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控制狂
其实关于大明与洞乌(缅甸东吁王朝)的作战,一直都在进行中,但是朝中议论非常少,存在感是极其低,主要是因为多半军费,都是帝商组合自掏腰包。 国库只是负担了大部分火器的费用。 这一个铁公鸡,一个奸商,为什么愿意会掏这钱。 首先,这是一场极度不平衡的战争。 是大象与蚂蚁的战争。 换而言之,只要大明不在这时候陷入多线作战,不被大举入侵,内部别捣乱,那几乎是不可能输的。 要知道大明如今只是动用播州一府之力在跟洞乌打,而洞乌可是举国之力,这洞乌都耗得起,大明能耗不起吗? 看不起谁呢! 根本就不会伤筋动骨。 资本家也非常喜欢这种战争,这战后利益是可以计算得,风险比较低,要是双方旗鼓相当,那郭淡是决计不会打,他买不起这单。 可话说回来,大象犯得着这么去跟蚂蚁较劲吗? 都已经打了两年。 这一场战争打得真是洞乌吗? 当然不是。 洞乌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这一场战争打得其实云南、广西得那些大土司们。 这才是关键。 所以才打了这么久,要只是光打洞乌的话,根本不需要打这么久,这看着像似一场对外战争,但其实是明朝的内政。 当初李如松率领先遣部门抵达云南之后,他首先做得就是军事化管理,利用鸟铳得装备优势,将当地百姓全部转化为预备役,但这其实是政治目的。 因为百姓一旦成为预备役,将军就可以直接控制,而不需要再通过大土司。 当地大土司哪能想得到这一层,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在打仗,热切在他们的意识中,洞乌是非常强大的敌人,总是入侵他们,跟郭淡看到的不一样,那当然是要全力以赴。 然而第二步,就是播州商品进入云南,利用商品在当地换粮食,补充军队,这就形成一个市场,为将来郭淡的资本入场打下基础,同时又能够消化播州的产能。 播州对于郭淡是至关重要的,如今播州已经全部使用纸币,这货币就是媒介,货币得价值完全取决于交易,要是没有交易,那就不需要货币,这个要是垮了,郭淡的整个金融计划就会宣告破产。 而云南地区也是深受其益,虽然这里是全民皆兵,但其实没有几个人去打仗,就那支明军的待遇,播州士兵早就拿下,哪里轮得到云南百姓。 当地百姓只是在农闲之时,训练一下鸟铳,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种地,在生产,因为军队在这里打仗,郭淡又给士兵足够的钱消费,而不是抢百姓的,士兵们也开心,当地市场也比较红火。 这甚至都到了什么地步,云南地区直接出售商品给敌军,当然,也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不可能出售火器给对方,最多最多也就是一些皮甲,帮蒙古消耗消耗。 云南百姓一看这越打越富,那...这个...嗯...! 这也就是为什么打了这么久,云南百姓是一声怨言都没有,毕竟战线都已经推倒洞乌的边境,后方是非常安全,他们都在闷声发财,朝廷大臣们也就渐渐忘记这个战场。 现在战场的主角都已经不是李如松,他就是在刚开始打了几场大规模战争,直到对方的精锐象兵被明军火炮阵炸的把自己人都给踩死了,洞乌就开始进入防守阶段,双方开始对峙,打攻坚战的话,可是李如松最想要的节奏,他基本上就是在拿着洞乌在实验战术。 真正主角已经是叶梦熊和李化龙,这两个老头一刚一柔,都已经快成为灭土司专业户。 对于郭淡而言,看着好像是他在买单,但其实他是挣钱得,因为他得到一个大市场,要不打洞乌的话,这大峡谷、风驰集团的股价怎么涨上去啊! 万历绝对是一只铁公鸡,要是真的入不敷出,他早就叫停了,不可能打这么久,更别说这肥宅手中还握有许多股份。 这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郭淡对于这场战争,是一点也不着急。 可见对于大国而言,尤其是明王朝这种超级大国,这内政是永远优先于一切的,最难其实也是内政,只要内政稳定,就是外敌加天灾一块上,也不可能消灭大明的。 当然,降维打击就另说,要是工业打农业,内政再稳也是白搭。 如今没有谁能够对大明进行降维打击,只有大明对别人降维打击。 那么南直隶作为明朝的心脏地带,自然也是最重要的战场。 这也就是郭淡没有待在云南,而是待在南直隶的原因,关于云南的战报,他也就是看一看,可惜的是,李如松没有徐继荣的那脑子,徐继荣多聪明,直接将战报写成小说,看着是一点都不枯燥,还能卖钱,多爽! 在周丰他们离开之后,郭淡便与徐姑姑来到办公室。 “你们谈得怎么样?” 郭淡向寇义问道。 寇义呵呵笑道:“姑爷您一回来,这谈判就变得非常轻松,我都没有说啥,他们就都表示将将全力支持我们。” 郭淡方才离开之后,周丰他们是坐立不安,满心得愧疚,虽然他们脸皮也厚,但也没有厚到恬不知耻的程度,没有共患难,光同富贵,这确实有些过分。 对于一诺牙行的一些安排,他们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连问都不好意思问。 郭淡不在比在的效果要好得多。 “轻松就好!” 郭淡笑着点点头,突然又问道:“胡渡来了没?” 寇义道:“来了!应该钱庄那边,因为第一批一诺币已经抵达这里。” 郭淡点点头,道:“你到时跟胡渡合计一下,由他出面,我们出钱,找一个信得过得盐商合作,拿下一条制盐生产线。” 寇义愣了下。 徐姑姑好奇道:“你不是说不挣这钱么?” 郭淡道:“我现在也没有打算挣这钱,但必须要保证我的存在,我可不想到时再被盐商背刺一刀,而且我也可以暗中引导他们发展,告诉他们这个游戏该怎么玩。” 寇义点头道:“我知道,姑爷。” 郭淡又看向徐姑姑道:“夫人,你可能也不能闲着。” 徐姑姑立刻递去两道期待得目光。 郭淡道:“根据我的观察,南直隶的大地主在不断的转化雇农,但同时整个南直隶还是存在着不少的自耕农,但是农业商品化,已经是不可逆转。 那么农场品的定价权将会成为未来剥削自耕农一个重要手段,任何一个自耕农都不可能在市场谈出合理的价格来,大地主将会控制市场。” 徐姑姑道:“你希望用一诺保险去团结那些自耕农?” 郭淡点点头,道:“我们是买家,他们是卖家,那么谁能够掌握定价权,谁就能够主导农场品市场,换而言之,谁能够控制自耕农,谁就能够控制整个市场。如果我们不控制自耕农的话,自耕农必然会依附大地主,与大地主进行绑定,争取更多的利润。那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而一诺保险可以依靠自身独有得优势,团结自耕农,带领他们去争夺市场,争夺合理的回报,届时他们自然就会团结在我们身边,那我们面对大地主时,就能够占据优势。” 徐姑姑思忖少许,然后笑道:“这一招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 郭淡呵呵笑道。 其实目前一诺牙行与南直隶的大地主是盟友关系,大地主都已经倒向这边,然而,郭淡却已经看到更远得未来,已经在谋划对付他们。 这商品化之后,争夺得将是市场,跟以前的小农经济是完全不一样得玩法。 自耕农是不可能竞争得过大地主的,争取不到市场得他们将会慢慢被大地主给蚕食掉,可如果当大地主完全控制住农业市场,郭淡也必将受到他们的威胁。 万一打仗,需要粮食,他坐地起价,一诺粮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能去怪他们坐地起价,你是急需,我不涨价我傻呀,只能怪自己没有算到这一点。 商人如此,国家亦是如此,你平时不囤粮,不做好准备,到时就不能怪人家涨价。 故此郭淡要借一诺保险,团结自耕农,以此来抗衡未来强大的地主们,争夺农场品得定价权。 这时,胡渡走了进来,“总经理,总经理夫人。” “坐!” 待胡渡坐下之后,郭淡又问道:“钱庄那边怎么样?” 胡渡道:“我已经根据总经理的要求,运送了五十万两一诺币过来,目前金库那边正在点算。” 郭淡点点头,又道:“点算完之后,立刻拨十万两给一诺保险。” 胡渡愣了下,道:“总经理,这一批一诺币本就不多......!” 不等他说完,郭淡就笑道:“不多就对了,我希望大家都知道,我们铸币作坊是要先花钱才铸币得,而不是铸好币等着他们来购买,那样的话,他们将会有恃无恐,少一点反而能够加速我们的一诺币流入市场。” 胡渡道:“待会我再过去看看。” 寇义道:“姑爷,目前我们准备也差不多了,关于股份售卖仪式,我们是弄盛大一点,还是低调一点。” 郭淡笑道:“不要低调,要高调,要让他们感到害怕。” 徐姑姑听罢,不禁微微一笑。 她知道郭淡这其实在帮助王锡爵,因为只有官员们越害怕,他们才会越团结,这改革才会越顺利。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保护费
