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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八章 姜还是老的辣

    苏煦的这一番话,是立刻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信服,因为他非常巧妙的将这一系列争斗都归咎在一个制度的变化上,而非是人的过失。

    换而言之,大家都是无辜的,因为他觉得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就好像喝了水要去小便一样。

    然而,这就是一个事实,在这个交接的空窗期,权力是模糊得,任何制度也都变得模糊,这可不是官员与官员的对接,有着一整套详细的规章制度,郭淡与官府的交接,其实是非常粗暴的,就是官府撤,他入驻,这当然会引发很多的矛盾和冲突。

    平时变个法,都会引发很多矛盾,更何况直接变一套制度。

    此乃人之常情。

    你强行让人在方圆二十里都没有茅厕的地方喝下一大壶水,然后你再告诉那人,你随地大小便是不道德的,要罚款五毛,这当然是不行的。

    基于这个事实,那么参与此案中的所有人自然都是无辜的。

    如果真要论个对错,那首先也是朝廷的过失,这千年下来的郡县制,突然就变成承包制,换谁都难以适应,即便对你有利,也能说你无法适应。

    而且如今的文人本来非常喜欢批评朝廷,评论时政,然后彰显自己的非凡。其中一个意思就是,皇帝,你要请我去当首辅,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可你真给他首辅当,他又什么也干不成。

    故此所有人都对这番话感到信服

    这其中也包括姜应鳞,而且他是非常认同的,因为这恰恰也是他心中所想,只是当时他并未想到一个合适得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而如今苏煦给他提供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

    于是他又找到董平、郭淡商议,他决定赦免所有涉案人员得罪行,只是勒令他们退还抢来得物品,同时他和黄大效将会承担起整件事,上书朝廷,说明其中缘由。

    这古代到底还是讲究人治,而不是法治,律例只是一个判罚的标准,但是有罪与否,主要还是在于人的判断,而且姜应鳞、黄大效本就是科道官,他们本身就拥有“纠正刑狱”的权力,从制度而言,他们这也不算是违制。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他们就将责任都扛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责任值得一扛,这能助长他们的威望,因为百姓都会支持这个判决的。

    至于朝廷会不会追究,基于大臣们是同仇敌忾,要对付郭淡,肯定是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况且他们还有合理的解释,说不定还会褒奖他们一番。

    董平当然也愿意,他来这里是被迫的,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郭淡虽然已经承包下开封府,但是他本身还是受到姜应鳞、黄大效的限制,就算他不愿意,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当姜应鳞他们宣判时,现场是一片叫好声。

    大家都非常拥护这个判决。

    这确实也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对于郭淡而言,他已经无暇顾忌这个结果的好坏,他更多的是感到疑惑,对于他这个管理者而言,结果好坏只是其次,最为主要的是,整件事的进程是不是在按照他的脚本在走。

    显然不是。

    回到府衙,郭淡立刻就找到徐姑姑,表达自己疑虑:“居士,我觉得此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徐姑姑神情平静地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整件案子审下来,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也不是黄大效,更加不是那些士绅,而是那个叫苏煦老头。经此一事,我相信开封府无人不知苏煦,如果整件事都是他谋划的,并且受益最大的也是他,那么.....。”

    郭淡双手一摊,好似说,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根本不是你所言的那般,苏煦不是为了黄大效,而是为了他自己,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他作为商人,关注始终利益,此案最大受益者突然变成苏煦,这个答案太出人意料,也是他不想接受的。

    徐姑姑轻轻一叹:“真是抱歉,我也被他骗了。”

    郭淡皱了下眉头道:“也就是说居士也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徐姑姑点点头道:“我也是看到苏煦站出来之后,才意识到的,但是当时为时已晚,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

    “为什么?”

    郭淡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这么做得目的又是什么?”

    徐姑姑稍显沮丧道:“他的目的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就是私学院,他也是为了私学院来此。”

    郭淡越听越发困惑:“这跟私学院有何关系?”

    徐姑姑道:“我们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黄大效身上,放在朝廷,以及开封府上面,而忽略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什么事实?”郭淡问道。

    “就是地域。”

    徐姑姑轻轻一叹:“当陛下决定只准在开封府、彰德府、怀庆府建办私学院时,我们都只是想到天下文人会非常乐意的接受,因为在之前是完全禁止的,这至少是一种进步。但如果你是江南人士,你肯定会想,为什么不定在南京,不定在苏州,而要定在河南道。

    自我朝将建国以来,多半进士可都出自江南,而学院之风也是在江南最盛。

    而在士林中一分学派,二分地域,如果苏煦只是来此论道的,那他只是一个客人,若与当地文人出现争论,那也多半是学派之争,可如果他打算长期住在这里,那就会演变成地域之争。如今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故此这一点还未显现出来,一旦江南士子都集中在此,那必定会引发地域之争。

    因为整个河南道的文人绝不会愿意轻易的将自己的地盘拱手相让。”

    郭淡皱眉思索一会儿,道:“也就是说,他这么做,是了助长他在开封府的威望。”

    徐姑姑螓首轻摇:“他苏煦早已名声在外,如果他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事。”

    郭淡诧异道:“那他是为了什么?”

    “他这么做是为了打击开封府的士绅,以及挑起开封府百姓和士绅之间的矛盾,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徐姑姑道:“如果他只是为了黄大效,他根本不需要等到董平他们已经审问了那些犯人再站出来,他其实只是需要告诉黄大效、姜应鳞便可,先逼迫董平调查此案,然后由他们两个承担下来,这样足以竖立他们的威望,而苏煦却是等审问到一半才站出来。

    其目的就是要借那些人的嘴,打击开封府士绅的威望,从而为江南士子入驻开封打下基础。经此一事,开封府百姓与士绅的矛盾是彻底公开,百姓不会再信任士绅,士绅也不再具有本土优势,那么将来争得就是学识和德行,在这一点上,江南士子的优势非常明显。”

    文人相轻。

    文人之间是什么都争,学识、思想、地域,等等。

    而在其中地域更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法避免的。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现在万历下令只准在开封、彰德、怀庆三府建办私学院,并且他还出动锦衣卫去各地巡察。

    以前是完全禁止,故此文人想各种办法建办书院,那也就罢了,而如今给了你们一个窗口,你们若还明知故犯,那就你们的不对。

    而目前文化方面最强势的就是江南地区,状元、进士、首辅都是江南最多。这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肯定是要占据开封府,他们不可能接受因为地域的原因,而屈居于开封文人之下。

    “原来如此。”

    郭淡搓着额头道:“这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每天都在算着钱的事,哪里能够想到这么深远,况且他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徐姑姑面带愧疚道:“真是抱歉,在这件事上面,我确实有些自不量力,以至于让我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不能怪居士。”

    郭淡笑道:“居士更多是考虑一种更加公平得制度,而苏煦考虑的是自身得利益,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也不算输,至少个判罚是非常公平的。”

    徐姑姑苦笑道:“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比我看得更加长远,他在帮黄大效重新竖立威望的同时,也考虑到将来的地域之争。而且,我们恐怕要推翻之前的决定,决不能让他们来担任法绅,因为这更会激化地域的矛盾。”

    郭淡点点头。

    这时,一个随从来到门前,“姑爷,外面有一个名叫苏煦的老先生求见,说是想跟您洽谈关于学院的事。”

    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郭淡、徐姑姑皆是一愣。

    郭淡突然反应过来,苦笑道:“我们似乎还忽略了一点。”

    徐姑姑道:“就是你。”

    郭淡点点头道:“如果他是来这里建办学院的,首先就是要将我给压下去,毕竟我才是那个要打造大明第一私学院的男人。”

    说着,他向那随从道:“请他进来吧。”

    那随从迟疑了下,又道:“那老先生还说,倘若无思居士也在的话,还望姑爷能够让无思居士暂时回避一下。”

    郭淡诧异的看着徐姑姑道:“你们认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败在他手里。”徐姑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道:“失陪。”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初次交锋

    在徐姑姑离开之后,郭淡索性亲自出门相迎。

    他可不想在这细节方面,得罪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头。

    “适才晚辈有幸一睹苏老先生的风采,不禁心生敬佩,正寻思着倘若冒昧拜访老先生,请教老先生一些问题,会不会令老先生感到不快,不曾想老先生竟屈尊光临寒舍,晚辈受宠若惊之余,又倍感激动。”

    这一通马屁,虽然有那么一些恶心,但也不完全是虚伪的,这老头确实够强,可是不能轻视啊!

    “不敢,不敢。”

    苏煦摆摆手,笑道:“老朽都已是垂暮之年,哪还有风采可言,倒是阁下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如此年纪,威名便以传遍大江南北,所行之事,更是亘古未有之,能够在有生之年,见识到阁下的英姿,也算了却老朽余生的一桩夙愿。”

    瞧瞧师父,再瞧瞧徒弟。

    说黄大效有辱师门,可真是一点没冤枉他啊!

    就苏煦这种级别的士大夫,可不需要表示一下自己看不起一个商人,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他不表示,难道人家就会拿郭淡跟他相提并论吗?

    吹捧几句,反而能够展现自己的大家风范。

    “岂敢,岂敢。”

    郭淡再度拱手道:“晚辈何德何能,能得老先生如此夸赞,真是汗颜!老先生里面请,里面请。”

    “多谢。”

    二人入得大堂坐下之后,苏煦语带歉意道:“适才无思居士不在这里吧?”

    郭淡眸光流动,讪讪道:“无思居士刚刚回屋。”

    “这...这可真是不巧啊!”苏煦叹了口气道:“真是抱歉,老朽深知此举乃是非常无礼,但是老朽又实难与那不孝、无信、无德之人同堂议事,还望阁下能够多多包涵。”

    “呃...。”

    郭淡有些懵,不曾想这看着和蔼的老头,骂起人来,可真也是直截了当,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些误会,我看居士不是那样的人。”

    苏煦苦笑道:“这君子不言人是非,但老朽也绝非是恶意中伤他人,关于此事,阁下只需稍加打听,便可了解。”

    说着,他抬目看着郭淡,笑道:“不过阁下得为人,令老朽敬佩不已。”

    “老先生过奖了,而且这话可能会对老先生的名誉造成影响。”

    郭淡尴尬一笑:“老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在读书人眼里,我的为人一直都是卑鄙、无耻、奸诈。”

    “那些书呆子的话,阁下切勿介怀。”

    苏煦道:“我听闻阁下能在父亲面前立誓,永不入朝为官,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郭淡点点头,心想,你还真是对我下足了功夫啊!看来今后想要忽悠你,是非常困难的。

    “光凭这一点,世上鲜有人能够比得上阁下,纵使老朽,恐怕也不及也。”

    苏煦道:“这百善孝为先,而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抵挡住功名利禄的诱惑。以阁下之才,以及如今所获的成绩,足以证明,阁下若是愿意,入朝为官乃轻而易举之事,但是阁下却一直谨守对父亲的誓言,着实令老朽敬佩不已。”

    “这....。”

    郭淡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这马屁拍得,真是如此教科书一般规范,都令他没法谦虚。只道:“晚辈私以为这孝顺乃是与生俱来的,我只是做了人子应该做得事,不值得一夸,不值得。”

    说完之后,他寻思着,我这是不是骂了徐姑姑?这老头可真是坏的很。

    他其实知道徐姑姑与徐梦晹有矛盾,以古代伦理来说,这就是一种不孝,没得辩。

    “妙哉!妙哉!”

    苏煦抚须笑道:“阁下此番言论,可真是妙不可言。有道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郭淡一直都是被骂,突然被人夸,都有些难以适应,道:“过奖,过奖,比起老先生方才在公堂上那一番精彩的言论,晚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那只因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值一提。”

    苏煦轻描淡写得一句带过,又正色道:“其实老朽今日冒昧拜访,是有一事相询。”

    “老先生请说。”

    “老朽近日赶来开封府,主要是因为听闻朝廷批准能够在开封府建办私学院,也不怕阁下笑话,这人老了,就爱对人说教,故而就想来这里开办一家私学院。”

    “老先生谦虚了,能够得到老先生得传授,那是他们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苏煦摆摆手,又道:“可经一番打听后,这好像还得经过阁下的批准?”

    “是的。”

    郭淡点点头。

    苏煦忙问道:“不知这需要怎样的条件,才能够建办私学院?”

    郭淡迟疑片刻,这老头狡猾的很,可不能让他抓着什么把柄。道:“老先生,关于建办私学院一事,朝廷是非常看重的,因为这对于朝廷而言,是一种尝试,若只是言语相告,恐有误解,尤其是老先生德高望重,晚辈也怕失言,不过,过两三日,晚辈将会贴出告示,上面会写得非常清楚。”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这是老朽心急了一点。”

    苏煦赶紧摆摆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顺口问道:“冒昧问一句,阁下似乎也打算在这里建办一家私学院。”

    看来这才是他来的目的。郭淡点点头道:“是的。”

    苏煦笑道:“素问阁下对教育颇为热衷,已经捐助了不少钱财,想必这又是阁下的一番善举,不过老朽心想阁下应该还是以行商为主,无暇顾忌,若是阁下不嫌老朽年迈,老朽倒是愿尽绵薄之力。”

    郭淡听罢,不禁心中大骂,尼玛!一句话就想将我的学院变成你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丫怎么不会去抢。

    这老头意思的意思很简单,你肯定又是要做善事,不如我来帮你。可要他帮的话,岂不是就变成他的,郭淡就真成一个捐助者。

    这一番“善意”,直接就将郭淡逼入墙角,让郭淡说出他的真实目的。

    郭淡也不敢确定,这老头是在试探他到底是敌是友,还是想拉拢他,好在不管是那种,他都不会答应,如实道:“不瞒老先生,不是晚辈建办这家学院,而是一诺牙行出资建办的,这算不得善事,主要还是为了盈利。”

    “盈利?”

    苏煦不禁眉头一皱。

    郭淡问道:“老先生若觉有不妥之处,不妨说出来。”

    苏煦道:“依老朽之拙见,教育乃十分神圣之事,理应本着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为目的,而不应以盈利为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郭淡笑道:“晚辈倒是不这么觉得。”

    “愿闻高见。”苏煦问道。

    郭淡道:“这教育乃十分神圣之事,晚辈非常认同,然而,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晚辈不偷不抢,恰恰是以这神圣之事,光明正大的赚钱,晚辈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苏煦笑道:“阁下可能有所误会,老朽并非是说不能以学院挣钱,以前许多学院也都收钱的,关键在建办学院的初衷,是为钱,还是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若纯粹是为了钱,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暗示郭淡,你这么做就是在误人子弟。

    老头,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来这里开学院,就是要公然与你们为敌。郭淡笑道:“关于这一点,晚辈想法可能与老先生的可能有些出入。”

    “是吗?”

    苏煦略微有些惊讶,问道:“还望阁下告知。”

    郭淡道:“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换而言之,若无利可取,任何事都是难以成功的。如果能够证明学院是能够挣钱的,才会有更多的钱投入到学院当中,只有老师能够获得更多的酬劳,才会有更多的人才去担任老师,如此才能够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阁下之言,听着似乎有理,但经不起推敲。”

    苏煦摇头一笑,旋即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若品行不端,思想不正,纵使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也称不上栋梁之才,也许还会对国家造成危害。若品行端正,纵使才学浅薄,虽不能辅助圣上,治国平天下,但对于国家亦无害处。”

    郭淡笑道:“欲知‘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之理,首先得花钱买本《大学》,然后花钱请先生教导,可见金钱乃教育之基础,若不能盈利,难以长久维持。当然,若只是收几个学徒,那就无所谓,但是我希望我的学院能够招纳上万学员,那么能否盈利将是成败的关键。”

    苏煦听得心中微怒。

    这无非就是讽刺之前那小学院,就那么几个学生,谈钱都不知道从何谈起,是个人都干得了,哥可是要搞上万人的学员,咱们不是一个级别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苏煦也未表露出来,笑道:“每个人境遇都不一样,也许对于阁下而言,金钱是非常重要的,老朽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老朽还是希望阁下能够三思而行。”

    “一定,一定。”

    郭淡点点头,道:“老先生的教诲,晚辈一定会认真的考虑的。”

    苏煦起身道:“打扰多时,老朽实感抱歉,老朽先告辞了,他日再来拜会。”

    “不敢,不敢,下回晚辈自当登门拜访,向老先生请教。晚辈送老先生。”

    郭淡送苏煦至门口,一直注视着苏煦的马车离去,突然感慨道:“可算是遇到一个明白人,虽然表面上我承包下这里,但是我受到诸多限制,权力根本就不是争夺的关键。私学院才是关键,将来谁的私学院最强,谁就能够取得开封府的控制权,这才真正的战场,不过,我本也是要在你们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你们。”

第四百二十章 地域制衡

    当回到大堂时,徐姑姑已经坐在里面。

    “居士,可真不是我挑拨离间,方才那老头说了你很多很多坏话,差点没有把你说成是十恶不赦之人。”

    郭淡坐了下来,**裸得搬弄是非。

    徐姑姑只是淡然一笑:“那苏煦好歹也是一方大名士,他纵使想说,也不可能背着我,直白地说出来,他最多就是含沙射影地讽刺我乃不孝,不守妇德的人。”

    看来你们还真是交过手,如此知根知底。郭淡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么个意思,难道这还不算是恶意中伤吗?”

    徐姑姑微笑道:“你都还有心情关心我,看来你已经知道苏煦此行得目的,并且已有应对之策。”

    “这还多亏居士先前相告。”

    郭淡见徐姑姑不当上,自己玩着也没劲,于是收起笑意来,正色道:“他刚来到这里,就谋划这么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而其目的是为了江南士子能够入驻开封府,而不是帮着黄大效对付我。

    可见对他而言,学院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我个人与他也是无冤无仇,以他的地位,犯不着因为我是一个商人就来对付我。但是,我掌握着建办学院的批准权,同时我扬言要建设大明第一私学府。

    他找我有很多方面得原因,但是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私学院。”

    徐姑姑问道:“那不知你认为他是来拉拢你的,还是来试探你的?”

