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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三章 蛇食鲸吞

    这.....。

    朱肃溱当即是呆若木鸡。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郭淡竟然是来帮他增加收入的,并且还是要跟他分那些地主的税入。

    可真是如郭淡方才所言,这与他之前所得之得消息是截然相反的。

    放心,哥这回一定将他们养得是白白胖胖。郭淡突然站起身来,道:“王爷适才看过陛下的密函,应该知道我其实只为陛下做事。”

    朱肃溱猛地一怔,回过神来,面色凝重道:“这两事有何关联?”

    “大有关联。”

    郭淡拱手向天,朗声道:“我大明江山乃是当年太祖一寸一寸打下来得,如今传于当今陛下,陛下当然也会尽全力照顾皇室,而那些土地是既不向朝廷交税,又不属于皇室,是完完全全属于别人的,可以说跟陛下毫无关系。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么与其便宜别人,自然就不如便宜自家人,因此陛下接受了草民的建议,将这些挂名土地的税入,全部算入宗室,不仅仅是王爷您,只要挂在开封府、彰德府、怀庆府宗室名下的土地,都将会变得真实。”

    朱肃溱闻言,不禁有些冒汗。

    你这玩得就太大了一点吧。

    “这...这如何能行,本王与他们中不少人可是有交情.....!”

    “王爷无须有任何顾虑,因为这交情将会变得一钱不值。”

    “你此话从何说起?”

    朱肃溱开始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面涉及到皇帝、宗室、官僚、地主。

    几乎涉及到整个统治阶级。

    郭淡自信的笑道:“王爷认为陛下耗费那么多得精力,让草民来承包这开封府,只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转个圈吗?可不是的,既然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那么旧的东西,扔了也就扔了,无关紧要,我们可以建立起新得关系。”

    朱肃溱道:“新得关系?”

    郭淡点点头,道:“一个以宗室经济为主的新体系,相信陛下在信中,应该也介绍过草民,草民就是专门负责帮陛下理财,同样的,草民也可以帮王爷您来运营周王府的。

    据草民所知,周王府的潜力并未完全激发出来,只可惜耽误在那些无能之辈的手中,若是王爷愿意得话,草民可以全权帮助王爷运营周王府,扣除王爷以往每年所得,多出来的,一半归王爷所有,一半归陛下。”

    意思就是,你现在每年所得,我一分都不少你的,但是在我运营下,多出来的利益,咱们就对半分。

    但是就朱肃溱而言,他跟郭淡才刚刚见面,你这就要强行帮我运营,这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好歹也得有个过程啊!

    殊不知郭淡这回比较赶时间。

    朱肃溱迟疑不语。

    郭淡岂不知朱肃溱得担忧,笑道:“王爷勿要担忧,草民只是负责运营,相当于王爷府上的管家,周王府的一切财产,都不过我的手,由王爷的人把控,我是碰都不会碰,草民只会派人记账,到时赚得利润再来分。既然王爷听说过草民,应该也知道草民在这方面的能力,绝非是在夸夸其谈。”

    “你先等等。”

    朱肃溱压压手,制止郭淡继续说下去。

    这信息量真是太大了,他脑袋都有些晕乎。

    过得一会儿,朱肃溱才道:“你方才说将那些税入全都算成本王得,你以为那些人就会善罢甘休吗?”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他也害怕呀!

    郭淡笑道:“这不用王爷操心,草民会解决的,到时王爷只需要告诉他们,这周王府的一切都是已经交给草民来运营,他们要不将税交齐,草民自会去找他们。”

    朱肃溱皱眉道:“可是就凭你一句话,本王就将整个王府交给你来运营?”

    郭淡叹了口气:“王爷,草民不过是一个小童生,有些话是真不太会说,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朱肃溱道:“你但说无妨。”

    “那草民就先多谢王爷海涵。”郭淡拱手一礼:“其实草民也可以在旁辅助王爷,帮助王爷出谋划策,一切都以王爷为主,但是王爷认为陛下会答应吗?”

    朱肃溱双目一睁,眼中闪过一抹恐惧,非常干脆得点头道:“好吧,本王答应你。”

    这回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郭淡的话说得已经是非常直白。

    郭淡的策略,就是以宗室经济为主,而且要不断做大,但是从制度上来说,藩王只拥有经济特权,其它的一概不能参与,这权力本是在官府手中,如今在郭淡手中。

    原本二者是不能够直接联系得。

    可如今郭淡要将二者要结合起来,那么这主次怎么分?

    是周王府为主?

    开什么玩笑。

    万历怎么可能让一个藩王控制上百万的人口。

    朱肃溱可不傻,其实他们周王一脉可能是藩王中最优秀得,因为他们医药世家,嫡长子都不会太去迷恋酒色,家规就不允他们这么做,酒色伤神,他们头脑还是清醒的,这个你要反对的话,那万历就得问问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只能以郭淡为主。

    在这其中,郭淡其实跟太监差不多,是皇帝权力的延伸,皇帝一句话,他就会一无所有,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什么干不了。

    郭淡只能够下达命令得,办事的都是万历的人,就连他来见周王,也得通过高尚。

    就事论事,万历不但不要他们的钱,还帮他们赚更多的钱,只是权力还是要保持在皇帝手里。

    朱肃溱是躺着挣钱,他并未亏什么。

    这听着好像是郭淡自己在找麻烦,他运营的,身上又多了一笔债务,其实不然,对于资本家而言,手中的资本越强大,能力就越能得到发挥,赚更多得钱,没钱他什么都干不了。

    唯有能够得到开封府宗室的财力,郭淡才能够在这里大有所为。

    ......

    已是二更天,舟车劳顿的徐姑姑兀自坐在烛火下,翻阅开封府的田籍,时而叹息,时而愤怒。

    忽然,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来,将她手中的簿子拿走,“小心身体。”

    “啊!”

    徐姑姑惊呼一声,回头看去,只见郭淡站在其身后,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的。”

    郭淡坐在了徐姑姑对面,笑道:“居士不会打算这一宿就看完这里所有的,还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他的骚语对于徐姑姑这种见过世面的女人毫无作用,她微微一笑:“如果我是在等你,那就不会连你进来都不知道了。”

    “真的就有这么好看吗?”

    郭淡似有不甘的拿着簿子随便翻阅了着。

    徐姑姑道:“确实非常精彩,光这一个月内,就有六万亩土地划给了宗室和其它的一些免税户,而且我都还没有看完。另外,其中有很多部分,都有着明显修改过得痕迹。”

    “是吗?”

    郭淡将簿子往桌上一丢,道:“无所谓啦!”

    “无所谓?”

    徐姑姑好奇道:“此话怎讲?”

    郭淡耸耸肩道:“因为这些都将是我的,就没有必要去管。”

    “都是你的?”

    饶是聪明绝顶的徐姑姑不免都倍感困惑。

    郭淡笑道:“如今我承包下这里,这里的一切不都是我的吗?”

    徐姑姑道:“你只是承包税收。”

    “你误会了,这回我是要承包这三府,不是简单的税收。”

    郭淡瞟了眼那簿子,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他们在转移土地,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当时我可能还会再抵抗抵抗,看看能不能拒绝,这怎么看都像似一笔亏本的买卖,是这个消息让我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有利可图?”

    徐姑姑越发困惑。

    郭淡笑道:“方才我与周王达成了一项协议,他将雇佣我,帮他打理周王府的一切的产业。”

    “你说什么?”

    向来古井不波的徐姑姑,闻此消息,不禁也是大惊失色。

    “淡定!淡定!”

    郭淡上下摆摆手,又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很快就会成为开封、怀庆、彰德、卫辉四府的宗室代言人,他们的一切都将会由我来代为运营,换而言之,这些田籍在我手中,由我来处理,那么这些挂名田地就必须交税给我,一两都不能少,否则的话,我怎么去面对那些宗室的信任。”

    这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定这最大的周王,其他的就不在话下。

    徐姑姑娇躯微微颤抖了下,这真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是不是很惊喜?”

    郭淡哈哈笑道:“当我拥有整个宗室的资源,再加上我手中的权力,以及我的手段,只要我开心,我想兼并谁就兼并谁,这一回我让他们彻彻底底感受一番,什么叫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到这里,他头一歪,微笑的看着徐姑姑道:“居士不会怪我事先没有说吧?”

    徐姑姑一怔,蹙眉瞧了眼郭淡,旋即微笑道:“我只是来协助你的,你没有这个义务告诉我。”

    郭淡身子往后一仰道:“居士现在可以来影响一下我,让我为国为民,不然的话,我这商人的劣性可就要控制不住了。”

    徐姑姑笑道:“你都能够做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还能影响得了吗?”

    “绝对能。”

    郭淡道:“我请居士来助我,并非是因为居士的美貌,而是打心里敬佩居士的才智和胸...襟。”

    徐姑姑稍一沉吟,笑道:“你真不愧是商人,难道我不影响你,你就不会这么做了吗?不管是百姓吃不饱饭,还是税收不上来,那些言官都会弹劾你的。”

    真是没劲!郭淡郁闷的站起身来:“早点休息吧,明天游戏就开始了。”

第四百零四章 小小惊喜,不成敬意

    郭淡刚刚出得大堂,徐姑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握粉拳,稍稍蹙眉,低声自语道:“真是岂有此理!”

    在此之前,一切都如她预计的一般,可到了这临门一脚,结果却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令她非常郁闷。

    她认为要解决这开封府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藩王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不堵住这个漏洞,大家都借这个漏洞来偷税漏税得。

    她还是在以传统思维来看待这事,什么是解决,就是要将它改过来。

    不曾想郭淡竟然跑去跟藩王合作。

    这可真是弄巧成拙啊!

    她这回忽略郭淡的思维与传统思维本来就是相反的,甚至可以说是两种想敌对的思想。

    虽然这个结果不见得是坏的,因为不管是合作,还是去解决,这百姓和国家的税入,郭淡可都得顾上,只不过这令她很尴尬,如果是稍微偏离一点点那也就算了,竟然完全相反。

    算得是什么东西啊!

    然而,她就待在郭淡身边,尚且没有预料到,更何况开封府的这些人。

    徐姑姑知道,如果郭淡真的与周王谈妥,那么情况就已经失控,是完全不可预料得。

    好在这一次,郭淡是比较赶时间,他并没有卖关子。

    第二日大早,就见不少士兵拿着告示,贴在在集市、街坊,等等地方。

    这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什么意思?帮...帮我们缴税?”

    “这是真的吗?”

    “这告示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吗?我就说了,我就说了,只要郭淡来了,是决计不会让我们缴税的。”

    “我得立刻赶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

    ......

    很快,就听到围在告示前的人群中,响起阵阵的欢呼声。

    告示上面写得内容非常简单,就是说我郭淡是蒙陛下眷顾,才有今日,故此我打算将此份恩情,回馈于陛下的子民,我将会帮整个开封府,拥有十亩及十亩以下耕地的百姓缴纳所有的税收。

    虽然意思是在这个范围内,不用缴税。

    但,这可不是说免税,而是我郭淡帮你们缴税,也就是说十亩以上的就都得交税。

    这是非官府的处理方式,纯属个人意愿,我爱帮他们交税,你们管得着吗?

    但同时又保证缴税的义务。

    这“免”和“帮”是完全两种性质。

    当然,他不可能将万历给抛在一边,大家还是要记得,这都是陛下的福泽,我之所以帮你们缴税,那只不过是报答陛下的恩情。

    这马屁拍的可真是不留痕迹。

    这一下子就将普通百姓和地主分开来。

    你们不是要玩捧杀吗?

    老子就给你们分而治之。

    整个开封府真是普天同庆,不少百姓闻此消息,直接就蹲在自家门前或者田地里面,嚎啕大哭,多日惶恐不安的他们,此时真是需要宣泄一番。

    因为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几石粮食的事,是性命攸关,他们是真的交不起税,粮食欠收就不说,关键还流失不少人,如果要缴足税,那么平摊在他们头上得税只会更多。

    如果不要交税的话,他们就还能坚持坚持。

    因为肩上的担子一下就没了。

    然而,开封府的地主闻此消息,个个都气炸了,这是什么鬼世道,你丫会不会玩,不会玩就在家待着去,自古以来可就没有说,专让地主交税,却不用农夫交税。

    千年古制,你都敢破坏,你不招天谴,谁招天谴。

    在开封府城南一间大宅院内,只见四五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里面。

    这宅院主人名叫赵清合,乃是开封府的大地主,这些人其实跟那周王差不多,也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而且祖上要么是进士,要么是举人。

    “真是岂有此理,那奸商竟然跟我们玩这一招,他是不是认为我们好欺负?”

    一个留着唏嘘胡须,体态微胖的男人愤怒一拍桌子。

    此人名叫梁闍,举人出身,可也是开封府的大士绅,与赵清合还有联姻关系。

    他身边一人道:“梁兄言之有理,我早先就说过,该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开封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钱是小事,关键你丫太不给面子,刚到第二天,就惦记上我们。

    “各位且息怒,听我一言。”

    赵清合摆摆手,旋即笑道:“你们难道认为郭淡这是心甘情愿为那些刁民缴税吗?任何一个正常人可都不会心甘情愿的。”

    大家稍稍一愣,随即点点头。

    是这么回事。

    赵清合又笑道:“我看他这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至于说他让咱们交税,呵呵,就算他想帮咱们交税,咱还不让了,他郭淡什么身份,一个卑微的商人,一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最终都沦落到给牙商当上门女婿,让他帮我缴税,我赵清合可是丢不起这人啊!”

    “赵兄说得是。”

    左边一人道:“他郭淡能帮上百万人纳税,咱们若还吝啬这点钱,可真是丢了我们开封府士绅的脸。”

    “不错,不错,相比起上百万的税入,咱们这点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到时咱们看看郭淡拿什么将这税补上,要是补不上的话.....。”

    几人非常有默契得相视一眼,然后都呵呵笑了起来。

    他们原本也没有打算拒缴税收,这偷税是讲究技巧得,不能硬肛,他们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时,坐在末端的一个稍显年轻男人道:“我听说昨日郭淡曾去过周王府。”

    赵清合道:“此事我也听说了,而且昨夜我就派人去问过。”

    说到这里,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那郭淡还真是异想天开,他竟然希望王爷能够帮帮他,带头缴税,但是这怎么可能,若非是看在陛下份上,王爷都想用棍棒将他赶出去。”

    “是吗?”梁闍哈哈笑道:“看来这郭淡也只是沽名钓誉,并没有外面传言得那般厉害,竟然这般天真。”

    他们说得很对,藩王是不可能带头缴税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郭淡是要联合藩王一起分他们的钱。

    而如今郭淡正在计算他们口袋里面的每一分钱。

    由于昨夜有些失眠,徐姑姑今日起得比往日要晚,可刚起不久,就听得消息,郭淡已经张榜,于是她就乘坐马车去街上转悠了一圈。

    如果昨日郭淡没有跟她透露,她估计也是一头雾水,她可不会相信郭淡有能力帮上百万人缴税,但是如今的话,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知道郭淡这么做,就是要安抚住百姓,然后腾出手来,去收拾那些士绅。

    郭淡的计划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向百姓收税。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大商人,郭淡真心没有惦记穷人口袋的习惯,至少也是个中产阶级才能够入得他的法眼,去算计穷人的钱,这又难赚,又废脑子。

    只有那些下三滥的骗子,才会看上穷人得那点钱。

    刚回到府衙,忽听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徐姑姑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这好像算盘得声音,可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她寻声行去,来到后院,往那扇形的石门内一瞧,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只见数十人在屋内、廊道上快速的拨动着算盘,个个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小伙子。

    而郭淡那厮正坐在树下得躺椅上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聊得是异常开心。

    这时,郭淡也看见她来,赶忙招招手,又向身边那个精神十足小伙子使了个眼色,那小伙子立刻站起身来,去到中间那大屋。

    徐姑姑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他们是?”

    郭淡笑道:“卫辉府的税务局,现在卫辉府都没啥事干,我就将他们调派到这里来了。”

    方才小伙子正是曹小东。

    京城早已经不是主战场,信行的精英们很早很早就去到卫辉府驻扎,并且成为卫辉府最为神秘的部门,至今周丰他们都不知道查税的和计税是些什么人。

    不管郭淡上哪,都是曹小东他们冲锋陷阵,这个郭淡的职业有关,他做任何事,首先就是要收集信息。

    徐姑姑又问道:“他们在计算什么?”

    “在计算他们得交多少税给周王府。”

    郭淡呵呵笑道:“说真的,我还得非常感谢前任知府,给我留下这么一份真实、详细的田籍,连他堂兄家的一万亩良田都写在上面,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憨厚老实得知府大人。”

    因为他们要躲税,虽然户籍什么的都很混乱,但是这免税的田籍是写得非常详细,他们害怕如果不写详细,会让郭淡钻空子的。

    但是要写得详细,就不可能做到不留痕迹,徐姑姑一眼就看出,这修改过得,不过他们也不怕,反正朝中许多大臣支持他们这么做,皇帝也不可能说,给藩王更多税入是不允许,他们是有恃无恐。

    可是没有想到这却帮了郭淡大忙,省了郭淡不少时间。

    不到三日,曹小东他们将那些地主、士绅得税入算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家。

    “老爷,外面来了个锦衣卫,说是要事见你。”

    “锦衣卫?”

    赵清合愣了下,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锦衣卫入得堂内,他抱拳一礼道:“赵员外,我是奉命前来,将这份税单交给员外,还望员外能够准时将税缴上。”

    说着他将一份税单递上。

    “郭淡让你来的?”赵清合接过税单的同时,问道。

    “是。”

    “哼!”

    赵清合嗤之以鼻,随意打开税单,定眼一看,猛地哆嗦了下,手中税单差点没有掉在递上,旋即怒道:“老夫哪里需要缴这么多税?”