这金融中心决不能跟政治中心放在一块。 因为二者几乎是相对立的。 这政治就是要庄重,阶级分明,而金融更多的是要求自由和平等。 在京城买卖股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全都是工具人在操作,就连商人多半都是派工具人去,幕后的东主是绝不现身,大家保持着财不外露的传统,就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不像卫辉府,大峡谷股份出售时,全都是本人过去。 故此郭淡此番南下,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将金融中心从京城转移到南直隶来。 这一波将会有数百万两的股份在南京出售。 但生产中心,就一定要确保在卫辉府,因为卫辉府刚好地处在大明版图中心位置,交通也是四通八达。 而目前最大的市场其实就是大明,如果还加上北方的蒙古,朝鲜,女真,那更不得了,整个欧洲市场跟大明就没法比,要不是他们发现美洲,挖到了银矿,他们就是一个屁,郭淡跟他们贸易,追求的也只是他们的货币,那当然还是以国内市场为重。 在卫辉府生产的话,货物可以辐射全国。 同时确保天津卫港口的地位,也可以说是确保南北平衡发展。 周丰他们这一回来,首先签的就还是原料订单,多半集中于农场品这一块,其次就是将一些低级别的加工就放在这里生产。 郭淡在江西就已经开了这个头,他将铁矿的初级熔炼,都放在江西本土,高工艺加工就全都放在卫辉府。 卫辉府毕竟还是太小了一点,随着市场一步步扩大,这劳动力已经有些不足。 另外就是成本问题,一些加工放在江南生产,成本要更低。 再加上波三契约出来之后,卫辉府的许多商人更追求技术发展,那波三凭借马桶一举成为卫辉府首屈一指得大富商,这回就他没来,因为他如今正在京城推销自己的马桶,毕竟南直隶只不过是陪都而已。 一诺牙行再度引领风骚。 大量的合作契约在一诺牙行诞生。 也将南直隶的商业氛围推向高峰。 毕竟这片地区,还是有着一些商业底蕴得,大家都能够迅速进入状态。 不像当初的卫辉府和开封府,在最初的阶段,有许多人都需要适应。 为什么郭淡选择先商谈合作,然后再出售股份,就是要先营造氛围,因为那股份都是虚的,没有氛围就没有价格。 大量的合作诞生之后,大家对于股份的期待是非常高。 今日就是南京交易大厅开张之日。 之前南京可是没有交易大厅的,就是在钱庄或者一诺牙行交易,比较数量有限,既然郭淡如今决定在南京打造金融中心,肯定要兴建一个交易大厅。 这个交易大厅就在一诺钱庄的边上,而且两个店面是相通的,同时钱庄也扩建了一倍有余,可以说是占据半天街,并且还将标志改为了一诺币的标志。 因为今日不但出售股份,而且还出售一诺币。 这就是一个商人的盛会。 关键郭淡不低调了,是广发邀请函,基本上南直隶有头有脸得商人,都发了邀请。 这大清早的,一诺钱庄的前面真是商贾云集,几乎南直隶所有的大富商全都赶来这里,他们还不仅仅是参加这个盛会,他们还是来购买股份和一诺币的。 许多没有被邀请得商人,也都赶来这里。 “郭顾问来了!” “郭顾问!” “恭喜!恭喜!” ...... 当郭淡从钱庄里面走出来时,这些大富商立刻围聚过来拱手问好,道贺。 可真是风光无限! 郭淡也是一一拱手回礼,又与周丰、秦庄、孙贺天等大富商、大地主站在门前交谈着。 过得一会儿,剪彩仪式就开始。 那剪彩的台子都快要超过一诺牙行和一诺钱庄的门面,牙行、钱庄的股东,再加上一些嘉宾,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郭淡与一干富商上的台上,十多名员工将红绸送上。 人人手中一把金剪。 可真是纯金打造的。 这背后可是钱庄,铁剪的话,真是上不得台面。 吉时已到! 大家同时剪断红绸。 顿时鞭炮齐鸣,舞狮奏乐。 好不热闹! 郭淡也是第一回搞这么盛大,他自己其实都有一些不太适应,他还是喜欢闷声发财状态。 但是没有办法,他还要帮助肥宅推行新政。 只能委屈一下自己,让自己风光一把。 “恭喜!恭喜!” “恭喜!” ...... 待大家从台子上下来时,大家又是相互道喜。 “郭顾问,你快看!” 孙贺天突然言道。 郭淡顺着他目光往西边街口看去,只见三两马车在官兵的护送下缓缓驶来。 片刻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不一会儿,马车便行至门前,商人们纷纷让开道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只见王锡爵、王一鹗、赵飞将、万鉴从马车上下来。 “草民参见大人。” 不少人纷纷下跪。 只有一些有身份地位得人,躬身一礼。 “各位无须多礼,都免礼吧。”王锡爵稍稍扬了下手。 “谢大人。” 他们纷纷站起来,是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这些老爷们肯定不是来道贺得。 郭淡立刻上前,拱手一礼,“郭淡见过各位大人。” 王锡爵笑道:“我等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郭淡笑道:“大人日理万机,还能够抽空来此,小店蓬荜生辉,岂有打扰一说。” 万鉴似笑非笑道:“你这可就谦虚了,你这店面可比我府衙得大门还要大,这要还算小的,那我的府衙岂不成茅厕了。” 郭淡呵呵道:“哪里,哪里,我这是两个店面合在一起的,故此看上去比较大,主要还是方便客户进出,没有别得意思,不过我觉得如果府衙的大门搞得这么大,那可不太好,毕竟百姓进出官府,八成都是吃了官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府衙的大门庄重、气派就行,不一定要追求大。” 不少商人底下了头。 这嘴真能说。 “你...!” 王锡爵抬手拦住了正准备发飙得万鉴,又向郭淡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是应该虚心接受,其实今日本官来此得目的,也是来向你们学习得。” 郭淡诚惶诚恐道:“不敢当,不敢当,是我们该当向大人谦虚。” 王锡爵笑道:“你郭淡就别谦虚了,那三院制度不就是出自你手吗。想必你这钱庄也已经准备好缴纳契税得流程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变。 契税? 没有听说过呀! 方才还暴怒的万鉴,此时脸色露出了微笑。 郭淡皱眉道:“契税?大人此话怎讲?” 王锡爵呵呵道:“三院制度是出自你手,你还来问我?” 郭淡摇摇头道:“在下实在是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王锡爵道:“当初你向陛下提议三院制度,主要是为了解决商人的一些纷争,毕竟如今这商人是越来越多,而你自己在卫辉府也曾说过,这法院凭什么保证契约的公信力,这契税可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如今南直隶已经有了三院,也应该开始增收契税,之前官府出过告示,将会增加商税,这增加的商税就是契税,从今日开始,所有契约都必须缴纳契税,否则的话,法院一概不予受理。” 在场的所有商人,不禁都是紧锁眉头。 王一鹗突然道:“关于粮食、盐、铁、茶等商品,都不需要缴纳任何契税,毕竟农税方面已经收过一道税,但是如牙行、钱庄、股份等等交易契约就必须缴纳契税。” 他身边的一个主簿将一份公文递给郭淡。 王一鹗道:“这就是官府拟定得契税制度。” 这一听就是针对郭淡来的,牙行、钱庄、股份,不都是他的行业吗。 郭淡拿过来一看,跟卫辉府是一模一样,将公文一合,道:“大人,您这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说,我这张开得可能就不太美妙了。” 我这里买股份,你这来收税,这怎么玩下去。 王锡爵笑道:“这今日不收昨日税,官府刚刚好也是定在今日,原本是上午贴出告示,不曾想你这里这么早,于是本官才亲自来通知你一声。” 谁信? 商人们都不相信,你这就是成心针对我们。 这张还怎么开。 大家纷纷看向郭淡,充满着担忧。 老爷们当然是一张高chao脸。 活该! 你搞得这么盛大,难道是在给我们面子啊! 要不挫挫你的锐气,你不得上天啊! “呵呵!” 郭淡突然笑了起来,直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契税该缴,大人恕罪,这都是我没有准备好,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牙行办事效率,那是首屈一指,跟官府不太一样,我马上就让人去安排,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商人们顿时一脸挫败,商人到底是商人,老爷到底是老爷。 王锡爵笑道:“就有劳了!” “不敢!不敢!” 郭淡拱拱手,突然微微偏头,“大管家!胡总经理。” “在!” 寇义、胡渡立刻上前来。 郭淡道:“你们给听清楚了,今后若有人上门无故要钱,不要管他们身上穿着是什么衣服,不要跟他们任何废话,直接用棍棒给我轰出去,我们交了税,法院就有义务为我们做主,避免我们这些正当商人受到莫须有的欺压和勒索” “是。” 寇义、胡渡拱手道。 “你在讽刺谁呢?” 赵飞将怒斥道。 “不是讽刺,我是骂。” 郭淡呵呵道:“谁是无赖我就骂谁,这该缴纳的税,我一分不会少,可不该缴纳得钱,我一分也不会多给,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大人?” 他看向王锡爵。 王锡爵呵呵笑了笑,道:“你说得很对,但做法有些不妥当,你应该将那些人抓去法院,而不是用棍棒轰出。”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我一个童生,不太会言语,恕罪,恕罪。”说着,郭淡突然向一众商人道:“各位都听见,今后一定要谨遵大人之命。” 商人们异口同声道:“草民遵命。” 不少南京的商人真是泪眼汪汪,这税交得可真是痛快啊! 明朝规定的商税不高,但额外收得税,可真是五花八门,尤其是针对中小商人的税,因为他们有钱又没关系,是最好的韭菜,经常就逼得他们倾家荡产。
第一千零三十章 一出双簧,杀四方!
