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最强之敌
“徐小伯爷,武功盖世,躧踏宁夏,尿擒哱拜。京城双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路逼行的徐继荣可算是抵达了京城。
“徐小伯爷......!”
“别喊了!比别喊了!”
徐继荣突然摆摆手,然后骑马上前,激动地喊道:“头!头!”
前来接应的董平,一听这称呼,不由得非常郁闷,我堂堂总指挥使,怎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头”,可真是岂有此理,这要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估计永无出头之日,但来者偏偏是徐小伯爷,他也只能应着,等徐继荣行至跟前,他笑道:“果真是将门无犬子,小伯爷艺高胆壮,不惧那龙潭虎穴,只身前往,智擒哱拜,真是令吾等倍感汗颜。”
徐继荣当即就信了,陶醉道:“头说得可真是太对了,什么龙潭虎穴,我是一点也不怕。”
我就是随口一说啊!董平眼中闪过一抹尴尬,然后向身后一挥手,一队锦衣卫立刻上前接管囚车。
徐继荣左右看了看,“陛下没有来么?”
“陛...陛下?”
董平一愣,只觉这小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想得太多了,讪讪道:“陛下政务繁忙,故而特地命我来此接应你。”
“那倒也是。”徐继荣点点头,但兀自倍感失望道:“可是怎么连个欢迎我的人都没有?”
他以为回到京城,那一定是人山人海,皇帝率领满朝文武夹道欢迎,可是没有想到,进入京畿地,反而围观得人越来越少,这令他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狠狠装上一回的。
“......!”
董平抹了一把冷汗,道:“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些事,故此大家没有太关注此事,哦,我来之前,伯爷特地让我转告你,让你赶紧回家。”
徐继荣眨了眨眼,忐忑不安地问道:“头,我爷爷是笑着跟你说得,还是阴沉着脸跟你说得。”
这小子还真是够烦的。董平纯粹就是瞎编的,徐梦晹怎么可能会去找他,他只是为了早点打发这小子,又是敷衍道:“是笑着跟我说得。”
“那我放心了。”
徐继荣稍稍松了口气。
董平虽然没有见到徐梦晹,但当下的京城还真没有人关心哱拜的事。
承天门外!
此时正有着数百人跪门前,几乎人人都留着一把白胡子,可见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
而在远处的一个巷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内坐着一男一女,正是郭淡与徐姑姑。
“真正的强敌终于出现了。”
徐姑姑从窗外看着那些跪着得老头,微微笑道。
郭淡回过头,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徐姑姑苦笑道:“如朝中文武百官,到底还是受到皇权管制,他们在与皇帝的较量中,自身本就处于劣势,但是这些士绅却是不受皇权管制,故而改革的成败,关键并不在于朝中文武百官,而是在于他们这些士绅,自古以来得改革皆是成于朝堂,败走乡村。
然而,此次改革,他们还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这些士绅全都是免税大户,同时也是最大的佃农主,支配着乡村的一切事务,朝廷对他们一向都是采取安抚和合作的策略,他们显然是不可能接受此次改革的。
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京畿地得士绅还只是跪在这里,但了地方上他们可能会更加激进。”
其实如张鲸、李高之流,并不是那么的可怕,皇帝还是可以压制他们的,士绅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也是封建势力的根本所在,任何改革没有他们的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
当初张居正在朝中是权倾朝野,反对他的人都被赶出朝堂,但他也不敢动这些士绅得利益,还是得跟他们合作,一条鞭法并没有伤害他们的利益。
其实摊丁入亩也没有伤害他们的利益,之前要推行摊丁入亩,士绅们也没有站出来反对,但是若要免除特权,这将直接重创士绅阶层。
这就导致京畿地的士绅全部跪在这里。
“那不知居士有何建议?”郭淡询问道。
徐姑姑沉吟少许,道:“基于皇权不下县,陛下是难以对付他们的,哪怕是动用武力都是无法解决的,因为军队是不可能与天下百姓作对的,同时宗祠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士兵可能也是乡民,与士绅开战,军心将不战自乱,只能由你来跟他们对抗,用民间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曾也战胜过他们几次,虽然那只是局部上的胜利,那如今你的势力也遍布全国,你是有能力与他们对抗的,但不要妄图速战速决,也不要妄图一招制胜,这必将是一场持久战,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去对付他们。”
郭淡问道:“比如说?”
徐姑姑笑道:“你对此应该很有经验,可以趁着灾情,以招工的方式,将乡民迁走,瓦解整个乡村,亦可以从内部分化他们,总之,对付他们,一定要无所不用其极,否则的话,你不可能取胜。”
郭淡搓着额头道:“看来困难才刚刚开始。”
徐姑姑笑道:“上千年来,能够接触到这个困难的人还真不多,且唯有秦朝商鞅成功击败过他们,但当时世家大族是远比不上如今的士绅。”
别说秦汉时期,哪怕是唐宋时期的世家大族和士大夫阶级也远不如明清时期士绅阶级强大,因为越封闭,越固化,这士绅阶级就越强大。
......
而此时万历已经移驾皇家马场,他要在那边组建自己的参政院,在皇城得话,那些芝麻小官出门就见到一品大员,这还没有干活,只怕就吓得腿软了,他必须要避开整个官僚体系。
他来到皇家马场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召见曹恪。
“员外郎,朕好像还没有听你谈及过对于此次改革的看法。”
万历向曹恪问道。
曹恪拱手道:“微臣绝对支持陛下此番改革,微臣也认为,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解决我大明目前所存在的问题。”
万历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要人人都如你这般想,那便好了,可惜许多人都不认同,刚刚城内传来消息,京畿地的士绅现在都跪在承天门外,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他对此是早有准备,他非常清楚,成功压制住大臣,并不能代表什么,最多只能说赢得了一个开始,让你有机会去改革,如果没有摆平朝堂,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但真正的困难是在于执行。
任何改革都是如此。
而士绅与官僚本就是一体的,士绅阶级一定会出来反对的,并且将士最中坚的反对力量,若想打赢这一仗可不是那么容易。
正是因为他有准备,他也表现的非常有耐心。
曹恪沉吟少许,道:“微臣认为,在面对士绅问题上,陛下不应直接与他们起冲突,还是应该采取安抚得手段,派人去规劝他们,若是太过激进,可能会导致天下大乱。”
万历听罢,略显有些失望,问道:“你认为朕劝得了他们吗?”
“微臣以为陛下肯定劝不了,他们是不可能答应陛下收回他们的特权。”曹恪回答道。
万历好奇道:“那你为何还让朕去劝他们?”
曹恪道:“这是为了避免他们走向极端,温和得手段,能够让他们认为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也是为了继续推动改革,如果陛下采取强硬手段,必然会引发动荡。届时陛下将无暇顾及改革,微臣以为若想推动改革,就必须跟他们谈,能否谈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拖住他们,然后陛下可动用一诺牙行的势力去对付他们。”
“郭淡?”
“是。”
万历微微皱眉,道:“可郭淡只懂做买卖,此类事他并不擅长。”
他没有找郭淡来谈此事,就不想再给郭淡再增加负担,因为郭淡那边还得帮助他稳住军方,还得帮他敛财,如果郭淡与士绅发生直接冲突,各地一诺钱庄就都处于危险之中。
他是打算将参政院推倒前面,挡住士绅,保护郭淡。
曹恪答道:“微臣曾仔细研究过卫辉府现象,微臣发现卫辉府的士绅,如今已经彻底变成法院院长,在乡村已经不具备任何影响力,但改变这一切的,并非是郭淡所设的三院制度,而是郭淡推动的契约体系。”
万历忙问道:“此话怎讲?”
曹恪道:“微臣发现郭淡的契约体系,主要是为了推动商业发展,商业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会将人都吸引到城镇去,如此才能够支持卫辉府那些大作坊运作,而当百姓都来到城镇生活必然就远离了宗法,故而律法就会变得更加重要,要凌驾于宗法之上。
这就是为什么,郭淡在卫辉府设立了三院制度,是取得极大的成功,而相比起来,之前开封府的三院地位就不如卫辉府,是近一年来,三院在开封府大放异彩,其原因就是郭淡最近也在开封府推行契约体系。
反之,士绅之所强大那是基于将百姓束缚在乡村,故而宗法要比律法更加强势,换而言之,只要陛下您支持商业发展,那宗法就必然走向没落,微臣认为能够击败士绅的唯有郭淡。”
“你这么一说,朕全然明白过来!”万历顿时是茅塞顿开,可随后又道:“但是郭淡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天下士绅对抗。”
曹恪道:“参政院可为郭淡掩护。”
万历哦了一声:“此话何意?”
曹恪道:“参政院的职责代表朝廷推动改革,劝说士绅的任务自然交由参政知事来执行,这也是理所当然,且名正言顺的,那些士绅们必然会认为参政院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到时他们主要攻击的也是参政院,那么郭淡便可悄然无息,潜移默化得瓦解士绅的势力。”
万历愣了愣,笑道:“这会不会委屈了你们?”
曹恪忙道:“回禀陛下,虽然参政院是任务是掩护郭淡,但毕竟表面上还是参政院在推动改革,故此一旦成功,那么名留青史的也必将是参政院,微臣不觉得任何委屈。”
万历眼中一亮,这小子是个人才啊!好奇道:“卿既有如此贤才,为何一直朝中默默无闻,是不是申爱卿为了避嫌,让卿少说话。”
这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卿”。
曹恪赶忙道:“岳丈大人对臣一直都非常照顾,也一直支持臣,只是臣在当时对于国家所面对的问题也是深感无能为力,实乃自己能力不足,臣能够当上户部员外郎,多少都离不开岳丈大人的照顾。直到郭淡承包卫辉府后,微臣才发现国家存在问题,也许是能够解决的,故而臣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研究郭淡。”
其实申时行、王锡爵他们都误会了曹恪,认为他只是为了避免别人说他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得,才不思上进。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当然不蠢,他看到大明目前存在的问题,但他认为就算给他首辅当,他也没能力解决那些问题,他一直寻找办法,他经常去听一些大名士讲课,徐姑姑也是其中之一,那么他当时要上位,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申时行对付言官集团。
可他对那些又不感兴趣,索性就打卡上下班,混日子。
他自认为自己跟当初的郭淡是不一样,郭淡那是真低调,而他只是实力不允许他高调,他只能低调。
但事实是他挺有能力的,只不过他由于自己出身不好,又当了上门女婿,他内心是很自卑,他永远看到的是别人的优点,自己的缺点,他总是觉得自己不行,无法担当大任。
这也是申时行最为困惑的地方,因为大家都看到曹恪的才华,认为他是可造之材,可曹恪就是不争气,你推他一步,他给你退两步,将人都给气死,这年轻人血气方刚,活得还不如一个老头。
可凡事有利必有弊。
这种性格也使得他不断去学习,去向每个人学习,他认为大多数人都比他优秀,都值得他去学习,这也让他今日能够站在皇帝面前滔滔不绝。
当然,这也赢得了万历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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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 第一赘婿
虽然经过这一番问策,万历非常欣赏曹恪,但曹恪不可能比肩郭淡在万历心中的地位。
万历再怎么欣赏曹恪,也只是基于君臣关系。
而郭淡可是万历的知己啊!
这个是无人取代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郭淡没有做官,导致万历也从未将他当臣子看待,反而出现一种比较特殊的关系。
在与曹恪谈过之后,万历立刻就召见郭淡,并且将曹恪的策略告知郭淡。
毕竟曹恪也只是认为郭淡行,究竟行不行,还得看郭淡自己。
郭淡听罢,不禁心中一凛,“陛下,这...这是曹员外郎说得?”
万历点点头,笑道:“他还说他最近几年一直都在研究你。”
靠!一个男人去研究另一个男人,还研究好几年,特么真是一个变态啊!郭淡暗骂一句,被人琢磨透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他真得没有料到,曹恪竟然已经分析出城市化必将瓦解小农经济。
郭淡沉吟一会儿,道:“回禀陛下,卑职非常认同曹员外郎的策略。”
万历立刻问道:“那你有没有把握?”
郭淡自信道:“卑职绝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朕也相信你不会令朕失望的。”万历开心一笑,又叮嘱道:“但是你要记住,此事一定要慎重,朕可不想因此伤及到一诺牙行。”
他敢于迈出这一步,最大的支持就是一诺牙行,一诺牙行若是倒了,那改革必然失败,因为失去了替代者。
郭淡抱拳道:“卑职明白。”
万历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你的增股计划还没有准备好吗?”
他来到皇家马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这里离奖池大厅比较近,他最近非常迷恋股份,天天让宦官帮他盯着股份交易。
郭淡愣了下,回答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此次增股会在许多地方发售,以及要配合我们的人去游说那些大总兵,让他们就加入大峡谷,故此要晚上几日。”
万历问道:“你对此有多大的把握。”
郭淡道:“卑职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事实会证明,股份就是比种田更加赚钱,而且是完全私有的,是理所当然可以传给下一代的,而他们的下一代不见得能够继承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卑职预计那些大总兵多半都会两边下注,但这已经足以,至少他们不会公然反对陛下的改革。”
万历稍稍点头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这军队是一定稳住的,士绅的话,可以慢慢跟他们耗。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郭淡一边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一边低头思索着,其实曹恪的策略跟徐姑姑的差不多,他也是有把握得,关键还是曹恪这个人,令他感到有些不安,若是看得太透,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个隐患。
“郭淡!”
忽听得一阵叫喊,郭淡下意识抬起头来,迎面就是一个拳头飞来。
“哎呦!”
郭淡当即被打得是眼冒金星,“有刺.....小伯爷?”
正准备大声叫喊时,突然发现袭击者竟是徐继荣,不禁一脸懵圈,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暴怒道:“小伯爷,你是疯啦?”
“我是疯了!”徐继荣指着郭淡,悲痛万分道:“一直以来,我将你当做我最好兄弟,你...你竟然想做我姑父,我真是信错人了。”
那该死的女人,竟然还不肯罢休,还利用小伯爷来对付我,妈勒个巴子,就凭这一拳,老子要不睡了你,老子就誓不为人。郭淡立刻反应过来,不禁想起当初朱翊鏐被这厮暴打的场面,解释道:“我没想做你姑父,我只是想娶你姑姑而已,但我们还是兄弟啊。”
“你.......!”
徐继荣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口,这家伙比朱翊鏐还要可恶,还侮辱我的智慧,“你你你再说一遍。”
郭淡真怕这小子发狂,赶紧退后一步道:“小伯爷,有本事咱们就讲道理,先别动手。”
徐继荣立刻道:“讲道理就讲道理,当我怕你么。”
那你完了!郭淡问道:“难道你希望你姑姑一生不嫁,孤独终老吗?”
“我当然不希望,但你可配不上我姑姑。”徐继荣哼道。
“我是配不上。”
郭淡理直气壮道:“我也认为天下间就没有男人可以配得上你姑姑。”
“那是。”
徐继荣傲娇道。
郭淡突然双手一摊道:“基于大家都配不上的情况下,我是不是最配得上的?”
徐继荣眨了眨眼,这绕得他有些昏。
郭淡轻咳一声:“这么说吧,在我和潞王之间,如果你非得选择一个人娶你姑姑,你是会选择潞王,还是我?”
徐继荣立刻道:“那我当然选你。”
郭淡道:“朱公子与我呢?”
徐继荣道:“我可从未将枝枝当男人看。”
我特么一定要告诉朱立枝。郭淡道:“刘公子与我呢?”
“别提那厮。”徐继荣一挥手,又道:“你可千万别提小胖子,那是对我姑姑的侮辱。”
郭淡道:“那如张嘉贤、李守錡之流呢?”
徐继荣哼道:“他们就更比不上你了。”
郭淡道:“我认识得人就这么多,你来说吧,除你自己之外,还有谁比我更好。”
徐继荣认真思索了一番,道:“除我之外,我还真想不出一个比你好的。”
你也真不要脸!郭淡道:“这不就结了,这天下间就没有人配得上你姑姑,那只能矮个子选个拔尖得,你们是姑侄关系,那当然不可能,我虽然勉强了一点,但也还是能够接受的。总不能说你自己就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你姑姑却每天晚上都孤零零得一个人,连个说话得人都没有,你这可就太自私了。”
徐继荣当然他姑姑孤独终老,这是左思右想,突然也觉得这天下间,还真的就淡淡看着顺眼,勉强还能配得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他如今是当之无愧的逼王,他谁都看不上,这脸色顿时缓和不少,道:“可你已经成婚了呀!总不能让我姑姑给你当妾吧。”
“当不可能!”
郭淡立刻道:“谁让你姑姑当妾,那得短多少年寿,就你姑姑得才貌,就你姑姑的气质,那可真是千年难出一个,光这一点,你就不能怪我对你姑姑动心,没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你姑姑的魅力。”
徐继荣点点头道:“那倒是的,但你已经成婚,难道你与你夫人离婚么?”
“我是那种人吗?”
郭淡道:“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心里补充一句,虽然这个答案还没有想到。
徐继荣鄙夷道:“怎么满意,我姑姑都不喜欢你。”
不喜欢也要躺下,这是规矩。郭淡笑道:“你姑姑要不答应,我怎么可能会强求。你是不知道,其实你姑姑对我也有些意思。”
“呸......!”
“先别呸,你想想看,除你和伯爷之外,你姑姑在谁得身边待得最久,不论男女。”
“那应该是你。”
“自信一点,把应该去掉,就是我。”
郭淡点了下头,道:“只不过是你姑姑心地善良,不忍破坏我与我夫人的感情,故而一直忍着没有表露出来,但是我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
心里却在嘀咕,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决,这年头也只准娶一个妻子,情人和妾侍都行不通,这...这怎么操作啊!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恶气,非得让那老赖履行契约。
徐继荣挠着头道:“这你咋完美解决,你可还是个赘婿。”
赘婿?
郭淡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呀!我怎么从未想过逆向操作,她不愿意让我躺她,那我可以让她躺我,躺在下面还不用动,多么轻松惬意。念及至此,他乐呵呵道:“不瞒小伯爷,其实我也没有办法解决,但是...但是我相信一点,我京城双愚只要在一起,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是呀!”
徐继荣道:“这可糟糕了,我们京城双愚是不可能会失败的,到时姑姑会不会怪我呀。”
说到后面,他是一脸不安。
京城双愚威力太猛了,挡不住啊!
“什么怪不怪。”郭淡啧了一声:“小伯爷,你再看看我,仔细看看,你就说,除我之外,还有谁配得上你姑姑。”
徐继荣打量了下郭淡,是挺顺眼的,摇摇头道:“没有了。”
小子,算你有点眼光。郭淡耸耸肩道:“虽然我配不上,但是你也没得选,万一你姑姑到时自暴自弃,或者脑门一热,选了其他人,你会更痛苦的。”
徐继荣认为确实如此,一定要选,他绝对会选郭淡,叮嘱道:“但是你可不能亏待我姑姑,妾侍是绝对不行的,我姑姑若是不答应,也是不行的,而且事先还得我点头才行。”
“必须得呀。”
郭淡眼眸一转,笑道:“对了,小伯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还得拿些资料给陛下送去。”
徐继荣忙问道:“对了!陛下有没有说要奖赏我。”
郭淡愣了下,道:“奖...奖赏你?”
徐继荣激动道:“可是我尿擒哱拜的,这不该论功行赏吗。”
“哦...赏,当然会赏得,只不过...只不过陛下还未正式论功行赏,再等等吧。行,你先坐会,我先去拿资料,可不能让陛下久等了。”
“行行行,你去吧。”徐继荣道。
郭淡入得房间,随便拿了几张白纸,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万历对于郭淡的去而复返也感到非常好奇,可当他见到郭淡的时候,不禁惊讶道:“你的嘴角怎么青了一块,是谁干得?”