    郭淡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判断不出,也许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能拉拢则拉拢,拉拢不了,就试探试探,我到底真想建办学院,还是抛砖引玉,建设学院只是一个幌子。”

    徐姑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倘若你只是抛砖引玉,那他就不需要对你留个心,否则的话,他就得多对你留一份心眼。不知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郭淡风轻云淡耸耸肩,笑道:“其实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敢踏入私学院这个圈子里面,他就将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下,被我摁在地上摩擦。”

    徐姑姑惊讶道:“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不管是学识、名望、地位、经验、人脉上,你皆不如他们,而这些都是决定私学院的主要原因,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金钱,我是商人,你说得学识、名望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教育方面,金钱只是次要的。”

    “不,金钱将是唯一的。”

    郭淡自信一笑,突然问道:“如果我冒昧问一句,关于居士和伯爷的事,会不会惹得居士不开心?”

    “会。”

    “好吧。”

    .....

    那边苏煦刚刚回到住宅,就见黄大效在厅内踱来踱去。

    “恩师。”

    黄大效见到苏煦,立刻走了过来,行得一礼,又急切地问道:“学生方才听说恩师去找郭淡呢?”

    苏煦点点头,然后坐了下来,道:“你就是为这事而来?”

    黄大效道:“那郭淡不过是一个商人,恩师您是什么身份,怎能屈尊前往,恩师若想见郭淡,学生将他唤来便是。”

    苏煦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道:“你见过哪个商人能够承包了四个州府?事到如今,你还将他视作一个普通的商人,他代表的是谁,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这性子要是再不改改,今后还有得苦吃啊。”

    黄大效被训得垂首不语。

    苏煦又道:“这小子的确如传言中那般难以对付啊!”

    黄大效问道:“恩师此话怎讲?”

    苏煦道:“他一个商人,虽然聪明,但到底学识浅薄,这方面圣上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他为何敢在建办学院上面,大放厥词?从方才与他的交谈来看,他绝非是无的放矢,可是老夫也想不出他到底会怎么做?”

    黄大效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一种说法,说郭淡这么做,只是为了吸引天下读书人来此,这些人来,必定是花费的,他的目的还是为了通过商业挣钱。”

    “这一点老夫也想过。”

    苏煦摇摇头道:“但是老夫以为,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他只是这个目的,那他不需要扬言要建办天下第一私学府,即便他不这么说,我们也会来此的。但不管他有何阴谋,在这事上面,老夫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不是针对郭淡这个人,而是针对天下第一私学院,这是他无法退让的。

    当黄大效、赵清合等人,还一味的在纠结郭淡承包下开封府的事实,真正有远见的人,已经将目光放在私学院上面。

    这才是关键。

    如果没有私学院,郭淡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承包这三府的。

    如果没有私学院,苏煦他们也绝不会来开封府。

    私学院好像郭淡承包三府的附加条件,但其实是最关键得因素。

    在苏煦看来,郭淡就只是一个工具人,他的权力都不及知府万一,而且只要万历稍有不如意,立刻就能够将其撤换,就是一个纸老虎而已。

    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去畏惧他。

    私学院不同,这私学院可以令志同道合之辈聚集在一起,如果这些志同道合之辈都是进士,甚至是官员,那么就能够在朝廷形成一个党派,既能够在民间宣传自己的思想、价值观,同时也能够影响朝廷的政策。

    这两点都是每个文人最渴望的,说得好听一点,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万历的这个强制性规定,令开封府变成文人的必争之地。

    ......

    姜应鳞在处理完此案之后,立刻就来到府衙找到郭淡,其目的就是要求郭淡立刻制定出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此事决不能再拖下去。

    因为他们判决此案的关键,就是这个空窗期,一次还能够以此为由,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既然此案都已经这么判了,要再不推出新的规章制度,大家就都会钻这漏洞,继续违法,反正这也不能怪我,这是朝廷的过失。

    虽说朝廷要求郭淡不能破坏国策,但是毕竟没有官府,该用什么来暂时的替代官府。

    原本郭淡和徐姑姑是设计让学院来主导,但是现在看来,明显不行,如果是以学院的话,那么开封府本土人士就不占任何优势,不管比金钱,还是比学识,甚至比人才,都比不过江南。

    但是他们也绝不会答应让江南集团,或者京师,甚至山东,来到主导开封府,这可是他们的地盘。

    这必定会引发非常激烈的地域之争。

    那么情况就可能会失控。

    “既然地域乃是问题得根结所在,那我们何不借此来令各方制衡?”徐姑姑一番思索之后,言道。

    郭淡点头道:“居士与我想得不谋而合,我们还是要尊重开封府本地的风土人情,本地的习俗,决不能让外人喧宾夺主,从而引发地域之争,因为任何地域之争,都不是办法可以解决的,因此维护当地秩序,还必须是开封府境内那些德高望重士绅,不管这个德高望重是不是名符其实。”

    徐姑姑道:“然而,一旦这么安排的话,其它地方的读书人一定会不服气,尤其是江南地区,毕竟这不是朝廷决定的,在他们看来,当地士绅与他们是平起平坐的,甚至学识还不如他们,故此他们一定想办法争夺到这个主导权。”

    郭淡笑道:“所以我们要为他们留一个制衡的点,而这个点就是诉讼师,诉讼师我们可以采取考试制度,任何地区的人都可以来参与,既然法绅是无法通过竞争得到的,那么其它地方的读书人一定努力争取这个诉讼师,即便不发工薪,他们也会争破头皮,因为他背后的利益集团自然会给他们钱,故此,我还真不打算多给,总之,能省一点是一点。”

    徐姑姑莞尔一笑,又道:“事已至此,地域之争已是无法避免的,但只要我们利用的好,反而能够利用这一点还开封府一个朗朗乾坤。”

    郭淡哈哈道:“居士,我们之间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徐姑姑不置可否。

    在一番商议之后,郭淡率先推出维护秩序的规章制度。

    还是搬照卫辉府的规章制度,就是成立法院、诉讼院和纠察院。

    这无可厚非。

    因为这只是替代官府的一个机构而已。

    同时郭淡要求法绅必须得是开封府户籍的人士来担任,以及让当地士绅、乡绅推举一些人来担任。

    这么一来的话,其实也就只能是开封府本土的士绅、乡绅担任。

    苏煦德高望重也没用,他不是开封府的户籍,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但同时,诉讼师将不限户籍,将采取考试选拔制度,理由就是,这告状的人不一定是本土人士,不能以户籍来限制,就是能者居之。

    至于纠察院的头头,全部都是万历的人来担任。

    这三院是不分大小、高低的,只是职权不同,既然大家都一样,并且又有着天然的敌对因素,那么谁也不会轻易的让对方来侵蚀自己的权力。

    当地乡绅绝不会容许外籍人士在本土嚣张的。

    外籍人士也不会甘愿受你欺负,说得更加直白一点,他们奔着喧宾夺主来的。

    而纠察院的话,一来,是一群武夫,这文一直压着武,好不容易大家平等,武夫当然也不会轻易屈服。

    二来,三院之中,郭淡唯一能够影响的就是纠察院,这又包含着士农工商的阶级之争。

    三者都有敌对的因素,但谁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另外两方,这就形成一个非常稳定得三家架构,比卫辉府还要平衡,如今卫辉府大家都已经合作习惯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告示贴出之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赵家。

    “贤兄,关于法院的事,我们该不该支持?”

    梁闍一脸纠结的向赵清合询问道。

    因为郭淡的告示是不具备强制性的,话说回来,人家也没有这个义务。

    那么在梁闍看来,如果他们去选出法绅,那是对郭淡工作的一种支持,但他们与郭淡可还没有握手言和,并且还在公堂上,相互“幽默”了一番。

    “当然支持。”

    赵清合是毫不犹豫道:“不过咱们不是支持郭淡,而是支持咱们自己,你难道还没有发现,最近开封府人人都在吹捧那苏煦,在骂咱们吗?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这里是南京。”

    坐在梁闍对面那人道:“赵贤兄说得对,据我所知,那苏煦是来这里建办私学院的,也就是他将会长期留在这里,还有不少的江南人士。”

    梁闍恍然大悟,不禁出得一身冷汗。

    赵清合道:“我们不但要立刻选出法绅,而且还要去跟郭淡谈谈,为什么诉讼师就不需要开封府户籍,卫辉府大多数诉讼师可都是卫辉府。”

    “这我已经去打听过,郭淡的解释,就是告状的人,违法的人,不一定是开封府人,故此拥有户籍的人士都可以去考诉讼师。”

    “那必须督促他快点进行考试。”

    “这是为何?”

    “因为目前来到开封府的人还不是很多。”

    ......

    因为苏煦在公堂上大放异彩,成为整个案件的受益人,在开封府是名声大噪,不仅仅是读书人对他心悦臣服,就连普通百姓都非常崇拜他。

    古往今来,可都不乏跟风者,一旦有人开始吹捧,大家就会一拥而上,好像吹上几句,就能证明自己跟上了潮流。

    同时,开封府的一些士绅,也被贬得是一无是处,许多百姓对他们失去信任。

    这让开封府的士绅,意识到危机已经悄然接近。

    他们还非常感谢郭淡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将法绅的职位全部留给他们,但是如赵清合等人,可不敢再冒头,他只能去寻找那些真正德高望重的乡绅、士绅来担任法绅。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镇不住场,尤其是面对苏煦这种大名士,必须要推荐一些足以令人信服的人来担任这法绅。

    苏煦这种老狐狸,岂不知郭淡的用意,这个结果,令他有些失望,同时他也知道郭淡可能已经看出他的目的,另外,如今去拉拢开封府的士绅,一块对付郭淡也已经是不可能的。

    赵清合他们绝不会相信他,这卧榻边上岂容他人酣睡,你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也只能赶紧安排人去准备考诉讼师。

    这财政在郭淡手里,部分司法权也可以说是在郭淡手里,审判权在开封府的士绅手里,如果诉讼权都没有拿下,那他们就很难在这里愉快的玩下去,处处都受制于人。

    这诉讼权可是非常关键的权力,因为诉讼师,是可以直接状告法绅以及纠察院的。

    而且苏煦对于控制舆论,有着很大的把握,但唯有将舆论和诉讼权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对于苏煦来说,这是他必须拿下的。

    对此他也非常有信心,论学识,江南士子确实比较强势。

    没有三两三哪里敢上梁山。

    郭淡就是贴张告示,他们自己就非常积极地动员起来。

    根本不用郭淡去管。

    真是一群听话的孩子。

    郭淡也不会将自己宝贵的精力,投入到实际管理上面。

    因为他知道他是不可能管理得好,别说一个州府,就是一个县他都管不好,这不是他的专业。

    当然,他自己也不愿意去管这些事,因为这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他更愿意花精力在设计制度上面,让愿意的人去干这事。

    至于他么......。

    当然还是赚钱。

    在确定三院体系之后,郭淡又颁布了一道极其卑鄙无耻的规定,如果没有他老大万历的存在,可能就是最卑鄙无耻的规定。

    就是只准我做买卖,不做你们做。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因为他之前已经贴出“就业指导”的告示,前来报名的人已经突破五万人,这里面都还不包括女人,完全可以认为五万户。

    因此他是告诉大家,由于开封府太多没有田地的农籍人士,同时商人、地主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故而决定兑现自己的承诺。

    就是吾养之。

    为此,他将在整个开封府地区,建造十个大型的超级市场,二十个小的,所有的货物都可以在里面买到。

    在每个县城成立洗衣坊。

    成立一个超大规模的运输团队,其中还包括送餐、送衣,等等业务。

    等于就是垄断整个服务行业,将来私学院都集中在这里,那些书生除了会读书以外,他们还会干什么?

    傻缺都知道这服务行业肯定赚钱。

    这还不止,他要成立一个超大规模的建筑团队。

    由于之前没有什么建筑作坊,他也不可能再发放商籍,故此,他是彻底垄断建筑市场。

    换而言之,将来谁要建造学院,都必须找他。

    都已经这么无耻,那就不妨再无耻一点。

    他又规定不准伐木,理由是充满着正能量,他要将开封府打造成一个花园州府,不但不准伐木,他还是种树,种花花草草。

    也严格限制木材进口,逼着大家尽量用砖瓦来建造,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控制砖瓦的原料,都得找他来买。

    姜应鳞和黄大效本都不打算去找郭淡的麻烦,可这告示令二人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你口口声声要求中重农抑商,限制商业规模,结果...结果你自己全干了。

    这怎么服众?

    他们立刻跑来府衙找郭淡。

    “郭淡,此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你先前再三承诺,限制商业规模,可是根据你这告示上所言,将来各行当的规模之最,可都是你的买卖。”

    姜应鳞这回语气稍稍有些变化,他们没有一上来,就质问,而是向郭淡要一个解释。

    郭淡叹道:“二位大人明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以为开封府也就几千农夫没有田地,故而才贴出那‘就业指导’告示,以开封府目前的商业规模,足够吸纳。可哪里知道竟然有好几万之多。我滴天啊!我真的非常纳闷,为什么他们寸土未有,还能算是农籍人士?以前官府到底是怎么发放户籍的?”

    姜应鳞、黄大效皆是尴尬不语。

    这还用问吗?

    这土地当然是被兼并了。

    “我现在头都是大的。”

    郭淡非常形象的捏了捏额头,“事先我已经找了很多商人、地主,希望他们可以接纳一些无田农籍人士,但是他们都不愿意,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干的。如果二位大人能够帮我说明这一切,并且帮我撤回那一纸告示,我真的非常感激,就当没有‘就业指导’这回事,否则的话,这将是我人生中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户籍原来是一个巨坑,一旦陷到里面,就出不来了。”

    “这...。”

    姜应鳞迟疑不语。

    撤回来?

    那好几万户家庭怎么办?

    谁来养他们?

    而且郭淡也确实找了商人、地主,商量这事,基于目前税制,可没有人敢随便要人,哪怕不发工钱,也得为他们交税。

    黄大效突然道:“你这么做,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这么一来,许多行当的价格,可都是你说了算,这里又没有官府来监督你,这可是不行的。”

    哎呦!有恩师在,就是不一样,问问题都能够问到点子上,你干脆以后也别单独行动,这对大家都好,就你以前那胡搅蛮缠,聊着都累人。

    郭淡笑道:“这一点还请二位放心,我马上就会出台一份物价规定,给予法院一个干预物价的权力,到时也会送给二位大人一份。”

    姜应鳞还是显得有些犹豫,这做买卖的是你,规则也是你来订,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虽说他们是可以阻止的,但是在做买卖方面,他们哪里是郭淡的对手。

    正当这时,一个随从走进来,通报道:“姑爷,那赵员外和梁员外求见。”

    “来得正好。”

    郭淡眼中一亮,又向姜应鳞、黄大效道:“二位大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看赵员外和梁员外是否愿意配合?”

    姜应鳞诧异道:“什么办法?”

    “待会大人便知。”

    说着,郭淡赶忙让那随从请赵清合和梁闍进来。

    二人入得大堂,发现姜应鳞、黄大效也在,不禁面色有些尴尬,毕竟上回开审,已经让他们貌离神离,微微行得一礼。

    “二位员外来得正好。”

    郭淡道:“我正好有事,要找二位商谈。”

    “什么事?”

    赵清合问道。

    郭淡道:“是这样的,二位大人觉得我建办那么多大作坊,不符合士农工商的规定,希望我能够另想办法,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干。刚刚好,在那‘就业指导’中,我发现很多无田农籍人士,本是有土地的,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土地,啧,变成了你们的土地,如果二位能够率先垂范,将土地退还给他们,那就皆大欢喜。”

    “这怎么能行。”

    梁闍脱口便道。

    郭淡道:“为何不行?”

    “这...。”

    梁闍心虚的瞟了眼姜应鳞、黄大效,又道:“我们的田地也是花钱买来的,又不是偷,又不是抢,有契约为凭证,你是一个商人,应该知道,这契约若是不作数,那...那什么都不作数。”

    赵清合道:“况且我们的田,也是雇人在种,如果将那些田地送给别人,我们雇的人怎么办,这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郭淡皱眉叹息一声:“这倒也是,是我没有考虑周详啊!”

    梁闍赶忙道:“我们觉得你的办法就挺好的,什么超级市场,什么建筑。”

    “对你们当然好,少了这么多流民,少了这么多乞丐,但是对我可不友好。”

    郭淡又看向姜应鳞和黄大效,“二位大人,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赵清合和梁闍不来还好,这一来,姜应鳞反而觉得这钱还真该让郭淡去赚,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掠夺百姓土地,导致这么多农夫竟然没有田地。

    姜应鳞道:“我们也只是过来问清缘由,既然你是为百姓着想,那我们当然也会支持的。”

    黄大效见姜应鳞都这般说了,也只能点头应承。

    “唉...!”

    郭淡闭目一叹,对于姜应鳞的支持,是深感失望,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向赵清合、梁闍问道:“对了,二位员外来此有何贵干?”

    贵干?

    赵清合、梁闍登时一脸懵逼。

    原来他们还就是为了这事而来,你郭淡将我们都给限制死了,结果你自己大搞特搞,你这也太卑鄙无耻了。

    但是现在.......。

    真是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四百二十二章 敛财无下限

    被迫垄断!