微笑又回到了商人们的脸上,他们的腰板稍稍挺了挺,虽然还不够直,但是比方才要好多了。 没有别得! 爽! 这听着就好像花钱雇一些保镖,保证自己不被官员敲诈、勒索。 这他们当然愿意。 我们宁可砸钱给国库,也不多给你们一分钱。 吃屎去吧! 反观王一鹗、万鉴个个都是阴沉着脸。 打人不打脸,这道理你郭淡就不懂吗? 郭淡很明显就是在讽刺他们这些官员经常勒索商人,并还暗示他们,要是你们以后还敢这么做,我就直接给你们一顿棍棒。 这可真是无法无天啊! 可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有法有天的话,郭淡不早就被他们碎尸万段了么,还能站在这里,跟他们谈笑风生吗。 他们就是拿郭淡没有办法啊! “呵呵!” 王锡爵突然笑了几声,道:“这维护法纪,乃是为官者分内之事,你们也都犯不着感激本官。不过话说回来,这偷税漏税,亦是违反法纪,尤其是郭顾问,虽然我相信郭顾问不会做这种违法之事,但是你家大业大,这税务也是比较复杂的,你可一定要小心,若是出现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万鉴顿时眼中一亮,是呀!我们官府增税,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奸商偷税漏税么,你们要将税给交齐了,那我们也犯不着多增你们的税,可别让本官逮着你们啊。 他左右看了看,默默地记住了这些人得面孔。 郭淡拱手道:“在下缴税向来勤快,不敢劳大人操心。” “最好如此。”王锡爵呵呵两声,目光一扫,“尔等亦是如此。” “草民遵命。” 一众商人再度拱手道。 这卫辉府商人还好,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准时缴税,关键就是孙贺天他们这些大地主们,他们可是偷税漏税得惯犯,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还暗自提醒自己,记得缴税。 王锡爵又道:“行吧!你们继续忙,本官还要公务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草民恭送大人。” 众人又再行礼,异口同声道。 王锡爵便与王一鹗他们上得马车,扬长而去。 “郭顾问,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秦庄是满怀忧虑道。 不少商人也纷纷担忧地看着郭淡。 虽然此番交锋,双方是旗鼓相当,但是对方显然是要给郭淡一个下马威,证明这场争斗还未过去,他们身为商人,自然还是有些担忧。 郭淡哈哈一笑,道:“秦员外此言差矣,这可是王大人送给在下得一份厚礼啊!” 周丰好奇道:“郭顾问此话怎讲?” 郭淡朗声言道:“这股份卖得是什么,就是信誉,可如今不但有信誉保证,还有国家法纪的保证,内阁大学士这是在捍卫你们的权益。各位方才也都看见了,如果我有任何违背法纪举动,那官府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虽然我也不可能做违背信誉的事,各位也都知道,为了捍卫一诺的信誉,我几番不惜出以重金,来遵守承诺,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大家可以更加放心。” 大家两两相望。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得。 尤其是那些中小商人,对于股份的信心大增。 因为他们面对郭淡,他们也是弱者,谁能保证郭淡就不会欺负他们,这么一来,等于官府保证他们与郭淡交易时,不会受到郭淡的欺负。 胡渡一脸崇拜地看着郭淡。 哥! 您可真是太能说,对方明明就是给你一个下马威,你却借这下马威,增加了咱们股份的信誉。 真是妙哉! 郭淡又道:“这话又说回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做买卖更是如此,如今的交易多则达到数万两之多,就更加需要法纪来维护我们的权益,该缴的税,我们一分不会少,但是不该缴的税,我们一分也不会多缴。” 那些小商人又是眼中一亮! 妙哉!妙哉! 我们既可以利用官府,来确保我们不被郭淡欺负,同时又能够利用郭淡,来保证我们不被官府欺负。 这可真是太妙了。 如今大家都相信郭淡完全有能力与官府作对。 他们就可以站在中间借力打力。 感情我们才是渔翁啊! 郭淡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好了!好了!如今钱庄和交易大厅都已经准备就绪,各位可去购买自己想要的股份或者一诺币。” 整个交易大厅和一诺钱庄瞬间塞满。 其实就算郭淡方才认怂,他们也都会买的,要么你们官府就阻止一诺币进来,既然你们阻止不了,广恐吓这么几句,又能够吓唬了谁。 更何况方才是平分秋色,郭淡并未处于下风,还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们的权益。 当然,这最关键的还是这些股份值得买。 要是股份不值得买,谁来也是百搭。 今日一共出售一百万两得股份,其中涉及到四只股,一诺钱庄将以三百万两的股值挂牌,今日将会出售四十万两的股份,一诺粮行同样也是估值三百万两,虽然一诺粮行今年才成立的,但是一诺粮行每年都将承包八百万两的军饷,这个就真是太恐怖了,今日也将会出售四十万两。 剩下的两只股分别是秦庄的日月纺织集团和陈平大明建筑集团,他们分别都出售十万两股份。 在此之前发行的股份,郭淡全都是大股东,无一例外,他们两个其实第一批非郭淡主导得股份挂牌,他们两个集团的股值都是一百万两,但他们不敢出售太多股份。 当然,这也只是第一天得出售额度,这是要持续很多天的,后面风驰集团、大峡谷都有股份在这里出售。 郭淡倒是没有跟着进去抽热闹,而是去到一诺牙行。 “方才可真是精彩啊!” 坐在办公室得徐姑姑见得郭淡进来,不禁笑道。 “小场面!”郭淡呵呵一笑,坐了下来。 徐姑姑道:“他们哪里想得到,今日的主题其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和王大学士吵得是热闹,但受害者却是他们,如此一来,既能够确保商人不再偷税漏税,亦能够让官员不再胡作非为。” 郭淡笑道:“其实想要完全杜绝也是不可能的,我们也只能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徐姑姑点点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今日之事,当然又是郭淡与王锡爵自导自演的一场双簧戏。 别看他们方才进行了友好地交谈和诚挚地问候,但他们却是最大的赢家,也是唯二的赢家,第三者全都是输家。 郭淡将这一场盛会弄得这么隆重,风光不说,也彰显了他自己的实力,官府这么针对我,我还要这么玩,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而对于王锡爵而言,要更为重要,郭淡到底已经整合了商人,但他还是需要持续利用郭淡,来竖立自己的威望,他在这时候增加契税,无疑是要给郭淡一个下马威,这当然能够助长他的威望。 同时也让这些官员、权贵更加信任他,认为内阁是真的要对付郭淡,因为如果没有郭淡,他们根本就不具备合作的基础,这新政也伤害了他们的权益。 故此光口嗨,还不足以令人服众,必须要切郭淡一块肉下来,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 那么增收契约,无疑令郭淡,以及所有的商人都非常难受。 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一点,如今朝廷可是一诺牙行的最大客户,要是这个大客户没有钱,那对于一诺牙行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首先一诺粮行就肯定崩了,其次大峡谷也会崩了,故此郭淡内心是渴望大家多交点税,然后朝廷多买点火器什么的。 反正这税如今要过一诺钱庄的账目,他也不怕这钱都让官员给贪了,但这种事不可能完全防住的,毕竟最终花钱是他们,漏一些给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得事。 王锡爵与郭淡一唱一和,形成一种相互制衡,一举就解决了大明王朝两大顽疾。 第一,官员乱收税。 第二,富商偷税漏税。 