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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三章 谁人不爱《三国演义》

    其实郭淡说这番话的意思,并非是要强迫他们尊重自己,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知人知面难知心,口是心非,又有什么意义。

    郭淡希望的是尊重彼此之间合作,你们这里又想与我合作,但背过身去又骂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将这种合作视为一种长久的合作。

    这真的最最最最基本的尊重。

    但是许多人并未领悟到。

    只不过郭淡风头正劲,这些人自然也都选择避其锋芒,告诫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没有必要因为过几句嘴瘾,就损失几百两,上千两。

    当然,郭淡也不会再咄咄逼人,反正以后你们要骂,我们就不合作,就是这么简单,又道:“各位是不是都有意向想将自己的商品放到商品报上去做宣传?”

    段长存呵呵道:“确有此意,确有此意,就是不知道这要花多少钱?”

    “钱只是其次。”

    郭淡摇摇头道。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郭淡竟然说钱只是其次?

    难道谈感情?

    这不是郭淡的作风呀!

    郭淡解释道:“关于价钱的话,恐怕要等推出几期‘商品报’之后,才能够确定价格,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商品报’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效益。如果现在开价太高,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这会对五条枪的名誉造成影响,在最初的时候,我只会签临时契约,价钱不会很高,这你们大可放心。”

    周丰笑道:“光凭这一番话,就足以说明贤侄为何能有今日的财富。”

    “先别忙着说好话。”

    郭淡笑着摆摆手,又道:“钱只是其次,但是商品非常重要,想要将自己的商品放到我们‘商品报’上,我们首先会做一个调查,我们的牙人会去检查得你们过往生产的商品,优缺点,我们都会写上去的,原因就是如我方才所言,为的是五条枪的名誉。”

    段长存非常直白的说道:“这不好的你也写,那我们为什么花这钱,我们就是希望你能写得好一点。”

    郭淡道:“各位不妨这么想,为什么不拿出完美的商品。”

    “这世上哪有完美的商品?”段长存没好气道。

    郭淡点点头道:“关于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没有完美,再便宜的价格,商人也不会亏钱的,实话实说,我相信更能够获得大家的认可。当然,我们还是会着重偏好的说,但是我们会让顾客知道,你们的商品不适合什么情况下使用,或者说不适合放在哪里。”

    这话令大家有些犹豫。

    他们来之前,以为商品报,肯定是往死里吹,有钱就行,结果发现会这么复杂。

    其实郭淡也不想这么干,他也想只要你砸钱就ok。

    但问题是,后世广告敢那么吹,那是因为社会有着完善质检系统,虽然偶尔也会失灵,但至少是有的,当今可没有质检系统,而五条枪又将会股份制,他不能一味的去吹嘘。

    百姓买到商品,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攻击的自然是“商品报”,对此郭淡是非常慎重的。

    小商人可以玩点手段,但是都已经到这地步,可就真不能信口开河。

    秦庄问道:“贤侄,你认为你这么做,我们还会花钱将自己商品放到‘商品报’上吗?”

    郭淡回答道:“各位一定要明白,这做买卖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人与货之间的关系,我们‘商品报’首先帮你们宣传的不是你们生产的某一件商品,而是你们的招牌,这招牌就包括你们的人在内。

    就好像我们一诺牙行,自我们一诺牙行正式成立一来,但凡我们一诺牙行运营的商品,都会有我们一诺牙行的标志,久而久之,当顾客看我们一诺牙行的标志,不管是什么货物,自然就会有一种信任感,仿佛是老朋友一样。

    你们既然想将自己商品放到商品报上,自然不会只做方圆十里的买卖,一旦你们打算将商品卖到千里之外,商品的优劣是非常重要的,邻居骗我,我走两步就能上门讨个公道,千里之外的商人骗我,谁又走上千里,去找他麻烦呢?既然我不会这么做,那我为什么要冒这风险?

    我们牙行会检查你们的商品,不仅仅是为了让大家对你们商品有个充分的了解,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的评估你们的商品登上商品报,是利大于弊,弊大于利,如果是后者,我们将会拒绝。”

    想要进一步扩大商品经济,品牌是可以加速这个过程的,其实如今也有品牌,只不过辐射范围非常小,只不过没有技术支持它走更远,商品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其实就是为卫辉府打基础,因为卫辉府的货物就是要卖去全国各地。

    众人听得是频频点头。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如此,看到一诺牙行的标签,不管需不需要,总会拿起看看,或者买些回去,只不过他们以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丰呵呵道:“贤侄的本事,就是能够让我们心甘情愿的掏钱,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得,要是弄砸了,咱们最多就是损失几个钱,可贤侄就亏大了。”

    郭淡苦笑道:“要是员外早说这一句话,那我何必多说那番废话。”

    秦庄忙道:“那可不是废话,我等是受益匪浅啊!呵呵!”

    在场所有的商人,都表示想尝试一下这“商品报”,反正也不要多少钱。

    郭淡早就准备好的意向契约,发给他们。

    只是意向,没有约束力的,其实不需要这么做,到时再商量都行,毕竟“商品报”都还在设计中,郭淡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五条枪股份制。

    让大家看看,我们五条枪多么火爆,这都还没有完成股份制的建设,订单就主动上门了。

    会议结束之后,郭淡回到办公室,忽见徐姑姑坐在里面看书,稍稍一愣,道:“是我最近在忙,忽略了居士的存在?”

    徐姑姑尴尬一笑:“我只是看你最近很忙,这些事我也帮不上忙,就没有过来打扰你。”

    “居士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郭淡来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笑道:“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忽略如居士这样智慧与美貌并存得女人。”

    徐姑姑微微一翻白眼。

    郭淡突然又看向杨飞絮道:“杨大美女,你是唯一一个例外,别瞪我,我是在夸你,保镖的职责就是保护雇主的安全,而不是干扰客户做事,你的美貌其实并不适合干保镖这行,实在是你遇到我这种正直的男人,不信?你去保护潞王试试?”

    杨飞絮真不知他是夸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索性将脸偏到一边去。

    徐姑姑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还有功夫在这里耍嘴皮子。”

    郭淡将东西放好之后,又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酒柜前,“居士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是苦中作乐吗?”说着,他倒上一杯酒,递向徐姑姑,“你家的酒。”

    徐姑姑摇摇头。

    “当然,居士可不需要借酒消愁。”

    说着,郭淡便是一饮而尽。

    徐姑姑莞尔一笑。

    郭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走到徐姑姑对面的沙发前坐下,突然看向徐姑姑手中的书,“五条枪。”

    徐姑姑道:“三国演义。”

    郭淡道:“五条枪生产的《三国演义》。”

    徐姑姑笑道:“现在谁家没有一本你们五条枪印刷的《三国演义》。”

    “过奖,过奖。”

    郭淡一笑,又问道:“居士应该不是第一回看《三国演义》吧?”

    “我也记不清看过多少回。”徐姑姑摇摇头,又道:“不过这一回,我看得倒还真不是三国演义,而是你们五条枪。”

    郭淡问道:“此话怎讲?”

    徐姑姑道:“你这回闹得这么大,你认为朝廷会就此放过你吗?”

    郭淡道:“我也不想,但问题是五条枪就已经有这么大了,我不可能因为惧怕敌人砍过来,就自断双臂,赌敌人的同情心泛滥。”

    徐姑姑又问道:“那你可有想过对策?”

    郭淡呵呵道:“早就想好了。”

    徐姑姑好奇道:“什么对策?”

    郭淡一脸奸笑道:“每年向云霞观捐一百两。”

    徐姑姑愣了一会儿,旋即笑道:“这你可真是过奖了,这一回,我只是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但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郭淡忙问道:“什么想法?”

    徐姑姑道:“目前来说,朝廷是可以肆无忌惮对付五条枪,原因就在于,五条枪与他们毫无关系,但如果五条枪对于国家有着非常重大的作用,那么他们便会畏首畏尾。”

    “重大的作用?”郭淡一脸困惑地看着徐姑姑。

    徐姑姑道:“自周便有东夷、西狄、南蛮、北戎的说法,但到了我大明朝,西狄、南蛮皆已不见,你可知为何会这样?”

    郭淡眯了眯眼,嘀咕道:“软实力?”

    徐姑姑问道:“软实力是什么?”

    “哦!”

    郭淡微微一怔,道:“居士的意思是,向蒙古推广我中原文化?”

    徐姑姑道:“你也想到了这一点?”

    郭淡直摇头道:“没有!我是猜的。”

    徐姑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道:“这周边地区,与我大明最为和谐的就是朝鲜,而原因在于朝鲜学习了我们的文字,我们的制度,并且非常崇拜中原。

    而我们跟蒙古打了上百年的仗,谁也没有办法消灭谁,而我大明却因此损耗巨大,国库为何始终不能充盈,北边的军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如果蒙古也变得朝鲜一样,那对我大明是百利而无一害。”

    郭淡道:“可是元朝的时候,蒙古都已经占领中原,他们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蒙古人只看到冰山一角,可能恰恰是他们所不喜得,但是我想......!”

    徐姑姑扬了扬手中的《三国演义》,“他们应该也会喜欢看《三国演义》。”

    郭淡瞧了眼徐姑姑的手中《三国演义》,若有所思道:“是呀!谁会不喜欢看《三国演义》。”

第五百五十四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等会!”

    郭淡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蒙古人识字吗?”

    据他所知,这中原绝大多数可都是文盲,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拿出那么多钱来培养认字的“人才”,更别提蒙古人,对着一群野蛮人进行文化攻势,这感觉好像是在拿刀劈大海。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这么看。”

    “那我应该怎么看?”郭淡好奇道。

    徐姑姑道:“你能否将《三国演义》卖给不认字的蒙古人?”

    郭淡愣了片刻,突然咦了一声:“换个角度看,这答案还真是截然相反啊。”

    可说着,他又皱了皱眉头,“不过《三国演义》讲得可都是权谋,战术、战略,蒙古人看了《三国演义》会不会变得更加厉害?”

    他依稀记得网上有一个说法,好像是说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拿着《三国演义》当兵法看,结果就是......大明就亡了。

    徐姑姑笑道:“如果看了《三国演义》就能够争霸天下,那罗老先生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呃......这倒也是。”

    郭淡尴尬地点点头。

    徐姑姑非常谨慎道:“不过这能不能成功,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我也只是偶然想到的。”

    “偶然想到的?”

    郭淡有些不太相信。

    因为这一招,他其实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说美利坚的航母舰队、飞机导弹是倚天剑的话,那么它的什么价值观,什么主义,就是屠龙刀。

    事实已经证明这一招是非常厉害的,能把别人忽悠死,能把自己给忽悠瘸。

    但软实力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战略至高奥义。

    徐姑姑点点头道:“这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你在开封府利用报刊将那些原本反对你得读书人,变成支持你的人。我就在想,既然你能够将那些聪明的读书人拉到身边来,那为何不能将野蛮得蒙古人也拉到身边来?”

    郭淡点点头,心道,是呀!其实我在不经意间已经用了这一招。

    他在开封府玩得招数,其实就是软实力的招数。

    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但是他天天看新闻,看报纸,这方面的知识是潜移默化的进入大脑中。

    当然,这还是因为技术的更新,如果没有印刷技术的进步,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郭淡道:“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中原是农耕,而蒙古是游牧,这已经决定二者在生活习惯上和思想上有着天壤之别。”

    徐姑姑道:“但是蒙古人也做买卖。”

    郭淡眨了眨眼,凝眉沉思起来,对呀!蒙古人也做买卖,圣人那套不好使,我这套好使啊!

    徐姑姑道:“如果你能够让五条枪变成对外的武器,那么陛下就有了支持五条枪的理由,如此五条枪才能够不断的壮大,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会持续不断攻击五条枪,因为五条枪比牙行更容易出现的破绽,这言多必失,而这言,恰恰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言多必失加上天威难测,这确实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许多文字狱就是这么出来的,可不是说回回都是皇帝要弄死某个大臣,故意掀起文字狱。

    郭淡瞧了眼徐姑姑,呵呵笑道:“看来居士是越来越了解我了,知道我这人唯利是图,要没有足够的好处,我也不见得会为国为民,去抛头颅,洒热血。”

    徐姑姑笑道:“说来也真是讽刺,那些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多半可都没有好下场。”

    郭淡问道:“不知居士以为这是为何?”

    徐姑姑微一沉吟:“我私以为唯有活着才能够为国为民,所以首先是要保住自己,一心为国为民,而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失败也是在所难免,这也是张居正为何能够成功的原因。”

    郭淡点点头,又问道:“那居士呢?”

    徐姑姑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郭淡道:“居士不惜屈尊来我这里帮忙,不知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己?”

    徐姑姑沉默半响,道:“为国为民便是为己。”

    郭淡哇了一声:“这么伟大。”

    徐姑姑问道:“你呢?”

    “为国为民就是为己。这是标准答案。”

    郭淡一翻白眼,又道:“关于居士的想法,我得还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事其实并不好弄,毕竟我大明朝自己都这德行。”

    徐姑姑闻言一怔,过得一会儿,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可能是我异想天开了。”

    这一句话就令她觉得这是行不通的。

    你要让人家仰慕你,得给人家一个理由,国内都是乱七八糟的,贪官污吏遍地都是,人家凭什么仰慕你。

    郭淡笑道:“不过也可以用来画画饼,反正这代价也不是很大,万一成功了呢。”

    如这种事决不能操之过急,这是一把双刃剑,你玩得好,那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要玩不好,那反而会令自己变成一个流氓,一个强盗。

    软实力最重要的就是包装。

    不能很直白的去告诉人家,我们有多么强大,你得听我得,那其实是属于硬实力范围的,我将大炮架在你家门口,就问你怕不怕?

    而软实力要让对方潜移默化的去仰慕你,可以通过商品或者文化载物去慢慢渗透,比如说衣物,周边地区都觉得中原生产的衣物就是好,比如说小说,中原写得小说就是好,小说里面再夹带一些私货。

    比如说制度,呃.....这个暂且先跳过,咳咳咳,毕竟郭淡也不是很懂这些。

    这是一门专业,是需要仔细地去调查,去分析,才能够进行。

    不过,再怎么玩,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软实力是基于硬实力之上的,好在如今朝廷的一些大臣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希望能够改革。

    如今就正在改革中。

    只不过全城得目光都集中在五条枪上,似乎都已经忘记朝廷在筹备着关税改革的事,其实大家并未忘记,只不过是已经知道答案,并且期待着答案能够早点到来。

    那就是由郭淡来承包。

    但其实王家屏、王锡爵、宋纁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制定关税制度,每天都讨论到三更半夜。

    但是他们非常小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搞,因为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是要郭淡,来推行改革,不是真的要对付郭淡。

    他们是表面上说一套,暗地里在申时行商量。

    “唉...如今朝中有不少人,希望能够在五条枪股份制前,推出新得关税制度,不知你们进行得怎么样?”申时行是略显无奈。

    说不针对郭淡,其实人人都想针对,大臣们一直都催,赶紧一点,再晚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王家屏先是看了眼王锡爵,然后才道:“我们以为单单针对关税进行改革,那只是徒劳无功,因为各个州府如今都以各种名目向商人收取商税,故此不管我们怎么改善关税,地方官府都可以通过其它的商税做出调整,这是毫无意义得。

    欲改革关税,必先整合商税,令商税变得更简单有效,这也便于朝廷直接控制,我们建议将商税整合为关税和市税两大部分,市税就由地方官府征收,而关税由官牙和朝廷共同负责,由官牙负责开票,由朝廷负责收钱,到时官牙的票直接送往户部,由户部点算,如此便可令二者相互制衡,亦可减轻朝廷的负担。”

    申时行点点头,这他当然赞成,这无疑加强了内阁对财政得权力,至于市税,朝廷想控制也难,何不交给地方官府,也算是给地方官府一个交代,弥补地方官府的财政。问道:“既然整合为二,那不知收多少比较合适?”

    王锡爵立刻将柳宗成的建议告诉申时行,废除三十税一得制度,改为根据商品种类来征税。

    申时行一听就明白,你们这是变法想向富人征税,忧虑道:“这可能会引起不少人的反对。”

    王锡爵道:“首辅大人,据户部所调查来的消息,如今大量昂贵的货物,皆是出自卫辉府,包括胭脂、瓷器、春宫画、皮靴,等等,我们可以告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限制卫辉府的发展。

    同时也可以告诉陛下,我们免除了粮食的关税,这可是有利于卫辉府的发展,我们并非是在针对卫辉府。”

    申时行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一招还真是不错呀!

    地方上还不清楚,但是朝中大臣们,都是坚决反郭淡的,但是万历已经开口,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针对卫辉府,内阁方面就可以以这种巧妙的关税制度,既说服朝中大臣,又说服皇帝。

    两边讨好,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申时行又问道:“但是这能够为国库增加多少收入?”

    王家屏道:“首辅大人,这目前我们也不能算出来,但是据我们调查所知,之所以各地商税日益加重,其原因在于盐税的锐减,地方官府不得以才增加商税,以此来弥补缺口,而盐税对于我朝财政是至关重要的,若不针对盐税进行改革,是难以增加国库的收入。”

    申时行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道:“关于盐税,自陛下登基以来,就有过多番争论,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其原因就在于盐法腐坏已久,难以逆转,这一步倘若走不好,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历朝历代,盐税都是重中之重,明朝也进行过多番改革,但是改来改去,最终就都落在权贵手中,官僚与盐商勾结,大发横财。

    这些大盐商可能随便一抓,可能就是富可敌国,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然而,这钱本应该是朝廷的。

    王家屏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针对盐税进行改革,以此来增加国库收入。”

    申时行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王锡爵道:“我与忠伯仔细研究过我朝盐法,虽然经过几番改动,但是有一点一直没有变过,就是限定了贩盐的人数,限制了地界,由指定得商人,将盐运往指定的地方。

    这导致最终都演变成官员与盐商勾结,把持着盐利,令国库财政迅速枯竭,也令百姓吃尽苦头,即便朝廷能够夺回控制权,那最终还是会落在大臣们手里,情况不会得到丝毫的改变。

    我与忠伯商量之后,觉得既然已经没法控制,那就索性全部放开,只要向朝廷购买盐引,便可贩盐,以此来打破如今大盐商把持盐利得局面,同时取消地界限制,让更多的商人参与贩盐中,而朝廷只需要利用制盐工具,加强对产盐地的控制。”

    其实就是化整为零,逐个击破,单独一个群体,他们要勾结起来,势力是非常庞大的,内阁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但如果分散得话,那谁敢不交税。

    申时行道:“虽然这可以打破大盐商把持盐利的局面,但是那些小盐商也很难将盐卖到边境去。”

    盐引法,其实也可以说成是朝廷雇商人贩盐到边境地区,边军要是没有盐吃,那铁定造反,但是长途贩卖,必须得是大盐商才能够做到,小商人可是没这个实力。

    王家屏道:“朝廷可以通过银子购买,来吸引商人贩盐到边境地区。朝廷首先在边境地区,购买百姓手中的粮食,供边军所需,也可借此鼓励他们开垦田地,同时朝廷又可花钱从盐商手中购买盐,供边军所需,当盐商知道当地百姓手中有银子,自然会多运送盐去边境地区,来赚取银子。”

    申时行道:“那不是会增加国库开支?”