    在大家的盛意拳拳之下,郭淡是勉为其难得垄断了这些行业。

    其实除他之外,别人也难以垄断,垄断这种事是需要政策的支持,比如说谁建立一个建筑团队,郭淡要不给他工程,那就会血本无归。

    但如果大家以为这就是郭淡的下限,那可就大错特错。

    资本家在挣钱方面,是没有太多的底线。

    其实关于郭淡垄断这些行业,大多数人并不在意,因为这买卖谁干不是干,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干嘛要去跟他争。

    什么是光荣的,当然就是开办私学院。

    如苏煦他们就都在盼着郭淡出台学院政策。

    郭淡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因为他时间有限,很快,他就出台一系列关于学院的政策。

    首先,为了体现万历的隆恩浩荡,故此只要是申请到建办学院的资格,郭淡将会免费拨地给他们。

    只要你建学院,这地就免费送。

    换而言之,非郭淡划出的区域,是绝不能建造学院的。

    而且这是直接限死,理由就是防止一些人将耕地转化为学院用地,拿出来卖钱。

    不过。

    郭淡规定千人以上的大学院,开封府只能有十家,彰德府、怀庆府各五家。

    而在这二十家学院中,万人规模以上的,只能有五家,开封府三家,彰德、怀庆各一家。

    理由就是要容纳一万多人的土地,也就只有这么几块。

    百人以上,千人以下的。

    暂定开封府四十家,彰德、怀庆各二十家。

    也就是说,这个以后是可以增加的。

    百人以下的,就没有数量限制,但是必须要在郭淡规划的区域里面开。

    当然,任何要建办学院的人士,都必须递上资质申请,还要根据你要建办得规模,缴纳一定的押金,待学院开始运作之后,押金将如数退还。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不缴纳一定的押金,你要占着地迟迟不建怎么办?

    另外,商人当然是自私自利的,这最好的地,郭淡很自然的就拨给了自己,一点都不待犹豫的。

    就在开封府东郊二十里外。

    今日郭淡与周丰、曹达来到这里。

    “贤侄,你一个人做这么买卖,不累么?”

    周丰笑呵呵地问道。

    曹达也是偷偷瞄了瞄郭淡。

    他们认为你别一个人独吞,分点给牙行,有钱大家一块赚啊。

    郭淡岂不知他们的意思,笑道:“放心,我会尽量跟牙行合作的,到时股价往上涨一涨,我赚得更多。”

    周丰和曹达顿时激动不已。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小山丘上面,郭淡站在山丘上面,手往前一指:“你们现在能够看到的,以及不能看到的,就是我们学院的建造地址。”

    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

    周丰、曹达相觑一眼,又同时看向郭淡,异口同声的问道:“这得有多大?”

    “五千亩地。”

    郭淡耸耸肩道。

    “这么大?”

    周丰、曹达同时深吸一口冷气。

    郭淡道:“这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天天找我开酒楼,我也犯不着弄这么大。”

    周丰欲哭无泪道:“贤侄,这你推在我们头上,真是有些牵强,我们的酒楼才多大?一个角可都嫌多啊!”

    郭淡哼道:“你们的酒楼是没有多大,问题是我今日答应了你们,他日我还能够拒绝陈方圆、秦庄他们吗?我不干脆建大一点,反正这地又不用钱。”

    周丰登时无言以对。

    曹达道:“可是你建这么大,有这么多学生来读书吗?”

    就这学院的规模,就已经不是之最的问题,目前最大的学院是南京的国子监,但国子监规模可也没有这么大,而且人数也没有超过一万。

    毕竟能够在那里读书的,都是来自全国的精英。

    郭淡苦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你干脆就问问我,如果给我一百坛酒,我是否卖得出去?”

    曹达讪讪道:“我们当然相信贤侄,只是...只是我们从未建办过学院,这...这规模可真是有些吓人。”

    “慢慢就会习惯的。”

    “郭淡。”

    听得一声叫喊,郭淡回头望去,只见七八骑往这边疾驰而来。

    杨飞絮微微上前,护在郭淡身前。

    郭淡侧目一瞧,笑道:“美女,你现在又未免太敬业了,一看那些家伙就知道都是书生,他们抬手之前,你就可以秒杀他们,不需要这么紧张。呵呵!”

    杨飞絮冷冷道:“此乃我的职责,你应当听我的。”

    “......好吧!”

    郭淡无奈地点点头。

    如今的杨飞絮就太尽责了一点,搞得郭淡都有些没法适应。

    不消片刻,那七八骑便驰至郭淡面前。

    马上坐着的人都是二十来岁,个个都生得一张白净的脸皮,让郭淡都有一个打十个的冲动。

    “吁---!”

    中间那身着儒衫的年轻人一勒缰绳,侧目看去,“你们谁是郭淡?”

    “我是。”

    郭淡举了下手,道:“几位是?”

    那年轻人道:“我乃南京莫有诲。”

    什么玩意,我还常山赵子龙呢!郭淡暗自不屑,却还是拱手道:“原来是南京莫公子,失敬,失敬。”

    莫有诲问道:“我且问你,为何万人以上的学院只能建办三家?”

    郭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告示上说得很清楚,这么大的地,且适合建造学院的就只有三块。”

    莫有诲左边那人道:“我才不信,偌大的开封府,怎么可能只有三块土地适合建造学院?”

    郭淡笑道:“首先,耕地不能用;其次,百姓的土地也不能用;最后,剩余得那些地要建造其它规模得学院,暂时就只有三块地。等他日我规划好整个开封府,兴许还能够腾出一两块地来。”

    别说这些书生,就连周丰、曹达都不相信,不过解释权在郭淡手里。

    他要这么说,你也没有办法。

    莫有诲道:“可是想建大学院的可不止三人?”

    郭淡微微耸肩道:“那就价高者得。”

    一人语气激动道:“你不是说土地不要钱吗?”

    “土地是不要钱。”

    郭淡摇摇头,又道:“如果刚好只有三人要建办万人以上的大学院,只要他们都拿出适合的资质来申请,一旦通过,就可以立刻建设,是不需要花任何钱的,但如果要得人多,那就只能价高者得,这卖得不是土地,而是一个资格。”

    “学院乃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怎能用金钱来衡量,应该看谁的学识更加渊博,谁能够为国家培养出更加优秀的人才。”莫有诲一脸傲然道。

    “你说得很对,可惜我是一个商人。”

    郭淡笑道:“就我这点学识,无法评价谁的学识更加渊博,也没有这个资格,如果是以此为标准,我选出来的,只怕谁也不会信服,就我这智商也就分得清钱多钱少。”

    周丰、曹达闻言,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为了赚钱,郭淡还真是不容易。他们又瞟了向对方,心想,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从郭淡身上占得便宜,可真是不自量力啊!

    莫有诲很想告诉郭淡,这不用评,我们南京士子最强,但是俗话说得好,这文无第一,他也不太好意思,那边苏州、江西可也不是吃素的,突然问道:“听说你也要建办一家万人以上的学院?”

    “是的。”

    郭淡道:“不过还请阁下就别再质疑我一个商人也好意思建办学院,我真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质疑得人太多了,再问就是我有钱任性,反正这么干又不违法。”

    莫有诲神情一滞,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得给吞了下去,心中暗怒,真是不自量力。

    他身边那人问道:“你也是出价争得吗?”

    “我当然不会跟你们争,因为这不公平。”郭淡呵呵笑了笑,往身后一指,“你看,我这都已经准备开工了,就开封府而言,其实你们只能争剩下的两家。”

    “凭什么?”

    “就凭我每年交几百万税入给朝廷。”郭淡微微歪头,风轻云淡地说道。

    “.....!”

    这天是彻底聊死了。

    .....

    很快,郭淡的这一番话就传了出去,这立刻引起众怒,你这也太无耻了。

    不少人都跑去找姜应鳞告状。

    郭淡简直就是在耍无赖,你就不管管吗?

    但是姜应鳞还真没权管这事,因为此事不在规章制度内,乃是万历开恩,但是万历又特别授权郭淡,而郭淡同时又握有三府的财政大权,这土地也是属于财政。

    就算郭淡全部据为己有,那也是应该的,人家郭淡交税给朝廷。

    然而,郭淡还是免费送,不是卖,是他们自己要抢。

    赵家!

    “真是岂有此理。”

    赵清合怒拍桌子,咆哮道:“姓郭的奸商可真是无耻至极,难道我们就连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造学院的权力都没有吗?”

    他们东道主本来具有本土优势,就他们的土地,想建多大得学院都可以,还可以因此卖不少贫瘠之地出去,可惜郭淡是严格限制在私人土地上建造学院。

    哪怕是块戈壁也不行,因为他限制的是建办学院的资格,你可以在非耕地的土地上面建很多很多房屋,但不能做学院用,这个权力可是在郭淡手里。

    “唉...不少人都已经闹过,但是就连姜应鳞、黄大效他们都表示郭淡有权这么做。”

    “这万人以上的就两家,我听说苏煦他们是志在必得,那边还有京师来的人,到时争得人肯定不少,要不我们就退而求其次,况且这万人以上的学院,也很难招到这么多学员的。”

    一部分人稍稍点头。

    赵清合激动道:“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这是在开封府,倘若这三家大学院都不属于咱们开封人的,那外人会怎么看?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拿下一家。”

    梁闍道:“贤兄言之有理,这事是决不能退让的。”

    .....

    城南的一间宅院内。

    “恩师,这显然是郭淡的阴谋,他表面上是说为了陛下的隆恩浩荡,这土地免费给,可暗地里却妄图利用这学院规模来敛财。”黄大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苏煦微笑地点点头:“由此可见,你之前在他手上吃得亏,可也不算冤啊!此人确实非常精明,其实那些土地都不是属于他,他根本就无权拿去卖钱,就算能卖,他也不会卖,如果他能卖,那其他人也可以卖,这价也卖不上去。

    如今他限制规模,限制数量,引我们去争夺,这能够赚得更多。”

    黄大效道:“要不学生上奏朝廷,告他一状的。”

    “没用的。”

    苏煦摇摇头,道:“他早就料到你这一招,故此他不是全部限制,那百人以下的学院他就不限制,这你怎么去告他?就规则而言,只要符合资格,人人都可以来这里办学院,只不过你要争那最大的,就需要花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黄大效又问道:“那恩师还打算争吗?”

    “为师志在必得。”苏洵长叹一声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祝天下士子落榜

    苏洵深知自己是没法阻止郭淡赚这钱,并且还是要赚他的钱。

    因为这家学院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也是他余生最后的梦想。

    不容有失。

    其实他心里是非常感激郭淡的,事到如今,他知道这一定是郭淡给予万历的建议,其目的就是为了挣钱,也正是因为郭淡,这私学院的规模才会冲着万人规模而去。

    之前都是几十人,最多最多也就是百数而已。

    就是因为郭淡率先对外宣称要打造一家万人规模的私学院,于是乎,大家就奔着他而来。

    你一个商人要建造上万学员规模的学院,我们文人要是弄个几十人的,文人还抬得起头吗?

    不管怎么样,也得将郭淡干下去。

    各地文人集中于此,大规模建造学院,那么将来谁能够在此立言,必将名扬天下。

    老迈的苏煦在得知这消息,立刻就赶来开封府,他太激动了。

    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快得知消息,就是因为郭淡在还未确定之前,就已经命人骑快马去各地散播消息。

    苏煦只是南京的一个大名士,还有京师、山东、晋北、江南、川蜀等地的名士,皆是闻讯而来。

    这要不狠赚一波,那不是郭淡的作风。

    他一方面推出政策,另一方面,又暗中散播小道消息,说什么以苏煦为代表的南京学士,对于万人以上规模的学院是志在必得,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南京学士就是大明最强的。

    总之,是各种挑拨离间。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煦等不少大学士,都知道肯定是郭淡在挑拨离间,他们能够忍住,但是年轻人忍不住。

    这年轻气盛加上文人相轻。

    局势立刻失控。

    你南京不就是个陪都么,我大北京才是首都,论也论不到你。

    一旁山东学士听后,比较恼火,论底蕴,谁能比得上我大山东,若非当年我山东名士衣冠南渡,你们江南就是一群土鳖。

    开封学士看到这些外来人斗得非常欢乐,心里可真是高兴不起来,敢情你们都没有把我们开封学士当成主人,一点尊重都不给,跟没有似得。那行,我们得教教你们,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顿时开封府是风起云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学院都还不知道在哪里,他们自己先斗了起来,各种文坛论道。

    郭淡路过的时候去瞅了眼,什么论道,就是个综艺节目。

    那四书五经都已经翻烂了,来来回回也论了几百上千年之久。

    就不会弄点新鲜的。

    比如说...撕名牌。

    又比如说...大明嘻哈。

    ......

    郭淡也没有功夫跟他们瞎扯,他挑拨离间的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那些文人别来打扰自己,他可不是来谈古论今的,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养。

    他只是贴出告示,告诉他们,先递申请书,如果人数太多的话,那么就只有价高者得,如果只是两家的话,那就刚刚好,“最好”是这样的。

    都已经争成这样,就算是下半生吃土,也得拿下规模最大的学院。

    不然的话,哪有面目回去见乡亲父老。

    虽然苏煦不见得非常有钱,但是他后面很多大地主、大士绅、大富商支持,其实就是封建社会的财团,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私学院是能够影响到国家政策。

    这里面的利益可是无穷的。

    与此同时,关于法绅得推荐和诉讼师的报名,也在紧密锣鼓的进行中,郭淡要再离开前,将此事给定下来。

    彰德、怀庆也是一起进行,虽然郭淡还未去过那里,但是两府的人非常自觉的盯着开封府,开封府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而关于诉讼师资格考试试卷一事,郭淡则是扔给了徐姑姑。

    “这是关于考诉讼师的卷题,你看看。”

    徐姑姑来到大堂,将一份资料递给郭淡。

    郭淡接了过来,笑道:“这些天可真是劳烦居士了,我知道居士很喜欢与人论道,这卷题定下之后,居士也可以去参与参与。”

    徐姑姑淡淡一笑:“明知是你设下的圈套,我还会往里面钻?”

    “哪里,你太谦虚了,要钻也是我钻你的。”郭淡嘀咕道。

    徐姑姑一愣,道:“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郭淡嘿嘿一笑,然后拿起卷题看了起来。

    徐姑姑可不认为郭淡会仔细的看,试探道:“不知道你打算何时平息外面的吵闹?”

    郭淡抬起头来,诧异道:“我能平息吗?”

    徐姑姑道:“我想你若早日确定学院归属,争吵可能会少一点。”

    “我也想早点确定下来,但是咱们还是要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来做这事,很多地方离开封比较远,兴许还没有赶到,现在就确定,对他们不公平,所以我打算临走前夕再确定此事。”

    郭淡长叹一声:“想一想,自己还真是不容易啊!”

    徐姑姑略带鄙视道:“你无非就是想再多等一些人,多让他们吵一会,以便卖个更高的价。”

    “我还是看卷题吧。”郭淡又拿起卷题,认真地看了起来,一目扫去,不禁皱了下眉头。

    徐姑姑瞧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又是忍俊不禁,只觉自己坐在这里,可能会令他难受。

    正欲起身离开时,郭淡突然抬起头来,面色十分严肃,直摇头道:“你这卷题不行,虽然这内容是不错,但总体来说,还是太普通了一点,死记硬背就能够考上,完全就是为书呆子准备的。”

    与方才那个嬉皮笑脸的郭淡判若两人。

    徐姑姑震惊地看着郭淡。

    郭淡见她一语不发得看着自己,问道:“怎么?是我语气重了一点?不至于吧。我还只是说普通了一点,其实你这卷题是令我感到非常失望。”

    在讨论工作时,他还是比较严肃的,尤其是在下属没有完成任务,那他会感到非常不开心,因为他会觉得自己浪费了金钱和时间,徐姑姑是头一次令他这么失望,虽然上回她也没有预判到苏煦的真实目的,但那是可以接受的,做人做事必须要接受强者的存在。

    但是这种失望,他认为是不该有的。

    “不。”

    徐姑姑微微一怔,尴尬道:“愿闻高见?”

    郭淡见她坐在隔壁的隔壁,一动不动,不禁手拿卷题一摊,笑吟吟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拿起卷题,站起身,走到你身边,弯下身来,用中指指着卷题,轻声细语地告诉你,这问题出在.....?”

    他话还未说完,徐姑姑就已经来到他身边,娴静的脸蛋,透着红晕,额头上也渗着小汗珠。

    这绝对是她一生中最为尴尬的一次。

    因为她适才以为郭淡只是在装模作样看,逃避他敛财的事实,郭淡再聪明也只是一个童生,还够不到《大明律》这种级别,他连科举的卷子都没有见过,关键徐姑姑知道这不是郭淡的强项。

    不曾想郭淡竟然这么严肃得批评她,一时竟被郭淡给镇住了。

    直到她站在郭淡身旁时,她才回过神来,中了邪了,自己怎么会被一个童生给唬住了,站在这里跟个丫鬟似得,但她也没有动,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童生能说出什么来。

    郭淡非常严肃道:“你首先要知道,律法是非常严谨的,不能有丝毫的错误,但是同时又是最灵活的,因为没有哪条律法是完美的,律法是约束这世上感情最复杂的群体,就是我们人类,其中一定存在很多的漏洞,这就需要人去判断,如何在遵守律法的大前提下,尽量还世间一个公道,这不是简单的事。

    故此关于律法考试一定要充满着陷阱,如果诉讼师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些陷阱的存在,那他们会造就多少冤假错案。”

    “再看看你的卷题,虽然有案例,但是这跟背写明律,区别不大。就好到这道耕牛的诉讼案,你问触犯哪一条律例,该怎么量刑,看过明律的都知道,也就能欺负我这种没有看过的。”

    徐姑姑问道:“那你说该如何出这题?”

    郭淡道:“比如说,张三骑马故意撞死李四家正在耕地的耕牛,张三犯了什么罪?”

    徐姑姑下意识道:“既然是故意为之,那当然也是属于故意屠宰他人耕牛的罪。”

    郭淡一翻白眼,道:“这李四家的耕牛正在耕地,在哪里耕地?那当然是在田地耕地。如果张三骑的不是一匹飞马,那么他同时肯定也犯了践踏庄稼的罪。

    虽然相比起来,撞死耕牛的罪更大,但是从律法上来看,践踏庄稼也是犯罪。百姓可能顾及不到这一点,但是诉讼师不能放过这一点,如果诉讼师只顾着屠宰耕牛的罪行,而没有顾及到践踏庄稼的罪,那就是一次非常糟糕得诉讼,诉讼师没有为受害者讨回合理的公道。”

    徐姑姑的脸庞这回是真的红透了。

    郭淡并未注意到,兀自摇着头:“还有你这题型,密密麻麻,看着都眼花,光凭这份考卷,我也绝不会去当诉讼师的,你可以出一些判断题,选择题,填空题。将这些题型合理的组合,可以同样的时辰内,考取更多的知识。”

    他又指出一些题目,告诉徐姑姑如何转换题型,如何设置陷阱。

    “......我能说得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去领悟。哇!居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郭淡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徐姑姑满脸通红,不禁都吓到了。

    “啊?”

