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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别看大树村的那些妇人叫得凶,但她们其实并不懂得什么是贞德,什么是守妇德,她们要懂得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也。

    你外出务工,那是为了赚钱养家,为了丈夫,为了孩子,怎能说是不守妇德,若真有妇德,在哪里都能够坚持自我。

    她们这是愚昧,而且,她们善妒。

    如今家家户户都缺粮食,日子是过得紧巴巴的,郭淡到来之后,绝大多数的粮食,是在粮店里面,得赚钱去买,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很多妇人也不想抛头露面,只因孩子,才决定出门干活的。

    她们周边那些愚昧的妇人就看不惯,各种辱骂,四处造谣,不守妇道,都是yin妇来的。

    还没骂几日,他们渐渐发现这邻居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日出夫妻带着孩子一块出门,日落带着孩子一块回家,有一些手艺好的都搬去城里住了。

    这夫妻同去务工,不但收入翻番,而且孩子还能够免费去学院念书。

    其实也不是什么学院,就是卫辉府境内的寺庙,郭淡可不会去建办小学的,因为不划算,他要建也是建造精英学院,对他而言,他只需要精英人才。

    他对于这些孩子的要求,就是简单的识数认字,然后早点出来干活,有了这个文化基础,在工作中继续学习,如果你确有天赋,那再给你深造。

    而寺庙方面,是非常爽快答应郭淡的要求,佛家讲究众生平等,他们对商人不但没有抵触,反而非常喜欢商人,这香火钱可都得靠他们,郭淡如今是卫辉府最大的商人,同时又有权力,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郭淡。

    然后!

    然后她们也都跑去找事干,被邻居和亲戚比下去,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事。

    这出得门去,立刻就非常后悔,没有早点出来,好事都让人家给占了。

    很快,卫辉府的百姓就感受到“契约体系”好处。

    只要他们出来做事,那么与税就没有任何关系,拿到手里的钱,全都是自己的,虽然干活累,但是感觉轻松,没有负担,因为他们不需要再考虑,明天得去劳役,年底还得去交税,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努力赚钱,赚来的都是自己。

    生活也变得更有规划。

    如果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是化繁为简,那么郭淡的“契约体系”真是化简为无。

    连官府都没有,各种繁琐的政务也统统没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建立法院、诉讼院和纠察院。

    法院的话,郭淡压根就不管,他只是提出一个架构,就是建立一个二级法院体系,各县建立一个法院,汲县再建立一个**院。

    **院的主要职责就是每年从各县抽查案例来审查,以及审判与外来商人有关的案子,也没有什么二审一说,这二审太费钱了。

    其余的就由乡绅们自己去安排,反正当地的乡绅管当地,只是说两个乡的人出现在同一个案子,那么这两个乡的法绅都得避嫌。另外,当值的才能够领取酬劳,这些乡绅多半都有钱,他们更多的是要过过官瘾。

    乡绅以前就管着百姓的,故此百姓也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变化,反而觉得非常亲切,隔壁住得可能就是法绅。

    官兵的话,也不用郭淡来管,他也不敢管,都是童笠去安排,反正就是每个县城得有一个纠察院,同时,官兵还得负责修建河道、道路,等公共场所,他们现在不需要屯田,但郭淡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吃闲饭的。

    郭淡唯一负责的就是诉讼院。

    但是他的操作,也真是粗糙的一逼。

    就是先指定一批当时支持自己的书生,然后就是,你们爱来不来。

    但结果就是这么气人,那些书生都来了。

    他们读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当官么,但是想要当官非常不容易,世上的天才那么多,都冲着科举去的,能当官也没有几个,虽然这不是官,但其实跟官也没有什么区别,还能拿钱,傻缺才不干。

    郭淡围着卫辉府溜达一圈下来,什么都没干,然后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一般朝廷要变法,或者说颁布新政令,光听着可都觉得累人,即便通过了,执行起来,那绝对也是全国上下总动员,一定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很多都失败了。

    张居正改革,也是搞了好多年,自己也是东奔西跑,排除万难,非常艰辛。

    如果将卫辉府当成一个个体的话,那么郭淡这一次改革,绝对比张居正的改革更猛,他这就不止是修剪枝叶,他是连根都给换了,都没有农商业一说,农业也变成商业,大量的耕地别地主或者商人承包下来,这粮食都得跑粮店里面了,没有什么自给自足。

    可气人的是,这家伙天天笑而不语,声都不出,但是这个“契约体系“,几乎是瞬间就在卫辉府普及了,没有丁点阻碍。

    要张居正还活着,估计也会被气死去,同是变法,为什么你丫就这么轻松。

    吴观生他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天天跟着郭淡到处转悠,是亲眼所见,郭淡真的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是旁听一下,告示都是他们在贴,反正将“契约体系”解释清楚就行了。

    其实不然,这些矛盾和麻烦都存在着,只不过从百姓和官府身上转移到精英身上。

    如今商人就变得非常忙碌,他们得计算税额,他们不想偷税,因为这税真心不高,他们就怕算错税,万一被逮着,可真是亏大发了,他们还得计算招人的成本和所得的利润,同时还得负责管理。

    这些从未出门务工的人,突然来到一个大环境下做事,不可能立刻就能适应,其实麻烦是变得更多了,而不是减少了。

    只不过这些麻烦都被一个个商人给瓜分了,化整为零,这么多商人一块管着,自然也就不觉得麻烦多,故此看上去好像是非常顺利,但如果是一个官员在管,那绝对管不来的。

    这麻烦被瓜分了,那么威望自然也被瓜分了。

    这一次改革真是平淡到大家都忘记郭淡的存在,仿佛就是潜移默化的变成这样,跟谁都没有关系。

    而郭淡也是非常低调的回到了汲县。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呢?”

    “难道我们来到开封府了。”

    .....

    马车内的郭淡,听到外面的陈旭升和吴观生的交流,不禁赶紧掀开窗帘来,“怎么回事?”

    陈旭升道:“你不晓得自个出来看看么。”

    “小五哥,我最欣赏你这种态度,至少出了问题,我不用帮你担责任。”

    郭淡呵呵笑道。

    陈旭升面色一僵,忙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边郭淡却已经放下窗帘,又掀开门帘,往前望去,只见远处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河道上的货船更是排得见不到头。

    要知道他们出来之后,只有零星的商贩来此停泊,哪有这般繁荣热闹。

    看得片刻,郭淡便放下门帘来,“没有走错,直接去金玉楼,肚子饿了。”

    “真是见了鬼了!”

    吴观生狠狠骂上一句,这尼玛可真是太夸张了,甚至给了他们一种世上一日,洞中千年的感觉。

    陈旭升也觉得很郁闷,要说郭淡忙得要死不活,他们也就认了,关键郭淡都不在这里,结果也变成这样,找谁讲理去啊!

    来到城内就更加夸张了!

    沿街的房屋,全都已经变成商铺,就连潞王府的大门都被拆了,变成一条宽敞的街道,搞得他们都快不认识路了。

    这一路看来,他们也仿佛明白了一些原因,这些人几乎都是商贩,他们来这里是来谈买卖,但是他们来这里,自然也得消费,同时他们要购买货物回去。

    金玉楼里面更是人声鼎沸。

    郭淡刚刚入得楼内,也不知哪个傻缺喊了一句,“哎呦!郭贤侄来了。”

    楼内顿时鸦雀无声。

    吓得陈旭升、吴观生都快要拔刀了。

    “郭贤侄?传说中的牙商郭淡?”

    “他就是郭淡。”

    “郭淡!”

    .....

    过得一会儿,楼内坐着的人立刻扑向郭淡。

    陈旭升、吴观生赶紧拔刀,喝阻众人。

    那些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小五哥,是我呀!段举义,在京城卖珠宝的。”

    “这位兄弟,莫要激动,我们也只是想找郭公子谈买卖。”

    ......

    能坐在这里的,可都是大富商,他们来这里当然是来投资的,但是郭淡不在,辰辰又做不了主,他们就一直在这等。

    郭淡搓着额头道:“你们见过辰辰没有?”

    段举义道:“早就见过,但是他做不了主。”

    “见过就行了。”

    郭淡点点头,道:“我待会回去见见他,然后再约你们详谈,现在我刚回来,都快饿死了,我先吃饭,你们别来打扰我。”

    说着,他便往楼上走去。

    那些商人一脸不爽的看着郭淡。

    有买卖上门,你丫还给脸色看,信不信老子不......不做是不可能滴。

    “贤侄,回来了。”

    来到三楼,就见到周丰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郭淡瞧了他一眼,笑问道:“赚翻了吧。”

    “也才刚刚盈利,没赚多少,没赚多少。呵呵。”

    周丰摆摆手,但那抑制不住的笑声,已经深深出卖了他,他才接手几日,就已经开始盈利,而且销售额是成倍再涨,可见郭淡不相信,又道:“其实真正赚翻了的,是温泉阁,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我都不知道在那里花了多少钱。”

    郭淡道:“是吗?这可不好,都还未努力,就开始贪图享乐,待会我去好好批判下他们,不过现在赶紧上菜,我都快饿死了。”

    “你在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吩咐了,不过包间是真的坐满了,要不你就去我的休息室坐坐。”

    “也行吧。”

    来到周丰的休息室,郭淡往塌上一趟,道:“可真是累死我了。”

    周丰忙道:“真是苦了贤侄,为了我们是东奔西跑。”

    陈旭升气不打一处来道:“老周,你还真是会拍马屁,他可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到处看了看。”

    周丰道:“那怎么可能,要是贤侄什么都没有干,卫辉府焉有今日之盛世。”

    “事实胜于雄辩。”

    郭淡呵呵一笑,又摇了摇脖子,寻思着,如今的马车避震系统真是太烂了,看来待会还真得去一趟温泉阁。

    周丰突然道:“贤侄,有件事,我倒是想跟你谈谈。”

    郭淡道:“什么事?”

    周丰道:“这卫辉府的粮食本就紧缺,全凭那些大地主的粮仓在撑着,而如今来卫辉府的人是与日俱增,光我金玉楼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食,你看我们能不能去外面买粮食回来。”

    郭淡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你去买粮食,都不要交契税,仓库也能够免费试用。”

    “这敢情好。”

    周丰欣喜道。

    其实他不说,郭淡也会让他们去买,如果说地主是收购粮食,以这个粮价出售,那是很难赚到钱的,周丰他们购买粮食,是绝对可以赚的,因为他们这里消费高。

    周丰又道:“除粮食之外,这菜也匮乏。”

    郭淡道:“这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卫辉府的牧场全部承包出去,用来养鸡鸭猪羊。”

    陈旭升立刻道:“这牧场可是用来养马的,你将牧场都给租出去了,那马怎么办?”

    郭淡道:“当然是拿钱去买,养马的成本那么高,血亏,养鸡鸭猪羊是血赚,傻缺才去养马,我已经跟那些晋商商量好了,他们会给我们供应马匹的。”

    吴观生纳闷道:“就算是买,那也得有地方养啊!”

    “放在马厩养!”

    郭淡道:“这马到我手里,它还能在草地上闲着不成,等马匹到了,就用去拉货,赚得的钱,再拿去买马料,要不努力,它也得挨饿。哦,然后每个纠察院再配一些,也就差不多,朝廷若来视察,将马集中起来,就可以交差了。”

    奸商!连马都不放过。

    杨飞絮、陈旭升、吴观生不约而同的鄙视了郭淡一眼。

    PS:11点还有一更。

第三百章 你是不是有病

    卫辉府能够恢复的这么快,其实还真得感谢各地读书人不遗余力的宣传,导致大家都在关注此事,尤其是商人,都在盯着的,他们才不会被那些读书人忽悠,况且读书人骂得也是他们商人,他们在看这里面有没有钱赚,如今一看这事尘埃落定,立刻便跑了过来。

    刚好又遇上“契约体系”的颁布,但凡是商人,都能够感觉到这“契约体系”就是为商人而生,他们当然渴望来这里做买卖。

    从而又导致卫辉府的服务行业率先崛起,从码头的搬运工到新开的金玉楼、醉霄楼,以及陈楼,都已经开始盈利,其中最狠的还是温泉阁,毕竟目前都是富商跑来这里,他们可不缺这点钱,怎么都得来感受一下。

    酒足饭饱后的郭淡,就准备去温泉阁放松一下,可来到温泉阁大门前,发现陈旭升和吴观生一直紧紧跟着,于是道:“事情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你们不需要再跟着我,我去温泉阁那边有点事。”

    听听,这是人话吗?

    去温泉阁还能有什么事?

    风餐露宿就想到我们,去温泉阁就让我们回去。

    陈旭升呵呵道:“郭淡,你看咱们两个为了你,在这卫辉府是东奔西跑,忙上忙下,可也是比较辛苦的。”

    郭淡道:“你们不是朝廷派来的么,怎么就成为了我?”

    吴观生忙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按照规矩而言,我们可不归你管的,但是你事事都吩咐我们来做。”

    郭淡道:“那不知你们归不归北镇抚司管?”

    陈、吴二人顿时有些语塞。

    郭淡笑道:“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陈旭升嘿嘿道:“我们也想去那温泉阁玩玩,但是那里太贵了,我们玩不起,你看能不能...呵呵...。”

    吴观生也是直点头。

    一旁的杨飞絮道:“这算不算是贿赂?”

    “得,没得聊了。”

    郭淡耸耸肩,然后转身入得大门。

    杨飞絮一般不开口,但一开口,就必定把话聊死了。

    别看她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但这可真是要命的,皇帝派锦衣卫来此驻守,辅助支持其次,主要原因,就是不能让郭淡还掌控军权,你还会贿赂他们,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陈旭升立刻看着杨飞絮,很是不满道:“飞絮,你至于么,这与你可没有什么关系。”

    杨飞絮道:“我只是好奇问问。”

    “好奇问问,谁信呀!”陈旭升说着一愣,一脸期待道:“飞絮,你莫不是吃醋了......。”

    砰!

    一声闷响过后,只见陈旭升捂住肚子,蹲了下去。

    杨飞絮手腕一抖,绣春刀入鞘,然后走了进去。

    吴观生蹲下身来,幸灾乐祸的看着陈旭升:“小五,看来你已经忘记了,飞絮可是会打人的。下回咱们单独找郭淡谈,郭淡在这里,可都得靠咱们帮他们,这点钱他不会不愿意出的。”

    这温泉阁可不是一栋青楼,而是一个区域。

    以前郭淡来这里,那媚眼真是从街头抛到街尾,是众星捧月,但是如今的话,都没有人关注他,因为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姑娘们都招呼不过来。

    歌声、琴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郭淡不禁看向杨飞絮,见其兀自一副冷酷的表情,不禁问道:“美女,一般女子来这里,都会感到害羞的。”

    杨飞絮道:“一般女子也不会当锦衣卫的。”

    哇!这么会自夸,我也会。郭淡点点头,道:“也对,一般女子是不可能待在我身边的。”

    杨飞絮道:“正常男人也不会需要女子来保护。”

    “......!”

    郭淡嘿嘿道:“正常男人才需要女人。”

    杨飞絮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郭淡。

    “少来!”

    郭淡急急往后一跃。

    杨飞絮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郭淡抹了抹冷汗,得想个法子制住这女人才行,否则的话,动不动就武力威胁,太讨厌了。

    郭淡带着杨飞絮径直来到温泉阁最牛x的套房,这原本就是潞王的寝宫,是自带花园和温泉的,目前为止,除朱翊鏐、徐继荣、关小杰三人之外,还没有人住过这里。

    来到门前,杨飞絮便停住了脚步。

    “你不进去吗?”

    “如果潞王出了事,那你死与不死也就不重要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跟潞王在一起,犯不着我保护。

    “真是势利。呸!”

    郭淡瞪她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刚刚入得院门,就见到徐继荣、关小杰、朱翊鏐三个蠢货穿着睡衣,坐在宽敞的大厅里面斗地主,每个人边上还坐着一个身着薄纱的少女伺候着。

    “真是操了!”

    郭淡进去就直接开骂,“阿坤,我来这里为得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凭什么你坐在这里斗地主,左搂右抱,吃喝玩乐,我特么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你好意思吗?你良心过得去吗?”

    朱翊鏐纳闷的看着郭淡,道:“你这一回来发什么疯,你又没有让我帮忙。”

    徐继荣噘着嘴,埋怨道:“当初我们想干点什么,你还不乐意,就让我们看着温泉阁和五条枪。”

    “阿杰说得是。”朱翊鏐点了下头。

    好像也是。郭淡哪里敢让他们帮忙,他们在这里斗地主,其实就是帮了他最大的忙,轻咳一声:“但是你可以装作很讲义气的样子,比如说,对我嘘寒问暖,说声不好意思,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你们还在斗地主。”

    “别打扰我,这盘我是地主。”朱翊鏐挥挥手,又立刻喊道:“小甜,小深,进来伺候郭淡。”又向郭淡道:“这总行了吧。”

    “勉强接受。”

    郭淡无奈的点点头。

    只见两个身着薄纱的少女入得屋内,开始帮郭淡宽衣解带。

    郭淡确实也不想动,双手一张,任由她们折腾,又随口问道:“你们谁赢了?”

    “小杰。”

    朱翊鏐轻描淡写道:“我又输了一百多两。”

    郭淡诧异道:“阿坤,你什么变得这么大方,以前你输个几十两,就能急红眼。”

    徐继荣嘻嘻笑道:“如今阿坤这么有钱,这点小钱可就不在乎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哈哈!”

    朱翊鏐直接将身边的少女搂了过来,亲了几口。

    如今他是真不愁钱,光温泉阁就能够给他丰厚的利润,要知道投资的钱可都是徐继荣和关小杰出的,但他却拿五成份额,因为这府邸就是他的。

    另外,那些租金都还没有算,这钱可真是够他挥霍了。

    死收租公。郭淡都看不下去了,待外衣脱去之后,便带着两个小妞去到温泉那边,但他还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泡泡温泉,按一按,洗个头而已。

    郭淡躺坐在温泉里面,双手往外一张,两个少女一个站在后面,一个站在水里面,帮他疏解疲劳。

    “真是舒服啊!”

    郭淡不禁呻吟出来,过得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来,忽见徐继荣、朱翊鏐、关小杰蹲在边上,目光直直的瞅着他的胯下。

    “草!”

    郭淡下意识的捂住胯下,惊呼道:“你们干什么?”

    朱翊鏐一手托腮,问道:“郭淡,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

    郭淡当即骂道。

    徐继荣道:“淡淡,我觉得阿坤说得有道理。”

    郭淡快疯了,这又不是美利贱,哪有男人盯着男人看的道理,道:“屁的道理,你们看老子像个有病的男人吗?”

    “像。”

    三个蠢货异口同声道。

    郭淡顿时吓到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忐忑不安地问道:“哪里像?”

    朱翊鏐一本正经道:“你这么多天,都没有碰过女人,如今这女人就在你边上,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肯定是有病,难怪生不出儿子,唉...你夫人真是可怜。”

    说着,他还往水里瞄了瞄!