    王锡爵道:“如果我们能够将盐利夺回来,这点钱算不得什么。而且,朝廷本就需要向边军供需粮食和盐,如果边境得粮食能够供应边军,反而会为朝廷节省不少钱的。”

    申时行思索半响,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还是先针对商税进行改革,如果同时改革盐税,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王锡爵、王家屏闻言,不禁相觑一眼,眼中微微透着失望。

    申时行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一叹。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大明老了

    申时行也真是不容易呀,因为如今的大明就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是病,不管是想医治手,还是脚,都有可能导致并发症。

    再加上他自己年纪也不小了,雄心壮志也快消磨殆尽,他不太敢轻举妄动。

    盐利这一块,那真是龙潭虎穴,那些盐商其实还不算是什么,关键是他们背后的人,有权贵,有藩王,有太监,有豪绅,稍稍一动,那就会把人都给得罪了。

    但同时他也明白,盐利确实严重困扰着财政,要不解这个问题,必然会加重农税、商税,以此来弥补财政的支出。

    如果说舍弃小我,能够完成大我,那估计有人会搏一搏的,可问题在于,一旦舍弃了小我,那肯定是完不成大我的,张居正都还没有舍弃小我,他死后也丢了大我。

    这生老病死,是无解的,人是如此,国家也是如此。

    还是那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唉......!”

    已是三更天,申时行兀自难以入眠,站在前院,望着阴霾的夜空,不免一声长叹。

    他甚至都感觉得一丝丝得绝望,更要命得是,这一丝绝望又是如此的熟悉。

    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岳丈大人。”

    申时行回头看去,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来:“是恪儿啊!”

    曹恪上前来,关心道:“岳丈大人为何叹气?”

    申时行沉默少许,又是叹了口气:“今儿你的那两位王叔叔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曹恪疑惑地看着申时行。

    申时行便将王家屏、王锡爵提议的盐税改革,告诉了曹恪。又是叹道:“他们这回是下定决心,渴望改革图兴,但问题是这盐税里面官僚、太监、商人相互勾结,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要改革,谈何容易啊!

    我若不支持他们,那必会失人心,可若支持他们,又必招祸端。唉......!”

    曹恪沉思一会儿,突然道:“岳丈大人,这事的确是非常棘手,但是小婿以为这不及郭淡所面临的困难。”

    申时行偏头看向曹恪,道:“你此话怎讲?”

    曹恪道:“近两年来,郭淡屡屡挑战传统的礼法、礼教,甚至于朝廷制度,可如今兀自安然无恙,其原因就在于陛下不顾一切的偏袒他。可为什么陛下要偏袒他呢?”

    “当然是为了钱......!”

    话刚出口,申时行突然皱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让老夫也学习郭淡?”

    曹恪道:“岳丈大人,就盐税而言,站在岳丈大人您对面的,不是陛下,因为陛下也是因此受伤,也不是那些盐商,他们不足为虑,恰恰就是朝中的大臣和权贵,如果岳父大人与大臣们合作,那是永远不可能改善盐税的。唯有与陛下合作,才有机会能够改革成功。”

    “你分析的不错。”

    申时行稍稍点头。

    大臣们不可能帮着他,将自己钱袋里面的钱掏给国家。

    关键这钱太多了,要动这块蛋糕,那人家都会跟他拼命。

    申时行又道:“但是此事非常复杂,陛下恐怕也难以力挽狂澜啊!”

    曹恪道:“陛下身边不是还有一个郭淡吗?”

    申时行双目一睁,但旋即就陷入沉思之中。

    他性格温和,总是想左右逢源,他不想得罪皇帝,也不想得罪同僚。

    可是局势发生了变化,而且非常复杂,许多势力都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出敌我,许多大臣们想要利用变法去对付郭淡,内阁方面又想利用郭淡来进行改革,而皇帝又想将税制承包给郭淡。

    导致申时行渐渐地就站到外面去了,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左右逢源,故此他选择静观其变,可是王家屏、王锡爵又给他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过得好一会儿,申时行突然道:“恪儿,你明日放出一些风声,就说内阁打算改革盐税。”

    曹恪一愣,忙道:“岳丈大人,这......!”

    申时行摆摆手,道:“主要是告诉百姓这个消息,而不是朝中。”

    曹恪沉吟少许,点头道:“小婿明白了。”

    申时行突然眯了眯眼,道:“哦,另外你在帮老夫拟写秘奏,这年纪大了,晚上有些看不大清楚。”

    ......

    翌日。

    一诺牙行。

    “夫君,卫辉府和开封府的五条枪账目已经到了。”

    寇涴纱步履生风地来到郭淡的办公室,将两份账目往桌上一放,“你猜近三个月,哪个五条枪的收益最高。”

    郭淡笑道:“当然是开封府,这还用说。”

    寇涴纱一愣,道:“你如何得知?”

    郭淡拿起桌上的账目来,笑道:“开封府那么多私学院一块印刷课本、报刊,而且就在附近,量大、时日短、成本低,效率高,这谁比得了。”

    寇涴纱轻轻点了下头,道:“以这种趋势来看,京城和卫辉府的五条枪是难以超越开封府。”

    “这是一定的。不过。”郭淡笑道:“利润的话,还是卫辉府的最高。”

    寇涴纱轻轻哼道:“但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郭淡嘻嘻笑道。

    寇涴纱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自个心里明白。”

    郭淡笑道:“这是人性,买卖人当以律法为基,人性为主,道德为辅,这个顺序要是乱了,可就会出问题的。”

    寇涴纱道:“但是我们不缺这点钱。”

    郭淡道:“这不是一点钱,如果没有春宫画,五条枪必定不值五十万两,这方面的收入稳定,且利润高,除非朝廷严禁一切的春宫画,否则的话......。”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郭淡的话。

    “郭淡,你在吗?”

    是徐姑姑的声音。

    不待郭淡开口,寇涴纱已经起身走上前,将门打开来,“大姐姐。”

    “涴纱!”

    徐姑姑点点头,来到屋内,又向郭淡道:“外面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郭淡一脸错愕道:“什么消息?”

    “盐税改革。”

    “盐税?”

    郭淡愣了下,旋即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放这个消息出去?”

    “不是你?”

    徐姑姑稍稍一瞥,见他真不像似是在撒谎,道:“外面突然传言,内阁要针对盐税改革,但如果内阁真的打算这么做,那么你便可高枕无忧,他们立刻就内斗起来。”

    “你说什么?他们内斗?”郭淡倏然起身,一脸慌张地说道。

    徐姑姑诧异道:“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我怎么会高兴,这事情出了变化,不见得我就能置身事外。”郭淡哼了一声,又好奇道:“为什么一个盐税就能够让他们内斗起来?”

    寇涴纱道:“夫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如今把持盐利得都是朝中权贵,或者大太监,以及地方豪绅,若要针对盐税改革,这些人都会反对的。”

    操!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飘了,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指望你们助我一臂之力。郭淡一屁股坐了下去,嘴上却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无所谓,这盐税跟我毫无关系,怎么也扯不到我身上来。”

    寇涴纱道:“多少还是会有些关系的,因为每回朝廷增加盐税,那么盐商必然抬高盐价,到头来还是百姓受苦。”

    郭淡忙道:“我们也是百姓,那赶紧让人买点盐回来吧。”

    寇涴纱抿唇一笑:“夫君请放心,就算是贵一点,我们家也吃得上的。”

    徐姑姑道:“就连涴纱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没有道理不知道。”

    郭淡问道:“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姑姑摇摇头道:“暂时我也不清楚。”

    寇涴纱说得一点没错,百姓听说朝廷又要改革盐税,顿时就是一片骂娘之声,就知道会这样,干得都是一些什么狗屁事,幸亏有郭淡兜底,赶紧来吧,挨过这一阵剧痛就好了。

    民间反应都是如此之大,朝中就更加不用多说。

    朝中的大臣、权贵、大太监、武将,闻此消息,这还得了,这不像似是对付郭淡,像似要对付我们,不少人就去找内阁问个明白。

    “二位大学士,不是说改革关税吗?怎么又扯到盐税上面去了,你们内阁到底想干什么?”张元功非常激动地质问道。

    王家屏见他们来势汹汹,这心里也窝火,你们把持着盐利,却一点税都不愿意交,还有来质问我们,眉头一皱,“关于盐税......!”

    王锡爵抢先道:“关于盐税一事,我们也是刚刚听说得。”

    王家屏瞧了眼王锡爵,然后坐了下去,将头偏向一边去。

    “是吗?”

    张鲸狐疑瞧了眼王家屏,道:“有道是,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王锡爵笑道:“督公若是不信,那我等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是从未提及过盐税,我们最近一直忙着修订新关税法。”

    杨铭深道:“王大学士,此事可得谨慎呀,我听说这消息传到民间,到处都是怨声载道,这可会失人心的,甚至于引发动荡。”

    王锡爵笑着点点头。

    “呵呵,这么热闹啊!”

    只见申时行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申首辅。”

    “下官见过首辅大人。”

    ......

    申时行也向他们一一拱手,道:“各位是为盐税一事而来吧。”

    张鲸问道:“申首辅似乎知道这事?”

    “哪能不知道。”

    申时行笑呵呵道:“一早就在民间传开了,这皇城还是后面才收到消息的。”

    众人皆是一怔。

    如这种消息怎么民间比朝廷还要先得知呀!

    如果是从内阁传出来的,那也应该是皇城先知道啊。

    申时行笑道:“显而易见,这是有人想借此挑拨内阁和各位的关系。”

    “郭淡。”

    杨铭深立刻道:“定是郭淡那小子搞得鬼。”

    众人是恍然大悟。

    之前可一直没有听说,内阁要动盐税,这消息出来的也太突然了,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们认为他们若斗起来,郭淡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下就尴尬了。

    这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跑到内阁来闹事。

    大家非常有默契的开始大骂郭淡无耻。

    然后又向王家屏、王锡爵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后,王锡爵又叫退下人,屋内就剩下他与王家屏、申时行。

    “申首辅,这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王锡爵突然问道。

    王家屏惊讶地看着申时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事就他们三人知道,既然王锡爵这么问,那肯定就是申时行传出去的。

    申时行点点头,承认的非常自然:“你们也看见了,一旦改革盐税,那会遇到多大的阻碍。”

    王家屏略显激动道:“申首辅,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改革盐税。”

    申时行却道:“但时机还不够成熟,这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王家屏皱了下眉头,心有不甘,但首辅是申时行,不是他,他又看向王锡爵,见王锡爵沉默不语,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当这时,李贵突然走了进来,道:“申首辅,陛下召见你。”

    王家屏、王锡爵闻言,当即一脸内疚地看着申时行。

    他们料想皇帝肯定是要问盐税一事。

    申时行却非常淡定,微笑地点点头,心道,你们是如此贪婪,那也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第五百五十六章 倒戈

    武英殿。

    “老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申首辅请免礼。”

    话虽一样,但万历并未像以前那样,给予申时行温和的微笑,而阴沉着脸,又叫退殿内所有的太监、女婢。

    申时行并未起身,继续跪在地上。

    万历瞟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勉强他,开口言道:“自上回朕命王家屏为皇长子之师后,关于立储一事,便消停了下来,如今朕正准备励精图治,为何爱卿又要提及此事?”

    说吧,他拿出一封秘奏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还请陛下恕罪。”申时行匍匐言道。

    万历眼中透着疑惑,道:“朕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申时行历来就是站在他这边的,如今他却突然上一道秘奏,请求万历立皇长子为太子,这令万历愤怒之余,又觉得有些诡异。

    申时行道:“回禀陛下,老臣这么做,是因为有件要事想跟陛下商谈,老臣知道,只要提及立储一事,陛下便会遣退闲杂人等。”

    万历困惑地眨了眨眼,“爱卿此话是何意?”

    申时行不答反问道:“陛下今儿可听说盐税一事?”

    “盐税?”

    万历皱了下眉头,道:“爱卿起来再说吧。”

    你丫只要不提立储,什么都好商量。

    申时行这回站了起来。

    万历道:“关于盐税一事,朕也是刚刚才听闻,说是内阁打算改革盐税?”

    申时行道:“回禀陛下,此事并非是这么简单。”

    说着,他将此种缘由如实告知万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万历微微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里面有这么多故事,问道:“不知爱卿又是如何想得?”

    申时行道:“陛下,盐政**,致使朝廷每年损失百万两的税入......!”

    “百万两?”万历当即吸得一口冷气,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我辛辛苦苦一年也才赚个几十万两,结果这里损失近百万两。当即打断申时行的话,“既然如此,朝廷理应改革。”

    申时行道:“还请陛下恕罪,老臣是有心无力,因为这盐税涉及到不少人。”

    万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有份,藩王、外戚肯定都包括在内。语气顿时就软了下来,“那该如何是好?”

    申时行道:“臣以为就算内阁改革成功,这盐利也不过是从一个人手里,转到另一个人手里,久而久之,又会被变成现在这样,老臣有一个大胆得建议。”

    万历忙问道:“什么建议?”

    申时行道:“这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臣以为这钱怎么也不应该在他们手里,既然如此,陛下您全拿去,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这钱本应是属于国家的,不应该是万历的,大臣们也一直在为这种事跟万历较劲,因为万历老想把钱都弄到内府去,大臣们就希望国库更加充盈。

    申时行也一直都在坚持着,国家财政要独立于皇帝之外。

    可惜弄来弄去,这钱既不在皇帝手中,也不在国库,都被官僚集团给垄断了。

    其实申时行本也是属于官僚集团,但是他坚持得是国库财政。

    他认为这钱更不应该是在官僚手中,可问题是,这些官僚又掌控着国家,国家是很难从他们手中拿回这些钱,这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在官僚手中,就还不如在皇帝手中,至少这国家都是皇帝的,要真有个什么事,皇帝还是会拿钱出来的,官僚就不一定。

    他选择与皇帝联手,将这钱给夺回来,因为官僚是不可能会跟他合作的。

    “爱卿此策甚妙...咳咳咳...!”

    万历可真是激动坏了,可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露骨,不太好意思,战术性咳得几声,才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可是朕也不好让他们都拿出来给朕,不知爱卿可有办法?”

    申时行道:“如果此事交予老臣来做,那跟陛下你下一道旨意,收回盐利,结果是一样的。”

    万历下一道旨意,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要能的话,早就解决了。

    因为帮他去收回盐利的那帮人,就是把持着盐利的那帮人,那肯定是收不回来的。

    张居正那会儿变法,可也没有将盐利拿回来。

    原因就在于,朝中掌权之人,几乎都涉及到盐利。

    万历听得又有些迷糊了,你收不回,你说个屁。

    申时行又开口说道:“此事只能交给一个在朝廷之外的人去做。”

    朝廷之外?万历脑中闪过一张面孔,但他仍不敢相信,问道:“爱卿指得是郭淡?”

    申时行点了下头。

    朝中大臣多多少少都涉及到盐利,他们不可能交出这些钱,只有找跟盐利毫无关系的人来做。

    万历当即狐疑看了看申时行,这老头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

    申时行应该是站在官僚集团这边的,怎么突然就倒戈相向。

    不过一直以来,申时行都是暗中支持他的。

    哪怕是在立储一事上,申时行可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并且还经常偷偷向他报信。

    申时行心如明镜,道:“陛下见谅,老臣也是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他们实在是太过贪婪,他们把持着盐利,即便交点税,他们也能得到不少,但是他们却一文钱都不肯拿出来。不但如此,他们还经常将盐税转嫁给百姓,于国于民,是百害而无一利。”

    万历稍稍点头,道:“爱卿勿要为此伤神,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此事朕会认真考虑的。”

    “陛下圣明。”

    等到申时行离开之后,万历凝神思索着,再三思量之后,他认为申时行是值得信赖的,因为申时行这么做,是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如果此事传出去,那申时行肯定就完了。

    因为他这么说的,显然背叛整个官僚集团。

    显然,申时行的倒戈,对于万历是非常有利的,因为以前朝中没有谁是支持郭淡的,帝商组合是孤军奋战,如今有了首辅的支持,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贪念很快就占据了万历的大脑,他突然一拍桌子,“朕怎么就没有想到盐税,如果能够全部拿来,每年可是上百万两的银子啊。”

    念及至此,他立刻把李贵叫来,宣郭淡入宫。

    在金钱面前,万历是非常勤快的。

    待郭淡来到之后,万历是开门见山地说道:“郭淡,你今日可有听闻有关盐税的事?”

    郭淡微微皱眉,道:“回禀陛下,卑职今早就听说了,卑职之前一直都还在担心,他们会因为此事闹起来,那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可能会因此受阻。”

    “这你放心,他们没有闹起来,这只是一个意外。”

    万历摆摆手,又道:“既然你会担心他们因此会斗起来,那也就是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斗起来。”

    郭淡点点头。

    万历道:“盐政废弛,对国家造成的危害,胜于马政,光盐税这一个税,就给国库造成每年至少一百万两的损失。”

    “这么多?”

    郭淡睁大双眼。

    万历点点头,道:“故此朕一直都想改革盐税,但是阻碍重重,朕也有心无力,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有办法帮朕把这盐税给夺回来吗?”

    郭淡直摇头道:“陛下,卑职只是一个商人,除非陛下您把盐税承包给卑职,否则的话,卑职也没有办法。”

    这可是他们之间既定的套路。

    万历苦笑道:“倘若朕能够把盐税承包给你,那朕也就不用问你,直接拿回来便是,问题是朕也做不到呀。”

    “那...那卑职就....!”

    郭淡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万历道:“朕会在后面支持你的。”

    你支持我有个屁用,这是政治,我是个商人,你得打头阵,把我来拉进来,我才能够接手,你要不出手,我怎么出手。郭淡想着想着,突然皱了下眉头,不对,不对,我是个商人,但是盐税也不是一件纯粹的政事,它也是一桩买卖呀!

    万历见他一脸挣扎,问道:“郭淡,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郭淡微微一怔,瞧了眼万历一眼,心想,盐商把持着盐,等于把持着百姓的命脉,如今看来,陛下似乎也控制不住那些盐商,这对于我的计划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道:“陛下,盐税的话,卑职确实没有办法,不瞒陛下,今日之前,卑职都没有关注过什么盐税。”

    万历闻言,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郭淡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卖盐的话,卑职还是可以的。”

    “卖盐?”

    万历诧异道。

    郭淡点点头道:“就是卖自己的盐,让别人无盐可卖。”

    万历嘀咕道:“卖自己的盐,让别人无盐可卖?”

    “不错。”

    郭淡道:“都是说什么把持盐利,可什么是盐利,无非就是把盐卖给百姓,所产生得利润,这是买卖,卑职若是去卖盐,再加上陛下您在后面支持,干倒那些盐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万历仿佛是在听故事一般,听得是津津有味,还咽下了下唾沫,“然后呢?”