    徐姑姑摸了下自己的脸,被你这么挖苦,能不尴尬吗?自嘲道:“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教训过我了。”

    “教训?”

    郭淡微微一惊:“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我以为我们只是在讨论。”

    徐姑姑道:“我站在你边上,低着头,静静聆听着,这是讨论吗?”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郭淡打了个哈哈:“以居士得学习能力,我觉得我方才说多了。”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徐姑姑微微蹙眉:“你怎么懂得这些?”

    我能告诉她,如果当初我不读金融的话,我就去读律师了,因为律师也是非常赚钱的。郭淡笑道:“我其实一个很小气的人,如果不是我在父亲面前立誓,我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请求陛下,让我当科举的出题官。”

    “出题官?为何?”徐姑姑好奇道。

    郭淡正色道:“因为我要天下读书人都落榜,我知道读书人最看重得就是科举,打蛇是打七寸,打人就一定要打脸,所以我经常再脑子里面幻想着,怎么出题去刁难他们,谁让他们经常刁难我”

    原来挑拨离间都谈不上报复?徐姑姑抿唇一笑,两个迷人小酒窝在嘴角边若隐若现,“所以你这回是打算他们都考不上?”

    郭淡神情一滞,忐忑道:“不...不至于吧。”

    徐姑姑道:“我也不知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侮辱我们的智商?

    郭淡当然是不存在去仔细研读《大明律》,他认为律法这种事,就应该交给真正的专业人士去处理,而不是“我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那只能存在于娱乐圈。

    但是他对律法的一些概念和思维方式,与当下人其实是有很大的区别。

    故此,被郭淡这番教训,徐姑姑是获益良多,她拿回卷题,回屋去修改。

    而郭淡也没有闲着,恰好这两天主管卫辉府运输的李通与陈平之子陈昊,以及砖瓦商人宋晖,相继来到了开封府。

    陈平因为要负责新赛马区的收尾,没有办法赶来这里。

    郭淡给他们递去一份价值不菲的协议书,并且是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我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

    然后...然后这些工作就正式交予了他们。

    这其实也解决了不少人得困惑,这么多工程开展,那边还有三院的建设,以及学院的建设,郭淡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郭淡压根就不打算自己亲力亲为,不然赚钱的意义何在?

    花钱无疑是一件非常潇洒的事。

    他瞬间就将这些重担都给扔了出去。

    这些人的到来,让开封府不再是文人唱独角戏,底层百姓也开始活跃起来。

    光李通就将会带走两万人。

    因为卫辉府的出货量是越来越大,大家的规模也是越做越大,导致原料供需和出货的保障,变得越发重要。

    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晚个十天半月,那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今耽搁一天,那就亏损巨大,对于商人而言,这就是生产力的浪费。

    故此主管运输的李通,肩上的担子自然也就越发沉重。

    这就需要足够的人手来确保运输的效率,只不过漕运的利益,他们还不太敢去碰,故此李通将会安排这两万人分散在各地,专门负责陆路运输。

    与此同时,学院建设,超级市场的建设,以及公共设施的建设也全部提上议程。

    主管都是由陈平的人负责,他们现在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就这两年间,他们负责了各种类型的工程,不管是修建河道,还是建造学院,只要将图纸交给他们就行了。

    再加上之前就已经开工的水利工程,这使得大量的失业人士找到了生计。

    开封府从极不稳定的局势,过渡到一个积极向上得局势。

    而这些工程都是花费巨大,那么掌控着开封府大量资源的周王府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周王府。

    “服了,服了,本王可真是心服口服啊,阁下果真是名不虚传。”

    周王朱肃溱直摇头道:“不算那些土地税入,光昨日一日所得盈利,就已经超过以往一个月的所得盈利,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来来来,本王敬你一杯。”

    这在他看来,就是奇迹来的,一天就超过一个月,完全是无法想象。

    但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要知道近日赶到开封府的,全都是消费人群,不是普通的人群,这消费是倍增的,同时又伴随着这么多大工程的进行,再加上郭淡严格限制开封府进出口,周王府自然就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郭淡赶紧举杯道:“不敢,不敢,应该草民敬王爷,多谢王爷给予草民这个机会,草民也因此受益颇多。”

    要知道这些盈利,以及那些税入,郭淡可是要分一半走的,因为这些可都是多出来得。

    他在这里暂时所用的钱,全凭那些税入在顶着。

    他并未从卫辉府调资金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到开封府,首先就是要搞定周王府,因为当地官府只是给他留下一笔债务,一点资金都没有留给他,他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一杯落肚之后,郭淡又问道:“关于医学院的事,不知王爷考虑的怎么样?”

    在他知道周王府原来是一个医药世家时,就希望能够跟周王府合作,开办一家医学院。

    朱肃溱道:“本王可以给你提供帮助,也不要你的钱,本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在书本上,以及药方上,都属上先祖们的名字。”

    他原本对这事不太热衷,准备敷衍一下郭淡,但如今见这么多人对这私学院争得头破血流,心想,咱们这些王爷政治是不能碰得,如果能够在医学生发发光,那也算是光宗耀祖。

    郭淡看向一旁的高尚。

    高尚迟疑少许,道:“这应该是没有问题。”说着,他又小声道:“但最好还是上奏陛下,说明此事。”

    这毕竟只是医学,无关乎政治,原则上是不违反藩王制度的。

    郭淡点点头,又向朱肃溱道:“草民以为这应该没有问题。”

    .....

    从周王府出来之后,郭淡伸了个懒腰,向高尚笑道:“公公,再过些天,我就要回京,这里可就拜托公公了。”

    高尚惊诧道:“这才刚开始,你就急着回京呢?”

    郭淡笑道:“我的责任就是花钱,如今这钱花得也差不多了,我留在这里的作用不会有多大,等我安排完诉讼师和私学院的事,我就回京了。”

    “你这么办事,也都能成功,可真是怪哉。”

    高尚摇摇头,突然又道:“时辰还早,你不打算出去逛逛?”

    郭淡诧异道:“逛什么?”

    高尚嗨呀一声:“说你聪明吧,你在这事上面可又糊涂得紧,如今你给那些多人带来生计,你应该露露面,这能有助你的威信。”

    他真的是为郭淡感到着急,开封府的百姓原本都很想感激郭淡,但是郭淡从不跟他们打交道,他天天跟就商人和专业人士开会,连面都不露。

    这要是官员,干了这么多事,不得天天去河道溜溜,关心下百姓,父母官就是这么个意思。

    “公公,我这又不是做善事,不求回报的,我只是在做买卖,他们将事做好就行了,我要他们感激我干什么。倘若今日我得到他们的顶礼膜拜,等到他日我将他们开除事,那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将我骂成十恶不赦的人,这是没有道理的。”郭淡摇摇头道。

    高尚也不再多言,既然你都不珍惜,那我也没有必要为你着急。

    .....

    翌日清早,太阳都还未露面,郭淡就已经跑完步回来,坐在树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查阅诉讼师的报名情况,这得亏当代没有什么夜生活,强行令郭淡精力充沛。

    “早!”

    郭淡抬起头来,见徐姑姑走来,他站起身来,请徐姑姑坐下,见徐姑姑那精致得脸庞透着一丝疲惫,道:“居士昨夜又通宵呢?”

    “是如今天亮的早。”

    “那也是。”

    这个理由郭淡不得不服。

    徐姑姑又再递上一份卷题,道:“这是我修改过的,你且看看。”

    “希望这回不要再出问题。”郭淡接过卷题来,又将面前的资料递给徐姑姑,“这是诉讼师的报名情况,他们可已经等不及了。”

    徐姑姑看起资料一看,惊诧道:“有两万多人报名?”

    要知道郭淡这回只打算招两百个诉讼师,等于就是一百取一。

    “是不是有些压力,过不了多久,这两万多人都要做你出的试题。”

    “你会说这是我出的试题?”徐姑姑反问道。

    “如果居士愿意的话......?”

    “我当然不愿意。”

    “那我就不会说。”

    郭淡尴尬一笑,又拿着卷题仔细得看了起来。

    这一次徐姑姑没有再令郭淡失望,并且让他感到非常满意。可见这聪明的人,是不需要你说太多的,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确定试卷之后,郭淡立刻命人印刷试卷,并且让董平派人看守印刷作坊,在考试未结束之前,印刷工匠都不得出来。

    同时郭淡又命人贴出告示,确定这考试日期,以及在告示上详细解释此次考试的规则和题型。

    别看郭淡这么轻描淡写,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去管,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场诉讼师考试是至关重要的,不容有失。

    这虽然不关乎功名,但却直接关乎开封、彰德、怀庆三府的权力,这诉讼师可是握有极大的权力。

    各方人士都希望自己的人能够考上诉讼师,报名的人才会轻轻松松得突破两万。

    故此告示贴出的当日,每张告示前都挤满了人。

    “多选题?单选题?判断题,对了画勾,错了画x,这都是一些什么?”

    一个书生向贴告示的人问道:“这卷题不会是郭淡出得吧?”

    他身边一人点点头道:“我看着挺像,也只有童生才会想到出这种简单的题型,这一张试卷下来,可都不用写几个字,两个时辰我都嫌久。”

    这立刻引得周边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不是一二三四,就是√和x,只有最后二十道题目,是需要分析和写结论的。

    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于长篇大论写文章的书生们,真是简单得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要是科举也这么考那就好了。

    那贴告示的人回答道:“这卷题不是我们东主出得,是我们东主请人出得。”

    “那不知你们东主请得是哪位名士?”

    “不是名士,是一些深知《大明律》的刀笔吏。”

    “刀笔吏?”

    “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刀笔吏是没有功名的人,他们多半都是秀才、举人,没有功名的出题考有功名的,这不是在搞笑吗?

    但这也不是朝廷的考试,他们也没多少什么。

    又有一人问道:“如果超过两百人考取满分,这又如何算?”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回去问清楚,就这卷题,想不得满分都难啊!”

    ......

    “这应该是郭淡想出来的。”苏煦将一张告示放在桌上。

    黄大效道:“恩师,这不可能吧,郭淡只是一个童生,他可不懂这些,不过据学生所知,郭淡好像也并未请专门得人士来出题。”

    苏煦笑道:“我说得是这题型,刀笔吏可不会出这种古怪得题型。至于那卷题吗?应该是徐家那不孝女出得?”

    坐在左边一个体态微胖的老者道:“苏兄所言的不孝女,可是兴安伯之女?”

    此人姓沈名伯文,也是南京大学士出身。

    苏煦点点头,道:“贤弟或许还不知道,如今那不孝女如今正在帮郭淡做事。”

    沈伯文笑道:“一个不孝女,一个商人,倒也般配啊!”

    苏煦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有诲他们,切不可大意,这诉讼师我们是志在必得。”

    沈伯文信心满满道:“苏兄还请放心,他们最近一直都在温书备考,单考《大明律》那是决计难不倒他们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光速打脸

    也真不怪沈伯文信心满满,因为在他们看来,单考律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死记硬背,而跟随他们来这里的读书人,可都是天资聪颖,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敢来这里。

    而那些报考诉讼师的学生们,已经不是信心满满的问题,而是深感愤怒,你这是什么,一张卷子下来,都不用写几个字,是看不起我们么?

    还是认为我们买不起笔墨?

    你不能以一个童生的标准来考我们这些举人、秀才。

    我们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上。

    他们还真不是说说。

    真有很多很多人向郭淡反应,表示这种题型太简单,分辨不出高下,容易大家都考满分。

    郭淡也认真的给出回应。

    真是非常抱歉,之所以采取这么简单的题型,在于报名的人太多,如果太复杂的话,审卷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日,标准还是九十分合格,但如果超出两百个人考到满分,那就再请名士来,以面试的方法,再考一次。

    如此才平息众怒。

    大家也都原谅了他,太复杂的,他自己看不懂,他还怎么考?

    要给予童生适当的谅解。

    其实郭淡也真不清楚这卷题是难是易,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深浅,他很少关注这些事,其实关注也关注不出来,他肚子里可不是墨水,而是资本家的腐液。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自信,郭淡也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做太多事,早点考完,早点将三院建立起来,他好回家。

    考场也就非常简陋,就安排在开封府内的一些大寺庙内,露天考,考生的要求就是自带笔墨和报名时发给他们的准考证,这准考证就是考生亲手写的户籍信息。

    ......

    今日便是诉讼师资格证考试的日子。

    拂晓时分,开封府内各大寺庙排起了长队。

    “这样就行呢?”

    一个年轻的考生非常诧异地看着门禁人员道。

    “是的。”

    那门禁人员又朗声道:“我再重生一遍,我们将会以笔迹来确认考生,这里面包含着准考证上面的笔迹,如今入门登记的笔迹,待会卷题的笔迹,以及合格者到时去诉讼院报名的笔迹。只要一种笔迹不一样,那就取消资格。”

    那考生道:“谁与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查查我们身上有没有带小抄吗?”

    一听就知其久经考场。

    门禁人员道:“原本是要查的,但是后来大家都反应这题目太简单,故此我们东主认为大家应该不会作弊,为了更方便各位,故此取消搜查。不过我们东主会安排了不少人在场内监考。”

    这监考官就是锦衣卫。

    一名考生笑道:“你们东主还算是比较识大体啊!”

    “是呀!那么简单的题型,真得犯不着作弊。”

    “谁要作弊,大可明说,我不会反对的,反正作弊也不能超出满分。”

    “哈哈!”

    .....

    这些考生皆是一脸轻松。

    “话可不能这么说。”

    只见一个五十岁出头,身着灰色布衫,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者走了过来,叮嘱道:“你们这般大意,小心在这里栽跟头啊!”

    不少考生是诧异地瞧着这老者。

    忽听得一人嘀咕道:“咦?那不是谈老先生吗?”

    “你说得莫不是那延恩楼谈老先生?”

    “嗯。”

    不少江南口音的考生,纷纷向那老者行礼,神情恭敬。

    老者兀自叮嘱道:“你们切不可大意,一定要认真的考,知道吗?”

    “晚辈自当谨记谈先生的叮嘱。”

    原来此老者姓谈,名修,无锡人,虽是贡生,但一生都不入仕,其家有一栋名叫“延恩楼”的藏书阁,在江南颇有名气,许多大学士都上门借阅。

    谈修叮嘱之后,便离开了,可刚刚来到街口,忽听得路边上的一辆马车内有人言道:“谈贤弟,别来无恙了。”

    谈修偏头一看,只见一人从马车里面出来,不是苏煦是谁。

    “原来是苏贤兄,失敬,失敬。”谈修赶紧拱手一礼。

    苏煦道:“适才我听到贤弟之言,似乎贤弟认为这题型中是大有玄机啊!”

    “也许吧。”谈修道:“因为用这些题型来专门考律法,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煦突然恍然大悟:“贤弟的意思,莫不是指采用这种题型能够将更多的律例囊括进去。”

    “正是如此。”谈修点点头。

    苏煦稍一沉吟:“这样也好,若不能将大明律倒背如流,也难以胜任这诉讼师啊!”

    谈修微微皱眉。

    苏煦问道:“贤弟有话不妨直说?”

    他曾入仕为官,老谋深算,深谙官场之道,而谈修是将毕生精力都用于学问上,他自知在这方面不如谈修。

    谈修道:“愚弟以为能够想出这种题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可能试题不会如大家想象中得那么简单,但愿那些考生能够小心谨慎。”

    “关于这一点,我也叮嘱过他们,他们应该不会犯粗心大意的错误。”

    苏煦说着,又向谈修笑道:“倘若贤弟无事缠身,我们不如找间茶肆一叙,正好我有许多问题,想向贤弟请教。”

    ......

    而这场资格考试得始作俑者郭淡,至今还坐在府衙。

    “你不打算去考场看看?”

    徐姑姑见郭淡坐在院中的大树下,这边上还放着一堆资料,完全没有动身的意图,不禁问道。

    郭淡诧异地问道:“我去干什么?”

    是呀!他去干什么?徐姑姑笑了笑,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关于开封府的税务账目。”

    “已经算出来呢?”

    “一部分而已。”

    郭淡道:“扣除一切所有免税土地,包括我免除百姓的那税,都收上来七成多的粮食税,可想而知,每年他们漏交多少税,那些官员还每年能够收上那么多税,也真是厉害的离谱。”

    徐姑姑道:“也就是说百姓缴纳了更多的杂税,这对你而言不是好消息。”

    郭淡不得不赞道:“居士果真是机智过人,七成多的粮税,却只占得总税入的三成,如役税这种人头税,基本上就全免了,再多土地的地主,也只需要缴纳一个人役税,而且大多数地主都免于役税。”

    徐姑姑道:“也就是说光开封府就有**十万两的缺额?”

    “差不多吧!”郭淡点点头道。

    徐姑姑道:“即便学院能够挣钱,也是需要一定时日的。”

    郭淡点头笑道:“庆幸得是,如今官府的运作是惊人的慢,他们要花将近大半年功夫,才将税缴给朝廷。”

    徐姑姑道:“你打算用今年得税额补去年得。”

    “正是。”

    郭淡笑道:“今年大家都要建学院,只要人人都找到生计,那么他们就都得交税,还有我控制大量的矿产和土地,矿产可以卖给卫辉府,土地用于学院,那么算下来应该是足够了,只要能挺过这一年,明年就好办多了。”

    他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他效率高,官府效率太慢,让他有机可乘。

    他第一年都没有打算挣钱,只要稳住就行。

    因为开封府的情况跟卫辉府完全不一样,卫辉府之所以那么快就能够盈利,就是因为郭淡利用潞王府快速得让卫辉府从一个小农州府变成一个资本州府,并且是整个大明独一无二的,这吸引来很多投资。

    学院经济和藩王经济,都不能一蹴而就,是长远布局,这还得慢慢来。

    ......