    徐继荣、关小杰直点头。

    小甜和小深都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原来他们是看这个,哎呦,真是恶心。郭淡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回头瞪向小甜和小深道:“你们两个还好意思笑,我看到你们都没有动静,你们应该自卑才是。”

    朱翊鏐嘿嘿道:“那你看到谁有动静,我去把她叫来。”

    “飞絮!”

    郭淡翻着白眼道:“你去叫啊!”

    朱翊鏐哼道:“看到飞絮有动静,那不能代表你没病,就飞絮那身段,那模样,有病的男人看到她也会有动静的。”

    “就是。”

    关小杰眼眸往上一瞟,神往道:“别说看了,想着都有动静。”

    说后面,他情不自禁哆嗦了下。

    擦!都是一群什么人啊!郭淡挥着手道:“去去去,斗你们的地主去,我来这的功夫,都还是挤出来的,待会我还要出去会客,你们就别打扰我休息。”

    “行行行,你泡着,咱们去干一些没病的事。嘿嘿。”

    三个蠢货各自搂着自己小妞,改道往卧房那边走去。

    “靠!”

    郭淡狠狠的送了他们一根中指,可等他们走后,他自己开始嘀咕起来,是呀!憋了这么多天,不应该没动静的,不会感染了什么疾病吧。想着想着,他偏头看向站在水里的小甜,目光上下扫视两回,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哇!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我只是过于专注赚钱,不是染了什么病,那要不要顺便.....还是算了吧。

第三百零一章 时间就是金钱

    处于工作状态的郭淡,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如何赚钱,如果朱翊鏐不提起这事,他真的可以完全忽略掉,比起女人而言,他更喜欢金钱,这一点从未变过。

    另外,就是他没有结婚的经验,他觉得有些放不开,感到很别扭,这个顾虑也令他有些意兴阑珊。

    在温泉阁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便立刻回到府衙。

    “姑爷,这是那些想来卫辉府投资的商人的信息。”

    辰辰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到桌上。

    “干得不错。”

    郭淡赞许的点点头,然后便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辰辰是最早跟着他的,自然知道他的习惯。

    不管是什么事,先看资料,再去与对方商谈,在不知对方来历的情况下,去与人交谈,他觉得没有太多的意义,纯粹浪费时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再去谈,会更容易取得成果。

    “李通。”

    郭淡看着一份资料,突然念道。

    辰辰忙道:“这李通乃是临清的牙商,他想承包下我们卫辉府的交通。”

    “有点意思。”

    郭淡笑了笑,道:“你现在去帮我约他过来。”

    “是。”

    一个时辰之后,李通来到府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

    “在下李通,见过郭校尉。”

    这些非京城的商人,来到这里,更多的是称呼郭淡为校尉,可见他们还是习惯于将郭淡纳入官员中。

    “请坐。”

    李通刚坐下来,见郭淡突然站起身,便欲起身。

    郭淡手一压,示意李通坐着就行,他来到桌前,背倚着书桌,双手抱胸,打量着李通,此人相貌平平,是真平平,可不是古天乐那种平平。

    神情有些木讷,没有牙商那种精明的感觉。

    李通被郭淡打量着,只觉有些尴尬。

    过得一会儿,郭淡才开口道:“听说你想承包下我们卫辉府的运输。”

    李通忙点头道:“是的。”

    郭淡问道:“为什么?”

    李通道:“因为我觉得这能挣钱。”

    郭淡道:“此话怎讲?”

    李通犹豫不语。

    郭淡笑道:“这里的每个作坊都是我大明之最,如果全都运作起来,每年生产的货物可是不少,需要原料也是不少,这就需要从各地将原料运送到这里来。

    而这么多货物,卫辉府也根本消化不了,那么又要将这些货物都运送出去,不管是来,还是去,这都需要运输,然而,卫辉府又没有了漕运,也没有停泊税,这运输可能是卫辉府最赚钱的买卖。”

    李通尴尬道:“原来郭校尉早就想到这一点。”

    郭淡笑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卫辉府是没有漕运,但是在其它地方可都有,你就不怕被人刁难吗?”

    李通瞧了眼郭淡。

    郭淡又道:“还是你认为我会帮你搞定的。”

    李通讪讪一笑。

    郭淡笑着点点头,“你料想的没错,其实不管是谁承包下运输,即便他如你一样,选择沉默,我都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因为运输就是卫辉府的生命线,如果运输受阻,那卫辉府便会立刻陷入困境,如此大的生产规模,一天之内,就会囤积出大量的货物。”

    说到此处,他顿了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必须要慎重选择,如果我将运输承包给你,你将会怎么做?”

    李通道:“卫辉府水系发达,河道纵横交错,此乃卫辉府的天然优势,运输自当以水路为主。”

    郭淡微微耸肩道:“换谁都会这么做。”

    李通又道:“我以前是在漕运做事,对于水上运输非常了解,我觉得漕运运输调度过于死板,凡事都一板一眼,不够灵活,官府要求多少货物,他们就会先筹集货物,然后一块运送过去,如果没有任务,他们将会闲着。

    而我会选择化整为零,分批、分段运输,在各地建立仓库,且充分利用民间的运输,其实民间有着很多客船、渔船、货船,包括漕运,如果能够将他们的信息都收集起来,搭上他们的顺风船,分段运输,这样看似繁琐,但如果调度有序,便可降低成本,且更快的将货物运送出去。”

    “你有没有考虑过成本?”郭淡道:“这么做初期投入是很大的。”

    李通道:“这我有考虑过,但是我想我可以一步步来,在运输的途中,慢慢建立起来。”

    他的意思就是将初期成本先分摊给商人,初期运输价钱肯定不便宜,赚了钱,然后再慢慢建立起自己的运输网,这样干的话,成本就非常低,甚至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因为既然是承包,那就是垄断的。

    这家伙看着木讷,但其实精明的很。

    “你知不知道我的马车是陛下赐予的,可以说是世上最好最舒适的马车,但是最近我又突然很想学骑马,虽然我非常不喜欢骑马,你知道为什么吗?”郭淡突然道。

    李通只觉莫名其妙,呆呆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马比马车快,如果我能够将路途中的时间节省出来,我可以赚更多的钱。我没有时间让你去一步步来,这运输的成本,将会影响到货物的价格,一旦运输成本过高,卫辉府的优势将会减小。”

    说着,他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道:“不瞒你说,运输我打算自己干,也不可能交给别人,正如我先前所言,运输对于我卫辉府而言是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我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

    李通愣了愣,道:“既然如此的话,为何郭校尉还要约在下前来?”

    郭淡笑道:“因为我缺少一个帮我管理这方面的人才,你有没有兴趣?”

    李通呆愣半响,旋即道:“真是抱歉,在下没有想到.......。”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

    郭淡打断了他的话:“你也看到我的规模,你若能够在其中独当一面,不管是钱,还是地位、名气,都将是你穷尽一生都难以达到的,而如你这样的人才,我相信世上绝不止你一个,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尝试,但是于你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希望你能够把握住。”

    李通完全没有想到郭淡会找他来谈这事,他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不打没有准备的战,点点头道:“好,我考虑一下。”

    郭淡笑道:“记住,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李通点点头,道:“若无其它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郭淡只是站起身来,微微笑道:“慢走。”

    他早就计划好,用万历的钱来承包卫辉府的运输,这是不可能交给别人的,因为这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

    首先,没有万历,是运输是肯定是玩不开的,毕竟这影响到漕运的利益。

    其次,卫辉府的运输主要是水路,郭淡也借此作为跳板,为将来航海打下基础。

    最后,控制运输,就等于控制住贸易。

    但是他又不懂运输,其实他什么都不懂,他就会投资和运营,他需要技术人才来帮助他。

    而李通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等到李通离开之后,郭淡又将辰辰给叫来,将一沓资料递给道:“去帮我约这些人。还有.....。”他又将一张告示递给辰辰,“让人写一千份,贴到各个州府去。”

    辰辰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招聘告示,招聘各种人才。

    什么水利人才,养殖人才,种植人才,造船人才,等等。

    其中最低年薪都一百两,包吃包住,还有奖金拿。

    辰辰道:“姑爷,这工薪是不是太多了,这方面的人才,可不值这么多钱。”

    郭淡笑道:“我要的也不是那些臭鱼烂虾,世上能够拿这钱的人也不多,能够拿到的,必定能够为我创造十倍,甚至百倍的利润,快去办吧。”

    “是。”

    这其实是对“契约体系”的最后补充,原来这些事都归官府管,而朝廷的思维,就是什么都自己来干,很多官员都懂得兴修水利,懂建筑,而郭淡的思维,就是花钱请人,真心没有别的。

    未来几日,郭淡开始会见各地来的富商,但主要都是来自临清和京城。

    别得不说,光凭“契约体系”就足够吸引他们投资这里,因为整个卫辉府将会以商人的权利为重。

    来这里的大富商,都是非常有钱的,他们一直很想扩大规模,只是首先诸多限制,卫辉府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很快,整个潞王府都被他们瓜分的渣都不剩。

    可卫辉府不止是潞王府,还有很多产业,比如家禽、牲畜产业,郭淡将这些全部承包给梁馗他们这些大地主们。

    他们在庄稼欠收的时期,以这个价钱将粮食卖给郭淡,心里总是会觉得亏了,这几年因为潞王府,卫辉府受灾最重,但如今粮价是整个河南道最便宜的。

    郭淡索性就将这两个大行业承包给他们,主要是为了弥补,其次,他们本来就有养殖家禽的经验。

    梁馗他们开心了,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因为卫辉府的服务行业已经崛起,对于家禽和牲畜的需求是非常大的,而且这个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不跟粮食一样,是有价格限制。

    另外,还有煤、铁等矿业,郭淡也都全部承包出去,但这些行业就有一些限制,必须都优先卫辉府,如果查到偷运的话,那就罚死你丫的。

    那些商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因为他们也没有打算运出去,以卫辉府生产规模,可能还得从外面购买。

    郭淡其实也知道,他就是在防止将铁运到蒙古去卖,之前那些晋商就曾想承包下铁矿,他们经常跟蒙古人做买卖,知道蒙古缺铁,铁可以从那边换来非常丰厚的利润,但得知郭淡限制出口,他们就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他们得将郭淡之前垫付的钱都给补上。

    这么一来,其实郭淡承包卫辉府不但没有花钱,还赚了一些钱。

第三百零二章 朝廷来人了

    在那些商人承包下作坊的瞬间,订单就立刻送上门来。

    而原因就在于因为晋商。

    在这期间,越来越多的晋商来到卫辉府,后来的都不是碰巧,就是奔着卫辉府来的,已经有百余个晋商在卫辉府,他们一直都在等这些作坊花落谁家。

    因为他们专门负责与蒙古人交易,而蒙古人最需要的是生活用品,什么铁锅、铁铲、棉衣、纸张,笔,等等。

    以往这些晋商都是去各地去购买,那都是很零散的作坊,根本满足不了,而卫辉府的作坊专门就生产这些,而且规模是如此之大。

    那些晋商可真是开心死了,他们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而且极大的缩短了运输成本,卫辉府上去就是太原,关键还可以走水路上去。

    上百个晋商一起出手,直接就激活了整个卫辉府产业链。

    仿佛整个卫辉府是为蒙古人存在的。

    这确实令郭淡有些意想不到,他还打算自己去找订单,去宣传,没曾想会这么轻松。

    他事先还真没有打算跟蒙古人做买卖,他也是刚出京师,不懂如今的贸易行情,而且他的目光一直在海外,不在西北,也就是说此乃意外之喜,那可想而知,这潜力得有多大。

    江南那边可都还没有出手啊!

    那可是大明最富裕的地区。

    如今大明帝国可不是那小英帝国可比的,也许那边在技术上、思想上,以及制度上已经呈现井喷的趋势,但是市场规模不在一个层面上。

    要么就别激活大明,一旦激活,那就是一个怪物。

    今日郭淡专程来到潞王府视察,他现在倒是很想低调,因为他名声在外,已经不需要高调来宣传自己,但是后面跟着上百个大富商,包括他们梁馗他们这些大地主们,根本没法低调。

    “我怎么感觉我被你们抛弃了。”

    这一照面,郭淡便是笑道。

    周丰诧异道:“贤侄此话怎讲?”

    郭淡道:“你们签单都不来找我,你们可别忘记,我可是一个牙商,眼前的订单都没有捞着,我岳父大人会怪我的。”

    众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曹达呵呵道:“你如今还会在乎这点钱么?”

    “是钱我就爱,不管多与少,下回记得找我。”

    大家皆是笑而不语。

    找你个毛线,且不说你佣金那么高,关键是没有这个必要,东主在这里,作坊在这里,商品也在这里,不会自己看,干嘛找你。

    周丰呵呵笑道:“我们也爱钱,不管多与少。”

    “哈哈......!”

    在这里,他们不用去虚伪,就是喜欢钱,怎么样。

    “卸磨杀驴,卸磨杀驴啊!”

    郭淡笑着摇摇头。

    闲聊间,他们来到纺织作坊,这也是整个卫辉府最大规模的作坊,里面是清一色的妇人。

    秦庄介绍道:“如今我们纺织作坊的五成订单都是来自棉花,丝绸只占两成,麻等纺织,占得三成。主要是这几年冬天非常冷,蒙古那边更是如此,还有就是因为卫辉府自产棉花非常多,粮食虽然欠收,这棉花倒是年年丰收,如今这棉衣几乎都被那些晋商给包了。”

    郭淡看向梁馗道:“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将牧场也承包给你们。”

    周丰立刻道:“就是,应该承包给我们这些干酒楼的。”

    梁馗忙道:“各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棉花也没有卖多高的价,你们去外面买,还得贵不少。”

    秦庄呵呵道:“可是你若不卖我们,你也卖不出去。”

    “那也是的。”

    梁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粮食当然是赚钱的,只是不多,而且如今的话,成本高了,风险大了,因为废除了佃农制度,但是凭借棉花和家禽,他赚得远比粮食要多,这都是郭淡给他们带来的,让他们的原料直接变成钱。

    他们还能说什么。

    交谈间,他们又来到皮革作坊,如今这皮革作坊被京城一个名叫胡渊的皮革商人拿下,京城的商人喜欢从事生产,因为他们在京城面对的客户都是大官僚,大贵族,他们要将货物卖出去,一定得精雕细琢,他们有技术,又有生产经验。

    对于皮革作坊而言,晋商更多的出售货物,这回还是碰上的,没有专门运送货物来这里,货物量不多,如今整个作坊都是在为马赛生产马具。

    就是郭淡让辰辰来下的单。

    马具同时又伴随着铁具,冶炼又在促涨煤业的发展。

    而那边造纸作坊也受到晋商大量的订单,蒙古人太需求纸张了。

    染料作坊更是供不应求,纺织区需要染料,五条枪也需要染料,染料的东主已经找了临清的牙人大规模收购制作染料的原料。

    “关于利润方面,你们算出来没有?”

    视察了一圈以后,郭淡又问道。

    秦庄道:“已经在计算,但是目前还未得到准确的结果,毕竟咱们的账房可比不上一诺牙行,不过主要区别是在于工薪,我们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多的工薪。”

    胡渊也道:“咱们在京师的那些学徒,管饭吃就行了,很少给钱的,但是这里得给钱,还有限制。”

    郭淡笑道:“大家都是商人,谁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别光挑丑的说,说一点好的。”

    秦庄哈哈一笑,又正色:“好的方面,就是产量多,这还多亏你的那种新生产方式,让我们事半功倍,算下来,差不多能够抵消工薪,以往一个学徒一个月做一两件,但是在这里一天就能够生产出成百上千件来。”

    学徒是便宜,但他生产不了多少货物,一个人不发工资,只管饭,一个月生产一件,而十个人发工资,他们去却能够生产一百件,利润相互抵消了。

    “但是这得看订单,只有当订单达到一定数量时,这种生产方式才能够发挥出优势来。”胡渊道。

    秦庄点点头道:“胡老弟说得是,如果没有订单,那我们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要知道这种生产方式,不因为需求增大,才出现的,是郭淡带来的,要没有订单就只有解雇员工。

    郭淡笑道:“订单只会越来越多的,如今我们还只是为蒙古人服务。”

    “那是,那是。”

    大家笑着直点头。

    如今他们是信心满满,因为光蒙古人就能够养活他们,蒙古人虽少,但是比卫辉府的人口还是要多很多。

    郭淡又问道:“那这些工人们又习惯吗?”

    秦庄道:“倒是有不少问题,很多人懒散惯了,一时难以适应规规矩矩的干活,做得一会儿事,就走神了。”

    “还有就是他们不太会与人打交道,习惯各做各得。昨天有个人在廊道踌躇半天,刚好被我遇见,我就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原来他还不会在马鞍上打孔,但又不好意思问,这心里着急。”

    “哼,要说他们不会打交道,可他们又都喜欢告状,就见不得别人好,原本没什么事,他们这一告状,搞得天天有事,唉.....可真是愁死我了。”

    这一群愚昧的妇人挤在一起,要不八卦,那就有鬼了。

    郭淡哼了一声:“你们就别抱怨了,你们没来之前,可都是我在管,那时候可真是要命,现在已经比那时候好多了,慢慢的就会好。”

    秦庄赶忙问道:“那不知贤侄是如何处理?”

    郭淡道:“我就是让他们做完事再干这些,不耽误事的话,就由他们去,要真有什么问题,我就找管事的。”

    “说的也是,呵呵,不过咱们也是第一回管这么大的作坊,我们也得适应啊。”

    “走,去郊外看看。”

    来到南城门,只见城门内外堵满了车队,人根本过不去。

    郭淡等了一会儿,道:“去北门吧。”

    “北门也差不多。”

    周丰愁道:“贤侄,这城门也是个问题,太小一点,货物进出实在是不便,如今解除宵禁,但跟宵禁也没有什么区别,晚上也是堵着的,人根本过不去。”

    商人们纷纷抱怨起来。

    这城门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但是那么多大作坊在里面,进出货物可想而知,天天都堵,但不过城门本来是用来防卫的,城门若是太大,敌军直接就能够冲进来。

    郭淡叹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很想拆了它,但是我把它拆了,朝廷也会把我拆了。”

    他先前搞工程的时候,他就是在改变格局,将道路拓宽,将不必要的建筑都给拆了,加强交通,唯独这城墙不敢拆,作为一个商人,城墙就是将钱挡在外面。

    秦庄叹道:“这我等也知道,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郭淡又望着那城墙,“但是...但是我觉得这城墙太旧了一点,不太牢固,要不我向朝廷申请,我们自己出钱,重新建一座新的,更大,更加坚固的。”

    “重新建?”

    商人们异口同声道。

    郭淡点点头道:“对啊!好不好?”

    “只要朝廷答应,我们当然愿意。”

    大家同时点点头。

    这钱大家都愿意出,天天在这里堵这么久,谁都受不了,重新建,当然建造适合商人的。

    “这事再说吧。好像为我们让了一条道,走,快过去。”

    门口的卫兵也不是傻缺,看到郭淡在这里等着,立刻将进出的货车全部拦住,让郭淡他们过去。

    只见一群大富商贴着墙,小步移了出去,真是造孽啊!