    那锦衣卫道:“还请员外看清楚,这不是官府税,是周王府的税。”

    “周...周王府?”

    赵清合当即一脸懵逼,过得一会儿,他皱眉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周王府的税,跟他郭淡有什么关系?”

    那锦衣卫道:“员外难道还不知道,周王府以及开封府的其它宗室已经雇佣郭淡来负责帮他们打理家业。”

    “你说什么?”

    噌地一声,赵清合直接窜了起来。

第四百零五章 重农抑商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赵清合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份税单竟然不是来自官府,而是来自周王府,亏他还早早就把该缴给官府的税备好。

    其实郭淡也很想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两份税单一起送过去,实在是官府的那边田籍比较乱,一时间还很难算出来,只能先送一份过来。

    不过赵清合还对此感到怀疑,这个消息太突然。

    不过很快,郭淡与宗室合作的消息就得到了证实。

    周王府是亲自贴出告示,表示将会雇佣郭淡来全权打理周王府的产业。

    这个消息真是令赵清合他们彻底傻眼了。

    他们自己虽然也是免税户,但是他们是有额度的,五十亩、二十亩不等,但是他们拥有着上千亩,甚至上万亩的田地,原本他们还没有挂这么多,因为官府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你们都缴一点,官府也不会去查他们的,只是因为郭淡要来,他们赶紧都转移,如今大多数田地都挂在藩王名下。

    藩王这边如果要求缴税,等于他们要将所有的税都缴了。

    这个消息震惊整个开封府。

    当地得这些大士绅是第一时间就赶到赵家。

    “现在周王府已经被锦衣卫控制,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那梁闍气急败坏的入得大堂,大声嚷嚷道。

    原来在郭淡抵达的二天,董平已经增派人将这些宗室都给封锁住,这期间都是由高尚去跟他们交涉,郭淡可没有那么多空闲,他只负责搞定周王。

    不过周王都答应了,那些郡王什么的也都直接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们跟周王的血缘是非常近,这一家人当然得团结一致,而且他们是团结起来坑别人的钱,他们的收入是增加的。

    “难道是郭淡逼王爷这么做的?”

    一个名叫郑开闻的士绅道。

    梁闍道:“现在纠结此事有何意义,不管是不是逼的,周王府那边都已经贴出告示,郭淡就能够以此来向我们收税。”

    一个老者急得站起来,垂首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这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话说回来,其实郭淡并没有没收他们的田地,只是让他们合理交税而已,然而,他们偷税偷惯了,让他们多缴一点税,那都跟要他们命似得。

    “刘老无须着急。”

    赵清合哼了一声:“我不相信王爷是被逼无奈,郭淡不是一个小商人,怎么可能逼得了王爷,定是他们之间勾结在一起,妄图借此抢夺我们的钱,不过他王爷的屁股就干净,如今他将咱们逼急了,那咱们也不怕跟他们撕破脸。”

    梁闍道:“不错,咱们也可以去告周王府,他们可没少抢夺百姓得田地。”

    正当这时,一个仆人跑了进来,在赵清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清合闻言,哈哈笑道:“郭淡的好日子到头了。”

    梁闍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赵清合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姜应鳞和黄大效已经到了府衙,他们就是来监视郭淡的,这回朝廷可不会再让郭淡胡来得。”

    上回卫辉府,朝廷只是派了两个小御史前去,但是这回,朝廷不但派出御史中的精英黄大效,而且还有户科给事姜应鳞来开封府监督郭淡。

    这二人刚刚抵达开封府,就得知郭淡与藩王合作的消息,二人皆是大吃一惊,急忙就赶去府衙,找郭淡问个明白。

    “郭淡,关于你与周王府合作的事,可是真的?”

    黄大效见到郭淡,都不等郭淡行礼,便是质问道。

    郭淡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真是岂有此理,你难道就不知官府是不能与藩王联系的吗?你竟然公然与藩王合作。”黄大效勃然大怒道。

    郭淡笑道:“大人明鉴,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又不是官员。”

    “商人也不可以。”黄大效道。

    郭淡可真想喷他一脸,那些地主与藩王勾结的时候,你tm一个屁都不放,不过他也懒得跟他们讲道理,笑道:“可我是陛下派来的商人。”

    黄大效想都没有想,就道:“陛下派来的商人也不可以。”

    “哎呦!”

    高尚从旁站出来道:“我说黄御史你可真是好大得官威呀,这藩王宗室之事,陛下都不能管,那不知谁能管,你倒是与我说道说道。”

    黄大效突然清醒过来,不由得一脸尴尬,忙皆是道:“公公勿怪,我真是一时失言,可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高尚道:“那是因为陛下得知,开封府近年来有一些得不到名分的宗室活活饿死在家中,但是有些又非常富有,这宗室之间贫富差距太大,但是国库可又拿不出钱来救济,地方上也拿不出土地,故而陛下派郭淡过来看看,希望能够让富有的宗室去接济一下那些得不到名分得宗室,你们也知道,宗室之间可是不能随意见面的。”

    这个理由让黄大效是哑口无言。

    这是事实,自《宗藩条例》颁布以来,有些不少宗室得不到名分,虽然他们比以前自由得多,但因没有生活技能,就只能活活饿死。

    让富得接济穷的,还能不让国库出钱,这合情合理啊!

    关键这也是皇帝的家事。

    姜应鳞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这可真是弄巧成拙啊!

    郭淡见黄大效一脸尴尬,好心为他们解围道:“二位大人来的正好,我正有要事与二位大人商量。”

    黄大效问道:“什么事?”

    “就是重农抑商!”

    郭淡激情十足道:“我打算严格执行重农抑商得国策,但是我发现,开封府的户籍制度已经变得非常混乱,什么秀才、举人得不到他们该有的照顾,而商人却是遍地走,很多人都没有商籍,却照样行商。

    故而我打算先整顿户籍,任何想要行商得人,都得通过我的批准,我将要严格限制商人数量,避免商人泛滥,破坏我朝以农为本的国策。”

    高尚偏头惊讶地瞅了郭淡一眼,心想,你不就是一个商人吗?

    有阴谋!黄大效面色谨慎道:“都得经过你的批准,才能够行商?”

    反应还不错,一说就说到关键之处,可惜为时已晚。郭淡道:“不然怎么办?如今这里又没有官府,只能由我来批。”

    黄大效有些拿捏不准,他真不相信郭淡会限制商人,他认为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这事可不能贸然答应,于是道:“虽说制度如此,但也得根据实际情况而定,这贸然去限制商人,只怕会引起百姓的惶恐。”

    郭淡笑道:“大人,您在朝中可不是这么跟我说得,你们是说让我必须严格执行士农工商和重农抑商的国策,现在您又说不能贸然去限制。”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当然,大人一定要坚持,那我也只能从命,不过还请大人签上一份解释书,说明是大人不准我重农抑商,别到时商人泛滥,又说成是我造成的。”

    “本官可没说不准你重农抑商。”

    黄大效激动道:“本官只是担心此举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郭淡笑道:“引起不满,那是我的事,但我必须要这么做,要我不这么做,那我可就完了,至于我为什么完,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本官清楚什么。”

    黄大效怒瞪郭淡一眼,又瞟了眼一旁的姜应鳞,见平时能说会道的姜应鳞坐在椅子上怔怔不语,只能答应道:“好吧,既然你有把握,这么做不会出问题,那你就这么干吧。”

    郭淡笑道:“大人先别急,这只是抑商,我还要重农部分要向大人汇报。”

    黄大效如今看到郭淡的笑容,这心里有些发慌,主要是藩王一事,令他始料未及,他完全搞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问道:“不知你打算怎么重农?”

    郭淡道:“近几年河南道天公不作美,粮食欠收,治理河道已经是刻不容缓,故此我要出资兴修水利,这绝对算是重农吧。”

    竟然想跟我打这主意。黄大效道:“但是兴修水利劳民伤财,到时这税收怎么办?”

    郭淡笑道:“还请大人放心,在地方财政每年的预算中,有这么一项,但我绝不会增加任何支出,多出来就全都算我的。”

    黄大效越听越不对劲,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慷慨得人,兴修水利可是要大钱的,官府得预算,只是平时得维护,用来兴修水利是肯定不够得,不可思议道:“你...你自己出钱修?”

    郭淡点点头,笑道:“大人应该已经得知,我几天前颁布得那则关于税收得告示,我都已经帮上百万人缴税,我还会在乎这点钱吗?”

    黄大效当然知道这事,但是他也不相信,道:“你有这么好心吗?”

    “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但是我没有办法。”

    郭淡道:“这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这人死了,可钱还在,如今有人要我的命,成心要整死我,那我就当时拿钱消灾咯。”

    “你少在这里指桑骂槐。”

    黄大效哼了一声,又道:“本官不反对你这么做,但是你切记,可别让本官知道,你另有所图,否则的话,本官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满心认为郭淡会点头应下来。

    哪知郭淡却是笑而不语。

    黄大效皱眉道:“你笑甚么?”

    郭淡双手一摊,风轻云淡道:“抓到再说咯!”

第四百零六章 对抗升级

    “姜兄,你方才为何不说话?你难道没有看见郭淡有多么嚣张吗?”

    马车上,黄大效非常郁闷得向姜应鳞抱怨着。

    姜应鳞淡定道:“你别中了他的圈套,之前好些回,咱们就是中了他激将法,光顾着与其争吵,而忽略了正事。就算他对你卑躬屈膝又如何,这对大局也毫无益处,我们应该冷静下来,还是将精力放在这税收上面。”

    黄大效稍稍点头,觉得姜应鳞说得不无道理,他们总顾着面子,而郭淡从来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一心就奔着利益去,道:“那不知此事姜兄怎么看?”

    姜应鳞道:“我方才一直在思考此事,虽然他与藩王达成合作,但同时也承担起上百万人的税收,除非所有的藩王宗室都愿意倾尽所有来助他,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负担得起,但是你认为这可能吗?”

    黄大效恍然大悟道:“是呀!藩王虽然有钱,但也不足以抵消上百万人得税入,他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正当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黄大效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那随从道:“回禀大人,好像是有人伸冤。”

    黄大效掀开车帘来,不禁面色一惊,只见前面得街道上跪着数百人之多,前面还站着一些老士绅,他不仅又与姜应鳞相觑一眼。

    赵家宅院。

    “你们有何冤情?”

    黄大效坐在这里,方觉自己是一个官。

    梁闍立刻哭诉道:“那周王府一直以来,不顾朝廷制度,在开封府横行霸道,欺民霸市,抢占民田,我们开封府的百姓是深受其苦,只是迫于周王府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可不曾想周王府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前些时候,周王府又与卫辉府勾结,故意制造混乱,强行将我等的田地税赋划入其周王府,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拦路告状得。”

    黄大效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嘴上却道:“竟有这等事?”

    赵清合立刻道:“大人明鉴,我等不过一介布衣,若非逼不得已,又岂敢状告王爷。”

    姜应鳞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有。”

    赵清合与几个士绅立刻将几个小木箱递上,“这些就是开封府上百名百姓所写状纸,以及一些有关周王府放高利贷,强迫百姓卖田卖屋的契约,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姜应鳞、黄大效打开小木箱来,从里面拿出一些状纸和契约看了看。

    黄大效突然将状纸往桌上一拍,愤怒道:“岂有此理,我就说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

    说着,他也不等姜应鳞回话,便向赵清合等人道:“尔等且放心,我们一定帮你们伸冤。”

    姜应鳞瞧了眼黄大效,张了下嘴,但到底没有出声。

    因为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可不是编造出来的。

    那周王府拥有这么大家业,不存在没有这些情况。

    只不过赵清合他们将污水全部泼向周王府,他们将他们偷税漏税的事,变成是周王府霸占他们的土地,甚至还将之前开封府得动乱也归咎于周王府与卫辉府勾结上,说他们故意制造动乱,其目的就是要令官府失控,然后趁乱霸占他们的土地。

    黄大效手握证据,怎可能等到明日,于是又拉着姜应鳞赶去府衙。

    “郭淡,你还有何话可说?”

    黄大效将证据往桌上一拍,气势汹汹得质问道。

    郭淡随便看了看,呵呵笑道:“大人,这些可不足以证据周王府曾与卫辉府勾结过,这都是臆想出来的,如果这样也可以得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大人与那些士绅勾结,不然的话,大人为什么会为了他们来找我麻烦。”

    “你...你胆敢污蔑本官。”

    黄大效气急道。

    郭淡笑道:“我只是打个比喻,我是一个商人,重契约,没有证据的事我从来不乱说,不像某些人,是非对错全靠一张嘴,张口就来。”

    “你...你...。”

    黄大效被郭淡气得都要喘不上气了。

    姜应鳞突然道:“此事暂且不论,这周王府的事,可是证据确凿吧,你又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

    郭淡耸耸肩道:“我也不需要说什么,因为这跟我没有关系。”

    “你怎么跟你没有关系,你如今不是在帮周王府打理家业吗?”黄大效喘着气道。

    郭淡点点头道:“大人也说了,我只是负责打理家业,至于这家业从何而来,我可不管,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去管。”

    姜应鳞问道:“但如今是你承包开封府,出现这种事,你怎能不管?”

    郭淡哼道:“因为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阴谋。”

    “阴谋?”

    姜应鳞皱眉道:“什么阴谋?”

    郭淡苦笑道:“大人应该知道,我主要得任务,是负责开封府的税收,如果我交不上税,我就会家破人亡。而大人也说了,我只是一个承包商,我不是官员,我没有任何义务对以前得任何事负责。

    如果我要管这事的话,那么某些人就会天天拿着以前的事找我,那我什么都别干了,尽顾着帮以前的官员擦屁股,这不是阴谋又是什么。我只管现在,如果这事发生在现在,我当然会管。

    但是之前的事,你们就别来找我,去找以前的那些知府,或者去找陛下,什么都行。不过话说回来,这恰恰证明一件事,就是以前的官员非常无能,竟然出现这种事,不过二位大人请放心,在我承包之下,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呵呵......!”

    黄大效气得脸都青了,郭淡这明显就是在讽刺官员不如他,直点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上奏朝廷,在此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

    “凭什么。”

    郭淡皱眉道:“这事与我半分钱关系都没有,我为何不能做事,要是税收不上,你负责吗?”

    黄大效忙道:“你休要混淆视听,本官的指的是周王府,周王府有着许多土地都是非法所得,你不能帮周王府收税。”

    郭淡道:“我说得非常清楚,那是以前的事,以前的事,我不管,那些证据我也看不懂,我只管现在,现在该缴的税,一分都不能少。如果朝廷的判决下来了,那我当然会完全遵从朝廷的命令,但是在朝廷没有做出判决之前,我是不会管的。

    二位大人也只有监督我有没有违法契约的权力,而不能阻止我正当收税。如果你们拿着一些我都不清楚来路的证据,就能够限制我的话,那你可以每天拿着一个百姓的状纸来命令我,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大人认为这合理吗?”

    “行,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咱们走着瞧。”黄大效是气急败坏道。

    郭淡呵呵道:“要判也是判周王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犯法,我收税完全根据田籍收得。”

    “你...!”

    黄大效郁闷死了,他没有想到郭淡会这么薄情寡义,这合作才几天,就将周王府给卖了。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郭淡推得一干二净,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卫辉府与周王府勾结制造混乱。

    这事还得上奏朝廷。

    在他们离开之后,徐姑姑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郭淡皱眉道:“居士,他们将周王府的事抖出来,就不怕自己也惹祸上身吗?这事可不难调查。”

    徐姑姑微笑道:“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可不只是开封府的士绅如此,各州府得士绅皆是如此,而朝廷是要顾全大局的,又岂会以是非对错来论。”

    郭淡道:“这理由同样也能够适用于藩王。”

    徐姑姑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消灭周王府,他们只是要将这事演变成朝中斗争,只要此事一日不下判决,那么他们就可以以此为由,不缴税给周王府,争到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任何事只要上升到政治层面,就不能按对错来论,哪怕再圣明的君主,你要找他的污点,真是轻而易举,不管是士绅地主,还是藩王,都是皇帝和大臣的基本盘,这争到最后,还不就是算了。

    郭淡点点头,笑道:“不过他们要能够拖得起,那我倒也无所谓,因为我马上就会让他们尝到这切肤之痛。”

    徐姑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重农抑商。”

    郭淡笑道。

    翌日一早。

    集市的商家们刚刚打开门,准备营业,就在这时候,一队士兵来到集市,带队的乃是一名锦衣卫,他朗声道:“将名单上的店家全部封了!”

    “是。”

    一家酒楼内。

    “你就是这店得东主顾节升?”

    “是...是的。不知兵爷有何吩咐?”

    “据我们所查,你没有商籍,依照朝廷制度,你不能经营任何买卖,在你没有申请到商籍前,你的酒楼将不能营业。”

    说完,那官兵便将大门关上,贴上封条。

    隔壁那小酒肆一看这情况,吓得是魂飞魄散,那酒楼可是梁家的,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商人,也没有商籍,梁家酒楼都封了,那不得要他的命么,看着官兵过来,立刻跪下道:“兵爷饶命,兵爷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凭这家小店......。”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张帖子扔在他面前。

    又听那官兵道:“你现在有商籍了,可以继续营业。”

    “.....!”

    那商人顿时一脸懵逼。

    这样也行?

    一家绸缎铺子。

    “兵爷,小人可是有商籍的啊!”

    “我知道你有商籍。”

    “那为何还要封小人的店?”

    “因为朝廷要求在开封府执行重农抑商的国策,经查明,开封府的商籍太多,故而决定缩编商籍,即日起,你的商籍已经作废,不过你们可以再去申请,但是申请到商籍之前,你们不能开门营业。”

    “......!”

    ......