    “然后。”

    郭淡顿了下,“然后这天下盐税,就都得陛下您一个人交了。”

    “朕一个人.....!”

    话刚出口,万历突然闭上嘴,朕只是想要一点盐税而已,你却把盐都给了朕,这......!

    知己啊!

    万历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好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呵呵----!”

    办你妹的。郭淡道:“陛下,卑职方才那么说,只是纯粹的从做买卖的角度去说得,但是除买卖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手段,关于这方面,就是一百万个卑职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万历大咧咧道:“放心,朕一定会保住你的。”

    我信你个鬼。郭淡讪讪道:“既然如此,陛下也可以下旨收回盐利来。”

    “......!”

    万历那胖胖的脸上布满了尴尬。

    郭淡又道:“陛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但如果陛下要卑职来解决这事,首先一点,朝廷必须要打破地界的限制,给予盐商自由,如此卑职才能够介入其中,如现在这样,由边军将领,或者朝廷指定盐商将盐从哪里贩卖到哪里,那卑职也无能为力。”

    如果是指定的,必然就是关系户,那郭淡要去争夺盐利,就必须去到每个州府,每个县城去战斗,那是不可能完成。

    必须是一个自由得环境,他才能够有所作为。

    万历心想,这好像与王家屏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朕也可以借此试探一下申时行。道:“朕知道了,你且放心,朕为会你铺平道路得。”

第五百五十七章 兴国安邦全靠淡淡

    大明老了,问题太多了,而且都是顽疾,但是肥宅偏偏才二十多岁,这年轻的心脏配上年迈的身体,自然会显得格格不入。

    要么心脏加速衰老,迎合自己的身体,历史上就是这么发展的,万历干脆就躲入深宫,玩玩妹子,数数银子。

    要么心脏给身体注入新的血液,焕发生机。

    而万历已经在衰老得边缘徘徊着,是郭淡一手拉着他的,否则的话,他就已经坠入深宫,他刚刚亲政,也想有一番作为,但他突然发现,这手和脚根本就动不了。

    这还干个毛线。

    是郭淡的出现,才让他看到一线生机。

    然而,申时行的突然倒戈,更加令他振奋。

    申时行就是那年迈的右手,可惜申时行已经五十多岁,他的意志已经渐渐消沉,甚至于迷失了方向。

    张居正杀伐决断,刚愎自用,但也就是一针强心剂,令大明精神了那么一会儿。

    他认为张居正这套是有致命的缺陷,他上任之后,就选择另外一条路,宽以待人,广开言路,以德为尊。

    都与张居正相反。

    但是结果也行不通。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

    那只有和稀泥。

    可偏偏郭淡又冒出来,搅得朝中的天翻地覆,他作为首辅又不得不管,他若对付郭淡,正中言官下怀,若帮助郭淡,又会天下官僚为敌。

    他心里也非常生气。

    这一次改革,更是令他看出朝中的官僚集团是没得救了,索性自己就另谋出路。

    但是王家屏、王锡爵还是踌躇满志,虽然盐税给他们泼了捅凉水,但还不至于令他们绝望,他们只是认为时机不到,这事得一步步来,先得加强内阁权力。

    而这一次关税改革,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他们全力以赴,终于修订出一套新得关税制度。

    但是他们首先不是要争取皇帝的同意,而是要争取大臣们的同意,因为皇帝是站在郭淡那边的,大臣们都不团结,皇帝肯定不会答应的。

    故此他们首先召开内阁会议,向各方势力,阐述新关税。

    首先,就是整合商税,除了盐铁这些特殊商品之外,其余商税都整合为关税和市税。

    众人一听,顿时就想到一个人,张居正。

    你这不就是商税版的一条鞭法。

    你们就是想加强你们内阁权力呗。

    李植就道:“今日谈得不是关税么?怎么又谈到商税?”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

    你们少来这一套,我们可不是傻子。

    王锡爵道:“各位,如果不这么做,后面的关税改革是无法进行的。去年开封府的危机已然说明这个问题,开封府为什么会出现危机,就是因为开封府向卫辉府的商队征收商税,而大名府却不征税,导致开封府的百姓对于官府所为非常不满,从而引发动乱。

    此事谈不上孰对孰错,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的州府打算,可就是因为他们政策截然相反,才引发得矛盾。

    如果不由朝廷统一来规划,州府各自为政,那关税改革又有何意义?”

    哦...搞了半天,你这还是针对郭淡呀!

    张诚暗自嘀咕一句,道:“你说得虽然也对,可谁不想简单一点,但有些事就是没法简单,每个州府都有自己难处,这一刀切可不太好呀。”

    他本想为郭淡说句话,但却助了王锡爵一臂之力。

    李植他们开始犹豫起来了。

    当初为什么没有将郭淡给掐死,就是因为大名府缺了个口,导致围堵郭淡失败,而大名府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钱,那将来,不管他们使什么招,郭淡都可以暗中塞钱。

    如果由中央来控制,那么只要他们团结,就可以在各个方面打击郭淡。

    而且在对待郭淡的这一个环节上,大家必然是团结的,因为郭淡是整个官僚集团的敌人。

    他们的策略就是,先把郭淡给弄死,这家伙是越来越恐怖了,价值五十万两的五条枪,近百万两的一诺牙行,以及四个州府,还让他继续发展下去,那死得可就是他们了。

    另外,这是王家屏、王锡爵主导的,申时行坐在那里都没有做声。

    这权衡利弊,大家是咬着牙认了。

    张鲸其实不太想答应的,但问题张诚也不想答应,那他觉得还是答应的好,张诚跟郭淡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对他而言,是双重威胁。

    王家屏暗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大家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啊!反应过来之后,坐在那里偷着乐。

    在这个前提下,王锡爵又开始阐述关税改革。

    首先就是粮食,粮食的分地域来征税,粮食缺乏的州府,出口粮食就征高税,但进口粮食就免税,对于江南等地,只要出口粮食到粮食缺乏的州府,关税全免,市税也非常低,以及减少百姓平日里生活用品的关税,加赠奢侈品税。

    在坐的人听了,无不想骂娘。

    你这是得寸进尺啊!

    你这哪是对付郭淡,你这是对付我们呀!

    粮食要你免什么关税,我家有得是粮食,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买买珍珠,买买楠木,买买春宫画,买买宅院,结果你丫全部征税。

    而且征得还不少,如珍珠、楠木、昂贵的丝绸,都征三成的税。

    你这是要气死我们呀!

    这都不用默契,大家就用各种理由反对。

    比如说,你这操作太难弄,太复杂,你不是要简单化吗?

    还有卖粮食的也是商人,卖珍珠得也是商人,你这不公平啊!

    其实是对富人不公平。

    等等......。

    王锡爵叹了口气,突然指向户部侍郎,道:“宋侍郎,你与他们说吧。”

    宋景升微微有些忐忑,道:“各位,据我户部所知,自郭淡承包卫辉府以来,大量的皮革、丝绸、木材、珍珠、胭脂,等昂贵的原料都被运往卫辉府,这导致各地又不少工匠失去生计。

    如果这么征税的话,那么原料进入卫辉府要纳税,出卫辉府又要纳税,这价格自然不会有人要,那么这些原料将进入各个州府,那些工匠又有了生计。”

    这借口真tm敷衍,哪有那么夸张,一个州府干珠宝工艺的能够有几个工匠。

    宋景升无非就是在暗示他们,我们这是要围堵卫辉府。

    张诚懂了,愠道:“其它的,咱家就先不说了,那春宫画除卫辉府之外,谁还能印?到底哪个工匠因为春宫画而失去生计,你倒是给咱家找出来看看。”

    卫辉府的胭脂是他的,春宫画是干儿子的,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王家屏立刻道:“內相,春宫画倒不是因为这一点,只因春宫画乃淫秽之物,之所朝廷没有明确禁止,那是因为之前也只是偶尔有人画一些,量并不多,如今五条枪是大量的印刷春宫画,我们以为必须征以重税来限制春宫画。”

    张诚怒了,拍着桌子道:“什么限制春宫画,你们分明就是要针对郭淡?”

    春宫画就是他干孙负责的,他不能生气吗。

    王家屏道:“內相此言差矣,我们若要限制郭淡,其实根本不要做那么多事,我们只需要限制粮食就可以,卫辉府的那么多人,卫辉府的粮食根本就养不起。”

    杨铭深道:“內相,会不会是你想多了,王大学士为人正直,向来就事论事,他当初可也曾为郭淡说过话。”

    “这春宫画的确是淫秽之物,我认为应该禁止印刷春宫画,可见朝廷已经是网开一面啊。”

    ......

    “你们.....哼!”

    张诚狠狠跺了下脚,坐了下去。

    王锡爵真是偷着乐,这真是神助攻,问道:“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杨铭深道:“这宅院没有必要征重税吧。”

    卫辉府再牛,也不能贸易宅院。

    “谁说没有必要,咱家认为就有必要。”张诚喷就去了。

    咱家什么都要,唯独不要这宅院,你就偏偏说这宅院该免税,张诚岂能让他如愿。

    杨铭深呵呵道:“內相勿恼,我就是问问,大家若都答应,我也没有意见。”

    大家如今也都看明白,这些税虽然令他们难受,但是郭淡更难受,他们一年不买,也没事,郭淡要一年卖不出去,那他就死定了,等郭淡死了,我们再改回来就是。

    大家都答应了下来,就这么征。

    这两点他们都答应下来,其余的自然也都不在话下,包括让官牙来减轻朝廷的负担,他们也都答应,毕竟官牙不是内阁的人,他们在官牙面前,都是威武霸气得。

    申时行都不太敢相信,这场会议会这么顺利。

    这些制度对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利,要平时早就吵翻天,但是今天却......!

    这兴国安邦,全靠郭淡呀!

    会议结束之后,张诚率先冲了出去,你们这些家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待他们都走了,杨铭深突然悄悄来到王家屏身边,小声道:“王大学士,其实你方才说得很对,只要将粮食征以高税,卫辉府可就坚持不下去了。”

    王家屏叹道:“其实我们何尝不想这么做,但是我们知道许多运往卫辉府的粮食,用得可都是漕运的船。”

    “原来如此。”杨铭深点点头。

    这漕运可是动不得。

    那真会出问题的。

    而那边张诚出得内阁,就直奔一诺牙行而去。

    “郭淡呀!你还怎还有心情做事,出大事了。”

    张诚直接就闯入郭淡的办公室,见郭淡还在那里审查账目,急得是直跺脚。

    门口靠着的杨飞絮可是不敢拦张诚。

    郭淡也吓坏了,站起身来,道:“內相,出什么事了?”

    张诚立刻将方才讨论的关税告诉了郭淡。

    郭淡听得一笑,道:“原来內相说得是这事啊!”

    张诚错愕道:“这事难道不重要吗?”

    郭淡呵呵道:“內相请坐,请坐。”

    他招呼张诚坐在沙发上,又打开门,叫来一个女秘书低声跟她说了几句句,那女秘书点点头,立刻离开了,郭淡这才回过身来,坐在张诚对面,一边帮张诚泡着茶,一边道:“內相勿要焦虑,如果他们是这么改的话,必然会失败的。”

    张诚好奇道:“此话怎讲?”

    郭淡笑道:“三十税一那么简单的税,他们都能玩得破绽百出,这么复杂的税制,那不得漏洞比天还大,怎么可能征得上税,我都为他们感到着急。”

    张诚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是这回可有那柳宗成帮忙。”

    郭淡点点头道:“內相说得不错,问题就出在柳宗成身上,咱们打蛇就要打七寸,故此我要对付的是柳宗成,而不是他们,将柳宗成给打趴下了,那我便可找到破绽,来化解他们的攻势,只要我抵挡住了,那么他们的联盟立刻分崩离析。”

    张诚瞧他一脸淡定,哦了一声:“原来你早有对策。”

    郭淡笑道:“都这么些天过去了,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啊!”

    张诚拍了拍胸口,“早知道你已经有办法,那咱家都不用为你担心了。”

    “多谢內相关心。”郭淡拱手一礼,又将刚刚泡好的茶敬上。

    聊得一会儿,敲门声突然响起,郭淡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秘书走了进来,将一个木盒递上。

    郭淡接过木盒来,待那秘书出去之后,便将木盒递给张诚,“內相,这是一个晋商送给我的,可我跟我夫人都不太喜欢这些,內相若喜欢的话,那我就借花献佛。”

    张诚听得很不是滋味,你不喜欢得你送给咱家,打开一看,迅速盖上,脸色一边,呵呵道:“这...这咱家怎么好意思,这无功不受禄啊!”

    里面全是珍珠。

    郭淡笑道:“相比起內相对我郭淡的关心,区区小礼,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该给的还是得给,这些珍珠确实是晋商送给他的,因为晋商在卫辉府开了一些茶庄,而茶庄跟钱庄又息息相关,他们一定要讨好郭淡。

    张诚跟郭淡聊了好一会儿,主要就是聊春宫画和胭脂,郭淡让他放心,可能会有些冲击,但不会很大。

    张诚在得到答复之后,便也安心了。

    这张诚前脚刚走,寇涴纱后脚便走了进来,道:“夫君,內相怎么突然来了?”

    郭淡笑道:“他是来提醒我,该准备准备下江南了。”

    寇涴纱稍稍蹙眉,“下江南?”

    郭淡嗯了一声:“下江南去捡鹬蚌。”

第五百五十八章 关税序幕

    王家屏、王锡爵在争取到各方势力的支持之后,于是联合朝中的枢要大臣,联名上奏,建议皇帝在全国推行新关税法。

    肥宅才不愿意动这脑筋,其实他动也没用,这满朝文武都支持,他若没有充分的理由,他也是很难驳回的,直接追根溯源,还是他先口嗨,说要什么励精图治,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你要励精图治,就肯定要改革,所以他直接将郭淡叫来跟他们谈。

    当然,他只是在东阁召开一个小会议,并没有召开朝会,因为他知道,今日是没法装逼的。

    参与的人数只有王家屏、王锡爵、宋景升、李植四人。

    李植就是来旁听的,确保他们不会有什么py交易。

    “陛下,这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郭淡仔仔细细地将改革条例看完之后,立刻便向万历禀报道。

    万历哦了一声:“你此话怎讲?”

    郭淡道:“陛下,商业在于流通,没有流通就没有商业,而这番改革无疑给贸易增加了重重阻碍,这会令商业停滞,一旦商业停滞,朝廷商税将会不增反减,此举无异于本末倒置。”

    “言之有理啊。”

    万历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又看向王家屏、王锡爵。

    王家屏向郭淡道:“你究竟有没有仔细看,我们整合了商税,去除一切苛捐杂税,意在令贸易更加通畅无阻,怎么落在你嘴里反倒增加了阻碍。”

    郭淡拱手一礼道:“王大人,草民今日就事论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王大人多多包涵。”

    他可不想总是说句错话,就得拿功劳抵过,这太不划算了。

    王家屏面无表情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多谢大人担待。”

    郭淡微微颔首,又道:“的确,看上去好像更加简单了,方便了商人,但是却增加了朝廷的负担,在交税之前,还得非常仔细的检查货物,货物量,这繁琐的操作,会使朝廷疲于应付,反而效率更慢,从而令商业停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道:“而且,草民并不觉得朝廷可以真正的整合商税,毕竟有过太多回,地方州府都是阳奉阴违,导致新税来了,旧税却没有减少,致使百姓缴更多的税。”

    李植皱眉道:“你是在质疑朝廷的能力么?”

    郭淡道:“草民只知道卫辉府、开封府就是因为官府管理不当,才出现动乱的。”

    “你......!”

    “哎!”

    王锡爵一摆手,让李植稍安勿躁,又向郭淡言道:“关于你说得这些问题,我们都有仔细的考虑,若不能确保做到这一点,我们也不敢上奏陛下。”

    郭淡偷偷瞄了眼万历。

    万历轻咳一声,道:“王卿家,这当真不会问题?朕以为凡事还得量力而行啊!”

    语音中透着威胁之意。

    王锡爵权当听不出,拱手道:“陛下请放心,微臣有绝对的把握,新关税不但不会增加朝廷的负担,反而会减轻朝廷和商人的负担,倘若出现如郭淡说得那些问题,微臣甘愿接受陛下的惩罚。”

    万历点了点头,又向郭淡道:“郭淡,你也听见了,莫要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这天下间可不是你一个人会算账,到时你若真发现问题,你来告诉朕,朕定为你做主。”

    这话看似在教训郭淡,实则是在暗示郭淡,别怕,倘若他们敢乱来,你来跟朕打小报告,朕饶不了他们,所以,你可要盯着一点。

    王锡爵心如明镜,皇帝不是向着他们的。

    但是他也很开心,因为他们不是要借机敛财,他家有的是钱,他是想把这事做好,在这种压迫的情况下,内阁的权力反而更大了。

    “陛下教训的是,草民知罪。”郭淡赶紧低头认错。

    “罪就谈不上,你还有何意见,都说出来吧。”万历挥挥手道。

    郭淡又道:“几位大人,那卫辉府、开封府怎么办?当初草民可是跟朝廷说好的,这承包期间,官府是不能入驻的,可新关税要求两头开税票,岂不是官府要来卫辉府收税,这可是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王家屏立刻道:“这你大可放心,朝廷的人不会进入你承包的州府收税,我们会在外面设立关口。”

    郭淡郁闷道:“大人,您这是针对我们卫辉府啊!卫辉府主要是依靠生产,这原料需要从外面买,这里就得征一道税,等生产出商品之后,又卖出去,这里又得征收一道税。这谁受得了,草民建议干脆只收我们的出口税,这样朝廷也不需要设立专门的关口,一举两得。”

    万历忙道:“朕觉得郭淡说得很有道理,来回征一次就行了,征两次不太合理。”

    王家屏道:“陛下,臣等之所以提出这番建议,就是因为已经不少州府都在抱怨,当地的许多的工匠、商人都跑去卫辉府做买卖,致使当地的商业萎靡不振,税入减少。”

    郭淡立刻反驳道:“这人往高处走......!”