郭淡抹了下嘴角,道:“多谢陛下关心,这是让小伯爷给撞得,那小子走路就没有长过眼睛。”
“是他呀!”
万历呵呵笑得几声,又问道:“你是漏了什么事忘了跟朕说么。”
郭淡讪讪点了下头,道:“陛下,您之前不是说,要赏赐卑职么。”
万历稍稍愣了下,旋即非常大方道:“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因为他知道郭淡肯定不会要钱。
郭淡道:“陛下,是这样的,卑职是一个赘婿,这赘婿有个比较麻烦的地方,就是无法纳妾......!”
万历惊奇道:“寇家还敢不让你纳妾?”
郭淡道:“寇家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卑职向来就遵守契约,当初契约上就是那么写的,卑职不愿意违反契约,因为这可能会让卑职的信誉下降,从而影响到一诺牙行的信誉,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但是...嘿嘿,卑职也是一个男人,也想纳妾,还希望陛下能帮卑职这个忙。”
万历听着好像也有点道理,但又非常好奇,问道:“这朕如何帮你?”
郭淡道:“卑职希望陛下赐卑职第一赘婿的名号。”
“第一赘婿?”
万历吸得一口冷气,旋即道:“第一赘婿不还是赘婿么,有何区别?”
人家赘婿都不好意思开口,你还要当第一赘婿,你也真是与众不同啊!
“有一点小小的区别。”
郭淡道:“普通赘婿只能入赘一家,第一赘婿可以无限入赘。”
第九百一十章 不逼逼,就是要硬吃
“无限入赘?”
饶是身为皇帝的肥宅不免也差点将下巴给惊掉了。
听着好厉害得样子。
郭淡却是一脸纯真地点点头。
“......!”
这惊悚过后,万历又是茫然地望着郭淡,道:“这...这无限入赘是什么意思?”
这真的没法理解啊!
郭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回禀陛下,其实意思很简单得,就是卑职可以同时成为n户,呃,同时成为几户,甚至几十户人家的赘婿。”
“胡扯!”
万历可真不知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老是想着一些稀奇古怪得点子,让人难以正经,道:“你这简直就是在胡扯,朕若真这么做,那会让天下人笑话的。”
“陛下还请息怒,容卑职解释一番。”郭淡赶忙道。
万历道:“这你还解释甚么,哪有一个赘婿同时入赘几户人家的道理,也没有人会答应让一个赘婿再入赘。”
“陛下圣明,正是此理。”郭淡忙道。
万历错愕道:“那你还说。”
郭淡笑道:“陛下,这水往上走是很难的,但是水往下走是很容易的,卑职并非请求陛下赐予卑职无限娶妻的权力,而是无限入赘的权力。
首先,赘婿是自降身份,这不会碍着谁,卑职若要做首辅,那当然是不行的,着会惹来许多人的羡慕嫉妒恨,但卑职若要做乞丐,相信谁也不会有意见,因为这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其次,入赘是被动得,得人家先接受,卑职才能够入赘,这也不会伤害到谁。
最后,这并未违反纲常伦理,到底还是一个男人拥有两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人拥有两个男人,比起他人纳妾,卑职这个无限入赘,那是多么的卑微啊!卑职只是为了遵守契约,才甘愿受此委屈。”
这一番洗脑下来,万历有些晕乎,道:“也就说,倘若他人不准你入赘,你也不能强行入赘。”
“那是当然!”
郭淡点点头,道:“卑职可不敢要求陛下为了卑职而改变入赘得意义,入赘还是一件卑微的事,只不过陛下赐予我这方面的特权,如果有人愿意,那卑职就可以入。”
万历想想也对,他可以阻止一个人当首辅,但不能阻止一个人去当乞丐,道:“会有人答应吗?”
郭淡嘿嘿道:“有陛下您关照卑职,还是会有人答应的,相比起我娶他们家的女儿,如今我入赘,他们还占了大便宜。”
“这话倒是没错,你如今身为我大明财政顾问,这家底又殷实,别说入赘,你若要纳妾,那得有多少人家送上门。”
说着,万历又纳闷道:“你这也真是没事找事做,就你跟寇家那份契约,不都是你说了算么,谁会在乎这些,你犯得特地来找朕么,还是你认为朕的赏赐不值几个钱。”
“卑职不敢。”
郭淡忙道:“正是因为卑职非常珍惜陛下您的赏赐,卑职才这么做的。那份契约倒是可以改一改,但是...但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卑职也看不上,可大户人家的女儿,又要名分,这卑职又给不了,反向入赘,可一举两得。”
万历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指着郭淡笑骂道:“原来你小子打得是这主意啊!”
郭淡嘿嘿笑着。
“高!你这一招还真是高!朕服了。”万历是直摇头,作为道友的他,当然能够理解郭淡的企图心,呵呵笑道:“也真亏你想得出这种办法,不过这赘婿地位卑微,你就不怕入赘之后,被人欺负么?”
郭淡谄媚道:“有陛下您提卑职撑腰,谁敢欺负卑职。”
其实这哪需要皇帝照着,他入赘哪家,不都得供着,这女儿到底也是一个千金,郭淡随随便便就可以洒出万金来,这才是真正的软饭硬吃。
万历呵呵笑得几声,又非常八卦地问道:“那你又看上谁家得闺女?”
你这都求到朕这里来了,那肯定是有目标。
郭淡憨厚地笑道:“是兴安伯家。”
“哦,原来徐家千金,那就难怪了......!”
万历说着,突然猛地一怔,是呀!既然郭淡可以入赘兴安伯家,那是不是也可以入赘......!他皱眉思忖半响,点点头道:“好吧!朕答应你。”
郭淡大喜,这波买卖做得真不亏,忙道:“多谢陛下。”
一刻钟后,郭淡揣着一道圣旨,站在青绿地草地上,他45度仰头,望着湛蓝得天空,目光深邃,有低沉得声音道:“论软饭硬吃,我大明第一赘婿真不想针对谁。哎呦...那小子下手还真够恨的,他娘的,徐老赖,这可都是你自找的,我饶不了你。”
他龇牙咧嘴的回到小院,发现徐继荣已经不在了,也懒得去管他,将圣旨藏好,衣服一脱,便将自己扔入水池,我荡,咳咳,我游......。
其实徐继荣本打算等着郭淡一块回去的,是被徐姑姑给叫出去的。
“姑姑,你怎来了?”
徐继荣上得马车,便向徐姑姑问道。
徐姑姑道:“我这不是怕你出事么?这里可是皇家马场,可由不得你胡来。”
当然是她故意将赌约的事告知徐继荣的,毕竟上回被骗过一次,她还真不太相信徐梦晹,在这事上面,还是徐继荣是比较靠谱的,但是她没有想到郭淡突然被皇帝召来皇家马场,生怕弄巧成拙,于是也赶紧追了过来。
徐继荣忙道:“姑姑请放心,这我省得,我不会乱来得。”
徐姑姑问道:“你没有打郭淡吧?”
徐继荣挠着脖颈道:“当时没有忍住,还是打了他一拳。”
“啧,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徐姑姑皱着眉头责怪了徐继荣,但心里却补充一句,打得漂亮!
徐继荣瞧了眼姑姑,心觉诧异,以前我因为这事,可是打了哥哥十几回,姑姑也从未责怪过我,怎么我今儿一打淡淡,姑姑便如此不开心,难道淡淡说得是真的,姑姑真得喜欢淡淡?念及至此,他不仅内疚道:“姑姑,我待会去跟淡淡道歉的。”
姑姑和淡淡,可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一拳若令他们两个都伤心,他觉得实属不该。
道什么歉,那小子就该打。徐姑姑心里嘀咕一句,道:“你就别去了,免得越弄越糟,姑姑到时提你去解释一番。”
姑姑竟然亲自出面为我道歉,看来姑姑是真的喜欢淡淡。徐继荣心里更加笃定,本想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既然姑姑不好意思,那我也不提了,若是淡淡真有办法,那我就帮他一把。徐继荣点头道:“好吧。姑姑请放心,我不会再找淡淡得麻烦了。”
这可不行!徐姑姑神情一滞,又微微笑道:“你千万别因此内疚,你与郭淡亲如兄弟,平时闹闹别扭,也是不打紧得,他也不会怪你的,你跟那潞王不就是越打感情越好吗!”
言下之意,尽情得打。
徐继荣听得一乐,道:“那是,淡淡不可能会怪我的。”
徐姑姑欣慰地点点头。
殊不知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已是在劫难逃。
天下第一赘婿,绝非是浪得虚名。
......
“浪里个浪,里格浪......!”
郭淡是哼着小曲回到牙行。
“夫君,你回来...咦,你的嘴怎么回事?”
寇涴纱刚刚迎出门来,突然发现郭淡嘴角一块青紫,不免惊讶道。
郭淡小声道:“被女人亲的。”
“别瞎说!”寇涴纱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又道:“算了,这个待会再问你,那杨老和陈老来了,正在会议室等着你。”
郭淡皱眉道:“杨学通和陈梦觉?”
寇涴纱点点头。
郭淡沉吟片刻,道:“我去会会他们。”
来到会议室只见两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得老者坐在里面。
左边那位身着青衣,身形高瘦,不苟言笑的名叫杨学通,而右边那位身着蓝衣,脸庞比较圆润的名叫陈梦觉,此二人乃是北直隶非常牛x得士绅,他们家几乎也算是世袭,之前郭淡搞一诺保险的时候,还与他们有过合作。
郭淡笑了一声:“怎么?二位长辈也想来打我啊!”
“打你?”
杨、陈二老不禁相觑一眼,正欲询问,又发现郭淡嘴角淤青,不免感到有些困惑。
郭淡坐了下来,摸着自己的嘴角道:“我刚刚在路上,被一个少年打得一拳,又被一个老者教训了一顿。”
这是哪位英雄所为,可真是干得漂亮啊!
杨学通便道:“这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啊!”
“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郭淡纳闷道。
杨学通哼道:“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
郭淡摇摇头。
陈梦觉微微笑道:“我们听闻正是你上奏陛下,要求废除所有人的免税特权。”
郭淡道:“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二位也信?”
“不知哪里假呢?愿闻其详。”陈梦觉好奇道。
郭淡冷笑一声道:“我非官员,我哪有资格去上奏,这格式都不对,怎么真得了。而且,我向来就只做买卖,什么改革,我懂不懂,你们见我什么时候建议过陛下改革,我要么就直接承包,改革那是大臣们干得事。谁都知道此次改革的主要内容是延续上一次,可都跟我没有关系,哦,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偏偏这免税特权就是我弄的,真的是当我好欺负吗?”
杨学通训道:“你这小子可真是目无尊长,哪有晚辈在长辈面前这么说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郭淡道:“今日嘴巴疼,说不出好话!”
“你...!”
“哎...!”
陈梦觉拦住杨学通,又向郭淡问道:“既然不是你建议得,那为何陛下选择将收税交给你们一诺钱庄。”
“等会!”
郭淡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一诺钱庄并不负责收税,只负责暂时保管和收支,收税权力还是在官府,我们钱庄纯私营,凭什么收税,至于陛下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但请你们别说得我好像有拒绝的权力,我可没有那本事。”
陈梦觉皱眉思索着,觉得郭淡的话,也不无道理。
摊丁入亩那是王锡爵、陈有年、李三才他们弄出来的,郭淡确实从未参与过这种事,这谁都知道,而且都还跟他们唱过反调,而此次改革只不过上回改革的加强版,这要说是郭淡弄的,好像还真是有些冤枉人,他突然问道:“那你怎么看?”
“毋庸置疑,我当然是支持的。”郭淡毫不犹豫道。
陈梦觉错愕道:“你为何支持?”
郭淡呵呵笑道:“我又不享有任何免税特权,免税的人多交点税,我们商人也可以安心一点,国库充盈就是我们商人的福气。”
陈梦觉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势利啊!”
郭淡笑道:“商人能有多大方。”
杨学通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未必就能够一直安心下去。”
郭淡道:“反之亦然呀,我从未少过一分钱税,我当然希望人人都交税,此也乃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之常情,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们也管不着。行吧,我们今日打扰了。”
陈梦觉站起身来。
郭淡咧开嘴给他们一个难看得微笑,道:“希望二位下回来是来谈买卖得,我这里不谈政务。”
陈梦觉一愣,呵呵道:“你还谈了少吗?”
“和朝廷做买卖,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桩买卖。”
郭淡站起身来,突然摸了下嘴角,冷笑道:“这回我就算了,下回若还发生这种事,我就拿钱出来买人头,一个乡得人头我还是随便买得起,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杨学通听得勃然大怒,指着郭淡道:“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
郭淡淡然一笑道:“我的钱更多。”
陈梦觉赶紧又拦住杨学通,旋即向郭淡道:“此事绝非我们所为,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向你讨个明白。”
言罢,他便与杨学通出去了。
他们刚走,寇涴纱便急急来到会议室,道:“夫君,真的是他们干得?”
郭淡先是来到门口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当然不是他们干得,我身边那么多高手,谁能近我的身,我那是吓唬他们的。这都是让小伯爷那个傻逼打得,md,谁能想到那家伙敢在皇家马场动手,我当时身边连个高手都没有,让他偷袭成功。”
寇涴纱道:“小伯爷为何打你?”
郭淡叹道:“他是说这是要当他姑父必须得付出得代价,而我...而我已经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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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都不是善茬
“第...第一赘婿?”
寇涴纱拿着圣旨,睁大眼睛看着郭淡。
这肯定是她见过最为诡异的一道圣旨,她是真看不明白。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在商言商,我一直都觉得,我纳妾,实在是一笔非常愚蠢的买卖,你夫君怎么会做这种买卖。”
“......?”
寇涴纱摇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郭淡道:“我英俊帅气,年轻多金,且身强力壮,冷酷之中又不乏幽默,几乎就是完美男人的代言人,我若纳妾,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女人。”
寇涴纱呆呆地望着郭淡。
这得多不要脸,还能够说出这种话。
但若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法反驳。
郭淡又继续道:“更可恨得是,由于世俗礼教,那些女人占得便宜,我还得下聘礼,这就好比去酒楼吃饭,不但不给钱,还得为问酒楼要钱,买卖可没有这么做的。”
寇涴纱问道:“你的意思,人家若给你做妾,还得给你钱?”
“这是必须的呀!”
郭淡点点头,道:“这世上也就夫人与我郎才女貌,女貌男才,我们成婚,乃是天作之合,但是除夫人之外,其余女人若想跟我在一起,首先是当然是看我愿不愿意,如果我勉强答应的话,那他们必须支付一笔钱给我,如此才公平。”
寇涴纱赶忙道:“此事你别扯上我,我可不想被人骂不知羞耻。”
郭淡愣了下,道:“夫人,你这是拐着弯骂我不知羞耻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
寇涴纱摇摇头,又问道:“但这与第一赘婿又有何关系?”
郭淡叹了口气,道:“这都怪那世俗礼教,根据世俗礼教而言,男人娶妻纳妾就得下很多聘礼,得付出更多,这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是非常公平的,但这对我不公平,可这又是我无法改变的,那我只能换个模式,男人入赘就是对方给钱,这第一赘婿唯一特权,就是可以无限入赘,谁若想要将女儿塞给我,必须得给钱,不然谈都没得谈。”
寇涴纱听得是直翻白眼,郭淡再度她对无耻的理解,道:“你可也真不嫌丢人。”
郭淡哈哈一笑,道:“我们商人的宗旨是丢人不丢金,什么面子都是虚的,银子才是永恒得真理!”
寇涴纱轻轻哼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大姐姐履行赌约,你若还能再入赘的话,那便扫清了身份上的障碍。”
郭淡嘿嘿一笑,道:“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寇涴纱笑道:“你可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比起居士而言,我这真还算不上。”郭淡哼了一声,“她为了耍赖,先是动用伯爷来演我,如今又怂恿小伯爷来打我,这一笔笔账,我会跟她算得清清楚楚。”
徐姑姑这么一闹,寇涴纱就更不好说什么,道:“此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她稍微顿了下,道:“要不要我帮你跟爹爹说一声。”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得夫人,郭淡听得却是喜忧参半,道:“原来夫人还真不在意啊!”
“夫君连圣旨都要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寇涴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她是真愿意郭淡多找几个女人,毕竟她从小就被寇守信灌输传宗接代的思想,她潜意识里面也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但寇郭两家得香火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真得有些无法承受。
如今才两个,这肯定不够啊!
当然,这与她的能力也有关系,她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她从未完全依附于男人,没有说郭淡展露出真本事之后,她就退居幕后当贤妻良母,郭淡不是她的天,不是她的一切,只是她的丈夫,工作对于她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
寇涴纱又问道:“如今杨老、陈老已经找上门,你打算怎么办?”
郭淡皱眉:“目前我们还要置身事外,但置身事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不敢来惹咱,从今日起,若他们敬我一尺,我必还他们一丈。”
寇涴纱问道:“那陛下怎么办?”
郭淡道:“有参政院为陛下顶在前面,暂时还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先集中精力将增股一事搞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事还真是急不来得。
整个北直隶有影响力的士绅如今全在赛马区的陈楼,可以说他们将陈楼包了下来,当然,有很多人愿意为他们付这房钱。
可见他们对此事得反应是多么的激烈。
陈楼,会议室。
三十余个老士绅正坐在里面。
“那奸商的话,如何能信,就算这事不是他建议的,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一个老者吹胡子瞪眼道。
杨学通道:“我也不相信那奸商,但是......!”
说着,他不禁瞧了眼陈梦觉。
陈梦觉道:“郭淡并未隐瞒,他是支持此次改革的,但是我也相信,改革的内容,与他关系不大,否则的话,陛下也不需要另设参政院,参政院才是目前我们要对付的。
至于是不是要跟郭淡闹翻,我认为我们也得三思而行,以他目前的财力和影响力,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也无力同时对付参政院和一诺牙行。”
他身边一人道:“陈兄言之有理,郭淡到底是一个商人,还算是比较识时务的,上回保险一事,他也是选择跟我们合作,可见他只想挣钱,并不想与我们为敌,我们暂时没有必要去跟他过不去。”
不少士绅也都稍稍点头。
近一两年,郭淡动不动就砸个几十万两出来,买一个乡那还真是随随便便,既然郭淡已经再三强调这不关他的事,那就别去招他,将他给招醒了,他起来抽你怎么办。
正当这时,一个仆人入得屋内,道:“老爷,户部员外郎曹恪求见。”
“曹恪?”
杨学通微微皱眉,“这名听得很熟悉啊!”
陈梦觉道:“他便是那参政院院长,也是申时行的女婿。”
杨学通道:“难怪我觉得这名字挺熟悉的。”
一人道:“听说上回改革,他就参与其中,并且出了不少力,如今陛下又让他担任参政院院长,会不会是他出得馊主意。”
“是不是,也不能放过这小子。”杨学通哼道。
陈梦觉道:“请曹院长进来吧。”
“是。”
过得一会儿,曹恪入得屋内,拱手一礼,“晚辈曹恪见过各位长辈。”
虽然他是官,在坐得都是民,但是如陈梦觉他们,可也都是从朝中退下来的,虽然他们在朝中不是担任什么要职,但即便是申时行见到他们,也得礼让三分,辈分摆在那里的,且他们家族盘踞北直隶上百年之久。
陈梦觉笑道:“曹贤侄,申首辅近来可好?”