    白驹过隙,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考生们陆陆续续得走出来,个个神采飞扬,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丝毫疲态。

    跟他们想象中一样轻松。

    此时苏煦与谈修也来到寺庙门前。

    “看来大家都考得不错啊!”

    苏煦笑着点点头。

    谈修也面露欣慰的微笑,“看来我是多虑了。”

    苏煦摆摆手道:“考试这种事,该当多虑啊!”

    “师公,谈先生。”

    只见一个年轻人快步上前,向二人深深一揖。

    此人名叫李铭,是苏煦的徒孙,他还要再过几年,再去参加科举,故此苏洵就让他来这里历练一下。

    苏煦笑问道:“铭儿,考得如何?”

    “回师公的话,应该还算不错。”话虽如此,但李铭那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

    苏煦满意地点点头。

    谈修问道:“这题目难吗?”

    “题目倒是一点也不难。”

    李铭道:“就是涉及到很多律例,以及都是以案例的方式来出题,但只要熟记明律就不会出错的。”

    正当这时,忽见不少考生快步往大门左边的那面墙走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苏煦好奇道。

    李铭向从身前的而过一个考生问道:“纪兄,你干什么去?”

    那姓纪的考生道:“听说那边已经公布答案了。”

    “这么快就公布答案?”

    “好像是说这么做,是为了以示公平。”

    苏煦听罢,向谈修道:“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贤兄先请。”

    话音未落,就听得那边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这题怎么会是打x?”

    “怎么是二?明明就应该选一呀?”

    “我看这答案定是公布错了,许多题目跟我的答案都不一样。”

    ......

    苏煦与谈修闻言,不禁面色一紧,快步走上前去,那些考生见他们两个来了,立刻让出道来。

    “二位尊长来得正好,这答案都是错的呀!”其中一个考生激动的指着试卷上一道关于利息的判断题,道:“这题晚辈可是仔细算过,就应该连本带利判给债主十五两一钱,且月利也没有超过三分,明明就是对的,怎么会打x呢。”

    谈修瞧了眼那题目,当即怒瞪那考生:“亏你还好意思说,我朝律例规定的非常清楚,不管借多久,这利息是不能超过本金的一半,而这里的利息已经超过一钱,但最多也就能给债主判十五两,这当然是错的。”

    “......!”

    “这题出得可也太狡猾了。”一个考生抱怨道。

    谈修气得是直翻白眼,道:“你们是考诉讼师,你们自己连律例都不清不楚的,怎么替百姓伸冤。这题上面是只有一钱,可现实中可能就是十两,百两。”

    那考生嘀咕道:“现实中官府可都不管这事的。”

    谈修听得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他说得很对,事实上官府根本不管,哪个州府没有放高利贷的。

    “铭儿,你......!”

    苏煦刚想问李铭答对了没,可这一转头,只见李铭是满脸大汗,这不用问也明白了。

    不过苏煦也未出生责怪李铭,因为他关心的点跟谈修不一样,谈修关心的是学问,是知识,谈修更多的是感到失望。而苏煦关心得是这背后得权力,他见到人人都非常沮丧,就还不至于输。

    大家都考得好跟大家都靠得差,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又有一名锦衣卫过来,又贴上一张纸,只见上面是答题解析,包括分析题的答案。

    郭淡就怕他们找事,他早就吩咐好,考完就出答案,你们别来找我,自己看,老子没空搭理你们。

    利息那题,正如谈修所言。

    又是一阵哀嚎。

    “原来...原来这里还要诉讼践踏庄稼罪啊!”

    “什么整体诉讼?这点没有答出,就不给分?”

    “我好歹也答对一半,给一半分也行啊!”

    不少考生直接就哭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敲诈勒索

    哭泣!

    哀嚎!

    绝望!

    这就是当下考生们的众生相。

    他们恨!

    他们痛恨郭淡为什么这么早就公布答案,以至于天资聪颖的他们,始终都无法忘记之前做得试卷。

    这种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其实失败也不是他们未曾经历过的,不然的话,他们中很多人应该都已经成为进士,而不是秀才或者举人,但是面对科举,他们是谨慎又谨慎,小心有小心,绝不敢口出狂言,而不像这回考试,考前是各种吹,甚至还要求郭淡增加难度。

    这真不是郭淡在打他们的脸,郭淡可是什么都没说,而是他们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怎么办?

    他们仿佛觉得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有不少人都已经吩咐随从准备行李,这开封府可是没法待了。

    可是想象得到,到时这分数一公布,二十分,三十分,想到这一幕,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贤弟,你怎么看?”

    离开人群之后,苏煦见谈修一直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谈修抬目瞧了眼苏煦,摇头道:“其实他们没有考好,也不能全怪他们,那试卷上面的每一道题,看似都很简单,但其实处处暗藏着陷阱,这要求考生不但熟背《大明律》,同时还要融会贯通,灵活运用,而大多数人对律法并不热爱,也无心钻研,他更多的是将心思花在四书五经上,他们考不上其实是理所当然的。”

    起初他也觉得是考生太过大意,但是看完试卷之后,他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能够在这份试卷上得到九十分的人,之前一定苦心钻研过,并且还要具有一定的天资,思维敏捷,能将这些律例灵活运用,那些书呆子是考不上的。

    ......

    “郭淡,郭淡,考砸了,都考砸了。”

    那高尚入得府衙,便激动的大声嚷嚷起来。

    正在后院谈事的郭淡和徐姑姑,不禁相觑一眼。

    不消片刻,高尚便来到府衙,道:“郭淡,你知不知道,他们全都考砸了。”

    郭淡站起身来,一脸郁闷道:“那些蠢材不会在答案面前哭了吧?”

    高尚愣道:“你咋知道的?”

    郭淡哭笑不得道:“不然的话,这才刚考完,公公就怎么知道考砸了。”

    “你说得不错,还真有不少人哭了。”高尚幸灾乐祸道。

    “这些个蠢材,可真是无可救药,别着急哭呀,我是那么残忍得人吗?咱们商人是最好说话的。”郭淡急得都跺了下脚。

    高尚诧异道:“听你这意思,你似乎还打算帮帮他们。”

    郭淡道:“这必须得帮啊!”

    高尚不可思议道:“他们之前那般说你,如今他们都考砸了,你落井下石,可就是莫大的善意,你还打算帮他们?你吃错药了吧。”

    “他们说不说我,我也不会掉块肉,但是如果对他们打击太大,我怕他们那不知所谓的自尊心会令他们羞于留在这里,这走一个人,开封府可就少一份消费。”郭淡郁闷道。

    徐姑姑侧目瞧向郭淡道:“你不是说你很小心眼吗?”

    郭淡点点头道:“尤其是在金钱方面,谁让我少赚一分钱,我就会记恨他一辈子。”

    “......!”

    “不行,我得挽救挽救。”郭淡稍一沉吟,道:“居士,麻烦你帮我起草一道捐赠告示,就说三院建设缺少资金,还望心系开封建设的善心人士捐赠一些善款。”

    徐姑姑错愕地看着郭淡,只觉这话题跳跃得莫名其妙。

    高尚也不太明白,问道:“郭淡,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郭淡笑道:“当然是为了帮助他们,顺便帮帮自己。如果他们不捐赠的话,那我就按照规则公布具体分数和考生的信息,为了以示公平,将为期一年,如果他们捐赠的话,他们的分数就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为期一年?你这是要鞭尸么?

    高尚可算是开了眼界,他原本以为自己算是比较爱财的,但是在郭淡面前,他真是自愧不如,都不在一个次元,道:“郭淡,你缺这点钱吗?”

    “缺。”郭淡直白道:“哪怕一人捐一两,可是不少啊!”

    “对呀!每一人哪怕捐个一两,可也有上万两之多啊!”高尚不禁吸得一口冷气,顿时又觉得郭淡真是一个天才,什么鬼事落在他手里,都成赚钱的买卖。

    郭淡又看向徐姑姑。

    徐姑姑点头笑道:“是该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长点记性。”

    当日,郭淡就贴出告示,表示财政遇到一些困难,缺乏建设三院的经费,望有识之士能够捐赠一些善款。

    不少人看到这告示都有些懵。

    郭淡是穷疯了吗?

    你庇佑穷人,穷人可没钱捐给你,而地主、士绅,你全都得罪了,一个都没有落下,鬼会捐钱给你。

    不少人指着告示,讽刺郭淡在痴人说梦。

    但惊人的是,开封府的善心人士那真是出奇的多,第二日府衙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前来捐款的人都排成了长龙,排队的人个个都是青衣小帽,正主们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跑去捐钱。

    他们争呀!

    抢呀!

    拽着银子就往里面砸呀!

    论做善事,他们还真是不针对谁。

    大明自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正能量的场面。

    “我家少爷姓李名铭,明白么?”

    一个青帽小厮,将五两银子放在桌上,低声向那登记人员说道。

    “明白,明白。”

    那人立刻给了小厮一个心领神会得眼神。

    小厮彻底放心了,外面的传言果然是真的,只要捐钱就能够消灾。

    ......

    “一钱?”

    登记人员抬头看着一个闲汉,神情略显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登记簿上,写上一个不完整得名字,中间那个字变成一个点。

    那闲汉问道:“为何你不写全名?”

    “这墨汁也是要钱的。”那登记人员很不爽道。

    大爷我像似一个收一钱的人吗?

    言下之意,你这一钱也就够买这一个点,到时在公布分数的时候,最多就是给你家公子的名字上打个点。

    那闲汉立刻递上二两,这才换得一副全尸。

    他原本还想自己捞一点。

    可他也不想想,这钱是谁要赚。

    是郭淡呀!

    是你能捞得吗?

    对于很多考生而言,这钱财只是小事,名声是大,万一考个二三十分,那不得让人笑死,这还能够抬得起头做人吗?

    这钱他们都愿意捐。

    ......

    “敲诈!郭淡这分明就是在敲诈那些考生。”

    事到如今,黄大效也已经反应过来,弄了半天,原来郭淡是要敲诈考生,道:“他一方面让人捐赠,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散播消息,说要公布考生具体分数和信息,这不是敲诈又是什么。姜兄,这事咱们不能不管啊!”

    姜应鳞叹了口气道:“你我都知道,他是在敲诈,但是谁又能证明这一点,他又没有逼迫大家去捐钱,而是否公布分数,他本就可以自己决定,这又不是科举,我们无法干预。要怪就怪那些考生,自以为是,口出狂言,这哪里像一个读书人,这下好了,让人给抓住痛处,我看他们是活该。”

    黄大效是哑口无言。

    事实就是如此,谁让你们事先吹得那么凶残,有些人甚至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没打算当这诉讼师,这下好了,玩到沟里面去了。

    而苏煦、赵清合他们也都明白,他们不但没有点破,反而还捐了一些钱,因为不少考生跟他们也有关系,如果考得太差,他们也跟着丢人啊!

    这不到两日,这捐赠额就突破三万两。

    那三院的建设,是真不用郭淡出钱了,他还赚了一些。

    这钱到位,就什么都好说。

    郭淡立刻公布审卷规则,他是非常内疚的表示由于试卷太多,自己准备不足,但是三院的建设又是迫在眉睫,故此只要扣除的分数超过十分,那么剩下的就不会再批改,除非你觉得不服,可以自己来查阅,还望大家多多见谅。

    我的锅!

    都是我的锅!

    这么批的话,除了那些合格的人,其余人的真实分数都不知道。

    既然都不知道,那也就没有必要公布,他将会以通知书的形式告知,也就是说都不放榜,这面子是给到位了。

    那些考生得知此消息,可算是松得一口气,因为郭淡只招两百人,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落选,这不是很丢人,只要不公布分数就行,他们心里其实都已经知道自己打多少分。

    但这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这钱花得可真是太值了。

    但其实郭淡是以二十分为分数线,一旦扣除二十分,那么剩下的就不需要再审阅。

    他定得标准是九十分,但是根据捐款数来看,他非常担心没有两百个人满九十分,那岂不是很尴尬。

    但如果八十分都考不上,那是真得没有办法胜任。

    “你之前的担忧似乎多虑了。”

    徐姑姑将一份成绩单递给郭淡,道:“还是有两百三十二人达到九十分以上,而达到八十分的有五百五十一人。”

    郭淡听得一喜,嘴上却埋怨道:“这些人才未免也太低调了一些,也不站出来嚣张一下,弄得我是惶恐不安,还打算降低分数线,真是岂有此理。”

    徐姑姑道:“这也不怪他们,因为那些考中的人,有将近五成是刀笔吏出身或者刀笔吏的儿孙,四成都是家境比较贫困的童生或者秀才,其余的都是商人子弟,他们哪里敢嚣张。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啊,因为我相信这些人,是非常渴望得到这个职位,并且也有足够的能力胜任。”

第四百二十七章 面子最值钱

    而当郭淡看完那些考试合格者的信息后,便立刻推翻徐姑姑那“歪打正着”的说法。

    他觉得这其实是理所当然得。

    原因就是其中许多名字,他以前是见过得,并且有些人还就是卫辉府人,剩下的也是什么大名府、山西、开封等地的,几乎都是围绕在卫辉府周边。

    只有少部分的名额被江南和京师两地的人拿下。

    原来这当下诉讼师其实是起源于卫辉府,而在一年前有很多书生都想去卫辉府担任诉讼师,因为他们渐渐发现这诉讼师的权力可是不小,在当地容易竖立威信,且百姓也都认识。

    这威信、名望、金钱不就是他们所追求吗。

    虽然比不上进士,如果去考进士,那是要跟全国的天才竞争。

    诉讼师的竞争压力就小很多,且所行使的权力,与官员无异,只是没有朝廷给予得名分,但如果能够借此积累名声,将来还是有希望入仕的。

    是一块不错得跳板。

    只不过当时卫辉府已经满员,郭淡为了节省开支,也没有打算多招人。

    这令他们很是失望。

    哪里知道郭淡又承包下这三府,并且又开启三院制度。

    这些人纷纷报考,因为他们准备的是非常充分,故此他们中很多人都被录取。

    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然而,这却给开封府原本就很复杂得局势,又增添了一丝变数,因为他们更多代表的是贫民阶级,这刀笔吏和商人的后代几乎都是下层阶级。

    苏煦他们再聪明,也没有料到贫民阶级会入场。

    其实郭淡和徐姑姑也没有料到。

    原本他们设计的是地域制衡,但如今贫民阶级冒头,并且还控制着大部分的诉讼权,这令局势变得扑朔迷离。

    可惜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录取名额出来之后,郭淡便张贴告示。

    但这不是放榜,告示上只是说明考中的有二百三十二人,他将会为这些人颁发诉讼师资格证,但暂时还是只录取两百人,那么分数最低的三十二人,将会成为候补,不过他同时表示,很快将会就职。

    随着外来人的增多,两百个诉讼师可能不够。

    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可是令不少吃瓜群众是大吃一惊,这两万多人才考取两百多个,跟之前预计的相差太远了。

    不是说这考题很简单吗?

    怎么......?

    要知道参加这次考试的,据说都是各地精英,可不是那些无名之辈。

    而这种录取率,也直接导致通知书变得弥足珍贵。

    当通知书下去之后,那场面真是如科举及第一般,甚至比科举及第还要夸张......。

    这村里若有人考中,当地乡绅立刻就过来道贺,又是送钱,又是送粮的。

    外地人士考中,来自他们家乡的士大夫也赶紧过来见见面,拉拢一下。

    那些考中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众星捧月,他们多半只是想求一份体面的工作而已。

    可这未免又太体面了一点,是吓到他们了。

    没有办法,这诉讼权对于各方都是至关重要。

    而没有考中的考生,看到这场面,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们大多数人其实对于诉讼师不感兴趣,他们图的是个名声,是个面子,如果他们知道会有这场面,就算是悬梁刺股也得考上去。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郭淡一瞅这状况,真是机不可失,赶紧来波广告先。

    他告知大家,他将要在彰德府建立一所法学院,专门用来学习律法。

    并且还进行说明,表示各行各业都要尊重国家律法,如果不懂法,那将会吃很大的亏,如一诺牙行就有大量的法务人员,将来对于这种人才得需求会越来越高。

    同时还将一些法务人员的工薪待遇给列出来,这的确吸引了不少人。

    其中包括很多当地的大财主,他们心想,如今郭淡承包这里,他们在律法上的特权渐渐消失了,这家里要是有一个懂法的,至少可以避免被郭淡坑,他们这么多儿子,也不见得个个能够考上进士。

    而贫民阶级的入场,又激化了另一件事,就是私学院的竞争。

    这诉讼权已经丢了,私学院可不能再丢。

    而这一切都在郭淡的算计当中,他是趁热打铁,立刻举办私学院拍卖会。

    除一百人以下规模的学院,其余的学院,投标人远远是超过限制的数量。

    这只能用拍卖的形式来解决问题。

    拍卖会的地点定在赵清合的酒楼,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赵清合愿意将酒楼免费借给郭淡作为拍卖会的场地,因为在他的酒楼,至少他有个主场优势。

    郭淡当然是能省则省。

    首场拍卖会是关于四家万人规模的学院,其中开封府两家,彰德、怀庆各一家。

    而参与拍卖的,没有所谓的私人参与,全都是地域性质的大集团,共有二十个之多。

    这些大名士,士大夫,大财主来到酒楼时,那场面真是异常得和谐,都很低调得表示自己只不过重在参与。

    再虚伪得话,也能够在这里听见。

    这地域之争还真是难以避免的,人与人之间可能会彼此承认强弱,但是地域之间可就不会轻易认输。

    寒暄之后,他们就入得自己的雅座,酒楼里面立刻变得非常安静下来,可以嗅到一丝丝火药味。

    首先当然是赵清合出来讲话,都是一些场面话,但言语间,无不透露着自己是以主人的身份,欢迎各位外宾。

    苏煦他们都知道赵清合是在宣誓主权,但是谁也没有当回事,谁让朝廷将私学院放在这里。

    赵清合说完之后,拍卖会就正是开始。

    郭淡没有亲自下场落锤,他是让曹小东来主持这场拍卖会,他觉得曹小东在工作已经得到很好的历练,是时候要让他接触一些大场面。

    他身边就缺乏一些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

    一番礼貌性的问好后,一个女婢走上台来,拉下一副地图来。

    曹小东道:“各位现在看到的就是许州境内的学院用地,共有四千八百亩地,起价一两。不过在拍卖前,我还得再重申一遍,这是学院用地,若要作非学院使用,必须要经过申请,而不能擅自挪至他用.....。”

    之所以起价一两,是因为本来这是免费得,只因有竞争,故而才拿来拍卖,谁要一两拿下,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与郭淡同坐在三楼观看的周丰,瞅着曹小东,啧啧道:“这小子还真是不错,在这种面,都一点也不怯场,换我上去,可能都会哆嗦。”

    “勉勉强强吧。”郭淡淡然一笑。

    这不怯场倒是不怯场,但还是少了一份激情。

    高尚突然问道:“郭淡,如果你也下去一块争,你争得过他们吗?”