这两个顽疾绝对是误国误民,而且是非常致命的,因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其实都将钱转移到中间的地主和权贵阶层,直接导致百姓缴纳更多税的同时,国库的税入是锐减的。 上下都是穷得要命,就肥了中间这一批人。 如果没有郭淡的崛起,这个几乎是无解的,因为没有人制衡中间这一批人,他们都是统治者,他们的使命就是剥削,以前皇帝都还带头搞,只不过如今的肥宅觉得这吃力不讨好,还便宜了别人,这钱不如炒股来的快。 其实这也是每个王朝的周期性,财富一定是慢慢往少部分人手中聚集,除非社会性质发生变化,进入一个新得周期。 随着郭淡崛起,商品经济渐渐取代小农经济,同时郭淡还能够制衡官府。 方才王锡爵和郭淡就将话挑明了说。 你不缴税我弄死你。 你要敢多收税,我也弄死你。 这看着他们好像是在打嘴炮,互相伤害,但谈得其实都人家得利益,郭淡从未偷税漏税,王锡爵也从未贪污受贿,这对他们两个完全是没有影响的。 影响得都是万鉴、孙贺天这些人。 但是这些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原因就是大家的格局不一样,王锡爵、郭淡眼中是整个大明,是未来,而他们眼中全都是自己的钱袋,是当下。 将心比心,这王锡爵让郭淡多缴税,就他们的格局,他们肯定会认为郭淡会感到非常疼,非常苦恼。之前王锡爵还跟他们商量过,要用契税来给郭淡一个下马威,他们二话不说就举起五肢支持。 反之,郭淡讽刺官员,那商人也会觉得非常爽。 哪里想得到他们两个是在狼狈为奸。 PS:明天小弟过十八岁生日,苦熬多年,终于成年了,可以出门见见女性朋友,就小休一天假。嘿嘿嘿.......!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一次铸币,终生使用
“对了!” 郭淡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从带锁的保险柜里面拿出一份契约来,递给徐姑姑,道:“这就是你们一诺保险接下来的任务。” 徐姑姑接过来一看,诧异道:“价格保险?” 郭淡道:“一诺保险毕竟只是保险,那么用什么理由去团结那些自耕农,帮助他们销售粮食,这自然还是得与保险有关,价格保险,简单来说,就是确保农场品的价格,当低于契约中规定的价格时,我们将会给予自耕农补助,将这部分价差给他们补上,如此一来,他们就没有道理不跟我们合作啊!” “妙啊!” 徐姑姑不禁眼中一亮,看着郭淡,不可思议道:“你这...这都是怎么想出来得?” 郭淡呵呵道:“这术有专攻,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好像我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将三皇子安排到牙行寄宿。”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政治中那些勾心斗角,那些操作,我特么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言之有理!” 徐姑姑稍稍点头。 郭淡又道:“不过这个任务要徐徐渐渐,不要马上拿出来,一定要让人感觉,这只是我们一诺保险妥协的产物,而不是我们攻坚利器,以免造成那些大地主对我们的敌意,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 徐姑姑点点头道:“我明白。”说着,她又问道:“你不去交易大厅那边看看吗?” 郭淡笑道:“当我已经付出数倍的努力,剩下的就只有成功,若是夫人也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回房继续我们的蜜月之旅。” 徐姑姑微微一翻白眼,道:“真是抱歉,我还有事要忙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郭淡幽怨地看了眼徐姑姑,撇着嘴道:“好吧!” ...... 这时候的股票,可不是什么大众商品,虽然人人都可以买,但是普通百姓买得意义不大,因为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余钱,不需要理财、投资,毕竟他们都还处在温饱线上。 这是富人玩得游戏。 郭淡玩股市,也不是要割韭菜,他只是...只是习惯用别人的钱,将大家的钱集中起来,统一花一花,不是什么崇高得理由,只是一个非常卑微的渴望。 故此交易大厅最奢华得房间就是贵宾室,至于什么办公室,都非常寒碜。 此时贵宾室里面坐着得全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富商,人手一份股份契约,一刻钟之内,一诺钱庄的股份,就已经被他们瓜分殆尽,外面窗口也已经停止售卖,就等着他们签下购买契约。 为什么他们如此钟意一诺钱庄的股份。 因为一诺钱庄干得也算是他们的老本行,做买卖做生不做熟。 首先,放贷。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放高利贷,就没有不放的。 其次,铸币。大富商多多少少也都自己铸币。 一诺钱庄股份制后与之前最大的区别,就是增加这两项业务。 有共鸣啊! 一诺钱庄虽然股值三百万两,但却仍是最炙手可热得股份。 “胡总经理,这一诺钱庄放贷为什么还要限制?”一个名叫甑乙酒商向胡渡问道。 胡渡笑道:“我们一诺钱庄的放贷,比之之前的宣传,是做过一些调整,因为当时有不少人反对,今后我们一诺钱庄只放商贷,商人需要周转的话,可以来我们一诺钱庄借贷,但是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得其中之一。第一,就是抵押物,这个不用我多解释; 第二,就是技术贷款,名为波三借贷,这主要是因为卫辉府的《波三条例》,相信各位也都听说卫辉府波三的故事,他一个冲水机关,就帮他赚得盆满钵满,我们总经理认为如果能够贷款给这种人,成本低,但是利润却非常高。” 不少卫辉府的商人,纷纷点头。 那波三就是一个神话。 “但是风险也高啊!” 大地主陈三元道:“这技术究竟能够值多少钱,谁又能够判断,还不如抵押物来得实在。” 南直隶的地主、富商稍稍点头。 可见两地商人已经有着明显的区别,卫辉府的商人已经变得非常看重技术,因为卫辉府如今就是走得这条路,而南直隶的商人还是比较传统,土地、银子才是根本,技术比较靠后。 胡渡笑道:“关于这一点各位大可放心,一诺牙行有专门得人才来帮我们甄别,不管是抵押物,还是技术,都是由牙行来负责估算,相信各位都知道一诺牙行的实力,而且如此也可以防止钱庄的员工与外人私相授受。” 甑乙又问道:“可是这与限制有何关系?为什么钱庄不贷款给普通百姓?” “因为信誉!” 胡渡道:“但凡冠以一诺之名的作坊、店铺,赚钱只是其次,信誉才是第一位得,这是我们总经理一再强调得,商人放贷,倘若失败,最多损失的是钱,做买卖自然是有盈有亏,怨不得谁。 但是百姓借贷,多半都是关乎性命,故此任何放贷得给百姓的人,都可能会被骂,为了不影响一诺之名,以及避免遭受更多的反对,故而我们决定限制借贷。” 江西为什么反抗得非常激烈,导火索都是一诺牙行要低息放贷,这令当地大地主非常不满,这将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孙贺天他们这些大地主表示支持。 就该这么做。 因为如今农场品非常走俏,大家也不傻,这人都跑去城里务工,农场品的销售量肯定会大增,而放贷是他们兼并土地的手段,他们当然是支持的。 殊不知郭淡并没有放弃削弱他们的影响力,他必须要将生产力和生产资料从小农经济中解放出来,只不过之前的失败,也让他们看到地主们恐怖的实力,于是他将套路给换了,他让一诺保险去团结自耕农,帮助他们销售农场品,并且祭出价格保险这神兵利器。 一诺钱庄就只负责商人。 胡渡又继续道:“就是在商言商,这一个商人能够抵得上好些个百姓,相对而言,成本非常低,如果面对成千上万得百姓,那可得招不少人,我们集中人力财力帮助商人,所得之利,不比全面开放少。” 大家相互窃窃私语着,不少人是频频点头。 如果面向大众的话,那得开多少分店,才能够满足百姓的需求,这成本自然也上涨。 这时,郭淡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三个女员工,人手端着一个个托盘,托盘放着一枚枚非常精美的银币。 “郭顾问!” “郭顾问!” 大家纷纷起身。 郭淡拱拱手,笑道:“真是抱歉,方才我去安排了一下契税的事,怠慢了各位。” “哪里!哪里!” 他们哪里知道,郭淡是被徐姑姑给赶过来的。 