    来到郊外,首先视察的当然是农田。

    “又有很多天没有下雨了,今天估计又是一个欠收的年。”

    梁馗看着一望无际的庄田,是摇头叹道。

    这几年是年年旱,但是因为卫辉府庄稼不是靠下雨,主要是靠河流滋润,只是欠收,还不至于颗粒无收。

    曹达立刻道:“这粮食还真是一个问题,要是没粮食,作坊也开不下去。”

    “这只能去买。”

    郭淡道:“去江南那些大地主手里买。”

    梁馗道:“去江南买,这运输费很高的,虽然你免了税,仓库、码头也都免费,但是粮价有限制,可能赚不到什么钱。”

    郭淡道:“我在这里这么久,一直都在处理粮食问题,最近也在四处寻找这方面的人才,如果粮食问题解决不了,那么一切都是海市蜃楼,我是这么打算的,运送粮食的费用,咱们来平摊,这样的话,也花不了多少钱。”

    周丰忙道:“这可以,大家来平摊。”

    曹达也赶忙点头附和。

    郭淡不这么干,他们也得去外面买粮食。

    秦庄道:“是所有的商人一块平摊,还是就我们平摊?”

    郭淡道:“小商贩就免了,拥有一定规模作坊的商人,就来平摊,以税务来算,咱们每年年底计算一次。”

    段长存道:“这不是不行,但也得先算算,这运输费用多高。”

    郭淡点点头,道:“我会找人计算的。”

    正当这时,听得一阵马蹄声,只见陈旭升骑马飞奔过来。

    来到郭淡身前,他一勒缰绳,神色焦急道:“郭淡,朝廷那边来人了。”

    郭淡直翻白眼道:“可算是来了,真不知道那太监为什么走这么久。”心想,这难道就是四肢和五肢的区别,但是那肢又不是用来走路的,而且还减轻了重量。

    陈旭升道:“这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来的不仅仅太监,还有三位阁臣,以及方尚书、姜给事等大人。”

    “......!”

第三百零三章 用脸打你的手

    原来卫辉府发生的一切,不断的传到京师,因为当时整个河南、河北都盯着这里,如果只是平息动荡,那就也罢了,官员也做得到,你还弄得一飞冲天。

    这在朝中大臣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们都不敢相信,因此不少大臣决定还是过来看看,光听听不出什么来。

    这不来还好,来了更伤自尊。

    当他们进入卫辉府境内,就先给他们堵在路上,因为前面全都是货车,想给他们让道都很难。

    要知道郭淡还扩宽了道路。

    但是没有办法,这么多大作坊同时运作起来,一时之间,进出货物可想而知的。

    无奈之下,王家屏他们只能下得马车来,该用步行。

    “哎呦!这么多赶车的,这是朝廷的车队么?看着不像啊!”

    张诚下得马车来,一看路上是茫茫多的车队,知道这马车是肯定走不了的,当即就抱怨起来,养尊处优惯了他,可吃不了这“苦”。

    “公公小心,公公小心。”

    左右两个小宦官,干嘛上前搀扶着张诚,其中一个道:“公公请放心,奴婢已经命人去找轿子了。”

    张诚拿着丝帕只抹汗,兀自忍不住抱怨道:“只要跟郭淡那小子有关系,就是麻烦多,真是气死咱家了。”

    “这位小哥,你们这运送的都是什么?”

    王家屏走到一辆货车旁,向那在车旁指挥年轻人问道。

    那年轻人瞧了眼王家屏,回答道:“这些都是粮食。”

    “粮食?”

    王家屏微微皱眉。

    姜应鳞听得耳朵就竖起来,道:“你们这粮食是从哪里运来的?”

    他怀疑是不是万历暗中帮助郭淡,偷偷从各地运送粮食给卫辉府。

    那年轻人瞧了眼姜应鳞,感到有些害怕。

    王家屏忙笑道:“你别害怕,我们都是京师来的商人,想来这里做买卖。”

    “原来是这样。”

    那年轻人当即松了口气,回答道:“这是金玉楼、醉霄楼从彰德府购买的粮食。”

    姜应鳞又问道:“我等刚刚从彰德府过来,好像彰德府也缺粮食,这两三年整个河南道庄稼都欠收,他们哪有粮食卖给你们。”

    那年轻人笑道:“那也是咱们百姓缺粮食,但地主可不缺粮食,这些粮食可都是从那些大地主手里买来的。”

    如今金玉楼、醉霄楼这些酒楼生意火爆,周丰、曹达都担心粮食不足,因为目前的粮食都是那些大地主手里买来的,而且是分批卖,索性就自己去周边买,贵一点也无妨。

    “原来如此。”

    王家屏点点头。

    忽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前面的,你能走快点么,在磨叽甚么。”

    “抱歉,抱歉。”

    那年轻人回得两句,又向王家屏等人道:“不与你们说了,我们得赶路了。”

    说着,他又指挥者车队继续前行。

    方逢时走过来道:“看来那些消息都是真的,郭淡是利用商人的钱,从地主手中将粮食都买了出来,如此才缓解卫辉府的危机。”

    王家屏和许国相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如果是官府在管,肯定是向朝廷哭穷,请求朝廷拨粮食救济,要说没有粮食,那么这些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刚从彰德府过来,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可是却有这么多粮食运来卫辉府。

    这就很尴尬了。

    一行人沿着车队往前走去,忽见小道上行来一家三口,父亲扛着一个麻布袋,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一边欢乐的跳着,一边朗诵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下一句是什么去呢?爹爹,你知道么?”

    那大汉憨厚笑道:“爹爹又没有读过书,哪里知道。”

    方逢时笑道:“谁知盘中餐。”

    “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女孩欣喜的朗诵完后,又看向方逢时,一点也不怕生,笑嘻嘻道:“谢谢老爷爷,您们也是京师来的商人么?”

    “晓儿。”

    那母亲赶紧拉了下女儿的手,又向方逢时道:“几位大老爷,真是抱歉,这小孩顽皮得紧,不懂事.....。”

    “无妨,无妨。”方逢时摆摆手,又向那小女孩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京师来的商人。”

    那小女孩道:“因为最近好多京师的商人来这里。”

    方逢时点点头,又道:“你方才念得那首诗,是谁教你的。”

    “是仁恩方丈教我的。”

    “方丈?”

    方逢时略显诧异。

    那父亲赶忙解释道:“如今我们卫辉府规定,只要父母同去务工,那么家中小孩就能够去就近的寺庙读书认字。”

    “是吗?”

    方逢时惊讶道。

    他们只知道结果,具体细节他们并不清楚。

    “那要给香火钱吗?”方逢时又再问道。

    “不用,不用。”

    那父亲连连摇头,道:“我们夫妇只需拿着工作证明,就便可带着孩子去寺庙报名念书。”

    许国走过来道:“这怎么可能,这和尚也得吃饭呀。”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好像是那些商人每年会给那些寺庙香烛钱纸。”

    “商...商人?”

    什么时候,这商人变得这么大方、仁善。

    还是说郭淡会仙法,将那些商人都给洗脑了。

    殊不知卫辉府的产量增长的太猛了一点,这里物价在迅速下降,香烛大家都买一点,送给那些寺庙,那真是不值一提,而且这么一来的话,将妇女的劳动力给释放出来。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前不久这里才动荡不安,可这才多久,粮食不愁还不说,孩子都还能免费读书,京师可也没有这么横啊!

    然而,越接近汲县,对他们的打击越大。

    虽然天公不作美,今年肯定是一个欠收的年,但不管是走在路上的百姓,还是在田里耕种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的笑容,家家户户都升起袅袅炊烟,路上遇到的百姓,要么挑着粮食,要么就挑着煤,如今要从卫辉府获取煤炭,那真是不要太简单,跑去煤矿干一天活,就可以捡一小担碎煤回来。

    而且人人都穿着新衣服,就没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跟过年似得。

    这都是因为纺织作坊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碎布,那些妇人就收集那些碎布给孩子做衣服。

    这与边上彰德府的百姓,可真是大相径庭。

    姜应鳞突然道:“郭淡来了!”

    方逢时仰头望去,笑道:“那小子连马都不会骑,亏他还有脸开马赛。”

    只见郭淡坐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陈旭升,往这边行来。

    不消片刻,便来到他们面前。

    “吁---!”

    陈旭升一拉缰绳,回头看着还搂着自己的郭淡,急道:“你快些下去,还抱着我作甚。”

    他得下去行礼啊!

    “你扶我下去啊!”郭淡郁闷道。

    “你真是个废物。”

    陈旭升差点没有吐血,气得怒骂道。

    王家屏他们看着他们,皆是冒得一头冷汗,心里也纳闷,郭淡怎么一点威信都没有,小小锦衣卫都敢这么骂他。

    可转念一想,郭淡好像也是一个小小锦衣卫。

    但是...。

    这个真的很难理清楚。

    杨飞絮看着也着急,跳下马来,来到郭淡身旁,斜目瞥向郭淡,“你下来吧,摔不着你的。”

    郭淡倒也干脆,二话不说,一招乳燕归林,扑向杨飞絮。

    杨飞絮侧身避开。

    啪!

    “哎呦!”

    只见郭淡趴在地上,憋着一口气道:“你不是说不会摔着我的吗?”

    杨飞絮淡淡道:“我说得也不一定准。”

    “......!”

    只听的一个尖嗓子,“哎呦!郭淡,你什么变得这么懂礼貌,行这么大的礼。”

    郭淡斜目一瞥,只见张诚笑嘻嘻看着他,暗骂一句,你个死阴阳人。赶紧站起身来,清理了下身上的泥土,赶忙上前拱手道:“草民见过內相,王大人......。”

    “行了!”

    张诚一挥手,道:“方才那礼已经够大了,不用再行礼了。”

    王家屏他们看着郭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要打自己的脸。

    方逢时笑呵呵道:“郭淡,你这干得还挺不错的呀。”

    “是吗?”

    郭淡憨厚的笑道:“我还觉得不够好,没法向陛下复命,不知尚书大人觉得哪里好,我好记下,到时也好跟陛下复命。”

    瞧瞧!

    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方逢时当即无语了。

    正当这时,只听得一人嚷嚷道:“郭淡,郭淡,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其门镇那边打起来了。”

    只见吴观生纵马从东边飞奔过来。

    来到这里,他突然看到张诚、王家屏等人,顿时一脸懵逼。

    王家屏沉眉道:“你方才说什么打起来呢?”

    吴观生突然惊醒过来,赶紧下得马来,“卑职参见大人。”

    王家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观生瞟了眼郭淡。

    郭淡赶忙道:“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我又不管这事,维护治安是你们的事啊。”

    哇!这锅摔得,吴观生真是服气,如实禀报道:“回禀大人,是这样的,昨日其门镇的河门村与滑县的下河村发生了械斗,我们童队正在那边处理,但因为这事与郭淡有关系,故此童队让卑职回来与郭淡商量。”

    “阴谋!”

    郭淡立刻道:“这一定是个阴谋,各位大人没来之前,一直都相安无事,这一来就出事,肯定是阴谋。”

    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不可能这么巧啊!

    “你先别说话。”

    王家屏微微瞪了郭淡一眼,又向吴观生问道:“你们可有查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械斗?”

    吴观生道:“这...这是因为下河村的村民都想来卫辉府务工,但是河门村村民守着路口不让他们过,这一来,是怕他们抢自己的活干,二来,是因为前不久下河村的村民也曾阻止河门村的村民进入滑县,双方就因此打了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无形最为致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治安不归我管啊。”

    郭淡双手一摊,一个锅甩去。

    吴观生可不虚郭淡,温泉阁都还没去,凭什么要给他面子,道:“他们械斗是我们管,但是他们进出卫辉府,可是要官府的批文,这不归我们管,你又没订规矩,当然是你负责。”

    “这...这应该是属于外务。”

    郭淡说着突然看向张诚。

    张诚懵了,“你看着咱家作甚?”

    郭淡可怜兮兮道:“陛下不是说了么,让內相您派个人处理卫辉府的外务。”

    “咱家带了小贵过来。”

    张诚指了下边上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太监,突然又偏过头去,看着王家屏他们,道:“是王大学士他们也要来,故此就慢了些,不然小贵早就到了。”

    王家屏不曾想,绕了一个圈,竟然能够绕到他身上来乐,他又看向吴观生,问道:“滑县向来富足,那里的百姓为何要上卫辉府来?”

    “这...。”

    吴观生又看向郭淡。

    郭淡啧了一声:“你别老看着我,你又不是我下属,你还是我前辈,我看你才对。”

    吴观生索性直接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因为来卫辉府务工得话,机会多,工薪高,还不...不用交税,所以那边很多佃农都想来卫辉府务工,其实不止是滑县,周边有很多百姓都想进入卫辉府,我们最近几日一直都在忙着处理这事。”

    郭淡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吴观生怒道:“你又不是我上司,我为何要向你汇报。”

    “你这么凶干嘛。”

    郭淡讪讪一笑。

    其实他们真不是不想告诉郭淡,而是这几日突然发现这种情况,童笠一直都在处理这事,没有功夫来告诉郭淡。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久前,卫辉府的百姓是四处奔逃,这里活不下去了,周边州县都拦着他们,谁也不想流民跑到他们那里去。

    这回好了,周边州县都往这边跑,卫辉府的百姓开始拦他们了,不准他们进,你们当初是怎么对我们的。

    可见这做人要留一亿,日后才好生子啊。

    方逢时、姜应鳞是更受打击。

    他们是装的吗?

    要不是装的,在这种如此不和睦的情况下,还能玩成这样,若让郭淡当知府,他不得上天。

    许国皱眉道:“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进出,否则的话,这不全乱套了吗?他们的户籍在滑县,而他们人又在这里,这滑县收不到税,他们在这里又不用交税。”

    “大人说得对。”

    郭淡直点头。

    吴观生下意识的又瞧了眼郭淡,突然醒悟过来,这厮不靠谱,赶紧抱拳道:“卑职遵命。”

    王家屏突然道:“你先前说得不交税,应该不是指他们隐匿户籍吧?”

    他们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尤其是那契约体系,颁布契约体系的时候,他们刚好从京城出发。

    吴观生又抱拳道:“回大人得话,此事卑职不知,都是郭淡在管。”

    你学的还真是快。郭淡暗自翻了下白眼,解释道:“回大人的话,他们不是不用交税,而是他们的税已经从工薪里面扣除,到时商人再直接交给我。”

    “工薪里面已经扣除?”

    王家屏皱眉问道:“那他方才是说工薪高,这普通百姓一个月能够拿到多少?”

    郭淡道:“扣完税得话,一个人每月最少应该能拿二两。”

    “......!”

    “二...二两?”

    “是的。”

    “老夫方才听说很多夫妇都出来务工,那不知这女子能拿多少?”

    “是一样的。”

    “......!”

    王家屏无言以对。

    以京师生活标准,一户四口之家,紧巴一点,一年二十两也能够凑合着过,夫妻二人同务工的话,一个月就能拿到四两,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八两。

    关键还不用交税,等于日子过得滋润,还能够存得二十两。

    是个人都会选择来这边务工。

    就隔了一条河,差别就这么大,感觉都出国了,真是不公平啊。

    “这...这怎么可能?”姜应鳞震惊道。

    郭淡忙道:“姜大人是认为工薪给低了么?其实我本来是想将工薪定为三两,但是那些商人都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还三两。

    你真是......。

    “我的意思是......。”

    姜应鳞本想说给高了,但是说出来,又觉得不对,这脸都给涨红了。

    方逢时抚须一笑,呵呵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还与我等说说,你这笔账是怎么算出来得?商人给出这么高得工薪,还得为百姓缴税,这钱从哪里挣来?”

    郭淡道:“回尚书大人的话,那些个奸商可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给出这么高的工薪,一定会在百姓身上压榨出更多的利润来,这一点请大人放心。”

    张诚纳闷道:“你不也是个商人么,你还好意思说。”

    靠!我这是在拍马屁呀,你们不就是爱听这种话么。郭淡忙道:“內相明鉴,我这回干得可不是商人该干得事,我一来就撒几万两出去,而且我也被他们压榨了,他们都知道我要完不成任务就得死,因为朝中很多大臣都想我死,咳咳,我说得不是各位,我只是想说,他们都借此来威胁我,搞得我如今农税、关税、停泊税都给他们免了,就连市税都减免了不少,內相,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说到后面,他是委屈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姜应鳞道:“都免了?”

    “都免了。”

    郭淡点点头,又看着吴观生道:“不信你问吴校尉。”

    吴观生点点头道:“是都免了。”

    姜应鳞又无语了。

    不问还好,问了后,还更加糊涂了。

    方逢时抚须笑道:“老夫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在防着我们偷师啊!”

    郭淡忙道:“尚书大人抬爱了,就小子这三脚猫功夫,哪敢在各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啪啪啪啪!

    这一句话无形间在他们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王家屏也看出郭淡在跟他们打太极,于是道:“老夫相信你,你就带老夫去看看,看看那些商人是如何压榨百姓的。”

    “草民遵命。”

    .....

    来到北城门,一群人就被堵在边上。

    城门口的卫兵赶紧指挥车队让道。

    霎时间,听到不少人埋怨。

    一个络腮大汉便是嚷嚷起来,“他们不会绕路走么,我们在这里排了很久了,我可是赶着送货,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一看就是有路怒症的。

    “小声一点,好像是郭淡他们。”

    “郭淡又怎样,咱们扣工钱,他会帮咱们出么,真是岂有此理。”

    ......

    这些刁民个个脾气大的很,如今只有大老板可以开除他,法绅可以判他有罪。

    郭淡?跟他有毛关系。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今送货都得签契约,要不准时的话,那可是要赔钱的。

    在钱面前,谁来都没用。

    郭淡是一脸尴尬。

    倒是张诚提郭淡有些打抱不平,嚷嚷起来道:“郭淡,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们都这么说你,你怎么都不做声。”

    那络腮大汉听得一个真切,怼道:“难道我们有说错么?我们完不成可是要被扣钱的,你们这些闲人晚点进去又怎样?”

    “你敢这么跟咱家说话。”张诚怒了。

    酷爱表现的吴观生立刻跳出来,指着那大汉道:“你这厮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将你抓起来。”

    那络腮大汉怼道:“我又没有犯法,我这里老老实实得排队,你凭什么抓我,小心我去法绅那里告你。”

    他身边的人赶忙拦着他。

    吴观生被怼一时语塞,又恼怒得瞪了郭淡一眼。

    但这跟郭淡真没有关系,主要就是那些乡绅为了自己威望和地位,就告诉自己的乡民,只要你们不犯法,不用怕那些官兵,他们不敢抓你。

    而乡绅又不能直接管理百姓,他们没有这权力。

    导致这些百姓个个都变得很牛x,上面那些蠢货将自己的双手双脚都给砍了,这回轮到咱们嚣张了。

    王家屏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等。”

    “这怎么可以。”吴观生赶忙道。

    王家屏挥挥手道:“让他们先走吧。”

    “卑职遵命。”

    张诚不肯罢休,一把将郭淡拉过来,道:“这卫辉府是你在管么?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郭淡摇摇头道:“不是我在管。”

    “那是谁在管?”

    张诚惊诧道。

    郭淡是数着手指头道:“治安是官兵在管,审判是乡绅在管,外务我也没有管,我都已经准备收拾收拾回京了,到时过来收钱就是了。”

    “......!”