曹恪答道:“蒙陈伯父挂念,岳丈大人一切都好。”
“那就好!”
陈梦觉点点头,倒也不请他坐下,直接问道:“不知贤侄今儿上门,是为何事?”
曹恪不卑不亢道:“晚辈今日是为改革一事而来,蒙圣恩眷顾,关于改革一事,陛下已经交予晚辈,晚辈听说各位长辈对此颇有看法,于是特地过来向各位长辈请教。”
“是请教,还是吩咐?”杨学通哼道。
“不敢。”
曹恪道:“晚辈真是来向各位请教的。”
杨学通道:“那老夫就教教你吧,这事就不能这么干,厚待读书人,那可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岂能说变就变,这不但不孝,而且也会寒尽天下读书人的心,你自己可也是读书人啊!”
说后面,他还指了指曹恪。
曹恪道:“其实这并未破坏祖制,只是将免税特权折银发放,这也只是为了为摊丁入亩做准备,而改革也是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读书人的权益并未受到伤害。”
“你说得倒是轻巧。”
坐在最末端的一个老者,嗤之以鼻道:“如果真能折银发放,那我们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但你拿什么来保证,朝廷每年都会如数将银两发给我们,当初就修个潞王府,结果就将整个卫辉府给弄的倾家荡产,若是再发生那种情况,那时谁还顾得上我们。”
杨学通也道:“我们也知道国库空虚,那这非我们所造成得,那宫里随便办个喜事,可就是大几十万两,天下士子加在一起可也没有这么多吧。还有国库每年的税入,半数都用在边军九镇,可这里面又有多少猫腻,你可以让岳丈大人去问问那李成梁。老夫就纳闷了,你们不去从这些方面想办法,偏偏要针对我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认为我们读书人手无寸铁,就好欺负啊。”
这些士绅可真不是好惹的,随便几句话就将祸水都引向万历、申时行、李成梁。
毕竟万历和李成梁的屁股也真是不干净。
曹恪拱手一礼道:“各位长辈言之有理,晚辈会仔细斟酌各位长辈得意见,打扰了各位长辈,晚辈非常抱歉,还望各位长辈多多包涵,晚辈告辞。”
杨学通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就告辞呢?
难道...难道他真是来请教得。
曹恪出得陈楼,上得马车,只见申时行坐在里面,笑吟吟道:“怎么样?”
曹恪摇摇头道:“这些叔伯可真不好对付,三两句话就将财政之困怪到陛下和岳丈大人您头上。”
申时行对此丝毫不觉意外,呵呵道:“老夫早就与你说了,这些老顽固,是打不得,骂不得,得哄着他们。”说着,他又向车夫道:“回去吧。”
曹恪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道:“小婿也知道,但是要将他们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小婿一边跟他们拖着,一边推进新法,但最终能否成功,还得看郭淡那边,如果郭淡无法成功,废除士绅反而会令天下大乱。”
申时行略显担忧道:“那你是否又能够拖得住?”
曹恪道:“这理在我们这边,争到后面,吃亏是他们。”
第九百一十三章 股份时代降临
在曹恪拉怪,不,吸引仇恨的同时,郭淡也终于终于终于召开了一诺牙行的股东大会!
虽然风驰集团、大峡谷、五条枪都已经挂牌,但是因为牙行都有控股,且他们的股份运营都是交由牙行来做,故此不需要开几个股东大会,也正是以为这种交叉持股,导致郭淡也无须再控制五成以上得股份。
而这一场股东大会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以前总是郭淡迫切的召开股东大会,以此来刺激股份交易,但这一次,是真得市场需求,市面上的股份已经变得是有市无价。
这也导致股东大会的内容发生了重大改变,以往都是郭淡讲述未来的发展,不断地给他们画饼,但是此次股东们都非常关心增股和拆股,你不需要再讲什么未来发展,未来我们都已经看见了,大峡谷的超强爆发,垄断军备生产,可能只是时间和操作的问题,风驰集团在长江以南已经占据优势,那边与土默特部得合作,也刺激了西北贸易。
以及更多的货物从天津卫出海。
你就跟我们讲,增多少股份,我们又能够得到多少股份。
这股东大会,当然是要股东们满意,故此郭淡在未来发展上面,只是大概介绍了一番,跟大家预计的也差不多,他是用更多的数据,来表述增股的计划。
总增股两百万两!
大峡谷将以一比一进行拆股,股价不变,然后再增两千万股,等于大峡谷市值从五十万两飙升到一百二十万两。
股东们纷纷吐血。
无耻!
非常无耻!
因为大峡谷之前没有抛出多少股份,选择拆股多半是侧重于股东们的利益,而最大股东就是郭淡自己,当然他们也知道,可能是皇帝的。
但这么做的原因,郭淡还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他要拿出股份去笼络那些大总兵,他一定要握有更多的股份。
而风驰集团将增发四千万股,市值飙升到一百万两,但其中只有六百万股是以利息的方式派发给股东们,股息比例是十比一,其余三千四百万股份全部投入市场,用来给风驰集团获取资金。
风驰集团规模虽大,但支出也大,需要足够的资金。
五条枪将增发两千万股,市值与大峡谷相同,也是一百二十万两,一半当做红利发给股东,一半投入市场。
五条枪已经渡过了最难的阶段,钱回得非常快,不是很缺钱,就多发红利给股东。
而这一次增股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报刊,谕旨都发在报刊上,报刊的价值开始提升,但还在起步阶段。
皇家马赛是最少的,只增收一千万股,但这一千万股全部以利息的方式发给股东,皇家马赛是以稳定为主,从不缺资金,有的是闲钱,但上限也不高,就纯发红利。
虽然最少,但是股东们都非常开心。
这些集团都在涨,一诺牙行即便啥也不做,市值肯定也在涨,一诺牙行将增值六千万股,市值将达到一百八十万两,其中一千万股增发给股东,其余五千万股将投入市场,获取更多的资金。
并且郭淡表示,方圆信行、一诺钱庄,一诺保险,这三个非实业生产的集团,将会在今年年末正式挂牌。
一诺教育暂时还不够挂牌得资格,因为一诺教育还并未取得同行中绝对主导的地位。
除京城外,这些增股将会遍布十个大州府,分别在太原、蓟州、天津、临清、卫辉府、开封、大名、济南、南京、苏州。
这些州府中,有些是因为政治目的,如太原、蓟州,那边倒是没啥钱,主要就是为了笼络军方,还有一些战略目的,如临清、卫辉。
南京、苏州就是纯粹出于吸金。
没有一次股东大会,令大家都满意,这一次也不例外,因为股东们都认为自己分得的红利太少,但郭淡总是会让他们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要是没有资金运作,发展不好,那明年可就不是增股,而是问你们要钱来填补,故此每一次股东大会也都是在掌声中结束。
大会结束之后,郭淡就暂时将会场交给寇守信,而他则是与寇涴纱、朱尧媖出得会议室,往总经理办公室行去。
朱尧媖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走在郭淡身边,她突然说道:“总经理,我认为每股价格太高了一点,普通百姓很难购买到股份,如果将每股价格定在一文,会不会更好一点。”
郭淡稍显惊讶地看了眼朱尧媖,心道,进步挺快得呀,道:“你说得是很有道理,但是你忽略了两点,第一,股份交易是有成本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钱,交易额是非常小的,如果他们来也交易股份,虽然参与人数多了,但是这会增加我们的成本。第二,一分银和十铜钱比较起来,一分银子显然要更加有用。”
朱尧媖稍显尴尬道:“是我自作聪明了。”
寇涴纱笑道:“你能够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郭淡呵呵道:“千万别让小小知道,她会自卑得,她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一直都不思上进,成天就是混日子。”
“总经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只见小小突然从旁的廊道上杀出。
郭淡面不改色地笑道:“小小,你知道的,不思上进,未必就是不好,你的优点在于你的稳定和细致,任何事交予你,我都是非常的放心,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真的么?”
小小问道。
“当然。”
郭淡笑道:“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留在我身边这么久。”
说着,他主动从小小手中拿过一份资料来,问道:“这是什么?”
小小道:“这是钞关那边传来有关治理河道的账目。”
“又是来要钱得?”
“嗯。”
“操!”
郭淡骂得一句,道:“治理河道可真是无底洞啊!”
“也不能这么说,原本那边的收支一直都比较稳定,石大人他们也没有乱用钱,而这一笔钱是之前我们为了支付军饷,先从钞关那边挪出来的,那边才会出现资金紧张的情况。”寇涴纱说着便与朱尧媖一同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几人入得总经理办公室。
郭淡也没有看,就将账目往桌上一扔,坐了下来,“我可没有规定钞关的钱就一定要用于河道治理,我们的关税是要挣钱的,你写封信给徐光启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治理河道的账目,会比他们的分析报告来的更早,没有分析报告,我怎么知道那些官员有没有中饱私囊,这效率都还不如朝廷,可真是丢人,今年先减他们一半的年终奖,如果还有下回,那就不发了,再有下下回,就让他们滚蛋。”
寇涴纱道:“你这么催的话,只会令他们急于求成,反而会出更多的问题,你应该先了解清楚事情的缘由,再做决断。”
“我哪有这么多时间,我看得是结果。”
郭淡哼道:“那分析报告的价值,就在于拨款之前,这钱都拨出去了,我要他们的分析报告干什么,留作纪念吗?输给信行可以找理由,但是输给朝廷官员,那除了丢人之外就真的没啥可说了,他们应该感到羞耻。”
寇涴纱微微一翻白眼,她认为石星他们那个治理河道的团队变得是人才济济,去年在同时治理好几处河道,导致徐光启也难以跟得上,但她也懒得跟郭淡去争,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不会听这些得,没有做好就是不对,是没有任何理由可讲,于是道:“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郭淡瞧了眼寇涴纱,见夫人认真了,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道:“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这分析报告的意义是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能够拿到这份丰厚的酬劳。”
寇涴纱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郭淡呵呵道:“夫人出马,那我当然放心,我这不是怕夫人你太劳累了,作为总裁就应该指手画脚,保持心情愉快,偶尔去玩玩捶丸,发脾气这种事伤身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寇涴纱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小安走了进来,道:“姑爷,大小姐,宴会快要开始了。”
郭淡点点头道:“我马上过去。”
上回股东大会,就没有搞什么宴会,但是今年意义非凡,这宴会不能少的。
来到宴席间,秦庄最先迎过来,“郭顾问,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郭淡问道:“什么事?”
秦庄道:“是这样的,我也想将我的纺织作坊股份制。”
郭淡愣了下,笑道:“秦员外终于想通了。”
“是想通了。”
秦庄笑着点点头,又道:“不瞒郭顾问,如今纺织作坊那边确实赚钱,但花钱也越来越多了,我刚在开封府那边建立十几个水力大作坊,马上又要去播州那边,钱赚得越来越多,这压力也越来越大,我想股份制的话,可能能够减轻我的负担。”
郭淡点点头道:“其实早就应该股份制了,但是你之前一直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你先去找信行,让他们统计出一份具体的数据来,牙行再帮你们筹备如何股份制。”
秦庄笑道:“那就有劳郭顾问了。”
郭淡呵呵道:“这可是要给钱的。”
这时,陈平也走了过来,道:“郭顾问,你看我的建筑作坊能否股份制?”
郭淡惊讶道:“老陈,你那是纯赚钱,你舍得让别人来分这钱么?”
陈平呵呵道:“这些年我赚得已经够多了,分些出去也无所谓,这样也可以减少我的负担。”
他已经赚了很多很多钱,但做买卖总有风险的,随着这盘子越来越大,他也不想再独自承担这风险,股份制的话,就大家一块来分担。
郭淡沉吟少许,道:“老陈,你的建筑作坊当然是可以股份制,但是你的想法是不利于未来的发展,我们商人是不能停下逐利的脚步,不进则退,我建议该你那些儿子出来挑大梁,你在后面稳住基本盘,让他们去冲,不然的话,人家凭什么买你的股份。”
陈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其实我最近也打算让他们来负责。”
忽听得一个酸溜溜得声音,“哎呦!都要股份制了,唉...我们真不知何时还能够出头啊!”
“周兄,这里面估计就咱两最穷了。”
“谁说不是呢。”
只见曹达、周丰走了过来。
郭淡道:“你们少来,人家的钱都花在自己的买卖上,你们两个钱就都拿去买股份了,待股份一增,你们可以大胆试试将自己双腿打断得感觉。”
周丰一直以来都在增加对牙行的持股,他手中的股份是仅次于寇家与徐继荣。
曹达哼道:“你都没有打断自己的腿,我们哪有资格。”
周丰道:“其实我们也想股份制。”
郭淡道:“但是你们就还真不行,你们的制酒坊也才刚刚起步。”
周丰郁闷道:“当初真是入错行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双喜临门
股份在当下的意义,跟以前那个时代的意义真不一样。
后世股票纯粹就是炒买炒卖,多半都是部分红利的,里面是有着巨大的泡沫。
而如今股份的意义,更多是在于融合资本。
股份不是一张纸,是代表着实物,分家是可以分到一个小板凳的。
这可能也是牙行的最高奥义。
牙行的职责是撮合买卖,而股份是可以同时撮合很多人进行商业合作。
那么随着股份时代得出现,商业时代的降临已经是不可阻挡。
大量的资本开始汇聚在一起。
在股东大会结束得第三天,奖池大厅开始出售股份。
而面对极度饥渴得市场,这股份刚刚出售,就被哄抢一空。
这一次抢购的规模胜过以前任何一次,因为全都是大明朝的利益集团在抢购。
包括肥宅万历,但他是有针对性得,他只抢大峡谷的股份,因为他很快就会将辽东军军备给予大峡谷生产,这肯定会刺激股价上涨。
这些人个个都是家财万贯,有得是钱,两百万两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
导致此次大规模增股,股价不降反升。
增股、拆股,肯定是要稀释股价的,但因为需求的原因,股价非常坚挺。
当然,这也是大家预料到的。
不然的话,以增股和红利比例来看,肯定是不划算的。
一诺牙行也因此获得大量的资金,可算是度过难关,之前一诺牙行是真的是没钱了,因为宁夏和播州这一时半会也难以回报给他们,这都是需要时间的,但他们又投入了百万两之多进去。
而这对于郭淡而言,不但解决牙行财政上的困难,同时也算是对外宣告,我郭淡就是一个商人,不会参与政务,改革的事,跟我毫无关系,我一心都扑在买卖上。
这确实也起到不小的作用。
因为很多人都想买股份,如果心里认为郭淡是敌人的话,那么这会与他们购买股份的想法产生根本性的矛盾,买股份是代表你看好郭淡,如果你又要将郭淡消灭,这不可能说得通。
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买股份。
毕竟没有人能够抵挡金钱的诱惑。
另外,这也算是吸取教训,那些大富豪之前都不买股份,就是因为他们将郭淡当成敌人,统一都不看好郭淡,导致在很长的一段时日内,都是一些商人和一些年轻的纨绔在买。
如今这些人个个都成为大富豪,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败家子徐继荣。
这厮每一次出手,都是败家得手法,但每一次都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原因就在于他稀里糊涂买了很多股份,他的财富早已经超过徐家。
但同时他们又整不垮郭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发财。
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那么自然而然,大家就将仇恨从郭淡身上转移到参政院上面。
这其实也是很有道理得。
郭淡到底不是个官员,不管他有多少财富,他都只是个顾问,他可以提建议,但决定权永远不在他身上,即便他有参与,但只要将参政院干掉,那他就没有办法参与。
然而,这恰恰是参政院希望见到的。
公事公办。
参政院设在皇家马场与赛马区的中间,没有设在在皇城,甚至于城内,这就是避免参政知事被那些官员无情打压,毕竟他们的地位非常卑微。
当然,卑微的地位还是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许多困难。
“曹院长,我们在那些士绅面前,连交谈得资格都没有,这如何去执行新法。”
“在卫辉府的话,我们诉讼师还能够起诉法院院长,但是在这里,我们只有被他们教训得份,我看只能奏请陛下,强制执行。”
......
刚刚到任的参政知事们,就已经有些想辞职了。
尤其是来自卫辉府的诉讼师,他们才来了几天,就想回去了,他们觉得这太憋屈了,还不如待在卫辉府。
曹恪问道:“不知各位是否认同此次改革?”
“当然认同,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此。”
一个名叫魏升的参政知事立刻道:“我们都知道,那些免税大户利用自己的免税特权,不断兼并百姓的土地,同时又偷税漏税,这给国家和百姓都带来了沉重得负担,倘若不改变这一点,再好的新法,也都无济于事。像我们卫辉府,正是因为当初废除免税特权,如今卫辉府是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现象,也没有谁去抱怨,这都是因为公平。”
一听这话,就知来自卫辉府,语气中是充满着骄傲,如今卫辉府就是大明最富有得州府,不管是哪个方面看,都领先于其它州府。
曹恪微笑地点点头道:“魏知事言之有理,不管怎么说,这理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们问心无愧。另外,此番改革的受益者其实是要远远多于受害者的,可为何我们看见到的都是困难和阻碍,这皆因我们的声音还不够大,以及能够看透此中利害的都是受害者,普通百姓不见得能够看明白。”
魏升稍稍点头。
曹恪又继续道:“故此我们不应将主要精力放在那些士绅身上,正如各位方才所言,我们在他们面前连交谈的资格都没有,我们应该争取受益者的支持。”
副院长王衡道:“这可能只对市民有点用,但各地乡民都听他们的,且大多数百姓都是乡民。”
曹恪道:“那是因为他们被所知甚少,故而容易被蒙骗,我们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道真相。”
王衡立刻道:“院长指得可是报刊。”
“正是。”
曹恪点点头,道:“关于报刊,其实我大明财政顾已经多次使用,并且好几次取得奇效,可他的成功,并非是完全依靠于报刊,而是因为他刊登的文章都是非常直白,将每一文钱都讲述得非常清楚,让人觉得这是面对面在交流,而非是在看一篇文章。
即便是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一听也都能明白过来,而这些百姓就是受益者,故此我们也必须用坦诚、直白、简单的方式告诉百姓,谁能从中受益,谁又会受到伤害,并且要让那些百姓清楚的知道,改革前他们需要交多少税,改革后,他们需要交多少税。这样我们就能够争取到更多人的支持。”
王衡道:“这么做倒是可以,但是他们控制着许多土地,而百姓又必须依附于土地,想要凭此取得奇效,我看也是非常难,郭顾问能够成功,在于他所面对的人多半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少量的商人。”
“这倒是得。”曹恪点点头,又道:“可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得步步为营。”
根本原因还是百姓无法离开土地。
而关于这一点,以前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战争,重新洗牌,然后将土地分给百姓,故此参政院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饶是皇帝也解决不了。
这还得需要郭淡来解决。
这其实也是属于技术问题。
一诺牙行!
等到郭淡的嘴角好了,徐姑姑也终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道歉是不可能的。
郭淡心如明镜,但也没有在意,这都是碗里的肉,她未必还跑得了。
只不过目前有许多事要做,郭淡一时也抽不出身来入赘,他甚至都来不及去跟寇守信谈谈。
“咦?这文章风格似曾相识啊!”
郭淡看着手中的生活日报,略显疑惑道。
对面坐着徐姑姑将报纸放下,道:“这满篇得数据,不都是学你的么。”
“这混蛋。”
郭淡骂得一句,“我这才刚刚撇清关系,他们又学我,这又会让人怀疑到我头上来。”
徐姑姑笑道:“你现在还怕他们?”
“为何不怕?”