    郭淡道:“我肯定是以最便宜得价格拿下。”

    周丰忙侧耳问道:“贤侄,你有啥法子?”

    郭淡道:“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第一次叫价就给出一个非常惊人的价格。”

    周丰好奇道:“这是为何?”

    郭淡道:“因为后面还有三块土地,他们都是有退路的,在这里心里状态下,他们见我上来就这么强势,不见得会与我硬碰硬,但是只要我拿下,之后的那三块土地,一定会高于我这个价格。

    因为我的价格将会造成他们的另一种心理,就是都已经有人花这么多钱,那么再花这么多钱,也是理所当然的,故此越到后面,价格只会越高,因为他们退路已经越来越少了。”

    周丰恍然大悟道:“难怪贤侄先拍卖开封府的两家学院,如果先拍卖彰德、怀庆的学院,大家都会留一手,价格不会很高,但如果放在后面,他们必须得拿下。”

    郭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高尚瞅着他们都害怕,道:“你们商人还真是奸诈,卖个地都这么复杂。”

    “我家老爷出一万两。”

    这一声叫喊,令楼内响起一阵哗然之声。

    郭淡等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是对面二楼的一个小厮喊道。

    周丰道:“好像是苏老先生在叫价。”

    郭淡立刻向高尚道:“公公,你也看见了,这读书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高尚是哑口无言。

    起价是一两,苏煦直接就是一万两,你这真是太任性了,这顿时令各方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很多人都是势在必得,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没有个具体的价位,因为这卖得不是土地,只是一个名额,这无法估价,自然也就不知道会叫到什么价位。

    故此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直接就出到一万两。

    直至三声之后,木槌落下,楼内兀自是一片鸦雀无声。

    以苏煦为代表的南京集团,非常顺利拿下郑州的私学府。

    苏煦在拿下之后,还掀开珠帘,往郭淡这边看了眼。

    郭淡赶忙递去两道感激的目光,心里却道,这老头可真是厉害,竟然知道用这一招。

    忽觉高尚、周丰等人皆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郭淡不禁讪讪道:“这跟我可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收回刚才那番话,如果我下场,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只要有人抬价,这情况可能就会不一样。”

    可问题是他没有下场,那么拍卖的过程与他方才所说的没有多少出入。

    第二块地是在郑州境内,被东道主赵清合等本土士绅以一万五千两的价格买下。

    如高尚这等吃瓜群众,肾上腺激素是急速上增。

    一万两就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不曾想第二块土地,竟然直接突破一万五千两。

    曹小东都被这金额给感染了,讲话是越发激情,彻底放飞自我。

    赵清合他们真是奔着吃土也要拿下的决心来的,因为他们是东道主,如果开封三大学府,连一所都不属于开封人的,那谁还会认为他们是东道主,方才是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发现就剩一家学府,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在他们是本土作战,这些大财主都在场,大家心里也有底气。

    然而,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更夸张的还在后面,之后彰德府的学府被京城集团以两万一千两的价格拿下。

    这轮叫价的时候,大家可都是屏住呼吸,一千两一跳,这特么真是太刺激了。

    要知道郭淡当初在京城扬言要拿一万两建学院的时候,京城士林喊出的价格,就是两万两,哪里知道,原来两万两还只能买个授权。

    太坑爹了!

    而赵清合他们立刻就得到安慰,这一万五千两可真是便宜啊。

    可见价格真是没有高低,完全就是比出来的。

    原来这京城集团盘算着,开封府的学府肯定是竞争很大,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彰德府临近京城,是一个更好得选择,他们计划就是要拿下彰德府。

    哪里知道山东集团、苏锡常集团,江西集团,山西集团,等等,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开封府竞争太大,彰德府虽然不如开封府,但离京城更近,他们的话语更容易被京城的统治者听见。

    这等于是把京城集团给逼上绝路,但是他们也没得退路,因为南京都拿下一座学府,如果北京拿不下,那可真是丢人,这文人最好面子,咬着牙也要拿下来。

    最后怀庆府的大学府被山西集团以一万八千两给拿下。

    虽然比起彰德府的价格有所回落,但其实这个价钱已经是非常恐怖,因为怀庆府地理位置到底不如开封府和彰德府,郭淡故意将其留在最后,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殊死一搏。

    以晋绅为代表的山西集团拼下这怀庆学府,完全就是因为怀庆府跟山西临界,同时也是晋商南下得必经之路。

    然而,好戏并未就此停歇,第二场拍卖得是千人以上规模的学院。

    大部分都被山东集团、苏锡常集团和江西集团给瓜分。

    他们三家之所以最后决定不去争怀庆学府,就是因为他们临时改变计划,要集中财力去争那些千人规模的学院。

    而更小级别的,都是被一些学派集团给拿下,因为明朝儒家是分成很多学派的,这私学院是可以很好的宣扬自己的理念和思想。

    拍卖完之后,大家都是头昏脑涨,患得患失,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赚是赔。

    但郭淡肯定是赚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挥一挥衣袖,就轻描淡写的将十五万两收入囊中。

    那黄大效已经是面如死灰,他死都没有想到,这私学院光名额能够挣这么多钱?

    真tm日了狗了。

    但这其实还只是开始,学院的归属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建设,可不巧的是,三府只有一个建筑集团,就是郭淡名下的马赛建筑集团,从原料到人手全都被郭淡垄断。

    两百万两?

    短了...咳咳...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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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就是这么生猛

    当私学院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开封府也渐渐回归平静。

    花了这么多钱出去,谁还有心情,去跟别人争奇斗艳,先将自己的事干好再说吧。

    尤其是将学院赶紧给建设起来,要不然这钱可就白花了。

    但是...但是这学院该怎么建呢?

    许多人冷静下来后,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比如以赵清合为代表的开封府士绅。

    “诸位都是我开封府的大名士,如今咱们该如何建设这学院,不知各位有何建议?”

    赵清合目光一扫,非常期待得向众名士询问道。

    寂静!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无尽的茫然。

    要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学院,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弄,可是上万人得学院,这......。

    别的不说,关键从哪里找这么多学生来?

    如果免费的话,那当然是不缺学生,可是问题是,纯支出,并且规模这么大,这谁也受不了,可要不免费的话,那收多少合适呢?

    更别说,到时该怎么管理。

    光想想可都头疼得厉害。

    话说回来,如果这只是一桩买卖的话,他们不见得会参与的,他们是被架在上面,没有选择的余地,可如今好了,花一万多两,拿下一个授权,结果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尴尬呀!

    梁闍突然道:“要不...要不咱们等等,先看看别人打算怎么做?”

    他身边一名士绅立刻道:“我听说郭淡的学院将会全部采取收费制度,好像学费还不便宜,一年就得花几十两。”

    赵清合纳闷道:“一年学费几十两,这谁会愿意去读?难道郭淡请了一些大名士来?”

    梁闍摇头道:“我想这不大可能,试问哪个大名士愿意去帮郭淡做事,倘若在郭淡的学院教书,其他人也不会再认同他们,这又不是没有其它的选择,苏煦他们不都要建设学院吗。”

    赵清合点点头,道:“那他凭什么这么做?”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兴许只是传言。”先前那士绅摇摇头道。

    赵清合沉吟少许,叹道:“那咱们还是先看看他们怎么做吧。”

    ......

    “贤弟,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

    苏煦一脸期待地看着谈修,道:“不瞒贤弟,论学问,愚兄自愧不如,愚兄非常需要贤弟的帮助。”

    谈修拱手道:“承蒙苏兄看得起,愚弟愿倾毕生之力,助苏兄一臂之力。”

    他虽是无锡人,但是那边的地域没有分得那么清楚,关键这南京可以说是江南地区的首都,再加上苏煦再三邀请他出任学院的副院长,诚意十足,而且苏煦有着清晰得理念,故此谈修最终没有加入苏锡常集团,而是选择南京集团。

    苏煦闻言不禁大喜,当即作揖一礼,表示感激。

    谈修赶紧起身回得一礼。

    苏煦算是准备的非常充分,他的学院将会分成上下两院,一方面,他会请大量的名士过来,传授学问,故此他希望谈修能够出任副院长,因为论学问,他是自愧不如,谈修比他强得多,尤其是在教育方面,谈修的女婿安希范在两年前就已经高中进士。

    这些名士将会带来大量的生源,他是真的不愁没有学员。

    但另一方面,他也会聚集一些志同道合之辈,甚至于一些官员,大家一块研究时政。

    虽然两院的性质不一样,但目的确实一样得,就是向朝中输送人才。

    苏煦的野心是非常大,他畅想着,如果将来朝中得官员多半都是出自他的学院,那么他的影响力,他的历史地位,绝对是旷古烁今。

    如果抛开孔孟这些圣人,至今还未出现这种情况。

    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辞官,在民间当先生,因为当时张居正当政,他知道自己无法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他只能寄望于下一代,他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帮他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正当这两个已经半截入土的老人,畅享着美好未来时,那李铭突然走了进来,他先是向二人行得一礼,然后道:“师公,郭淡那边已经开始招生了。”

    “招...招生?”

    苏煦倏然起身,道:“他那学院都还未开始建,怎么...怎么就招生?还是他先另择地方?如果他这么做,那我们也能这么做。”

    他觉得这也夸张了,私学院才刚刚确定下来,都是还是一片荒地,你就开始招手。

    “不是得,是......。”

    李铭只觉都不知该如何来形容,索性直接拿出郭淡贴出得招生告示,递给苏煦。

    苏煦打开告示一看,念道:“一诺学府?”

    他又往下看,越看越觉得困惑,过得好一会儿,他又将告示递给谈修,道:“贤弟,你看看,我还真是看不太明白。”

    招生告示都看不明白?谈修接过来一看,一脸困惑地喃喃自语道:“经济学,工学,这...这是什么学问?”

    李铭说道:“好像是专门叫人做买卖,做工匠得学问。”

    “这算得了什么学问。”

    苏煦哼了一声,突然眼中一亮,抚须笑道:“老夫算是明白郭淡在打什么主意。”

    谈修疑惑地看着苏煦。

    论心计,他又远不如苏煦。

    苏煦笑道:“郭淡乃是一个赘婿,又是一个牙商,这天下名士,谁愿意上他那里教书,他倒是想教四书五经,可他教得来吗?他深知自己无法在这方面与我们竞争,故此只能另辟蹊径,专门交一些奇淫巧计。”

    谈修稍稍点头,道:“苏兄虽言之有理,但从那场诉讼师考试来看,此人绝非是等闲之辈。”

    苏煦忙道:“贤弟还请放心,面对郭淡,我绝不会有半点大意的,他另辟蹊径,对我们也不算是一件事坏事,至少少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说着,他又是一脸困惑道:“不过他这学院收这么贵的学费,能招得到人吗?”

    他的学院只会收取一些材料费,他不会以此来牟利,因为他目的不是要赚钱,而是为朝廷输送人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郭淡之所以这么快开始招生,因为他赶着回京,没功夫跟他们在这里瞎扯,故此在学院一事尘埃落定之后,他就立刻对外宣布自己所有的学府将会统称为一诺学府。

    总院将定在开封府,其中包括五个大系。

    分别是,经济学,管理学,医学,农学和工学。

    这五大系下面又分很多专业。

    比如说经济学下面,就分成统计学,信息学,货币学,等等。

    管理学下面也分行政管理和商业管理。

    而一诺学府在彰德府的分院,专门传授律法,故称之为一诺法学院。

    在怀庆府的分院,称之为一诺艺术学院,专授音乐和美术。

    而其中总院的经济学和管理学下的商业管理专业,以及彰德府法学院即日起便可报名,并且他还表示学院的名额有限,要报名就得赶紧。

    还不仅仅如此,这入学还得参加入学考试,以此来分级。

    赵清合他们看着都傻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跟四书五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招到学生,如今谁人读书不是为了科举?

    其实各方人士皆是如此,这都是一些什么鬼,农学?工学?要这都能成学派,那还怎么区分士农工商?

    这番告示下来之后,还引来不少愤怒。

    主要是针对郭淡收取高额学费得做法,这是百分之一万打破了学费记录。

    你这是抢钱啊!

    学院乃是如此神圣的地方,你竟然拿来谋利,真是岂有此理。

    再奸的奸商也不过如此。

    但更多的是讽刺。

    郭淡就一卑微的商人,不能寄望他去教什么四书五经,也就能弄弄这下等人玩得,作为高大上得我们,当然是读四书五经,这是可以理解的。

    优越感是跃然纸上。

    但是他们都不相信,一诺学府可以招到人,傻缺才花钱去学这些玩意。

    不少人都跑去报名点盯着,希望能够看点笑话。

    但是去了之后,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经济学第一日报名的名额就突破两千,商业管理学突破一千,法学院突破五百。

    这就近四千人了,照此速度下去,再过两天不就满了。

    嘲笑声是戈然而止啊!

    人人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世上真的就有这么多傻缺。

    这也震惊了整个教育界。

    如今开封府就是教育界的天下,各方人士都傻眼了。

    他们的理念都跟苏煦差不多,认为教育不应该用来谋利,但是他们自问即便自己的学员不谋利,前来报名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夸张。

    “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清合是茫然得望着梁闍等人。

    梁闍摇摇头,道:“我...我也不清楚,但是据说好像是有不少人去报名......?”

    “这是真的。”

    坐在梁闍对面的一个老者突然看向坐在末尾的一个中年男人道:“老朽听闻郑世侄的两个儿子就都去报名了。”

    赵清合、梁闍顿时惊讶的看向那人。

    原来有内鬼。

    那姓郑的大地主讪讪道:“我那两个小儿子实在是不成器,那四书五经就是读不进去,我已经请了很多名师,还是.....唉....那我就寻思着让他们学学法务和算账。”

    赵清合本想责怪他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可一看还有不少人都心虚在喝茶,到嘴边得话,又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这内鬼还不少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 闷声发大财

    有内鬼,停止交易?

    抱歉,已经晚了。

    第三天报名人数已经突破六千。

    真的是挡不住。

    那么只能自我催眠。

    假的。

    一定是假的。

    没有人愿意相信,今天才开始招生,明天就立刻突破三千。

    哪怕你的学院是国子监,哪怕人人都想上你们学院,可也没有这么夸张。

    因为这中间得有一个过程,这些报名的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这看着就好像是早有预谋的。

    其实还真是有预谋的。

    郭淡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知道开门红的重要性,如果能够一炮而红,是能够为将来打下坚实得基础。

    这也是为什么以后那网络信息时代,还有不少商人都愿意花大半年,甚至于一年来做宣传,因为一旦开张没有开好,后面就可能要付出一年,甚至几年得努力才能够弥补,而且几率还不高。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郭淡是绝不会轻易招生的。

    原来在两个月前,郭淡都还没有承包下三府,已经开始在做宣传,而噱头就是他本人。

    想学习我的统计法吗?

    想跟我一样富可敌国吗?

    想如我一般玉树临风吗?

    当然想。

    谁人会嫌钱多,谁人会嫌自己长得帅。

    尤其是当这消息传到卫辉府之后,几乎是所有的商人和地主都非常激动,他们天天都期待着郭淡的学院开张。

    在他们看来,郭淡的统计法,真的就是商界的《九阴真经》,只要能够学得郭淡的一成本事,那么这学费就太值了,真心没有比这个划算得投资。

    实在是他们自己拉不下脸,否则的话,他们自己都想来学学,故此他们都让自己儿子蹲在开封府,一定要抢下名额。

    如陈南北和陈昊他们是来做买卖的,但他们也为自己报名。

    只不过商人还是不太敢太声张,他们都是伺机而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故而才会显得非常突然。

    而这种火爆得情况,也令当地的大地主,大财主感到心动,他们也偷偷安排自己的儿子去报名。

    如果能学得一身算账的本事,也不至于会去当个败家子。

    而一诺学府的强势,让许多大名士是压力倍增。

    这地基都没有挖,就开始报名,学费还这么贵,却有那么多人抢着去报名。

    如果他们的学院招生,学费比不上一诺学府,还没有这多人报名。

    这岂不是很尴尬?

    郭淡只是一个商人,怎么能够在教育界超过他们?

    这不科学啊!

    渐渐的,开封府弥漫着一股酸味。

    许多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将一诺学府定义为不入流的学府,都是教一些奇淫巧计,乃下等学府。

    只有下等人才会去那里读书。

    总之,是各种诋毁,各种挖苦。

    这还真是影响到一些人,原本咱家是士绅阶级,上个学院就变成下等人。

    这可不划算。

    很多人又有些退缩。

    但是商人子弟还是非常坚定得。

    “郭淡,你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攻击你的一诺学府,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得,他们说只有那些考不上功名的人,才会上一诺学府。”

    至情至性的高尚公公都有些看不下去。

    郭淡苦笑道:“多谢公公为我打抱不平,但是这我必须得忍,我可不能得罪他们。”

    “你得罪得还少啊!”高尚哼道。

    郭淡道:“公公误会了,我得罪的文臣是多,但是我从来不得罪我的客户。”

    “客户?”高尚诧异道。

    郭淡点点头道:“对呀!他们都是我的客户,他们马上就要建学院,肯定要来找我的建筑团队,如果因为这事吵起来,这事可能会黄了,那我得损失多少钱,如果侮辱我一次得价格是一万两,我愿意让他们侮辱一万次,反正又不掉块肉。”

    “一万两?”