郭淡手往后面一指,道:“这是我特地为我们一诺钱庄股东制作得一些纪念币,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些女员工立刻端着纪念币上前。 “纪念币?” 周丰、秦庄他们这些卫辉府的商人皆是一愣,这个他们真不知道,赶紧接过来,摸在手里就感觉不一样,可以感觉到明显的雕刻感,不看都知道上面花纹不是铸成得,而是手工雕刻而成得。 仔细一看,可是要比普通的一诺币精美得多啊! 只见这纪念币一面刻有一张契约,契约上面刻有“一诺”二字,下面刻有“金元宝”的图案,意在一诺千金,还有一面则是刻有一个老工匠正在铸币的画面,这工艺绝对是巧夺天工啊! 而胡渡也非常识趣地将C位让给郭淡。 郭淡坐了下来,道:“各位,这是一种纪念币,当今世上只有一百枚,是我们一诺钱庄找了几个技艺高超的雕刻匠制成的,说实在得,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因为光手艺费,就比这纪念币的价值要多得多,你们就不要拿出去买东西。” “郭顾问请放心,这么精美银币,你就是让我们去买,我们也不舍得啊!” “说得是!就凭这工艺,价值连城,拿去买东西,不得亏死么。” ...... 大家对于这纪念币真是爱不释手啊! 太有艺术感了。 在坐的每个人都在把玩着这纪念币,这摸着摸着,一个名叫钱广源的富商突然问道:“郭顾问,这一诺币亦是金银铜铸成的,虽然精美,但与之前的钱币一样,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磨损之后,自然也就不值这么多钱,这也是自古以来,钱币所面临的困难,你们可有办法解决?还是说,今后我们还得出钱再铸一次币?” 这是一个好问题啊!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郭淡。 郭淡笑道:“各位请将契约翻到第十三页。” 众人依言翻到十三页。 郭淡又道:“请看第三条。” “免费兑换新币?”一人惊呼道。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每一枚一诺币上面都有铸造年限,若不特别破坏,这一枚一诺币用上十年应该不成问题,从今年开始算,十年之后,每年我们都会回收一批一诺币,然后兑换新币出去,就连铸币费都不用,可谓是一次铸币,终生使用。” 周丰道:“郭顾问,你这...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只不过...呵呵...!” 他有些患得患失,作为一个消费者而言,这当然是好事,但是作为一个股东,十年之后,换一次,这得亏多少钱啊! 郭淡道:“这钱是有价,但是信誉是无价的,拿钱去买信誉,那是绝对划算的,我说这币值一分钱,它就得值一分钱,如果因为磨损而降价,那我们一诺钱庄就是失信于人,我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也可以当做对大家信任我们一诺钱庄的一个回馈,话又说回来,要是十年之后,我们还要计较这一点点小损失,那一诺钱庄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 哎呦!这可真是霸气侧漏啊! 可比朝廷霸气多了。 计较这一点点损失? 听听,这是人话,你这钱庄的利润到底得多高,这股份必须得买啊!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良币驱逐劣币
霸气? 郭淡当然不是要追求什么霸气。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整份契约中,如何回收一诺币的条例,其实是郭淡思考最久的,也是里面最为关键的一条。 就凭这一条,一诺币的价值就不在于它的重量,而是在于它的面值。 郭淡说得其实也是非常明确,我说值一分钱,它就值一分钱,你们别管这币磨损多少,我来帮你们兜底。 可想而知,基于这一条,就肯定不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以前的铜币磨损之后,就不值那个价,导致人人都将磨损过得钱币来使用,好得币就全都收了起来,导致越来越损,最终就是一个结果,就是大家都将良币融了,铸成市面上得劣币。 不然的话,这肯定不划算啊! 既然一诺钱庄十年之后会回收一次,那就无所谓良币劣币,反正十年之后,磨损再严重得币,都能够拿去一诺钱庄兑换新币,而且是免费兑换。 那么这面值才是关键,你永远不能拿一分币去换一诺,即便那这一诺币磨损得比这一分币还要轻,就是因为一诺钱庄只忍面值。 可见郭淡这就是在为信用币打基础,至于十年之后么,用得是纸币,还是银币,都还不一定。 即便还是用银币,一诺钱庄也不可能亏的,因为一诺钱庄的币保值,那么大家肯定就都用一诺币,在小农经济下,这可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但是商业社会中,掌控货币所能够带来的利润,将是不可想象的。 郭淡也只是阐明这一点,便又将会议交给了胡渡,他现在迫切的需要这种独当一面得人才,他也是尽量培养这些人能力,虽然胡渡是老个商人,但是他们现在所要面临的业务,跟以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以往一百两他们这些晋商都得扣扣索索的,如今动辄上万两,不可同日而语。 半日! 仅仅半日,交易大厅便已是人去店空! 今日出售的一百万两的股份被抢购一空,包括秦庄和陈平的集团股份,也都被哄抢一空,是连渣都不剩。 幸亏钱庄那边货币兑换需要一些时间,故此还有不少人在那里排队,不然的话,这客人若是等到下午才来,看到里面是空空如也,谁还敢进啊! 一诺牙行! 胡渡拿着一份数据来到办公室,道:“总经理,这是刚刚钱庄那边传来的数据,就目前为止,已经兑换出价值十万两一诺币。” 郭淡接过数据来,道:“坐吧。” “多谢。” 胡渡坐了下来。 郭淡看了看,略显诧异道:“有五万两是黄金兑换走的?” 胡渡道:“总经理有所不知,这黄金虽贵,但是作用不大,不及银铜,因为谁也不会拿着黄金去市集上买东西,即便是商人之间的交易,大家也都是更喜欢银子,而不是黄金,因为黄金比较少,能够鉴别黄金的牙人也少,有些商人就不收黄金,如今我们给出的价格比弗朗机人得价格还要多,他们当然更愿意用黄金来交易我们的一诺币。” 郭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是好事啊!” 黄金在国内得购买力是受到限制的,但是在海外那可就是硬通货啊! 如果他能够控制国内的黄金,他就足够的资本去欧洲市场溜达一圈,还可以炒炒币,赚赚块钱。 “总经理,咱们今日出售的股份是不是少了一点。”胡渡突然说道。 “怎么说?” 郭淡抬起头来,看着胡渡。 胡渡讪笑道:“交易大厅可就热闹了小一会儿。” 郭淡愣了下,旋即笑道:“再多出售一百万两,无非也就是里面多坐几个人,你认为能够撑到下午吗?” “那倒也是。唉...!” 胡渡叹了口气。 郭淡又道:“你且放心,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话,股份交易只会越来越多,少不了你风光的时候。” 胡渡尴尬一笑。 被看出来了。 他今日穿得可是非常隆重,就是可以渴望多装一会儿逼,他虽然以前就是一个富商,但也只是小有名气,比起一诺钱庄副总经理,那可就差远了,他其实也算是鲤鱼跃龙门,只是没有想到高chao如此之快,连回味的机会都不给。 前往交易大厅的客户,来也快,就去也快,而前往一诺钱庄的客户,是来的也慢,去的也慢,这说明一点,就是股份的受众面是非常小的,而一诺币的受众面是非常大的。 原因很简单,股份跟百姓没有什么关系,而一诺币却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而且变化来得非常之快。 南城周记绸缎庄。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那眼尖的掌柜一眼就看出刚刚进来的老者是个有钱得主,立刻挡住伙计,亲自出得柜台相迎,热情地跟老者介绍自家得绸缎。 那老者张望半天,突然指着其中一件湛蓝色的布料道:“这绸缎怎么卖?” 那掌柜的忙道:“客官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上等得蜀锦,是小店得镇店之宝,整个南京也没有几家能够买到,光一丈就得四诺。” “四诺?” 那老者稍稍一愣,道:“你指的是一诺币吗?” 那掌柜两眼放光,直点头。 