    东郊外,一个大水车正在慢慢转动着,农田里不少农夫再劳作着。

    过得一会儿,一对官兵来到这水车前,直接把拉水车的牛给拉到一边,水车立刻停止运动,然后几个人上去就开始拆水车。

    “住手!住手!”

    听得一声嚷嚷,只见一个管事得人跑了过来,道:“各位兵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带队得是一名锦衣卫,他拿出一道命令来,“我们是奉命前来,整改河道。”

    “整改河道?”

    那管事的愣了下,道:“就算是整改河道,你们也不能将我们的水车给拆了。”

    那锦衣卫道:“你们这里引流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下游得农作。”说着,他拿出另一张纸递给那管事的,“你们必须按照上面得条件进行整改,在未达标前是不能进行灌溉。”

第四百零七章 杀人诛心

    是世道变了吗?

    还是我在做梦?

    方才无缘无故领到商籍的酒肆小商人,站在店门前,望了眼自己那爆满的小酒肆,又望了一眼隔壁那大门紧闭的酒楼,只觉今儿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整个集市活下来得全都是小店,曾今在这里呼风唤雨的大店已经全部被查封。

    恰好这事又引发大家的议论,他的小酒肆都已经被挤爆了。

    他活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

    与他有着同样想法得,可是大有人在,而且不仅仅是商人,农民也是如此,莫名其妙就来了一个人,告诉他们,你们不能这么委屈自己,这么多田,就用这条小沟来灌溉,这怎么够?

    看看你们的锄头锈得都已经可能一锄头下去,就找不着了。

    这怎么能行?

    我们将会帮你们扩大沟渠,帮你们更换新得农具。

    这郭淡不是商人,真是菩萨来的。

    是来拯救我们的啊!

    帮我们承担税收也就罢了,还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真是......!

    百姓就已经忘记了感动,犹如活在梦中。

    有人得利,自然就有人受伤,开封府的大地主、大士绅、大富商听到这消息,都快要气疯了,是吼声震天,将郭淡祖宗十八代来来回回的诅咒着,片刻不听。

    这一时间整个开封地区真是冰火两重天。

    如果说之前税单还只是给了那些士绅、大地主们一个下马威,那么这回的“重农抑商”可真就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他们脸上。

    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收入,对他们造成严重得伤害。

    这跟宣战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还是不宣而战。

    这可是令高尚都心有余悸,就连张居正也不敢这么玩啊!

    “我说郭淡呀,你这回可真是杀人诛心,剥皮拆骨呀,这店不准开也就罢了,你连人家得水车都给拆了,如今可正是灌溉的季节,这...这...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罢休得,你等着好了,他们马上就会找来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

    郭淡幽幽道:“是朝廷让我重农抑商的,我要不这么干,我就是死路一条,我这么干还能搏一搏,换做是公公,公公会选择怎么做?”

    高尚赶忙道:“这你可别牵扯到我,你这是重农抑商吗?”

    他对此感到很是怀疑。

    郭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都已经缩编商籍,增多农籍,这还不重农抑商啊!”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高尚笑着直摆手。

    郭淡是专门封那些大士绅的店门,至于小商贩的,他还主动给商籍。

    这针对得太明显了。

    正当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嚷嚷声,“郭淡,郭淡,你给本官出来。”

    高尚笑道:“你看,这不就找来了,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吧,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这玩得太大了,他都不太敢拢边。

    只见黄大效、姜应鳞带着一群士绅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郭淡,本官问你,那集市的封条,可都是你让人贴得。”

    黄大效质问道。

    他现在学乖了,郭淡这家伙薄情寡义,狠起来更是六亲不认,事先一定要问清楚,不然的话,天知道这厮又会将责任推给谁。

    郭淡是坦荡荡得回答道:“回大人得话,都是我让人贴的。”

    “真是岂有此理,你...你凭什么让封别人得店?”

    黄大效鼓着双目咆哮道。

    那税单也就罢了,你就是来收税得,可不曾想郭淡竟然还封店,这比他在卫辉府做的都还要过分。

    郭淡道:“是大人要求我这么做的呀!”

    梁闍等士绅立刻望向黄大效,原来你丫是内奸?

    黄大效气得差点没有喷郭淡一脸,“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本官何时让你这么做呢?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绝不放过你。”

    “重农抑商啊!”

    郭淡笑道:“大人难道忘记了,签订契约时,大人不断地叮嘱我,一定要重农抑商,决不能重商抑农,那份承包契约就是凭证啊。”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黄大效怒不可遏道:“你这是什么重农抑商,你见过谁重农抑商,去胡乱封百姓店的?”

    “绝非是胡乱封的。”

    郭淡一本正经道:“我是有凭据的去封。”

    姜应鳞问道:“你有何凭据?”

    郭淡道:“大人明鉴,我为何会承包这里,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前不久开封府有着大量的人口流失,从而导致这税交不上来,不知我可有说错?”

    姜应鳞道:“是又如何?”

    郭淡笑道:“是就对了,我发现这开封府的商业发达,导致许多人都弃农从商,这农商比例失衡,为了让农业得到发展,我必须要限制商户,从而将商业人口转移到农业人口上面,这农为本,商为末,怎能本末倒置。”

    黄大效微微一怔,只觉这话非常耳熟。

    这正是他在朝中说得,要求郭淡必须限制商业规模,但是这规模究竟多大,他并未给出详细得解释。

    姜应鳞是传统派,他听着觉得也有些道理,人口流失导致税收不上来,将商业人口引向农业,这还真是重农抑商啊!

    “一派胡言!”

    梁闍听他在这里颠倒黑白,真是气炸了,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的权力呀,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郭淡道:“你这小童生在大人面前,竟还敢强词夺理,你这分明就是因为我们先前状告周王府与卫辉府勾结,故而才报复我们的,不然的话,你岂会专门封我们的店。”

    “这可真是冤枉。”

    郭淡好气好笑道:“我哪里知道哪家店是各位,我可都不认识各位,我只是专门挑大门面封,就连周王府很多大门面我都给封了。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商业虽为末,但也是必不可少得,故此我才专门封一些大店面,留有一些小店,其目的是将商业控制在一个非常小的范围,够用就行,我不希望看到开封还有大富商存在,这个你们可以去查,我是一视同仁,问心无愧。”

    这话说的真是丧尽天良啊!

    就如今整个大明,哪个商人大得过你郭淡。

    梁闍差点没有吐血,道:“你自己不就是一个大商人么?”

    “正是因为我是一个大商人,我才逼不得已这么做啊!”

    郭淡叹了口气,道:“这位长辈有所不知,我身为商人,我怎么可能希望重农抑商,但朝廷要求我,要以国家制度为重,要以大局为重,我现在生怕别人说我在这里推崇商业,所以我必须要做得很绝,让人无话可说。”

    “你休拿我们说事,我们让你重农抑商,是这个意思吗?”姜应鳞沉着脸道:“且不说你说得有没有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随便封人家的店。”

    郭淡笑道:“如果大人容许我推迟缴税,我也可以慢悠悠得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如今我又不能动用商业手段来收税,这农业收获又慢,耽搁一时,可能就少了一年的税,我只能加大力度推崇农业,让更多的人去种田,否则的话,这税是肯定交不上来的。”

    姜应鳞道:“可是人家开店也花了不少多钱,很多都是有商籍得,他们开店合乎制度,你这一声不吭就将人家的店给封了,这其中损失又怎么办?”

    郭淡道:“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愿意以合理的价格进行收购。”

    梁闍谨慎道:“原来你是想要我们的店?”

    “周王府那么多门店都是关着的,我要你们的店干嘛。”

    郭淡笑道:“你们要是不愿意卖,我当然也不会逼着你们卖。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那是因为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可能对你们造成损失,不过你们也得理解我,朝廷让我来,就是让我来振兴农业得,我必须要重农抑商。”

    一直躲在后面观察得赵清合突然站出来道:“你口口声声说重农抑商,但你为何又要去拆我们的水车,这难道也是重农抑商吗?”

    “绝对是。”

    郭淡回过头去,吩咐道:“将那水利图拿来。”

    “是。”

    只见两个随从拿着一张大地图走上前来。

    郭淡指着地图道:“这就是东郊的水利图,这里还有这官印,绝不会有错的,即便有,那也不是我的错。”

    黄大效道:“你别在这里顾左而言他,这图跟你拆人家水车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

    郭淡道:“各位请看这图,上游的耕地不过是下游的一半不到,但是沟渠开得非常多,截取了大量的水流,导致这下游的水流非常小。

    对于上游的地主而言,当然是水资源越丰富越好,作为商人的我,很能理解,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想要收到足够得税收,我就必须要确保每一片土地都得到灌溉,这样我才能够收到税。况且,这河道可不是属于个人的,而是属于国家得,我也有权整改。”

    这些大地主几乎都是占据着上游,而这几年天公不作美,他们为了确保自己的田得到充足的灌溉,就增开沟渠,将水流都给截走了,导致下游连水车都很难用上,有些都只能去跳水去灌溉。

    下游自然就是一些老百姓。

    姜应鳞皱了皱眉,又偏头看了眼赵清合等人。

    这就很尴尬。

    你自己屁股这么脏,还跑来告郭淡的状,这不是将脸送上门让人打吗?

    黄大效倒是想据官以争,不过他看姜应鳞这神情,也不太好意思开口。

    这事确实他们不占理。

    郭淡又偏头看向赵清合等人,道:“各位长辈,我不清楚那是不是你们的田,如果是的话,你必须在限期内整改好,不然的话,我就直接叫人给全部填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道:“还有,相信你们都已经收到我的税单,请你们准时交税,若有特殊原因,可跟我申请,我会酌情考虑的,否则的话,我会算你们的利息。”

    黄大效震惊道:“你凭什么算利息?”

    我们当官都没有这权力啊!

    郭淡笑道:“大人,我不是官员,我是承包商,他们拖一日,我就损失不少钱,若是故意拖欠,这当然得算利息,老爷们缴不足税,又不会损失什么。”

    黄大效哼道:“此事尚有争议,还有你封店的事,我们也绝不会罢休,我会到陛下那里去参你一本。”

    “这是大人您的权力,我无权干预,但是我的权力就是收税。”郭淡道:“如果他们无故拖欠一个月,我就会将利息和税折算成土地,然后没收他们的土地。”

    “你敢!”

    梁闍听到没收土地,吓得脸色铁青。

    郭淡笑道:“明日我就会贴出告示,规范收税制度,以及对偷税漏税得惩罚。”

    “好好好,你给本官等着!”

    黄大效用颤抖得指着郭淡。

    郭淡道:“抱歉,我不会等的,我夫人如今怀孕在身,还等着我回去照顾。”

第四百零八章 杀手锏

    怒了!

    慌了!

    后悔了!

    不管是黄大效,还是那些士绅们,如今可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郭淡会这么严格得执行重农抑商的国策。

    他们先前的预判是,郭淡肯定还是会阳奉阴违,想尽办法推崇商业,因为重农抑商是需要治理得,这需要经验累积的,他一个商人懂什么治理。

    然而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他们如今所看到的可能是自太祖以后,最为严格重农抑商政策。

    其实话说回来,不管是重农抑商,还是重商抑农,只要严格起来,既得利益者都会感到非常头疼的。

    道理很简单,如果大家都在规矩下玩,不钻漏洞的话,那么拼得就是天赋,是勤奋,是努力,虽然.asxs.不一样,但是可以通过后天得努力去追赶,而封建社会是世袭制度,是等级制度,这规则本质上就不是一视同仁的,两者明显就是对立的。

    “那郭淡是恁地蛮横无礼,假公济私,二位大人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那郭淡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为何敢对二位大人口出狂言,哪怕连一丝得尊重都没有。”

    “是呀!我看郭淡并未将二位大人放在眼里。”

    .....

    回到赵家宅院,赵清合等人纷纷向黄大效和姜应鳞施压,甚至不惜冷嘲热讽。

    黄大效也是怒火中烧,觉得很没有面子,是指天画地的向他们保证道:“各位还请放心,我立刻上奏朝廷,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朝廷,我绝不会任由郭淡胡作非为的。”

    姜应鳞却是沉眉不语。

    因为他的本意,还是希望郭淡能够解决开封府的危机,以及限制住藩王,这回他还真不是为了对付郭淡,因为卫辉府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他对郭淡的看法,也改变了他对一些事得看法。

    然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更加令他感到失望。

    其实他先前也对郭淡感到愤怒,因为郭淡竟然跑去藩王合作,但是如今他也看出来赵清合这些人,可比郭淡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郭淡更加坏,他们也不是为了道德,不是为了礼法,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就说这交税,他们状告周王府霸占了他们的土地,可他们先前也没有交税给朝廷。

    真心就还不如郭淡,郭淡到底还是将所有贫穷百姓的税给承担了下来。

    可即便上奏给朝廷,这中间也是有一个过程得。

    而郭淡已经说了,他还要赶回去照顾孕妇,他不会等得,他也是说到做到。

    第二日他便颁布了税收规则,告诫大家,必须要如期缴税,若无正当理由,而无故拖延,他将会收取相应利益,要命得是这个利息是递增式累积得。

    据计算如果延迟半年不缴,那你所缴付的利息,等于就将明年的税也给交了。

    就在当日,郭淡也开始针对矿业下手,他直接派人去收回开封府境内所有的煤铁矿业。

    这个他早就调查清楚,董平那边事先也已经部署好,一日之间,就全部收回。

    理由当然还是重农抑商。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要是没有好的农具,这农业是难以得到兴盛,为了免费给百姓更换新的农具,必须要收回煤铁矿。

    看着是有些霸道,但其实也合乎规矩。

    因为朝廷从未规定矿业是可以私有化的,若没有官府的批准,是不准开矿的,那么话说回来,既然是需要官府的批准,官府当然也可以撤回批准。

    由此可见,这煤铁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干的,必须得是那些大地主,大士绅,因为他们首先要拥有与官府勾结得地位和势力,才能够得到这些煤铁矿,同时还要有钱,如今开矿是需要不少本钱的。

    还不仅是如此,郭淡在同时间又打击走私,打击私牙,是严格限制商队进出,凡进出得商队,必须要得到郭淡的批准,以及缴纳国家规定的关税,一旦被查到,就要面临非常重得罚款,这又进一步限制商业的发展。

    就连姜应鳞他们都觉得有些过分,你这搞得也太狠了一点,你自己不就是私牙么,你还把私牙给整死。

    而且走私越严重的就是卫辉府。

    他们现在也弄不清楚,郭淡就是针对谁。

    不过如今卫辉府对开封府的走私已经全部停了下来,卫辉府得商人可不敢跟郭淡作对,听说郭淡要在开封府打击走私,他们就连一粒米都不敢从开封府买。

    而向卫辉府走私最多得也是那些大地主,等于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受伤的其实是同一拨人。

    赵清合他们可真是第一回感受到这种全方位打击。

    张居正的改革,远没有郭淡这么狠。

    这都已经不是说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而是简简单单得要他们死。

    赵家大院。

    “这么下去可是不行,要不咱们先把税缴了,待朝廷的判决下来,咱们再拿回来。”

    “不错,事到如今,咱们也得做两手准备。”

    ......

    不少士绅看到郭淡这么刚猛,心里有些犯怵。

    梁闍突然站起身来道:“真是岂有此理,这钱财是小,面子是大,他郭淡不是一个上门女婿,而我们父辈祖辈可都在朝中为官,咱们若向郭淡低头,将来有何面目去面对先祖们。”

    他身边一人站起身来,“梁兄言之有理,咱们是决不能屈服,咱们就跟郭淡耗着,黄大效已经上奏朝廷,朝中大臣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赵清合突然道:“依我之见,黄大效他们未必就靠得住啊!”

    梁闍惊讶道:“贤兄,难道你也打算向郭淡屈服?”

    赵清合哼道:“我怎么会向一个商人屈服,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完全依靠黄大效他们,况且,对付一个商人,也不需要他们。”

    梁闍赶忙道:“贤兄,如今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你就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吧?”

    其余士绅们也纷纷点头。

    现在轮到他们抱团取暖了。

    赵清合沉吟少许,用低沉得语气道:“各位,从目前得形式来看,郭淡这摆明是要咱们死,既然如此的话,咱们也只能跟郭淡拼了,这事闹得越大,对咱们就越有利,因为这天下的官员、士绅、读书人都是向着咱们的,最好是发生血案,只要闹出人命来,大家就都会帮咱们向朝廷施压。”

    在坐得士绅们闻言,不禁眼中一亮,怎么将这一招给忘了。

    这可是他们的杀手锏,因为他们一直控制着舆论,如果朝廷有什么不利于他们的政策,他们就会制造舆论,让百姓去为他们冲锋陷阵。

    梁闍问道:“可是如何将血案算到郭淡的头上?”

    赵清合冷笑一声,“重农抑商,重农抑商,难道商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况且商人还养着那么多人,这些人可都是没有田地得,如今这店可都被查封了,他们该怎么办,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妙哉!妙哉!”

    梁闍闻言,是连连称妙。

    其余士绅的脸上也都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

    他们可以集中精力对付郭淡,但是郭淡可不能集中精力来对付他们,因为郭淡肩上还扛着几百万的税入,别看他玩得非常开心,但他的压力可也不小。

    “不知居士以为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郭淡向徐姑姑询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支持你重农抑商。”徐姑姑面色平静道:“因为你此举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你坚持不到最后。”

    郭淡问道:“此话怎讲?”

    徐姑姑道:“开封府的困境,不仅仅是地主造成得,还有天时地利的原因,如今开封府的人口远比太祖、成祖时期要多得多,可是耕地却并未增加多少,再加上近年来,这天公不作美,年年欠收,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如此限制商业,那只会适得其反,他们只要帮你限制商业,很快你就会遇到很多困难的。”

    郭淡笑道:“幸亏居士是坐在我身边,而不是坐在他们身边。”

    徐姑姑道:“看来你已想到对策?”