    高尚嘿嘿道:“那我也愿意。”

    “这不就是了。”

    郭淡呵呵道:“由他们去骂吧,咱们就闷声发大财。”

    高尚离开之后,徐姑姑便从侧门入得堂内,她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以为从长远来看的话,你其实是处于弱势。”

    “居士此话怎讲?”郭淡问道。

    徐姑姑道:“其实他们说得也没有错,如今一诺学府所授课业,皆是不入流的,难登大雅之堂。”

    郭淡立刻挺直身子,很是激动道:“难道居士以为我可以登大雅之堂?”

    徐姑姑只是莞尔一笑,自顾言道:“你不是要与他们竞争吗?可照此下去,你是必败无疑。”

    郭淡问道:“为何?”

    徐姑姑道:“如今的你和你所拥有的一诺学府,其实都不过是海市蜃楼,只要陛下稍微往后退一步,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我虽然支持你不入仕,但是你必须得在朝中得到一些支持。

    如苏煦等人所建立得学院,一定是为了向朝廷输送人才,一旦他们的学员皆入朝为官,那一诺学府的学员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长久下去,你是不可能赢的。”

    她说得非常对,不能完全依靠万历,因为万历也需要支持,万历不能总是为了郭淡,跟满朝文武作对,朝中如果有一些势力是支持郭淡的,万历将会轻松不少。

    就好像这回,万历最终也只能妥协,得亏郭淡想到办法了,要是他没有想到,那怎么办?

    郭淡问道:“居士的意思是,我也得跟他们一样,教八股文?”

    徐姑姑点点头道:“我的意思是你必须要这么做。”

    在封建社会,你没有权力,就等于什么都没有。

    郭淡道:“但是居士以为,我能够争得过他们吗?”

    徐姑姑道:“我可以介绍一些隐士来一诺学府教学。”

    郭淡笑道:“非我瞧不起居士,纵使居士介绍一些人过来,只怕也难有胜算啊!”

    徐姑姑道:“这我不否认,论名声,论才华,我介绍得人难以胜过他们,但你必须要涉及其中,而不能作为一个另类的存在,关键你这么做,也不可能胜得过他们。”

    郭淡呵呵道:“我曾说过,我要在他们最擅长得领域击败他们,而不是可能胜过他们。”

    徐姑姑忙问道:“难道你已经有办法?”

    郭淡不答反问道:“居士方才说,他们的学院是为朝廷输送人才?”

    徐姑姑点点头。

    “不。”

    郭淡笑道:“在我看来,他们的学院是向我一诺学府输送人才的。”

    徐姑姑美目一睁,震惊地看着郭淡。

    正当这时,一个随从走了进来,禀报道:“姑爷,辰辰和蒋诉讼师他们来了。”

    “这小子可算是来了。”

    郭淡不禁是松得一口气,又向徐姑姑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徐姑姑错愕道:“马上?”

    郭淡点点头道:“因为我们还得在卫辉府和彰德逗留两天。”

    这就是理由吗?

    徐姑姑只能说郭淡心真大,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要回京,换谁都不敢轻易动身。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就是郭淡一直以来,都不会亲自下场管理,不然的话,他就会质疑自己花这么多钱,请这么多人的意义何在?

    光他身边的专业人士,他每年就得支付大几千两的工资。

    这些人就是他的分身。

    周王府。

    “王爷,草民马上就得回京了.......!”

    “回京?”

    朱肃溱问道:“是圣上召你回去吗?”

    “不是。”

    郭淡摇摇头道:“因为内子怀孕在身,无法打理家里的买卖,我得回去一趟,但是过几个月,我会赶来的。”

    朱肃溱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的买卖才刚刚开始,你就要回去,这不是坑人吗。

    郭淡指向站在他身后的辰辰和曹小东,道:“草民离开之后,他们两个将会接管这里的买卖和税务。”

    “他们...他们两个?”朱肃溱这才认真的看了眼这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家伙,他之前以为这两小子是随从来的,“你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两个小娃?”

    辰辰和曹小东尴尬的相觑一眼。

    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小了一点,他们也想快快长大。

    郭淡忙道:“王爷,这其实都怪草民,草民在弱冠之际,就已经发达了,故此只能收这些小娃做徒弟。”

    朱肃溱愣了下,旋即哈哈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郭淡又道:“他们两个虽然年轻,但是草民得意门生,卫辉府就一直是他们两个在管理。”

    “是吗?”

    朱肃溱又惊讶的看了眼辰辰和曹小东。

    郭淡点点头道:“其实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非常专业团队,他们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所以还请王爷放心,草民不在的这期间,咱们的买卖依旧会保持突飞猛涨的态势,绝不会有丝毫得减弱。”

    朱肃溱听郭淡这般说,自然也就信得几分,笑道:“既然你的高徒,那本王自然放心。”

    郭淡又道:“草民唯一顾虑得是,他们年纪太小,恐怕难以服众。”

    朱肃溱这才恍然大悟,立刻道:“你且放心,本王会让王府的大管家协助他们。”

    郭淡笑道:“那草民就放心了。”

    辰辰与那些诉讼师的到来,是彻底解放了郭淡。

    郭淡先是将周王府和自己的买卖,以及税务问题,全权交予辰辰和曹小东这对卫辉府的黄金组合,又命从卫辉府来的诉讼师组成顾问团队,落实三院的建设。

    至于那些具体事宜,他都是选择交给一个个专业团队,如李通就负责运输方面,陈平的建筑团队就负责学院建设方面,而原料采集方面,他交给宋晖的团队。

    将这些事担子都扔出去之后,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看似草率,但其实这里比卫辉府要稳定得多,真不需要他管,这里随便一个名士,都能当知府,这些人集中在这里,谁敢在这里闹事。

    而那些大名士一边讽刺一诺学府,一边心里也很着急,这学院得赶紧建设起来,决不能再落后一诺学府。

    但是这事只能找过的建筑团队。

    这可是上百个学院一块拍下,并且都是在贫瘠的荒地上建设,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需要建设。

    这是多大的工程,这里面又有多大的利润。

    这些工程一旦全部启动,再加上水利、运输,等等,三府的失业问题将会得到彻底解决。

    黄大效他们天真得以为可以凭借国策来限制郭淡,但就他们对经济的认识,怎么可能拦得住郭淡,就好像郭淡当时也无法阻挡他们逼迫自己承包下这三府。

    这一个圈转下去,就还真不如学习卫辉府,限制个球,至少赵清合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卫辉府是所有商人都受益,而郭淡的收入几乎都是凭借税入,而如今的开封府就是郭淡一个人受益,那些地主和商人都被限制的只能吃老本,多出来的买卖全都是郭淡的。

    原本大家可以一起瓜分,但是如今的话只能看着郭淡一个人挣钱。

    这种感觉可真是太酸爽了。

第四百三十章 还说不是你夫人

    “你...你要回京?”

    当姜应鳞、黄大效突然听到郭淡要回京,不免都是大吃一惊。

    “对呀!”郭淡点点头,笑道:“二位大人不会舍不得我吧?”

    黄大效当下神色一敛,沉眉相对。

    姜应鳞道:“你现在回京,这开封府怎么办?而且,你都还未去过怀庆、彰德。”

    郭淡道:“开封府的问题大多数已经解决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至于怀庆、彰德二府,他们都已经选出法绅,纠察院也已经落实,等诉讼师过去就差不多了。”

    怀庆、彰德,郭淡还没有去,他只是让董平派人去贴一些告示,但是那边的士绅、地主也都非常自觉,早早就将税给交齐,这要不主动交税,可是要算利息的,他们可不敢赌,普通百姓又不用交税,大体工作还算是比较轻松。

    “......!”

    姜应鳞、黄大效皆是感到无语。

    这可真是无法理解。

    换任何一个知府来,治理这州府,至少至少也得两三年,才能够恢复过来,你小子倒好,才两个月就要打道回府。

    可他们想想,好像也确实没啥事可干了。

    如今开封府的每个人都非常忙碌,连上街溜达的功夫都没有,更不可能闹事,即便有矛盾,那也是作坊内部的矛盾,都不用郭淡出面,商人就会解决。

    不过姜应鳞、黄大效表示暂时还不会回京,因为他们回京是要打报告的,而这里很多事都才刚刚开始,现在回去是做不了报告的,他们还得等所有事情都落实之后,才能回去。

    郭淡表示你们在这里帮帮也好。

    姜应鳞、黄大效他们听得是五味杂陈。

    我们是来对付你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敌人吗?还让我们帮着管一些事。

    你压根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郭淡还真不怕他们搞鬼,因为现在开封府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而这些人都是来自各方的名士,要出乱子,大家都难受。

    当然,郭淡不会依靠他们两个,之后他又与董平、高尚开了个小会,而他们责任很简单,就是捍卫三院制度。

    郭淡还是希望尽可能得依靠制度去管理,而不是完全依靠人,原因就是他没有空。

    故此他没有将府衙当做法院,他是将府衙交给辰辰和曹小东他们,作为一诺牙行在这里的分部,也是开封府的税务局,至于开封府的法院,被安排在以前通判住的宅院里面,但那只是让法绅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真正法庭,是被安排在市集。

    郭淡要求任何审判都必须在市集公开审。

    这个安排得到很多名士的支持。

    如今开封府的名士是多如狗,公开审的话,他们不但可以起到监督作用,而且可以避免被开封府的本土势力压制。

    确保法绅和诉讼师都必须按照规则来进行。

    对于郭淡而言,他希望他们之间必须相互制衡。

    哪怕是苏煦犯案,也必须是如此,因为苏煦是代表南京,他若犯事,开封和山东的名士可能会落井下石,至少不会给他们狼狈为奸的机会。

    在交接完这些事,郭淡就与徐姑姑动身回京。

    还记得郭淡当初来到开封府时,那场面是多么的壮观,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来路边迎接他,但是如今他离去的时候,别说来送别的,连一个侧目的都没有。

    城内的几乎都是来自各地的文人,他们聚集在街边,茶肆、酒楼,高谈阔论,城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那农夫躬身于田间,工匠在河边敲敲打打。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正如那首诗所言: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行得两日,入得卫辉府,这画风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鸡鸭猪羊,仿佛来到草原一般。

    原来在禁止两地贸易之后,边界的贸易就很难发展起来,没有商人来这边做买卖,卫辉府的农场主,索性就都在这边养鸡养鸭,养猪养羊,目前对于这些鸡肉鸭肉是越来越大,故此这边不是农田就是牧场。

    但是随着临近府城,又是不同画面,到处都在修建住房、作坊,而且全都是砖瓦结构,路边上就能够看到不少堆砌的砖和瓦,不少小孩在上面玩耍。

    而道路上的行人都是成群结队。

    头回来到卫辉府的徐姑姑,不免都有一些傻眼。

    在京师,若非节假日,根本在城外看不到这种场景。

    经过一年的发展,卫辉府的城镇化已经初露峥嵘,边界处,半天看不到一个人,但是在这里,很难看不到人,不但如此,路边都还有火盆,一看便知是用来照明的,可见晚上都有不少人行走。

    “吁...。”

    “怎么停下呢?”

    徐姑姑身子微微晃动了下,忽觉马车停了下来,不禁问道。

    车外响起郭淡的声音,“居士,看来我们得步行入城。”

    徐姑姑不禁掀开车帘来,只见郭淡站在车外,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再举目往前看去,只见城门前全都是马车,不禁是呆若木鸡。

    郭淡又道:“我们从楼梯那边走要快得多。”

    徐姑姑又抬目看去,只见城墙两边修筑两道阶梯,一边是入城,一边是出城。

    徐姑姑点点头,下得马车来,看着望不到头的车队,问道:“最近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有这么货物入城?”

    郭淡叹道:“天天都是如此,不过我已经向陛下申请重新修建城墙,这回来就是要落实这事的。”

    日常操作?

    饶是见多识广的徐姑姑,不免也是呆若木鸡。

    “那不是郭淡吗?”

    “郭淡。”

    听到城墙的阶梯上有人喊道。

    郭淡抬起头来,看着一群傻缺站在楼梯上冲着他招手,他挤出一丝生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郭夫人好!”

    “郭夫人。”

    “郭淡,你夫人长得可真是俊啊!”

    ......

    几个年轻人趴在护栏上,冲着郭淡笑嘻嘻道。

    “郭...郭夫人?”

    郭淡立刻看向杨飞絮。

    杨飞絮淡淡道:“我想他们说得是无思居士。”

    郭淡又瞧了眼徐姑姑,然后又瞧向楼梯上的那几人,只见他们果然都在盯着徐姑姑,看什么看,没有看过女人吗?当即道:“你们别瞎说,这位居士是我请来的谋士,不是我的夫人。”

    “哦...原来是你的妾侍。”

    “什么妾侍,居士,听不懂人话么?”

    “哦,原来是红颜知己。”

    “真是日了......!”

    “郭淡,你可真是厉害,红颜知己都这般漂亮。”

    ......

    那几个年轻人看着徐姑姑的眼神都有些发直,好在这回徐继荣不在,不然的话,估计会闹出人命案。

    郭淡当即怒道:“我说你们这群家伙是不是想死,给我滚一边去。”

    “嘿嘿...郭淡,你想我们死,那可得去法院告我们。”

    “但是我看你是很难告得了我们,这可不违法。”

    “我们就是不滚,你能怎样?”

    ......

    郭淡冷笑一声:“为了你们几个家伙,还不至于去法院?你们给我等着,待会我就去买下你们的作坊,然后将你们全部辞退,我倒要看看谁敢雇佣你们。”

    “郭哥,我...我只是路过而已,这不关我的是。”

    “我也是路过。”

    “郭哥,我错了,我滚,我滚还不行么。”

    .....

    那几个年轻人嗖地一声,就消失在城头。

    “这群王八蛋,真当我治不了你们么。”

    郭淡又偏头看向徐姑姑,道:“居士,麻烦您戴个面纱行么,就您这尊容,不戴面纱那真会出事的。”

    徐姑姑稍显尴尬道:“我看这里的女人都不戴面纱,故此将帷帽放在马车里面。”

    “她们要有您这尊容,就不会走在路上,而是待在温泉阁。”

    郭淡摇摇头,又吩咐一名护卫去马车将徐姑姑的帷帽取来。

    求知**极强的徐姑姑问道:“温泉阁是什么地方?”

    郭淡还未开口,那杨飞絮冷不丁道:“温泉阁就是卫辉府最大的青楼。”

    徐姑姑当即沉眉瞪向郭淡。

    郭淡面不改色道:“而且是小伯爷开的。”

    徐姑姑哼了一声,道:“那也定是你出得主意。”

    杨飞絮错愕道:“居士如何得知?”

    “......!”

    郭淡一脸怒容的盯着杨飞絮,你丫有完没完,好歹也给我一个说谎得机会啊。

    杨飞絮头一偏,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你会躲避,老子不会吗?真是的。郭淡学着她,东张西望起来。

    无赖。徐姑姑苦恼地摇摇头。

    待帷帽取来,徐姑姑戴上帷帽,也不理郭淡,径自上得阶梯往城内走去。

    来到城内,徐姑姑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她一生就没有见过这种城镇,街道两边全都是商铺,满目琳琅的商品,男男女女都是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而且还有不少身着奇异服饰的人士。

    仿佛来到另外一个国度。

    “郭校尉好!郭夫人好!”

    “好...等等会,这不是我夫人。”

    “啊?抱歉!抱歉!”

    “郭夫人好!”

    “这不是我夫人。”

    “啊?哦。嗯。”

    ......

    “东主好!”

    “你是?”

    “小人名叫史猛,乃是一诺牙行治安队的小队长。”

    “好好好!”

    “东主夫人好。”

    “下个月扣你一半工资。”

    “啊?”

    ......

    “郭校尉好,郭夫人好。”

    “......!”

    “......郭夫人好。”

    “......!”

    来到城内,但凡认识郭淡的,多半都是潞王府作坊的一些职工,他们可是非常尊重郭淡的,见郭淡与徐姑姑走在一起,自然就认为这位就是郭夫人。

    之前郭淡还解释解释,渐渐地,他也就麻木了。

    徐姑姑始终保持沉默。

    行得一会儿,他们来到潞王府。

    “夫人,这里面就是潞王府。”

    “嗯。”

    徐姑姑点点头。

    忽然,他们两个不禁相视一眼。

    “咳咳咳,抱歉,我也被他们给带偏了。”郭淡欲哭无泪地解释道。

    “郭淡,你还说不是你夫人。”

    忽听得边上一声叫嚷。

    郭淡偏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往里面跑去,正是方才站在城头叫嚣的年轻人,当即指着那人道:“你个王八蛋,可别让我逮着你。”

    ps:抱歉,发晚了。因为之前手机掉了,自己就把电子银行给锁了,今天要付钱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必须到银行去解锁,原以为不需要多久,结果弄了两个小时。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公公,我只是路过

    如果只是几个人的误会,可能是恶作剧,是对方的原因,但如果人人都误会,那就真怪不得人。

    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俊男美女往一块站,若不是夫妇,那还能是什么?

    徐姑姑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如果她在意这些流言蜚语,那她早已嫁做人妇,她反而更在意这些人对郭淡的态度,竟然敢公然调戏郭淡,关键周边的人也只是笑笑,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要知道郭淡可是卫辉府的承包者,问道:“他们怎敢如此对你?”

    “别提了,这真是自作孽啊!”郭淡长叹一声。

    “嗯?”

    徐姑姑小皱眉头,疑惑地看着郭淡。

    “这其实是我故意的。”郭淡苦笑道。

    徐姑姑惊奇道:“为何?”