“这么多钱投入到股份中,你若有任何闪失,大家可都没有好日子过。”徐姑姑微微笑道。
妖精!就凭你这一句话,我还非得收了你。郭淡轻咳一声:“有些话说出来,那可就多余了。”
徐姑姑莞尔,又道:“但这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郭淡问道:“不知居士有何建议?”
徐姑姑沉吟道:“天下土地皆在他们手中,你虽有实力与他们抗衡,但若太分散了,也是难以成功,我的建议就是集中你的财力一个个州府去解决,以你的实力,对付一个州府,还是比较轻松的。”
郭淡点点头道:“居士与我想得一样。”
徐姑姑道:“但是具体怎么办,还得运用你的商业手段啊!”
“稍等。”
郭淡站起身来,来到办公桌前,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又来到沙发前,递给徐姑姑。
徐姑姑接过一看,是一张数据表格,她看了一会儿,摇头困惑道:“这......!”
郭淡笑道:“抱歉,这只是草稿,写得不是很详细,这上面是佃农主收益,而下面是雇农主的收益。其中佃农模式是粮食与粮食之间的交易,因为佃农每年都是将种出来得部分粮食交给佃农主,而雇农主收益是货币与粮食的交易,雇农只负责拿工钱,种出来的粮食都是雇农主得。
换而言之,这就是工钱、粮价、交易量得关系。在粮食不愁卖的情况下,当粮价超过某个价格的时候,雇农主的收益显然是更高的,毕竟田里的粮食都是属于雇农主的,而佃农主只是收取部分的粮食,还有一部分粮食是被佃农拥有。
我这上面是以苏州、湖广为例,因为那边的粮价还算比较稳定,目前粮价是八钱四每石,结合当地佃农、雇农,以及田亩产量来算的话,只要当粮价达到九钱二,雇农主的收益就要超过佃农。”
他这一说,徐姑姑全然明白过来,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见到郭淡利用数据来解决问题,但她仍然觉得这真的非常神奇,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做法,将一个非常庞大的问题,量化到每一分钱上面,且让人一目了然。
“虽然这表面上看着与免税无关,但实际上一旦佃农开始瓦解,那大量的百姓就必须背井离乡去从事工商业,以前的乡村也变成了一个个农场,那么这就解决了参政院的难题。”
说着,徐姑姑又蹙眉道:“但是粮价上涨,在短时间内对于百姓,对于工商业者可都不利啊!”
郭淡笑道:“故此要集中财力一个个去解决,播州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是我军还将继续南下,这就是需要粮食得支持,我可以以这个价格购买他们的粮食,先从苏州和湖广着手,那里的大地主几乎都是从事商业,他是懂得算这笔账,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兼并土地,将百姓驱赶到城镇来,然后参政院再去对付他们。”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进来!”
门打开来,只见小小先入得屋内,“总经理,内.....!”
刚开口,就见张诚走了进来,一看里面就郭淡与徐姑姑,不免露出暧昧之意,“没有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吧。”
徐姑姑一愣。
你这也不是第一回来了,怎么今日就成谈情说爱呢?
郭淡笑呵呵道:“打扰这个倒是不打紧,只要别打扰生孩子就行了。”
“哎呦!郭淡,你也真是不害臊啊!”面对生猛的郭淡,张诚不禁捂唇笑了起来。
徐姑姑顿时面红如血,轻轻一跺脚,低声道:“是你告诉內相的。”
郭淡轻轻哼道:“你能够告诉小伯爷,我就不能告诉內相?”
“你...!”
“要不,咱家先在外面等等。”张诚笑吟吟道。
“岂敢內相劳烦在外等候,我正好有点事,失陪了。”
徐姑姑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张诚又向郭淡笑吟吟道:“郭淡,可别说咱家没有提醒你,这徐家千金那可是带刺得花,当年就闹得徐家不得安宁。”
“有时候疼痛也是一种情趣啊。”
郭淡哈哈一笑,又道:“內相请坐。”
“多谢了!”
张诚坐了下来,又打趣道:“咱家是该叫你郭顾问,还是叫你第一赘婿啊!”
他也是八卦的人,这种有趣的事,他怎么会错过。
郭淡讪讪道:“內相可真是折煞我了,您叫郭淡就行。”说着,他赶忙转移话题道:“上回我让內相买些股份,不知內相买了么?”
张诚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买了,买了,也赚了一点点钱。不过你认为这股份啥时候出售比较合适?”
郭淡道:“那就得看內相你是不是需要钱,需要钱就卖了,不需要钱的话,就还是持股比较好,一两银子始终不可能在秤上变成二两,并且随着银子越来越多,还有可能掉价,但是一百股份,就可能变成两百,至于跌么,未来十年是不可能跌的,我们这才刚刚起步。”
“那倒是的。”
张诚点点头,道:“哦,咱家今日前来,是来告诉你,吕宋那边有结果了。”
郭淡忙问道:“情况如何?”
张诚说得是轻描淡写,毕竟中原人对那些化外之地就不感兴趣,但这都快成为郭淡的一桩心病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的很多计划都无法展开,因为他也无法确保胜利。
张诚道:“飞絮帮你生了个儿子。”
“啊?”
郭淡神情一滞。
张诚咯咯笑道:“我们大获全胜,澎湖、吕宋皆已经被我们占领,但是对于你而言,可就是双喜临门,恭喜我大明第一赘婿,成功入赘锦衣世家,比必将载入史册啊。”
“多谢!多谢!”郭淡讪讪点头,心里暗骂,这个死阴阳人。
第九百一十五章 毒舌万历
如今肥宅万历是越来越喜欢待在皇家马场,因为在这里他不用受到任何拘束,且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在转,他可以以他喜欢的体位来做...办公,而不像在皇宫里面,上个茅房可能都得避不开那些繁文缛节。
就好比现在,他并未在办公室里面接见郭淡,而是与郭淡一边打着捶丸,一边商谈着非常重要的公事。
也不得不说,来到阳光明媚的皇家马场,时不时出来锻炼一下,万历的脸色都比待在宫里好多了。
“陛下您说当那些大臣知道吕宋已经划入我大明版图,会不会非常大吃一惊?”
郭淡站在一旁,看着正准备击球的皇帝,问道。
万历微微一笑,道:“大吃一惊是肯定的,但是他们对于吕宋那化外之地可不感兴趣,他们只是会惊讶,朕什么时候出得兵,他们怎么一无所知。”
说罢,他一挥杆,击出一球去。
啪啪啪!
郭淡赶忙鼓掌,谄媚道:“陛下的球技可真是已臻化境,卑职已经不再是陛下的对手了。”
舔狗应有尽有。
万历哈哈一笑,一边往前走去,一边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郭淡神色一变,正色道:“回禀陛下,下一步可以着手解决漕运问题,卑职认为这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得问题,漕运束缚了许多百姓,同时给沿途州府带来沉重的负担,大量的金钱都用于漕运上面,这不利于工农商发展,一旦解除漕运的束缚,财政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万历顿时停住脚步,转过头去,问道:“你可有把握?”
他其实也渴望解决漕运问题,毕竟漕运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一种无奈下的产物,不是皇帝想要,而是没有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制衡着皇权,谁要动漕运,皇帝可能连饭都没得吃。
导致往往这漕运出问题,皇帝还得替他们兜着,历史上许多人造反,都是始于漕役。
郭淡道:“卑职是有一定得把握,那吕宋和澎湖地区本就可以生产出大量的粮食来,当地人是肯定吃不完得,那么就可以将剩余的粮食直接从海上贩卖到天津卫,以此来一步步削弱漕运的作用,而同时在运河上,风驰集团将会与漕运展开竞争,只不过由于吕宋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卑职并没有尽全力对付漕运。”
万历颇为赞赏道:“想不到你考虑得比较周详,这漕运毕竟事关国家安危,可一定要谨慎,先拿吕宋、澎湖试一试,可保万无一失啊!”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海运也会算入风驰集团吗?”
郭淡愣了下,点头道:“是的。”
万历急急问道:“如此一来,风驰集团的股份一定会上涨吧。”
郭淡又点点头。
万历问道:“你估算会涨多少?”
郭淡眨了眨眼,道:“这...这卑职还未具体算过,但...但是一旦垄断我国海外运输,那么翻几倍都是有可能的。”
“几...几倍?”万历非常激动地看着郭淡,“你怎么不早说?”
“卑职....卑职也...也是刚刚得知吕宋取胜。”郭淡讪讪道。
万历嘀咕道:“早知这样,朕就买风驰集团的股份了。”
“啊?”
郭淡猛然反应过来,道:“陛下,想要垄断海外运输,必须依靠实力,毕竟海上就是一个弱落强食的地方,这需要大峡谷的支持,等到风驰集团翻上几倍,大峡谷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真的?”万历睁大眼睛问道。
“卑职不敢欺瞒陛下。”郭淡又道:“不仅仅海外,还有与洞乌的战争,以及将来可能与日本发生冲突。”
万历点点头,问道:“你认为现在是解决洞乌的最佳时机吗?”
郭淡道:“出兵洞乌,不但可以令大峡谷更上一层楼,还能够推动改革。”
“此话怎讲?”万历急忙问道。
郭淡道:“出兵洞乌,就需要粮草,如果绕开朝廷的话,这些粮草就需要购买,这会刺激到那些大地主们,也能够促使他们兼并土地,增加自己的粮食产量,但此兼并土地非彼兼并土地,根据卑职计算,他们会采取雇农制,因为这样会赚得更多,那么他们就会迫使佃农离开土地,失去百姓,空有土地,他们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商人,不足为虑。”
万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有没有详细的报告?”
他非常喜欢看郭淡财务方面的报告,会让他有一个非常具体的概念。
郭淡道:“卑职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张诚突然走了过来,“陛下,申首辅他们来了。”
万历点点头,道:“先让他们去住所休息一下,明日朕再见他们。”
“是。”
去年发生很多事,万历都是绕开朝廷执行的,但是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具体怎么办,他还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就是等郭淡增股之后再来宣布。
那么万历也要想跟郭淡商量具体细节,然后再去跟申时行他们开会。
而申时行他们也确实不容易,这一届内阁还真是窝囊,张居正好不容易帮内阁争取权力,如今还不如之前,都快沦为一群工具人。
如今可算是得到皇帝的召见,差点没有哭晕过去。
真心不容易啊!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之时,申时行、王锡爵、许国、沈一贯、方逢时、陈有年、李三才终于等到皇帝。
“今日朕召见各位爱卿,是有件不太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在不久前,锦衣卫已经占领整个吕宋,并且在澎湖地区设立了卫所。”万历是风轻云淡地说道。
他也迷恋上装逼的快感。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申时行他们是一脸错愕。
过得一会儿,申时行才问道:“陛下,这...这事臣等怎从未听说过。”
“这是一项秘密任务,朕没有跟任何人说。”万历道。
沈一贯好奇道:“陛下,咱们为何要夺吕宋,那边离中原太远,朝廷是难以管控。”
万历道:“不用朝廷管控,朕决定将吕宋划给潞王府,同时免除潞王在中原得一切税入。”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
他们突然觉得,这...这好像也不错啊!
万历笑道:“自嘉靖来,朝廷每年都得拿出数百万两来供给藩王,这给予国库和百姓都带来的沉重的负担,关于这一点诸位爱卿也都跟朕提过。
为了减轻国库和百姓的负担,朕决定派锦衣卫去开辟海外岛屿,以岛屿之利供给藩王,但是朕也知道,这会引来许多藩王的反对,潞王是朕最亲得弟弟,朕与潞王商量过来,让他先试试,倘若行的话,那些藩王自然也就不会反对。”
哎呦...!
这真是...!
我们真是误会了肥宅啊!
没有想到他...他为了国家财政可真是操碎心。
申时行、王锡爵他们立刻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免礼!”
万历表现地非常淡定,道:“内阁拟旨,昭告天下,吕宋已经划入我大明版图。”
关于澎湖地区,早已经划入,只是没有派人去管而已,就不需要再昭告天下。
“微臣遵命。”
万历又道:“方尚书。”
“臣在。”
方逢时行得一礼。
万历一挥手,李贵立刻将一道奏折递给方逢时。
万历又道:“这是李如松递上来得,有关播州战役的过程,里面讲述火器的重要性,朕决定从今年开始,大峡谷将为辽东军提供火器。”
李三才立刻站出来,“陛......!”
万历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说道:“这一笔钱由太仆寺拨。”
李三才顿时一脸尴尬,怏怏退了回去。
万历又道:“朕并非是为了照顾大峡谷,是事实已经说明,朝廷生产的火器是远不如大峡谷,工部令朕非常失望,而如今水利之事又由钞关来负担,工部不应该还占有太多的税入。”
说着,他又一挥手,李贵又将一道谕旨递给申时行。
万历道:“这是朕委托方圆信行计算出来的,朕要解散工部得一些制造局,将那些税入拨给太仆寺和参政院,毕竟推动改革也是需要钱啊!”
李三才立刻道:“陛下,太仆寺的钱库已经非常充盈,户部......!”
万历立刻道:“要说朕修宫殿,举办喜宴,户部说没钱,朕也是能够理解,可是近几年来,这兴修水利,户部说没钱,播州战事,户部说没钱,宁夏动乱,户部也说没钱,朕出兵吕宋,甚至都不敢跟户部要钱,生怕看到你们那张委屈的脸,朕只能自掏腰包去打。
可这要钱户部倒是比谁都积极,那卫辉府迟一天交税,户部就开始哭爹喊娘,朕就不明白了,这户部的钱到底用在了哪里,户部的钱跟国家安危,跟江山社稷又有何关系?户部在六部之中,地位仅次于吏部,可能够发挥作用却是越来越小,即便有,也是负面得。”
李三才是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这成王败寇!
输了就要承担后果,打两场战争,户部是一分钱没拨,肥宅没削弱他们户部,就已经很体谅他们了。
关键他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要向户部借钱,那当然也不会给户部好脸色看。
万历又道:“关于我朝与洞乌之间的战争,持续多年,令我大明是颜面尽失,什么时候这猴子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朕已经决心要结束这一场战争,正好湖广神机营在播州,朕将会命令他们继续南下一举消灭洞乌。不过朕也知道国库空虚,不宜兴师动众,朕将会从一诺牙行借钱,不会动用国库的钱。”
李三才这回懂事了,再不懂事的话,这户部真的会越来越边缘化,什么大事都赶不上,那还留着户部干嘛,赶紧道:“陛下,国库还是拿得出钱。”
“算了。”
万历一挥手,道:“这钱朕都已经借了,户部的钱先留着吧!”
方逢时眨了眨眼,这还有一仗,他也豁出去了,站出来道:“陛下......!”
话一出口,万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朕知方爱卿一直都想为朕分忧,朕也非常感动,但是打个洞乌还不需要方爱卿你亲自出马,方爱卿在京城养好身体,因为根据朕所得知得消息,我大明边外地区可能还会爆发一场更大的战事。”
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呆呆地望着万历。
你到底瞒着我们多少事,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
陈有年身为都察院头头,当然觉得非常郁闷,于是问道:“陛下,什么战事?”
万历笑道:“你们先把那国本大事给处理好,至于这些小事,这不劳你们操心了。”
傻子都知道万历是在讽刺他们。
王家屏就道:“陛下,国本之事关乎江山社稷,战士也关乎江山社稷......!”
万历直接怼道:“可是近两年来,朕一直都渴望励精图治,也跟你们说过无数次,并且也做了一些事,可除国本之外,哪件事又与你们有关,朕都不知道这几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朕也不会再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朕等得起,大明可等不起啊!”
“臣等有罪!”
阁臣们齐齐跪下。
他们心中也难过,其实万历干得事,也都是他们想干的,但就不知道为什么,这变得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他们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论罪那可就言过其实,都起来吧。”
“谢陛下。”
申时行他们刚刚站起身来,万历嘴里小声嘀咕道:“只是无功罢了。”
这一刀补得,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大臣们差点没有万念俱灰。
万历轻咳一声,又道:“不过眼下,朕倒是有件事吩咐你们去做,是事关科举,朕发现我大明的问题无它,都是穷出来的,这一点户部应该是深有体会。”
李三才真是做不得声了。
这一场会议是他开过最难的会议。
这皇帝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
万历又道:“这财政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朕的心腹大患,朕非常渴望朝中能够多一些有关财政方面的人才,帮朕治理好财政,而关于一诺学府的经济学,朕认为对于国家财政是非常有益的,朕打算在会试上增考一门经济学,由朕亲自主持。”
第九百一十六章 承包科举
谁能想到,在这轻描淡写间,肥宅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科举对于明朝的意义,可真是远非唐宋能比的。
这是天下读书人的信仰,也是寒门上升的唯一通道。
故此谁也不敢轻易动科举,一般也就是小修小改,但大致方向是越发的保守。
这突然要增考一门,而且还是什么经济学,这个“经济学”是郭淡商人定义的,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学做买卖。
这无疑是颠覆性得。
要是之前,估计又炸了,但是当下的话,他们还真被万历给镇住了。
王家屏小心翼翼道:“陛下,科举兹事体大......!”
不等他说完,万历便道:“朕何时问过你们纳了几个妾侍。”
“......!”
王家屏当即一脸错愕。
这张嘴可真是毒啊!
但很有道理,朕是皇帝,朕谈得事,必须是兹事体大,不然的话,需要朕去关心吗?
工部少发一张厕纸,朕也得去过问?
陈有年非常谨慎道:“可是陛下,这有可能引起天下士子的反对?”
“为何?”
万历问道。
陈有年道:“他们自小就读四书五经,突然增考一门,他们都没有学过,虽这谈不上不公平,但是这会令他们的成绩充满不确定,但是结果出来,他们必有怨言。”
万历一挥手道:“这并不冲突,这门考试的成绩,只供朕参考,主要成绩还是你们来定。”
这还不冲突。
皇帝阅卷胜过一切成绩啊!
李三才道:“陛下,您亲自阅卷,还是会影响到考生得,试问谁不想做天子门生。”
万历道:“那就多怒一点力,如今朝堂上夸夸其谈之人实在是太多了,解决问题的人才又太少,朕希望能够挑选出一些有能力得人,是能帮到朕的,而不是天天在朕面前背‘论语’,背‘皇明祖训’,旁人不知,还以为朕没有读过书。科举是为朕挑选人才的,如果科举不能得到朕想要的人才,那科举得意义何在?”
句句夹枪带棒,可真是令人难受啊!
李三才道:“可是那什么经济学,是难等大雅之堂。”
“爱卿言之有理!”
万历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朕将就这门考试承包给一诺学府,反正他们都难等大雅之堂,今日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便起身回去了。
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阁臣。
这也能承包?
是承包无极限吗?
“內相,万万不可这么做,倘若一诺学府再设考试,那科举必将受到重创。”
王家屏是真急了呀!
皇帝另开科举,久而久之,谁还会来参加朝廷的科举。
谁都知道这年头从龙才能出人头地啊!
张诚呵呵笑道:“这你们找咱家也没用,方才陛下已经将话说得是清清楚楚,这科举选得是皇帝想要的人才,否则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你们连这都听不明白吗?这科举到底是选你们想要的人才,还是陛下想要的人才?唉...机会给了你们,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咱家也爱莫能助。”
说着,他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
谁说了算?
在万历看来,这皇帝是你们希望的皇帝,人才是你们希望的人才,朕就是用来陈设的吗?