    李植打断他的话:“卫辉府算得了什么高处,只不过是因为卫辉府缺乏朝廷的管制,导致你可以为所欲为,你还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卫辉府之所以可以每年提前缴足税额,那是因为你们把其它州府的税给夺了过去。”

    郭淡哼道:“他们也可以这么做。”

    李植怒斥道:“朝廷有朝廷的制度,岂容你一个商人来多嘴。”

    郭淡撇了下嘴,显得极是委屈,小声嘀咕道:“说不过就用官威来欺负我。”

    王家屏笑道:“郭淡,你勿要在这里阴阳怪气,李御史可未用官威来压你,他说得是句句在理。”

    说着,他又向万历道:“陛下,我朝向来就是以农为本,各个州府都是依靠自己的税收来维持治理,朝廷能够给予他们的帮助并不多,商税对于各种州府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倘若各地发展不均衡,那必然会出现各种问题,到时还得朝廷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卫辉府,而新税法得目的就是希望各州府能够均衡发展。如果陛下认为其它州府亦可变得跟卫辉府一样,好与不好,臣不敢说,但那也算是公平。”

    这最后半句话,直接把球提给万历,你要就全改,不改的话,就必须加以限制。

    万历瞧了眼郭淡,面露犹豫之色,颠覆上千年来的传统国策,谁负得起这责任,他也没有这个打算。

    再者说,王家屏说得也没错,关于卫辉府的崛起,许多州府都有怨言,他虽然不至于说要一碗水端平,但至少也不能太偏袒卫辉府。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各州府肯定会上奏上得他眼瞎为止。

    感情你这皇帝就只是一个州府的皇帝?

    王锡爵又趁热打铁道:“陛下,我们并非是在针对卫辉府,我们只是针对其中一些商品进行征税,但是对于大部分商品,我们还是征收非常低的关税,粮食甚至都免除税收,这可都对卫辉府有利啊。”

    多谢体贴得大臣。

    王锡爵看出万历非常为难,干脆给他一个理由。

    万历瞧了眼王锡爵一眼,又犹豫半响,才向郭淡言道:“郭淡,你不要总是瞎想,认为有人害你,要把心胸放宽广一点,二位大学士可都是朝廷一品大员,他们岂会针对你一个商人。”

    郭淡道:“草民当然不是怀疑二位大人,但是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此次关税如此复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新关税巧立名目,针对卫辉府。”

    说着,他瞟了瞟李植。

    李植怒道:“你看我作甚?”

    王锡爵生怕李植又中了郭淡的激将法,将话题转移到其它地方,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事上,结果他们不占优势,这也是郭淡惯用的套路,立刻站出来,笑道:“你且放心,朝廷自会秉公执法,倘若真有人针对你,你大可上报朝廷,朝廷定当严惩不贷,并且补偿的你的损失。”

    他非常愿意许下这种诺言。

    到时内部不稳,他就可以拿着些诺言出来说事,你们要不支持我,得利就只有郭淡。

    郭淡兀自是一脸不情愿,委屈巴巴地看向万历。

    来也征税,去也征税。

    而且其中一些原料,都是征收三成的税收。

    万历必须相信朝廷执法严明,王锡爵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要再质疑,那朝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挺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大学士都已经这般说了,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草民......!”

    郭淡垂下了头。

    舒畅!

    李植感到万般的舒畅,可算是把这小子给压了下去。

    这一回他们是势在必得,朝野上下是众志成城,虽然大家都知道万历肯定是向着郭淡的,但是在谈论国家大事,万历不可能以郭淡的意见为主,只要郭淡拿不出有力得说法,那是很难阻止的。

    郭淡之所以能够承包卫辉府、马政,等等,那是因为朝廷确实搞不定,弄得是一团糟,这才让郭淡乘虚而入。

    这回他们是吸取教训,主动出击,不要你来,我们自己先改革。

    万历又道:“但是朕也有言在先,倘若你们这回又弄得一塌糊涂,那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王锡爵、王家屏立刻行得大礼,“微臣绝不辜负圣恩。”

    ......

    南郊外。

    “驾---!”

    “驾驾---!”

    ......

    “这已经是第四趟了。”

    路边草棚下的一位美少妇望着滚滚浓尘。

    她身为一位老者点点头道:“他们定是赶去江南报信,向江南官员解释新关税。”

    此二人正是徐姑姑和方逢时。

    徐姑姑点点头道:“他们也知道新关税其实对于官僚、地主、权贵而言,是非常不利的,他们必须要告诉各地的官员,这做是为了对付郭淡,一旦打倒了郭淡,还可以再商量的。”

    方逢时道:“居士以为他们会成功吗?”

    徐姑姑道:“在很短得时日内,是肯定有效的,毕竟郭淡承包州府,已经伤害到官员们的切身利益,但如果郭淡能够坚持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方逢时道:“居士认为郭淡能够挺过去吗?”

    徐姑姑摇摇头道:“此事的关键,并不在郭淡,而是在内阁,倘若他们能够团结一致,致力于国家兴盛,郭淡就是再聪明,恐也无能为力,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他无法干预国家政策,就怕他们各怀鬼胎,难以团结一心,所以,未来事情会演变成怎样,谁也无从得知。”

    ......

    一诺牙行!

    “总经理,周员外、曹员外......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

    过得会儿,只见周丰、曹达他们入得办公室。

    郭淡回过身来,不等他们开口,便道:“各位来的正好,我正在计划明年我们牙行一项最大的投资。”

    周丰刚刚张开嘴,又闭上了,下意识问道:“什么大投资?”

    “各位请过来看。”

    郭淡将他们引到左边的一块屏风前,只见上面画着一副交通路线图,道:“各位,我打算明年投入十万两到运输上面,其中包含船只、仓库、劳力、驴马,等等。”

    周丰哎呦一声:“贤侄,你怎还有心情考虑这事,你难道没有听说新关税么?朝廷这回可真是要我们死呀!”

    郭淡笑道:“我昨日就已经知道了,故此我今天打算投资运输。”

    “......!”

    大家一阵无语。

    朝廷限制贸易,你却投资这么多钱到运输上面,你是疯了吗?

    秦庄突然指着地图道:“这上面的一个个点代表着什么?”

    郭淡哦了一声,风轻云淡道::“是我打算在各个交通要塞设立办事机构,负责统计来往的船只,以及货物量,当然,主要是负责我们卫辉府。”

    你统计这个干什么?

    秦庄他们相视一眼。

    周丰突然吞咽了一口,道:“贤侄,你...你这不会是在为承包关税做打算吧?”

    因为上面的点,基本上都是收取关税最佳地点。

    “怎么会。”

    郭淡笑呵呵道:“朝廷可从未说过让我承包关税,你们千万别乱说呀!”

    曹达问道:“那不知贤侄对于新关税法如何看?”

    郭淡道:“肯定会失败的,这么复杂的关税,我看着都头疼,朝廷能算得清吗?你们等着好了,越搞越乱。”

    懂了!

    你丫这就是为承包关税做准备。

第五百五十九章 初次交锋

    如果是以前,周丰他们肯定不会相信郭淡,别说你暗示,你哪怕就是明示,对天发誓,也不可能会相信郭淡的,毕竟他们只是一些小商人,他们怎么可能认为郭淡能够斗得过大臣。

    这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屡屡错失良机,当初郭淡几番让他们投资,他们都因为朝廷的关系,而选择退却,导致好处都被郭淡给占了。

    有了这么多回教训,这一回郭淡仅仅是暗示,他们也都相信了郭淡。

    可是这枕边人对此却感到非常担心,等到周丰他们离开之后,寇涴便来到办公室,面带忧虑道:“夫君,你真的有把握吗?我听说这一回朝廷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得手段来对付你。”

    虽然他知道柳宗成与郭淡的联盟,但是她没有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郭淡道:“夫人,如果你这个问题传出去,那对我们的伤害,胜过对方一切的手段,这股份制最害怕得就是你的这种担忧,我们必须展露出强大自信来,决不能有一丝丝胆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以实力来对比,我们是不可能取胜的。但是这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比得是决心,比得是勇气,比得是意志,实力只是存在于表面,谁将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寇涴纱困惑道:“如此说来,夫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既然如此,为何夫君还要这么做?”

    郭淡道:“这是因为卫辉府太依赖进出口,如果不由我亲自来主导此事,那么等到我们进一步强大之后,他们肯定也会利用这一点来针对卫辉府,那时候情况将会更加糟糕。这是一场硬仗,也是我们必打的一战,当然,如果能够打赢,我们将会得到巨大的利润,即便是利益和风险来考虑,这一仗也值得打。”

    寇涴纱稍稍点头,从未有商人做到这种地步,遇到困难自然也是前所未有,躲过去是不可能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郭淡笑道:“当然是跟朝廷打嘴仗,这是我们的优势之一,毕竟朝廷的名声连骗子都不如。”

    ......

    与此同时,郊外一匹匹快马从京城出发,赶往各州县。

    因为朝中许多大臣与地方官员是有着密切关系的,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就好比大名府的程归时就是申时行的人。

    大臣们赶紧得跟地方官员取得联系,向他们解释这一切,我们知道新关税对你们也是有伤害的,但是他们千万别阳奉阴违,我们这是要对付郭淡,等郭淡这个外人倒下之后,咱们内部一切都好商量。

    郭淡要不倒下,咱们就都不好过。

    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一点的话,新关税也难以执行到位,因为这番变法,事先并没有与地方上通气,直接是由中央决定的,而王家屏、王锡爵都不具备无上权力,必须还要借助郭淡的威胁来促使改革。

    而朝廷之所以急于推进新法,都不愿花时间与地方上沟通一下,首先,是因为在对付郭淡这个层面上,大家都有默契,大臣们都认为地方上肯定是支持的。其次,就是因为他们希望赶在五条枪股份制之前,颁布新法,以此来重创郭淡,取得首战的胜利。

    在新法通过万历的批准之后,大臣们也学着郭淡之前的套路,慢慢的开始往外放消息。

    一个一个的放。

    持续给郭淡施压。

    而且他们是两面夹击,朝廷颁布政策,从伟光正的角度去阐述新法。

    我们没有针对谁,新法是要帮助商人,造福百姓,提升国家实力。

    这富人的商品,我们就进行加税,与普通百姓有关得商品,我们就减税。

    其实并没有减,还是维持三十税一的基础税,只不过是把苛捐杂税全部省去。

    而士林就在民间吹风,告诉百姓,这些政策将会对卫辉府造成怎样的影响。

    这舆论攻势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涌向一诺牙行。

    而郭淡也对此进行反击,他也散播舆论,他让人将那天在东阁交流,全部放出去。

    什么郭淡说了,朝廷这次变法肯定失败。

    三十税一那么简单的商税,他们都搞得是一团糟,这复杂的关税,他们怎么可能能够完成。

    别说他们,商人都变得难以计算出成本来。

    商人也对此表示,郭淡说得非常对,这可真是太复杂了。

    很多奢侈品都是没法估价的,朝廷会不会故意按高价来征税,这谁知道呀!

    而这时候柳宗成代表朝廷站出来,表示大家不需要担忧,柳家牙行断价向来是非常准确的,绝不会估高或者估低。

    这时,郭淡又放出一个劲爆消息,就是明年将会投入十万两来扩大运输团队。

    这是要干什么?

    朝廷限制贸易,你却要扩大运输。

    但是很快就有人明白,这哪是要扩大运输,郭淡是在准备接管商税。

    这关税都还没有开始执行,两边就已经是针尖对麦芒。

    可真是太刺激了!

    也乐死了那些毫无关系,又非常无聊的吃瓜群众们。

    ......

    醉霄楼!

    “哟!稀客!稀客呀!周兄今儿怎么有功夫上我这来逛逛?”

    曹达一脸诧异地朝着刚刚来到醉霄楼的周丰拱拱手。

    周丰二话不说,拽着曹达的衣袖,就来到边上的角落里面,小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曹达错愕道:“什么情况?”

    周丰啧了一声:“当然是关于新关税的事,你这里的顾客都是怎么议论的?”

    曹达纳闷道:“周兄,你也是开酒楼的,你为何跑来问我?”

    周丰叹道:“我的客户,那都是朝中大臣,士大夫,不像你这里......!”

    曹达怒道:“我这里就都是乞丐?”

    周丰微微一愣,道:“老弟,这时候你就别跟我较劲了,我可没说你的客户都是乞丐,只不过你想想,那朝中大臣能说一诺牙行的好话么?不瞒你说,你要在我那里待上一个时辰,估计你就会把手中的股份都卖了。”

    曹达见周丰确实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其实我这里也差不多,不少都人认为这会郭淡遇到麻烦了。”

    “是吗?”

    周丰大吃一惊。

    曹达点点头。

    周丰记得是手背拍手心,“这可如何是好,五条枪马上就要股份制,我们的牙行也要增股、拆股,要不,咱们再去牙行问问?”

    曹达道:“这事问也没用,郭淡的消息比咱们还要灵通,他能不知道吗?咱们再等等看,看郭淡是否会推迟股份制。”

    ......

    他们紧张,内阁方面也紧张。

    这回郭淡输不起,他们也输不起啊!

    如果能够打压股价,那对于士气有着极大的提升。

    所以王锡爵将宋景升、李植叫来东阁,询问情况,“宋侍郎,李御史,如今民间的情况怎么样?”

    宋景升激动道:“王大人还请放心,这回朝廷志在造福百姓,而且新关税本也对百姓有利,所以许多百姓都是支持朝廷的。”

    王锡爵有些不太敢相信,道:“真的吗?”

    李植道:“是的,我们还特地派人去各个酒楼、茶肆打听过,许多人都不看好一诺牙行。”

    正当这时,一个小宦官快步入得屋内,在王锡爵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王锡爵神色一变,然后点点头,道:“多谢!”

    那小宦官弯了下腰,然后便退了出去。

    王锡爵又向宋景升和李植道:“情况或许没有那么乐观。”

    ......

    一诺牙行。

    “夫君,好像外面的舆论对我们不是很有利,不仅仅士林,关键许多百姓也都不看好我们。”

    寇涴纱面色凝重道。

    郭淡笑道:“夫人,这消息是分上和下的。”

    “上和下?”

    寇涴纱疑惑道。

    郭淡点点头,道:“漂浮在上面的消息,其实没有什么价值,那都只是一些嘴炮而已,毕竟咱们家大业大,赚得又多,不少人妒忌咱们,这种穷富的心态,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种消息,对我们影响不是很大,因为能够买股份人,不会被这些人的言论得所影响,他们都会根据真实的消息和自己的经验去判断,我们主要是要知道这部分人是怎么想的,这才是沉在底下,价值非常高的消息。”

    说话间,他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寇涴纱,道:“这是我委托信行打探来的消息,光这一份报告可就花了我近三千两,朝廷就派几个小吏去茶肆、酒楼打听,呵呵,这又不是听书。”

    寇涴纱满怀好奇的拿起那份报告,一目看去,无不透着专业的氛围。

    一共两千人,上面有着询问对象的身份、年龄、从事什么职业,住在什么地方,等等。

    都是商人、地主,以及一些贵族公子。

    不管是职业,还是居住地,甚至于年龄,都非常平均。

    郭淡微微笑道:“从这一份报告来看,四十岁以上的大地主,有着近八成不看好我们,但是中小地主,刚好相反,而年轻一代不管是地主家的儿子,还是权贵家的儿子,也有七成对我们的股份感兴趣,商人更是达到八成。

    那些老地主,其实平时也不看好我们,因为他们迷恋土地,迷恋银子,他们不可能拿钱出来买一堆纸,朝廷的政策对他们影响并不大。而中小地主,因为土地已经固化,他们想要继续兼并土地,已经是非常困难,他们要另谋出路,我们股份对他们非常有吸引力。

    商人就不用多说,购买我们的股份,不但可以增加他们的财富,而且还能够取得人脉关系,以及一个大平台。至于年轻人,五条枪对他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夫人,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说完,郭淡突然发现寇涴纱失去总裁风范,不是一边看报告,一边听分析,而是呆呆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在听你说。”

    寇涴纱微微一怔,螓首轻摇,两颊微微透着一丝红晕。

    郭淡瞅着她脸都红了,道:“夫人,你这是暗示晚上要搞活动么?”

    寇涴纱愣了下,旋即啐道:“下流。”

    原来郭淡最吸引她的,不是郭淡的甜言蜜语,更加不是他的嬉皮笑脸,甚至于他的关心,而是他认真工作的时候。

第五百六十章 上财若水

    寒风吹,战鼓擂。

    在这寒冷的冬季,京城的百姓却丝毫不觉那刺骨的寒意,因为他们都沉浸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虽然郭淡与官僚也有过几回交手,但是大多数时候,大臣们都是一味的利用权力和地位去对付郭淡。

    大多数时候,都是万历挡在前面,郭淡是躲在后面输出。

    双方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

    而这一回朝廷显然是动真格的,他们要针对卫辉府带来的影响,而做出一系列的改革,这可是国家大事,万历也只能作为皇帝来参与此事,要么赞成,要么否决,不可能在挡在郭淡面前,他只能确保郭淡是可以还手的,所以郭淡也被迫站在前面。

    双方已经是摆开阵势,正面交锋。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谁若输了,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像以前那样,官僚集团随便弄就是了,输了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事实证明,这些小动作对郭淡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比权力,比地位,谁比得过万历。

    除此之外,他们之前也认为郭淡不配跟他们交手,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去针对他。

    显然,如今他们不这么认为,郭淡成长的太快,他们原本还想利用开封、彰德、怀庆三府去拖死郭淡,哪里知道郭淡借私学院又盘活了这三府,这一下郭淡手中握有四个州府,这已经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危机感。

    他们的初次交锋,就是围绕着一诺牙行和五条枪的股份展开的。

    朝廷方面渴望压制股价,让郭淡股份制失败,他们的优势就在于,政策的制定权、发布权和解释权都在他们手中。

    利用政策打击对手,也是他们非常擅长的。

    虽然在数据调查方面,他们不如郭淡专业,但是郭淡似乎也忽略了东厂这个大名鼎鼎的特务机构。

    在东厂的帮助下,内阁方面还不至于被表面的舆论冲昏头脑。

    他们并没有停止对郭淡的压制,最近也是动作频频。

    首先,他们对外正式宣布新的官牙政策,其实将官牙变成一个半私半公的特殊部门,由柳宗成担任这老大,辅助朝廷征收关税、制定关税,各地官牙都得听从柳宗成的命令。

    谁都知道柳家和寇家是死对头,柳家担任官牙的首长,对于寇家而言,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而且柳家在近一年多,已经整合京畿地的官牙和私牙,并且也拉拢了一帮大地主和商贾。

    这直接从内部分化了商人。

    其次,重整钞关。

    钞关就是明朝征收国内关税的部门,因大明宝钞而得名,后来宝钞变成厕纸,但是名字还是没有变。宣德年间,共有十三所,但在如今只剩下七所,反正如今明朝什么部门都是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就没有一个健康一点的。

    但是这一次直接扩大到三十一所,每一所下面,还设有一些办事机构,几乎涵盖所有的贸易重镇和重要枢纽。

    那些偏远地区,他们并没有设钞关,毕竟明王朝幅员辽阔,凡事还得一步步来。

    由户部直接派人管理。

    非钞关,将不能再征收关税。

    这一举动无疑是加强了中央权力,削弱了地方权力。

    官牙负责.asxs.开票,官牙负责终点收银。

    这么安排主要是借助牙行的估价手段,从.asxs.就将关税给计算出来,官员哪里懂什么商品值多少钱,他们就只管以票证来收取关税,官牙估价,但官牙不收钱,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乱收取费用。

    但是话说回来,只要是人在操作,就肯定有办法捞取油水。

    故此,都察院还会安排人去督查,同时接受商人的举报。

    这些政策,对于郭淡而言,都是非常不利的,不管是柳家,还是官员,可都是他的死对头.......。

    一诺牙行!