那老者道:“一诺币前日才开始兑换得,我这哪来的一诺币。” 那掌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瞅着这老者身着华丽,身上竟然没有一诺币,脸上得笑意顿时减少了一分,道:“若论银两算的话,一丈得一两三钱。” 老者纳闷道:“这一诺等于三钱,四诺也就等于一两二钱,你这一钱又是从哪里多出来得?” 那掌柜的忙道:“这一诺币不但免火耗税,十年之后还能够免费兑换新币,这比银子当然要值钱一些。” “可你这也太多了一点,我去一诺牙行先买币,再来这里买,要更加划算一些啊!” “是的,是的,您可先去兑币再来买。” 那掌柜的忙点头道。 老者有些不开心,他那么说,原本以为这掌柜的会留着他,不曾想这掌柜的竟然鼓励他去兑币。 ...... 南京金玉楼。 “这一诺币就恁地值钱吗,用一诺币来付账,要便宜这么多?” 王锡爵一脸好奇地看着掌柜蔡贵。 他边上还坐着王一鹗和虞琪、岑迁。 蔡贵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是的。” 王锡爵纳闷道:“这是为何?关于这一诺币,那一诺钱庄说得可是非常清楚,这一诺等于三钱,可你这里即便算上铸币费,那也比银子铜钱好用多。” 岑迁道:“是不是一诺钱庄囤积居奇,借着免火耗税,哄抬一诺币的价格?” “不是,不是。” 蔡贵忙解释道:“即便将来所有人都用上一诺币,且不免火耗税,一诺币也值这个价,这是因为一诺币十年之后还能够兑换新币......!” “这你们也信?” 王一鹗哼了一声:“那一诺钱庄能否撑过十年,谁都不能保证。” 蔡贵讪笑道:“但是一诺钱庄从未食言过,目前大家还是非常相信一诺钱庄的,另外,如果大家都用一诺币,谁也不用担心收到一些劣质银两,使用起来也是非常方便。” 王一鹗他们面面相觑,方才美酒佳肴的回味,全部变成了苦涩。 同样是铸币,为什么朝廷那么惨,郭淡却能够搞得风生水起。 这个是他们真没有想到的。 因为之前大多数人还都反对一诺币,结果一诺币一出,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改变了整个南京城得物价。 所有商家都根据一诺币来调整自己商品的价格。 只要你用一诺币买单,平均一两就要便宜**分,不管是铜币还是银币,因为一诺币的铜币已经跟银币挂钩。 **分可真是不少,这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据。 但这真不是因为郭淡搞什么饥渴营销,故意去炒高一诺币的价格,而是一诺币还就值这个价,这是商人们算出来得。 免火耗税真的只是其次,最关键的还是信誉加成。 一诺币的出现,等于方便了所有人,尤其是商人,以往拿银子去买东西,商人要各种鉴别,还有可能被骗,但如果你拿一诺币去买东西,瞄一眼就可以了,而且还不怕损耗,有人在后面兜底。 就是信誉让这币的价值变得更高,已经超出它本身的价值。 正是因为这十年回收制,导致整个市场上立刻出现良币驱逐劣币的情况。 就是完全颠倒过来。 但这也属于经济规律,在后世有些国家货币信誉崩溃,通常美元就会强势席卷当地市场,且美元在当地的购买力比任何一个国家要高,这就是良币驱逐劣币。 同理,一诺币的价值,在于它的购买力,而在购买力是来自于它的信用,你囤积一诺币是一种亏本的行为。 你若将一诺币融了,那是融多少亏多少,因为一诺币含银两只有八成三,这告示可是说得非常清楚,里面掺杂了其它金属,你融一枚一诺币,等于你不但要亏掉铸币费,还要亏掉一诺币的购买力。 另外,想要囤积居奇,炒高一诺币价格也非常难,因为一诺币不是限量发行,只要你给钱就能够购买,谁都可以购买,是一种大众商品。 而且只要在不超发情况下,一诺币的价值是不会低的,因为它卖得不是稀少,卖得是信誉。 商人们渴望收到一诺币,因为方便,且保值,百姓也更愿意使用一诺币,因为这种币购买力强劲,在买卖双方的强势夹击,市面上的劣币开始节节败退。 这直接导致所有人都去购买一诺币。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自取其辱
这火爆的货币市场,直接导致一诺钱庄的货币兑换窗口也进入凉凉期,沦为跟交易大厅一个德行。 “总经理,目前四十万两一诺币已经全部出售,同时我们还收到五十万两的货币订单。”胡渡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郭淡。 郭淡接过资料,翻开看了起来。 胡渡又继续道:“由于目前我们一诺币的价值已经超过购买价,故此购买一诺币是可以赚钱的,未来恐怕还会持续增加,我们应该赶紧通知铸币作坊那边,让那边做好准备。” 郭淡道:“我已经让那边做好准备。” 胡渡稍稍一愣。 一旁的寇义问道:“姑爷,这价格到底合不合理,咱们的商品是不是也得跟着降啊?” 他们其实也有些吓到,因为这一切在卫辉府并没有发生,只有在南京发生了,当然,因为钱庄的股份制是在南京挂牌,故此也是在南京首次提出十年回收制度。 但是一诺币强劲的购买力,还是令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是最大的货币卖家,同时也是最大的商品卖家,如果这个购买力不合理得话,他们跟着降,那将会损失巨大。 “市场反应的速度确实也超出我的预料,这南京商人还就是会做买卖。”郭淡笑了笑,又问道:“目前超过多少?” 寇义道:“大概在九分左右,以目前的趋势来看,极有可能会超过一钱。” “大概也就是这个价位,只是还不够准确。” 郭淡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寇义,道:“关于一诺币的购买力,这上面写得非常清楚,牙行方面就根据这份购买力进行价格调整。” 寇义接过资料来,看了看,又与胡渡相视一眼,脸上都透着一丝困惑,这个合理价格从哪里来的,连这都能算出来吗?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郭淡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郭淡见他们都不做声,问道:“有问题吗?” “没...没有。” 二人同时摇摇头,但是他们可不敢质疑郭淡的话,尤其是在这方面。 寇义又道:“还有,随着前来购买一诺币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一诺钱庄的股份只要出售,立刻就会被抢光,并且钱庄的股价已经开始上涨。” 股份还是在持续出售,其中还包括风驰集团、大峡谷,等等。 郭淡道:“我们拿了大家的钱,就有义务帮大家盈利,我们得赶紧准备下一步计划,就是在全国各地建造钱庄,让我们的客户不管去哪里做买卖,都可以通过钱庄来调动资金,同时将一诺币卖向全国。” “总经理请放心,我立刻就去安排。” “那你们就先去忙吧。” “是。” 他们两个前脚刚走,官府的人就来了,说是王锡爵请郭淡前往府衙一趟。 “唉...!” 郭淡不禁叹了口气,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这没有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文盲不但不懂装懂,还特么死鸭子嘴硬,真是当代键盘侠。” 显然他已经猜到王锡爵为何要见他。 无非也就是因为一诺币。 关于一诺币走势强劲,这在官场中已经引起极大议论,他们都觉得这不可思议,因为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得,那么多人铸造私币的,有些人也干得不错,但也没有这么恨,一出来就直接影响到整个州府的物价,你丫是神仙吗? 多半官员就都认为是郭淡借免火耗税炒高一诺币的价格。 他们也想到其它的理由。 当初肥宅要免火耗税,口口声声是为了百姓,可结果却是你郭淡得利,这当然是不行的。 可不能让郭淡借着朝廷大发横财。 对抗就要有对抗得样子,哪能任由对方发展。 郭淡只身来到兵部,脸上尽是无奈,而对方却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上面坐着王锡爵、王一鹗、虞琪、万鉴、岑迁。 他们现在可也不觉得丢人,毕竟郭淡可是在对抗整个官僚集团,以多欺少又怎样? 郭淡一看他们又没有给自己备坐,那自然也是以德报德,站直身体,极其敷衍地拱手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来是为何事?” 双方心里都有数,王锡爵也没有在意郭淡的敷衍,问道:“听说你们钱庄的一诺币卖得很好?” 