其实此番会议,万历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他言语间无不透着皇帝为尊的意思,但是大臣们的回答,令他非常失望,还是死性不改,不过万历也不是非常在意,你们不干,朕就承包出去,朕现在是有钱有人有兵。
下得楼来,申时行、王锡爵、许国、沈一贯就径自离开了。
方逢时更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其实他们都已经听出弦外之音,并且他们心里是支持皇帝的,皇帝这两年做得事,还真都算得上丰功伟绩,事实摆在面前,也不能总是睁着眼说瞎话。
包括增开科考,他们也都认同,他们也都看到郭淡那一套,确实是有些变态,户部许多事务也渐渐依赖一诺牙行。
没有办法,一诺牙行给出的财务报告确实能够反应问题来,只不过他们从不说而已。
而曹恪、王衡进入参政院,代表着皇帝还是非常器重他们的,没有抛弃他们,并且谅解他们的苦衷,让他们以这种方式参与朝政。
这必须得投桃报李。
只不过他们要是说出来得话,又会跟以前一样,大家吵来吵去,然后万历就与郭淡在那边讨论国家大事,这回头一看,就非常尴尬,他们也就懒得做声,王锡爵今天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去之后,他们立刻拟旨,毕竟万历现在非常在乎效率,可不能再怠慢了,他们将这两年发生的事,做了一个总结。
四个大字---文治武功!
他们终于迷途知返,开始吹嘘皇帝了。
平播州,灭宁夏,赈济灾民,减轻赋税,兴修水利,等等。
当然,他们并没有提到郭淡,所有功劳全都算到皇帝头上。
同时昭告天下,锦衣卫已经从弗朗机人手中夺下吕宋岛,吕宋岛也正式纳入大明版图,暂划归潞王府,同时取消潞王府在中原地区得一切税入。
以及将出兵洞乌,决心解决与洞乌长达十余年的战争。
这可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顿时举朝哗然!
什么情况?
我大明何时出兵吕宋岛的?
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些大臣怎么是一无所知。
还有出兵洞乌?
就这么决定呢?
没...没人问过我们啊!
他们赶紧去找内阁问跟明白,申时行就一句话,我们也都是听陛下说得。
这......!
无语!
而同时,在内阁安排下,六部也做出一系列的调整,其中辽东军将陆续更换大峡谷的火器,而工部将会被大规模削弱,所占用资源,直接就削减一半,瞬间就没了半天命。
工部的官员是非常郁闷,这资源减少一半,代表着他们的权力也将减少一半。
问题是那工部尚书石星还不在朝中,一直在外拿着钞关的钱在治理河道,工部是群龙无首,是无力反抗。
然而,大臣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因为关于科举承包的消息已经传出来。
大臣们都快疯了!
这科举都能承包?
那你何不将我们也都给承包了,我们也都是科举出来的。
他们疯狂上奏,坚决反对这么做。
又是皇明祖训,又是百年基业......!
从各种角度去反对。
然并卵!
万历是故技重施,又将谕旨刊登在生活日报上面,直接公告天下。
其实这事连郭淡都不知道,原因就是因为万历非常清楚自己要想什么,那就是新鲜得血液,那些老头迟早会挂的,但不从科举入手,将会代代如此,他必须要改变科举,选一些自己想要的人才。
从根本上削弱官僚集团。
他没有将他跟大臣们的说辞写上去,他还是紧紧抓着那些落榜士子。
他又是再三表示自己非常重视那些落榜得士子,不是他们的才能不够,可能只是一时发挥不好,或者天赋不在于此,参政院的一些举人、贡士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能力足以入仕,这天生我材必有用,朕要再给他们一次为君分忧的机会。
然后再阐述他对于财政的看法,“国富民福”正式成为他的政治宣言。
其实就是“钱”。
他是真的认为这问题都是穷出来的,只要有钱,那就万事大吉。
那么基于这一点,万历宣布以天子名义在一诺学府增开一门恩科---经济学,这事跟朝廷没有关系,但至少要先取得举人身份。
基本上就是为那些落榜士子提供的。
一诺牙行!
会议室。
“不错!我暂时会代为管理吕宋岛。”
在一众商人的期待下,郭淡点头承认了。
那些商人露出贪婪的笑容。
就知道是这样。
周丰赶忙问道:“不知郭顾问打算如何管理吕宋岛?”
郭淡道:“我会将吕宋岛打造成一个自贸区,在那里做买卖,基本上不用交任何税,最多就收一些管理费用,以及我会在那边划出一大片农业区,全都是肥沃得土地,价格大概在每亩地一分银子.....。”
“多多多少?”
周丰舌头都在撸不直了。
“大概一分左右吧!”
郭淡耸耸肩,道:“故此在那边投资酒楼、旅店和农业,是肯定赚钱的。”
周丰腰板挺直,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这酒楼、旅店、农业全都是他擅长的,他以前就是大地主,周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郭顾问,我可是最早跟你合作的,秦庄、陈平他们都在我之后,可如今他们都要股份制,我还......这不公平啊!”
曹达这一看这情形,赶紧飚出眼泪和鼻涕......甚至都想放个屁,让郭淡闻到自己的气味!
一分一亩地,这跟送有什么区别啊。
郭淡哭笑不得道:“你们别这样好么,现在我也未拟定出契约来,这嘴上说得是可以反悔得,等契约出来再具体商量吧。”
这时,小安跑了进来,“姑爷!他们非得要见你,我快要拦不住了。”
郭淡不爽道:“你倒是说清楚一点,谁要见我。”
“就是那些读书人。”
“天啊!”
郭淡搓了搓额头,道:“你们也先回去吧,等我确定之后再谈,我这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说着,他便起身出去了。
曹达嘀咕道:“不知这一诺教育何时股份制啊!”
在场所有的商人都看着他。
曹达一怔,顿时肠子都给悔青了,哎呦!暴露了!
大厅已经是挤得是水泄不通,都是落榜的士子呀!
“郭顾问来了。”
“郭顾问,不知如何才能够上一诺学府读书?”
“郭顾问,你看我行么?”
......
你行么?我又不是选模特,如果选模特,你丫肯定选不上。郭淡郁闷道:“各位,这里是一诺牙行,不是一诺学府,你们可以去一诺学府报名!”
“可是我听说你们一诺学府是有限制的。”
“郭顾问,陛下要增开恩科,你却限制我们,这有违圣意啊!”
“哇!你这话说得...不亏是读书人啊!现在没限制了,可以了吧。”
“你这太敷衍了,这可是恩科,你怎能敷衍我们。”
“哇靠!有限制,你们不爽,我取消限制,你们也不爽,你们是来找茬得吧。”
“郭顾问,你先别动怒,听说考上一诺学府的,不但不用交学费,还有钱拿。”
“刚刚已经取消了。”
“为何取消?”
“因为之前是我拿钱出来,如今是恩科,凭什么我出钱,故此之前的天才计划已经取消,改为陛下的千里马计划,考上得还是有钱拿,只不过这钱是陛下出。”
“陛下如此器重你,你就这么报答陛下,竟然要陛下出钱,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器重我,跟我看你们不爽有什么关系,你们之前几次堵着门骂我,我还帮你们出钱,我得多缺心眼啊!要不是陛下隆恩浩荡,熟面孔的我都不会让他们报名。”
瞬间有不少人捂住了脸。
试问这天下读书人谁没骂过淡淡。
郭淡道:“我劝你们最好别来找我,自己去报名,要是让我认出来了,我的性格又是睚眦必报,这会让你我都很为难,我是报复还是不报复呢。”
嗖地一声,大厅空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公平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千里马计划,都是郭淡临时编出来的。
其实也就是换个名号罢了。
郭淡只在乎自己的信誉,至于他在读书人心中的印象,并不是非常在意,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启动天才计划,主要是打响一诺学府的名声,跟他自己没有关系,如今肥宅要插一脚进来,一诺学府的名声必然大涨。
这对于郭淡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他赶紧将这份恩赏全部推倒万历头上。
不过这事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太突然了一点,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充分证明了一个事实。
就是万历已经开始掌控了主动权,他不再是被动反击,而是采取主动进攻,今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万历先发动得,一波接一波,就没有停过,这都是万历去年就想好的。
去年赢得两场硬仗,多不容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关键报刊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
一般来说,重大事宜,皇帝都必须得跟内阁商议,官僚集团一定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他们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想办法应对。
而皇帝也不能直接与下面的人对话,导致很多时候,皇帝的意思传到下面,就已经被曲解的面目全非。
但是如今万历绕开了这个宣传机构,利用报刊来公告天下,这就可以直接与百姓对话。
那些落榜士子看到这报刊,感动的落泪,直呼隆恩浩荡。
再加上之前内阁拟定那一道诏书,大明又开始对外开疆扩土。
这国家的士气开始上升。
急了!
这回士大夫是真得急了!
那边免税特权都还在斗争中,你这边针对科举下手,搞什么经济学,这......!
我们可是连毛皮都不懂,那我们将来怎么去教训他人。
这是要挖他们的根啊!
于是乎,他们立刻将经济学给定义为“奇技淫巧”。
俗称“邪道”。
是,皇帝推崇邪道。
但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是你皇帝先乱来的,那就怪不得我们无情。
几乎所有士大夫都出来了,他们开始大规模讲课,在自己学生面前疯狂的抨击的经济学。
又开始制造舆论向皇帝施压。
确实也有一大批年轻学子对经济学是嗤之以鼻,四书五经是他们的信仰,这是决不能改变的。
在短暂得错愕之后,这反对声渐渐大起来了。
皇权不代表一切,你皇帝认同,不代表我们也认同,我们有不去考的权力。
如果士林风气不利于一诺学府,那么真不会有什么人去考。
读书人很要面子得,如果恩科被人看不上,那考来干嘛,在朝中也会受到排挤的。
“真是操了!是皇帝要这么干的,他们要抨击就抨击皇帝,抨击我一诺学府干嘛,我特么是无辜的呀。”
郭淡对此是非常不爽,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原本他不打算参与此事的,他最近有很多事要忙,而且他也厌倦了与读书人的斗争,这鸡同鸭讲,毫无意义,但是如今他们将矛头对准一诺学府,那他可就坐不住了。
淡定坐在沙发上的徐姑姑,放下茶杯来,缓缓道:“他们可以抨击经济学,但是你可千万别去抨击四书五经,这会引起众怒的,就连陛下也是要求举人才能够参加考试。”
郭淡瞧向徐姑姑,道:“这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一诺’对我太重要了,我必须要做出反击,不知居士有何建议?”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郭淡皱眉道:“我的长的地方那么多,不知居士指得是哪一条?”
徐姑姑微微一翻白眼,然后道:“就是公平。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王衡的故事吗?王衡原本乡试第一,却被言官抨击是受王锡爵的照顾,最终王衡被迫放弃科举。
虽然我们也不知王衡是不是真的受到王锡爵的照顾,但也由此可见,读书人对于科举是非常不满,因为这里面确确实实存在着徇私舞弊的现象,寒门难以有出头之日。
我的建议就是不要去争论经济学得重要性,这会对你非常不利,因为即便那些想去一诺学府的学生,他们也不是真的认同经济学,他们只是想借此鲤鱼跃龙门,四书五经是难以动摇得,而应该将恩科当做一个佐证,以此来证明,科举的不公平性。”
郭淡眨了眨眼,立刻坐下来,激动道:“居士此策可真是太妙了,这篇文章就劳烦居士了,不过标题我来取,就叫做,照妖镜。”
徐姑姑错愕道:“照妖镜?”
郭淡笑道:“你难道忘记了,当年陛下曾封我大明照妖镜,一诺学府就是科举的照妖镜,是人是妖,一照便知。”
徐姑姑恍然大悟,微笑地点点头。
这对于徐姑姑而言,那是信手拈来,一个时辰后,她便以科举弊端为题,写了一篇文章。
郭淡立刻拿去生活日报刊登。
照妖镜一出,谁与争锋。
这篇文章出来之后,立刻引起极大的反响。
徐姑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她没有以自己的角度是抨击科举,这不足以服众,她都是引用言官当年抨击科举的文章。
因为关于科举变得关系化,一直以来都被言官抨击,只要朝中大臣的子孙及第,批评声就是铺天盖地。
就连张居正都因此被骂过。
故此徐姑姑在介绍一诺学府的同时,还着重讲述郭淡、李贽等人的出身,那无一例外,全都是寒门出身。
将一诺学府塑造成天下间唯一不被权贵掌控得学府。
这就是为什么皇帝要将恩科放在一诺学府,而非交给官府。
求得就是公平。
皇帝是真得想要得到人才。
徐姑姑还非常狡猾地从侧面去怂恿那些受到非议的进士,也应该去考考恩科,虽然这是一门新学问,但是大家的.asxs.都一样,对谁都非常公平,你若真的聪明,也应该比别人考得好。
如果你能够恩科上取得更好的成绩,那别人也就无话可说。
然而,人性就是自以为是。
总是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认为别人是考关系,是徇私舞弊,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天才永远是少数得,不过这么解释也不是不好,因为不这样解释的话,那可能会产生自卑得心理。
但凡事都得有个度,偶尔这么想想,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但老是这么认为,就会养成极端以及好高骛远的性格,这反而会害了自己,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
因为事实就是每个天才都比庸才要更加努力,更加坚持,是没有例外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篇文章立刻引起广大士子的支持,他们也不在乎老师说什么。
你们自己之前也说科举不公平,而科考之所以不公平,就是因为从出题到审题,全都是被官员掌控,但一诺学府不同,一诺学府从院长到老师都是我们寒门。
而且一诺学府向来跟官府不合。
他们越说自己越认同,广大的寒门士子渐渐将一诺学府看成自己的门派,是属于我们寒门最后的一块净土。
他们还真的攻击一些及第进士,你们这些关系户,有本事就跟我们去一诺学府一较高下,你们都是进士,你们也有资格去考。
王衡主动应战,表示自己将会在家自学经济学,并且参加第一次恩科考试。
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非常冤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到照顾,毕竟他改变不了自己的父亲是阁臣,审题的官员会不会照顾他,他其实是无法控制的。
他也一直都想证明自己。
他这一应战,直接将此事推向高chao,导致一些出身官宦世家的进士纷纷应战,表示自己将会参加第一次恩科。
寒门士子更是群涌而上,纷纷赶往卫辉府。
老师,你们先一边呆着,看好了,我要为你们争口气。
老师们傻眼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对,竟然令恩科名声大噪。
成为“公平”的代言人。
正如徐姑姑预料的一样,谁都不在乎学什么,考什么,在乎都只是公平。
不管是邪道,还是正道,可都远不及“公平”重要。
可见同一件事,只要切入的角度不同,结果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若争正统学问,经济学必然胎死腹中,没有谁能够挑战儒家思想得地位,但若争的是公平,这经济学就被众人奉若真理,代表的是公平,而不是一门学问。
你就是一坨狗屎,也无所谓。
作为商人的郭淡,他当然不会在乎这个,只要你们喜欢狗屎,那它就是一坨狗屎,只要卖得出去就行。
东阁。
“此事我等真不便评价,因为大家如今在乎的不是什么学问,而是公平。唉...在这一点上,我也曾被人批评过,我若说什么,大家又会翻出那些旧事来抨击我。”
王锡爵是摇头叹道。
申时行赶忙也道:“此类事也在我身上也发生过,我也不敢妄自评论。”
那些大学士、朝臣、言官,面对这两只老狐狸,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见舆论已经被一诺学府控制,就想动用朝廷力量来阻止此事,这当然就需要内阁的支持。
他们就来找申时行他们,一定要维护儒家正统,决不能让邪道取代。
谁也不敢诋毁儒家正统。
但申时行、王锡爵不讲学问,他们也讲公平,我们以前都被骂过关系户,而骂我们的人就是你们这一群家伙,我们要是站出来说什么,不得又骂我们照顾子女,官官相护,私相授受。
事实也就是他们只要站出来,就肯定会被骂得。
但如果他们不出声的话,很难在朝中形成足够的力量去迫使皇帝收回成命。
这时,内阁中书黄正宾突然道:“陛下不是说今年要立太子么,这都已经过了小半年,礼部和工部要再不准备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大家齐齐看向申时行。
你这老狐狸躲啊!
继续躲啊!
你躲得了吗?
第九百一十八章 遇事不决,国本之争
遇事不决,国本之争。
这都已经是老生常谈!
但也不得不说,“国本之争”已经帮助官僚集团好几次反败为胜,遏制住皇权。
简直比郭淡承包还要厉害一些,也算是无往不利。
工部主事张有德,率先上奏皇帝,询问今年是不是要立太子,如果要立太子的话,那么工部就得开始做准备,再晚的话,可能就会来不及了。
因为去年万历确实说了,今年立太子,大家其实也都记着的,但是由于万历今年非常强势,导致大臣们也不太敢提。
但是现在万历一再咄咄逼人,令大臣们也是恼羞成怒,你这是全方位要围剿我们,那边就免除我们的特权,这边又要动科举,必须给予反击。
而工部之所以愿意身先士卒,那是因为工部在此次调整中是损失惨重,故此他们愿意当这出头鸟,要是赢了的话,工部可能还能够扳回一城。
这朝中舆论顿时都转向皇长子,群臣开始接连上奏,要求万历履行承诺,尽快确立太子。
皇家马场。
“他们也就会拿此事来胁迫朕,看来他们都已经黔驴技穷。”
万历怒哼一声,又问道:“朝中大臣全都是支持立皇长子为太子吗?”
田义立刻道:“回禀陛下,那倒也不是,也有一些大臣是支持立贤不立长,但他们暂时还未出声,臣看他们应该是想先看看陛下您的态度。”
不得不说,现在环境比之前要好得多,有些大臣已经渐渐转向万历。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个站队问题。
他们认为万历有可能取胜。
可惜万历不在宫里,他们要等着万历摇旗。
张诚却略感焦虑道:“陛下,此事可得慎重,到底支持立皇长子还是占大多数,并且这回民间支持皇长子的声音也非常高,若是硬碰硬的话.......。”
他虽未将话说完,但意思非常明显,这局势可能会失控,结果难料。
田义也点了点头,道:“微臣也建议再往后拖一拖。”
万历沉吟半响,突然问道:“王恭妃的身体情况可有好转?”
张诚愣了下,忙道:“回禀陛下,王恭妃的身体早已经恢复过来,太后对王恭妃也是照顾有加,如今王恭妃都是跟着太后吃住。”
当初皇贵妃虐待王恭妃,引起众怒,要求罢免皇贵妃,这导致万历不得不做出退让,将王恭妃从的衣食住行划光禄寺,同时为王恭妃兴建住所,并且划到慈宁宫,如此大臣才罢休。
万历听罢,是面无表情,道:“你们去安排一下,明日起驾回宫。”
事关国本,他也不得不回皇宫。
“微臣遵命。”
......
郭淡目前倒是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他的两个儿子还很小,要谈继承家产就为时过早,他苦恼的是,最近真的没有什么时间陪伴刚出生儿子,这地盘都拿了下来,但是事务同时也在成倍增加,光安排可能都得一两年。
只能在吃过夜饭之后,他才能抽出空来,跟寇涴纱、寇守信、寇承香,以及小婴儿,坐在大厅里面,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举高高!举高高!”
“格格格!格格格!”
郭淡抱着小婴儿一举一放,惹得小婴儿张开嘴格格大笑起来。
寇承香看着羡慕极了,直接就往寇涴纱身上爬,“娘!孩儿也要举高高!”
寇涴纱双手将寇承香抱起,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笑道:“娘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有也不行,这多危险啊!”