    “贤侄,朝廷表面上说得是冠冕堂皇,但背地里明显是要针对你,据信行打听来的消息,朝廷将会赦免毛深、熊锋、赵丰源的罪,让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人回来辅助柳宗成,建立起新得官牙制度。”

    陈方圆面色凝重得说道。

    毛深、熊锋、赵丰源就是当初的四大官牙之三,当时被郭淡给整得是家破人亡,至于那蒋世友已经“自杀”了,因为他的私生子被东厂利用,制造天津大火。

    如今肯定是死不瞑目,蒋家肯定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回来。

    如今朝廷赦免另外三大官牙,这信号是非常明确的。

    一旁的寇涴纱道:“夫君,朝廷最近释放的消息,令大家对于我们疑虑是越来越多。”

    “钞关?”

    郭淡将陈方圆给予的调查报告轻轻扔到桌上,笑道:“如果我是他们,我一定会换个名字,毕竟大明宝钞可是承载着几代人的血泪,我们需要帮百姓唤醒一下那段被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同时......!”

    说话时,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皮革包来,又从里面拿出一份报纸来,放在桌上,“用诚实来击溃他们。”

    寇涴纱、陈方圆往那份报纸看去,“商品报”三个大字非常醒目。

    郭淡笑道:“这就是第一期‘商品报’,而我们宣传的一个商品,就是我们自己,一诺牙行。”

    ......

    朝廷宣布重整钞关,一诺牙行立刻就做出科普,为何要叫做钞关,不叫做银关、金关,就是因为大明宝钞。

    说起大明宝钞.......!

    哇...百姓心里就只有一个字---恨。

    那真是刻骨铭心得恨。

    这个大明宝钞都不能说是割韭菜神器,简直就是除草神器,比股票可是要恐怖得多,股票也就是一个人上上天台而已,但是大明宝钞可以割得你全家老小一块死。

    真是“阖家团圆”啊!

    明朝廷的名誉为什么这么差,大明宝钞也是厥功至伟。

    也真是因为如此,银子才开始在明朝盛行,百姓完全对于中央货币失去信心,朝廷不管是发宝钞,还是铜钱,都tm在骗人。

    很搞笑的是,明朝廷从未确定银子为官方货币,但正因为朝廷不确定,所以银子才成为主要货币,因为朝廷控制不了银子,但凡朝廷能够控制的货币,谁用谁知道。

    内阁。

    “二位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宋景升是抹着一把冷汗道。

    当百姓想起大明宝钞,这舆论立刻偏向郭淡。

    钞关?

    鬼门关吧!

    你们不失败就有鬼了,就凭这名字,郭淡承包商税已是板上钉钉。

    士林都不敢帮忙。

    其实以前的士林也经常批评大明宝钞。

    这个没法洗白。

    朝廷正在为它的谎言付出代价。

    王家屏道:“但如果更改得话,这又像似欲盖弥彰。”

    宋景升道:“可不改得话,郭淡可是就大明宝钞,不断地攻击钞关。”

    王锡爵突然道:“何不改钞关为市舶司?”

    王家屏、宋景升同时看向王锡爵。

    宋景升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市舶司是明朝的海关机构,一般都是内廷控制的,也就是张诚和张鲸,王锡爵提议将钞关改名为市舶司,他无非就是想将关税全部统一,进一步加强内阁的权力。

    可是张诚、张鲸能会答应吗?

    宋景升觉得你要这么干,十二监都会倒戈相向,到时问题就更大了。

    王家屏也知道,暂时不能节外生枝,于是道:“就叫钞关,不改,当初朝廷政策失误,那也是事实,遮遮掩掩,反而会给郭淡更多的机会,唯有直面面对,才能够重新让百姓信任朝廷。”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正当这时,一个小吏快步走了进来,行得一礼,“启禀大人,方才五条枪发布了第一期‘商品报’。”

    说着,便将一份报纸呈上。

    王家屏拿过来一看,“这不是.....!”

    “财务报表。”王锡爵紧锁着眉头道。

    第一期“商品报”突然面世,宣传的第一件商品,就是一诺牙行。

    但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财务报表,郭淡是借财务报表得模式,来宣传一诺牙行。

    这古人讲究财不可外露,但是郭淡却反其道而行,直接公开一诺牙行的财务报表,并且不是今年的,也不是去年的,而是自一诺牙行成立至今。

    上面用了大量图表和数据来分析一诺牙行。

    经过这份财务报表,大家都终于明白,一诺牙行主要是干什么得。

    之前大家对于一诺牙行的印象,就是非常厉害,但具体是干什么的,大家都不太清楚,一诺牙行到底怎么赚钱,怎么运营,印象非常模糊。

    但是这第一期“商品报”出来之后,大家都清楚的知道,一诺牙行是干嘛得。

    就是投资的。

    一诺牙行就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行业。

    八成业务都是投资。

    但是回报率却是非常夸张得,五条枪就不用多说,几乎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郭淡总共就拿出三千两,还是断断续续,而如今却值五十万两,而陈平的建筑作坊,投资回报率也达到了十倍以上。

    其余业务也都是以倍数在增长。

    多少商人因为与一诺牙行合作,财富增加好几倍。

    并且郭淡还特意表示,我们不撒谎,我们不欺骗,我们不掠夺,任何数据你们都可以去调查,查到任何一处错误,直接就赏一百两。

    这讽刺就是官僚。

    你们撒谎,你们欺骗,你们掠夺,你们敢跟我一样,公开自己的财富,公开税入流向吗?

    其实不用公开,大家也都知道,都流向你们的钱袋里面。

    当然,平民百姓也就是凑个热闹,看不太懂,但是那些商人、地主看到这份报告时,心里都在嘀咕着,这朝廷怎么去围堵一诺牙行。

    他不是一个生产作坊,他到处投资,天津有他的投资,南京也有,临清也有,辽东也有,包括朝廷都有他的投资。

    而且他投资的项目还都不一样,有建筑,有武器,有运输,几乎什么鬼都有。

    他手中的财富就如同水一样,到处流去,根本没法去堵。

    最近卖得好的商品,也几乎都有一诺牙行的身影。

    而最后一栏是一小段访谈录,这种访谈录早就出现,就是当年科举的时候,就出现过进士访谈录。

    访谈的对象就是郭淡。

    郭淡直接表明,由于朝廷在这时候推出新关税法,目前还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他会选择先观望一会儿,虽然不影响一诺牙行和五条枪挂牌,但是他会根据这方面的影响,来对股价进行调整,其中暗示可能会调低股价和股份发行量。

    并且他也说明原因,虽然他个人对未来是非常自信的,对于朝廷的新关税法也是非常看好,但是大家的疑虑也是确实存在,这也是客观得事实,如果再以原有的价格出售股份,那么就是一种欺诈行为。

    新关税对每个商人都会有影响,一诺牙行也不例外,现在又不确定,这就是风险值,必然要考虑进去。

    另外,大家买我们一诺牙行的股份,不是为了捐助我,支持我,而是渴望我去帮他们赚钱,我们必须要对得起每一个股份持有者,以他们的利益为重,该保守的时候就会保守。

    这里面有着一份信任,而一诺牙行是以信立足。

第五百六十一章 嘴炮与巴掌

    五条枪一共印了三千份商品报。

    刚刚投入到市场上面,就被哄抢一空。

    而且大家买报纸都不问价钱的。

    先抢到再说。

    虽然只有三千份,但是从宫廷到民间随处可见商品报的影子。

    仿佛发行了几万份。

    这一期商品报必将载入历史。

    因为这是第一份真正意义上,公开、透明且极具专业性的财物报表。

    若是在后世,那是非常枯燥得东西。

    即便股民都不见得会去看。

    倘若认真去看,仔细去分析,那就不是韭菜,而是鳄鱼。

    但是如今在,人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这让他们感觉好像是在去窥探别人的**。

    财富在古代就是最**的东西。

    这是人性使然。

    当他们看到前面的内容时,无不对一诺牙行的实力而感到折服。

    这运营可真是太霸道了。

    同时也让刷新他们对商业的概念。

    动辄就是几万两,十几万两的投入。

    一言不合就是几千双高跟鞋,上千套捶丸服砸到京城来。

    十几万两的学院建设。

    数万人的运输队伍。

    这......!

    什么时候买卖变成了这样。

    虽然数据都极具视觉冲击,但是这些都不用去考察,许多人都里面的消费者,看报纸的人几乎都买过高跟鞋,都买过表情枕......。

    而一诺牙行是这里拿三成,那里分两成,这一诺牙行到底赚了多少?

    想想都吓人啊!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最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转折性的大彩蛋。

    这一段访谈录绝对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因为这首战就是围绕着股价在进行。

    朝廷就是打压股价,郭淡捍卫股价。

    突然间,郭淡暗示会调整股价,而原因他也说得非常坦白,就是因为朝廷突然推出关税法,这显然已经说明他认怂了呀。

    但是......!

    官僚集团却无法因此高兴。

    此时东阁的大堂内,虽然坐着不少人,但是氛围却显得有些冷。

    大家都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一丝丝胜利得氛围都没有,有得只是沮丧和困惑。

    王家屏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想郭淡非常愿意与我们在这事上面继续纠缠下去。”

    李植却是好奇道:“为何?”

    王家屏从旁边的桌上,拿起那张商品报来,“因为这恰恰是我们拿不出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头。

    王锡爵点点头道:“忠伯言之有理,这么纠缠下去,情况对我们会越发不利,我们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要赶紧施行新关税法,让百姓感受到新关税法带来的好处,才能够令局势发生变化。”

    话已至此,大家也渐渐明白过来。

    为什么郭淡的认怂,反而令舆论是更加偏向郭淡,一诺牙行的股价也变得非常稳定,就连民间的仇富心态可都少了不少。

    原因很简单,就是郭淡能够拿得出事实来,并且以一种非常诚实坦白态度与大家交流。

    买股份为得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挣钱。

    你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能够为我们挣钱,而郭淡拿出来了,一诺牙行的投资分布,利润都是非常可观的,真是肉眼可见的,并且很多商品与大家息息相关。

    而在商言商,朝廷的政策确实会对一诺牙行产生影响,郭淡立刻就表示将会调整股价。

    大家不但没有觉得郭淡在认怂,反而觉得郭淡更加值得信任。

    这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他没有硬吹。

    其实郭淡可以吹,可以不调整。

    反观朝廷,就会嘴炮!

    如今这个班子,可是拿不住任何作品来。

    他们这些年什么没有干,哪怕是对国家的贡献,都没有郭淡一个人多。

    稍微有点见识得人,都会愿意相信郭淡。

    即便要仇富,也应该仇官僚,什么都不干,却个个富得流油。

    当然,这个前提都是基于有万历在后面支持郭淡,没有万历的支持,事情根本就不会进展到这一步。

    正是因为郭淡乃是万历的人,导致大家都坚信,只要朝廷失败,商税必然会承包给郭淡。

    王家屏又继续道:“另外,我们必须要跟五条枪合作。”

    “为什么?”

    杨铭深深感不解道。

    王家屏抖了抖手中的商品报,“就凭这个,如果能够将新关税法印在这报上,然后发往全国,可以很快的让全国百姓更加了解新关税法,避免不要得误会和矛盾。”

    这商品报一出,王家屏顿时见识到了这技术的支配,他现在还不知道开封府那边早就运用上这神器打了两个多月,他当时就在寻着,如果中央直接利用报纸来公布政策,就可以避免地方地方官府和当地士绅为了维护的自己权益而从中破坏。

    这其实是进一步加强中央的权力。

    “我赞成这么做。”

    王锡爵点点头,道:“各位,我们唯一胜利的方法,就是要新关税法成功,其余的都不重要。”

    宋景升疑虑道:“可是跟五条枪合作,岂不是说.......!”

    “此言差矣。”

    王锡爵打断了他的话,“至少郭淡还是表示调整了股价,我们并没有输,而且还是占得优势,这时我们再与五条枪合作,只能说明我们并非是在针对郭淡,我们的目的是改革关税。”

    杨铭深立刻道:“就算如此,那也可以朝廷自己印啊!”

    户部尚书宋纁,工部尚书石星,默默底下了头。

    其余大臣见罢,也纷纷沉默不语。

    你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朝廷来印的话!

    估计新关税法都已经执行很久很久,这报纸才刚刚发往全国,可能里面还有不少错别字。

    毕竟朝廷的效率是那么的感人肺腑。

    技术是那么差。

    好在王家屏、王锡爵都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得人,而且他们暂时也不想郭淡死,他们赶紧止损,不能再跟郭淡继续打舆论战,因为朝廷一直以来都是一些空洞的言论,什么礼法,什么道德,等等。

    故此当郭淡跟他们真刀真枪得干,他们顿时就不知所措。

    因为他们没刀没枪,就一张嘴。

    只会让朝廷更加丢人现眼,他们应该务实一点,不要再务虚。

    当然,对外他们还是暗中宣布,朝廷取得胜利,因为郭淡作出让步。

    并且是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与五条枪合作,印刷三万份官方邸报,用于发往全国。

    但是懂得人都懂。

    人家郭淡早就说了,将来朝廷的邸报都得依靠五条枪,你看,跟郭淡说得是一模一样,是丝毫不差,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而一诺牙行方面,自然也是宣传自己获得了胜利。

    在新关税的冲击中,我们牙行的股价非常稳定,我们自己调整,那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不调整,那就不会降,也许下一场大雨,我们都得调整一下。

    郭淡也趁势召开股东大会。

    除陈平之外,所有大股东都来了,因为这一场股东会议非常重要,也准备了很久,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这场股东大会,将会改变股份制的性质。

    陈平是因为在天津卫那边忙着修建潞王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毕竟跟潞王有关的一切,那都必须谨慎。

    这会议刚开始,股东们纷纷吹捧郭淡,完全无视边上的坐在中间的寇守信和边上的寇涴纱。

    眼里就只有郭淡。

    自从寇承香出生之后,寇守信几乎就不管了,而寇涴纱因为在家里坐了一年,也被人遗忘了。

    什么“以退为进”,什么“声东击西”。

    吹得可真是绘声绘色。

    反正孙子兵法全部来一遍就对了。

    “等会!等会!”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只见徐继荣站起身来,愤慨道:“你们为什么认为这都是淡淡的功劳,本小伯爷也是功不可没,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么,我们京城双愚若是在一起,那将战无不胜,若是分开的话,必败无疑,你们若是不信的话,我立刻就卖掉股份,淡淡一个人绝对会失败。”

    大家突然意识到徐继荣已经成为一诺牙行的第二大股东。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寇涴纱、寇守信皆是忍俊不禁。

    这家伙是装傻,还是真傻?郭淡是咬着牙笑道:“不错,不错,当初正是因为小伯爷的慷慨相助,我们牙行才能够起死回生。”

    要是徐继荣在这时候抛售手中所有股份,那郭淡确实必败无疑。

    徐继荣忙点头道:“还是淡淡你比较老实。其实对于一诺牙行,本小伯爷也有些建议。”

    “......!”

    完了!完了!

    此人必将是一诺牙行最大的隐患。

    股东们是纷纷冒冷汗。

    这小子真是飘了!郭淡有些为难。

    寇涴纱赶忙帮郭淡解围道:“小伯爷,根据股东大会的规矩,首先是董事长方面发言,待会才轮到你们股东发表意见。”

    徐继荣提醒道:“可我是小伯爷哦。”

    寇涴纱眨了眨眼,然后无奈地看向郭淡。

    他是尊贵得小伯爷,我们只是卑微的商人。

    郭淡道:“小伯爷,你是要在我面前谈身份么?那咱们先出去谈清楚。”

    “怎么会,我们可是兄弟,那行,你先说,等会我再说。”

    徐继荣终于坐了下去,坐在那里傻乐呵。

    他头回参加这股东大会,觉得颇为有趣。

    摆平了徐继荣,郭淡赶紧进入正题,如往常一样,拉下一张财务报告来,“关于今年的财务报告,相信大家通过商品报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因为五条枪即将股份制,这也遮掩了许多的光芒。”

    徐继荣立刻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五条枪可是本小伯爷一手创立的。”

    大家瞧了眼徐继荣,挤出一丝微笑来,点了点头。

    郭淡点头道:“是的,五条枪就是小伯爷一手创立的,而且是出于小伯爷的一番善意,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算是造因得果。”

    徐继荣听得是高兴坏了,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漂亮了,一脸陶醉道:“淡淡,你说得可真是好,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郭淡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言道:“而我们牙行控制五条枪的三成股份.......!”

    徐继荣当即神色一变,他其实是让郭淡继续吹嘘自己.......。

    郭淡当然没有搭理他,因为今年的情况非常特殊,以前他们控制这五条枪的三成股份,是在于利润分配,就是每年利润,他们可以拿三成走,但是今年五条枪股份制,他们等于获得价值十六七万两的股份。

    这在目前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

    “关于五条枪多出来的这部分价值,将会计入各位的股价之中。”

    郭淡又指向右边得数据,“目前我们一诺牙行一共是十八万股,每股的价钱是二两五钱......!”

    曹达道:“这都已经是成年往事,如今我们的股价已经是八两。”

    其余股东纷纷点头。

    你这更新得太慢。

    “这我当然知道。”郭淡点点头,话锋一转:“但那是交易的价格,是可涨可跌的,那只能作为一种参考,但如果以那个价格来算,不但会令账目变得非常混乱,也会令我们一诺牙行失去根基,变得摇摇欲坠,因为我们牙行存亡全系在你们交易结果下。

    我们牙行的基础,是在于我们的精确投资,在于我们的良好运营,在于我们的经验和智慧,我们一定要巩固好我们的基础,你们卖多少钱,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作为董事长的代表,我必须要按部就班来计算股价,你们手中的股份就值这么多钱。”

    大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这就好比生产与销售,一个杯子生产成本是一钱,但是如果因为某些突然得情况,导致这一批杯子的市场成交价是一千两,作为生产者是不能因此忽悠自己,以这个价格作为生产预算。

    那必然会投入更多的钱进去,结果也必然会赔的血本无归。

    这股份制是肯定会有泡沫的,因为这里包含一个预测,不然的话,无法融资,但一定要在可控范围,因为基于当下这个时代,泡沫是非常脆弱,一旦出事,根本找不到资本来救,郭淡不敢制造非常大的泡沫去融资。

    非但如此,他还必须捍卫一诺牙行的基本盘。

    否则的话,会死得很惨。

    徐继荣小声向身后的徐春道:“春春,他说得是啥意思?”

    徐春一脸懵逼地摇摇头。

    他也听不太懂。

    “真是没用。”徐继荣鄙视了春春一眼,心想,下回还得叫姑姑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 股东大会

    “但是!”