    郭淡微微一笑,正欲开口时,忽闻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听着人还不少。

    “什么情况?”

    郭淡当即心中一凛。

    “姑爷,姑爷,外面来了许多官兵。”

    只见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得跑了进来。

    “我擦!难道是官兵倒戈呢?”

    郭淡站起身来,立刻向杨飞絮吩咐道:“飞絮,你快去备上快马,载我先走。居士,麻烦你善后。”

    两个大美女皆是一脸问好。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未等她们回过神来,只见董平走了进来。

    “董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郭淡往后退得一步。

    得想个办法将这胆小鬼给踢出北镇抚司。董平心中暗暗寻思着,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

    郭淡狐疑得看着他:“你以前难道没有保护我吗?”

    董平一翻白眼道:“我们得知消息,那些士绅们正在煽动商人,来找你麻烦,故而我才增派人过来。”

    “原来就是这事,可真死吓死我了。”

    郭淡赶紧拍拍胸脯,是长松一口气,心想,我特么还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徐姑姑却是面色极为凝重,站起身来,走到郭淡身后,小声道:“你可别麻痹大意,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他们首先会煽动百姓与朝廷对抗,然后朝中大臣携民意向陛下施压,这一招屡屡使得朝廷改变政策,倘若你处理不慎,可能就会家破人亡,到时连陛下都无法保你。”

    郭淡闻言,不但不慌,反而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居士勿慌,这招都是我玩剩下的,他们还未得其中精髓,你看着好了,我亲自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这时高尚慌慌张张得跑出来,“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外面来了这么多人?”

    董平立刻将此事告诉他。

    高尚立刻道:“董镇抚使,今儿我搬去你那里住。”

    郭淡吸得一口冷气,怔怔望着高尚,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第四百零九章 打倒狗蛋

    得亏这董平是锦衣卫头头,专门搞情报的,倘若他来晚一步,可能这官兵就挤不进来了。

    可是千万不要低估这些士绅们的影响力,他们中有些家族盘踞开封府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这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

    另外,这事郭淡确实做得非常粗暴,没有像在卫辉府设计得那么细致,他不管那么多,一味的去追求重农抑商,对商业是直接一刀切。

    这其中当然有很多受害者是无辜的。

    故此当赵清合他们暗地里煽风点火,立刻就变成群情激愤,半日之内,上万人就直接将整个府衙围得是水泄不通。

    因为受到伤害可不是郊外的那些农夫,而是城里面的市民,他们多半都是没有田地的,商业一断,他们就是去了生计,故此来的速度是非常之快。

    而且是有备而来,这横幅、条幅,锣鼓,可是一样没少。

    各种标语。

    各种口号!

    狗贼郭淡......!

    狗蛋......!

    打倒狗蛋.....!

    不经意间,狗蛋已经成为郭淡的外号了。

    而且花样特别多,不少人推着一个奄奄一息得呃老人,在门口哭喊,就是因为祖传下来的店被封了,我爹气得快要入土了。

    还有很多人带着小孩、妇人跪在府衙门前哭。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道德制高点有了,读书人就开始冒头。

    他们开始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然后又讲述郭淡干得一些见不得人得勾当,什么与藩王勾结,霸占民田、民女,来开封府也只是为了捞一笔,编得可真是有鼻子有眼。

    这愤怒的情绪是一波高过一波,来得人也是越来越多。

    守在府衙外面得官兵们也被迫拔刀相向。

    因为这么多人,而且充满着愤怒,这情况是极有可能失控,必须要震慑住他们。

    “打倒狗蛋!”

    “打倒狗蛋!”

    ......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得叫喊声,躲在里面的郭淡“慌”得一逼,扬起手来,高喊道:“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

    高尚纳闷道:“郭淡,这又不是猴子闹天宫,你请佛祖干嘛?”

    郭淡错愕道:“公公也看过西游记?”

    “当然看过。哼!”

    高尚傲娇得翻了个小白眼,然而,外面阵阵得叫骂声又令他想起自己正被人包围着,赶忙道:“人家都打到门口来了,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呀?”

    郭淡讪讪道:“我适才是想说,快去请姜给事和黄御史来,不曾想说岔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

    高尚好气好笑道:“你认为他们会来帮你吗?”

    郭淡一本正经道:“公公,我觉得你对他们有偏见,我虽然他们有些矛盾,但是他们毕竟是正直的,是道德高尚之人,外面那些刁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围攻府衙,他们又岂会坐视不理。”

    高尚哼道:“敢情还是我对他们有偏见,行行行,你去请,他们要是愿意帮你,我就把头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坐。”

    唉...没有了小jj,发誓都只能剁头。悲哀!郭淡讪讪一笑,又吩咐人去请姜应鳞和黄大效。

    站在后面得徐姑姑见郭淡当真去请,不禁微微蹙眉,她当然不会认为郭淡会把希望寄托在姜应鳞和黄大效身上,但她也未想到,郭淡究竟会怎么解决这事。

    这种事可是非常危险得,稍微有一点火苗,就可能引爆,能够尽早平息,就尽量尽早平息。

    待那人去搬救兵之后,郭淡听到后面那些喊口号的,不禁叹道:“这外号取得也忒普通一点,狗蛋,一点特色都没有,唉...没文化真可怕。”

    话音未落,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愤怒得叫骂声。

    “淫贼郭淡!”

    “淫贼!”

    .....!

    “我擦!”

    郭淡倏然站起,怒不可遏道:“我特么什么时候成淫贼了,老子这两年来,可是连青楼都没有去过。”

    说着,他便让自己的随从出去看看,怎么就淫贼呢。

    过得一会,那随从便跑了回来,道:“姑爷,原来是有人在外面讲你当初...当初...!”

    郭淡啧了一声:“当初怎么呢?你倒是说呀!”

    “当初强...强...侮辱了大小姐,老爷被逼得没有办法,才招姑爷您为婿的,这可是他们说得,不是小人说得。”

    “这群王八蛋,难道就不知道这祸不及家人吗?”郭淡咬牙切齿道:“行,你们给老子等着。”

    徐姑姑突然道:“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如今的情况对你可是非常不利的,稍有不慎,后果就不堪设想。”

    郭淡道:“我不已经去请姜给事和黄御史了么,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

    一个多时辰后,姜应鳞和黄大效才姗姗来迟,与前几次不同,这回黄大效显得是悠然自得,是一点也不着急。

    “姜给事,黄御史,你们可算是来了。”郭淡见到他们,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你们看看那些刁民,竟敢围攻府衙,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还有没有王法啊!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可得为奴家,不,为我做主啊!”

    “刁民?”

    黄大效神色一变,训斥道:“我看你郭淡就是我大明最大的刁民,他们可都是我大明最善良的百姓,若非你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又岂会这么做,你等着,本官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说出这番话时,他身上的每个毛细孔都舒张开来,真是爽得一塌糊涂。

    他当然不是来帮忙得,他只是想过来看看郭淡此番是怎样的表情,答案令他非常满意。

    郭淡一脸委屈道:“大人,我可都是遵从你的嘱咐,重农抑商.....!”

    “混账东西!”

    黄大效怒叱一声,“本官是让你重农抑商,可本官没有让你将人家的店给封了,你这一封,多少人没了生计,他们不找你拼命找谁拼命,你这都是咎由自取。”

    “大人,这都是什么时候,你先帮我解决这问题,再来教训我好吗?”

    “哼!本官告诉,此事本官是绝不会管的,你自个想办法吧。”

    言罢,黄大效又向姜应鳞道:“姜兄,我们走吧。”

    “黄御史,姜给事。”

    郭淡追出两步,抬起手来,动情的呼喊着。

    但是毫无卵用,姜应鳞、黄大效都没搭理他,径直出得门去。

    郭淡放下手,撅了下嘴,笑道:“特别叫你们过来爽了一会,我这也应该算是敬老爱幼了。”

    高尚哼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还说我有偏见。”

    言罢,他便一扭小臀,回房去了。

    待高尚与董平离开之后,徐姑姑才道:“待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便可以将这一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郭淡笑道:“居士真是聪明过人啊!”

    徐姑姑道:“但是首先你得解决当下的问题。”

    她已经察觉到郭淡为什么请他们来,但是她始终想不到郭淡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郭淡胸有成竹道:“先不着急,让他们得意一下。”

    徐姑姑道:“但是如今情况已经是非常危险,你当真就不怕发生意外吗?”

    郭淡笑道:“我都说了,这是我玩剩下得,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我最为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两天再说吧。”

    徐姑姑疑惑得看着他,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这种事都能够预测?

    然而,黄大效、姜应鳞得到来,不但没有帮到郭淡,反而令外面那些百姓更加疯狂,他们知道官员是支持他们的,更加是有恃无恐,叫喊声更大,甚至有不少百姓拿起了棍棒,开始跟官兵开始对峙。

    但是并未动武,毕竟他们还是有组织,有谋划得,什么时候动武,就还得等命令。

    此时此刻,赵家大院可真是一扫往日之颓势,里面是充满着欢声笑语。

    “看来郭淡已经慌了神,方才他还想请黄大效、姜应鳞帮忙,但是这怎么可能,听说还被黄大效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到时要是谁一不小心,将郭淡给打死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谁要真这么干了,我就招他为婿,我刘某人决不食言。”

    “那我可得将刘兄这话告诉大家,郭淡必死无疑。”

    “哈哈.....!”

    梁闍又向赵清合道:“贤兄,既然黄大效他们已经表态,我们应该趁热打铁,让郭淡见一见血了。”

    赵清合摆摆手道:“此事还是要徐徐渐渐,不宜操之过急,我看那些人目前还只是希望郭淡解除对商人的打压,没有仇恨郭淡。”

    话说至此,他叹了口气,“说到底,那些人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贸然动手,他们面对锦衣卫,恐怕会作鸟兽散,我们还得再下点功夫。你们明日找些人,去将那些封条都给撕了,倘若郭淡不动手的话,呵呵,那些人就不会那么害怕,到时我们的人登高一呼,他们自然会一拥而上。”

    梁闍频频点头,道:“还是贤兄你考虑的周详啊!”

    第二日上午,董平又是急匆匆来到府衙。

    “咱们贴在外面的封条和告示都被百姓给撕了。”

    “咱们的人没有动手吧?”郭淡赶忙问道。

    董平道:“我就是来问你要不要动手?”

    “不用。”

    郭淡摇摇头道:“让你去撕吧,到时再封上就是了。”

    董平面色凝重道:“外面的那些人越来越疯狂,而且那些书生编造出许多谎言来攻击你,如果你再不平息的话,情况很可能会失控。”

    郭淡笑道:“再等一等吧!”

    这你还要等?董平这个话不多的人,都忍不住了,好奇道:“你究竟在等什么?”

    郭淡道:“等一个期限。”

    ps:手机丢了,下一步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章 干得漂亮

    大家这么一闹,才发现原来郭淡贴的封条是想撕就能够撕的,毫无难度,那郭淡也是闭门不出,这无疑进一步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不少人还冲入周王府在市集的一些店铺,一顿是哄抢,连桌椅都被抢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他们抹黑郭淡的一个关键点,就是郭淡与周王府勾结。这是因为郭淡在开封府并没有污点,他还是第一回来到开封府,但是周王府可是干了不少坏事,他们就将这些坏事与郭淡联系上。

    而赵清合他们也趁机夺回他们的矿产。

    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开封府的读书人,他们很多可都是从卫辉府来的,自我感觉是深受郭淡的迫害,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他们开始在城内各坊间演讲,使劲得抹黑郭淡。

    说郭淡与周王府勾结,与宫中太监勾结,与潞王勾结,还认张诚为干爹。

    在卫辉府各种霸占民女,虐待幼儿。

    讲得是有鼻子有眼,画面感十足。

    而郭淡始终对此是置之不理,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府衙内,与从卫辉府赶来得专业人士,讨论如何治理开封府的河道。

    不过他的治理方式与官员不同,官员是侧重于管理和治理,也就是什么道德、礼法、制度,律法,而他更是侧重于生产资料和生产力,农具、水利灌溉、畜力,等等。

    他需要知道得是怎么做,能够生产最大化,让每片田地种出更多的粮食来。

    这需要专业人士给他提供意见。

    至于管理么,外面都已经乱成那样,再谈管理那就是在打脸。

    徐姑姑也一直都参与其中,这种治理模式,她也是头回见到,一群专业人士,天天开会,然后站在地图前,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跟郭淡讲解他们开会得结果。

    郭淡根本就不懂这些,他也不掩饰这一点,他是很直白的问他们,我花多少钱,花多少人力,收获最大。

    今日会议结束之后,徐姑姑一边看着桌上得资料,一边道:“如此大规模的普及水车、农具,那些贫民根本负担不起,如果全由你来承担,可是要花不少钱。”

    “这无所谓,钱就是用来花的,关键要花得值,如今的情况就是,他们穷,我就穷,他们富,我就富。”

    郭淡略显疲惫得捏了捏双目,又向徐姑姑道:“居士最近好像不太关注外面的情况。”

    徐姑姑莞尔道:“因为我已经相信你有办法解决。”

    郭淡哦了一声:“我记得之前居士一直都很担忧,不管我说什么。”

    徐姑姑道:“但是事实证明你是对得,如这种事的确是需要一个过程,要不断得蛊惑人心,激起民愤,他们最终才会拿起武器发生暴动。”

    郭淡笑着道:“居士真是观察入微。”

    事实就是如此,你要动员这么多百姓,来对抗朝廷,可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一定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因为百姓也不傻,你让他嚷嚷几句,那当然无所谓,但是你让他们去杀人,这就需要不断的去灌输仇恨。

    也需要不断的制造矛盾和冲突,将他们也都逼上绝路,才会到达那一步。

    这时,一个下人进来通报,董平和高尚来了。

    那高尚也真是说到做到,在被围的当日,就已经搬去军营住了,住在这里他害怕。

    来到大堂。

    董平就面色严肃道:“不能再拖下去,他们已经开始再骚扰我们对府衙得补给,好几次差点引发冲突。”

    运送粮食的可都是官兵,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开始挑衅官兵。

    对于董平而言,威胁你郭淡的生命安全,你自己都不在意,那他当然也无所谓,但如今威胁到他的人,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你要再不有所动作,那他就要开始自保了。

    郭淡报以歉意得笑道:“抱歉,抱歉,这些天连累了大人和高公公,如今时机也差不多了,再等一日,明日,明日这场风波就将会被平息。”

    高尚哪里肯信,道:“郭淡你在做梦吧,都闹成了这样了,一日就能解决。”

    郭淡呵呵道:“就他们那些手段,花一日我都嫌多,公公在一旁看戏就行了,我来给他们上一课,告诉他们这游戏该怎么玩。”

    董平、高尚相觑一眼,眼中尽是困惑。

    不过也就是半天,那就再等等吧。

    今日董平、高尚就不回去,一直待在府衙,好奇也令他们彻底失眠,索性就坐在大堂等着天亮。

    辰时时分。

    久闭多日的府衙大门突然打开来。

    这可是将堵在门前的市民、书生吓得一大跳,这门怎么就打开了,赶紧拿起武器,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得望着大门。

    不消片刻,就见一群仆人抬着一块大木板走出来,竖立在门前。

    大家走上前,凝目瞧去,原来是一份招工告示。

    郭淡将会投资十万两在开封府建立一所世上最大规模的学院,初期投资就是一万两。

    除此之外,郭淡还将会拿出十万两,来治理河道,兴修水利。

    招工人、招商、招各种专业人士。

    涉及人数达到上万之多。

    关键待遇非常不错,尤其是工人得待遇,只比卫辉府的工薪低一点,在开封府绝对是破纪录的。

    不少人看得是眼中发亮,这待遇还真是不错啊!

    “阴谋!”

    忽听的一声叫嚷,只见一个读书人激动嚷嚷起来,“各位切莫相信,这是一个阴谋,也是郭淡惯用的伎俩,他就是想用金钱来迷惑大家,且不说他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就算拿得出,他一个奸商怎么会愿意花这么多钱来帮咱们兴修水利。”

    “不错,大家可千万别相信,一旦我们散去,他就会来找我们秋后算账。”

    .....

    高尚躲在门后,偷偷往外面瞅着,见连一个报名得都没有,而且那些读书人说得也是有理有据,使得外面的人都对这告示嗤之以鼻,不但如此,还有不少人想上前撕毁那告示,得亏有官兵保护着,但是双方已经开始发生肢体冲突,于是向郭淡道:“郭淡,你这一招不顶用啊!”

    郭淡笑道:“再等等。”

    而一旁的徐姑姑却是幽幽一叹,心道,是呀,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当初他在京城多逗留那么久,可就是为了这学院。

    其实整件事的本质,还是生存问题,如果你不能打倒地主,分田地,那么你就必须想其它办法为大家提供生计,如此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开封府的危机。

    而建造学院、兴修水利,是能够提供大规模的就业。

    相比起来,关那几家店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门前不断发生肢体冲撞时,忽闻一阵非常嘈杂的脚步声,大家立刻停了下来,偏头看去,只见一大群扛着锄头,神情木讷,浑身补丁的农夫走了过来。

    他们的突然出现,令府衙门前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双方都呆呆得望着那些农夫。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大一群人。

    过得一会儿,那些农夫来到府衙门前,东张西望片刻,一个呆头呆脑,三十来岁得男子问道:“请问,是这里要招工么?”

    门口那管事的赶忙跳起来喊道:“是的,是的,来这里报名。”

    那农夫又瞅着拦在中间得人,缩着脖子,面露胆怯道:“麻烦你们让让,俺们...俺们想要过去报名。”

    “混账东西!”

    一个年轻气盛的书生跳出来,指着这些农夫,呵斥道:“你们哪里来的乞丐,快些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休怪我......。”

    啪!