一旁寇守信制止郭淡道:“贤婿,你这没轻没重的,招儿现在还小,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好生抱着,否则的话,你交给奶娘抱。”
郭淡赶紧遵命,好好抱着,不敢放肆。
这孩子的事,寇守信是一言九鼎,他说怎样就怎样,谁也不敢违抗。
没有办法,因为孩子的事一直都是寇守信在打点,他们夫妻又不带孩子,自然也就没有话语权。
坐下之后,寇守信又道:“贤婿,这孩子尚未取名,依老朽看,郭家也就你一个,郭家香火可也非常重要,不如就叫郭承嗣吧。”
这老头成天就忙着这事,招儿是二子的乳名,也是他取得,但寇涴纱听着就压力很大。
招儿!招儿!
意思非常明显,还得再生啊。
郭淡笑道:“我对香火问题,不是很看重。”
寇守信鼓着眼道:“你懂什么,这香火不重要,什么重要的,要是后继无人,你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你若不趁着年轻多生几个,你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寇涴纱不由得努了下嘴。
郭淡被训得一脸蒙圈,是满头大汗的应承道:“是是是,岳父大人您做主就行。呵呵!”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岳父大人,有件事小婿一直都想跟你商量商量。”
寇守信呵呵两声,“是关于你第一赘婿的事吧?”
郭淡诧异地看着寇守信。
寇守信呵呵道:“涴纱已经跟老朽说了。”
郭淡先是感激地看了眼寇涴纱,又忐忑地问道:“不知岳父大人如何看?”
寇守信笑呵呵道:“你若不觉委屈,老朽倒也没有意见,你们夫妻商量着办吧。”
郭淡见寇守信这么大度,心里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于是道:“岳父大人,要不这第二个小孩也姓寇。”
其实他对郭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以前的回忆已经非常淡了,可以说寇守信即是他的岳父,又是他的父亲,寇家就是他的家,没有第二个家,姓郭姓寇他真的无所谓,寇守信开心就行。
寇守信一愣,立刻道:“不行,这第二个小孩必须姓郭,否则的话,老朽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我郭贤兄,等你们生了第三个再说吧。”
这真是刀从天上来,寇涴纱忙道:“爹爹,女儿...!”
寇守信又道:“你生不生,爹也不勉强了,但是这个孩子必须姓郭。”
郭淡听得很纳闷,这看着也不像似在说客套话,可他知道寇守信是真的还想要一个孙。
殊不知寇守信到底是商人出身,也是非常精明得,他哪里知道此郭淡非彼郭淡,他已经想到以后的事,如果寇涴纱的孩子都姓寇,而郭淡跟别人生得孩子姓郭,那么将来在继承家产方面,可能会出现问题。
虽说郭淡是赘婿,但谁都知道他就是家主,大事都是他说了算。
寇守信一定要确保寇涴纱的其中一个孩子姓郭。
可见这家大业大,都会有这种问题,只不过郭淡现在还年轻,又不是出身豪门,暂时还体会不到。
正当这时,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抱拳道:“郭顾问,陛下驾到。”
唉...看来今晚又得陪着肥宅数银子了。郭淡是真心有些害怕万历来此,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承嗣交给奶娘,然后去到办公室。
“卑职郭淡参见陛下。”
“免礼吧!”
“多谢陛下。”
郭淡直起身来,见万历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不禁问道:“陛下,您是不是又在为太子之事烦恼?”
万历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也听说呢?”
郭淡点点头。
“看来他们闹得动静不小啊!”
万历冷冷一笑,又向郭淡问道:“你怎么看?”
郭淡道:“不管陛下做出任何决定,卑职都支持。”
这就是心里话。
他不在乎立谁,他也知道这避无可避,他拥护万历的一切决定。
“要是人人都如你这样,那该多好啊。”万历即是欣慰,又是愁闷。
郭淡问道:“陛下,此事真的就这么难吗?”
他认为此时可以刚一波,反正都已经到这地步。
万历并没有解释,突然问道:“对了!最近皇贵妃对你颇有怨言,当初洵儿拜你为师,到如今你连洵儿的面都没有见过,你这老师当得也太不负责任了。”
怎么又扯到这事上面。郭淡讪讪道:“陛下,卑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为人师,卑职自己的孩子,都还是我岳父大人在教。”
万历道:“朕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朕也没有办法,这朝中支持洵儿得人不多,朕也不放心将洵儿交给他们,而且朕也认为你的本事对于治理国家非常有帮助。”
治理国家?
藩王可不用学这些,显然万历还是要废长立幼。
看来陛下已经决定要刚这一波。郭淡稍一沉吟,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大胆得想法。”
万历问道:“什么想法?”
郭淡道:“让王子去小伯爷学院念书。”
“你说什么?”
万历惊讶道。
郭淡赶忙解释道:“陛下,卑职认为,小伯爷学院其实已经代表当今世上水平最高的启蒙学,即便是王大学士也不如,而同时如今许多勋贵、武官都让自己的孩子去小伯爷学院念书,这也许能够为王子建立起人脉来。”
万历沉吟许久,但并未给出回应,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没有说去金库看看,可见这对于他而言,真是一道坎啊。
翌日上午!
“你今日似乎挺清闲得。”
徐姑姑来到办公室,见郭淡坐在沙发,并为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不免好奇道。
郭淡道:“陛下昨夜来过。”
“是为太子之事吗?”徐姑姑坐了下来,问道。
郭淡点点头,又纳闷道:“此事就真的那么难么?”
“这是当然。”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这么与你说吧,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地主商人,家主几乎都是嫡长子,你说他们会希望改变长幼有序吗?”
难就难在这里,这不仅仅关乎礼制,也关乎利益,这不是皇帝家独有的问题,是所有人的问题,如今大家都遵从嫡长子,你若要改变这一点,那如今当家做主的人都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会伤害到很多人的利益。
礼制不仅仅是一个道德问题,同时是一个行为规范问题,而行为规范就必将牵扯到个人利益,那律法也是行为规范的一种。
郭淡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徐姑姑问道:“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淡道:“可能会选择硬碰硬。”
徐姑姑幽幽一叹。
万历做这么多事,就是要伸张皇权,这一步肯定是要走的,但是这一步走出去,那可就祸福难料。
她认为以皇帝目前的势头,要刚也不是不行,就看怎么去刚。
.......
武英殿。
万历的沉默,令在坐的阁臣是忐忑不安,饶是申时行这老狐狸也难以掩藏自己紧张的心情。
皇帝一回来就召开内阁会议。
极有可能要宣布太子。
而且极有可能会废长立幼。
因为谁都知道万历做那么多事,就是要伸张皇权么,而国本之争已经变成皇权之争,一旦废长立幼成功,皇权就将变得至高无上。
他们已经在思考,如果万历待会真的喊出废长立幼的口号,那他们该怎么给出反应。
到底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在脑海中演练无数回,但他们依旧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对待方式。
国本问题,就是封建社会的最大问题。
万历突然瞟了瞟他们,缓缓开口道:“申首辅。”
“臣在。”
申时行直接一个哆嗦。
万历道:“你代朕拟旨,昭告天下,朕将立......!”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
这一顿,在场的大臣至少要短三年寿。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王家屏更是紧张地是全身发抖。
要命啊!
过得片刻,万历才继续言道:“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第九百二十章 雄图霸业
静!
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朱常洛?
还是朱常洵?
虽然万历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吐词也是相当清楚,但申时行他们还是觉得听得不是很清楚。
饶是张诚也都是一脸困惑,他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方才说得是皇长子,还是三王子?”
这一字之差,那可就是要命的。
必须得问清楚啊!
阁臣们的耳朵仿佛伸长尺许。
万历道:“朕说的是立皇长子啊!”
这回大家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但是……。
这是为什么?
张诚、田义不禁相觑一眼,眼中尽是迷茫。
他们两个可都是近臣,是最了解皇帝的人,然而,就在这场会议前,他们都认为皇帝会废长立幼。
因为没有一个迹象表明皇帝会立皇长子为太子。
他们都尚且如此,就别说申时行他们了。
因为这两年来,皇帝的一切举动,都是围绕着国本之争,他就是想废长立幼,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如今皇帝风头一时无两,南征北战,无往不利。
他都可以绕开朝廷直接发动战争,这可能是太祖都不曾拥有的实力。
故此他们预判的是,要么皇帝就会继续拖下去,再缓几年,要么就是直接废长立幼。
不会可能有第三个选择。
张诚、田义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但偏偏就出现这第三种选择。
而且是最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今天。
如今皇帝是实力大增,不一定会输,怎么也得打一打吧。
不可能就直接宣布。
太诡异了!
万历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不赞成吗?”
“陛下圣明,乃我大明万世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家屏匍匐在地,是老泪纵横,高呼万岁。
他是真哭了!
不容易啊!
他真得觉得这太不容易了!
申时行他们也赶紧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哈哈……哈哈哈!”
万历仰面大笑,大步出得宫殿,犹如发出胜利的宣言。
可问题是他没有胜利,他最终是妥协了,屈服了,到底还是立了皇长子。
官僚集团是大获全胜啊!
待他离开一会儿之后,申时行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都忘记了起身,彼此望着,从最开始的那句“立皇长子为太子”,到最后面的那一阵笑声,无不透着诡异。
又过得片刻,他们才慢慢站起来,申时行小声向张诚问道:“内相,陛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他看着万历,可真得像似受到了极大刺激。
张诚也知道申时行的意思,摇摇头道:“最近陛下没有遇到什么难事,昨日才从皇家马场回来的,今日怎么就……。”
他赶紧闭嘴,但申时行已经听出弦外之音,可见张诚也是预判会立朱常洵。
连张诚都不知道,估计也没谁知道了。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最难猜的,果真是帝王心思啊!
……
回到乾清宫。
“陛下。”
皇贵妃郑氏孤身一人在门前迎接万历。
“爱妃快快免礼。”万历快步上前搀扶起郑氏,拉着她的手哈哈笑道:“爱妃莫要担心,我们还很年轻。”
……
不错。
之前发生的种种矛盾,冲突,都是围绕着国本之争在进行,万历还就是想废长立幼,关于这一点,张诚、郭淡、申时行他们都知道,他在这两年也都在想尽办法冲击礼教,冲击祖制,就是在为此铺路。
而在张有德上奏之前,万历也都是打算废长立幼。
他去年定在今年立太子,就是认为一旦播州、宁夏取胜,他就有能力废长立幼。
但是张有德上奏之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虽说变得有些快,但其实也不难理解。
国本之争的核心矛盾,不是老大和老三,而是皇权与臣权。
但反过来说,皇权与臣权之争的具体形式是不是一定要表现在国本上面?
答案是否定的。
皇权与臣权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进行,不一定要围绕着国本。
只不过之前万历在任何事上面都没有建树,他亲政之后就只知道反张居正,但并没有一个替代张居正的方案,他拿不出政策来,文治武功跟他沾不上边,他没有能力去伸张皇权。
那么争国本的话,他就可以弥补自己的劣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作为一个父亲,是拥有更多发言权的。
其实是皇帝喜欢通过国本来伸张皇权,喜欢哪个儿子只是一个次要原因,单纯的感情是不可能让皇帝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唯有皇权值得,争国本也真不是万历发明的,唐高宗李治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历史上万历罢工几十年,才令这个国本之争显得尤为特别。
至于大臣的话,他们一直都是支持长幼有序。
这个几乎就是恒定的。
导致大臣不太可能去挑起国本之争,因为有一个信仰在那里。
历史上的国本之争只能怪万历,不能怪大臣,是他自己要争得,结果又争不过,这不知自找没趣吗。
然而,在围绕国本进行斗争时,事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这斗着斗着,万历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对外开疆扩土,对内推动改革,自己的财富也在急剧增加。
海贼王。
草原董事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欣欣向荣啊!
这助长了他的野心。
超张居正?
不,他的目标已经是汉武唐宗。
不得不说,肥宅真的膨胀了,他觉得自己跟那些千古一帝是有得一拼啊!
在这种大势之下,国本之争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老子都还想再活五百年,如今立谁为太子重要吗?
不重要!
雄图霸业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愿意为了国本之争,而耽搁了自己的雄图霸业。
当然,这里面他自己也有一个判断,他认为即便胜,可能也是惨胜,不可能是大获全胜,如果胜利代价很小,那他也会干的,问题就是代价太大,他觉得不划算。
而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李太后。
其实万历在当初王恭妃被虐一事上面,耍了一个小招,他故意将王恭妃的新住所划入慈宁宫,其目的就是想看看李太后对王恭妃的态度。
因为李太后对此一直没有表态过,这令他非常不安。
到底母后是怎么想的。
他一直都很畏惧李太后,这个倒是没有改变过。
李太后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看出来儿子的用意,她故意对王恭妃是照顾有加,其实就是向万历表明态度,我是支持朱常洛。
这话若是直接说出来,皇帝就会非常尴尬的,到底是太后说了算,还是皇帝说了算。
李太后作为一个贤后是绝不可能直言该立谁为太子。
李太后的态度,让万历知道这真的有些难。
他不再去执着,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愿在这小事上面浪费精力。
撇开皇权,纯从皇储角度来讲,这真的就是小事,毕竟他还那么年轻,今日可以立,明日也可以废。
如果他五六十岁了,那就什么都没有国本更重要,是头等大事,自古以来那些伟大的皇帝,如汉武唐宗,都是在自己晚年去处理国本问题,年轻的时候他们都不是很在乎,哪有那功夫。
但现在的话,事业更重要,爱情都要放在第二位。
然而,这又打了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朝堂上是一片沉寂。
他们都已经武装到牙齿,就等着万历废长立幼,结果万历突然如他们所愿,宣布立皇长子。
这……!
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反而迷茫了!
大臣们彻底迷茫了。
因为皇帝当下是占据主动权的,不是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而是主动立皇长子为太子。
这不是胜利啊!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个皇帝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饶是徐姑姑都觉得如雾里看花……。
“究竟那晚陛下与你谈了什么?”
徐姑姑不免向郭淡问道。
她认为是郭淡改变了万历的想法。
但她真的想多了。
郭淡如实道:“我不都告诉你了么。”
“这不可能呀!”徐姑姑皱眉道:“若是那样的话,陛下显然还是想废长立幼。”
郭淡呵呵笑道:“想不到居士也有困惑的时候。”
徐姑姑诧异道:“你知道?”
郭淡点点头。
徐姑姑忙问道:“为何?”
郭淡笑道:“你看我不就知道了,我小儿子才刚刚出生,但我陪他的时间却非常少,不是我不想陪着他长大,只是对于男人而言,事业永远是最重要的。你真的认为国本之争比开疆扩土,比雄图霸业还要更重要吗?”
徐姑姑顿时恍然大悟。
其实郭淡之前也是判断会废长立幼,但是他得知这消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也是唯一一个猜透的人。
因为他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争国本。
为了国本放弃改革,放弃开疆扩土,这明显就不值得。
他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他对于国本之争,就很少上心,他打心里就不认同。
万历这么做,他是最支持的,他笑呵呵道:“如今可算是卸掉这个包袱,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徐姑姑。
“这是什么?”徐姑姑接了过来。
郭淡道:“新的保险条款,其中主要是增加一诺保险的投资条例,上回他们动用官府、百姓限制一诺保险粮仓,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挪用保险仓得粮食,是我们的权力,如果我们不能用保险仓去投资,赚取更多的回报,我们哪有粮食赔给他们,如果他们不接受的话,那就不保。”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有女儿否?
不可能呀!
这也不儒学呀!
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你说撤就撤,你有点原则好不好。
你这么一撤,我们干嘛去啊!
有阴谋!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大臣们始终都不肯相信,皇帝会就此屈服。
这太没道理了。
他们赶紧询问立太子得日期,可别又是缓兵之计。
这一招皇帝已经用过无数回了。
不过他们也真是太小看肥宅。
万历都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命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王家屏全权负责册立太子之事,并且明确表示必须要在今年完成。
同时还宣布封三王子朱常洵为福王,但是福王的册封仪式,并未交由礼部,而是由福王的老师郭淡来负责,同时,福王将就读小伯爷学院。
这大臣们真的是无话可说啊!
这二者逼格相差太远了。
这不像似有阴谋啊!
册立太子,又是阁臣,又是礼部,简直就是六部总动员,而老师方面,除王家屏之外,申时行、王锡爵又推荐了好些个老师,说是众星捧月,毫不为过。
而那边福王那边,就一个人来筹备,而且还是一个商人,并且未从朝中指派老师,而是就读小伯爷学院,一个纨绔建办得学院。
这简直王爷平民化啊!
他们都没有想到万历会做得这么绝。
我们也没有这么要求啊!
这令大臣们一度怀疑,是不是皇贵妃失宠了。
并且也传得是绘声绘色,否则的话,这没法解释啊!
武清候府。
“什么失宠?”
李高嗤之以鼻道:“我都已经打听过了,陛下跟皇贵妃好得很,你莫听那些流言蜚语。”
陈胤兆纳闷道:“既然如此的话,陛下为何转变这么大。”
“这只是陛下的虚晃一枪啊!”
“虚晃一枪?”
陈胤兆问道:“侯爷的意思是,陛下还是要立三王子?”
“你怎么还纠结这个,这并不重要了。”
李高摇摇头,道:“不管是之前的国本之争,还是如今的确立太子,陛下争得都是当下,而不是百年之后。而我们总是认为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本,只要在国本一事坚持住,陛下就难以成功,然而,这不过是陛下的虚晃一枪,陛下图得是改革,你等着看好了,陛下在改革方面,必然会重拳出击。”
陈胤兆顿时欲哭无泪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漕运方面快要支持不住了,我还以为这事能够帮漕运扭转颓势。”
“漕运?”
李高问道:“什么支持不住?”
陈胤兆叹道:“风驰集团不断从漕运内部挖人,许多人都已经跑去风驰集团干活。”
李高怒道:“漕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无能,风驰集团到底是一个民间作坊,你不知道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么。”
陈胤兆真是羞于见人,道:“不是没有给,我之前就已经暗中命人去对付风驰集团,刚开始还比较顺利,可最近风驰集团的人变得比我们的人还要狠,如今是他们在找我们的麻烦。”
李高只觉不可思议,一向横行霸道的漕运,竟然被风驰集团给打得如此窝囊,“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胤兆道:“都是真的,都怪钞关被他们控制着,官府是难以介入河道上的事务,这情况对我们是越发不利啊。”
“......!”
李高不禁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当初买了不少风驰集团的股份。
正当这时,他身边的老仆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说什么?第一赘婿?”
李高震惊道。
那老仆点头道:“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李高眸光闪动了几下,道:“你马上去告诉大少爷,关于卿儿的婚事暂时先缓一缓。”
陈胤兆道:“侯爷,你们在说什么?”
李高问道:“你家可有女儿、孙女尚未出嫁得?”
陈胤兆愣了下,道:“我女儿都已经嫁人,孙女还未到出嫁的年纪,侯爷为何这般问。”
李高呵呵道:“是这样的,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原来陛下前些时候赐封了郭淡为第一赘婿,也就是他有着无限入赘的资格。”
“无限入赘?什么意思?”
“就是他还可以入赘我李家,成为我李家得赘婿。”
“......!”
陈胤兆愣得半响,道:“其实我孙女离出嫁的年龄,也就差个五六年而已。”
......
乾清宫。
“郭淡,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万历笑呵呵向郭淡问道。
郭淡忙道:“何止是意外,卑职...卑职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万历又问道:“那你可知朕为何这么安排?”
郭淡摇摇头道:“卑职完全看不懂。”
他知道万历是要显摆,那必须满足。
万历哈哈一笑,道:“他们老是用这一招来跟朕过不去,可朕也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老是用这一招,证明他们已经是黔驴技穷,只要朕不再跟他们在这上面较劲,那他们都将原形毕露,如今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真本事。”
“原来如此。”郭淡是心悦诚服地高呼:“陛下圣明啊!”