郭淡点头道:“是的,我准备了四十万两,如今已经全都卖完了,不过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期之中。” “是吗?” “当然,如果在下不看好铸币,就不可能会做这买卖。”郭淡点点头。 王锡爵突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白痴,又道:“市集上所有的商品都因为一诺币降价也在你的预期之中吗?” “是的。” 郭淡点点头。 万鉴哼道:“你果然是早有预谋,这分明就是你借朝廷给予你的免火耗税,暗中囤积居奇,抬高一诺币的价值,以此来谋取暴利。” 傻缺!郭淡暗骂一句,嘴上却是呵呵道:“大人还真是习惯于张口就来呀!我并没有囤积居奇,只是铸币需要时间,运送货币也需要时间,他们下单购买一诺币,那都是有具体的交货时间,且是来者不拒,这不管从哪一点来看,这都不能算是囤积居奇。” 王锡爵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一诺币的价值高出那么多?” 他当然相信郭淡不是要赚这烂钱,毕竟他的铸币费也没有因此上涨,只不过他得给下面的官员一个交代,索性就将郭淡叫来问个明白。 郭淡笑道:“因为物以稀为贵!” 万鉴差点没有喷脏话,道:“这与囤积居奇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吗?郭淡真是哭笑不得,无奈地解释道:“这区别可大了,我说得物以稀为贵,指得是由于市场上面的货币本就缺乏,这货币价值上涨,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货币缺乏?” 万鉴好气好笑道:“在没有出售一诺币前,本官怎就没有听说什么货币缺乏?” 郭淡笑问道:“大人,这种事您也都是用听得吗?” 万鉴愣了下,鼓着眼问道:“那你说该怎样?” 郭淡道:“我一般都是自己查数据,我倒是想向大人请教一番,当今世上谁有这本事,连货币缺不缺都知道,比我都还要厉害一些,这我可得小心一点啊。” “你...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万鉴气急不过道。 他当然不会去调查这些,全凭印象。 郭淡当今从皮包中拿出一份数据,给递了上去,道:“大人请看,这是南直隶近三年你来的物价,在没有天灾**的期间,物价是在稳步的下降。” 王锡爵看过之后,又递给一旁的王一鹗,向郭淡道:“虽然是在下降,但这三年来也不及你这两日来降得多啊。” 郭淡道:“那河道决堤看着也像似是一日发生的,但其实是水流日积月累地冲击所至,最近几年商业发展迅猛,商品不断增多,但货币增加的却比较慢,那么相比较起来,这货币自然就变得越发稀缺,这是一个相对的。 而我们一诺币又包含着免火耗税,免损耗,以及我们一诺的信誉,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导致这两日物价下降飞速,但其实这个下降是非常合理的,并且是可以长久的维持下去。 各位大人只能说我比你们看得更远,看得更加深刻,而并不能指责我利用朝廷给予我的权力谋取暴利。正如我方才所言,我的铸币费是非常公道得,我也没有因为一诺币的价值上涨就涨价,市面上也没有出现大量购买一诺币的现象。 因为我们一诺钱庄是面向所有人,没有任何限制,去别人那里买就不如来我一诺钱庄购买,我只是为市场提供更加稳定的货币,赚得只不过是一些辛苦费,如果朝廷做得好,我根本不想赚这钱。” 暴击啊! 这最后半句话,差点没有将在场的官员跟噎死。 个个憋红着脸,用眼神交流着。 虽然一诺币走势非常强劲,但是郭淡赚得好像也没有多,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他们转不过这弯来,都是因为自古以来,朝廷铸币都是亏本的,但郭淡这铸币却是挣钱的,可为什么铸币会挣钱? 这不儒学啊! 王锡爵左右瞧了眼,见他们都不做声,才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此事官府会调查的,但愿你没有做出一些违法之事。” “在律法面前,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愿不愿也没有任何意义。” 郭淡笑道:“故此我希望各位大人下回能够调查完之后,再找我过来问话,而不是光凭一个‘听说’,就如同现在这样,在下拿出证据来,而各位大人却都只是嘴上说说,我跟各位大人不一样,我是真得很忙。关于这一点,我到时也会向陛下禀告的,这天下官员这么多,如果每个官员找我去问一句话,我这辈子可就别活了。告辞!” “你站住!” 万鉴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你一个小小商人也敢在这公堂之上造次。” 郭淡微微回首,余光轻蔑地瞥他一眼,风轻云淡道:“就事论事,大人也不会愿意跟一个屠夫多聊诗词歌赋的,因为对方根本就听不懂。” 言罢,他便大步出得门去。 原本还淡定得虞琪,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怒了,“他...他什么意思,莫不是讽刺我们没有读过书,可真是岂有此理。”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被人讽刺没文化。 万鉴也是急了,向王锡爵道:“难道大人就任由他这么羞辱我们么?” 王锡爵阴沉着脸,撂下狠话:“且让他嚣张一时,待我们找到证据,可就有他好看的,我绝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万鉴稍稍一愣,心知没有证据拿郭淡也没有办法。因为这大明财政顾问地位极其特殊,可大可小,你可以说他只是被皇帝雇佣得百姓,本质还是百姓,但到底是皇帝亲自雇佣,要惩罚他的话,还是要得到皇帝允许,于是道:“大人言之有理,下官也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王锡爵道:“关于这事就交由万侍郎去查吧。” 万鉴大喜,拱手道:“下官定不会令大人失望的。” 王锡爵微笑地点点头,心里却是一声暗叹,你还真当郭淡方才是在故意羞辱你,他那是实话,如这种事你怎么斗得过他,无非也就是自取其辱。 关于货币,朝廷还真的没有发言权,这方面最大的失败者就是朝廷,身为最大的失败者,去告诉最大的成功者,你这么做是错的。 这听着就不合理啊! 他们要是知道该怎么做,那朝廷也就不会失败。 这就是自取其辱。 如果王锡爵单独见郭淡,他会虚心请教的,他确实不懂其中玄机。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资本狂舞
郭淡并未骗他们,如果抛开大环境的话,他都不会去搞什么铸币作坊,因为一定搞不起来。 这做买卖说白了,比得就是谁能够看透供需关系。 毫不夸张得说,郭淡在拿下卫辉府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可能会有今日,因为朝廷失去铸币权力之后,导致这货币要依靠海外流入,在几年前,货币还算是比较稳定,因为当时流入大量的银两。 但是随着这几年国内商品经济发展迅猛,货币肯定会不够用,因为目前的货币是海外流入,不过国家发行,国家不具备这个权力,那就不存在货币的增加超过大明的经济发展。 那么谁能够供应货币,自然就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话说回来,郭淡还真不太想利用这个赚大钱,故此他只是保证铸币作坊基本盈利,给出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他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市场。 市场越大,他就赚得越多。 他是真的想为市场提供一种稳定的货币,刺激市场,纵观明朝各州府,不是说沿海就发达,而是看哪个州府的货币比较多,经济就发达,从钱庄的资金流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没有货币发展不起来,然而卫辉府的生产爆发,进一步令货币变得紧缺。 这就导致市面上充斥着劣币,真的一枚铜钱要掰开来用,因为货币少,故此劣币大家也收,可见物价早就在下降。 一诺币出现之后,商人们就选择直接降价,这些商人比谁都精明一些,这不难算,只要大家都用一诺币,降价也比较划算。 