    那模样憨厚得农夫,不等那书生说完,抬手一巴掌,那蒲扇大的巴掌直接将那书生给扇到在地,真是干净利落,行云流水,霸道之间透着一丝潇洒,潇洒之中又藏着一丝内敛。

    “哎呦!”

    那书生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口角破裂,鲜血直流,眼中满是恐惧。

    这一变故,令在场得人都吓得一大跳,包括门前把手的官兵,他们皆是侧目望向那农夫。

    这是哪里来的猛士?

    哇...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麻烦你们让让,俺们想报名。”

    那憨厚的农夫说着,又往前迈出一步。

    堵在门口的人立刻后退一步,他们拿着棍棒,彼此相互望着,再看看那些农夫兄弟们,个个都是目光呆滞,如同活死人一般,这特么太恐怖了。

    “打人呀,他们打人,你们都瞎了么,他方才打我,我都流血了,你们还不快捉他。”

    那被打倒在地的书生,突然发疯似得冲着那些官兵嚷嚷起来。

    他突然想起,这种时候应该报官,幸运得是,他就在府衙门前。

    那些官兵被叫醒过来,个个站直身体,收刀入鞘,目光直视,心里同时念道----干得漂亮!

    让你们堵在门口骂了这么多天,他们若不打你们,你们就要跟我们干,我们还帮你们,那我们得有多贱。

    “谢谢!”

    憨厚的农夫说一声谢谢,就往前迈一步,堵在门口的人立刻后退两步。

    到后面,他也懒得说了,径直府衙门前走去,那些人不断的后退,方才被打倒的书生,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在地上爬行,狼狈之极。

    很快,那农夫就来到府衙门口,非常直白地问道:“俺想干活,你看行么?”

    门前那管事的人立刻竖起大拇指道:“行,当然行,壮士可真是好力气,我给你一个管事的活,一个月三两银子,壮士意下如何?”

    眼神和语气都透着浓浓的崇拜。

    “一个月三两?”

    那农夫登时一个哆嗦,然后捂住脸,眼眶渐渐湿润,突然,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方才那霸道威武得形象,顿时变得十分娘炮。

    而他身后得人,则是露出愤怒之色,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我们的力气更大,只不过...只不过没人让我们展现啊!。

    念及至此,他们突然领悟到什么。

    原来如此!

    他们明白了,他们终于明白了,那呆滞得目光渐渐变得凶狠起来,就如同一头头饿狼,望着面前那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市民。

    食物!

    统统都是食物!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读书人渐渐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不少人吓得腿都软了,他们也只是嘴上叫嚣,可这些家伙一言不合就打人,太特么霸道了。

    而就在这时候,忽听得后面想起一个粗犷得声音,“俺们想找活干,请问是在这里报名么?”

    那些书生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他们后面冒出一大群身着破烂短褐的农夫。

    ......

    郭淡来到门口,轻轻拍了拍呆若木鸡得高尚,“公公昨夜一宿未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可别累坏了身体。啊---!我也要去补个觉。”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太难了

    “哎呦---打人了!”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啊---!”

    当郭淡还在去往卧室的路上,外面的惨叫声已经是此起彼伏。

    听着动静是很大,但其实远没有那么夸张,就那些个小市民,读书人,平日里是很嚣张,但要真动手干起来,他们哪里是农夫的对手,这些农夫可都是拿锄头出身。

    况且他们毫无心里准备,故此后面来的那群农夫,就只是问了一句,那些书生、市民就以为自己被包围了,当即抱头逃窜。

    其实他们是真的来找工作的。

    当郭淡躺下时,府衙门口就已经井然有序得排起了长队。

    刚刚出得府门外的董平和高尚不免相觑一眼,果真如郭淡所言,这一日都嫌多。

    同时他们打心里看不起那些闹事的人,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一巴掌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有本事就硬到底。

    这时,一个锦衣卫快步来到董平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么快?”

    董平闻言,不禁惊道。

    高尚忙问道:“什么事?”

    董平道:“郭淡已经对他们展开了反击。”

    “啊?”

    高尚面色一惊,这里的危机才刚刚解除,就展开反击呢,忒快了一点吧。

    董平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明白那个期限是什么意思了。”

    ......

    在东郊外的一片庄田旁,只见两拨人正在进行激烈得争吵。

    “郭淡都说了,让你们整改沟渠,如今期限已过,你们为何不整改?”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高个子打着赤膊,冲着一个矮矮胖胖,留着小八字胡的中年人质问道。

    其身后还跟着三十余人。

    “郭淡?”

    那矮胖的中年人冷笑一声:“我呸,他郭淡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小商人,他说的话,就如同放屁,也只有你们这些刁民才会信他的。”

    说到这里,他手持鞭子指着那高个子,道:“我告诉你们,我要改也是再改大一点,我要让你们一滴水都没有,还敢上这来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既然你们不肯改,那我们就帮你们改。”

    “你们干什么,反了你们...哎呦...。”

    砰!

    那高个子直接抬脚踢去,将那胖子给踹到在地。

    他身后得人立刻一拥而上,将那胖子以及他的爪牙打得是哭爹喊娘,狼狈而逃。

    “兄弟们,别去追了,咱们将这沟渠都给他填了。”

    高个子一挥手,大家立刻回过身来,挥起锄头将面前的沟渠给填了。

    “瘦猴,你想偷懒么,快些过来干活。”

    高个子冲着站在水车下面发呆的一个瘦子喊道。

    那瘦子抬头望着那水车,又向那高个子道:“张哥,沟渠都填了,这水车也没啥用,要不咱们拆了,拿到咱们田用。”

    “这主意好!”

    顿时有不少人点头附和。

    又有一人看着水车边上得牛,道:“如果要拆水车的话,这牛我看也没啥用了,要不咱们也牵回去?”

    “这主意好!”

    又是一阵附和。

    “既然这牛都牵走了,那些农具估计也没啥用了,要不也拿出去给乡亲们用?”

    “这主意好!”

    ......

    赵家大院。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仆从是连滚带爬的入得大堂,冲着正在喝茶的赵清合道:“老爷,今儿上午城里面突然来了一大群农夫,将咱们的人都给打跑了。”

    “什么?”

    赵清合倏然起身,道:“什么农夫,你倒是说清楚一点。”

    那仆从赶忙将府衙大门前的经过告诉了赵清合。

    “真是一群废物。”

    赵清合听得狠狠跺了下脚,道:“你们怕什么,跟他们打呀,这又不是打仗,还分输赢,不管打赢还是打输,这事闹得越大对咱们越有利。”

    话音未落,又听得一阵哭喊声:“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只见一个胖子滚了进来,哭喊道:“老爷,方才咱们东郊的庄田突然冒出一群农夫来,他们说咱们的沟渠违规,如今正在挖咱们的沟渠,他们还将咱们的水车和牛都给拿走了,就连锄...锄头都没有落下。”

    “你...你说什么?”

    赵清合身子突然晃动了几下。

    没有了沟渠,哪来得灌溉,如今可正值灌溉时节啊!

    .....

    农夫哥哥的突然出现,那真是秋风扫落叶般,将城内得那些臭鱼烂虾打得溃散而逃。

    同时间,针对河道整改一事,下游的农夫哥哥也对上游的地主展开激烈的反击。

    郭淡当初还是让他们自行整改,这回好了,全给填了,是一条不留。

    这春季断水,可真是要了亲命啊!

    士绅们几番组织家丁,想去阻止他们挖沟渠,可结果远远一看,对方是人多势众,于是试探性地叫嚣了几声,见对方还真敢上,那就算鸟,立刻逃之夭夭。

    他们叫骂郭淡几日,郭淡汗毛都没有少一根,而郭淡第一天反击,他们就损失惨重。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跑去找黄大效、姜应鳞帮忙,那些刁民打砸抢烧,官兵们都不管么?

    黄大效是非常愤怒,什么时候这农夫都能打读书人了,可真是岂有此理。

    二人立刻与赵清合等士绅带上两个负伤的书生来到府衙。

    “郭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大效指着躺在木板上的两个书生,向郭淡质问道。

    郭淡一脸茫然道:“我不清楚呀!今天我一直在睡觉,刚醒没有多久。”

    “这人都伤成这样,你还想狡辩。”

    梁闍立刻跳出来,道:“这分明就是你指示得。”

    “我指示的?我在梦中指示啊!”

    郭淡一翻白眼,又向身边得随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随从答道:“回姑爷得话,是这样的,今儿咱们不是招工建学院和修建河道么?”

    “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这人怎么打成这样了。”郭淡没好气道。

    那随从委屈道:“就因为今儿有不少人上咱们这里来招活计,刚好与堵在门口的人发生口角,双方就打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郭淡一脸冤枉得向黄大效和姜应鳞道:“二位大人,我招工建学院,修建河道,乃是为了开封府好,那些人也只是来找活干得,我可都不认识,而且他们目前还不算帮我做事。”

    说着,他指着董平道:“这事应该找董大人,关于治安的问题,我是没权处理,都是董大人负责的。”

    这锅甩得,董平都有些措手不及,卖队友你郭淡可真是一流,一点都不带犹豫得。

    黄大效沉眉看向董平,道:“镇抚使,我听闻此事发生时,你们的人可就站在门前,却对此坐视不理,还请镇抚使给我一个解释,否则的话,我就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董平道:“黄御史,你还真是欺人太甚,当初是你让我不管的,如今出了事,却又来指责我,可真是岂有此理。”

    黄大效惊讶道:“我何时让你不管?”

    董平道:“那日你说那些人都是我大明最善良淳朴的百姓,倘若我们轻举妄动,你们便要去陛下那里参我一本。”

    高尚点头道:“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一派胡言!”

    黄大效道:“我说得那些人,是先前来这里找郭淡讨一个公道得人,而不是昨日打人的那些人。”

    董平郁闷道:“黄御史,你是读书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干得也是同样得事,都是到处打砸抢烧,我怎么分得清哪些人是善良的,哪些人又是邪恶的,哪些是属于违法,哪些是属于不犯法。”

    “董大人,这你都还不明白么,我这童生都听明白了。”

    郭淡道:“黄大人的意思是,但凡堵是府衙大门得,打砸周王府店铺的就都是我大明最善良淳朴得百姓,但凡是来找工作,找口饭的,就是我大明之刁民也。黄大人,你是个意思吧?”

    “哎呦!我也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高尚激动的挥挥手,冲着黄大效笑呵呵道:“黄御史不亏是读书人,这道理讲得那可真是清新脱俗啊!”

    “你...你们胡说,本官...本官可不是这意思。”

    黄大效彻底慌了神。

    董平问道:“那不知黄御史是什么意思,还望黄御史说清楚,下回我就知道该怎么区分了。”

    “我...我...!”

    赵清合突然道:“董镇抚使,前不久有不少刁民挖我们的沟渠,抢我们得牛、水车和农具,大人不知道吗?”

    “本官当然知道。可是”

    董平微微一笑:“好像是你们的人让我们别多管闲事的。”

    “这话从何说起?”赵清合一脸困惑道。

    “前几日,我几番派人去通知你们,让你们按要求整改沟渠,而你们的人不但不听,反而还说这事跟我们当兵的没有关系,现在又有关系呢?”

    “咦?”

    郭淡诧异得看着赵清合道:“你们还没有整改吗?这期限可都已经过了呀!”

    董平道:“已经不用改了,全都已经填了。”

    “是吗?”

    郭淡一脸敬佩道:“不愧是士绅,竟舍小我而完成大我,真是令我郭淡自惭形秽。在这里,我替下游的百姓对你们表示由衷得感谢。干脆你们就好人做到底,晚个半年缴税,让我收点利息上来,可好?”

    董平道:“就是下游的那些农夫填的。”

    “啊!这......!”

    郭淡眨了眨眼,叹道:“我真是为你们的遭遇感到非常难过。”

    “我们走吧。”

    姜应鳞转身往外走去。

    黄大效一怔,狠狠咬了下牙,可刚转过身去,忽听得一声惨叫。

    他们立刻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负伤得书生捂住肋骨,痛得满地打滚,他隔壁的伤友指着郭淡道:“是他踢得,我亲眼看见他踢的。”

    姜应鳞抬起头来,怒目瞪向郭淡。

    “哇!”

    郭淡不可思议哇了一声,指着那人道:“你们这诬陷的也太没有水准了,我疯了,我干嘛要踢他,他什么身价,我什么身价。公公,董大人,你们可得为我作证啊!”

    高尚直摇头道:“我没有看见有人踢他呀!是不是之前被踢的,现在才发作。”

    董平淡淡道:“我也没有看见。”

    姜应鳞当即蹲下身来,解开那人衣服,只见肋下一块半月形的红肿,旋即回头怒视着郭淡。

    郭淡一本正经道:“之前伤得还真是不轻啊!”

    高尚道:“还不快些抬回去敷点药,都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真是得。”

    黄大效怒道:“这分明就是你刚才踢得。”

    郭淡叹道:“大人,我真的怕你了,你去参我吧,我求你了。我可真是太难了,坐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干,门都没出,可远在千里之外的互殴都能算在我头上,更何况是发生在我面前的,我认了,我统统都认了。”

    “郭淡,你别得意的太早。”

    姜应鳞站起身来,愤怒的目光从郭淡、董平、高尚脸上扫过,转身往大门走去。

    “姜兄。”黄大效似乎不愿就此离开,可见姜应鳞不搭理他,狠狠一跺脚,追了过去。

    他们两都走了,赵清合可不敢继续留在这里,鬼知道哪里会伸出一只脚来,赶紧跟了出去。

    “大人们,士绅们慢走。”

    郭淡赶紧躬身一礼。

    “行了,行了,你就别装了。”高尚上一步,惊讶得看着郭淡:“我说郭淡,看不出你小子下脚还真是够狠的,不过下回我可不会帮你撒谎。”

    他也是头回看到郭淡动手,真是又狠又阴,专挑软肋踢。

    郭淡赶忙掏出两锭银子来,“大人,公公,拿去喝点茶,洗个三温暖,放松放松。”

    二人也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收下,慌都撒了,这钱不拿白不拿。

    郭淡暗自一叹,这一脚可真够贵的,不过没事,千金难买我很爽。他娘的,竟然骂我淫贼,若非角度不便,怕留下鞋印,老子就让你断子绝孙。

    那边梁闍出得府衙大门,便向黄大效和姜应鳞道:“二位大人,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姜应鳞怒目相视,咬牙切齿道:“你们干得那些勾当,真当我们不知道吗?你们真是比郭淡还要无耻。”

    言罢,他一甩袖袍,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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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太尴尬了

    “姜兄,你方才...方才怎能将气撒到赵清合他们头上,你这么做会令咱们两边都难做啊!”

    回到住处的黄大效,不免向姜应鳞抱怨道。

    他认为方才姜应鳞没有给予足够的支持。

    刚刚坐下的姜应鳞,噌地一声,又窜了起来,咆哮道:“你说我把气撒在他们头上?今儿我就与你直说了,我气的就是他们,你看看他们干得都是一些什么事,偷税漏税,霸占水流,怂恿百姓打砸抢烧,他们是在拿我们当刀使唤。

    我们是奉命来此监督郭淡的,而不是维护他们的利益,如今为了他们,我们在郭淡面前,是丢人现眼。大效,你听我一句劝,我们言官是以言立足,言出于德,出于理,若无德无理,我们凭何立足?”

    黄大效道:“可是姜兄有没有想过,若无郭淡的出现,怎么会闹成这样,是郭淡先破坏规矩的。”

    姜应鳞道:“难道在郭淡之前,他们就没有偷税偷税,霸占水流?这都是郭淡让他做的?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在为他们狡辩?你真是糊涂呀!”

    “你说我糊涂,我看糊涂是你呀!”

    黄大效道:“他们是偷税漏税,但自古以来,有哪个朝代没有这种事,但是又有哪个朝代出现商人承包州府的情况,郭淡的行为,乃是要破坏我朝立国之本,这凡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我们首先要对付得是郭淡,而不是对付那些支持我们的士绅。”

    姜应鳞冷笑一声:“这急病虽痛,但鲜有致命,真正致命得恰恰是缓疾。你说得对,历朝历代皆有这种事,但是哪朝哪代又不是亡在这事上面。我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关于赵清合与郭淡的事,我是不会再管了。”

    说着,他便回卧房去了。

    在几日前,他其实就已经对这事感到非常不爽,还真是看着黄大效的面子,才跟着一块去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忍无可忍,他从未这般丢人现眼过。因为他自身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任何有违道德得事,他是从未做过,故此他总是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而别人却抓不到他的把柄。

    但是这一回,他跟赵清合他们站在一块,屡屡被郭淡玩弄于股掌之间,且哑口无言。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看出来了,人家郭淡早就设好圈套,就等着他们上钩。

    这话说回来,赵清合他们跟郭淡玩蛊惑人心的套路,也真是厕所里面点灯。

    纯粹的找死!