万历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又指着郭淡道:“你可不能令朕失望。”
李高猜得不错,万历只是在国本一事决定退一步,但是在政治、经济、教育,等等方面,他将要全方位出击。
而这些方面,他非常需要郭淡的支持。
郭淡忙道:“陛下请放心,卑职一定不会令陛下失望的,只不过如今还没有处理完去年的一些事务,暂时卑职还腾不出手来,不过从局势上来说,我们如今已经是处于攻势。”
万历笑着点点头,道:“朕对你有信心,朕也知道,这么多竞争,哪能在一夕间决出胜败,朕等得起。”
咱们帝商组合多么年轻,有得是时间跟他们斗。
郭淡突然想起一事,只觉想赶紧收回刚才得话,讪讪道:“不过陛下,小王爷的册封大典,卑职只懂得控制预算,其它的,卑职不太懂,这还是需要礼部帮忙。”
上回册封皇贵妃,他也只是负责预算和营收,这回全交给他负责,他是真的不懂那些,而且他是最烦这些。
万历挥挥手笑道:“这不用你操心,朕只是名义上交给你,这册封大殿暂时不需要办,毕竟福王年纪还小,不过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卑职遵命。”
郭淡抱拳一礼,但是心里满是困惑,这里面难道也有玄机。
他哪里知道,这万历又干起了老本行,就是从户部骗钱,可真是死性不改,因为搞册封大典,是要钱的,这钱有一部分是户部来出,万历就是要将这钱折现,然后拿去买股份,他最近非常迷这个。
对于财货而言,炒股可比数银子有趣多了。
当然,那皇贵妃也不稀罕这个仪式,因为她要得可不是一个王爷。
.......
万历、郭淡无疑最大的受益者,不过内阁也是受益者之一,因为这一批内阁,还就是败在这国本上面,当初张居正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强大的内阁制度,然而,他们却玩砸了,不但是申时行他们无能,而是他们夹在皇帝与朝臣之间,这内阁权力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申时行、王锡爵都是饱受其苦。
如今这事可算是尘埃落定,王锡爵只觉是浑身轻松,这放衙回家,走路可都是轻飘飘得。
“王大学士!”
忽听得一人叫喊,王锡爵回头看去,见是陈有年,稍稍拱手示意。
陈有年回得一礼,呵呵道:“这太子一立,人心可算是安定了下来。”
王锡爵呵呵道:“我看是安静,倒不见得是安定。”
陈有年微微一愣,旋即苦笑地点点头,道:“王大学士言之有理,这立太子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早立迟立总得立,但确立太子无法解决国家现存的问题,你看......我们是否得上奏陛下,完成上次还未完成的改革。”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一下,又道:“虽然陛下已设参政院,但是那些参政知事毕竟还年轻,能够看到的问题也是有限的。”
上回改革失败,他内心是很内疚的,如今国本之争可算解决了,他就想去弥补,况且这也是他心中的政治抱负,但是皇帝不再重用他,他就拉着王锡爵一块,他知道王锡爵还是深得皇帝的信任。
王锡爵长叹一声道:“我们是生不逢时啊!”
陈有年一怔,眼中满是落寞。
王锡爵知道那参政院一设,他们就已经没戏了。
......
这有赢家,肯定就有输家。
输家当然就是朝臣。
原本这事尘埃落定,大臣们应该很开心,但是皇城中却是一片沉寂。
大家只觉索然无味啊!
这一下失去了奋斗目标。
“唉...以前陛下老是抱怨朝臣针对他,咱家还认为陛下有些过于敏感,可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啊!”张诚来到皇城,一看这气氛,不禁是一脸鄙夷。
田义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大臣们是哭着喊着,要立长子,如今可算如他们所愿,他们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可见他们还就是要陛下较劲。”
张诚笑道:“陛下会给他们机会的,但这可是要出真本事来,光嘴上说可是不行了。”
正当这时,一个老头走了过来,“內相,督公。”
正是徐梦晹。
“哎呦!是兴安伯,有礼,有礼。”
张诚、田义赶忙拱手回得一礼。
他们的态度,令徐梦晹有些诧异,道:“老朽有一事想向二位请教。”
张诚笑道:“不敢,不敢,兴安伯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哪里,哪里,老朽就是想问问,为什么陛下会安排三王子上我那孽子的学院读书?”徐梦晹纳闷道:“那孽子纯属就是在胡闹,他懂个屁得教书,老朽怕这会耽搁三王子得学业。”
田义呵呵道:“伯爷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晚了,小伯爷要是不懂的话,小伯爷学院还一家接着一家的开,前去读书的更是多不胜数,据我所知,甚至一些官宦子弟也都上小伯爷学院读书。”
徐梦晹讪讪道:“但...但他们到底不是王子,也从未有过王子去民间私塾念书啊!”
他本就是一个怕事的人,尤其是这种事,关键那徐继荣着实令他没有安全,王子跑去小伯爷学院读书,是去学装逼的么?
田义道:“陛下这么安排,自有......”
张诚突然打断田义的话,“督公,你莫要跟他说这些,他就是想在我们面前炫耀。”
徐梦晹惊愕道:“內相何出此言,老朽绝无此意啊!”
“得了吧!”
张诚呵呵道:“你家贤婿可就是三王子的老师,这王子上你家读书,这不合情合理吗?”
田义愣了下,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我倒是将这事给忘记了。”
“贤婿?”
徐梦晹只觉这个词语非常陌生,一脸错愕道:“老朽哪来得贤婿啊!”
张诚好奇道:“郭淡还未上你家入赘吗?”
徐梦晹越听越迷糊了,“郭淡上我家入赘?內相此话何意?”
张诚呵呵道:“伯爷难道不知道么,郭淡为了你家那位千金,还特地向陛下要了一道圣旨,他如今可是我大明第一赘婿,是有着无限入赘的权力。”
“无...无限入赘?”
徐梦晹吓得是呆若木鸡。
第九百二十二章 一婿难求
寇涴纱虽是徐姑姑一手调教出来的,但二人的性格却是迥然不同,寇涴纱是非常严谨的一个人,做任何事都事一丝不苟,迟到早退几乎难以发生在她身上。
徐姑姑就比较随意一些,即便如今她已经成为一诺保险的总经理,她也几乎就没有准时过,早退那更是常有得事。
但是有一点相同,就是她们都能够将事情做好。
郭淡只在乎利益,只要你要能为我赚钱,你就是天天不来上班都行。
今日也是在日上三竿之时,徐姑姑才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向一诺牙行驶去。
此事人家都已经上了一个时辰的班。
“今儿这眼皮怎么总是跳?”
徐姑姑微微合目,抬手轻轻揉着双目,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心道,今日恐不宜出门,还是回去算了。
这翘班的念头刚刚冒出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徐姑姑睁眼问道:“到了吗?”
门外的丫鬟回答道:“大小姐,已经到了。”
徐姑姑掀开车帘,突然双目一睁,远远看着一诺牙行的门前停着几辆非常豪华的马车,“怎么前面停着那么多马车。”
这也时常发生,但徐姑姑今年心里本就不安,一看这么多马车,更觉有事发生。
正巧见到一个少年从牙行出来,此少年名叫小林,乃是小安的小跟班。
徐姑姑喊道:“小林。”
小林见是徐姑姑赶忙走过来,恭恭敬敬行得一礼,“小林见过徐总经理。”
徐姑姑问道:“小林,牙行门前怎么停着那么多马车,是牙行来了贵宾么?”
小林当即噗呲一声,未说先笑,咬着唇道:“他们是来提亲得。”
“提亲?”
徐姑姑问道:“又是来向芳尘来提亲的么?”
小林直摇头道:“不是的,他们是来向我家姑爷提亲的。”说到后面,他是双肩急耸,吐词不清。
徐姑姑听得也纳闷,向郭淡提亲?是娃娃亲么。问道:“你先别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也很怕徐姑姑,立刻道:“是这样的,最近陛下封我家姑爷为大明第一赘婿。”
“第一赘婿?”徐姑姑睁大眼睛。
赘婿本就是贬义,第一赘婿无异于放大来侮辱人。
小林直点头,道:“这第一赘婿可是了不得,是可以无限入赘的。”
“什么唤作无限入赘?”徐姑姑是一头雾水。
小林道:“就是我家姑爷还可以入赘别人家,那些人都是希望我家姑爷上他们家入赘。”
“无...无限入赘。”徐姑姑不由得娇躯一抖,一股恐惧从脚底窜上心头,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混蛋......!”
小林见徐姑姑粉拳紧握,身子微馋,神色慌张,不禁问道:“徐总经理,您...您没事吧。”
徐姑姑斜目一瞪,吓得小林赶紧低下头去。
徐姑姑将车帘放下,“回去。”
她刚刚离开,又有两辆马车行至这里,正是周丰与曹达的马车。
“哎呦!曹贤弟看来我们是来晚了。”
周丰一看门前停着那么多马车,不禁很是郁闷。
曹达道:“那好像是英国公得马车。”
“英国公也来了。”
周丰双目一睁,又向曹达道:“曹贤弟,看来我们是没啥机会了。”
曹达点点头道:“我们还是别去凑这热闹了。唉......!”
......
总经理办公室内,郭淡正襟危坐在一群老流氓中间,犹如一只待宰羔羊。
“各位长辈,你们就放过我吧。”
郭淡双手一摊,欲哭无泪道:“这只是因为陛下见我誓死捍卫我与寇家的入赘契约,无法纳妾,无法为我郭家开枝散叶,故而才封我为第一赘婿,我也没有说要大开杀戒,哦不,咳咳,我没有要入赘别家的意思。”
“你小子少来!”
张元功哼道:“这事情我们已经打听得非常清楚,是你小子看上人家凤儿,想入赘老徐家,故而才要来这一道圣旨。”
郭淡没好气道:“虽然事实并非这样,但就算事实是如英国公所言,那你们都已经知道我的目的,还来干嘛。”
张元功哼道:“正是因为知道,老夫才来的,凤儿可是老夫一早就看上的,早已经视凤儿为家人,如果你想要得到凤儿,那必须连我家孙女一块娶,如此一来,凤儿也算是我家孙媳。”
“这样也行?”
郭淡这脑子开始理不清了,这真是神奇得脑回路啊!
“当然能行啊!”张元功哼道:“既然你能够入赘他老徐家,那也能入赘我老张家,我老张家可不比他老徐家差,这男人还怕女人多么。”
“咱们的孙女虽然不如徐家千金,但是咱孙女那是年轻貌美,这是那徐家千金比不上的。”李高笑呵呵道。
“可不是么,你入赘也是为了开枝散叶,年轻才好生孩子。”
“郭淡,拿出你大丈夫的气概来,来者不拒!”
“来者不拒?”
郭淡猛吸一口冷气,然后就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们给轰走。
再聊下去真的会那啥人亡的。
送走这群老流氓后,郭淡突然后门藏着两道八卦的身影,道:“人都走了,还瞧甚么,进来吧。”
“哦。”
只见小小和朱尧媖从外面走了进来。
郭淡瞧了他们两个一眼,一本正经道:“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要且行且珍惜啊!”
朱尧媖和小小相视一眼。
“总经理,我们去做事了。”
二人急忙忙离开了。
郭淡一翻白眼道:“不识货的家伙,真是没有干秘书潜质。唉...其实我也没有。”
“哈哈...贤婿,忙坏了吧。”
只见寇守信、寇涴纱父女从后门走了进来。
“岳父大人,人家跑来提亲,您应该出面才是,哪能让小婿抛头露面。”郭淡是一脸委屈道。
“你也不嫌恶心。”
寇守信鄙夷了他一眼,道:“这事可别找老朽,老朽是爱莫能助啊!哈哈...!”
“夫人...!”
郭淡刚想向寇涴纱求助,就被两道目光给瞪了回来,转而道:“夫人累了吧。快坐,快坐。”
一家人坐了下来,寇守信打趣道:“贤婿,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看看这上门提亲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就连武清候都来了,他可是李太后得哥哥啊!”
郭淡呵呵道:“那又怎样,这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才不想入赘他们家。”
寇涴纱笑吟吟道:“夫君就惦记着大姐姐。”
“哎呦!夫人,你可算是酸了,为夫真是太兴奋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珍惜我。”郭淡差点没有泪崩。
“别瞎说。”
寇涴纱啐了一声:“爹爹可还在这里。”
寇守信却道:“女儿,你确实对贤婿关心不够,这你得改。”
他一看这架势,这么多人来抢,这还真得稳一点,可别弄砸了。
寇涴纱微微一翻白眼,道:“爹爹,你莫听他胡说,女儿要真拦他,他又会怪女儿。”
“夫人,这话你可千万别说。”
郭淡呵呵道:“夫人你要真拦,我还真就请求陛下收回我无限入赘的权力。”
寇涴纱道:“真的?”
“真的。”
郭淡点点头,道:“就你一句话的事。”
寇涴纱道:“飞絮呢?”
郭淡眨了眨眼,道:“那...那我是被逼的。”
儿子都生了,他能怎么办,勉勉强强多收一个,真是好生为难啊。
寇涴纱立刻道:“多一个和多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开枝散叶得压力,令她这工作狂确实非常恐惧,她还真希望郭淡能够再找两个。
正当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总经理,关公子求见。”
“这死胖子还真会凑热闹,平时也没有见他来。”
郭淡嘀咕一句,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只见胖子关小杰挺着他那十月怀胎的大肚子走了进来,入得屋来,猛地一怔,“寇叔父和嫂嫂都在啊!”
寇守信起身拱手道:“关公子。”
“有礼!有礼!”
关小杰赶忙回得一礼。
郭淡打趣道:“胖子,你至于吃成这样么,你看看你,连行个礼都快喘不上气了,你可是五条枪中流砥柱,可别将身体给吃坏了。”
关小杰讪讪道:“我最近已经吃得很少了。”
寇涴纱忙道:“关公子,请坐。”
“多谢嫂嫂!”
关小杰一屁股就坐在郭淡身边。
郭淡赶紧坐开,“这热量可真的是,你还是冬天再来吧。”
关小杰一脸委屈,不爽道:“第一赘婿了不起么。”
“一般般啦!”
郭淡哈哈一笑,又问道:“你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来。”
关小杰突然想起什么事似得,不禁瞄了瞄了一旁的寇守信和寇涴纱。
寇守信哈哈一笑,道:“关公子也是来提亲的吧。”
关小杰问道:“寇叔父不在意么?”
寇守信摇头笑道:“不在意,不在意。”
在意也没啥用,这来提亲的人,他可都得仰望。
关小杰立刻朝外喊道:“拿进来,拿进来。”
只见四个仆人,拉着两幅画卷走了进来,画卷上面画着两个妙龄少女,看模样也就是十四五岁。
“郭淡,都是我妹妹,你觉得如何?”
关小杰忙问道。
“你妹妹?”
“对呀!我姐都已经成婚了,就剩妹妹了。”
“亲兄妹吗?”
郭淡问道。
关小杰道:“当然是的。”
郭淡道:“同父同母?”
“不同母。”
“难怪。”
郭淡点点头。
寇涴纱瞧了眼郭淡,不免抿了抿唇。
“你啥意思?”
“啊?”
郭淡一怔,摇摇头道:“没啥意思。呵呵!”
关小杰又问道:“你觉得如何?”
郭淡点点头道:“专业!”
第九百二十三章 岳父制造机
炸了!
彻底炸了!
当郭淡成为第一赘婿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瞬间抢光所有的风头,包括太子的风头。
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
但郭淡还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当天几乎京城所有勋贵都跑来牙行提亲。
一点也不夸张。
谁会抗拒郭淡入赘自己家。
傻子都不会。
若是让自己的女儿给郭淡去当妾侍,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会让家族颜面尽失,付出代价的太大了。
但是郭淡入赘的话,可就完全不同,因为被入赘一方是不丢人的,是入赘一方丢人,在这个基础上,要能得到郭淡这个女婿,那就是瞬间拥有金山银山。
别看他们平时骂得欢,可心里却是清楚得很,郭淡就是一个财神爷。
当然,这也引起朝中极大议论。
无限入赘?
这是什么鬼?
结果翻阅四书五经之后,他们发现礼制并未对此有任何限制,非但如此,还有诸多事例证实,其实这是可以的。
因为妾侍是可以共同拥有的,还可以交换、买卖,这些骂郭淡的人,他们也经常交换妾侍,然而,妾侍不是特指女人,男妾也是有的。
赘婿的地位其实跟男妾差不多,虽然明朝有所提高,但那只是法律上,在实际操作中,赘婿是没有什么人权的。
唯一不同的是,郭淡是拥有拒绝的权力,以及入赘契约书,将会由他自己来拟写。
不可能签卖身契的。
张元功他们图得就是第一赘婿的无限入赘权,名义上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家族名誉,但只要你郭淡答应,那入赘契约你就是反过来写都行,我孙女给你当妾侍。
言官找不到什么角度去弹劾,要真弹劾这事,那可就有得说,估计尼姑系列又得重新上映,毕竟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他们也只能骂上两句,你郭淡天生贱格,作践自己。
可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信。
就没有见过这么蛮横无理赘婿,当年京城第一美女徐凤萝可也没有这么夸张,郭淡真的可谓是艳压群芳。
也有阴谋论,就说这消息是皇贵妃放出去得,其目的就抢太子的风头。
至于王家屏他们这些道德楷模,也只能感慨一句,世风日下啊!
这真的也没法说。
当然,这也引来全城纨绔的羡慕嫉妒恨。
这操作简直是人神共愤。
不少大户人家,可都是让郭淡上家里来挑。
谁都知道,只要郭淡入赘,必将更上一层楼。
金钱是谁都需要的。
幸亏这事还没有传到蒙古去,不然的话,蒙古估计又得强行要跟大明和亲,只不过这回求得不是女人,是男人,但基于明朝不和亲的原则,估计这会引发一场大战。
真是可啪!
兴安伯府。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徐茂慌慌张张地跑入大厅,向徐梦晹道:“大事不好了,今儿一早到如今,英国公他们都上牙行提亲。”
徐梦晹面色一紧,道:“提谁得亲?”
“当然是郭淡。”
徐茂道:“如今谁都知道他是第一赘婿,可是无限入赘,大家都想他入赘自己家,就连武清候都去了。”
“武清候?”
徐梦晹倏然起身,道:“这臭小子不会是拿我凤儿抛砖引玉...咳咳咳,抛玉引砖,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上我家来。不行,老夫得亲自去找郭淡谈谈。”
徐茂道:“老爷,这会不会显得老爷您自降身份?”
徐梦晹嗨呀一声:“那英国公都不怕,老夫怕什么。老夫倒也不是贪他郭淡那点钱,只不过...只不过你想想看,凤儿若错过这桩姻缘,真得一生都不嫁人。”
“这倒也是。”徐茂点点头。
“快去准备马车。”
“是。”
徐梦晹在得知郭淡拥有无限入赘权之后,就已经决定只要郭淡上门,那就答应这桩婚事,其实他很早就想这事,当时他是阻止的,就是因为郭淡是有妇之夫,但除此之外,其余得他还都比较满意,不管是哪个方面来说。
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郭淡,而且,徐姑姑已经许诺非郭淡不嫁,那是有契约约束的,不选郭淡,他也没得选择。
可这刚刚来到前院,就撞见急匆匆赶回来得徐姑姑。
“凤儿。”
徐梦晹心虚地喊得一声。
徐姑姑一瞧徐梦晹,问道:“爹爹,您这是要出门么?”