    郭淡突然话锋一转,道:“交易的价格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交易价值反应得是市场对于我们一诺牙行的期待。为什么交易价会高于股份实际得价格,那是因为人们非常看好我们一诺牙行,他们认为即便是以八两的价格购买,兀自可以赚到钱,反之,如果他们不看好我们,交易价值就会低于实际价值。

    所以我们的股价都等于我们每年的利润加上我们的投资预测回报率,这个是需要去计算的。

    五条枪这十多万两是多出来的,能够为我们的股价带来一两的提升,也就是每股价值三两五钱,而除掉五条枪的股价,以及五条枪为我们带来的利润。那么我们在去年净利润达到十五万两。”

    一年的净利润竟然可以达到十五万两。

    来了!来了!

    这听着可真是带劲啊!

    这分下来,大家可以分不少钱,可是以前无法想象的,坐着什么都没干,每年就开几个会,然后赚了这么多钱。

    头回参加股东大会得徐春,不禁吞咽一口。

    可是他的小主人,却不屑一顾,才这么一点点,本小伯爷随便买买就赚了几万两。

    只见郭淡又拉下一块画布。

    是利润收益图。

    郭淡道:“卫辉府的业务,为我们牙行产生六万两的利润,其次就是陈平的建筑团队,为我们带来两万两得利润,其中包括我们的股份分成,以及因为他们而产生一些业务收入,他个人在去年的收入,可能与卫辉府给我们带来的利润齐平,也许陈平今日不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是已经不屑于与我们这些穷人坐在一起。”

    “哈哈.....!”

    大家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郭淡道:“不过大家也不要认为这是一种常态,因为私学院的情况事极为特殊,明年肯定不会有这么高,如果以这个预期去计算,那可不得了。”

    周丰酸溜溜道:“陈平一年所赚,就比得上我们好些年,要年年能够这样,那我也去盖房子。”

    曹达抱怨道:“周兄言之有理,以前我们酒楼可是最赚钱的,如今却成为最不赚钱的。”

    周丰道:“秦员外的纺织作坊可以生产成千上万的衣物,但是我们酒楼就算天天座无虚席,可也没有多少。”

    秦庄哼道:“你也真好意思说这话,我们一件衣服赚多少钱,你们一道菜赚多少钱,我们生产一件衣物要多久,你们做到一道菜要多久。而且,我们现在赚的钱,不也得分你们一份吗?”

    如今的大作坊,牙行几乎都有控股,这已经不能说是谁得买卖,是大家买卖。

    徐继荣委屈道:“淡淡,你不是说你说完之后,就轮到我说了么?怎么......?”

    他瞅了瞅周丰、曹达,又瞅了瞅秦庄。

    显得颇为不满。

    周丰吓得面色一变,忙道:“抱歉,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贤侄,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曹达直点头。

    京城双愚就京城双愚吧,老子认了,有这蠢货在,我还真是无往不利啊。郭淡是欣然接受,继续道:“还有新赛马区,新赛马区成立不到半年,就为我们带来一万两的利润,同时也给卫辉府带来了六万两的生产订单......。”

    在详细解释完利润所得之后,郭淡又落下一张白布,只见上面有着几个数字。

    中间最大的数字是八十万。

    上面写着---九千万。

    下面写着---八千万。

    左边写着一千万。

    右边写着---一亿。

    徐继荣小声向徐春问道:“春春,这是算术题么?”

    徐春摇摇头。

    徐继荣神色不悦道:“春春,你最近是不是没有用功读书?我帮你请那刘老头可是花了不少钱,你怎恁地不争气?”

    徐春委屈道:“少爷,刘先生不教算术。”

    “那教啥?”

    “四书五经。”

    “你早不说,我等会就去帮你请一个专门教算术得老师。”

    “啊?”

    徐春听得都快要哭了。

    从小到大,都是他帮着徐继荣在读书,导致徐梦晹请的老师都不愿意上门,我是来教你儿子的,你儿子却用仆人来敷衍我们。不过自从徐继荣赚钱之后,就自个出钱请老师来教春春。

    价钱是人家的一倍。

    就是这么任性。

    徐继荣又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周丰,小声问道:“老周,这是不是淡淡给我们布置得功课?”

    “......?”

    周丰是一脸问号。

    忽听段长存问道:“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淡道:“八十万两,就是我们刚刚根据去年的利润,计算出来的总股价,也可以理解为我们一诺牙行值多少钱,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增股,每股价格将提升到四两四钱四分......!”

    “这可真不是个好价钱。”秦庄郁闷道。

    郭淡道:“员外说得对,所以我们将会对此进行拆股,这一次我们将会拆到每股一分钱,八十万乘以百倍,就是你们现在看到八千万。”

    徐继荣好奇道:“什么意思?”

    郭淡懒得理他,直接道:“春春解释。”

    徐继荣道:“春春也不知道。”

    徐春道:“少爷,这回我听明白了。”

    他小声徐继荣耳朵边上嘀咕了一番。

    徐继荣听罢,立刻道:“我反对。”

    郭淡纳闷道:“你为何反对?”

    徐继荣道:“太难算了,我提议最好是一股一千两,这样好算。”

    一股一千两,那只有你能够玩得起啊!郭淡道:“不是有春春在么?”

    “我忘记给他请一个算术先生了。”

    “......!”

    这个理由可真是令郭淡难以反驳,耐着性子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姑姑么?”

    “是呀!反正这股份我也是要送给姑姑的。”徐继荣是恍然大悟。

    其余股东都是敢怒不敢言,听着正起劲,你老打什么茬。

    郭淡又继续道:“正如我之前说得,这是实际价值,但是交易价值对于我们也有一定得参考价值,故此我打算在挂牌之日,增发一千万股,供大家购买,获取的钱将用于牙行对于明年的投入。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一共有九千万股,这么样做的结果,就是我们降低了持有股份的比例,同时换取更多的发展的资金。”

    周丰问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我们可以优先认购?”

    郭淡道:“这一次不行,因为这一次完全是对外发行的,不但如此,在发行新股的一个月内,我将会锁定大家的股份,换而言之,在这一个月内,各位的股份不能有任何变动,当然,你们偷偷买,那我也没有办法。”

    皮革富商胡渊惊讶道:“这是为何?”

    郭淡道:“我们是商人,商人的职责,就是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如今我们的股份在市场需求量非常大,这也是拆股的一个重要原因,单股股价过高,是很难满足市场上的需求。

    另外,如果他们大规模购买或者出售,都会影响到股价,降低得话,对于我们牙行不利,而上涨得话,会让别人认为,我们是在欺骗,我们故意抬高股价,为牙行赚钱更多的利润。

    这将会伤害我们牙行的信誉,我们发行的一千万股,价格是不变的,一个月之后,你们爱怎么交易都行,但是这个月,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月,你们的股份不能有丝毫变动,新股契约中,就会直接锁定,确保你们不可能完成交易。”

    秦庄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让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牙行,我们也更加强大,我赞成这么做。”

    他们突然想起,朝廷已经撒下天罗地网来对付他们,那么人越多他们反而越有安全感。

    而且基于目前股份交易胜于每年的分红,那么牙行发展的越好,他们赚得更多,相比起起来少了的那么一点点分红,也算不得什么。

    “不可否认,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但这是次要。”

    郭淡道:“我之所以要这么拆股,主要是将我们牙行的宗旨贯彻到底,为更多的人带去财路,有许多人家中存了几十两或者几百两,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如何用这钱去赚钱,通常得做法就是去买土地,但是这回报太低,而且时日太长,而如今他们可以通过我们牙行挣钱,这众人拾柴火焰高啊。我们为他们带来财富,他们也将会让我们的财富变得更多,乃是一个双赢局面。”

    多么伟光正得理由,大家当然支持这种说法。

    郭淡又继续道:“将来分红,我们根据股份交易去判断,如果交易价格高于实际价格,我们会将利润以股份形式发给大家,你们可以拿去市场交易,但如果相等或者低于,我们会给予大家分红,至于分红的比例,在于我们的未来投资计划。无论如何,我们牙行首先会确保股东们的利益。”

    一时间是掌声雷动。

    这个模式非常好。

    等到掌声停歇之后,胡渊突然道:“那个一亿又说明什么?”

    郭淡笑道:“一亿是我最初的预判,根据我对明年的投资回报,以及我们股份的交易价格,我原本打算增发两千万股,但是因为朝廷突然推出新关税,故此调低了增发的股份。”

    “这可是十万两啊!”曹达郁闷道。

    郭淡道:“对于我们的影响,当然不到十万两,我甚至认为这对我们反而是好事,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我们既然选择保守,那必须给予自己留有余地,过多的保护自己,总归是没有错的,不过我很相信,等到新关税执行一段时日之后,很快就能够调整回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破不立

    对此,大家也只是发发牢骚,因为他们是非常支持郭淡采取保守策略的,因为他们心里也有些慌。

    “贤侄,关于五条枪的股份制,适不适合在这里谈?”秦庄突然问道。

    五条枪目前可是他最大的合作伙伴。

    许多刺绣都是与五条枪合作完成的,包括衣物的设计,以及衣物得展示、宣传。

    对于他而言,五条枪就不仅仅是控股那么简单。

    “当然适合,我们可是大股东。”

    郭淡点点头,又道:“只不过关于五条枪,也没有什么好说得,与我之前说得一样,单股价值也是一分的,加上我们增发的一千万股,一共六千万股。”

    周丰诧异道:“为什么五条枪不采取保守的策略?”

    “这还用问么?”

    徐继荣鼓着眼道:“五条枪有我跟淡淡在,怎会失败?”

    曹达讪讪道:“小伯爷,你现在也是牙行的股东。”

    徐继荣眨了眨眼,道:“那...那是因为我股份太少了一点,如果你们愿意多给我一点,那就不用担心了。”

    “......!”

    众人一致望向郭淡。

    徐继荣郁闷了。

    说好得活你干,逼我装呢?

    郭淡微微一笑,道:“小伯爷说得当然也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放眼天下,谁能与五条枪竞争?就我们一家,再贵也得买我们的,故此五条枪不需要采取保守的策略。”

    大家纷纷点头,这很好理解,你征多少税,我就加价卖,反正我们商人是不会亏的,也不怕没有人买,这心里都寻思着,是不是得去买一点五条枪的股份。

    秦庄顺势问道:“但也就一个五条枪,我们的作坊可不能跟五条枪相比,这朝廷的新关税法,会不会对我们的买卖造成影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气氛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还用说么?”

    段长存道:“我看是这肯定会的,反正我听说我刚刚生产出来的彩瓷可能会被征重税的。”

    胡渊道:“其实...其实我觉得柳宗成提出的建议,还是考虑的不太周到,这说是造福平民百姓,但是平民百姓也买不了什么,咱们的客户,多半都还是有钱人。”

    不少从事生产行业得,尤其是与奢侈品有关的商人,纷纷表达自己的担忧。

    这也是今日股东大会的重要议题。

    就算内阁失败,郭淡承包商税,但也要抗过内阁的失败,要是都抗不过,那郭淡承包商税又有什么意义。

    寇涴纱偷偷瞄了眼郭淡,只见郭淡脸上的微笑是丝毫没有改变,她立刻定住心神,好在她的冷若冰霜是与生俱来得,只要不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看不出来。

    “难道什么都不变,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吗?”郭淡反问道。

    “这......!”

    大家面面相觑。

    当然不是,如今朝廷**,烂事多不胜数,如周丰他们年年都得向权贵上贡的,不然的话,他的酒楼可能就开不下去了,至少不可能有现在这规模。

    为什么他们喜欢在卫辉府做生意,那里不需要给谁上贡。

    但是这些麻烦大家都习惯了,他们就怕旧问题没有解决,又冒出新问题,要是能够变好,那当然好。

    郭淡道:“常言道,不破不立。虽然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为了更加长远得打算,为了追求一种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我坚决支持朝廷改革,如果朝廷不改的话,那我......!”

    “你什么?”

    所有人都侧耳相闻。

    郭淡眨了眨眼,突然看向徐继荣道:“我发言完毕,小伯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断章?不,断句?

    这tm真是要了亲命啊!

    大家皆是一愣,旋即下意识地看向徐继荣。

    徐继荣自己都反应过来,但性格开朗的他,先就站了起来,“我要说得就是.......!”

    他回头看向徐春。

    徐春快哭了。

    少爷,这不是成语系列啊!

    春春可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了。徐继荣又回过头来,看向郭淡道:“我要说得就是,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方才可是一点也没有听懂。”

    会议结束!

    大家出得会议室,前往餐厅去就餐,但彼此之间都窃窃私语。

    “方才郭淡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暗示小伯爷在,不便多说。”

    “多半是这样的,待会我们再去打听打听。”

    “我看跟小伯爷无关,你没有郭淡说么,不破不立。”

    “此话有何玄机?”

    “这你还不懂,当今的商税,贸易可是一团糟,要是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这一趟买卖要向上面交多少钱,这若不改的话,风险更高。”

    “对对对,曹老弟说得是,如今咱们卫辉府生产的货物,都是卖出去得,那些官老爷稍微卡一下,大家可就难受了。”

    “你们也支持朝廷改革?”

    “你怎么还不明白,要是朝廷不改革,郭淡如何承包,唯有郭淡承包,咱们才能高枕无忧,郭淡方才已经说得非常明显。”

    ......

    “夫君.....!”

    帮着郭淡整理资料得寇涴纱,正准备说两句悄悄话时,突然发现徐继荣站出现在郭淡的另一边,弯着腰,一手托腮,呆呆地瞅着他们夫妻,不禁道:“小伯爷,您......?”

    徐继荣哦了一声,“我等淡淡一块去吃饭。”

    别以为如今没有电灯泡,就可以当没有电灯泡这回事。郭淡笑道:“小伯爷,你可是贵宾,不需要在这里等我。”

    “没事!没事!呵呵。”

    “小伯爷,你什么时候喜欢跟咱们商人打成一片?你如果不喜欢这里的伙食,也可以先走,这不是强制性的,你可以去找朱公子、刘公子他们玩啊。”

    “别提他们,提起来我就生气。”徐继荣哼道。

    郭淡好奇道:“怎么?你们又闹矛盾呢?”

    徐继荣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他们的那些哥哥弟弟隔三差五就跑来找他们,我.....!”

    话说至此,他语气突然带着一丝哽咽。

    原来自五条枪报价出来之后,刘荩谋的家庭地位改善许多,朱立枝的弟弟也经常跑去找他,可徐继荣九代单传,他对此很郁闷,就见不得那场面。

    郭淡立刻明白过来,笑道:“没事,下回咱们京城双愚,去砸他们的场子。”

    “淡淡,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与我一边的,因为你也没有兄弟姐妹,不,你甚至比我还惨,我可还有一个姑姑,六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爷爷,嗯.....我再想想。”

    “友尽!”

    郭淡拿起资料,向寇涴纱道:“夫人,我们走。”

    ......

    然而,这一场股东大会,也是万众瞩目,毕竟郭淡的与内阁的斗争还未出结果,等到这些股东回去之后,他们就在拼命的打探消息。

    其实不用。

    因为郭淡早就准备好商品报,来报道这一切。

    第二天就将一诺牙行和五条枪发行股份的章程、细节全部报道出来。

    日期就定在七日后的十二月十二日。

    这立刻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就仿佛给京城注入一针兴奋剂。

    人人谈论此事的时候,都变得非常亢奋,不管与他们有没有关系。

    原来,此番拆股,可以说是正式宣告开启了数字轰炸时代。

    以往的极限也就是十万两,但凡超过这个数目,几乎都是属于国家的,而且如这种消息一般也不会流传到民间来。

    民间的界限就在这里。

    而郭淡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达到十万两,如今直接将数目推向一亿。

    虽然不是一亿两,但是这个数目已经不再是农业时代拥有的。

    这给人一种数字轰炸冲击。

    说到“一亿”这个数目,会出现一种很过瘾的感觉。

    这就好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挥手,喊着什么“八十万大军”,“麾下精兵十万”,虽然自己都知道是口嗨,但就感觉很爽。

    ......

    柳家!

    “爷爷,如今外面都在议论一诺牙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提及我们...朝廷的改革。”

    柳承变非常郁闷道。

    他原本以为柳家得到官方授权,那么风头肯定是压过一诺牙行。

    可惜......!

    柳宗成放下报纸来,笑道:“这是应该的,如这种事,郭淡都已经做了好几年,而我们才刚刚开始做,他可以说是我们的前辈,我们不受关注也是应该的。”

    他不郁闷,他非常开心,因为他是继郭淡之后,第二个参加国家政策的商人,前几年他都已经准备交代后事,如今他非常渴望再活几年。

    柳宗成又道:“变儿,你若想受到关注,那么你首先也得如郭淡一样,将事情做好。你这几天去五条枪走一趟,我们要跟他们也订一份报纸。”

    柳承变诧异道:“爷爷,我们订什么报纸?”

    “关税报。”

    柳宗成道:“郭淡这一套税制,是非常灵活的,若是一直不变,那就失去了意义,故此我们要在每年年关前,将新关税印在报上,告诉大家。”

    柳承变皱眉道:“但是制定关税,是我们的武器啊!”

    柳宗成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但是一年或者两年制定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如果不先确定好,那么这把武器将会插在我们自己身上,你想想看,将来如果出现不交税的人,都会是一些什么人?”

    柳承变当即醒悟过来。

    柳宗成道:“如果我们想要握紧这得来不易得权力,那么首先就制定好秩序,否则的话,这权力就无从谈起。”

    ......

    其实最酸的那个人,不是柳承变,而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肥宅万历。

    “郭淡这回可真是做的有些过分呐。”

    万历瞅着手中的商品报,是眉头紧锁。

    送报纸来的张诚顿时慌了,皇帝怎么突然对郭淡不满意,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不知郭淡哪里冒犯了圣威?微臣立刻就去好好教训那小子。”

    万历酸溜溜道:“你没看么,足足九十万两,他可也真是敢说,他一个牙行都快当得小半个国库了。”

    张诚这才反应过来,道:“陛下,其实郭淡原本是要增至到一百万两,只因为关税问题,他才调整到九十万两。”

    万历哼道:“朕才不相信他的牙行值这么多钱?”

    张诚道:“陛下有所不知,在此之前,牙行股份的交易价格,还比这高了不少。”

    “此话当真?”

    “微臣哪敢欺瞒陛下。”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万历是打破头也想不明白,道:“你手中有牙行的股份么?”

    张诚摇摇头,鼻子微微有些酸。

    万历问道:“你为何不买一点?”

    “微臣...微臣买那作甚?”张诚的语气哽咽了起来。

    他当初送咱,咱都没有要。

    如果要了的话,那可就是八万两啊!

    万历倒是没有注意,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去跟郭淡说一声,挂牌之日,朕会去奖池大厅那边看看,朕还真不相信有人会买。”

    这股价已经是他们两个心中的魔怔。

    一个是酸,一个是悔。

第五百六十四章 没户籍也想打劫?