    郭淡可是来自大美利贱最臭名昭著的华尔街,就人家那蛊惑人心的套路,可真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哪怕天天看个报纸,都能够学得不少。

    在这个套路上,别说开封府的士绅,就是天下士绅一块上,郭淡又有何惧哉。

    其实郭淡是可以先下手为强,就好像他当初在卫辉府一样,只因这回他是受到很多限制,如果他先发制人的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姜应鳞他们抓到把柄。

    故此他没有一上来就将学院这个大招拍上,而是将这杀手锏藏起来,其目的就是要勾引对方上钩,让对方对自己发动攻击,然后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一来,哪怕是破绽百出,姜应鳞他们也只能把苦往肚里吞。

    打也打不过,道理也讲不过。

    这一下士绅们就被郭淡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如此良机,郭淡自然不会放过,立刻趁势而上。

    开始大张旗鼓得招兵买马。

    套路还是资本家惯用的套路,就是以工代赈。

    他得限制商业,他不能利用商业来解决就业问题,故此他只能用大兴工程来暂时缓解这个问题。

    其实开封府的危机就是因为大量的土地兼并,导致许多农民没有田地,同时人口流失,导致税收流失,再加上官员们从中作梗,差点就崩盘。

    而之前郭淡一直都在重农抑商,制定收税规则,并未解决失业问题。

    这二十万两砸下来,失业危机立刻暂缓。

    如今再想找郭淡的麻烦,那几乎是不可能得,上万百姓全指望着郭淡养活。

    而且有不少商人也开始拥护郭淡。

    这才是传说中的寇家女婿,不管上哪里,都是一掷千金。

    他们先前反对郭淡,那是因为郭淡的所作所为令他们非常失望,当初你上卫辉府,那都是洒着钱去的,可是来了咱们开封府,你不但不洒钱,还限制商业发展。

    而如今郭淡砸下两个这么大的工程,此时不巴结郭淡,更待何时。

    郭淡的威望是与日俱增。

    面对如此强势得郭淡,以赵清合为首的士绅阶级,终于抵抗不住,有道是,士绅不吃眼前亏,这沟渠要不开,整个春季都会给耽搁,交税也只交其中一部分而已。

    况且不交税,郭淡这奸商还要收利息,鬼知道郭淡又会想什么办法,逼他们将利息上缴。

    他们是老老实实的将税都给补上,同时严格执行郭淡制定的标准,开沟渠引水流。

    周王府。

    “厉害,厉害,阁下可真是好手段,才几日工夫,便让赵清合等人俯首听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哈哈!”

    周王朱肃溱摇头晃脑哈哈笑道。

    其实在这期间他是慌得要命,因为周王府屁股也不干净,而且他的店也都被砸了,这种事可是头回发生在周王府头上。

    如今可算是能够长出一口气。

    “王爷过奖了,这非我之功,我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郭淡摆摆手,谦虚道。

    朱肃溱摇头笑道:“这天底下最难得,恐怕就是这照章办事。”

    郭淡哦了一声,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句大实话啊!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朱肃溱又道:“郭淡,你看那店什么时候能够开起来?”

    虽然他得到一笔意外得收入,但是其中要分郭淡一半,可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很多店面可都让郭淡给封了,要知道他可是有很多经济特权,比如说开封府的部分盐税,那都是他的收入,这里面的利润也非常可观的。

    郭淡道:“还王爷再耐心等等,因为这事情还未算完。”

    “这税都收上来了,还未算完?”朱肃溱诧异道。

    郭淡笑道:“缴税那只是他们的本分,我这都还没开始挣钱,我是一个商人,要不挣钱,我来此作甚。”

    朱肃溱听得是一脸困惑。

    .....

    彰德赵王府。

    这赵王一脉,因为在成祖晚年,有过不轨之心,虽然之后的明仁宗放他一马,但自此之后,赵王府就一直默默无闻。

    “王爷,汤阴陈晚仁送来一百石粮食,说是向咱们赵王府交税。”

    管家来到大厅,向赵王朱常青禀报道。

    朱常青愣了下,旋即道:“也就是说郭淡在开封府取得了胜利?”

    那管家回答道:“听说开封府的士绅已经如数向当地的藩王宗室上缴税收。”

    “这商人还真是有些手段。”朱常青嘀咕道。

    开封府发生的一切,彰德府、怀庆府的宗室、士绅都在观望着,因为这三府都被郭淡承包下来,其中开封府的士绅、藩王势力最为强大,如果开封府都顶不住,那他们也就洗洗睡,不要做他想。

    那些士绅一看这情况不对劲,赶紧来缴税,免得以后这面子丢了,沟渠填了,还得将这税给补上,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那管家问道:“王爷,这粮食咱们是收还是不收?”

    朱常青道:“当然收,这送上来门来的,岂有不要的道理,但是咱们也不能跟周王府一样,吊在郭淡那棵树上。咳咳,你就跟他们这么说,让他们别担心,郭淡都没有来彰德府,到底怎样,还不一定,让他们先将粮食拉回去,咱们之间得约定还是有效得,本王也绝对会信守诺言。”

    “小人明白。”

    那管家行得一礼,然后便出去了。

    结果就是赵王府被迫收下那一百石粮食。

    那些大地主可不傻,你赵王装给谁看,到时郭淡一来,你不还得让我咱们交税,现在拉回去,到时还得再运回来,损失更多。

    怀庆府也是如此,那些地主士绅赶紧缴税给当地的藩王宗室,趁着郭淡没有来之前,咱们还能够默契一把,到时情况出现什么变化,咱们还能继续合作,不要为了郭淡撕破了脸。

    .....

    开封府的硝烟刚刚散去,在这不经意间,大家突然发现,整个开封府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很多外地人士出现在开封府,他们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且越来越多。

    这些人要么就是富家子弟,要么就是官宦子弟,他们可都是冲着私学院来的,这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本想好吃好喝一顿,哪里知道,开封府有名得大酒楼就没有一家是开门得。

    “这酒楼怎么全都关门呢?”

    “早知这样,咱们就卫辉府多玩几日,这一路下来,还是在卫辉府的时候最舒服。”

    “咱们来此也不是为了吃喝玩乐的,走走走,我们去边上的小酒肆随便吃点吧。”

    ......

    从京城来的人应该是最早抵达开封府的,因为他们最先得知消息,不过他们在卫辉府玩了一阵子,那里现在什么都有,而且在彰德府的承托之下,就犹如天堂一般。

    不过他们毕竟读书人,非常向往来开封府参加这文人得盛会,故此他们也没有玩太久,就赶来开封府,可不曾想,开封府就还不如彰德府,连一家像样得酒楼都没有,全都是小酒肆、小茶肆。

    两个年轻人来到一家酒肆,门都没有进,一个酒保就赶紧出来,“真是抱歉,小店马上就要打烊了。”

    那年轻人惊讶道:“这正午都还没有过去,怎么就打烊呢?”

    他身边的人听到里面是热闹非凡,道:“你们这的生意不错呀!难道这是你们开封府的习俗?”

    那酒保哭丧着脸道:“就是因为生意太好了,从上午到如今,小店一直都是满得,小店准备的酒菜都卖完了,只...只能关门。”

    “......!”

    那两个年轻人无言以对。

    没有谁能够想到,来到堂堂开封府,有钱都吃不上饭,连口茶都喝不上,只能说他们来的时机太不对了。

    郭淡刚刚重农抑商,他们就来了。

    太尴尬了!

    赵家大院。

    “老爷,得赶紧开门,如今客人这么多,如果咱们酒楼都能开门,咱们交的那点税都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能够赚回来。”

    专门帮赵清合打理买卖得管家,是急得直蹦跶。

    他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白花花银子,就是不能挣,边上的小酒肆都tm已经快撑死了,每天都是午时就关门。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赵清合也郁闷死了,道:“我也想开门,但是郭淡不让。重农抑商,重农抑商,是哪个蠢材想出来得,真是气死我了。”

    那管家道:“老爷,咱们税也交了,沟渠也整改了,没有必要在乎这点面子,您去跟郭淡谈谈吧,先把这店开起来再说,我听说还有很多人在路上,且来的都是有钱人,这要是错过了,可真是损失惨重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也许是赵清合他们与郭淡斗得太欢,导致大家都忘记了私学院一事,不过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有不少人已经盯上私学院这块肥肉。

    论这学院之多,明朝还真不是针对谁。

    明朝的文人是非常热衷建办私学院,这私学院其实就是政治的延伸。

    府衙。

    “贤侄,咱们之间就别说那些客套话,我们想要在开封府建一家大酒楼,钱不是问题,而且我们保证每年缴足税,但凡是帮我做事得人,我也都帮他们缴税。”

    “咱们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支持贤侄,贤侄应该不会拒绝我们吧。”

    刚刚抵达府衙的周丰、曹达,都顾不得跟郭淡寒暄,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们之前已经是先去了卫辉府,即便是因为私学院路过的人可都让他们的营业额暴涨一倍有余,要能够在开封府开一家酒楼,这能赚多少呀,故此他们两个快马加鞭赶来开封府。

    一看开封府这情况,到处有人捧着银子,花不出去。

    作为商人,他们的心在滴血呀!

    他们都知道这才刚开始,今后的外来人只会越来越多,这酒楼他们都是势在必得。

    郭淡摆摆手道:“二位先别着急,这酒楼我一定让你们开,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丰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贤侄,你去外面看看,看看挤在那些小酒肆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很多都是我金玉楼的老主顾,他们在这里却只能窝在那小酒肆里面,这像什么话。”

    曹达也是直点头。

    现在在这里开酒楼,可真是躺着挣钱,可能连卫辉府都比不上。

    “再等等,再等等。”

    郭淡无奈得笑道。

    这时,他那随从入得门来:“姑爷,黄御史、赵员外、梁员外他们来了。”

    郭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刻道:“让他们等等,就说我还没有起来。”

    “是。”

    待那随从下去,郭淡赶忙向周丰、曹达招招手,二人立刻附耳过来。

    郭淡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周丰呵呵笑道:“原来贤侄再等这个,行,没问题,此事包在我和曹老弟身上。”

    曹达也是笑着点点头。

    过得一会儿,黄大效、赵清合、梁闍等人入得大厅。

    “黄御史,各位员外大驾光临,郭淡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郭淡赶忙起身拱拱手。

    赵清合微微笑道:“哪里,哪里,如今你事务繁多,是我们打扰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客气。

    黄大效一时都有些没法适应,不禁瞟了眼赵清合,越发觉得姜应鳞是对的,这些家伙真是有够坑得。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现在需要这些士绅的支持,不然的话,他两边都不靠岸。

    “员外海涵,郭淡真是感激不已啊!请坐,请坐。”

    众人坐下之后,赵清合便道:“郭淡,我们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店铺一事,你看如今,咱们税也缴了,沟渠也整改了,什么时候能够将我们的店铺解封。”

    在金钱面前,不得不低头啊。

    郭淡道:“员外,我封你们的店铺,不是为了让你们缴税,缴税可是国家制定的制度,不是我定的,我封你们的店铺,那是为了限制商业发展。黄大人也参与其中,朝廷是非常明确的告诉我,这商业规模一定要控制,可不能太大。”

    说着,他指向周丰和曹达,道:“这二位是来自京城的商人,京城里面最好得两家酒楼就是他们开的,同时他们也是我一诺牙行的股东,他们这番前来,可也是想来开封府开酒楼,我可都没有答应。”

    黄大效皱眉道:“你别什么事都算在朝廷头上,不错,朝廷是让你重农抑商,限制商业规模,但也没有说让你查封商人的店铺,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说到后面,他是咬牙切齿。

    经此一事,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在提及重农抑商。

    郭淡道:“大人勿怪,我这是未雨绸缪,如今开封府来了那么多人,这要是解封的话,店铺得赚多少钱,他们到时又得请多少人,照此发展,这规模根本就控制不住,我是商人,我对此是再清楚不过了。”

    梁闍他们骂娘的心都有了,你也知道这能赚多少钱,你还将我们的店铺给封了。

    这挡人发财,犹如杀人父母啊!

    赵清合道:“此言差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是重农抑商,而非是重农不商,其原因就是商业还是不可少的,如果少了商业,会有诸多不便。如今不少人来到我们开封府,可他们想吃顿饭都非常困难,在这种情况下,适当得增加一些商业,是合情合理,亦不违反重农抑商。”

    郭淡叹道:“员外说得太有道理了,若朝廷不限制我,你即便把酒楼建得比这府衙还要大,我也不会有意见得。但问题是,员外的合情合理,也许在朝廷看来可能就不合情合理,我在卫辉府干得一切,我也觉得没有问题,但是朝廷觉得有问题,毕竟我们只是盯着眼前的利益,但是朝廷得顾全大局。”

    黄大效有些不耐烦了,道:“你解封就是了,朝廷绝不会怪你的,此事本官可以保证。”

    郭淡反问道:“倘若这么发展下去,他们的店铺越开越大,大人也能为我担保,朝廷不会追究责任?”

    黄大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小子好**诈,竟然想以此来逼迫我允许他开放商业,哼,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笑道:“你少在本官面前耍这些小聪明,本官说得是解封他们的店铺,但是这规模还是要严格控制得。”

    郭淡道:“问题是一旦解封,可就不好控制。”

    梁闍急切道:“这很简单,你立规矩就是,你说不准扩大规模,咱们就不扩大规模。”

    放心,这规矩我会立的,到时我们让你们向东,你们往西试试看,不过别急,这条件还得谈谈。郭淡笑道:“员外说得是轻巧,到时可就没这么简单。”

    周丰突然开口道:“贤侄,我看你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两败俱伤。如今你可是背负着上百万两的税入,到时你拿不出这么多钱交给朝廷,别说你重农抑商,哪怕你把商给弄没了,朝廷也不会答应得!况且,不管是哪个州府可都收商税,你这光收农税是绝对不行的,且不说你还要帮很多人缴税,这商业到底也能够帮着你交一些税的。”

    郭淡笑道:“这商税也有多少,多开几家店铺,就能够解决几百万的问题?可真是笑话。”

    曹达道:“我们可以多交一点,只要大家都有得赚,多交一点也无所谓。”

    赵清合他们也连连点头,老子农税交那么多,就那点商税,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不行。”

    郭淡直摇头道:“我是向朝廷保证过,绝不破坏制度,少交不行,多交也是不行的。”

    多交也不行?

    赵清合他们心想,你郭淡是个这么守原则的人吗?

    周丰道:“要不这样,咱们就跟卫辉府一样,我们帮那些做事的人也交税,他们本来就要缴税得,这可不算破坏制度,如果这也算破坏制度,那你帮农夫缴税,也是破坏制度。”

    “这...。”

    郭淡瞅了眼周丰,好似说,你丫怎么这么能说?

    赵清合他们见郭淡有些犹豫,赶紧点头附和,卫辉府的模式,他们也是知道的,就目前这人流,绝对划算,况且生意不好,他们还可以裁员,主动权始终在他们手中。

    郭淡故作犹豫不决。

    黄大效早就看出来,他们是在打配合,周丰和曹达就是郭淡的同党,道:“事已至此,你就别装了,你无非也就是多想让他们缴税,如今人家都愿意缴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

    “大人又误会我了。”

    郭淡道:“如果他们能够按照规矩,不擅自扩大自己的规模,并且如数缴税,可是帮我减轻不少负担,唉...但还是重农抑商的问题,我不能轻易答应下来。”

    前面不答应,现在不能轻易答应。

    黄大效道:“你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借重农抑商,把商人的钱和货都给没收了。”

    “我绝非此意,大人且听我解释。”

    郭淡面色严肃道:“如按照他们所言,帮商人做事,不但不用缴税,而且工薪也高,相比起来,那些佃农岂不是过着惨绝人寰日子。既然重农抑商,就务必要确保普通农夫过得比店里那些伙计要好,地主也要好过商人,否则的话,大家就都去从商,没有谁愿意务农。”

    黄大效听得微微皱眉,只觉此话说得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他很纳闷,看上去,郭淡好像还真打算重农抑商到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门侧边站着一位大美女,正是徐姑姑,她听到这里,不禁抿唇一笑,心想,原来他这里还藏着一手。旋即悄悄退去。

    曹达立刻道:“这简单,废除佃农制,大家都采取雇佣制度,确保农夫的收益不就行了。”

    赵清合他们看着曹达,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这里有寸土吗?

    曹达忙道:“各位信我,只要生意好,这粮食卖到酒楼所得之利,绝对要比佃农缴的那点租多得多,你看卫辉府的那些大地主,你现在让他们将田地租给农夫,他们可都不让,不说粮价,这粮食在他们手里,卫辉府的每个人可都得敬他们三分。”

    梁闍干笑一声,本想说,“倘若生意不好,那又怎么办?”,可这话还未出口,他突然闭嘴,这私学院以后只准在开封、彰德、怀庆开,其中肯定又是以开封府为主。

    酒楼得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但他毕竟不是周丰、曹达这种大富商,这笔账他一时还算不清,道:“废除佃农,这我们虽然不反对,但也得看该怎么来废除。”

    郭淡知道他脑子不好使,一时半会肯定算不明白,于是道:“此事我也得认真考虑考虑,因为事先我是真的没有这方面得考虑,要不这样,咱们都好好想想,到时再说。”

    “一言为定。”

    ......

    出得府衙,黄大效就闷闷不乐的独自离开了,他知道赵清合他们肯定会答应郭淡的要求,从局势上来看,郭淡似乎又掌控了一切,而那边姜应鳞也给他闹翻了,他现在变得非常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他茫无目的走在街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听得旁边有人问道:“黄御史为何这般失魂落魄?”

    黄大效猛地抬起头来,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郊外,又侧目看去,只见身旁有着一辆马车,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透着车窗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见到此人,黄大效突然热泪盈眶,激动地喊道:“恩师!”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黄大效最彷徨,最孤独,最无助时,竟让他遇到了自己的恩师,这也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也不怪其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赶紧将恩师迎到自己的住处,并将自己为何失魂落魄的原因告诉了恩师。

    “姜应鳞说得很对,你真是太糊涂了!”

    苍颜老者重重杵了下拐杖,露出的恨铁不成钢神情来。

    黄大效一脸茫然,道:“学生至今未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还望恩师点拨。”

    “错在哪里?”

    苍颜老者哼了一声:“你从头至尾,就没有做对过。姜应鳞说得不错,言官无权无财,唯以言立足朝堂,那么更该谨言慎行,不应妄语,这言多必失啊!事事都应三思而行,务求做到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而你在此事中,就如同那街边泼妇一般,放刁撒泼,蛮不讲理,实在是郭淡乃一商人,地位卑微,倘若你对面站着的是姜应鳞或者朝中任何一个官员,只怕你早已跌入那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黄大效被训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道:“恩师,学生也不想如此,只因那郭淡实在是太可恨,学生......。”

    苍颜老者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何谓恨,乃私欲也,你为官多年,竟连这公私都分不清楚,真是有辱师门啊!”