    “因为我觉得如果他们对我这个承包者都毫无惧意,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惧怕其他人。”

    郭淡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一直都留在这里,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牙人的员工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可惜我不能留在这里,但我也不会让别人来掠夺我的胜利果实,在这里不会有尊卑之分,只有制度,只要你不违法,那就没事。”

    “原来如此。”

    徐姑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我来到这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却有说不清楚,如今想来,大概你就是如你所言。”

    郭淡道:“我还以为是人人都叫你郭夫人。”

    徐姑姑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方才那么喊,我不做声,是因为我知道再解释也没用,故而不多费唇舌,但是你不能拿此事来说笑,这也并不好笑。”

    “明白,明白。”

    郭淡虽然看不到徐姑姑的脸,但是徐姑姑的语气,让他知道,这个玩笑是不能再开的。

    “郭校尉好,郭夫人好。”

    一个模样憨厚的大叔从旁走过,他还微微点头向郭淡与徐姑姑喊道。

    “......!”

    一阵微风拂过,但却吹不散凝聚在空气中的尴尬......。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加快脚步。

    外面真是不能久留。

    来到他长期租用得套房前,郭淡可算是松得一口气,正准备入门时,忽听地一声叫喊,“郭淡。”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那吴贵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招着手,一边喘着气道:“郭淡,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都还打算派人去开封府找你。”

    天啊!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待吴贵走近,郭淡当即哭丧着脸道:“公公,我只是路过而已,你若有事,可以等我下回正儿八经来的时候再说好么。”

    吴贵道:“等你下回来?你可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是我的钱庄被人抢劫了吧?”郭淡紧张兮兮道。

    “你就知道钱,这事可比钱严重多了。”吴贵道:“前些天法院将李总兵给抓起来了。”

    徐姑姑当即侧目看向吴贵。

    “李总兵?”郭淡错愕道:“什么李总兵?”

    吴贵道:“就是宁远伯李成梁之子,李如松,你难道不知道他被调派到这里当总兵吗?”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郭淡又问道:“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被抓?”

    “因为...。”

    吴贵突然往门内挥挥手道:“进屋说吧,进屋说吧,这外面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入得屋内,刚坐下,吴贵刚刚张嘴,突然瞟了眼挺不识趣的徐姑姑。

    郭淡忙道:“自己人,自己人。”

    吴贵笑道:“原来是郭夫人。”

    他也没有见过寇涴纱,他只知道寇涴纱是一个大美女。

    这还要被误会多少遍啊!郭淡郁闷道:“公公,这位乃是无思居士,不是我夫人。”

    “无思居士?好像在哪听过。”

    吴贵嘀咕一句,突然道:“莫不是兴安伯之女?”

    徐姑姑微微颔首。

    吴贵当即向郭淡使了使眼色。

    徐姑姑这才识趣得站起身来,道:“你们先聊,失陪了。”

    她是真不想走的,因为她也很好奇。

    但是吴贵可是宫中出来的,既然你是兴安伯之女,有些事当然不能当着你的面说。

    郭淡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等徐姑姑出去之后,吴贵才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三天前,李总兵在东郊外的一家赌坊里面输了不少钱......。”

    “赌坊?”

    郭淡脱口道。

    “是呀,最近有不少人偷偷开设赌坊,不过这事待会再说。”

    吴贵一摆手,对于郭淡打断他的话,感到非常不满,又道:“当时李总兵输红眼,就想问那坊主借钱,可他之前已经借了不少,坊主就不肯借,结果李总兵就将人家赌坊给砸了,还打伤了那坊主。

    那坊主就直接告到法院去了,当时法绅可也不太敢判,毕竟李总兵手握兵权,可问题是那些诉讼师都不肯罢休,一定要将李如松定罪,法院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命纠察院抓人。

    可问题是那李如松犯了事,就一直都在军营里面,跑去军营里面抓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之前童笠在此的时候,纠察院也归童笠管,但那是因为特殊时期,李如松上任之后,就还是按照规矩来,他只管军队,纠察院是童笠提拔上来的一个名叫严深的人担任院长。

    是呀,跑去军营抓军部头头,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郭淡赶忙问道:“那他们去了吗?”

    “不能不去啊!”

    吴贵瞪了郭淡一眼:“这都怪你,定下这么个规矩,这证据确凿,要是纠察院不去的话,诉讼院就会就连纠察院一块告了。”

    “公公适才好像说李如松已经被抓了,也就是说纠察院逮捕成功呢?还是之后以计谋逮捕的?”

    “当时就抓了。”

    吴贵说到这里,是心有余悸,拿着丝帕抹了抹汗:“当时李如松和他的亲信是打算将纠察员都抓起来,可真是多亏那些士兵之前被童笠带过,且多半都是卫辉府人,他们都非常遵守法院的命令,在当时他们并未听从李如松的命令,李如松见罢,也就并未再抵抗,束手就擒。”

    郭淡道:“既然他已经束手就擒,那就行了呀。”

    “我说你是真单纯,还是在这里装糊涂啊!”

    吴贵哼道:“抓了就得惩罚,赔钱倒还是小事,可是根据咱们这里的规矩,还得让李如松去做苦力,去推粪车吧,朝廷制度也允许呀。但是诉讼院那群又臭又硬的文人,是一定更要让李如松受罚。

    可法院又不敢乱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权力,这才找到我,我刚准备派人去开封府,就听到你来的消息。”

    郭淡一脸为难道:“但是找我也没用,我又没有权力。”

    吴贵道:“你没有权力,但是你得担责任,卫辉府到底是承包给你的。”

    “公公这么一说,我特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我一直都说你干得是蠢事,可你还引以为荣。”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要不这么做的话,那卫辉府就是李如松说了算,别说他问你借钱,他就是要,你也得给,这商人还敢留在这里吗?”郭淡郁闷道。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这事该怎么处理?”

    “要不,上奏陛下,让陛下来定夺?”

    郭淡可不想担这责任。

    吴贵道:“可是不要,那李如松得罪的人可不比你少,这要捅到朝廷去,大臣们一定会弹劾他的,陛下会很难做,这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闹到朝廷去。”

    真不愧是宫中出来的,在这事上面,有着非常敏锐得嗅觉,要真闹起来,此事就可大可小。

    关键还是因为万历非常器重李如松,如果闹到朝廷去,万历肯定要保李如松,肥宅可能就会变成瘦宅,为郭淡就已经操碎了心,这边又来个李如松。

    究竟让不让肥宅活啊!

    “这事我还得想想。”

    郭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又问道:“赌坊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允许开赌坊?”

    “可你也没说不允许啊!”

    “律法是不允许得。”

    “律法还不准开青楼,可卫辉府第一家青楼是谁开的。”

    “潞王!”

    “......那你要追究潞王得责任吗?”

    “我.....!”

    郭淡差点被吴贵怼的怀疑人生,道:“行行行,我待会就去法院,一定要查封所有的赌坊,那些员工赚点钱不容易,这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股脑就全扔赌坊,敢情我是承包下卫辉府,是为那些赌坊服务得,而且,那赌坊最容易滋生高利贷,很多人都会被套进去。”

    吴贵听得一乐:“郭淡,看来你对这赌坊还挺了解得,高利贷早就出现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吴贵道:“这也跟你有关系,是你先在这里开设钱庄,故此也有很多晋商在这里开设茶庄,因为茶叶是他们贩卖去蒙古得主要货物,故此这茶庄又囤货,又囤钱,跟那钱庄也差不多,同时也借贷。”

    “又是晋商,这些家伙真是无孔不入。”

    郭淡一翻白眼,如果晋商不是最终将资金投入到土地上,那他们真的就是纯粹的资本家,只要赚钱,他们什么都干,不该就是最终他们还是走上地主之路。

    “这都是小事,关键是李如松得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此事可得速战速决,要是传到京城,可就不好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卫辉府。”

    吴贵一脸焦虑道。

    他深知其中得利害关系,李如松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背后是李氏家族,牵扯到辽东,牵扯到万历,也牵扯到内阁。

    郭淡捏着额头,哀嚎道:“公公,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将军,我来晚了

    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郭淡看来,处理李如松的问题,可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他更愿意花精力去处理赌坊和高利贷的问题。

    可不幸的是,他跟李如松是同一个老大,那就是万历。

    李如松为什么会调派到卫辉府来,就是因为李如松不爱遵守文尊武卑的礼仪,总是被言官弹劾,而卫辉府恰好没有官员,万历才将他调到卫辉府来,可这才多久,又出问题,万历会疯掉去。

    只是路过的郭淡,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他必须得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他一时也没有头绪,吴贵也知道他抵达卫辉府,舟车劳顿,故而也没有逼他,坐得一会儿便离开了。

    送走吴贵后,郭淡从丫鬟口中得知徐姑姑在后面的花园内,于是径直往小花园行去。

    此时正值鲜花盛开的季节,刚到门前,一股淡淡得幽香扑面而来。

    入得花园,只见里面种植着不少奇花异草,但纵使百花争艳,兀自掩盖不住花丛中那一道妙曼的身影。

    他刚刚入得门内,徐姑姑便察觉到了,偏头看来,这一回眸真是令花园中的奇花异草暗淡失色。

    难怪大家都认为她是我夫人,这容貌与我实在是太般配了。郭淡心里不再记怪那些误会的人,走上前去,侧目看向那些盆栽,笑道:“但愿这些奇花异草值得居士在此多逗留几日。”

    徐姑姑却是幽幽一叹:“这些花草虽美,但却沾满着鲜血。”

    言罢,她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往中间小亭台走去。

    郭淡不置可否,来到亭台,坐在徐姑姑对面,又将李如松的事,告诉了徐姑姑。

    徐姑姑微微笑道:“那李如松家世显赫,又拜得名师,还深得天子眷顾,自然也就养成那自恃其才的性格,他做出这种事来,我并不感到意外。”

    郭淡道:“但是我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的话,这会陛下造成困扰,甚至于波及卫辉府。”

    徐姑姑道:“若想令他屈服,倒也不是很难,你只需告诉他,要将他押送回京,交由陛下处置,便可逼得他就范,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成为阶下囚,会令他们李家蒙羞,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反而引来他的报复。如果你没有办法将他调走,那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他心服口服,方能一劳永逸。”

    郭淡直白地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徐姑姑笑道:“如这种事你比我要擅长的多。”

    “何以见得?”

    “我不就坐在这里吗。”

    郭淡愣了愣,哈哈一笑,心想,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自夸。

    正当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道:“东主,外面有几位法绅求见。”

    “就是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啊!”

    郭淡一翻白眼,抱怨道。

    徐姑姑只是给他递去两道爱莫能助的眼神。

    真是迷人!

    ......

    回到厅堂,只见王煜与黄自民,徐文彦坐在厅堂内。

    郭淡连连拱手道:“我这刚刚到此,三位法绅便亲自上门,郭淡真是受宠若惊。”

    王煜非常直白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找你有要事商谈。”

    该客套的时候,你们又不客套了,成心玩我是吧!郭淡坐了下来,问道:“可是为李总兵一事?”

    王煜诧异道:“你已知晓?”

    郭淡点点头道:“贵公公已经都告诉我了,不知三位如何处理此事。”

    “老朽要是知道,可就不会来找你了。”王煜摆了摆手。

    徐文彦道:“这卫辉府的规矩都是你定的,但是规矩中可没有说明我们法院是否有权力去追究官员的责任。”

    黄自民补充道:“就卫辉府的制度而言,我们是有权审判一切违法事宜,但是就朝廷制度而言,我们也只是普通百姓,我们怎能去审判朝廷大员。正是因为你当初并未讲明白,才导致今日之祸。”

    王煜叹道:“我们本想先请你过来商量,再做定夺,可是诉讼院却拿着人证、物证逼迫法院下令,我们也是逼于无奈,才下令缉拿李如松的。”

    这三个老头说得是非常直白,这事我们是无辜的,到时朝廷怪罪下来,可不能追究我们的责任。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味的甩锅,因为他们到底只是普通的乡绅,士绅,他们的权力是契约赋予的,但是这契约不可能去约束朝廷命官,他们缉拿李如松,严格说起来,那当然是属于违法的,说到底,还是朝廷的法度最大。

    他们一致认为,责任在郭淡。

    郭淡点点头道:“三位请放心,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你们,我会出面解决的,并且完善这方面的条文。”

    “那就好!”

    ......

    王煜等人前脚刚走,陈燃、薛文清两个诉讼师后脚便赶来这里。

    陈燃是当初为数不多选择支持郭淡的秀才,他也是首批诉讼师。

    而这薛文清乃是姜应鳞的好友,曾与姜应鳞同在陕西任职,但是后来因为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就回乡教书。他当初是反对郭淡的,不过后来他又变得非常支持这个契约体系,屡屡上诉讼院求职,甚至都不要工资,但都被郭淡拒绝。

    但是他没有气馁,一直申请,直到郭淡第二回来卫辉府,当时诉讼院确实缺人,郭淡就给了一些名额,薛文清这才进入诉讼院,但是他很快就在诉讼院崭露头角。

    这一次事件,他就是主力,毕竟大多数诉讼师,都是一些未入仕的秀才、书生,面对李如松,心里多少都有些害怕,但薛文清是当过官的,他就是非常痛恨这种权贵特权,才愤然辞官。

    他决不能让这种事在卫辉府存在,若非他在后面推动,这事不会进展的这么快。

    他们两个来,就是要求郭淡,必须得让李如松伏法受罚,决不能姑息养奸。

    “二位说得很有道理。”郭淡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二位就不应该来找我,我不过一个商人,我也没有权力干预这事。”

    薛文清道:“我本也以为如此,但是法院那边说得也不无道理,并没有明文规定,法院可以判罚朝廷命官,而当初卫辉府的制度都是你拟定的,你当然有责任完善制度。”

    郭淡瞧了眼薛文清,道:“你叫薛文清?”

    薛文清身为长辈,听到这语气稍有些不爽,但是他没计较,道:“正是。”

    郭淡又问道:“听说你以前当过官?”

    薛文清道:“当初曾在陕西做过几年的官。”

    郭淡道:“那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我当然明白。”

    薛文清道:“如果这回不将李如松定罪,那么整个卫辉府的制度都将会遭到严重的破坏,近日可是有不少权贵子弟来到卫辉府,他们也都在观望此事。”

    “不愧是当过官的,就是会说话。”郭淡呵呵两声,心想,就他们这态度,要不处罚李如松,卫辉府可能真的会功败垂成。

    薛文清笑问道:“这就是卫辉府没有官员的原因吗?”

    “哎!我可没这么说。”

    郭淡赶紧制止道,心想,扣帽子你倒是一个小能手,这诉讼师简直就是为你量身订造,难怪你当得乐此不彼。又道:“行,这事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两边虽然各有说法,但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一样,就是让郭淡承担起责任来。

    郭淡倒是不想搭理他们,但是卫辉府的兴衰,可是他的核心利益,他不能不管,故此第二日,他便在王煜和薛文清的陪同下,来到纠察院。

    说起来也是搞笑,若没有法院和诉讼院的允许,他都没有权力见李如松。

    他是无权在身,但又得扛责任。

    可谁让他制定这狗屁制度,自己约得...含泪也得...。

    “咦?李如松没有关在牢房里面吗?”

    郭淡瞧了眼面前的小院子,又瞧了眼严深。

    薛文清立刻看向王煜道:“这得问他们法院。”

    王煜怒道:“岂有此理,此时老朽已经解释多回,目前还不知道法院是否有权力判决朝廷命官,你们若有不满,大可立状告我们,否则的话,你们就得服从法院得命令。”

    这老头可也是官员出身,身为长者,他可不怕薛文清。

    郭淡苦恼道:“二位别争了,我只是问问而已。行行行,我进去看看,你们就别进去了,省得添麻烦。”

    薛文清道:“那如何能行,谁能保证你不会与李如松狼狈为奸?”

    “那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了。”

    “别别别。”

    王煜赶忙拦住郭淡,指着薛文清道:“你莫要跟他计较,这事归我法院管,他没这权力。”说着,他便向严深道:“开门,开门。”

    严深立刻吩咐人将院门打开来。

    郭淡带着杨飞絮入得院内,远远见厅中坐着一条魁梧大汉,年纪在四十左右,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着浅蓝色绸缎睡衣,袒胸露乳,右腿曲膝踏在椅子上。

    “将军!”

    郭淡突然惊呼一声,将身后的杨飞絮吓得一跳,又见这厮一甩前襟,奔入厅中,一个滑行,便到了李如松面前,抱拳一礼道:“郭淡来晚一步,让将军受苦了,真是罪该万死。”

    杨飞絮稍稍一翻白眼,迅速地跟了过去。

    “郭淡?”李如松听得此名,不禁打量了下郭淡,问道:“你就是郭淡?”

    “正是。”

    郭淡抱拳一礼。

    李如松哼道:“原来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娃。”

    郭淡陪着笑脸道:“让将军见笑了。”

    李如松斜睨一眼:“你是来放老子出去得么?”

    “是的,是的。”郭淡连连点头。

    “真是没劲。”

    李如松洋洋得意道:“还以为那些文人能把老子怎么着,不曾想这就要放老子出去。”

    “将军莫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郭淡笑呵呵道。

    李如松冷笑不语,站起身来,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这意思很明显,这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得。

    “将军,请留步。”

    郭淡出声喊道。

    李如松微微偏头,余光一瞥,“还有事吗?”

    郭淡走到李如松跟前,讪讪道:“将军,是这样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商人,我无权干预法院和诉讼院,我之所以能够进来,还都是因为我吓唬他们,说他们无权审判将军,如将军这般显赫的家世,以及曾今立下得赫赫战功,这普天之下,能够审判将军的,唯有陛下。”

    李如松点点头,这话说得比较中听,老子什么身份,就那些个小虾米,也敢来审判老子,可真是自不量力。

    郭淡又继续道:“故而我要求将将军押送回京,由陛下来亲自审判。不过将军请放心,将军只需在卫辉府境内坐上囚车,出了卫辉府,他们可就管不着了,将军就自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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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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