    这倒是句大实话,他在这里,还真是没有什么威信,你得管事才有威信,法绅就很有威信,童笠也很有威信,纠纷都得他来处理,郭淡什么都不管,他当然没有威信。

    话说回来,他真要惩罚那络腮大汉,就一句话的事,那络腮大汉就在卫辉府混不下去,他们这些人的大老板,可都听他的。

    但是没有这个必要,郭淡也知道他们确实很着急,里面在等,外面就是进不去,能不着急吗,换他他早就骂娘了,什么破城门,迟早要拆了它。

    但是王家屏、许国、姜应鳞等人都难以理解,皆是一脸茫然。

    他们以为郭淡在这里很有权威,是一呼百应,大家都听他的,如此才将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但如今见郭淡就这德行,随便一个人都敢怼他,看着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但是这怎么治理出来的,还真是有鬼哦!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知趣得人,主动让道,让他们先过。

    而这个知趣的人其实是五条枪的人,郭淡可是他的大老板,他哪敢让大老板在旁等着。

    入得城内,里面也是车水马龙,摩肩擦踵,堵得要命。

    其实多些时候再来,大家进出货的时间错开,就会好很多。

    “让让,让让!”

    还得由护卫在前面开道。

    “等等。”

    王家屏突然转身往街边得一家店面走去,是一家粮店,王家屏堆满得小麦,心里很纳闷,这不像似一个受灾的地方。

    “你这粮食多少钱一石?”

    “整个卫辉府都是八钱一石,你还要问。”

    那看店人,慵懒得躺在睡椅上,不耐烦的挥挥手。

    如今在卫辉府卖粮食是最痛苦的,价格都定死了,连狗都知道,没有谈价的空间,大家又得来买,也不敢得罪他,久而久之,他脾气能好吗。

    “八...八钱?”

    王家屏真的怀疑人生,这比彰德府的粮价还要便宜,他们还从彰德府买粮食过来,加上运费不可能比这便宜。

    忽然,这掌柜余光看到一人,嗖地一声,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道:“东主好。”

    郭淡指着躺椅道:“你继续睡吧。”

    “对不起,小人只是...。”

    那掌柜的是满头大汗,嘴巴都哆嗦起来了。

    郭淡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明天你去就运粮食吧,如今要是没点脾气,还干不来那事。”

    “是。”

    那掌柜眼眶一红,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送粮食可比这要苦多了。

    王家屏向郭淡问道:“我在路上看到许多运送粮食得队伍,他们说是彰德府买来得粮食,可是我们路过彰德府时,这粮价可还比这贵不少。”

    郭淡低声道:“大人看到得可能是金玉楼、醉霄楼他们的粮队。”

    “是又如何?”

    “他们酒楼得消费很高,粮食贵一点也无妨,这里卖的都是本地产得粮食。”

    “那他们为何不在这里买,而要跑到彰德府去买?”

    “因为这里的粮食有限,每个人一天最多只能买三斗粮食,而金玉楼等酒楼开销又大,是满足不了他们的,他们就合在一起,从外面买粮食。”

第三百零五章 都是被逼的

    王家屏他们听得稍稍点头,如此限购,自然就能够避免商人与百姓争粮食,也可见其实卫辉府的粮食并不多,只因合理分配,故而显得粮食充足。

    那么其它地方是否也可以这么做呢?

    答案当然是不能。

    要说这粮价便宜也就算了,因为关于粮价的事,王家屏他们都是知道的,郭淡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粮食问题,虽然其中有威逼利诱的因素,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

    关键卫辉府的物价也出奇的便宜。

    这就真的有些丧心病狂了。

    工薪不错,粮价稳定,物价还便宜,难怪人家下河村的村民拿着棍棒也要打进来。

    姜应鳞还真就不信邪,逢店便入,但结果令他很失望,从纸张到绸缎,都是非常便宜的,毫不夸张得说,已经便宜到连物产丰富的江南都比不上。

    整个卫辉府都充斥着便宜的次货。

    这都是因为卫辉府改为大作坊运作,那必然也会产生大量的次品,这些次品肯定卖不出价钱的,要是运到江南去卖,算上运费,那肯定是亏的。

    故此商人都选择就地消化,以成本价卖,让我们不亏就行,当然,商人都这么说,肯定还是有点赚,但真的是毛利。

    不是他们善良,而是因为他们的消费对象就是他们的员工,人家都知道你这值多少钱。

    这刚好满足卫辉府百姓的消费标准,又导致卫辉府的百姓变得什么去买,不再自己做,是这些次品让百姓彻底脱离自给自足的模式,直接进入一个商业社会。

    基于劣币驱逐良币的原理,这好的货物,在这卫辉府反而卖不出去。

    连一个高档店面都没有。

    可见还真没人买,那些商人是来这里是来赚钱,不是来图享受的。

    上等的货物,要么就存在仓库里面,准备运到别得地方去,要么就被温泉阁、金玉楼这些娱乐场所给卖走了,不会流入到市场中去。

    这就是为什么卫辉府的物价非常便宜。

    这越看越迷糊,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除工薪还过得去,其它的都便宜,这是没道理的,可是郭淡又不愿意说,王家屏他们就选择去府衙那边看看。

    毕竟是当官的,不管去哪里,首先第一站肯定是府衙。

    来到府衙,只见大门前站着不少老人,妇人和小孩。

    “法院?”

    王家屏抬头望向那块匾额。

    郭淡赶忙解释了一遍。

    张诚突然道:“原来弄了半天,你不在这里办公?”

    “办公?”

    郭淡憨厚得笑道:“内相过奖了,我哪里会办什么公,我连正规一点的公文都看不懂。”

    张诚又好奇道:“那你现在住哪里?”

    郭淡道:“我住陈楼旅店。”

    “旅店?”

    “嗯。”

    郭淡讪讪道:“我不可能老是在这里,我得回去,所以我也没有购置物业。”

    一旁的吴观生很想告诉张诚,陈楼旅店比这里要舒服多了,小地主都住不起,只有像郭淡这种大富商才住得起。

    王家屏又问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在干什么?”

    郭淡摇摇头道:“我不清楚,我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他们也不欢迎我。”

    “.....!”

    可怜啊!

    姜应鳞都有些同情郭淡。

    吴观生赶忙回答道:“回禀大人,最近法院正在审理以前留下得旧案,因为他们发现一些案子有许多可疑之处,于是就打算重新审理。”

    不管是乡绅,还是书生,他们其实都是这个体制延伸出来的,他们有着清晰的思路。他们知道,得立刻竖立自己的威望,如果什么都不干,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因为他们不是官员,只是雇佣人员,手中的权力是来自于契约,他们得想办法让百姓认同他们。

    故此他们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旧案,这些天是天天开堂,从早审到晚。

    虽然没有加班工资,但是他们人人都很享受。

    非此过瘾。

    王家屏、许国他们非常好奇,他们还没有见过非官员审理案件,于是走了过去。

    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有三方代表,法绅、诉讼师、纠察员。

    一听就都是一些臭鱼烂虾,都没有一个正经的称呼。

    但是人家审的很开心,很投入。

    而那边张诚对这个丝毫不感兴趣,审什么,浪费时间,一顿毒打,简单粗暴好用,他趁机将郭淡拉到一旁。

    “你小子在搞什么鬼?”

    张诚纳闷道。

    郭淡也纳闷道:“我没搞什么鬼啊!”

    张诚道:“这看着不像似的假的呀?”

    “什么假的?”

    “就是这法院。”

    “这当然不是假的。”郭淡直摇头道。

    张诚道:“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管?”

    郭淡道:“我管财政。”

    张诚道:“你管得是什么财政,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户部官员,个个都是颐指气使,你这管财政的,我看跟百姓也没啥区别。”

    郭淡道:“我就是个百姓啊!”

    “你还在这里装,陛下可不是让你来当百姓的。”

    郭淡笑道:“陛下吩咐的任务有三,其一,恢复卫辉府财政,让百姓安居乐业;其二,帮助潞王洗白,呃...也就是洗清不白之冤;其三,挣钱。呵呵,这我都做到了,其余都不是我分内之事,我干嘛去操那心。”

    张诚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劲,道:“但是你好歹也得有点威信,人都不听你的,你怎么管呀。”

    郭淡忙道:“内相,我很快就会回京城,我要在这里竖立威信,我走了这里怎么办,让他们去弄就行了。”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郭淡想要竖立威信,他不是做不到,毕竟他有钱,但是他不可能总是待在这里,他需要的是制度,有他没他都一样,这就是他最希望见到的,要他待在这里才行,那就是非常失败的,他不介意百姓怼他,既然百姓敢怼他,那肯定也敢怼其他人,那就行了。

    谁不怕谁,规矩说话。

    “倒也是的,你还得回京城。”张诚点点头。

    郭淡突然左右瞟了眼两眼,低声道:“内相,我知道你喜欢胭脂,故此这卫辉府的最大的胭脂作坊,我已经交给了小杰。”

    “啊?哦,呵呵……。”

    反应过来的张诚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捏着兰花指指着郭淡,这小子太懂事了,一身的疲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淡憨厚的笑道:“这事我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内相,害得内相东奔西跑。”

    张诚挺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别说了,别说了,这都是咱家分内之事。不过郭淡,咱家在京城可是非常担心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在这里可不比京师,咱家想帮你可也是鞭长莫及。”

    “哎哟,有劳内相挂心,郭淡真是愧疚不已。”

    “行了,行了。”

    张诚挥挥手,这一趟可真是值了,回头看向王家屏他们,嘿了一声:“他们还看上瘾了。”走过去,小声道:“王大学士,咱们要就进去看看,要就走吧。”

    王家屏又往里面瞅了眼,小声道:“就别进去打扰他们,我们走吧。”

    说着,他便与许国等人悄悄下得台阶来。

    张诚好奇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王家屏道:“内相有所不知,这里面是大有乾坤,虽然我还未完全看明白,但是我觉得这种审理的方式,要比当前朝廷的审理方式更为公平、合理。”

    张诚惊讶道:“此话当真?”

    王家屏点头道:“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还是地方官府,那都是官员说了算,而这里的话,中间还多了一个纠察员和诉讼师,如郭淡方才所言,他们只是各管一方面,并无高低之分,就不是法绅一个人说了算,法绅只是根据纠察员收集来的证据和当事人的口供,还有诉讼师的论证来判决,如此一来,出现冤案的可能性自然也比较低。”

    张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许国突然看向郭淡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郭淡直点头,这回倒是承认得干脆。

    许国好奇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你一个童生弄得制度,比我们还好,还让不让人活啊!

    郭淡顿时一脸委屈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因为他们这些乡绅、读书人天天骂我,欺负我,我又拿他们没有办法,就寻思着给他们找个活干,消耗他们的精力,让他们别再追着我骂,正好审案这种事,我也不会,官兵也不会,就交给他们干。”

    方逢时抚须笑道:“看来效果还不错。”

    “还真是不错。”郭淡乐呵呵直笑。

    可是在姜应鳞他们看来,这郭淡又有一些傻缺,这权力岂能轻易让出去,与他们想象也完全不一样,他们以为郭淡肯定在这里作威作福,哪知道郭淡还真的是什么都管不了。

    许国道:“我问的是这种审理方式。”

    郭淡哦了一声:“当初我只是想让他们来审案,可是我又怕他们公报私仇,将我给莫须有了,我就绞尽脑汁,想一个让他们没法莫须有我的办法,其实我这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王家屏他们听得是啼笑皆非,可转念一想,这说得也很有道理,只有为了自己,才会想到这么完美制度。

    “去潞王府看看吧。”

    说着,王家屏又看向郭淡道:“听说你将潞王府拆分租给了商人当作坊?”

    郭淡点点头。

    许国哼道:“你小子还真是大胆,竟敢拿潞王府来做买卖。”

    郭淡小声道:“我这其实都是被潞王逼的。”

    “被潞王逼的?”许国诧异道。

    郭淡点点头道:“潞王在得知潞王府给百姓带来这么沉重的负担,心里非常内疚,于是让我想方设法,弥补当地得百姓,同时又要求我不再用百姓的一文钱,但又要将潞王府建好。

    我是个商人,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先将潞王府拆分租给商人,赚取佣金,再用佣金去修建潞王府,作坊在这里,也算是给百姓带去生计,算是一种弥补。”

    王家屏笑道:“你这法子确实不错。”

    满朝文武都赞成这么做,他们是真的怕了,要不这么做的话,肯定又得让国库拨钱,要知道明朝的国库从来就没有充盈过,同时还会给百姓带来负担。

    别说他们,周边州府也都是一致赞成,这也是他们唯一支持郭淡的一项决意,修建潞王府,也得拨他们一层皮。

    当他们来到潞王府的大门,不,如今已经没有大门,应该是街口。

    “这大门上哪去呢?”

    “暂时拆了。”

    郭淡道:“如果不拆的话,这货物进出不方便,租不出一个好价钱。”

    “……。”

    “悔过碑?”

    王家屏突然发现立在街口的石碑。

    郭淡忙道:“这也是潞王拜托的。”

    王家屏只是瞟了眼郭淡,旋即笑道:“但愿如此吧。”

第三百零六章 公费是什么?

    潞王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更可笑的是,其实潞王在明朝的藩王中,还算是中规中矩,不算太坏,可见这明朝的藩王有多么混账。

    而且,但凡有见识的大臣,都知道这藩王制度有多大得害处,是一个顽疾,也有不少大臣要求对此改革,但这里面牵扯到一个皇权问题,因为朱棣建立这套体制,不就是怕被兄弟夺位么,毕竟他就是这么上位的。

    一旦涉及到皇权,这个就比较麻烦。

    谁都是采取迂回得方式,而不是一刀切下。

    如今潞王府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气派,都拆成一个个作坊,挂着招牌,而且人来人往,更像似一个超级奢华的市集。

    但是懂行的人,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一座府邸是淌着百姓的血汗啊。

    王家屏等人看着眼里,但神情没有太大得拨动,可见他们也都见惯不怪了。

    直到他们来到纺织作坊......。

    包括张诚在内,皆是目瞪口呆。

    方才那些事,只是让他们感到新奇,困惑,而如今面前得一切,则是让他们感到震撼。

    习惯于家庭式生产得他们,猛地看到人山人海的大作坊,真的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过得好半响,王家屏才颤声道:“这...这是作坊?”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这是纺织作坊。”

    谁不知道这纺织作坊,但问题是,你这纺织作坊也太大了一点吧。

    方逢时问道:“这纺织作坊有多少人?”

    郭淡如实答道:“目前有五千多人。”

    “咝---!”

    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看到的只是数百人,可即便如此,他们已经觉得非常震撼,一听五千多人,真是要了亲命。

    “这...为什么你要建这么大的作坊?”

    满腹经纶的许国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

    因为在他的思想中,这东西是不存在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郭淡叹道:“没有办法,当时卫辉府的百姓都没事可干,我只能尽量为他们找事干,所以这卫辉府的每个作坊都非常大。”

    王家屏道:“但是这么多人,生产出这么多货物,你们卖给谁?”

    “蒙古人。”

    郭淡道:“不瞒大人,最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先将人安置下来,再去找出路,幸亏来了一些晋商,他们专门与蒙古人做交易,这些货物将来都是要卖给蒙古人的。”

    许国稍显担忧道:“但是蒙古与我大明.....。”

    这蒙古与大明一向都是打打和和,就没有消停过,虽然自隆庆以来,这贸易就没有断过,但是这么大作坊为蒙古人服务,不免心怀担忧。

    你们不帮忙就算了,可别扯我后腿啊!郭淡忙道:“大人,这有需求才有供应,蒙古人每年都得从我们大明买走大量的货物,只不过以前晋商是到处去购买,而如今全在我们这里买,数量是没有变的。”

    许国只是点点头,但还是颇为疑虑地瞧了眼那作坊。

    这作坊太大了一点,万一与蒙古人勾结,可能会造成严重得后果,这不得不防啊!

    郭淡都看在眼里,心想,你要防也应该是防止晋商,防我干嘛,我们就是一些工具人,只知道生产。

    方逢时突然问道:“这人都跑来作坊做事,那农田怎么办?”

    郭淡道:“农田方面的话,如今都是大地主或者商人在从事,他们都是雇人耕种,同时都配有最好的农具,最好的水利工程,以及牲畜,这样就不需要太多人。”

    方逢时惊讶道:“全都配有水利工程和牲畜?”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因为如今这情况,请人反而不划算,给工钱不说,还得帮他们交税,而那些大户人家可都有牛,以及他们有钱建造水利灌溉。”

    如京师那边可都是好几户人养着一头牛,单独拥有牛的,那可都是小地主级别得。

    但是在如今卫辉府,这么做是不划算,因为人力的成本要高于畜力,这都是商业导致,一个人天天纺织,所产生得利润肯定是要高于他种地的,而且卫辉府都是大面积得田地,每个农场主都有本钱建造似有的水利灌溉,以及大量的使用畜力。

    这其实也是一种资源合理分配。

    不然的话,地主家的牛没事干,百姓家得牛,恨不得累死。

    “你不是说农税全免吗?”

    “农税是免了,但是你雇人就得帮他交税。”

    .....

    方逢时眨了下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看向王家屏,王家屏也正好向他看来。

    “老夫明白了。”

    王家屏突然抚须一笑,道:“你不是免除了农税、关税、停泊税,而是将这些税平摊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又将这些税转移到商人身上,并且将妇人招入作坊,每个人每年都交一两多的税,根据卫辉府的人口来算,足以达到三十万两。”

    姜应鳞等人是恍然大悟。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自古以来,包括张居正,主要都是以土地来收税,人的话,主要是劳役,但是女人不用服役,而郭淡只是不以地来收税,而是以人为单位,再解放妇人,那么收上来得税只多不少。

    张诚欣喜道:“这主意好,其它州府也可以这样。”

    王家屏他们皆是沉默不语。

    方逢时突然问道:“郭淡,倘若那些商人隐瞒税收呢?”

    这就是他们沉默不语的原因,不管是以地交税,还是以人交税,其实本质上一样的,只要规划得当,都差不多,关键在于得对方肯交税,那些地主就是不交税,你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郭淡笑道:“我跟他们是这么说,若他们有能耐隐瞒,这税我来补,但别给我查着,一旦让我查到了,那就交几十倍的罚款。”

    方逢时笑问道:“难道他们就不会上下打点吗?”

    地主不交税,要么就是自身地位高,要么就是贿赂官员。

    张诚反应过来,闭口不言,他也不敢得罪所有的地主啊!