徐梦晹眨了眨眼,道:“爹爹准备去太仆寺办点事。对了,你不是去牙行了么?”
徐姑姑眸光流动,幽幽道:“牙行那边太多人,已经容不下女儿了。”
怎么有一股酸味。徐梦晹试探道:“爹爹方才听说郭淡被封为第一赘婿,可以无限入赘,导致许多人上牙行提亲,真的假的?”
“嗯。”
徐姑姑神情落寞地点点头。
难道凤儿也对郭淡有意思?那真是极好!徐梦晹眸子晃动了几下,道:“难怪昨日我在皇城遇到郭淡,他说要入赘我徐家,我当时都以为他疯了。”
徐姑姑忙问道:“昨日爹爹遇见过郭淡。”
徐梦晹点点头,忙道:“不过如今看来,若是郭淡愿意入赘我徐家,倒也不错,凤儿,你以为呢?”
徐姑姑脸颊浮起一丝红晕,声若蚊吟道:“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行行行,爹爹现在就去牙行找郭淡。”
徐梦晹大喜,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行去。
“爹爹!”
方才那个温柔得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你果然还是要将女儿卖了。”
徐梦晹顿时一脸痛苦,我怎么又上当了,回过身来,只见徐姑姑面无表情得看着他,故作纳闷道:“你怎么这么说?”
徐姑姑跟父亲斗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方才只是故意试探徐梦晹,因为徐梦晹之前到底是真得阻止她待在郭淡身边,她还真不知道徐梦晹会怎么选择,如今的话,她算是看清楚了,语气坚决道:“女儿绝不答应。”
徐梦晹神色一变,阴沉着脸道:“那爹爹就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这父女两也真是像极了。
徐姑姑顿时激动道:“爹爹,这一切都是郭淡的阴谋,他不过就是想逼女儿履行契约,您莫要上他的当。”
徐梦晹道:“爹爹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守诚信,你输了你不认账,是为无信,如今还要连累爹爹为你不得好死,是为不孝,你一定要做这无信不孝之人吗?”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伯爷,院外有人,小心被偷听。”
只见郭淡入得院内。
他原本早就该来了,只是因为当时他实在是忙得抽不出身来,可如今事情已经传出来,他赶紧过来拿回他应得的回报。
徐姑姑面色骇然,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大小姐,小人......!”
郭淡身边的门童是一脸尴尬,郭淡可是贵客,不能让他在门外等着,一般都是请他入得前院,然后再去通报,可他哪里知道这父女两会在前院闹起来。
徐梦晹赶紧站到徐姑姑身边,低声道:“女儿,先一致对外。”
一致对外!徐姑姑闻言,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来。
徐梦晹问道:“郭淡,你今儿怎么有空上我家来。”
“伯爷,我是来入赘的。”
郭淡呵呵道:“自上回伯爷说绝不会令千金给我当妾侍,我就拿西南、宁夏之功从陛下那里换得这第一赘婿,如果我能入赘徐家,伯爷的顾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徐梦晹哦了一声:“如此说来,你是为了小女,才向陛下要得这第一赘婿?”
郭淡点点头,道:“是这样的,虽然当时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徐梦晹惊讶道:“想不到你如此痴情小女。”
“不是这样的,我跟令千金早就是情投意合,令千金也说了是非我不嫁。”
郭淡恬不知耻地瞟了眼徐姑姑,见她没有气昏过去,稍稍放心,又道:“此乃我对伯爷得一番尊重,其实之前我完全可以拿着契约去陛下那里申诉的,但是伯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我那么做,那我真的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故此当时我才说,伯爷若是不答应,那份契约就不能作数,不过在我得知伯爷的苦衷后,我才想到这个办法,去解决伯爷的后顾之忧,不知伯爷满意否?”
“好好好,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人。”
徐梦晹非常欣慰点点头,这话说得确实非常动听,又是叹道:“其实凤儿都已经说了非你不嫁,老夫作为父亲,又如何忍心棒打鸳鸯,也真是难为你能够提炼老夫的一番苦衷。”
“爹爹!”
徐姑姑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徐梦晹看着徐姑姑,呵呵道:“你看把我女儿给激动得,呵呵...女儿,为夫知道你喜欢郭淡,但你到底是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
徐姑姑差点喷出一口鲜血来,我这是激动吗?我都是让你给气得好不。
郭淡乐呵呵道:“无须矜持,无须矜持,毕竟我是来入赘的。”
徐姑姑眼中闪过一抹怒意,道:“爹爹,既然郭淡是入赘得,理应签订一份入赘契约,这份入赘契约就由女儿来代笔吧。”
郭淡神色微变,谨慎地看着徐梦晹,心道,老头,我是给你面子,你可别得寸进尺,这样的话,大家都会很难做的。
徐梦晹这老狐狸,岂不知这深浅,呵呵道:“女儿,你还当真了,那只是说给别人听得,什么入赘不入赘,你这么说,可真是辜负了郭淡的一番情意啊!”
“伯爷说得是。”郭淡赶忙点头道。
徐梦晹又向郭淡道:“郭淡,鉴于你得这番诚意,今儿老夫就将女儿许配给你。”
郭淡说得是入赘,可是徐梦晹强调得是许配。
“爹爹!”
徐姑姑震惊地看着徐梦晹。
郭淡赶紧道:“多谢伯爷成全。”
徐梦晹呵呵道:“还叫伯爷?”
郭淡赶忙开口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心道,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岳父制造机?
徐姑姑只觉天旋地转,她强提一口气,道:“爹爹,女儿想跟郭淡单独谈几句。”
徐梦晹瞧了眼徐姑姑,点头道:“也好,你们先聊着,我会准备一些礼物,毕竟这表面上还是入赘,这聘礼还是要给的。”
我说什么来着,不花钱,是得不到我的身子,我可是一个商人。郭淡呵呵道:“岳父大人,可别太客气了,意思意思就行。”
徐梦晹道:“那可不行,怎么你也是陛下钦封得第一赘婿,老夫可得认真准备准备。哈哈!”
他哈哈一笑,又向徐姑姑道:“凤儿,还不快请你的未来夫君进屋坐。”
徐姑姑已经气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还请个屁,转身便往大厅走去。
徐梦晹趁机小声叮嘱道:“郭淡,你今后可得好生待我女儿,莫要欺负她。”
郭淡一翻白眼道:“我说伯...不,岳父大人,您是不知道您女儿的性格么?小婿可将话说清楚,今后她若欺负我,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您若不答应的话,我还真不太敢娶。”
徐梦晹想想也是,叹道:“也真是难为你了。”
“谁说不是呢。”郭淡很委屈抹了下眼角。
徐梦晹板着脸道:“你小子还当真了,我女儿的性格是比较强势,可想娶她的人多得是,若非她当初许诺非你不嫁,老夫可不会轻易答应的。”
郭淡赶忙赔笑道:“那是,那是。”
“快去吧。”
“是。”
郭淡前脚刚刚跨入大厅,徐姑姑就猛地转过身来,冷冷看着他:“这一切你与我爹爹的阴谋。”
郭淡摇摇头道:“这你可冤枉我们翁婿了。”
翁婿?若非距离太远,徐姑姑恨不得一脚将这厮给踢出去,道:“若非阴谋,为何我爹爹连入赘契约都不让你写。”
郭淡笑道:“这你都不明白,可真是当局者迷啊!你想想看,如果我入赘你们徐家,以我们夫妻的能力,他们爷孙是对手吗?”
徐姑姑猛地一怔,心里想到得却是徐继荣,是呀!这个家终究还是要留给荣儿,到时我若还待在家里,纵使爹爹对我放心,但终有不便。可我若一走了之的话,我又曾发下毒誓,爹爹他......都怪这混蛋。念及至此,她又是怒上心头,微微瞪了眼郭淡。
郭淡笑道:“你不会还在心里骂我吧,哇...那你可真是...够讲道理的,明明耍赖的就是你。”
徐姑姑听罢,不禁又晕生双颊,这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一次失败,代价也是巨大的,道:“我徐凤萝向来说话算话,我又没说不答应。”
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要啊!郭淡一翻白眼,嘴里发出世上最欠扁的声音。
“呵呵!”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一次徐姑姑真的是一败涂地,被郭淡算计得惨无人道。
她哪里想得到,郭淡竟然会想陛下索要无限入赘权。
这太具有针对性,就是冲着徐梦晹来的。
郭淡作为有妇之夫,在徐姑姑看来,徐梦晹是不可能答应的她给做妾侍得,故而她当时才敢发那个毒誓。
她算得很准,徐梦晹确实不可能答应,可哪里知道......!
她现在是逃都没法逃,毕竟父亲在她心目中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当她亲眼见到徐梦晹与郭淡非常愉快得达成那份婚约时,心中是五味杂陈,患得患失。
她很早就已经决定此生不嫁人。
她真没有这个思想准备。
故此当这一切发生时,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当郭淡都已经带着礼金离开,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凤儿!”
徐姑姑抬起头来,看着徐梦晹,突然问道:“爹爹真的就这么希望女儿嫁出去吗?”
徐梦晹叹道:“爹爹当然不舍得,但是爹爹更不希望你孤独终老,等你到了爹爹这年纪,就能体会到爹爹此时的心情。”
徐姑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徐梦晹道:“爹爹的确不知鱼之乐,但爹爹知人之苦啊。”
......
而那边郭淡是满载而归,徐梦晹给他的就是一份婚约,不是一份入赘契约,徐梦晹也不傻,就如今郭淡的地位和财富,入赘谁家,必然会喧宾夺主,根本就压不住他,那又何必跟自己找不痛快。
不但如此,徐梦晹还送了价值五千两聘礼,这在当下已经是非常非常多,可能也就是跟驸马没法比。
至于婚礼什么得,徐梦晹并未要求,至少表面上还是入赘,如果要举办婚礼,那就必须是入赘礼,是郭淡坐着轿子去徐家,而不是徐姑姑嫁到寇家。
关键还是寇家,徐梦晹觉得这操作起来,着实有些尴尬,寇守信、寇涴纱又以什么身份参与呢?
索性就一切从简吧。
这也正合郭淡的心意,他不太喜欢这些仪式,他觉得这很浪费时间。
当郭淡回到牙行时,已是傍晚时分,喧闹一日得牙行也渐渐安静下来。
“夫君。”
当郭淡从马车上下来时,就见寇涴纱走出来,他不禁笑道:“怎么?担心夫君不回来了。”
寇涴纱微微白他一眼,道:“我只是担心你口无遮拦,惹怒了伯爷。”
“夫人放心,我跟伯爷谈得是非常愉快。你看。”
郭淡说着往后一指,“这就是伯爷给我的聘礼,可是有大几千两,这也是一个生财之道啊。”
寇涴纱回眸一瞥,稍稍放心,突然想起什么来,忙道:“李通和段长生来了。”
“是吗?”
郭淡急忙问道:“他们在哪里?”
寇涴纱道:“在办公室。”
“那我们进去吧。”
来到办公室,只见里面坐着二人,其中一个身形高瘦,皮肤黝黑,正是风驰集团的总经理李通。
还有一个中等身材,年纪稍长,身形微胖,肤色是白里透着红。
此人便是一诺牙行在辽东地区大主管段长生,也算是寇涴纱的旧部,当初因为棉甲一事,郭淡就派了段长生前往辽东负责售后事宜,之后就提拔他为一诺牙行辽东地区的大主管。
“总经理!”
二人见郭淡回来了,急忙起身行礼。
“你的肤色已经告诉我,今年我该给谁多发一点奖金。”
郭淡打趣了一句,又与寇涴纱来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段、李二人先是一愣,相觑一眼,旋即明白过来。
李通这两年是东奔西跑,晒得就比较黑,段长生由于当初卫辉府停止向辽东军提供军备,过得比较清闲。
“坐坐坐,别太拘束了,这里又不是衙门。”郭淡又招招手。
段长生与李通相觑一眼,同时伸手示意对方先坐,然后二人又同时坐在了办公桌前。
若论职位高低,段长生当然不如李通,但是他可是一诺牙行的大主管,一诺牙行可是凌驾于所有集团之上,这二人其实是不分上下。
郭淡先是向段长生问道:“长生,大峡谷在蓟州得股份出售情况如何?”
“回总经理的话,目前进行得是非常顺利。”
“是吗?”
郭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最近应该遇到很多竞争。”
段长生点点头,道:“总经理说得不错,最近确实有不少人在秘密与那些大总兵联系,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可惜他们还不够大方,能够给予那些大总兵的非常少,远不及我们给予的多。
另外,当初朝廷被迫停止辽东军从卫辉府采购军备,这令辽东军上下非常不满,因为士兵们非常喜欢我们提供的军备,他们也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心中对那些控制辽东军备的文官非常不满。
因为之前的军备利益分配,一直都是控制在文官手中,从总督到巡抚,而加入我们大峡谷的话,军备将不再受到文官控制,同时他们还能得到稳定和丰厚的利润,再加上宁远伯已经是我们大峡谷的大股东,故此他们也都愿意自己的儿子加入大峡谷。”
说着,段长生赶紧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郭淡,道:“这是我根据总经理的要求,从辽东军内部招揽过来的人才。”
郭淡接过来,打开一看,不是财务报告,而是一份名单。
原来在蓟州出售股份,跟其它地方不一样,主要都是用来招揽“人才”的,而那些大总兵的后代,就是此次股份出售得对象,只有极少量的股份是对所有人开放出售。
郭淡承诺不但给予他们极高的工资,而且还给予他们一些股份,让他们成为大峡谷的大股东,既然是股东,自然就能够干预军备提供。
郭淡看了一会儿,又将名单递了回去。
段长生下意识地接过来,但神情显得有些错愕。
郭淡摇摇头道:“这份名单还不够细致,我需要知道他们更详细的资料,拿了我们的钱就得办事,我可不会养闲人的,一旦他们入职,我就要派他们去其它边军的地盘推销我们大峡谷的军备,促成更多的军备交易,但是你没有给我提供更详细的资料,我不好做人事安排。”
段长生诚惶诚恐道:“这是我的疏忽,我回去就改。”
郭淡点点头,不但没有过多的责怪他,反而找出一份资料给他,“你就照着这份资料来做。”
“是,多谢总经理。”
段长生赶紧接过资料来。
郭淡又看向李通,道:“如果你的报告也是如此,就下回再拿出来吧。”
段长生是一脸尴尬,只觉压力倍增。
一旁的寇涴纱却是心如明镜,在用人方面,她与郭淡的方式非常不一样,她是以身作则,而郭淡更多是攻心为上,他善于用言语去激励员工。
李通赶忙将报告拿出来,道:“在之前的三个月,我们又从漕运里面挖来了一百三十二个主事,基本上漕运的技术性问题,都是他们在处理,但是他们所得利益却是非常少的,而我们风驰集团非常重视这方面的人才,故此这方面的工作非常顺利,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人才就都会被我们挖过来。”
风驰集团是以人才为主,而漕运是以关系为主,官员控制着一切,真正的人才是得不到重视得。
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技术方面的人才当然愿意跳槽风驰集团。
郭淡接过资料来,也是一份名单,但是上面是有着仔细的介绍,这些人漕运担任什么职务,在职多少年,是哪里人,熟悉哪些河域。
但这也不能怪段长生,这几年李通跟郭淡保持这密切的联系,而段长生在辽东很长一段时间没啥业务,他并不是非常清楚郭淡的一些习惯。
郭淡点点头,又问道:“最近我们与漕运的冲突进行得如何?”
李通笑道:“当我们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就变得不堪一击。”
寇涴纱道:“漕运多半都是官兵。”
李通忙道:“总裁有所不知,那些漕运兵,早已腐化,稍微正直,且有能力的人早已经来到我们风驰集团,剩下的就会欺弱怕强,与地痞流氓无异,毫无战斗力,自总经理下令之后,每回冲突我们都是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他们都不跟我们正面冲突,而是选择用破船堵塞河道,用各种下三滥的办法来阻碍我们的船队。”
郭淡道:“那我们就主动出击,他堵我们的货船,我们就凿沉他们的船,总之,他们进我们一尺,我们就进他们一丈,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漕运不得安宁。”
寇涴纱微微一惊,道:“夫君,他们的船运送的可是漕粮。”
郭淡呵呵道:“当他们完不成任务,朝廷还需要他们干什么?我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我们风驰集团有没有能力对他们进行全面打击。”
李通忙道:“这...这没有问题,但是运送漕粮并不赚钱,他们是劳役百姓,但我们是要给工钱的,这并不划算。”
郭淡突然问道:“月港的情况如何?”
李通愣了下,赶忙汇报道:“一切都如总经理预计的那般,从去年年末到如今,月港的贸易来往锐减五成多,导致大量的货船在港口搁浅,我们已经顺利收购了三百八十艘大型货船,成为月港最大的运输队。不过在我来之前,我得一个消息,说是居住濠镜澳的弗朗机人,希望能够与我们的风驰集团合作。”
“葡萄牙人?”
郭淡嘀咕道。
濠镜澳就是澳门,目前归广州政府管,上面的葡萄牙人只是取得在当地的居住权而已。
郭淡确实也没有想起他们。
但他们是存在的呀!
在吕宋被偷袭之后,在澳门的葡萄牙人是慌得一笔,当时就差点卷铺盖溜了,实在是这里面牵扯到很多利益,他们又不舍得,于是他们四处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来打我们,我们可是非常老实的,在澳门好些年连个城墙都不敢建,完全就不设防。
在得知一些这事跟一诺牙行有关系,反而与当地政府没有关系,他们就稍稍松了口气,跟商人打交道,他们倒是有点信心,于是他们马上找到风驰集团,愿意与风驰集团合作,其实就是希望获得保护。
海上来了新人,当然得拜码头!
郭淡沉吟少许,道:“你去亲自跟他们谈,我们要的不是合作,而是要并入。”
李通神情一滞,道:“总经理,以目前的实力来看,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要是没有我们的允许,他们的船队连港口出不了,可就他们那些小破船,我们没有必要去并入他们,这太便宜他们了。”
郭淡笑道:“但是我们还不具有远洋能力,关于这一点,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也需要向他们学习。”
李通点头道:“我明白了。”
郭淡道:“另外,你必须马上开辟从吕宋、月港到天津卫的航线,确保每年能够运送大量粮食到天津卫。”
李通一怔,忙问道:“东主的意思,用海运来取代漕运?”
郭淡点点头,道:“漕运成本高,风险低,但是漕运的成本是难以降下来的,然而,海运成本低,风险高,但是我认为那些风险是完全可以克服的,一旦克服海上得那些风险,我们将会得到丰厚的利润,这前期投入,我并不介意乎花多少钱,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漕运崩溃之前,确保我们已经有能力供应北方的粮食需求。”
李通充满自信道:“总经理请放心,这不是什么问题。”
在刚开始,他们基本上是跪在漕运面前的,天天都喊漕运爸爸,宁可少赚钱,也不敢去抢漕运的利益,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实力上来,郭淡的态度自然就变了。
又没有签订父子契约,哪能老是叫爸爸。
商人就是这么现实。
现在就不是什么漕运爸爸,而是要给漕运选好墓地,早点埋葬漕运。
漕运必须要肢解,这是郭淡早就计划的,也得到了万历的首肯,因为若不肢解漕运,将会严重阻碍商业发展,也令皇帝受到制衡。
对他们是没有一点好处。
漕运就必须得死。
在当初吕宋计划之前,郭淡已经拨出三十万两去福州收购货物和船只,而收购船只就是为替代漕运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