    “学生知错。”

    黄大效见恩师谈及师门,赶忙躬身一揖。

    “你未必知错啊!”

    苍颜老者摇摇头,道:“为官者,上佐天子,下治万民,郭淡与士绅之争,乃民与民之争,这本是你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而你却自甘堕落,只知争强好胜,甘愿为那些士绅所用,也难怪他们都瞧不起你。”

    此话恰好言中黄大效心中酸楚,他不禁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好歹也是朝中大臣,怎如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得。”

    苍颜老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记得你入仕前,为师就曾与你说过,若他日你入朝为官,务必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决不能因为他人而动摇,若你随波逐流,只会落得众叛亲离,就如同现在这样。

    为师知你所忧,但你用错了方法,你以为你身先士卒,处心积虑的对付郭淡,就能够得到那些人得尊重和支持?你可真是异想天开,他们只会利用你,因为他们都知道你心中所求。”

    黄大效微微皱眉,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顿时醒悟过来。

    他早早就表明态度,我就是来对付郭淡的,既然如此,赵清合他们自然有恃无恐,将他当刀使唤。

    “还望恩师为学生指点迷津。”黄大效赶忙言道。

    苍颜老者笑问道:“你为何来到这里?”

    黄大效道:“我是奉命来此监督郭淡的。”

    苍颜老者道:“也就是说,郭淡受制于你,而朝中大臣,地方士绅,都希望置郭淡于死地,也就是说,他们都有求于你,对你而言,这本是大好局势,只要你做到一点,便可大有所为。”

    黄大效道:“不知恩师说得是哪一点?”

    “秉公处理。”

    苍颜老者道:“郭淡整改沟渠,帮百姓承担税收,向地主收缴税收,乃利国利民之事,该当褒奖。而那些市民围堵府衙,撕毁封条,打砸抢烧,此乃违法之事,该当依法惩治。同理而言,那些农夫殴打他人,强拆水车,抢夺他人耕牛、农具,这也是违法之举,自然也该依法惩治。”

    黄大效道:“但是学生当时一时冲动......。”

    不等他说完,苍颜老者便道:“你若还想着为自己掩盖过失,又怎谈得上秉公处理?”

    .....

    而那边李清河、梁闍他们回去之后,也在仔细算了算这一笔账,这算来算去,还是开门营业比较划算,佃农那点租钱比起如今酒楼那丰厚得利润而言,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啊。

    倘若生意不好,那到时再说呗。

    郭淡也不一定一直承包开封府,有得赚先赚。

    故此第二日一大早,他们就跑去跟郭淡正式交涉,答应废除佃农制,一律采纳雇佣制度,并且愿意承担员工的税收,从而换取酒楼的开门。

    这佃农制度,郭淡是一定要废的,因为这佃农的危害太大,地主可以将税收转移到佃农身上,郭淡要佃农交税,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反倒他做了这个恶人,不让他们交税,占便宜的又是地主,小心眼的郭淡可是接受不了。

    同时也会破坏到治安,很多大农庄里面,经常有打死打伤佃农的情况,这事管起来可是非常麻烦的。

    而郭淡也趁势颁布一系列的规定。

    他真是严格的制定重农抑商政策,没有商籍就是不能做买卖,没有匠籍就是不能做工,农籍就只能耕地或者养鸡养鸭。

    不但如此,商人招人,还得先去帮他们申请从业资格证,如果不申请就擅自招人,一旦查到,就直接封店。

    就是说找份工作,可都是非常麻烦的。

    当然,他也给如今拥有店铺的商人,发放了商籍,保持开封府原有商业规模。

    虽然是重农抑商,但是商人们都很开心,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跟他们抢买卖,都是他们的。

    另外,严格限制耕地转化商业用地,都不是说代价高昂,是代价再高也不能够转化商业用地,同时又严格限制商业用地,哪怕你想在自己的土地上弄个包子店,也得经过他的批准。

    限制也就罢了,他还表示会将大量的公共用地,种上花草,也就是说,都别想在那里建设房屋。

    这一系列规定的颁布,饶是聪明绝顶得徐姑姑也都茫然了,她先前以为,郭淡还是要走卫辉府的道路,只不过是用一些事来掩饰而已。

    可是这么搞的话,别说卫辉府,任何州府限制商业可都没有你郭淡这么狠啊!

    “这么做可是不行啊!”

    徐姑姑提醒道:“这开封府的问题在于人多地少,这本需要商业来解决这个问题,你这般限制,那些没有土地得人该怎么办?光凭兴建学院和修建河道,可也不足以解决这些问题。”

    这开封府一大问题,就是就业问题,郭淡又没有将田地从地主或者周王府那边拿回来,这农业本就承担不了这么多人口,你还将商业限制成这样,结果就是人都找不到事做,会诞生大量的流民。

    这是非常可怕得。

    郭淡霸气道:“居士无忧,吾养之。”

    徐姑姑惊诧道:“你养?”

    “对啊!”

    郭淡点点头,将一份文书递给徐姑姑。

    徐姑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就业指导”四个大字。

    再往下看,上面有着明文规定,但凡是是开封府户籍或者在开封府有物业的,家中没有田地,或者家中田地少于两亩,且又是农籍的人士,就来找他。

    徐姑姑困惑道:“这么多人,你如何养之?”

    郭淡道:“我打算搞一个陆路运输团队,这能够养不少人,而且这些人是全国各地走,从而减轻开封府的粮食压力。另外,我还打算在开封、彰德、怀庆三府,大规模的普及超级市场。

    从笔墨纸砚到鸡蛋鸭蛋,再到绫罗绸缎,都能够在我的超级市场买到。另外,我还打算帮妇女找一些活干,比如说开一个洗衣作坊,就是专门帮人洗衣服,凉衣服,缝衣服。

    嗯...还有很多很多,总之,养活他们应该是够了。”

    徐姑姑听得是云里雾里,道:“你这不就是推崇商业吗?”

    “这怎么是推崇商业,这分明就是限制商业,我这都是无奈之举,其实我真的不想这么干得,但是我承包下这里,我就得为他们负责,而且由我自己来做的话,我也能够可以很好得控制商业规模,绝不会影响到周边,河南府的人要是想来我这里找事做,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将货物卖到河南府去。”

    郭淡说着又是一声长叹,道:“朝廷限制商业,其实我是很能够理解的,毕竟商人确实坏,确实是奸诈,世上真的不能有太多得商人,好在我本就是商人,所以这一切得苦难,骂名都由我来背好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徐姑姑是彻底明白过来。

    郭淡就是要垄断一切,他不准别人干,全部自己来干。

    而且他有雄厚的资本,这里有周王府给他提供资源,他自己手中又握有矿业,那边又有卫辉府为他提供商品,他又有钱,只要他想这么做,垄断三府得经济,那真是轻而易举,同时学院还会为他带来大量得消费,那么几百万得税又入算得了什么。

    “这样能行吗?”

    徐姑姑对此感到非常质疑,不是说要限制商业规模吗?

    郭淡叹道:“行不行不在于我,这其实是一个后招,有备无患,如果人人都有田地,或者说没有田地的都是工匠、市民,那我很省心,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得想办法,安顿他们呀!我相信朝廷会理解得,总不能让他们当流民,去祸害其它州府吧。”

    徐姑姑只觉无耻都已经没法再形容郭淡的为人。

    关键他这么干了,你还得夸他为国为民。

    吾养之!

    这话说得多么伟大,哪个官员敢夸下如此海口。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争夺主导权

    对于承包这三府,郭淡从最开始就是拒绝得。

    那时候都还没有提到什么重农抑商,也就是说他不是因为重农抑商,才拒绝这一笔买卖。

    他拒绝的原因,就是因为不需要,其中无利可图。

    如果他在开封府施行同样的策略,卫辉府就会被打入冷宫,而他与很多商人在卫辉府投资了那么多钱,同时他又没有打开海外市场,他不需要生产那么多商品。

    哪有拿刀砍自己的道理。

    换而言之,重农抑商其实是符合他的利益。

    朝廷不要求,他也会这么弄的。

    但他毕竟是一个商人,他不会将自己代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虽然是被迫承包下来的,但是他也一定要赚钱。

    然而,蛋糕就这么大,那么唯一得办法,就是自己全吞了,就这么点钱,你们还想跑来分,你们要不要点碧莲。

    就事论事,这也是限制商业最佳办法,如果他代表官府,那就是国营,手中又有权力,又有金钱,谁能与他抗衡,这个规模他说多大就多大,他要不发展,那就发展不起来,他想发展什么,就能发展什么。

    他个人发展可不代表商业发展。

    这个两个概念。

    但是吃相不能这么难看。

    这事还得一步步来。

    故此,在他确定制度之后,再贴出告示,但凡开封农籍人士,家里没有田地,或者少于三亩,可以来登记,我将尽量帮助你们,寻找活计。

    那边他也真的联系赵清合他们,如果你们需要雇农,也可以来找我。

    不过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赵清合他们哪里需要什么雇佣,他还要从佃农手中收回一些土地,因为如今养庄客的成本可也变高了。

    这是非常合情合理,既然严格规范士农工商,农夫不能从商,从工,但他们又没有田地,要不想个办法安顿他们,他们要么就饿死,要么就起义。

    这个告示贴出之后,前来登记得人多不胜数,个个眼含热泪,经过这么多年得兼并,他们手中得土地,已经是寥寥无几。

    而此时开封府已经来了不少读书人,包括一些颇有名望的人士,他们见到郭淡这么做,可都大为惊讶。

    再英明的官员,也不会这么干。

    很简单,养不起啊!

    府衙。

    “贤侄,我们的商籍呢?”

    周丰和曹达觉得自己被骗了,这忙活了半天,赵清合他们的酒楼都开张了,但是他和曹达都还没有获得商籍。

    郭淡笑道:“二位难道不照镜子么?”

    周丰、曹达顿时一脸怒气。

    “贤侄此话怎讲?”曹达怫然不悦道。

    郭淡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二位是什么级别的商人,有头有脸,犯得着去那小市集里面跟那些小商贩抢饭吃么?我一直跟你们说,格局要放大一点。”

    周丰听得真是好气好笑,道:“那市集格局是小,跟卫辉府是不能比,但是客人多。”

    “目前的客人是多,但问题你这酒楼又能坐多少?”

    “那得看贤侄你给我们多大的地。”

    “我给你们的地非常大,但不在市集。”

    “那在哪里?”

    “学院。”

    郭淡笑道:“我们牙行会建造多大的学院,你们是知道的,那里面会建很多酒楼茶肆,在那里,你们一定是最大的。你们应该清楚的了解,上我们学院读书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比如你们的子女,你们子女会上小酒肆吗?比开在集市赚得要多得多,将来开封府的中心,也不在集市,而是在学院。”

    周丰、曹达相视一眼,顿时转怒为喜。

    他们来开封就是冲着私学院这块肥肉,开在学院里面,自然比开在市集要好,这近水楼台先得月。

    郭淡又道:“到时我会送一份建设方案给你们,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钱准备好。”

    周丰呵呵道:“这又为贤侄节省了一笔建设费用。”

    郭淡道:“学院我只占三成,牙行占了七成。”

    正当这时,一个随从走了进来,“姑爷,高公公请你去一趟后院。”

    周丰、曹达立刻识趣地起身告辞。

    郭淡让随从送他们离开,自己则是去到后院,来到后院,只见董平也在,而且面色非常敬重。

    “什么事?”郭淡略微忐忑的问道。

    董平道:“今日姜应鳞和黄大效来找过我,要求我依法严查前些天寻衅滋事的人。”

    郭淡听着就乐了,“他们是要狗急跳墙了吗?”

    “不是这么简单。”

    董平道:“他们已经上奏朝廷,主动承认自己在整件事的过失,并且向朝廷请罪,同时他们要求我们一定依法论责,不管是围堵府衙的人,还是打人,抢夺水车、耕牛的人。”

    高尚道:“郭淡,事已至此,镇抚使必须得依法严查此事,否则的话,他就有失职之罪。”

    董平点点头。

    他决不能包庇郭淡,他也是来限制郭淡的,既然监察御史要求依法严查,他要不这么做,肯定会被弹劾的,虽然黄大效有说过阻止他们调查的话,但他已经主动承认错误,他之前说得那些话,自然也就无效了。

    郭淡冷笑道:“他这是要跟我拼命啊!”

    高尚笑呵呵道:“这你就想多了,他只是有言语上的过失,他并没有教唆他人寻衅滋事,而且这事出有因,是因为你先封店,他才说出那番话的。到时朝廷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他们说话,并且他主动认错,我估计朝廷也不会怎么惩罚他。”

    董平道:“而围堵府衙,这罪名可大可小,既然他已经告知朝廷,那么此事我们就不能不调查,但是要查的话,后面打人,抢占他人耕牛和水车的事,也肯定不能视若不见。”

    “理解。”郭淡点点头道:“那就查吧,我可是良好市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些刁民干得。”

    他们已经习惯郭淡的甩锅**,既然你这锅甩得如此干脆,他们也不便多说,起身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徐姑姑便入得后堂。

    郭淡苦笑道:“居士都听见了。”

    徐姑姑点点头。

    郭淡哼道:“这玩手段玩不过,就想借法律来制我,可见他们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跟我拼死一搏。”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看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郭淡皱眉道:“居士此话怎讲?”

    徐姑姑道:“经过上回争斗,黄大效和姜应鳞已经是威严扫地,没有人再会听他们的,情况对他们是非常不利,我原以为他们都不会留在这里,但如果严查此案的话,情况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但凡是做贼心虚之人,可都会畏惧他们,不管是士绅、地主、商人,还是贫民,哪怕结果与你毫无关系,他们也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经此一事,我看开封府上下没有谁再敢小觑他们。情况可能比他们刚到开封府之时还要好得多。”

    “我......!”郭淡不禁恍然大悟,若非面前是天姿国色的徐姑姑,估计后面说的话都是*****,道:“他们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我还以为他们打得是七伤拳,敢情是还我威严拳。”

    徐姑姑好奇道:“何谓七伤拳?”

    “就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功夫。”

    “世上有这种功夫吗?”

    “这....这不是重点。”

    郭淡也真是服了徐姑姑,但凡不懂的,她一定会问清楚,也不管他们正在谈论什么。又道:“也就是说,只要此案开始审查,那他们就是赢家?”

    徐姑姑毫不犹豫得点点头。

    只要此案一查,谁还敢不把他们当回事。

    官员的威望将会压制郭淡。

    这就是权力争夺。

    将来任何事,大家都得顾忌黄大效和姜应鳞。

    “我以前也跟他们交过手,姜应鳞是个直肠子,没有这么多弯弯道道,黄大效也未曾表现出此等智慧来。”郭淡纳闷道。

    “这不是他们想出来的。”

    徐姑姑道。

    郭淡惊讶道:“难道他们搬来了救兵?”

    徐姑姑笑道:“是你帮他们请来得。”

    “我?”

    郭淡回忆了下,道:“我还有这种善举,我怎么不记得。”

    徐姑姑道:“私学院。”

    郭淡兀自一头雾水。

    徐姑姑道:“我曾与你说过,当你将私学院集中开封府,那么天下聪明人皆会来此,其中也包括黄大效的老师,苏煦。”

    “苏煦?”

    郭淡愣了下。

    徐姑姑道:“此人曾是南京得礼部侍郎,不但学问了得,且老谋深算,深谙官场之道,后来他又辞官在民间开办书院,在南京具有极高的名望,连申首辅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朝中许多大臣都是他的门生。”

    “这来头不小啊!”郭淡嘀咕了一句,旋即笑道:“好在我未雨绸缪,请了居士前来这里助阵。”

    徐姑姑听得前半句,本觉十分惊奇,连这点你都想到了,那真是无懈可击了,可听到后半句,她不禁微微翻了下白眼。

    郭淡一本正经道:“我不怕他查到我头上来,但是我也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太过强势。”

    徐姑姑沉吟少许,道:“我觉得你在卫辉府的制定的审判制度就非常好,让书生、士绅和卫士相互制衡。”

    郭淡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想过,但是两边情况有所不同,当时卫辉府书生是支持我的,而这里的士绅和书生全都是反对我的,再说我不能在这里发展商业,我对他们的牵制也不够多。”

    “可以做一些改变。”

    “例如?”

    徐姑姑笑道:“例如就让苏煦他们来当这法绅,在他们面前,黄大效、姜应鳞可就没有什么威望可言,他们只能唯命是从。”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公审

    黄大效和姜应鳞的权力是监督,如果他们想增加自己的权威,必然就会与实际管理者产生冲突。

    只要你有任何瑕疵,他们一定会站出来指责你,攻击你。

    最终就会演变成,你干什么都得顾忌他,甚至于向他们请示。

    本质上就是权力的争夺。

    但如果管理者是苏煦,那么主次尊卑就变得非常微妙,从制度来说,黄大效当然有资格来监督苏煦,但是道德伦理上来说,苏煦又是黄大效的恩师,古代可是非常讲究尊师重道的。

    在这情况下,黄大效他们想要伸张权力就非常困难。

    然而苏煦对于郭淡而言,最多只能说是一个长辈,郭淡不需要太忌惮他。

    郭淡思索良久,问道:“我能理解居士的意思,但是如果黄大效以苏煦马首是瞻,那谁来限制苏煦?”

    徐姑姑道:“苏煦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凭得不是权力,也不是金钱,而是儒家得道德和礼法,他们素来讲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以道德伦理去约束他人,我们同样也可以用道德伦理来约束他。

    你可以规定任何审理,都必须公开,任何人都能够观看,他们的一言一语,都必须记录在案。”

    说到这里,她顾盼生辉,瞧了郭淡一眼。

    郭淡岂不知她的心思,表面上看,好似在为他出谋划策,但实际上是希望借此追求一种公平的制度,但这也是郭淡所需,因为他乃商人,公平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获利。思索一会儿,道:“即便我答应,但也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苏煦不见得会答应。”

    徐姑姑微笑道:“你在卫辉府用的是士绅,在这里你可以启用院长,你不是说这里的中心将会变成私学院吗,那么以院长来充当法绅,不也是合情合理吗?