    郭淡呵呵道:“回大人的话,这里没上没下,他们总不能来贿赂我,让我来帮他们交税吧。”

    “这倒也是。”方逢时稍稍点头。

    制度是一方面,确保人人平等,没有高低之分,你都不知道去贿赂谁,能够将这事给办好。主要是法院、诉讼院都是完全独立的,是个人就可以去告状。

    而人也是一个方面,所有的税都是郭淡在承包,谁要偷税漏税,郭淡不得日他大爷的,这钱可得他来掏,而郭淡的算账能力,大家都知道,你跟他这个把戏,那真是班门弄斧,给辰辰十个胆,辰辰也不敢与商人勾结,隐瞒他们的税,郭淡已经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来计算每年的税收,少一点他能够看出来。

    郭淡也是跟他们明说的,我不反对你们偷税漏税,只要你有这本事,这钱就该你挣得,我是毫无怨言,要是被逮着,你也得认,你不认还不行,你的产业都在这里。

    因此将这一套移至到别得地方,是完全行不通得,哪怕郭淡去了都不行,因为卫辉府当时得情况非常特殊,要是让郭淡去南京这么搞,那绝对死无全尸,那些大地主可不是纸糊的。

    他们又四处转了转,发现还真的如郭淡所言,每个作坊都是非常大,简直大得离谱啊!

    “税务所?”

    王家屏突然停住脚步,偏头看向左边那间毫不起眼的房屋。

    郭淡忙道:“这就是专门交税得地方。”

    “交税?”

    王家屏道:“自己交税?”

    朝廷可不是说“交税”,是“收税”,一字之差,那真是天壤之别。

    “对,都自己交。”郭淡点点头,道:“请人要花钱的,成本太高,我都是让你们自己来交。”

    姜应鳞纳闷道:“他们要不来交呢?”

    郭淡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别让抓着就行。”

    “......!”

    正好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应鳞无语了!

    我们管的是同一批百姓吗?

    为毛你的这么老实,我们管的都是一群刁民。

    可他也不想想,人家交这税,九牛一毛,那些百姓交税,都是交半条命出去。

    王家屏道:“如今就开始交税了吗?”

    郭淡道:“他们交的是契税,你要与别人签订契约的话,就需要交纳契约上金额千分之一的税,这是因为维护契约,需要成本,我也得给那些法绅酬劳得,但我也是个商人,又不是官员,我又没那他们的钱,我凭什么为他们服务,如果不交这契税,就不受法院保护。”

    要不受法律保护,契约就没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说,这税不得不交。

    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税,那边个人所得税,差不多就能够将卫辉府一年得税交齐,那这税.....哦,敢情这厮还能够挣钱啊。

    但是能挣,他们也没有办法,郭淡承包的税额是定下的,多的就是他的。

    奸商!

    十足的奸商!

    王家屏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张诚道:“哎呦!等会再去看吧,咱家都快饿死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王家屏点点头道:“好吧。”

    张诚向郭淡道:“郭淡,你还不快安排。”

    “呃...。”郭淡显得很迟疑。

    “怎么?来你这里连顿饭都没得吃么?”

    “不...不是的,只不过......。”

    郭淡讪讪道:“当初我承包卫辉府的时候,就有言在先,卫辉府不会出钱招待任何官员的,我连驿站都废除了。当然,我不会吝啬这几个钱,只不过我不能开这先例,不然的话,那些官员都跑来我这里吃吃喝喝,这钱可都得我来出,我负担不起啊!”

    当时他说得很明白,驿站每年花费太高,如果包驿站的话,他就不干,他出门去别得州府也都是自费,凭什么你来我这里,就得公费。

    只不过当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这太微不足道了,如今他们终于体验了一番。

    抱歉,没这服务。

    张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淡讪讪道:“我可以带各位大人去,但是各位大人得自费,不禁吃饭,所有的一切都得自费。”

第三百零七章 纳税光荣

    尴尬!

    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王家屏他们也不在乎这一顿饭,但是你说出来,就挺尴尬的,毕竟就他们这个级别,只要不是什么暗中查访,上哪也得管吃管喝啊!

    但是在这事上,郭淡态度是非常坚决。

    没得商量。

    郭淡还真不是舍不得这几个钱,他给张诚的钱,可是不少,就王家屏这些人在这里吃吃喝喝,又能花多少钱,只不过明朝州府的驿站花费,令他是触目惊心,州府存留得钱,都花在这里上面,而且还不够,故此经常有州府想尽办法,从百姓那里收刮,来填补这个窟窿,但永远填不满。

    而郭淡是承包所有税,他每年都得将税缴足,朝廷也没有说给郭淡一笔钱,当做公费,以他自己的财力,他也负担不起。

    其实朝廷愿意给公费,郭淡也不会要的,他宁可不做这笔买卖,当初他要承包卫辉府时,这一点是说得非常清楚,契约上也写得非常清楚,因为不管朝廷给多少,都不够他们吃喝,而且还可能会被人诬蔑,说他贪赃枉法。

    而且,他不想经常有官员往这里跑,如今卫辉府连个官府都没有,官员来了,谁tm去招待,故此他对于公费这一点,是非常坚决的,一两公费都不给,除非他请来的,那他当然得招待,否则的话,你们那些当官得要来,一切消费自己承担,就你们那点工资,吃穷你丫得。

    如果不给公费,当官自然也不会往这边走。

    “谁要你请客,就你一个小商人,还想请咱们吃饭,你还不够资格,咱家只是让你找个地方。”

    话虽如此,但是其实张诚是在帮郭淡打圆场,他当然不会在乎这顿饭钱。

    但郭淡弄得好像他们是来蹭饭得,这真是太丢人了。

    不请客就行。郭淡嘿嘿笑道:“那就去金玉楼吧。”

    王家屏点点头,道:“就去金玉楼。”

    来到金玉楼,只见里面是人声鼎沸,几乎都坐满了,而个个都是身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都是有些钱人。

    没钱的可不敢来这里消费。

    那周丰早就已经在那里恭候,并且预留了金玉楼最大的包厢,他可是认识王家屏等人,而且都是他老主顾。

    来到包间内,周丰谄笑道:“难得各位大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各位大人想吃什么,尽管点,就当时小人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

    王家屏微笑道:“随便上点菜就行了。”

    “这...。”周丰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又瞟了眼郭淡,然后才点头道:“是,小人知道了。”

    郭淡也是站着的,道:“各位大人,我也出去了,你们慢慢享用。”

    他都不请客,没有道理还留在这里蹭饭吃。

    王家屏瞧了眼郭淡一眼,笑着点点头。

    于是郭淡便与周丰一块出得门去。

    “贤侄,这是什么情况,是我方才说错话了么。”

    出得门来,周丰便立刻拉住郭淡询问道。

    郭淡叹道:“跟你没有关系,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跟你说清楚,我不会自掏腰包来款待任何官员,你们要请,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你们也要考虑到,若养成这种习惯,官员都跑来这里吃吃喝喝,那你们就自己承担。”

    周丰眉头紧锁,道:“这我们很难办,我的家在京城,我还得去江南开分店,我可不能得罪他们。”

    郭淡道:“这我知道,但你得自己看着办,我也是自己看着办,如內相在这里吃喝玩乐,那我自然会帮他付账,但这事得有个度,你想想看,咱们卫辉府不管是酒楼,还是旅店都比周边驿站可都要奢华得多,一旦他们知道来这里可以免费吃喝,那他们都会往这边走。我只能向你们保证,你们不请那是应该得,他们不能将你怎么样。”

    周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忽听得边上有人道:“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

    郭淡转头一看,见张诚正斜目瞅着他们,忙道:“內相,你怎么出来了。”

    张诚似笑非笑道:“咱家来此,可是专门来找你的,又不是约着他们上这来吃饭。”

    另外,他若坐在里面,大家谈天也不方便,毕竟司礼监和内阁相互制衡得。

    郭淡笑道:“內相,我带你去放松放松,缓解一下疲劳。”

    张诚哼道:“你小子还真是够吝啬得,这内阁大臣来了,你却连一顿饭钱都不愿意出,人家周丰都比你懂事。”

    郭淡尴尬道:“內相,这顿饭钱我还真给不起,咱们边走边说吧。”

    说着,他便带着张诚往楼下走去。

    这张诚离开了,王家屏他们说话自然也就方便多了。

    “各位怎么看?”

    王家屏询问道。

    许国道:“我看事情绝对没有郭淡说得那般轻松,这里面是大有玄机,他绝对是早就计划好的,若无此周密得计划,他当初也不敢揽下这活。”

    姜应鳞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他了,就凭他在卫辉府所做得一切,他的才能是远在我之上啊。”

    这回他还真是心服口服,以前郭淡玩得那些花招,在看他来,都是投机取巧,是下九流的手段,但是这回可是正儿八经得管理一个州府,而郭淡是在不揽权的情况下,将卫辉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朝中任何一个大臣,也做不到如此。

    方逢时突然道:“虽然他计划得非常周密,但也非是不世之略,关键还是在于那些大地主、大富商都愿意交税,如果其它州府的大地主、大富商都愿意如数纳税,国家财政绝对要比现在充实的多。”

    王家屏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要说郭淡在这里一言九鼎,以强权逼迫他们纳税,那也就罢了,可他这里一点威信都没有,都不派人收税,可见那些人都是自愿纳税,这真是太奇怪了,自古以来,都未曾发生过这种事。”

    方逢时笑道:“待会我们吃完,去外面问问便知道了。”

    ......

    而那边郭淡则是带着张诚去到温泉阁,他当然不是要恶心张诚,温泉阁不是专门下副本的地方,更多的是一个娱乐场所。

    当张诚坐在这豪华得包间内,看到这桌上得美酒佳肴,不禁道:“你小子可还真会享受啊!”

    “这都是潞王的,我在这里享受,可也得给钱,而且价格还不便宜。”郭淡苦笑道。

    张诚忙问道:“潞王还好吧?”

    郭淡道:“不瞒內相,整个卫辉府最快乐得就是他,天天吃喝玩乐,躺着收钱,可真是......。”

    张诚笑道:“潞王可是你嫉妒不来的。”

    “那是,那是。”郭淡呵呵一笑,又问道:“內相,陛下还好吧。”

    “你如此出色的完成任务,陛下当然开心,只不过你完成的太出色了,别说那些阁臣,就连陛下都有些不敢相信,故此才派咱家过来看看。”

    小弟这么给他涨脸,万历当然嗨皮,一言不合就开朝会,然后大吹特吹,但是随着卫辉府的好消息不断传到京师,是一天一个样,万历也渐渐有些心虚,万一这中间有猫腻,是假的,那到时脸都会被人打肿,毕竟他吹的很凶,故此才派张诚过来看看虚实。

    张诚又道:“现在咱家倒是放心了,不过咱家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何你先前一直顾左而言他,不愿告诉王家屏他们。”

    郭淡苦笑道:“真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要说实话,那我又会惹上大麻烦,以王大人他们的才智,待上几日便能明白过来。”

    “你此话怎讲?”张诚好奇道。

    “且不说那些偷税漏税得大地主,大士绅,其实每个州府收上来得税都不少,只是官府消耗也大,我管着卫辉府,我又不用他们的钱养着,我将钱如数交给朝廷就行了。

    如果我告诉他们,只需要减少官府开销,减少驿站开销,减少藩王开销,每个州府都能如数缴税给朝廷,那天下的官员又会来找我麻烦。”

    “原来如此,你这番考虑倒是没错,你可不能再得罪他们。”张诚点点头,又问道:“可是为什么那些大地主愿意主动纳税呢?”

    “这很简单。”

    郭淡夹起一块糕点放在自己的碗里,道:“假如这就是卫辉府以前每年产生的利润,就这么一点点,在这种情况下,那么我吃得多,剩给他们的就少,他们自然会拼命得捂住这块糕点,不让我吃。”

    说到这里,他又将那一整整盘糕点都放到自己面前,道:“而这是我为卫辉府带来的利润,有这么多的糕点,那我吃一整块,他们也不会有意见,因为他们每人都能够分一块,甚至不比我得到少,至于那点点税钱,就更加无所谓,所以我只是将这糕点做大做多,让大家都有得吃,如果只是那么一点,谁都会去抢的。”

    “你这么一说,咱家倒是明白了。”张诚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又道:“可是这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不然的话,谁不想这么做,我看普天之下,也你就郭淡做得到。”

    郭淡忙道:“內相过奖了,我能够做到,全因陛下对我的支持,否则的话,我也做不到的。”

    “那是,那是。”张诚点点头。

    郭淡又道:“內相,关于那贵公公.....。”

    张诚忙道:“这你放心,我叮嘱过他了,他不会给你添乱的,你想怎么做,告诉他便行。”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也劳烦內相转告贵公公,每年我都会给他一笔丰厚得利润,我只要求他一件事,就是别破坏这里的规矩,如果他被告到法院去,那我也帮不了他。”

    张诚笑道:“这咱家知道,故此咱家才让小贵过来,倘若真派个上年纪的来,你未必压得住啊。”

    ......

    而那边王家屏他们吃过饭之后,便出得金玉楼,各自去街上逛了起来。

    “二位大老爷,要买些笔墨纸砚么。”

    在途径一家四宝店时,那掌柜的见王家屏和许国皆是气质非凡,于是便向他们吆喝道。

    王家屏、许国相视一眼,然后入得店里。

    “掌柜的,你这店得生意还挺不错呀。”

    “是还不错,但是比起其它的店,可就不行了,毕竟如今来咱们卫辉府读书人比较少。”

    那掌柜的说着,又问道:“二位是京城来的吧?”

    王家屏点点头,道:“我们都是京城得商人,想过来做些买卖。”

    那掌柜的道:“那你们可是来晚了,这好的作坊都让人给占了。”

    “这倒不是问题。”王家屏摆摆手,又苦恼道:“我们就是看这税太高了一点,老夫雇个人,给他们这么高得工钱,还得帮他们交税,就连立个契约,都得纳税,可真是岂有此理啊。”

    那掌柜的顿时神色一变,道:“这点税你们都不愿意交,那你们就去别的地方做买卖,别来咱们卫辉府,走走走,我店里不欢迎你们。”

    许国纳闷道:“你这掌柜的真是好生无礼,若是这税能够少一点,对你也好呀!”

    那掌柜鼓着眼道:“我就是愿意纳税,你管得着么,哼,你们若来卫辉府做买卖,我就天天盯着你们,你要敢不交税,我就去告你们。”

    许国彻底晕了。

    我大明竟有这种刚正不阿的百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以前要说不交税这事,那绝对可以秉烛夜谈,而如今竟然跟他们翻脸。

    王家屏抬手拦着许国,又向那掌柜的笑道:“这可真是稀奇,我在京师可是认识不少商人,他们可都想尽办法不缴税。”

    那掌柜的道:“不瞒二位,我本是开封府得商人,我在开封府,我也不想纳税,只是没有办法。”

    “这是为何?”王家屏问道。

    那掌柜道:“你是商人,你还问我,那些大地主们都不交税,官府也不敢多说什么,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小商人,咱们不管干什么事,都得先拿钱去孝敬那些老爷们,这笔钱算下来,可比税多多了。

    纳税的是咱们,可是被欺负的也是咱们,咱们不是生得贱,喜欢花钱去找欺负,咱们是没有办法而已。”

    王家屏问道:“难道在这里就不会这样吗?”

    “这里可不会。”

    那掌柜的道:“你要雇人你就得交税,不管你是地主,还是法绅,他们都得纳税,而且都是自个去缴,没有人来收,那郭淡不都说了么,你要不想交也行,别让他抓着就行,自然也就不需要去孝敬谁,其实朝廷的商税也不高,但是咱们可不仅仅是缴商税,还要上下打点,而且那些大老爷们,一句话,咱们就得倾家荡产。

    之前修建潞王府时,卫辉府的许多小商人、小地主不就都被逼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比普通百姓还惨一些,但是如今的卫辉府可就不会。”

    “那可不见得。”

    王家屏冷笑道:“哪里都有官官相护,徇私枉法,倘若法绅与官兵勾结在一块,你们不缴试试看。”

    那掌柜的笑道:“咱们卫辉府还真就每个官,那法绅是不可能跟官兵勾结的,法绅就是当地乡绅,他们要敢这么做,他们会被乡民赶出来的,连祖坟都会被扔出来的。”

    “那如果官兵让你们交钱呢?”

    “官兵更加不会这么干,以前卫辉府可是有不少军队的,但如今都跑了,就是因为那些士兵的田被他们的上级给霸占了。”

    那掌柜的道:“我们卫辉府可都是事先就说好的,确保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想要敲诈我们,那他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强盗、流寇,当然是可以反抗的,只有法院才有权力判我们是否缴纳罚金,但那得讲证据,这对我们好,对官兵也好。”

    说着,他又斜目瞅了眼王家屏、许国,笑道:“我看你们两个穿得也不差,挺有涵养的,定是京城的大富商,以前肯定也没有少偷税漏税,但是我劝你们一句,来这里可千万别这么做,你们玩不过郭淡的,那牙商算账可是厉害,要被他给逮着,那不但罚得你们叫疼,他还会找五条枪帮你们画画像,然后到处贴着去,告诉大家,你们不缴税,没有信用,让你们名誉扫地,到时谁还敢跟你们做买卖。”

第三百零八章 行个小善

    从四宝店出来之后,王家屏、许国皆是沉默不语,一边低眉思索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去。

    这掌柜的一番话,对于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他们真的从未见过,谁如此捍卫向朝廷缴税的权力,不管是地主,还是百姓,

    走得好一会儿,王家屏突然深吸一口气,道:“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郭淡如此低调,虽将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但却一点威信都没有,其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他与普通百姓拥有一样的权力,缴纳一样的税,如此一来,他那‘契约体系’才令人信服啊。”

    许国点点头道:“正是此理,倘若他手握大权,高高在上,拥有一切特权,那么他这一套规矩,反而无法执行。”

    王家屏叹道:“他这一招无为而治,可比你我得境界要高得多啊!”

    许国点点头,只觉自惭形秽。

    .....

    “姜泰符!”

    听得一声喊,姜应鳞偏头看去,只见一位中等身材,留着山羊胡的文士站在街边笑吟吟得看着他,不禁欣喜道:“薛文清。”

    薛文清抚须一笑,快步走上前来,拱手一礼:“不知泰符何时来卫辉的?”

    姜应鳞回得一礼,道:“今日刚到,薛兄近来可好?”

    薛文清苦笑道:“倒是不怎么好啊。”

    姜应鳞微微一愣。

    薛文清道:“寒舍就在这附近,若是泰符不嫌寒舍简陋,不如去寒舍一叙。”

    “那就打扰了!”

    姜应鳞拱手一礼。

    这薛文清卫辉人士,曾与姜应鳞同在陕西任职,二人是臭气相投,但因后来不肯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受到排挤,愤然辞官回乡,教书育人,当然,他们薛家可也是卫辉府的大地主,他回到家倒是吃穿不愁。

    来到薛文清得宅院里面,薛文清为姜应鳞倒上一杯茶,又道:“泰符为何突然造访卫辉府?”

    姜应鳞笑着摇摇头道:“还不就是为了那郭淡,如今卫辉府已经没有官府,朝廷当然也不放心任由郭淡胡来,故而会一直派监察御史前来监督,我这回也是奉命前来。”

    薛文清点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怪异。

    姜应鳞问道:“薛兄方才说过的不怎好?究竟出了什么事?”

    薛文清叹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刚刚从开封回来,原本我都打算将这宅院和田地都卖了。”

    “哦?”

    姜应鳞道:“这是为何?”