    在商品报公布挂牌日期,以及购买股份的新规则之后,所有人都在议论有关这一次的挂牌。

    他们似乎都忘记朝廷好像也正在筹备着一场全国性得变法。

    可以说,股份挂牌几乎遮盖了朝廷所有的光芒。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不管朝廷以前是骗子,还是强盗,但是朝廷或者说者官府永远都是中心。

    但是这回并非如此。

    这看似不正常的事,但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因为郭淡已经有过几次成功的事例,而当今这个内阁班子可是一次都没有过。

    人们都习惯于去关注成功者,没有谁愿意去关注一些失败者。

    除非你将来取得成功,你的失败才会变得有意义,就好像越王勾践,如果越王勾践最终是失败告终,那么他的卧薪尝胆可能就会是一个笑话。

    由此可见,虽然二者的地位并没有改变,权力也没有发生改变,但是纵观这一场对抗,其实朝廷才是后来者,现在需要证明的也是朝廷,而不是郭淡,郭淡是已经到了摘取果实的阶段。

    朝廷要奋起直追,要做一点事,来博得大家的信任。

    对于百姓而言,虽然我们不敢不听你的,但是我可以不相信你。

    故此在这期间,二者并没有任何交集。

    当然,王家屏和王锡爵他们也非常乐意见到这种局势,因为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将官僚集团绑定在这一场改革之中,以此来强化内阁的权力。

    故此,他们也并没有在去想其它的办法去针对郭淡,而是忙于建立起新关税体系。

    这一场变法说来是简单,但执行起来,可是非常麻烦的,因为首先要打破旧关税的体系,然后安排人员建立起新的体系,这也是为什么朝廷需要官牙的辅助,毕竟久未运动,突然动起来,是有些力不从心。

    而在没有朝廷的掣肘,牙行和五条枪的挂牌事宜,自然也是一帆风顺。

    十二月十二日。

    这一日将注定载入史册。

    此时正值三更时分,不少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但是奖池大厅已经是灯火通明,上百人里面忙碌着,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他们都身着鲜艳的红色制服,而且都是特别设计出来的,非常的修身,袖口非常窄,人人头戴网巾。

    宽敞得奖池大厅虽然是被一分为二,一半供购买马票,一半供购买股票。

    但因马赛在秋末之时,就已经停赛,故此郭淡将整个奖池大厅就用于今日的股份交易。

    两边的格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甚至可以说,奖池大厅的模式为股份交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不需要做太多的改变,无非就是换一批人坐上去。

    郭淡和寇涴纱也亲自临场监督。

    只见寇涴纱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来到郭淡身旁,道:“夫君,关于收银那边,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当然不用。”

    郭淡笑着摇摇头道:“如果是我去检查过,那恐怕还需要夫人去再检查一遍。”

    寇涴纱稍稍白他一眼。

    但这确实是一句大实话,寇涴纱虽然算不上什么贤妻良母,但绝对算是贤内助,在管理方面,她其实是要强于郭淡的,任何事她都做得井井有条,根本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就是苦了寇承香,摊上这么一对工作狂父母,连出境的机会都特别少。

    在确定一切都准备完善之后,郭淡与寇涴纱便去到上面的办公室休息。

    其实郭淡和寇涴纱都非常善于分配自己的精力,他们不会让自己在关键时刻处于疲惫状态。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令郭淡、寇涴纱醒了过来。

    “什么事?”

    “姑爷,方才內相派人传信过来,陛下的车队已经进入赛马区。”

    “如今是什么时辰?”

    “快到辰时了。”

    “哇!陛下来的这么早啊。”

    ......

    那日张诚只是通知郭淡,开挂牌当日,万历会来的,但具体什么时候来,张诚可也没有说,因为这皇帝微服出宫内是最高机密,不可能提前通知的。

    也不是皇帝可以任性得。

    这需要做周详的安排,张鲸认为这一次皇帝是微服出巡,如果去晚了的话,那里可能会有很多人,会产生诸多不便,故此建议万历早点去。

    夫妻二人赶紧起来,洗漱了一番,然后下得楼去,站在门前恭候着。

    此时还是只是蒙蒙亮,周边是一片寂静无声。

    毕竟这寒冷的冬天,天亮得比较晚。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行车队缓缓来到奖池大厅的门前。

    这一回万历倒是没有带着满朝文武一块来,因为这又不是什么娱乐活动,也与国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出于他纯粹的爱好,他身边就带着三个太监,张诚、张鲸和李贵。

    “这天可真是冷啊!”

    身着黄色斗篷的万历,下得马车,寒风吹在脸上,令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张诚、张诚身着红色红袍站在万历身后。

    郭淡夫妇立刻上前行得一礼。

    “免礼!”

    万历微微抬手,左右看了看,见周边连一个人都瞧不见,笑呵呵道:“郭淡,朕说你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这日子挑得可不怎么好,这么冷的天,马赛可都停了,会不会有人赶来买你的股份啊!”

    你丫是来砸场子得吧。能有句好话吗?郭淡答道:“回禀陛下,卑职以为只要有钱赚,再冷的天也会有人来的。”

    “是吗?”

    万历轻轻哼道:“你说得是你自己个吧。”

    寇涴纱听得脸色一变,这皇帝看着好像来者不善啊!

    原来万历对此是一直都很不爽,我堂堂皇帝,竟然没有你们挣钱挣得多,这真是岂有此理。

    别的事,他都可以忍,唯独这事,他可忍不了,讽刺几句,心里也舒服一些。

    咱肥宅就是这么小心眼。

    我知道了,这家伙就是来砸场子的。郭淡讪讪笑道:“陛下圣明,陛下快里面请,可别冻着了。”

    入得大厅,顿觉暖和一些。

    万历左右张望一会儿,突然发现马赛大厅那边也有人在做事,突然道:“今日也有马赛么?”

    郭淡忙道:“马赛早就停赛了,故此卑职借用马赛的大厅来出售股份。”

    半个奖池大厅,你还嫌小?万历惊讶道:“会这么多人来买吗?”

    郭淡讪讪道:“卑职也不太清楚,但是有备无患吗,反正如今马赛停赛。”

    万历的小心眼都被捅开了,朕的马赛停赛,你就趁这机会挣钱,真是胜之不武啊!问道:“这借和租有什么区别吗?”

    哇!小本买卖而已,你不至于吧!郭淡真是欲哭无泪,虽然他很欣赏万历这一点,但是有时也令他很郁闷,勉强地笑道:“其实就是租,是卑职方才用词不当。”

    原本是借,他真不打算给钱的。

    可是他忘记这奖池大厅可是属于万历的财产,不付钱你试试看。

    万历这才稍稍感到满意,又左右张望着,“这股份在哪里,要怎么购买,朕也想见识见识。”

    郭淡眼眸一转,何不忽悠他买上一股,讨个吉利,道:“陛下,这事光用嘴说的话,可能说不太清楚,陛下何不买上一股,自然就清楚了。”

    “朕没有带钱。”万历非常自然地说道。

    “......!”

    靠!我多这句嘴干嘛。郭淡知道上了这肥宅的当,心里暗骂,你不带礼物就算了,你钱都不带,忙道:“这哪能让陛下掏钱,陛下愿意买一诺牙行的股份,那可是一诺牙行的福气啊!”

    寇涴纱都有一点点害怕,皇帝今日有些不对劲,赶忙道:“民女这就安排。”

    她赶紧让人开启一个柜台,然后向万历道:“陛下、內相、督公这边请。”

    在寇涴纱的指引下,万历和张鲸、张诚来到一个柜台前。

    一个小姑娘坐在柜台里面,她虽然不知道这是皇帝,但是也知道这人肯定来头不小,恭敬道:“这位贵宾,您是想要买一诺牙行的股份,还是五条枪的股份?”

    万历道:“朕...咳咳咳,都要,都要。”

    屁民才做选择,朕当然都要,小姑娘真没见识。

    “不知您打算买多少股?”

    万历张口就道:“一样给我来十万股。”

    郭淡眉角抽了抽,我就让你买一股试试,你特么买十万股,还一样十万股,你这......是在打劫啊。

    小姑娘道:“如果贵宾是想购买十万股的话,得出示您的户籍。”

    “户...户籍?”

    万历差点没有问户籍是啥玩意?

    哥向来只用玉玺的。

    郭淡突然醒悟过来,暗自得意,对呀!他买不了那么多,哈哈,死肥宅,气死你。

    小姑娘点头道:“是的,我们这里有两种股,一种是股票,一种是股份,股票仅限于十两以下,这是不需要出示任何身份证明,只要花钱就能够购买,但是,无法拿到年终的分红,以及股东得任何权益,但是可以随时从钱庄兑换出银子来,也能从赛马区购买任何商品......。”

    张鲸皱眉道:“这不是就是钞吗?”

    郭淡笑道:“谈不上,谈不上,卑职只是希望借用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能够接触一下股票,只是一种推广而已,故此每一个人仅限于购买十两股票,我也只是准备了一百万股,也就是一万两的股票,而且目前也只有赛马区可以用。股份的话,是不能轻易转换为银两,需要通过售卖的方式,金额比较大,这是需要登记的,到时可以凭票来领取分红。

    但如果购买一万两的股票,这里是办不了的,需要到里面贵宾室办理,因为达到一百万股,那就可以参与股东大会,向牙行或者五条枪提出自己的意见。”

    张诚道:“好像报纸上有提到过。”

    靠!你才想起来来啊!郭淡讪讪点头道:“是的。”

    万历嘴角微微抽搐着,本想小小刮郭淡一笔,结果连这都做不到,一人限购十两?这...十两也是钱,也不能放过。他向那小姑娘道:“那就每人来十两吧。”

    郭淡也是醉了。

    你这也要搞利益最大化!你个死肥宅!

    ps:真是抱歉,发晚了,因为今天亲戚那边出现了一点点突发状况,我也过去帮忙,忙了大半天,连更新通知都忘记法了,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了,赶紧在码字。

    凌晨那章推迟到中午发。

第五百六十五章 培养韭菜

    面对如此洒脱的肥宅,郭淡也着实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取来银子,从柜台兑换出股票来。

    一诺牙行和五条枪各发行五千两股票,也就是五十万股票。

    郭淡让那小姑娘各拿一些给万历。

    万历当然是全部都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翻了半天,最终抽出两张最小的股票,递给张诚、张鲸。

    一人一张。

    面值“一股”。

    张诚、张鲸可是“开心”的不得了,连连感谢圣恩。

    圣恩就值一分钱。

    郭淡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只要不是区别对待就行。

    “哟!”

    张诚拿着股票瞅了眼,“郭淡呀!你这一诺牙行的股票做得还真是精美呀!”

    这是基操好么?五条枪那群变态,你想让他们做出劣质产品,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去做。郭淡呵呵道:“多谢夸奖,多谢夸奖。”

    就连万历都直点头道:“这确实比以前的宝钞要精美得多啊!”

    他最喜欢的就是边上那黄色的花纹,咋一看好像是波浪,但仔细一看就像似一锭锭金元宝。

    这可是他的最爱。

    股票得中间印着发行单位,一诺牙行,同时还写有董事长,总裁,总经理的名字,面值,发行日期,总股多少。

    背面印着一诺二字,后面是一堆金子。

    意在一诺千金。

    而五条枪的股票边纹是绿色的,背面是印着一个身段妖娆,婀娜多姿的身形。

    都代表着最初的梦想!

    对于万历的夸奖,郭淡就有些无语了,你拿那臭名昭著得大明宝钞跟我一诺牙行的股票相比,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啊!

    万历越看越是喜爱,唯一的不足得,就是太少了一点,向郭淡问道:“郭淡,你为何不多发一些,这样就用不着限制一个人只能买十两。”

    幸亏限制了,不然的话,就是帮你准备的。郭淡苦笑道:“回禀陛下,这股票卑职是发多少就赔多少啊!这只是卑职为了感谢大家的厚爱,给大家准备的一点小小心意。”

    万历哦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不相信郭淡还会做亏本的买卖。

    郭淡指着万历手中的股票道:“陛下,印刷这些股票可是需要成本得,而且不低,但是这面值却没有扣除制作成本来,这一股就能够兑换出一分银子,而股份的话,是需要交纳手续费的。”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又是叹道:“如此说来,当初朝廷发行货币,也是亏本的买卖啊!”

    郭淡暗自翻了下白眼,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货币纯粹就是除草器好么。

    但其实郭淡是不会亏的,这里总共也有一万两,这一万两在郭淡手里倒腾个三个月,这钱就赚回来了。

    虽然这股票与货币功能挂钩,没有红利,却能够用于消费,但郭淡可不是要发行纸币,这可是他的专业,他当然不会胡来的,目前还是银本位,如果要发行纸币,就必须有足够的货币储备,他现在是要融资,这些钱他马上就会用出去,变成资本,而不是放在金库里面。

    一万两就已经是极限,搞十万两的话,一旦发生挤兑,他就完了。

    这只是一种宣传,因为能够购买股份的人,不会有很多很多,是有一定的局限性,而这种小面值的股票,很多人都可以来购买,让大家渐渐习惯购买股票,以及通过股票了解一诺牙行和五条枪。

    万历又问道:“郭淡,你这股份又是如何交易?”

    你到底有没有看报纸啊!郭淡暗自嘀咕一句,道:“回禀陛下,其实跟之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更加规范一点。不管是买入股票,或者是卖出股票,首先必须要通过钱庄来交易,哪怕是私下商量好,也得来钱庄办理转让手续。

    只是说以前的手续,是非常繁琐,必须要拟写契约,但是如今的话,我们将契约变成一种股票形式,在背后盖上几个印章,填写一些信息,就能够完成转让。”

    说着,他指向正面那面墙,“如果是委托钱庄出售,到时钱庄就会在上面挂上出售股份的数额和价钱,当然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委托钱庄买入股份。”

    目前来说,他会对股份交易,进行多重限制,不会给予更多的自由,反而会给予更多的规范,他现在不希望更多人来炒卖股票,所以不管是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他都要控制在手中。

    如果他放弃二级市场的话,那么必然会出现交易差价,必然会诞生这方面的牙人,专门炒买炒卖,这钱就可能流入到他们的手中。

    而郭淡股份挂牌不是为了弄个股票出来割韭菜,毕竟这年头工薪阶层还未站起来,还是处于小农经济状态,没有多少韭菜。

    他要做得是培养出韭菜来。

    这股份制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融资,没有别的。

    其实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如那些有钱的地主、官员,甚至于商人,他们都会把钱屯起来,不管是银子,还是铜钱,因为他们地主都是拿得纯利润,不需要投入资本,只需要剥削百姓,同时他们又能够自给自足,不需要花什么钱,问题是他们又控制着大量的货币,这会严重阻碍资本发展。

    郭淡就是希望把这些钱都给勾引出来,你们不会做买卖,我来帮你们做。

    他把股份拆分到一分钱,其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中小地主参与进来。

    正当这时,一个厂卫快步走了进来,在张鲸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鲸听罢,又向万历道:“陛下,有人来了。”

    万历惊讶道:“这么早?”

    张诚又向郭淡道:“郭淡,你就打算让陛下一直站在这里么?”

    郭淡赶忙道:“陛下若是累了,可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万历摆摆手道:“你那办公室又看不到这里,朕去二楼的包间坐坐就行了。”

    他今日来,就是想看看这股票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得那般厉害,可不是来这里的娱乐的。

    对于赚钱这种事,他可是非常感兴趣。

    郭淡立刻将他们请到二楼视野最好的包房内,一进门,就觉被一股暖意包裹着。

    只见包房中间有着一个铁炉,但却是完全封闭的,只有一根铁管通向外面。

    “这是什么?”

    张诚惊奇道。

    郭淡笑道:“这是一种新式火炉,因为这包厢是比较封闭的,冬天取暖是一个问题,如果用普通的火炉,可能会出现煤气中毒得现象,这新式火炉里面虽然烧得也是煤,但不会出现煤气中毒的现象,因为有专门的管道将煤气通向外面。”

    万历面露惊喜之色,赶忙坐了下来,双手放在铁炉上面,呵呵道:“这火炉可是好,宫里也应该置备一些。”

    这简直就是宅男必备神器啊。

    张诚也觉得非常妙,问道:“郭淡,你这是上哪招人做的?”

    郭淡答道:“哦,这是从卫辉府进口来的。”

    “进...进口?”

    张诚一脸古怪之色,“这火炉也进口?”

    郭淡道:“其实京城的铁匠也能做,就是做得没有这么好而已,因为这是贵宾包间,所以卑职尽量是用最好的。”

    张鲸哼道:“这我还真不信了,不就是一个火炉么,照着做,还能做不出来?”

    万历也是直点头,道:“朕也不相信,待会安排工匠过来看看,给宫里也做一些。”

    郭淡笑道:“宫里的铁匠自然做得出,卑职指得是民间的工匠。”

    其实也真不一定,毕竟卫辉府的工业水准,已经凌驾于整个国家之上,因为大多优秀的工匠都在那边,那边工匠待遇好,地位高,有技术的都往卫辉府跑,这技术得到融合,同时累积经验又快,工匠自己也得到了进步,哪怕是印刷方面,卫辉府的五条枪也已经超过京城的五条枪。

    “淡淡!淡淡!”

    忽听得楼下有人叫喊。

    张诚站起来往窗外一瞅,道:“是潞王和徐家小子来了。”

    身为庶子的刘荩谋自然被张诚给过滤了。

    “潞王也来了。”万历也起身看了眼,然后向郭淡道:“行了,你下去忙吧。”

    “卑职告退。”

    待郭淡出去之后,万历便问道:“你们说着股份能卖得好么?朕看他这股份与宝钞也没有多大得区别,还不能换银子。”

    张诚、张鲸相觑一眼,同时摇摇头。

    其实他们认为,应该卖得出,但是万历显然不爱听这话。

    郭淡来到楼下,只见徐继荣、刘荩谋、朱翊鏐三个家伙站在大厅东张西望着。

    “别叫了!”

    郭淡走了过去。

    徐继荣凑上前来,“淡淡,你活干完了没?”

    是领导视察么?郭淡木讷地点点头。

    徐继荣大咧咧道:“那你就去休息吧,这逼我来装。”

    “......?”

    郭淡纳闷道:“这哪有逼可装?”

    徐继荣道:“你难道没有搞什么开张仪式么?”

    原来你是要搞什么剪彩活动。郭淡一手搭在徐继荣的肩膀上,“我说小伯爷,咱们京城双愚在一块,还需要那些来吸引别人么?这回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静静地坐在这里装逼。”

    “静静地装逼?”

    徐继荣双眸朝上,想了一会儿,“好像有些道理。”

    郭淡可没有准备什么挂牌仪式,巳时就直接营业,毕竟大多数有意愿购买股票的人,可都不喜欢太张扬,他们只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装逼的。

    这财不可外露。

    过得一会儿,周丰、曹达等股东们也来到这里,就没有一个是空手来的,可都是带了礼物过来的,不像某些人,不但空手,还捞了一笔走。

    这些股东们可都是非常紧张。

    虽然暂时他们不能出售,或者购买股份,但如果没有人来买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就这半个时辰,对于他们而言可真是一种煎熬。

    索性得是,这煎熬并未维持多久,渐渐地,忽听的外面多了些声音,而且声音变得越来越多。

    “好像外面来了不少人啊!”