    苏煦只是我举得一个例子,以我对江南私学院的了解,能够当院长的,必然是德高望重,那么黄大效、姜应鳞等人面对这些人时,都要礼让三分。”

    郭淡点点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

    然而,这是以后得事,目前还是开封府的一个体系空窗期,在这个空窗期,还是由董平全权负责,他就是来协助郭淡过度得。

    此案也并不难查,才不到两日,董平就将涉案人员,全部抓获,他们围堵府衙那么多天,就是烧成灰也认识。

    他这一查,整个开封府又变得风声鹤唳。

    这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

    赵清合他们原本都以为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已经在忙活着赚钱,哪里想得到黄大效他们会杀个回马枪,而且这枪头都还不知道对着谁的,要知道这事还是他们先挑起的。

    于是他们赶紧去找黄大效,想问个明白,你这是几个意思,但却被黄大效义正言辞的给骂了回去。

    这局势很快就发生逆转,前不久还被人嫌弃的黄大效,立刻站在舞台得中心,大家都变得得畏惧他,这做贼哪能不心虚,你悠着一点,可别伤及无辜。

    姜应鳞不傻,他也察觉到这里面的转变,但是他是支持的,他觉得他们科道官员,就应该站在中间,而不是站在任何一边,这样才能够有效的监督,这结果如何,先放到一边,至少能够表明他们的态度。

    赵家。

    “贤兄,这形势有些不太对劲,那黄大效可能不会再顾着咱们。”

    梁闍颇显忧虑的说道。

    “顾着咱们?”

    赵清合哼了一声:“我看他是认为咱们投靠了郭淡,故而想借此报复咱们。可他也不想想,这事为什么会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没用。”

    梁闍听罢,更是忧虑:“那该如何是好?”

    赵清合道:“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其它得选择,只能将责任全部推到郭淡头上,若非郭淡乱封店,那些人也不会去围堵府衙。”

    梁闍道:“要不咱们干脆反告郭淡一状,那些打人、抢东西的农夫若无人暗中指使,他们岂敢这般嚣张。”

    赵清合沉吟少许,道:“暂时也不要,且看看他们怎么做,倘若他们追查到底,那咱们也就决不罢休。”

    ......

    在将涉案人员抓获之后,董平却并未急着审理,而是将姜应鳞、黄大效请来府衙来。当然,郭淡与高尚也都有出席。

    董平目光一扫,道:“各位,我是奉命来此维护治安的,虽说目前此案归我管,但我也只是一介武夫,此案涉及人员众多,案情比较复杂,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独自审理,我希望此案我们一同审理。”

    他真的是谦虚了,北镇抚司审理的案件,可不比任何一个衙门少,哪怕涉案人员再多一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就不是想揽责,此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都是郭淡、黄大效他们闹出来的,他才不帮这些家伙擦屁股,免得惹祸上身,这些言官和奸商都不是吃素的。

    姜应鳞也知道董平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是责无旁贷,同时也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于是点点头,又看向黄大效。

    黄大效道:“我目前乃戴罪之身,若是参与此案,只怕会落人口舌。”

    他是将其中过失一力承当,并没有涉及到姜应鳞,其实姜应鳞也确实是被他连累了,他是真的想解决开封府得问题,不曾想来,刚到这里就被卷入这场争斗中。

    郭淡立刻道:“我是清白得,我可以帮你。”

    黄大效淡淡瞧了眼郭淡,没有做声。

    这要以前,他估计又会暴跳如雷,你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

    郭淡才不管他,继续道:“我有一个建议,如今外面有着很多谣言,百姓们对此案也有诸多的猜测,我希望能够公开审理,可惜府衙的门太小,能够容纳的人数有限,何不在市集审,让更多的百姓可以观看,还清白之人一个公道,也还开封府一个朗朗乾坤,不然的话,这事永远过不去。”

    董平略显惊讶的看着郭淡,这事闹成这样,你心里就没点b数,还要公开审理,万一查出什么,你可别怪我。

    姜应鳞立刻点头道:“我赞成这么做。”

    董平见他们都恁地自信,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赞成公开审理,那就公开审吧。”

    同时他也不想拖下去,早点解决这事,早点将开封府交给郭淡,他好回京复命,审理的日期就定在两日之后,在市集举行。

    两日之后,宵禁刚刚解除,百姓就从四面八方涌入市集,各个阶层人士都有,因为此案牵扯得人员太多,再加上最近有不少外来人士进入开封府,这些读书人可就是爱凑这热闹。

    一会儿功夫,整个市集都被围的是水泄不通。

    辰时时分,董平、郭淡、姜应鳞来到这里,董平居中,郭淡、姜应鳞两边。而高尚和黄大效则是坐在下面。

    赵清合他们也都在场,这些罪魁祸首都是显得非常淡定。

    “带犯人上来。”

    “是。”

    首先上来得十多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因为围堵府衙的人士有上万之多,董平也不可能让他们全部抓起来,毕竟法不责众,他就是抓了几个头头,主要是读书人为主。

    这些读书人都有功名在身,再不济也是一个秀才,否则他们也成不了头头,在这公堂之上,他们是不需要下跪的,个个都是昂首而立,一点惧意都没有,反而显得非常享受。

    “尔等可知罪?”

    董平问道。

    居中一个名叫欧阳靖的年轻人手指向郭淡道:“罪魁祸首都还坐在上面,纵使我们想认罪,天理也不允啊。”

    他手指苍天。

    “好!”

    “说得好!”

    边上的读书人顿时为之叫好。

    郭淡尴尬了挠了下眉心,心道,好你妹,这又不是打擂台,一群键盘侠。

    赵清合等人则是抚须笑而不语。

    “混账!”

    董平一派惊堂木,道:“你们造谣生事,煽动百姓围堵府衙,此案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狡辩。”

    欧阳靖道:“我不否认大人所言,这都是我们干的,但是大人为何不问问,我们为何要这么做?”

    说着,他又指向郭淡道:“这都是因为他郭淡徇私枉法,挟权倚势,擅自查封他人店铺,我等这么做只是想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一个公道,倘若我等对此不公之事坐视不理,那真是枉读圣贤之书。”

    又是一阵叫好声。

    还有不少人喊着,让郭淡下来受审。

    董平看了眼郭淡,好似说,哥,你是不是该说什么?

    郭淡权当没有看见,把玩着手中折扇,欣赏着上面四个大字“闲得蛋疼”!

    这小子真是可恶。董平暗骂一句。

    姜应鳞突然道:“关于查封店铺一事,据本官所知,郭淡是有这个权力的,朝廷的确有授命他整顿开封府的商业,限制商业规模,至于对与错,朝廷到时自会调查,但这并不是你们聚众闹事,围堵府衙的理由,你们身为读书人,却妄图以暴力来解决问题,不但是知法犯法,也枉读那圣贤书,理应罪加一等。”

    欧阳靖有恃无恐地笑道:“你们官商勾结,我等无话可说,大人想怎么判,我们悉听尊便。”

    周边顿时有不少读书人为他们呐喊助威。

    不少从外地来的读书人,都心生懊悔,自己来晚了一步,否则的话,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里风光。

    这在读书人看来,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董平稍稍瞟了眼郭淡,自己屁股不干净,还要求公开审,闹成这样,你有脸了。但他现在无暇顾忌郭淡,不管这么说,这些读书人可真是太嚣张了,当即沉声喝道:“放肆,本官乃依法审理,尔等若有不服,可上书朝廷,但是在这公堂之上,可容不得你们放肆。来人啊!先将他们先押下去。”

    因为周边观众情绪这么高昂,这也会给他带来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审理,对他明显是不利的。

    况且这些读书人也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非常光荣的事,事实好像也是如此,他们就如同英雄般,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大摇大摆得走了下去。

    董平又命人将当日在府衙门前打人的那几个农夫给带了上来。

    几个神情憨厚,畏畏缩缩的农夫走上前来,跪在地上。

    董平一拍惊堂木,还未开口,其中一个农夫突然抬起头来道:“草民认罪,人是草民打的,而且草民还想再打他们一顿。”

    周边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董平都懵了。

    这读书人横,他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不曾这个农夫比读书还要横啊!

    这不科学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猛龙过江

    这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

    这个模样憨厚的农夫走上来时,全身上下都透着青铜的气息,这一张嘴方知是个王者。

    他绝对可以列为大明最嚣张的罪犯。

    没有之一。

    因为读书人耍横,那是应该的,是被制度允许的,不能说他们嚣张。

    人家寒窗苦读十年,为得是什么。

    但是农夫这么横,可就是不常见的。

    短暂的寂静后,周边顿时响起了阵阵讨伐声。

    要求判他藐视公堂,以及罪加一等。

    你打的可不是你隔壁村的,而是我们读书人啊!

    可姜应鳞听到这些讨伐声,都觉得有些尴尬,光凭这农夫的话,确实可以罪加一等,但问题是,之前那批犯人也非常横,你们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这双标玩得可真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于是向董平使了个眼色。

    董平立刻重重拍了几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待周边安静下来,姜应鳞才向那农夫问道:“据本官所知,你与那人素不相识,你为何说还想要打他,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唰唰唰!

    所有目光都看向郭淡。

    而郭淡还在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折扇,完全无视他们异样的目光。

    那农夫摇摇头道:“没有人指使草民,草民之所以还想打他们,那是因为是他们先要置草民于死地。”

    姜应鳞大惊失色,忙道:“你为何这么说?”

    那农夫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家境贫困,一家五口人,家中却只有三亩田地,去年粮食又欠收,草民帮城西张家做了大半年工,可是那张家蛮横不讲理,拖欠草民的工钱不肯给。

    如果还要草民交税得话,我们一家都会活活饿死,幸亏有郭淡帮我们交税,我们一家才能够活下来,郭淡就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而那些读书人却要将郭淡赶出开封府,郭淡要是被他们赶走了,谁来帮我们交税,这不是逼我们去死么。”

    边上一个读书人激动道:“你这愚夫,事到如今,怎还执迷不悟,你们这是中了郭淡的奸计,他就是花钱蛊惑人心,此乃商人惯用的伎俩。”

    农夫当即怒目相向:“你倒是聪明,那你来帮我们交税。”

    那读书人被怼的差点没有咬着舌头,心里也纳闷,这平日里老实的农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

    那农夫指着他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说得可是比谁都好听,但是这些年来,开封府饿死那么多人,也没有见你们这些读书人帮我们说句话,最看不起我们的,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

    人家郭淡可不一样,郭淡不但生得比你们俊俏,而且年轻有为,心地善良,平易近人,虽然没有你们这么会说话,但是郭淡可是实实在在得再帮助我们,不但帮我们交税,还帮我们找活干。”

    生得俊俏?心地善良?不会说话?

    你舔的可真是丧尽天良,让人觉得恶心。

    方才那被怼得读书人是气急败坏道:“你分明就是收了郭淡的钱,说不定就是郭淡指使你打人的。”

    那农夫道:“你别冤枉人,郭淡都已经帮我交税,他纵使想给我钱,我也不会要的,其实我们开封府的百姓人人可都盼着郭淡能早点来,不信你问问大家。”

    “郭淡!”

    “郭淡!”

    .....

    周边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就连屋顶上的灰尘都在跳动着。

    就站在周边的读书人顿时吓得一大跳,回头望去,只见后面的百姓神情激动,振臂高呼。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客场。

    原来这站位也是遵从士农工商的阶级,站在附近得都是一些秀才、举人或者士绅,但是后面的全都是贫民百姓。

    方才他们只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自娱自乐,忘乎所以,以为自己人多势众。

    董平、姜应鳞同时看向郭淡。

    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郭淡在这里市集审,如果在府衙里面公审,去观审的人估计都是读书人,在这里审,农夫也能够占据一席之地啊!

    而开封府九成的平民,都是向着郭淡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郭淡帮他们交税。

    郭淡羞红着脸道:“你们别看我,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除了这张脸,其它的优点我都已经尽量藏起来了,不曾想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这群众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呀。”

    心想,老子花这么多钱,让他们说几句大实话,又怎么呢。

    头疼呀!

    董平恨死这公开审理,还是锦衣卫好,关在小屋子里面审。

    这还怎么审?

    董平赶紧让人带他们下去,又将最后一批人叫上来,也就是那些挖沟渠,拆水车,抢耕牛的人。

    “大人,我们认罪。”

    这一上来,董平还未开口,中年那个姓张名民的高个子便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他身边的人也纷纷点头。

    你们倒是辩解一下呀!

    董平如今听到他们认罪就头疼不已,这些人认罪,他就不得不罚,可是要罚的话,从周边局势来看,好像又不太妥当。

    真是骑虎难下。

    姜应鳞见董平神游在外,于是开口问道:“既然你们知道你所作所为乃是违法的,为何还要这么做?”

    张民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认罪,但我们不是认错。”

    说着,他指着赵清合等士绅道:“他们这些大地主常年霸占上游的水流,导致我们下游的沟渠都已经长满了杂草,我们生活在下游的村民,只能去河边跳水灌溉,可这几年年年有旱情,我们挑水灌溉变得愈发困难,每年秋收,我们的田收成少的可怜,他们的田收成却没有少多少,可是官府对此一直不管,直到郭淡来到开封府。

    郭淡已经下令让他们整改沟渠,可是他们却视若不见,妄图继续霸占水流,我们本想找郭淡帮忙,可是那些市民又围堵府衙,不少人还造谣诬蔑郭淡,我们不忍再给郭淡添麻烦,才自己去把他们的沟渠给填了。

    他们害了我们这么多年,那水车、耕牛可都不及万一,我们知道这是犯法,但是我们不怕,反正横竖也是死,好歹我们也为乡亲们争得一些水流。”

    他慷慨激昂,言辞凿凿,只见人群中不少人开始抹泪,这一字一句可都是他们的心里话,个个都是红着眼,盯着姜应鳞、董平。

    你判!

    看你们怎么判!

    姜应鳞瞟了眼一旁的赵清合等人,只见他们个个目光躲闪,心中一声叹息,又低声向董平、郭淡问道:“二位怎么看?”

    董平是生无可恋道:“我一介武夫,实在是有心无力,姜给事决定就行了。”

    武夫就了不起么,也不看谁坐在你边上。郭淡道:“我是个商人,就更加不懂,大人您决定就行了,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姜应鳞知道他们不想担责,但他不是那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只不过他觉得此案得酌情考虑,不应论罪处置。

    可是他们都已经认罪,若不论罪处置,好像又不太好。

    “呵呵!”

    这时,场边突然响起一个笑声。

    姜应鳞偏头一看,只见一个苍颜老者杵着拐杖呵呵直笑,他急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应鳞见过苏老先生。”

    黄大效也起身行得一礼,“恩师。”

    这一变故顿时令周边窃窃私语,不少读书人得知是苏煦时,目光渐渐变得炙热,好似粉丝看到了偶像。

    郭淡瞧那老头一眼,心想,看来这老头就是黄大效的恩师。当下打起精神来。

    而就在边上一栋二层楼高的酒楼的一扇窗前,站着一位绝色的少妇,正是徐姑姑,她见到苏煦出现,不禁微微蹙眉:“他不应该出来的。”

    苏煦先是向黄大效点点头,又拱手向姜应鳞道:“老朽正巧路过此地,于是过来看看,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姜大人海涵。”

    “岂敢,岂敢。”

    姜应鳞又拱拱手,微一沉吟,问道:“不知苏老先生方才为何发笑?”

    苏煦捻须不语。

    姜应鳞又道:“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正巧晚辈也不知该如何判决。”

    苏煦迟疑片刻,道:“老朽之所以发笑,只因觉得此番审理本就可笑,这世上哪有罪魁祸首来审理受害者的道理。”

    姜应鳞微微皱眉,问道:“老先生此话怎讲?”

    苏煦道:“老朽方才听了大概,方才那些人虽都有违法之举,但也都事出有因,而这因不在这事上,也不他们身上,而是在朝廷。上千年延续下来得郡县制,突然变成承包给一个商人,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在一时就适应过来。

    就说方才那些围堵府衙的人,如果当时查封店铺的不是一个商人,而是开封知府,那他们还会这么激动吗?老朽以为纵使他们有所不满,也绝不会围堵府衙。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之后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他们每个人不但是无辜的,而且还是受害者。

    当然,老朽也不是说,这就是朝廷的错,朝廷这番安排,自然有朝廷的用意,从目前的来看,当地百姓是深受其益,但是朝廷这么安排,自然也会引发诸如此类的事,老朽听闻当初卫辉府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是当时朝廷也没有追究。”

    他说话时,周边的人皆是频频点头,崇拜之情,跃然纸上。

    这话很在理,是朝廷先破坏规则的,而这一系列的事,不是大家故意要违法,而是一时难以适应,要问责也是问朝廷。

    郭淡表面上是虚心聆听,但心里却在打鼓,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啊。

    姜应鳞听罢,仔细思索半响,突然拱手一礼:“苏老先生的一番话,令应鳞茅塞顿开。”

    苏煦赶忙拱手回得一礼:“不敢,不敢,老朽早已不在朝中为官,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布衣,方才也不过是老朽得一番拙见,究竟怎么判,还得依仗各位大人啊!”

    话说至此,他余光微微瞟了瞟郭淡,脸上得笑意更浓了。

    二楼窗前的徐姑姑突然阖目一叹,面露沮丧:“真是只老狐狸!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想为黄大效竖立权威,而是要猛龙过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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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承包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承包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承包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