    薛文清尴尬一笑:“也是因为那郭淡,当时我听到朝廷竟然派一个商人来接管卫辉府,气得几日未吃得下饭,我们读得是圣贤书,堂堂一府,怎能交予那唯利是图得商人,故而我一直都在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撤回成命,在无果之后,我便去往开封府,可不曾想.....。”

    姜应鳞道:“不曾想郭淡竟将卫辉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薛文清懊恼道:“这回我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

    说着,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他一直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名声,他起初认为皇帝太离谱,你派个太监也就算了,毕竟太监还有官职在身,勉强还能算是名正言顺,你竟然派个商人来,真是比桀纣还要昏庸无道,期间他可没少骂万历,可没想到会是这结果,这脸打得,真是令他懊悔不已。

    姜应鳞皱眉道:“关于卫辉府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有看明白,我方才去询问过,有很多拥有免税权的士绅、地主,如今也都缴税,这可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薛文清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其实还是免税的,只因如今一个人一年只需要缴纳一两二钱的税,如他们的夫人、女儿自然不需要出去做事,那本就不用缴税,故而导致很多免税的士绅,都主动要求缴税,因为这还能博个好名声,只不过他们雇人和立契的话就得缴不少税。”

    姜应鳞笑道:“薛兄,你知我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以前他们可都是想尽办法借用免税特权,兼并土地,隐匿税收,如今郭淡只是将地税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他们为何不想办法不缴这税,是怕了郭淡吗?”

    薛文清摆摆手道:“如今已经废除佃农制,又有很多大富商来此做买卖,他们可都是要雇人的,谁若不缴税,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人上他们家干活,如今卫辉府可不愁没活干。

    另外,这不缴税比缴税的损失更大,那些作坊里面的丝绸、棉花,酒楼里面青菜、家禽可都是从他们那里买的,他们若不缴税,那谁也不会与他们合作。

    郭淡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没有让地主拿更多的钱出来,去分担百姓的负担,而是让百姓赚到钱的同时,让地主赚更多的钱,故而他的‘契约体系’才会得到大家得拥护,就这一点,我看朝中大臣,多半都比不上他。”

    “原来如此。”姜应鳞彻底明白过来,又看向薛文清道:“听薛兄的语气,似乎对郭淡已经是心悦诚服。”

    “这我也不能否认。”

    薛文清道:“虽然如今的卫辉府充斥着铜臭味,每个人都想挣更多的钱,但与公正、平等共存,借用郭淡的话来说,只要你不违法,你赚再多得钱,那就是你应得的,无可厚非,比起以前的卫辉府,我倒是更喜欢现在的卫辉府,故此我又回到这里,只可惜.....。”

    说到这里,他嘴角突然露出苦涩得笑意,“也不怕泰符你笑话,前些天,我本也想去诉讼院做事,出一份力,维护这卫辉府的公平、公正,却被他们拒绝了。”

    姜应鳞好奇道:“这是为何,以薛兄的品行和才华,若都不能去诉讼院,那我看着整个卫辉府能去那里做事得,也是寥寥无几啊!”

    “不敢,不敢。”薛文清摇摇头,道:“根据‘契约’而言,诉讼师必须郭淡来任命,而任何曾今反对过他的人,都不能进入诉讼院。”

    姜应鳞道:“他这是公报私仇,薛兄为何还对他推崇备至。”

    薛文清道:“因为他的理由,令我心服口服。”

    “什么理由?”

    “就是我方才说得,当初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顾百姓,仅以其商人身份,就否定了他,试问如此品行,又如何能胜任这诉讼师。”

    姜应鳞一时哑然无语。

    这理由确实没得辩,倘若一个商人和一个书生出现在同一个案中,以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你肯定就是偏向书生,这种人怎么能担任诉讼师。

    .....

    那方逢时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突然向一旁的吴观生道:“你带我去军营看看。”

    吴观生讪讪道:“回禀尚书大人,军营里面没人,士兵都在外面执勤。”

    “都在外面执勤?”方逢时惊讶道。

    除非打仗,否则的话,他还真没见过,哪个军营出现没人的情况。

    吴观生直点头道:“这都怪郭淡为人太势利,他就不允许人家闲着,只要拿了钱,就得去做事,如果没有别的任务,也得去修河道。”

    方逢时皱眉瞧他一眼。

    吴观生赶忙改口道:“因为最近来往商人多,而卫辉府的边境也不安生,故此士兵们都出去执勤了,留下来的,也都在城门、码头驻守。”

    方逢时如今也知道,就卫辉府这种情况,谁不想来,问道:“你们如是和对待那些想来卫辉府的百姓?”

    吴观生道:“目前还没有具体说法,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得驱赶,不准他们进入。”

    方逢时点点头,道:“这还这是个问题啊!”

    .....

    不知不觉中,到了傍晚时分。

    温泉阁。

    “真是舒坦啊!难怪这么多人上这来。”

    张诚慵懒的躺在塌上,左右两边两个少女捏着他那老胳膊,老腿,看着窗外的日落,舒坦的是直呻吟,又向身旁躺着得郭淡道:“郭淡,咱家在这里花的钱,就不用你破费了,免得坏你规矩,小杰那边会帮咱家给的。”

    郭淡苦笑道:“內相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卫辉府没有义务招待官员,但我个人是我个人,这不碍事的。”心想,就你一个太监,在温泉阁,你就是想消费,你也没这能力,这能花多少钱。

    “免了,免了。”张诚摆摆手,道:“你要为咱家破费,说不定王家屏他们又会有意见,平添麻烦。”

    方才关小杰一直都在招待他,也告诉他,那胭脂作坊有多大,这点钱九牛一毛而已。

    正当这时,陈旭升突然快步走过来,“启禀內相,我们童队回来了,王大学士请內相和郭淡过去议事。”

    汲县与滑县是相邻得,从其门镇赶回来,骑马得话,半日都不用。

    张诚如此正舒服着,哪里想起身,道:“咱家只是过来看看的,又不是来管事的,郭淡,你自个去吧,咱家想睡一会。”

    “是,那我就先过去了。”

    童笠回来,王家屏请他们过去议事,当然讨论是关于其门镇械斗一事。

    等郭淡来到军营,童笠便告诉郭淡,其门镇的小法院,直接判定参与械斗者都是正当防卫,故而都无罪释放,并且还将责任推倒官兵身上,这是你们的任务,怎么由百姓来做这事。

    法绅就是当地乡绅,如果是境内邻乡械斗,当地法绅就不能参与审判,是要避嫌的,但下河村归大名府,故此当地的也可以审,而且只审自己人,那当然是无罪释放。

    “虽然不归我管,但我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郭淡直点头。

    王家屏微微摇头,但也不好说什么,这错确实在下河村,你没事跑别人家来干嘛,道:“郭淡,此事虽算不得大事,但也不可忽略,卫辉府如今由你接管,情况非常特殊,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理与邻州的关系?”

    郭淡道:“各位大人,我只是一个商人.....。”

    “我们知道你是个商人,你不用老是挂在嘴边。”许国粗暴得打断了郭淡的话,如今他听到这句话,就觉得脸疼。

    郭淡讪讪道:“我的意思是,我只管卫辉府,其它州府的百姓,跟我无关,他们要是进入这里,又没有户籍,这不好管理,我肯定是不准他们进入。”

    方逢时道:“但你未必拦得住啊!”

    郭淡道:“那倒不一定,他们来这里,也只是想找活干,我让他们找不到活干,他们就不会来了。”

    王家屏道:“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郭淡问道:“那大人说怎么办?”

    王家屏皱了皱眉,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的卫辉府与其它州府差距太大,尤其是对百姓而言,人家肯定往这边跑,这一跑就会出问题,卫辉府也不好管理,其它州府税收也会减少,关键那些县官也尴尬。

    “要不这样.....。”郭淡突然开口道。

    王家屏赶忙问道:“怎样?”

    郭淡道:“我跟那些商人商量一下,顺便承包周边县城的一些税收,如此一来,既减少了那些百姓的负担,又让那边官府更容易收到税。”

    许国惊诧道:“这如何顺便?”

    税收是国家首要问题,怎么在你嘴里就成顺便了。

    郭淡道:“根据朝廷目前的税法,百姓们都得拿着银子来缴税,故此有很多人故意囤积银两,借此压榨百姓,这无疑增添了百姓的负担,也令当地官府非常头疼,因为官府得向朝廷缴纳银子。

    我们卫辉府可以周边临县达成协议,我们以合理的价格收购当地百姓手中的丝、棉花等原料,然后由我们直接将银子支付给当地的官府,算是他们缴纳的税,只要百姓的负担减轻了,他们自然不会往卫辉府跑了。”

    王家屏、许国听得眼中一亮,这法子还真是妙,三者都从中得利。

    姜应鳞突然道:“这么做倒不是不行,但是其它州县会不会认为你们卫辉府侵犯了他们的管辖权。”

    郭淡道:“要是他们这么想那就算了,我是看他们穷,就当是做做善事,他们若还不愿意,那我干嘛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第三百零九章 我要去卫辉府

    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可见在中庸思想中,优秀不代表好,这是一句大实话呀!

    什么人最讨厌?

    当所有同学都考六十分,你却考了一百分时,你就是最讨厌的。

    当周边全是单身狗,而你却左拥右抱时,你就是最讨厌的。

    如今的卫辉府就是最讨厌的,人家得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你丫的生活倒是越过越好。

    故此关于卫辉府如何与周边州府相处,还真是一个问题,要是不处理好,可能会生出许多麻烦来,王家屏他们都是慎重以待,可是郭淡这厮却还是一味的嬉皮笑脸,张口就来。

    王家屏就直接让他出去。

    就你这个态度,还有谈的必要吗?

    待郭淡出门之后,王家屏便道:“这小子的态度有些怪异啊!”

    许国点点头道:“我也早就察觉到了,他似乎并不想跟我们商量。”

    方逢时抚须笑道:“我想是因为他觉得不需要向我们交代什么,他只需要向陛下交代就行了,换而言之,他也不希望我们过多干预卫辉府的事务。故此我认为,关于卫辉府与周边的事务,咱们索性就不管了,让他自己出处理吧。”

    许国皱眉道:“这如何能行,卫辉府的情况极为特殊,周边州府肯定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卫辉府打交道,这需要朝廷从中调和。”

    方逢时摇摇头道:“我们自己尚未弄明白,这卫辉府里面暗藏的玄机,又如何能够调和卫辉府与周边州府的关系。我们若是做多了,要是出什么事,到时郭淡还会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那小子可是狡猾的很,我们这回过来,他说话可都是滴水不漏,说了跟没说一样。”

    王家屏稍稍点头,道:“我觉得方尚书说得很有道理,关于郭淡的‘契约体系’,我们尚未完全了解,贸然干预,只怕会适得其反,话说回来,我们是刚好遇上这事,倘若我们没有遇上,不还是需要郭淡自己去处理,如果他需要朝廷帮忙,那他自然会上书陛下。”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下,又道:“而且,卫辉府的存在,也能令其它州府好好反省反省,若非逼不得已,这百姓哪里想背井离乡,他们若还一味的得过且过,不关心百姓的生计,当地百姓迟早都会跑到卫辉府来的。”

    许国、姜应鳞听罢,不禁稍稍点头。

    .....

    那边郭淡回到温泉阁,张诚刚刚吃完饭,见郭淡回来了,便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可有商量出对策来?”

    郭淡摇摇头道:“不知道,我被他们赶出来了。”

    “啊?”

    张诚郁闷道:“你又得罪他们呢?”

    郭淡一脸委屈道:“没有啊!我都没说几句话。”

    “得了吧!你一句话都可以将人得罪干净,说几句还得了啊。”

    “.....!”

    郭淡无言以对。

    张诚挥挥手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这事你到底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还是你寄望于朝廷来帮你处理。”

    郭淡呵呵直笑。

    张诚道:“你笑甚么,你要不愿说,咱家也就不问了,咱家可也不想招这麻烦。”说着傲娇得偏过头去。

    “內相误会了。”郭淡赶忙解释道:“如果朝廷要管,那当然是听朝廷的,朝廷若不管的话,我自个也能够处理。”

    “你怎么处理?”

    “表面上肯定要依法阻止他们进入卫辉府,这样对邻居们也有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郭淡呵呵一笑:“实际上当然是根据卫辉府的需求来看,如果我卫辉府需要人力,那就多放一些人进来,如果不需要,那就不放,这主动权在我手里。”

    “你还真是一个十足得奸商。”

    张诚好气好笑得瞧了眼郭淡,郭淡的意思很简单,我怎么好,我就怎么做,道:“但是你也别将这事想得太简单,你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你要做得太好,人家可都会嫉妒的,而且这还会影响到他们的仕途,到时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你可也不会好过的。”

    郭淡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最好不要这样,否则的话,他们会死得很难看的。”

    张诚嘿了一声:“你这口气还不小啊!”

    “他们要是惹我,我就倾家荡产跟他们斗到底,我赌他们输不起。”

    “难道又是撒钱?”

    “对啊!”

    “你小子还真够狠的。”

    “我这小身板,若不狠点,不天天被他们欺负。”

    “也罢,也罢,你自个看着办吧。”张诚摆摆手,又道:“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倾家荡产没有人管得着,但你可不要把局势弄得连陛下都没法收拾,若到那一步,陛下想保你,也保不了。”

    郭淡道:“內相的叮嘱,小子定当铭记于心。”

    ......

    对于王家屏他们而言,这回来卫辉府,绝对是人生中绝无仅有得经历,都没个人招待他们,这就是一次自由行。

    郭淡可不会天天跟着他们,他又不是官员,没有这个义务,他继续做他的事,尽量不照面,这照面又能说什么?真的没什么可说得,卫辉府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没这些当官的,他怎么也不会去跟大臣讨论,那是王家屏他们说了算,那还要他干嘛。

    他就不想跟王家屏他们交谈。

    “姑爷,这是信行那边刚刚送来的,是关于新乡县农业的信息。”

    “嗯。”

    郭淡接过辰辰地上得资料,快速的浏览的一遍,然后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张图表来,将数据填了上去,看着图表,认真思索着。

    他办公得风格,就是一派资本家得作风,天天在房里看数据,那信行的人已经先他一步抵达这里,如王哥等人就是被信行收买的,当然,对于信行而言,他们主要得任务还是收集数据。

    而这些数据,就是郭淡管理卫辉府的主要手段。

    “这农业占人力还是太多了一点。”

    郭淡突然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如今商业刚刚起步,如此分配还算是比较合理,倘若商业得到进一步发展,那就必须从外面吸收劳动力,可是人口增加,又会增添农业负担,看来还是得及早从江南那些大地主手里购买足够的粮食储备。”

    说着,他又向辰辰问道:“关于招聘告示,办得怎么样?”

    辰辰忙道:“我们都是派快马去送的,估计已经送到江南地区。”

    郭淡点点头。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首先,购买粮食,其次,就是改进生产力,这就需要人才。

    忽听得屋外有人道:“郭校尉在屋吗?”

    “在。”

    “童队来了。”

    “快快有请。”

    郭淡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资料收拾了一下。

    片刻之后,童笠来到郭淡的套房内。

    “童队请坐,请坐。”

    待童笠坐下之后,郭淡又递上一杯热茶。

    童笠将茶杯放在边上,道:“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关于其门镇一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郭淡稍稍迟疑了下,道:“王大人他们没有说么?”

    童笠摇摇头,又道:“我是奉命来此帮助你的,我们锦衣卫只听从陛下的命令,他们无权命令我们。”

    “也对!”郭淡呵呵一笑,道:“而我也是奉皇命来此管理卫辉府,我的任务就是振兴卫辉府,什么对卫辉府有利,我就怎么做。”

    童笠疑惑得看着郭淡。

    郭淡道:“我会让贵公公去周边走一圈,告诉那些县官,我们卫辉府将阻挡那些百姓进入卫辉府,但同时我也会派人去那边专门招收一些我们卫辉府需要得人才。”

    童笠沉吟少许,稍稍点头道:“我会让吴观生和陈旭升负责。”

    郭淡笑着点点头。

    以目前卫辉府的粮食储备,供给境内的百姓都已经是咬着牙在支撑,这时候不可能放太多人进来,而且暂时也不需要,但若是精英的话,那还是非常需要的。

    郭淡对外政策,就是将工匠、技师等人才都弄到卫辉府来,他在京城也是这么干得。

    ......

    与充满铜臭味的卫辉府不同,上海县是充满着书卷气息,街上随处可见一些书生讨论试题,研究学问,亦或者切磋诗画,说是人杰地灵,毫不为过。

    “哟!三位秀才来了。”

    只见三个书生打扮得青年来到一家四宝店,最年幼的不过二十五六,年长也不过三十出头。

    店内的掌柜急忙迎了上去。

    “掌柜的,我们想买一些笔墨回去。”

    那年长的书生向那掌柜的言道。

    那掌柜立刻拿出一些笔墨供他们挑选。

    很快,他们便挑的一些笔墨,那掌柜的见他们需要的数量,比往常要多不少,于是问道:“三位买这么多回去?莫不是要出远门?”

    “我们马上就要去太平府参加乡试,故而多备一点。”

    “哎呦!我在此预祝三位高中。”

    “多谢,多谢。”

    那年长的秀才突然回过头去,看着站在后面那位最年幼秀才,只见那年轻秀才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他走过去,往书上一瞧,轻声喊道:“子先。”

    “啊?”那年轻的秀才抬起头来,道:“董兄。”

    那姓董的秀才将他手中的书拿过来,正是一本《九章算术》,道:“子先,乡试在即,你应该多多温习试题,或者与乡试有关得书籍,而不是看这种书。”

    另一个秀才也走过来,道:“玄宰说得对,目前我们还是要以乡试为重,这杂书看多了,反而无益,快些过来选好要用的笔墨,我们待会还得一块去温书。”

    被唤作子先的年轻秀才讪讪一笑,来到柜台前,也没有怎么挑选,全部都是选最便宜的。

    那掌柜的包好之后,便递给那年轻秀才,“徐秀才,一共二钱银子。”

    “二钱?”

    被唤作徐秀才的年轻人不禁抓了下腰间得钱袋,面露尴尬之色。

    那董秀才拿出二钱银子来,递给那掌柜的,又向徐秀才道:“我先帮你付,你到时再拿给我。”

    徐秀才顿时满脸通红,拱手一礼道:“多谢,我回家便立刻取给你。”

    “不急,我们快些走吧。”董秀才微笑道。

    正欲出门时,徐秀才突然停住脚步,看着门边上贴着一张告示。

    其余二人已经出得门去,见徐秀才站在那里,于是又折返回来,站在徐秀才身后,看着那告示。

    “卫辉府招聘农业、水利人才。”

    “一年至少可得一百两得酬劳。”

    .....

    徐秀才看完之后,突然回到店内,向那掌柜的问道:“掌柜的,门口告示是谁贴的?”

    “是我贴的,我也没有办法,如今但凡出售五条枪的画册,都必须贴上这告示。”

    “上面写着得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你瞧,上面可都还有卫辉府的官印,那送画册来的人,还让我帮他留意一下。呵呵,不过你已经是第十五个这么问的,就那酬劳,可比大多数官员的俸禄都要高,真是难以令人相信。”

    徐秀才听罢,突然拿起刚买的笔墨,便往店外走去。

    “子先,你去哪里?”