    万历嘀咕一句,又稍稍推开后面的窗户,顿时猛抽一口冷气。

    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是挤满了人和马车。

    巳时。

    大门一开,奖池大厅瞬间挤满。

    仿佛这些人都是移形换影进来的。

    霎时间,奖池大厅是人声鼎沸,拥堵不堪。

    “银子在这里,我要一万股。”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给我来五万股,这是我的银子。”

    “哎呦!谁的银子砸到我了。”

    “小姑娘,我花五百一十两,买五万股,你先让我买。”

    “我花五百二十两。”

    ......

    半个时辰后。

    一个工作人员首次更换了的墙上的股份数量。

    零零零零零零零零!

第五百六十六章 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

    静!

    喧闹的大厅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

    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人人都抬头看向墙上那一块块一模一样得木牌。

    只觉身处在迷雾之中。

    我是谁?

    我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将当今的办事效率都给算进去,那真的可以说是秒空。

    “怎么回事?”

    还沉静在这人山人海中的万历似乎还未看明白,因为他这里也看不到上面数额。

    李贵道:“好像是卖完了。”

    “......!”

    万历、张鲸、张诚同时看向李贵。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两的股份啊!

    你当是买小菜啊!

    就算是买小菜,可也没这么夸张啊!

    其实张鲸事先已经知道一些消息,还是有不少人想要购买牙行和五条枪的股份,但是...但是他以为这可能需要很多天,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很快,这个消息就得到了证明!

    短暂的安静之后,整个奖池大厅仿佛炸开一般。

    叫骂声震耳欲聋。

    你们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我们拿银子过来容易吗?

    就站了一会儿,你们就告诉我没有了。

    你们这是在玩闪电战么?

    .....

    “是真的卖完了么?”

    周丰使劲地揉了揉眼。

    “应...应该是的。”秦庄木讷地点点头。

    曹达道:“会不会是郭淡自个买了?”

    “这不大可能吧。这可是要记入在册的。”

    ......

    这速度太快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忧。

    人人都是懵的。

    就连寇涴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银库是她在看管,当她看到那堆满的银子,由不得她不信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坐在大厅边上的沙发上徐继荣,端着一杯刚刚烫好的热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顿时慌了神,“这不对劲呀!我...我这都还没有开始装逼啊!淡淡呢?淡淡!”

    刘荩谋却是一脸纠结,心里盘算着,我到底是出售股份,还是不出售?

    这种情况下,想要出售股份,那可真是分分钟得事,可是这么多人买,他又觉得卖了不划算。

    朱翊鏐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他可是连纠结的资格都没有。

    ......

    此时天已大亮,气温也稍稍回升了一些。

    赛马区以西,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赛马区,只见一个老者从马车上下来。

    正是申时行。

    “哟!申首辅也来了。”

    刚下马车便听得有人打招呼。

    申时行偏头看去,只见是李植、丁此吕等科道官,他微笑地点点头,“你们也是打算去奖池大厅看看。”

    李植点头道:“下官倒想看看,这世上有多少蠢人,会上郭淡的当。”

    申时行笑道:“去看看也好,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那就一道去吧。”

    “申首辅请。”

    几人慢悠悠地往奖池大厅那边走去。

    走在街道上,只闻边上酒楼是热闹非凡。

    申时行道:“如今马赛已经停赛,看来他们都是为股份而来啊!”

    丁此吕突然道:“如今奖池大厅应该是刚刚开门不久,如果他们是为股份而来,此时应该是在奖池大厅才是啊!”

    申时行微微皱眉,只觉有些困惑。

    行得一会儿,他们来到一片空旷得广场,寒风凛冽,广场没有几个人,而广场那边可就是奖池大厅,门口也就站着寥寥数人而已。

    “哈哈!看来我大明百姓并不是那么的愚昧无知啊!”

    李植笑了!

    丁此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这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怎能放心放在一个商人的手中。”

    申时行只觉这太诡异了,这郭淡做买卖的手段,他也不得不服,虽然没有说人山人海,但不至于差成这样吧。道:“先过去看看吧。”

    他们来到奖池大厅门前,这才发现门口那寥寥数人,竟是王家屏、王锡爵、方逢时、宋纁、宋景升等大臣。

    “首辅大人。”

    “申首辅。”

    他们见申时行来了,拱手一礼。

    申时行点点头,道:“你怎么站在这外面?”

    王家屏一脸尴尬道:“我们来晚了,奖池大厅都已经在准备关门了。”

    “关门?”

    申时行偏头看向奖池大厅,只见不少仆人正在锁门。

    丁此吕道:“报纸上说,巳时开门,如今巳时还未过,怎就关门了。”

    李植满怀期待道:“是不是没有人来买?”

    王锡爵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据说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卖完了。”

    “卖...卖...!”

    李植的思绪在寒风中彻底凌乱了。

    其实他们都有收到东厂的消息,知道新关税法并未完全阻止大家购买股份的热情,还是有些人看好一诺牙行,但也不是很多,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会卖得这么夸张。

    股份可不是报纸。

    这可是价值足足二十万两的股份啊!

    半个时辰就售空了。

    难道这京城有权有势得都来了?

    换而言之,就是没有人将朝廷当回事。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朝廷会针对郭淡,但显然,大家都愿意相信郭淡,而不是朝廷。

    口嗨!

    你们倒是继续口嗨!

    哥就是专治各种口嗨!

    这可真是把他们的脸打得是面目全非。

    李植气急败坏道:“他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这真是不能忍了。

    而他们万万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老大就在里面。

    .....

    “你们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出来。”

    寇涴纱快步入得银库,向正在点数得账房吩咐道。

    “是。”

    那些账房火速了退了出去。

    而那边楼梯间,只见肥宅正快步往楼下行去。

    “陛下,您慢点,慢点呀,可别摔着了。”

    李贵可是吓坏了。

    但是肥宅压根不听,嘴里念道:“朕不相信,朕不相信。”

    来到大厅内,突然发现门都关上了,不禁向郭淡道:“郭淡,这门怎么就关上了。”

    郭淡道:“这是因为卖完这一次股份,股份交易将会锁定一个月,现在都卖完了,所以也没事可干了。”

    万历眨了眨眼。

    这买卖不但挣钱,还能这么省事。

    还有没有天理啊!

    张诚好奇道:“为什么要锁定股份交易?”

    郭淡哦了一声:“回內相得话,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哄抬股价,倒买倒卖,我希望大家是真心来投资的,锁定一个月,那么那些倒买倒卖的人可就不敢乱来了。”

    倒买倒卖讲得是一个效率,要快速出手,锁定一个月交易,风险就增高,几万两的股份,谁敢乱来。

    张鲸听得可真是五味杂陈啊!

    原来他还防着这一点。

    当万历来到银库时,看到偌大的银库都已经堆满银两时,不禁酸得想骂脏话。

    什么时候,朕得百姓变得这么有钱,这神都没有回过来,二十万两就放在这里了。

    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

    “郭淡,这是不是你自己叫人来买的?”

    万历突然向郭淡问道。

    郭淡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们股东是不能购买这些股份的,一旦查到,可能会受到惩罚得。”

    “朕不信。”万历道。

    郭淡道:“陛下,这是有登记的。”

    万历任性道:“那你拿来给朕看看。”

    “这......!”

    郭淡微微一愣,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哪能轻易拿给别人看。

    万历道:“怎么?朕不能看么?”

    “当然能。”

    郭淡赶紧让寇涴纱将股东登记拿来。

    不一会儿,寇涴纱就将登记册拿了过来。

    张鲸、张诚都好奇地凑过去看了起来。

    “咦?”

    张诚突然双目一睁,“哟!刘都指挥使也买了五千两啊!”

    “刘守有?”

    万历目光来回扫射着,“朕怎么没有看见?”

    张诚指着一个名字道:“陛下,这刘承祐就是刘守有的此子。”

    “是吗?”

    万历道:“看来这都是真的呀!”

    这可真由不得他不信了。

    郭淡可不能让刘守有的儿子来购买股份。

    郭淡自己也没有料到,锦衣卫不是跟东厂穿一条裤子的么,他偷偷瞄了眼张鲸,这那老太监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这是一种背叛啊!

    张诚毒辣得目光又看了看,发现很多有意思名字,但他并没有再点出来。

    ......

    金玉楼!

    “这就没了,亏我还特地做了一身新衣裳。”

    徐继荣狠狠踏在木梯上,嘴里嘀嘀咕咕抱怨着。

    他以为这股份挂牌,也会如此上回马赛区开门一样,搞得非常隆重,他还寻思着过来装装逼,结果他才刚坐下,酒还没有上头,人家就告诉他已经结束了。

    刘荩谋好气好笑道:“荣弟,你别生气,股份卖得好,对咱们也是好事。”

    “好什么好,我缺这点钱么。”徐继荣哼道。

    朱翊鏐听得很不是滋味。

    你不要就给我啊!

    “继荣!”

    “荣弟!过些过来坐,过来坐。”

    “荣弟来我这边做。”

    .....

    当徐继荣来到楼上时,顿时听得阵阵肉麻的叫喊声。

    这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一群公子哥给拖到桌前坐下。

    “荣弟,恭喜,恭喜啊!”

    “啥喜事?”

    徐继荣一脸懵逼道。

    一个年长的公子哥道:“你手中可是有着两成五条枪的股份和一成一诺牙行的股份,这可就是二十万两啊!你徐家估计可都没有你有钱。”

    徐继荣纳闷道:“我早就有了呀,你们为何今日才来恭喜我?”

    “......?”

    朱翊鏐当然知道为什么,在此之前,那都是嘴上得价值,能不能卖出去,是个问题,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你再多放出一些,也不是问题啊!

    不怕没人买。

    这股份是真的值这么多钱。

    “荩谋,我们去那边坐。”朱翊鏐拉了下刘荩谋。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人喊道:“荩谋,你也快坐,坐坐坐。”

    以前可没有人看得上刘荩谋这个庶子,但是如今的话刘荩谋身价也有五万两。

    朱翊鏐阴沉着脸,堂堂潞王,竟然没有人搭理,心想,你们这些肤浅之人,待我的天津卫崛起之后,哼......!

    徐继荣、刘荩谋往这一坐,别桌的公子哥都跑过来搭讪。

    徐继荣坐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他开心了,对他而言,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钱只是身外之物,他微微一挥手,“今儿本小伯爷请客。”

    大家一阵叫好。

    但是心里却是在骂娘。

    就这败家子也能赚这么多钱。

    什么世道啊!

第五百六十七章 无本万历

    这真是太快了!

    快得就连吃瓜群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此在此之前,对于这一次股份挂牌那真是万众期待,那真是苦苦期盼,就连万历都亲自赶了过来。

    毕竟这建立在郭淡与朝廷的对抗上。

    究竟新关税法能够对郭淡产生多大的影响,将会在今日揭露谜底。

    可原本期待的一场四个小时的大型演唱会,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几秒钟的快闪运动,就是一群人涌入进来,跳了一会儿舞,然后就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连骂上两句得机会都没有。

    大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结局。

    有些太不真实。

    平静了好一会儿,这事才开始慢慢发酵。

    而此时万历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对于这个现象有着浓厚得兴趣,因为他一直梦想着轻轻松松就能赚个二十万两,这对于他而言,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故此他特地将张诚、张鲸给支开,让他们在下面的包厢喝茶,自己则是将郭淡叫到三楼得办公室。

    “郭淡,你老实跟朕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回禀陛下,卑职倒是没有猜到会这样,但是卑职知道,肯定会有人来买的。”

    “是吗?”

    万历问道:“你与朕说说,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甘愿花这么多钱,就买一张纸票。”

    郭淡稍一沉吟,道:“陛下,如果您在一条河边,您的目的是要想去彼岸,您是愿意自己打造一艘笑船,然后自己划到彼岸去,还是愿意花钱,上一艘更大更稳固的大船,且上面可还有着经验丰富的舵手。”

    万历道:“那当然是花钱,谁过河还专门自己做船呀。”

    “这与大家来买股份的道理是一样的。”

    郭淡道:“人人都想赚更多的钱,虽然买地收租是非常稳定的,但也很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买卖却可以赚更多的钱。

    可问题就在于做买**收租要更难,需要更多的本钱,风险也相对比较高,比如说开一家酒楼,那可不是说开就能够开的,得先掏出不少钱来,建造一座酒楼,然后还要请不少人来管理,倘若你并未做过买卖,那肯定不是那些老买卖人的对手,所以即便你愿意花钱,也有可能会赔的一干二净。

    但是有了股份制就不一样了,你都不需要自己去做,你想要做绸缎生意,你直接花钱购入绸缎作坊的股份就是了,你想要干酒楼,你购买酒楼的股份就行了。

    这是不需要经验,成本也低,对于从未做过买卖的人,风险相对而言,也是比较低的。而当下是有许多人,手里拿着钱,想要做买卖,但也不懂,所以这些人会非常愿意将钱投入到一诺牙行。”

    就当下这个环境而言,钱生钱的投资实在是太少了一点,但是财富、阶级又比较固化,再想往上爬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郭淡为这些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刘荩谋、朱立枝、徐继荣就是典型的例子。

    徐继荣的财富潜力已然超过他们徐家,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刘荩谋、朱立枝是一个庶子,一个弃子,但他们借助买卖,地位也增高不少。

    股份制其实是为读书人以外得人提供了一条向上得通道。

    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万历点点头,又纳闷道:“其实这道理应该是谁都明白,这并不难以想到,可为何却只有你这么干?其他商人却干不了。”

    郭淡拱手道:“这主要原因是卑职沾了陛下您的光。”

    万历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郭淡道:“若没有陛下您的庇佑,卑职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万历是深以为然,心想,既然如此,你也没有打算分一点给朕啊!

    郭淡岂不知这肥宅在想什么,继续道:“所以,卑职的钱,其实也就是陛下您的钱。”

    这话让万历听得极是开心,也就不酸了,就事论事,就目前局势来说,他要让郭淡拿钱出来,郭淡能不拿吗?嘴上却道:“你的钱还是你的,而且,你也为朕赚了不少钱。”

    他渴望郭淡能够多赚一点,这猪可也得养肥了再杀,不,这是一头母猪,还能够生猪仔仔,不能杀,不能杀。

    不过他突然想到,既然朕才是股份制的关键因素,那为什么朕不自己弄?道:“郭淡,这朝廷也缺钱,朝廷能不能发行股份?”

    “......?”

    郭淡愣了愣,你丫还真是一个敛财天才,这么快就想到发行国债,不过,首先你也得照照镜子,可别张口就来,非常委婉地说道:“陛下,这理论上其实是可行的,但是...但是这里面还包含着一个信誉问题,那些人购买股份,也是相信卑职能够为他们赚更多的钱,并且会把红利分给他们。”

    万历嘴唇一合,沉默不语。

    他也不傻,朝廷要真发行股份,那绝逼是没有人买。

    那大明宝钞都只是要求保值就行,其实贬值一点点,百信都是能够接受的,可是就这朝廷都办不到,直接成为废纸,你还想发行可以增值的股份,这不是扯淡么。

    但是这能怪谁呢?

    其实谁也不能怪,纸钞这东西还是太超前了一点,一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别说宋明二朝,哪怕到21世纪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一瞬间,家里所有存款,连个鸡蛋都买不了。

    郭淡道:“陛下,朝廷虽然不能这么干,但是...但是卫辉府可以。”

    “卫辉府?”

    万历道:“你是说将卫辉府股份制?”

    郭淡摇摇头道:“卫辉府又不是属于某个人的,怎么可能股份制,朝廷也不会答应啊!”

    万历皱眉道:“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淡道:“陛下,那边天津卫已经在建设之中,但在这筹备阶段,就已经花了我们不少钱,到时还得建设一支海盗队伍,这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钱,以我们的财力,除非全力以赴,否则的话,可能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最好是能够吸引别人投资来帮我们分担一些压力。

    然而,我们的海外计划,是要跟对外进行贸易和掠夺,商品是重中之重,而商品的生产基地就在卫辉府,故此我们可以以卫辉府的名义发行一种类似于借据的债券。

    大家可以花钱购买债券,然后每隔一年或者几年,就可以分到利息。冠冕堂皇的来说,就是海外计划将会扩大卫辉府的生产,所以这需要资金引入,若以粗鄙之语来说,就是大家一块出资,雇人去海上抢劫,抢来的钱,就大家一块分,当然,陛下您肯定是占大头。”

    心里补充一句,谁让你是海贼王。

    万历对于当海盗一直都颇有兴趣,这可是一本万历的买卖,死也不是死他,乐呵呵道:“这能行吗?”

    郭淡点点头道:“应该是可以的。”

    万历道:“那最好借多一点,咱们的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当资本家,可真是老天瞎了眼啊。郭淡还能说什么,拱手道:“陛下圣明。”

    “哈哈!是你这主意想得妙啊!”

    万历笑得眼睛都没了。

    他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咱们借钱去抢劫,抢来的钱咱占大头,要亏了的话,那也是亏人家的钱,咱做得就是这无本买卖。

    郭淡当然不是这么打算的,海外计划启动的第一步,就是要吞马赛,然后发州债。

    将自己和肥宅合二为一,同时为海外计划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

    他要么就不出门,出门就是要当海贼王,为自己的贸易提供护航。

    小打小闹,他真是没兴趣。

    ......

    “郭淡,你究竟跟陛下说了什么?”

    走得时候,张诚见万历是昂首挺胸,走路是步履生风,精神抖擞,这脖子也不疼了,心里那么,究竟郭淡拍了什么样的马屁,这可得跟郭淡好好学学。

    郭淡低声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跟陛下说,我的钱都是依仗陛下的庇佑得来的,故此我的钱就是陛下的钱。”

    “这...这样啊!”

    张诚咳得两声,这一招他还真学不了。

    果断放弃!

    送走万历之后,寇涴纱是长长松得一口气,还小吐了下香舌。

    郭淡可是很少见到这么可爱得寇涴纱,一手揽着寇涴纱,笑道:“夫人,慢慢就会习惯得。”

    “我可不是夫君,只怕是难以习惯与陛下打交道。”

    寇涴纱螓首轻摇,又向郭淡道:“不过今日挂牌真是异常顺利,而且。”

    她低声道:“而且许多官员也购买了股份。”

    郭淡笑道:“他们就是这德行,嘴上是满口仁义道德,礼法礼教,但是该捞的,他们一样都不会落下,当然,那些说到做到的官员,也拿不出钱来购买我们的股份。回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后面可还有着一场硬仗等着我们。”

    寇涴纱问道:“夫君,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郭淡耸耸肩道:“将所有能够调动的资金,全部都调往卫辉府,他们总是用礼法来教我如何做人,我这回就要用金钱教他们如何做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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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承包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承包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承包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