    “二位兄长,我突然有点事,不能与你们一块去温书了,真是抱歉,钱的话,我待会会送你家的。”

    “不用麻烦,下回见面时,你再拿给我也一样。”

    ......

    那徐秀才出得南城门,来到郊外得一个非常简陋的农家小院。

    此时,一个上年纪的妇人正坐在院中织布,忽见儿子回来了,不禁道:“光启,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下午要跟其昌、继儒他们去温书吗?”

    此秀才姓徐,名光启。

    “娘,我有点事,待会再跟你说。”

    徐光启急匆匆去到后面的菜园,蹲在一小方土前,低头注视着那翠绿的叶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中绽放光芒。

    过得一会儿,那妇人走了过来,道:“光启,你怎么又跑这来了,你马上就得上太平府参加乡试,你应该多温书才行,这菜园娘会照顾得,娘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你种的这瓜,又没法吃,你爹上回都差点将这给挖了。”

    徐光启站起身来,道:“娘,我不去太平府了。”

    那妇人错愕道:“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卫辉府。”

第三百一十章 祸不单行

    王家屏他们也都察觉到,郭淡就是不想与他们多谈,要更直白得说,就是不想他们过多干预卫辉府的事务。

    只因郭淡是个商人,不可能当面跟他们这么说,故而才采取这种方式,委婉得暗示他们。

    这事实摆在面前,在这短短几月内,郭淡便平息了卫辉府的风波,并且令卫辉府的百姓安居乐业,王家屏等人也都非常知趣,况且他们这回来,本就是来视察得,而不是来指导工作得,万历可没有给他们这个权力。

    故此,他们也当郭淡不存在,在府城待了几日,又去到周边视察了一圈。

    他们倒不是奔着鸡蛋里挑骨头去的,而是抱着一种学习态度去视察。

    这卫辉府的制度,仿佛给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看到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不仅仅是没有官府,就连百姓的生活习惯都改变了。

    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启发。

    但是看得越多,他们就越是深感力不从心。

    他们其实已经知道,郭淡的“契约体系”是不可复制的,但是他们认为,其中肯定有可取的地方,能够适用于其它州府。

    然而,事实就是不可能。

    这“契约”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总不能自己跟自己签约,必须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故此“契约体系”也是不能拆分的,是一环扣一环,他们是看到有很多新颖得规章制度,很多巧妙的设计,但就是没办法拿走。

    要拿走就全都拿走。

    视察了几日,他们就回京去了,临走前都没有跟郭淡打招呼,还是张诚告诉郭淡的,因为王家屏走的时候,还是派人来通知张诚,毕竟张诚得跟他们一块回去。

    郭淡也没有在管,他倒不是排斥官员,他是以身作则,他自己也不管事,都是交给商人自己去处理。

    他只是在不断的收集数据,以及想办法吸引人才来卫辉府。

    卫辉府。

    初生的太阳照在城南的一片牧场上,草儿尖尖上的露珠是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在身边抚过,有时还带着一丝谈谈的花香。

    “你想让我教你骑马?”

    杨飞絮站在草地上,稍显诧异地看着郭淡。

    “嗯。”郭淡点了点头。

    杨飞絮道:“你不是喜欢坐马车吗?”

    郭淡叹道:“我是喜欢坐马车,但是如今对于我而言,这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想将金钱浪费在路途上。”

    以前他在京城转悠,没有必要学骑术,但是如今的话,他肯定是要两地跑,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学会骑马,毕竟骑马快,对于商人而言,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大不了不喝酒骑马。

    杨飞絮似乎有些不情愿,道:“你可以让别人来教你。”

    “他们无法给我安全感。”郭淡非常直白的说道。

    这不是开玩笑的,他来这里,就是因为车祸,他在这方面,是要务必求稳,杨飞絮虽然不可爱,脾气暴躁,但是贵在身手好,可保他万无一失,这就行了。

    杨飞絮瞥了眼边上那匹黑马,揶揄道:“那你可以尝试着给它钱,你不是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吗?”

    郭淡呵呵笑道:“你也可以不拿朝廷的俸禄,如此你便不用待在这里,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杨飞絮面色一沉道:“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当锦衣卫的。”

    郭淡道:“难道你是为了锦衣卫的荣光?哦,原来锦衣卫的荣光违抗命令和偷懒,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闭嘴。”

    杨飞絮怒瞪郭淡一眼,“上马。”

    “扶我。”

    “你别得寸进尺。”

    “什么得寸进尺。”郭淡道:“如果是小五哥的话,他一定会扶我的,如果他不扶,那只是我没有给他钱而已,我也可以给你钱啊。”

    杨飞絮皱眉道:“他是他,我是我。”

    郭淡眼眸一转,故作恍然大悟道:“抱歉,抱歉,差点忘记,他是男人,你是女人,这女人终有不便之处......。”

    他话未说完,杨飞絮便去到那匹黑马身旁,狭长、明亮得双目,怒视着郭淡,胸前剧烈得起伏着。

    小样!我以前是忙,没功夫调jiao你,待我闲下来,我非得让你知道我手段。郭淡轻咳两声,双手背负,昂首来到她身旁,又微微抬起一手来。

    颇有老佛爷风范,可惜杨飞絮没有当太监的天赋。

    只见杨飞絮闪电一般的伸出手擒住他的手臂。

    “哎呦!断了!”

    郭淡面色顿时变得青紫。

    杨飞絮手一松,淡淡道:“抱歉,这是以前抓犯人养成得习惯。”

    “你...!”

    郭淡咬着牙,狠狠道:“你若再这般用力,我就撅起屁股,让你托着我的屁股上去。”

    杨飞絮只觉一阵恶心,倒也不再耍狠,扶着郭淡上得马去,告诉他拉住缰绳,脚踩在马镫上,等一些骑马基本知识,然后......。

    过得一会儿,郭淡问道:“这应该不是骑术得全部吧?”

    杨飞絮点点头。

    “别开玩笑好吗?”郭淡没好气道。

    “我...。”杨飞絮突然眸中眼波流转,“我从未教过别人骑马。”

    郭淡紧紧握着缰绳,道:“那你总学过骑马吧。”

    “是我父亲教我的。”

    “这不就结了,你父亲是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我。”

    杨飞絮眼中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坏了!他父亲好像就只是将她扔到马背上。

    郭淡突然反应过来,正欲反悔,但为时已晚。

    杨飞絮不轻不重的一鞭子抽了上去。

    “谋杀啊!”

    伴随着郭淡一声惊慌得叫喊,黑马往前冲去。

    杨飞絮不紧不慢得一翻白眼,跃起自己的马,追了过去,片刻便追上郭淡,道:“废物,冷静一点,紧紧拉缰绳。”

    “我拉你妹的,你丫快点让它停下。”郭淡口沫横飞的咆哮道。

    杨飞絮又是一鞭子抽上。

    黑马又冲了出去。

    “我擦!”

    郭淡身子往后一仰,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去,“美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杨飞絮又出现在他身边,“冷静!拉住缰绳。”

    “我快要拉不住了。”郭淡整个人是东倒西歪。

    世上怎会有这种废物。杨飞絮凭借精湛的骑术,斜过身去,一手抓住郭淡的肩膀,帮他稳定住身形。

    郭淡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瞪向杨飞絮,还未张口,就听得杨飞絮道:“集中精神。”

    待会再跟你算账,郭淡老老实实的紧紧抓住缰绳,有杨飞絮在旁扶着,他倒是冷静下来,心里也不再害怕,很快找到一些节奏,眉间露出一丝欣喜,有模有样得喊道:“驾!驾!”

    杨飞絮瞧他嘚瑟得模样,抿了抿唇,忽然,她耳朵动了下,回头望去,只见一匹快马往这边奔驰而来,她面色一愣,“四百里加急?”

    听得一阵急促得叫喊:“美女,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松开了。”

    糟糕!

    杨飞絮回过头来,只见郭淡已经冲了出去,整个人是左摇右晃,她赶紧催马赶上。

    “啊!”

    听得一声大叫,只见郭淡整个人往后翻去。

    杨飞絮及时赶到,一手将他拦腰抱住,又直接将他拖了过来,摁在自己身前。

    “吁!”

    又跑得一会儿,马便缓缓停了下来。

    郭淡趴在马背上,将脖子扭到极限,怒视着杨飞絮,“你这是要成心戏弄我,行,那咱们走着.....。”

    话未说完,只见一匹棕色得马出现在眼前。

    郭淡尽力仰起头来,只见一个大汉低目注视着他,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杨飞絮道:“他乃陛下近侍,邢三哥。”

    郭淡双目一睁,一种不妙得感觉油然而生。

    张诚刚走不久,四百里加急便来了,铁定没好事。

    一炷香过后,郭淡将信函一合,叹道:“看来还是晚了。”

    杨飞絮道:“什么晚了?”

    郭淡苦笑道:“这骑术学晚了,我们得立刻赶回京城。”

    一个时辰后。

    只见朱翊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从房间里面出来,“怎么突然要回京?我可都未休息好,过两日再回吧。”

    郭淡道:“马赛那边出事了,我得赶回去处理,你要不回的话,我就先回了。”

    “回回回,你们都走了,我留在这里作甚,到底出什么事呢?”

    “路上说吧。”

    郭淡并未跟周丰他们打招呼,因为他怕引起不必要得恐慌,故而他只是留下辰辰和关小杰在这里善后,自己则是与朱翊鏐、徐继荣赶回京师去了。

    车上他也将事情告诉朱翊鏐和徐继荣。

    原来是马赛那边有人跑假赛,并且还被人给爆了出来,这下引起马粉极大不满。虽然这事在后世是经常发生的,导致赌徒们都是看着盘口下注,等于就是默认你是假赛,但是在这里可还是头一回发生,郭淡目前也不知道这会引起怎样得后果,寇涴纱又是否能够处理妥当。

    其实最着急是万历,这马赛可不能有失,那可是一只下金蛋得鸡,故此他是四百里加急,让郭淡立刻回京,卫辉府就先别管了。

    可惜郭淡不会骑马,再快也就那么快,而且路上还经常堵。

    日夜兼程,行得七日,才刚刚出得彰德府。

    可是刚刚入得京畿地,迎接他的又是一匹四百里加急。

    天津卫纺织作坊大火。

    一诺牙行为辽东将士准备得棉甲被烧了大半。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余孽

    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比起假赛,天津卫的大火,是更为致命的。

    因为假赛损失的只是钱财或者名声,但是天津卫大火可就是性命攸关之事,倘若辽东士兵再得不到过冬得棉甲,那就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更要命的是,这两件事同时发生。

    紧赶慢赶,郭淡终于回到了京师,但他先是顺道去临时赛马场那边看看。

    来到临时赛马场,曾经风光一时的赛马场,如今却变得十分萧条,围栏、大门大多都被人给毁坏,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一次暴动。

    “这是何人所为?我饶不了他们。”

    徐继荣愤怒道。

    郭淡问道:“小伯爷,你为何这般生气?”

    徐继荣理所当然道:“这可是我的地盘啊!”

    郭淡苦笑道:“可是你已经租出去了,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你还是能够收到租金。”

    “这倒也是。”

    徐继荣点点头,忽然又看着郭淡道:“淡淡,付租金的不就是你么。”

    “是啊!所以我才应该生气,呜呜呜---!”

    郭淡是言出必行,当即捂脸呜咽起来。

    朱翊鏐恼怒道:“我都还没有哭,你哭甚么?”

    我就是哭给你看的,毕竟这损失的钱,都是你哥哥得,我要是不表示点什么,怎么好意思。郭淡抹着眼泪,抽泣不语。

    徐继荣错愕得看着朱翊鏐,“哥哥,你又哭甚么?”

    “我...我为郭淡而哭,不行么。”

    朱翊鏐当然知道马赛跟万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的话,以他的尿性,他怎么也得向郭淡勒索一番,万历的钱不就是他的钱么,他当然也伤心啊!

    “姑爷!姑爷!”

    忽听得一阵叫喊,只见一个小哥跑了过来。

    郭淡放下手来,见牙行的小吴,不禁喊道:“小吴。”

    “姑爷,他们...他们...呜呜呜...。”

    小吴见到郭淡,还未说上几句,便痛哭了起来。

    徐继荣急切道:“小吴,你先别哭,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吴哪里忍得住,憋了这么多天,一边哭着,一边将事情的过程跟他们说了一遍。

    其实他不说,郭淡也猜得到。

    无非就是假赛爆出,引起马粉的不爽,尤其是那些输了钱的,但是郭淡不在,马赛也给不了说法,这群情激愤,自然得发泄一下。

    这时,一辆马车行至他们面前,只见徐茂从车上下来,他先是向郭淡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徐继荣。

    “小少爷,该回家了。”

    “等会再回行不行,淡淡现在有麻烦。”徐继荣底气不足的说道。

    徐茂道:“小少爷当初不辞而别,老爷已经非常生气了。”

    郭淡道:“小伯爷,你先回去吧。”

    徐继荣挠挠头,小声道:“我回去肯定会罚跪的。”

    靠!原来你担心这个,害得老子白感动一番。郭淡直接伸手一推,“去吧,早跪早了事,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哦。”

    徐继荣被徐茂逮捕归家后,朱翊鏐也在这里与郭淡分开,乘马车绕去北门,这时候让人看到他与郭淡一块回来,只怕又会节外生枝,那些文官可是无孔不入。

    ......

    当郭淡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刚刚从下得马车来,就听得大门前有人喊道:“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

    霎时间,院内也响起阵阵叫喊声。

    “姑爷回来了!”

    可见他们已经是望眼欲穿,也就是说这事根本就没有解决,并且愈演愈烈。

    只见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前,不是寇涴纱是谁。

    但是当她看到郭淡时,却是止步不前,眼中闪烁着愧疚光芒,轻声喊道:“夫君。”

    这些天她是非常自责,她未能将家照顾好,而且,她对这事是无能力,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郭淡。

    郭淡瞧她面容略显憔悴,心中一阵难过,赶忙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笑道:“夫人,这与你无关,一直以来,你都对我的这些决定,抱有疑虑,如今已经证明,你的疑虑是有道理得。”

    是他强行将牙行拉到这个高度,但是寇涴纱的成长不可能这么快。

    他这么一说,寇涴纱却觉更加难过,眼角泛起一丝泪光来,道:“我曾向夫君承诺过,一定照看好家里,可是我未能做到。”

    郭淡笑道:“我也曾向你承诺过,不会有问题的,是我未能遵守承诺在先。”

    “哎呦!我说你们两个,这时候可就别亲亲我我,都已经是火上眉毛了。”

    只见张诚与寇守信走了出来。

    寇守信虽未言语,但是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此时此刻,寇家太需要郭淡了。

    郭淡拱手一礼,笑道:“內相,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这真是缘分啊!”

    “咱家还真不想这时候与你见面,你可知道......。”

    张诚说着,又低声道:“陛下可是非常着急,知道你今日回京,今儿下午就让咱家在这里守着。”

    万历得保持淡定,他要太着急,人家都知道,马赛肯定跟你有关,他只能派张诚过来,而不是马上召郭淡入宫。

    郭淡点点头,道:“我们进去说吧。”

    说着,他又来到寇守信身旁,道:“岳父大人,勿要担忧,谁若想这样打垮我们,那真是痴人说梦。”

    寇守信直点头,嘴皮哆嗦着,就是无法出声。

    出现假赛时,他还只是着急,但是天津大火,就让他感觉这天都快要塌下来,这事可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入得大厅,坐下之后,郭淡这才道:“內相,这肯定是个阴谋,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凑在一块发生,而且都是冲着我来的。”

    “你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阴谋,而且已经查明了。”张诚点点头。

    郭淡不禁一愣:“已经查明?”

    张诚点点头,道:“你可还记得那蒋世友?”

    郭淡道:“当然记得,曾今的官牙之首。”

    张诚道:“原来他在天津卫还有一个私生子,名叫蒋丰,这事都是他暗中操纵的,其目的就是要报复你,因为他查出,当时是你故意设下圈套,害得蒋世友家破人亡。”

    说着,他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郭淡。

    整件事要从一匹宝马说起,几个月前有个天津卫人牵着一匹宝马来京城贩卖,不巧被那李守錡看中,于是就买下那匹宝马。李守錡得到那匹宝马之后,立刻又报名参加马赛。

    连赢两场之后,成为大热,但是在夏季半决赛中,却意外跑得第四,未能进前三,直接导致奖池厅那边是一片哀鸿遍野。

    其实这种事在第一场就发生过,当时大家都只是怪自己记吃不记打,可是没过几日,就有人爆出,原来是有人拿出一万两贿赂李守錡,让他故意不进前三。

    起初李守錡一直都不承认,然而,不断有证据爆出来。

    大家渐渐都相信,这引起马粉们的强烈不满,但那时候,还是没有确切得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马赛也没有权力去调查李守錡。

    直到天津卫纺织作坊大火。

    官府终于查到蒋丰头上,并且从他家中搜出与李守錡的契约,这一下可就容不得李守錡不承认。

    经过这些天得发酵,马粉得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直接就冲毁了赛马场,并且还打伤了不少人,你们不赔钱,我也得让你们不好过。

    寇涴纱补充道:“那蒋丰早就盯上我们在天津卫的作坊,在我们招人的时候,他就暗中派人混入其中,那场火就是他潜入我们的仓库,亲自放的,而他自己也在当晚葬身火中。”

    郭淡皱眉道:“也就是说死无对证。”

    张诚道:“那也不是的,我们找到了当初卖马给李守錡的那个人,原来那人就是蒋丰的管家,他也全部招认了,这一切都是蒋丰计划的。”说到这里,他道:“此案陛下是董平去调查得,没有让东厂插手。”

    郭淡似笑非笑道:“內相也以为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也不清楚,毕竟他得罪了这么多人,但是这时候,他当然使劲往外泼脏水,多拉几个垫背的也好。

    张诚道:“这咱家可不敢说,但是所有证据都证明,这就是全部的真相,锦衣卫可也都是尽力在调查,那卖马得人,都已经被打得快不成人样了。并且当初四大官牙的事,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此事已经被捅了出来,这也引起朝中大臣的极度不满。

    虽然四大官牙是咎由自取,毕竟是他们先针对你的,但是蒋丰指明你也从中炒卖木材和绸缎,并且将你的计划,全部都写在遗书上,朝中有很多大臣要求调查此事,是陛下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炒卖木材和绸缎的最大金主,就是万历,郭淡可不是拿自己的钱在炒,故此万历是拼死也不会让他们调查此事的。

    最慌的就是万历,要是查出他就是最大金主,那这脸可就丢大了,到时为了保全皇室颜面,就只能弃车保帅,而这车自然就是郭淡,万历绝不会轻易舍弃郭淡的,他宁可舍弃马赛,如果说马赛是一只下金蛋的鸡,那么郭淡就是养殖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其实是万历在大事化小,将此案定义为商业报复。

    郭淡也想明白了,点点头道:“內相,麻烦你转告陛下,此事我会摆平得,可能要损失一些钱。”

    “损失多少?”张诚问道。

    郭淡道:“几万两吧。”

    “几万两?”

    张诚道:“不止这么一点吧,光那棉甲就得十几二十万两。”

    郭淡道:“因为我会尽量想办法挽回损失,不会赔这么多。”

    张诚稍一沉吟,“你要明白,那马赛倒还不算大事,关键是那棉甲怎么办?如果这回还不将棉甲送过去,这事可就小不了了,陛下可不能再不顾边境将士。”

    郭淡道:“不是还有二十多日才交货吗?”

    张诚道:“整整一万副棉甲,而且你定的规格那么高,二十多日你上哪去找这么多来。”

    郭淡轻轻吐了口气,“我会想办法的,有钱都能使鬼推磨,区区一万副棉甲,不值一提。”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赔钱?没门!

    在这事上面,张诚可以说已经做到他能做的一切,就是与朝中大臣周旋,尽量不要将这事上层到律法或者政治层面上。

    如果上升到那种级别,郭淡基本上就废了,因为那不是他能够玩的。

    他也不太懂。

    但如果不处理好棉甲一事,终究还是逃不掉的,故此张诚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今见过郭淡信心满满,倒也稍稍松了口气,又与郭淡交流一会儿,便回宫复命去了。

    “贤婿,这可如何是好?”

    张诚一走,寇守信便急得站起身来。

    “岳父大人勿要着急。”郭淡道:“其实这事我还留了一手。”

    “你还留了一手?”

    寇守信、寇涴纱异口同声道。

    郭淡点点头,道:“岳父大人,夫人,你们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担心让对方看出破绽来,如果他们这一手都被他们察觉到,那我们可就完了。”

    “不怪!不怪!”

    寇守信连连摆手,激动不已道:“你做的很对,今后你多留几手,不告诉我们也行。”

    寇涴纱突然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人借此针对你?”

    寇守信也反应过来,道:“原来贤婿早就知道蒋世友还有一个私生子?”

    郭淡脑中突然闪过一张绝美的面孔,心想,幸亏她当时提醒了一句,否则的话,这回可真是栽了。苦笑道:“我要知道的话,我早就将他给铲除了,我之所以留一手,是因为我知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而这事又非常关键,是不容有失的,故此我才暗中留一手。但是......。”

    刚刚松得一口气的寇守信,听到这个“但是”,不由得面色一紧,“但是甚么?”

    郭淡叹了口气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对马赛动手脚。”

    其实他已经想到,随着马赛的利润越来越大,会有人暗中操纵,故此他一直叫信行在那边统计数据,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借操纵马赛一事,来对付他,而不是敛财。

    这还真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寇守信道:“这不打紧,那只是损失一些钱而已。”

    寇涴纱却道:“可能不止是损失一些钱。”

    寇守信愣了下,道:“女儿,你此话怎讲?”

    寇涴纱道:“爹爹莫不是忘了,新赛马区那边可是投资了数十万两,一旦马赛受到影响,必定会影响新赛马区的建设,只不过如今周丰他们都还在卫辉府,故此暂时还未体现出来,我想他们一旦得知这个消息,马上就会回京。”

    “不止如此,还有牙行的股价。”郭淡面露愁容道:“其实我们牙行没有这么多本钱,全凭股价在那撑着,一旦股价受影响,那牙行就完了。”

    这成也股价,败也股价,股价飙涨的时候,大家都愿意投资,牙行能够在短时间获得大量的资金,可一旦出现崩盘的趋势,那么极容易出现挤兑,那就彻底完了,因为牙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收购外面得股份。

    这是非常致命得。

    这不能怪谁,要怪还是得怪郭淡,他盘子铺得太大、太快,导致外强内需,稍有风吹雨打,便是摇摇欲坠。

    寇守信又紧张起来:“那可怎么办?”

    郭淡道:“我们必须得在周丰他们回来之前,解决这事,一旦他们回来,他们恐慌的心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说着,他又向寇涴纱问道:“夫人,目前外面是什么情况?”

    寇涴纱道:“他们要求我们赔偿,并且这数额还不小,因为他们认为以前得比赛肯定也有操纵。”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当时为了不波及到牙行,以及拖延时间,因此将马赛与牙行切割开来,告诉他们,马赛是属于夫君你个人的,与牙行没有关系,一切得等夫君回来再做定夺,但是这也导致他们毁坏赛马场。”

    郭淡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如果全部牵连在一起,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寇涴纱幽幽叹道:“可是我没有想到,天津卫那边会出事,牙行终究还是不能幸免。”

    关于天津卫,七成是万历的钱,还有三成是牙行的,而且主要负责人就是郭淡。

    “利润多大,风险就有多高,这都是我们应得的。”

    郭淡站起身来,又向寇守信道:“岳父大人,我得去牙行那边做事。”

    寇守信忙道:“贤婿,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也不在乎这一宿。”

    郭淡突然看向寇涴纱,道:“如果夫人有心情休息得话,我倒也不介意先休息一下。呵呵。”

    寇涴纱微微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不禁晕生双颊,嗔怒道:“都什么时候,还这般油嘴滑舌。”

    郭淡哈哈一笑,道:“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香火问题,岳父大人,你说是么?”

    “啊?呵呵!”

    寇守信这个过来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气氛也立刻轻松许多。

    郭淡一手搭在寇涴纱的肩膀上,正色道:“岳父大人,大家都在等着我,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我明日必须出现在大家面前,如此才能够表现出我们的信心,如果我迟迟不露面,恐慌将会蔓延,这对于股份牙行而言,是非常致命,故此我今晚必须得了解清楚,牙行和马赛那边的具体状况。”

    寇守信点点头。

    郭淡又道:“岳父大人,你就先去休息,莫要累坏身子,这事交给我跟夫人就是了。”

    “你们去吧。”

    寇守信挥挥手,道:“这时候就不用担忧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郭淡微微颔首,然后便揽着寇涴纱出得门去。

    刚刚离开寇守信的视野,郭淡突然在寇涴纱那白皙细腻得脸庞上亲吻了一口,笑嘻嘻道:“夫人,有没有想我?”

    寇涴纱下意识地瞪他一眼,但旋即又轻声道:“如何不想,这期间我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可笑得是,我起初还担心夫君你能不能处理好卫辉府的事,不曾想夫君在那边顺顺利利,家里却出了这事。”

    郭淡笑道:“也许在不久得将来,我们会非常感谢那蒋丰给我们制造了这么大困难。”

    寇涴纱惊诧的看着郭淡。

    郭淡道:“做买卖跟科举不一样,科举考试,书上都有得教,而做买卖是书本上没有的,只能从困难中学习,如果这事不发生,我们将永远不会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我们也无法得到进步。

    也许我们会损失不少钱,但是我们得到了一笔宝贵得财富,只要我们挺过去,我们将会懂得如何防范和处理这种问题,要是等到将来再发生,我们将会损失更多。”

    寇涴纱怔怔望着郭淡,突然微微偏头,抿唇一笑。

    郭淡好奇道:“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寇涴纱只是螓首轻摇,但她脸上的焦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得是一抹甜蜜得微笑,身子难得的往郭淡身上靠了靠。

    她向来对甜言蜜语不感冒,但是郭淡这一番话,却令她深深的着迷,相比起油嘴滑舌的郭淡,她更喜欢现在这个充满自信,不怕困难的郭淡。

    要是郭淡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他还是不能吃下这口软饭,他吃软饭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在于寇涴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失败是早就注定得。

    一诺牙行。

    “总经理!”

    “总经理!”

    .....

    这牙行早已经下班,但是牙行的员工在得知郭淡回来之后,都非常有默契的留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期待着郭淡能够来到牙行。

    故此郭淡的出现,令大家精神一振,纷纷站起来,激动的喊道。

    一间间办公室也都亮了起来,整个牙行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咚咚咚!

    郭淡伸出手敲了敲桌面,目光一扫,“如果你们今年想拿比去年更多的年终奖,今晚就晚点休息。”

    顿时一阵响起欢呼声。

    “哇!你们加班都加得这么兴奋,真是想失败都难啊!”郭淡摇头苦笑道。

    寇涴纱不禁莞尔。

    郭淡又吩咐道:“趁着大家还未入眠,立刻放消息出去,明天下午,我会在赛马场上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是。”

    郭淡的回归,令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变得不一样。

    这一幕也让寇涴纱知道,虽然这牙行还姓寇,但是却已经烙上了郭淡的印记。

    来到办公室。

    郭淡直接往沙发上一坐,双手一张,扭动了下脖子,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寇涴纱也没有打扰他,默默地帮郭淡泡上一壶热茶。

    闻到熟悉得茶香,郭淡睁开眼来,从寇涴纱接过茶杯来,浅饮一口。

    “夫君,你舟车劳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寇涴纱坐在郭淡对面,关心道。

    “不用。”

    郭淡摇摇头,又感慨道:“今时今日,我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好人有好报。”

    寇涴纱疑惑的看着他。

    郭淡道:“潞王和小伯爷,天天在卫辉府鬼混,这年纪轻轻,做上几日马车,就变得非常萎靡,哪里像我,纵使有万般诱惑,兀自为夫人守身如玉,所以现在兀自是精力充沛,除非夫人有所想法,我们倒是可以抽点时间,去休息室坐坐。”

    “这时候还贫。”

    寇涴纱白了郭淡一眼,她怎么可能还有着心情,又正色道:“夫君,关于马赛的事,我其实有想过花钱息事宁人,如果我们不花这钱,我们可能会损失更惨重。”

    “我宁可损失惨重,也绝不会赔一分钱出去。”郭淡坚决道。

    寇涴纱微微一愣,道:“为何?”

    郭淡道:“如果我们赔钱的话,那么马赛就真的完了,以后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他们都让我赔钱,甚至于故意制造问题,而赌钱这种事,怎么可能完全避免这类问题,故此我就是将钱扔到海里面去,也绝不可能赔钱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难道是你(清账)

    休息片刻,郭淡便立刻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一边翻阅着牙行和马赛那边的账本,一边与寇涴纱交谈着。

    就目前而言,不管是牙行,还是马赛那边,其实都是非常虚弱的。

    因为今年年初投资太多了,新赛马区的建设,天津卫投入,投入最大的当然还是卫辉府那边,虽然郭淡又赚回不少钱,但也得投资那边。

    牙行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钱,马赛区那边,可能要动万历的老本。

    而外面的局势,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非常不利。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马赛的红火,肯定引起不少人的眼红,凭什么这钱你郭淡赚,如果你郭淡不赚这钱,那这钱我们就可以赚。

    而那边读书人、文官一直都对郭淡非常不满,要知道这些天万历可没有少装逼,而装逼的源头,就是郭淡在卫辉府的成功。

    假赛一事,当然会引起马粉们的愤怒,但是持续这么久,并且愈演愈烈,肯定有不少势力在后面推动。

    再加上天津卫的大火,导致京城所有人都在唱衰郭淡。

    这基本上是无解。

    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些大臣肯定会追究郭淡的责任,这事不属于意外,原因是蒋世友与郭淡之间的恩怨导致得,自然就该郭淡负责。

    这做买卖就怕遇到这种事。

    .....

    夏日夜晚非常短暂的,不知不觉中,已经天明,在弥漫着水雾浴房内,郭淡躺在大木桶内,嘴里发出轻微得鼾声。

    汐儿、惜奴两个丫鬟,一个帮郭淡洗着头发,一个帮郭淡擦着身子。

    郭淡到底不是铁人,是血肉之躯,连续赶了这么多天路,又片刻不得休息,直接熬上一个通宵,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郭淡是一个懂得合理分配时间得人,他知道如何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原本寇涴纱想要亲自伺候郭淡洗澡,但是郭淡让她早点去休息,如果两个都累瘫了,那可就完了。

    出得浴房,郭淡又躺在卧榻上睡了起来,汐儿小心翼翼得帮他擦着头发。

    郭淡是头回庆幸,自己的头发这么长。

    这才刚刚扎好,下人便来通报,刘荩谋来了。

    郭淡这才睁开眼来。

    .....

    “哇!你怎么没有被打?”

    当郭淡来到大厅,见到刘荩谋安然无恙时,不禁吃惊道。

    刘荩谋呵呵笑道:“不巧,发生这事时,家里正好有些事,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咦?你怎么看着精神奕奕,一点也不憔悴。”

    说话间,他装模作样得打量着郭淡。

    这来而不往非礼也。

    倒还别说,这年轻人恢复就是快,郭淡只是睡了两个时辰,脸上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郭淡笑道:“想到待会就要令很多人失望,我就非常兴奋。”

    刘荩谋微微一愣,笑道:“看来你是不会赔钱。”

    “看来他们都想让我赔钱。”郭淡笑道。

    刘荩谋坐了下来,道:“想要你赔钱的人是不少,但是想要你郭淡完蛋的人更多,毕竟你这厮得罪这么多人。所以不管你赔与不赔,他们都会继续闹下去的。”

    郭淡道:“所以你也赞成我不赔?”

    刘荩谋叹道:“如果他们都是冲了钱来的,那可能最好的结果,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事会比较棘手。”

    郭淡稍一沉吟,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在背后推动。”

    刘荩谋道:“这不难查到,不过知道又如何,他们就是整垮你,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郭淡只是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对蒋丰知道多少?”

    刘荩谋道:“我只是京城,蒋丰一直都在天津卫,我对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事后我去天津卫询问过,蒋丰的确是蒋世友的私生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郭淡道:“你怀疑这幕后还有人指使?”

    郭淡点点头道:“不值得怀疑吗?”

    刘荩谋沉吟半响,道:“以当下的证据来看,这幕后应该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有通天手段,不过我看,这种可能性很小。”

    “小不代表没有。”

    “你是不是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

    刘荩谋一翻白眼,道:“没有你说什么,还是考虑当下该怎么办,如今赛马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就等着你出现了。”

    郭淡道:“那就走吧。算算时辰,现在走过去,也差不多了。”

    “你想到办法呢?”

    “没有。”

    郭淡摇摇头,道:“但总是要面对得。”

    二人刚刚起身,寇涴纱便走了出来,道:“夫君,一切小心。”

    郭淡点点头。

    .....

    等到郭淡与刘荩谋赶到赛马场时,整个赛马区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挤在围栏边上。

    而那边万历也亲自下令,派锦衣卫来此维护治安,万历还真的担心出现什么意外,这些家伙一拥而上,将郭淡给踩死,那可真的不知道找谁去算账。

    另外,张诚、张鲸、方逢时、王家屏、徐梦晹、张元功、朱应桢等大臣们也都到场,只不过他们非常低调,坐在贵宾包间里面。

    当郭淡出现时,顿时是一片嘘声,然后大家又是整齐划一得高喊。

    “奸商,赔钱!”

    “奸商,赔钱!”

    .....

    光凭他们的默契,要说背后没有力量推动,鬼信啊!

    在满天嘘声中,郭淡淡定在场边了口茶,漱漱口,揉了揉咬肌,然后才向场地中间走去。

    嘘声更甚。

    好半响过后,嘘声才停了下来,渐渐得,赛马场内是鸦雀无声。

    “骂得好!”

    郭淡突然大声喊道。

    大家一阵错愕。

    又听郭淡言道:“我非常理解各位此时此刻的心情,愤怒、委屈、痛苦,毕竟大家是如此得喜爱马场,却出了这种事,真是令人感到恶心。我又何尝不是,我也要骂。”

    说着,他环顾全场,“我知道那幕后真凶一定在场,你娘的给我听好了,我诅咒你他娘的不得好死,世世代代生儿为奴,生女为娼......!”

    他口沫横飞,激情十足。

    虽是酣畅淋漓,但却是非常不堪入耳。

    大伙都被他给镇住了,呆呆得望着他。

    这家伙是真疯了。

    “岂有此理,大庭广众之下,竟说出这般粗言秽语,真是有辱斯文。”

    姜应鳞不禁皱眉道。

    方逢时抚须道:“蒋丰可不在场。”

    姜应鳞猛地一怔。

    王家屏皱眉道:“难道此事幕后还有人指使?”

    .....

    另一间包间内。

    “看不出这小子还挺能骂的。”张鲸拿着丝帕掩唇一笑,突然又向张诚问道:“內相,原来这后面还有人指使?”

    张诚摇头道:“咱家也不知道啊!”

    张鲸笑道:“內相不愿说,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陛下没有让我插手此事,但也没有必要说这等话来骗我。”

    “哎呦!都督误会了,这事咱家是真不知道,话说回来,若是后面真的还有玄机,你们东厂也应该收到风声。”

    “这就奇怪了。”

    张鲸道:“他昨日才回京得,今日便说这幕后还有人指使,若真是这样,北镇抚司还有必要存在吗?”

    “是呀!”

    张诚点点头,道:“不瞒都督,昨日咱家才与他见过,但是并未提及此事,这还真是奇怪。”

    .....

    “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朱应桢是幸灾乐祸看着徐梦晹。

    徐梦晹没好气道:“你看我作甚,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这事与我有关,我来都不会来。”

    张元功呵呵笑道:“不是这事不简单,而是这人不简单,我就知道这一趟不会白来的,一开始就这么精彩。”

    ......

    “咳咳咳!”

    而台上得郭淡兀自滔滔不绝,他真是穷尽毕生之力,骂足一炷香,直到岔气了方停下来。如果他方才说得话,全部去除,那么世上将再无脏话。

    机灵的小安,赶紧提着茶壶,拿着茶杯跑了上去,给郭淡倒了一杯茶。

    一杯茶落肚之后,郭淡才缓过神来。

    但是大伙可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赛马场是鸦雀无声。

    震撼!

    实在是太震撼了!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骂得是如此酣畅淋漓,并且字字句句,是那么不堪入耳,真是太他娘的刺激了。

    痛快啊!

    但是痛快之后,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问道:“那蒋丰不是死了么,为何你方才说真凶就在场?”

    此话一出,大家是如梦初醒,纷纷竖起耳朵来,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大八卦啊!

    郭淡冷笑一声:“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

    “你发现了什么?”一人急急问道。

    这真是太激动了。

    郭淡道:“我发现关于今日的一切和前些天各位冲击赛马场,以及这期间,针对我郭淡的很多言论,背后都是有人在推动,在组织,在谋划,这足以说明,此事不是那么简单,那蒋丰只不过是替死鬼罢了,他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此话一出,场边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大家的目光是左看右看。

    同时也有不少人露出心虚得表情。

    这事背后当然有人在推动,而且不难查出来,很多人就是借机置郭淡于死地,这其实不犯法,谁让你郭淡让人抓到痛处,但问题是郭淡这么一说,这就变得犯法了。

    毕竟蒋丰纵火,这在古代可是大罪。

    包房内的方逢时不禁呵呵笑道:“这小子还真是机灵啊!”

    王家屏也是笑道:“原来如此。”

    忽听得场边一个年轻人嚷嚷道:“你休要混淆视听,今日我们是来讨债的,纵使幕后有真凶,那也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只知道我们的钱被人给骗了。”

    郭淡以狐疑得目光瞧向那人,道:“我今日来此,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你着急什么,是不是你害怕大家议论此事,难道真凶是你?”

    ps:上回去参加年会还欠大家一更,今日三更,晚上8点,11点,还有两更,正所谓有欠有还,再欠不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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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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