一诺币只是一个导火索,而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就是货币稀缺,货币就变得更加值钱。 可惜官老爷们不懂这些,导致他们好似雾里看花,是一头雾水。 但是更神奇的操作还在后面。 一诺牙行突然给出用一诺币结算大宗商品的价格,其中一诺币对农场品的购买力比目前市场上要低一些,但是笔墨纸砚这些商品却跟市场上下差无几,有些甚至还略高一点点。 这个本是一诺牙行自我调整,就跟别得商家一样。 但几乎是在一夕之间,所有商家都根据一诺牙行给出的价格,进行了调整,之前商人都在根据一诺币调整价格,但并未统一,都是有差别的,就看商人自我对于一诺币的理解。 如今,南京的物价瞬间就稳定了下来。 老爷们都看傻眼了! 你这是在变戏法么?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宏观调控能力,让他们调控物价,必然会搞得一塌糊涂,往往都还解决不了,最终还是得依靠市场自我调节,这里面自然就是充斥着剥削。 因为朝廷管不了,那当然都往死搞,这商人心都黑。 他们感觉郭淡的威胁是越来越大。 唯独王锡爵知道郭淡的这番调控,是有益于国家和百姓的,这相对来说,农夫得利益是增加的,之前是一起降,现在是农场品降得少,而其它商品降得多,相对来说,农场品的价格是上涨。 当然,得利最大的还是那些正在转型的大地主们。 这刚一转型,农场品价格就在无形中上涨,这可真是......。 悔啊! 真是肠子都给悔青了! 干! 当初是谁特么的散播谣言,阻止一诺币进入南京的,早进半年,我们得多赚多少钱啊! 然而,当他们还都沉浸在这神奇一诺币时,郭淡就已经在谋划下一步,因为这个是在郭淡的预计之中,他追求货币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让自己获得宏观调控的能力,寇涴纱就不会感到任何惊讶,因为几年前郭淡就跟她说过。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取得对海外贸易的控制。 如果不取得海外贸易的控制权,他也不敢这么搞,如果这物价太低,海外必然会涌入更多的银子,这便宜就都对面给赚了去。 如今他一手控制着大宗商品的海外贸易,另一手控制国内货币,可谓是内外兼修。 这商品只要出海,可就是另外一个价,这个价到底是多少,就在于郭淡与对方的谈判。然而郭淡此番下江南,可不仅仅是为了一诺钱庄,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一诺粮行,粮行粮行,自然与粮食有关,这也是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一直都在等李通的到来。 而今日李通终于抵达南京。 一诺牙行! 郭淡与徐姑姑坐在沙发上,李通则是站在一副南海地图前,道:“目前我们已经成为南海地区最大的粮商,也是吕宋、暹罗、交趾最大的粮食买家,从今年开始我们就可以确保每年运送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抵达天津,足以满足北直隶的粮食需求,若是需要的话,这个数额还能够涨到两百万石。经过信行那边的计算,如果全部用进口粮食来满足北直隶和辽东镇的所需,比之以前,这成本要低三成左右。” 徐姑姑吃惊道:“从那么远的地方运送到北直隶,成本竟然要低这么多?” 郭淡笑道:“漕运是用拉得,而海运是用漂的,且这一船至少至少都能够抵上十几船,这能比吗。” 李通点头道:“是这样的,如果能够有效的避免海运风险,海运得成本确实要比漕运低得多,因为漕运中间还包括许多不必要得损耗,而海运就不会有这些损耗。” 不必要的损耗,值得自然是贪污受贿。 郭淡问道:“你就直接告诉我,这八百万两的粮食,我们又能够赚多少。” 李通道:“如果根据总经理的计划,我至少能够赚四百万两。” 徐姑姑大惊失色道:“赚四百万两。” 郭淡忙道:“你别听他瞎说,他只算了这货物的交易利润,没有将之前的造船、修建码头得费用都给算上。” 李通点点头道:“是的,之前的支出,我是没有算,我只算每年交易所得得利润,连我们的人工费用都没有算上。” “那...那也不可思议,八百万两,怎么就能够赚四百万两?”徐姑姑是深感不解。 李通讪讪道:“那都是总经理的计划好。” 徐姑姑又看向郭淡。 郭淡解释道:“是这样的,首先,海运成本就低,这里我们就可以赚一笔,其次,我们不是拿银子去买,而是先拿我大明的货物先占据他们的整个市场,用货物换来得钱,再换取粮食,这里面存在着暴利,比如说,在我大明一船丝绸只能够十船粮食,但是在那边可能能够换三十船粮食。 到时江苏的粮食税入,我们就不会运往京城,而是直接出售给南京等大城市,换取货币,然后再去购买货物,然后再将货物卖去南海那边,从哪里再换取粮食,运往北直隶。” 国内商业发展迅猛,这生产力猛增,商品便宜,出口不管是换粮食,还是换银子,利润成倍叠加的。 目前南海七成的富人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几乎都是卫辉府提供的。 徐姑姑听得有些昏,这个规模、跨区域的交易,大大超出她的水平,道:“运来运去,成本应该更高才是。” 郭淡没有想到徐姑姑会问出这么一个幼稚得问题,呵呵道:“虽然运来运去,但是成本其实是就降低的,之前就说了,江苏得粮食运往北京,成本要高于海运的,另外,我们的商品卖往其它地方,最终的价格可都是加了运费得,这没有办法,我大明商品举世无双,所有人都想要。” 李通忙道:“总经理说得不错,自从我们开始收购粮食,那些弗朗机人也都干起粮食买卖,他们可还跟我们诉苦,说我们大明总算是进口银子之外的商品,说得时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同时我们利用粮食交易,也已经控制佛山的铁锅贸易,这里面的利润也是巨大的。” 这西方人也真是不容易,他们对于大明的贸易,都是严重失衡,因为大明别得都不要,就要银子,肥宅简直就是大明的最完美化身,他不当海贼王,谁来做海贼王。 但是全世界又都要大明的商品,如果拿不出银子,都买不到大明的商品。 大家都盼着大明多进口别得商品,当郭淡开始购买粮食,整个南海地区是风起云涌。 郭淡稍稍皱了下眉头,道:“关于这事,我们还得仔细商量一下,那弗朗机人可也不是善茬,绝不能让他们控制粮食的定价权,在谈粮价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够狠,他们要是敢要高价,我们就不买。” 李通道:“总经理请放心,我们已经控制住整个吕宋,他们要是敢跟我们使坏,我们一脚就能够将他们踹回去。” 他之前一直待在福州,在福州他就是爷,谁都得看他脸色,包括那葡萄人,导致这厮最近有些膨胀。 “那可不行。” 郭淡笑道:“他们是我们的大客户,这争得也不是生死存亡,而是谁赚得多一点,谁赚得少一点,可具体怎么玩,我还得仔细考虑考虑,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是。” 等到李通走后,郭淡偏头看去,只见徐姑姑呆呆地坐着,额头上微微有些冒汗,道:“夫人,你没事吧?” 徐姑姑微微一怔,微微抬手,制止郭淡靠近,“你先别吵我,我...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郭淡一脸错愕地看着徐姑姑,他从未见过徐姑姑露出这般沮丧的表情,但方才并未发生什么,只不过是李通在汇报近年来的工作。 就是如此简单。 他忽略徐姑姑身为女人的骄傲,这也导致徐姑姑一时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见多识广,但方才李通那么一说,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这是在做买卖吗? 但是她并未想到的是,帝商组合为了控制海外贸易,投入了多少钱和精力在里面,也为此承担了多少风险,多少次政治斗争,海外计划都是导火索。 要是这点钱都赚不到,废这劲干嘛。 她没有感觉到耕种期辛苦,她看到只是收获期的幸福,仿佛眨眼间就见到眼前得沙漠变成一片金灿灿得麦田,故此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这冲击。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理财小能手
除了沮丧之外,徐姑姑也预感到一个恐怖的时代即将降临。 四百万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明朝一年的白银税入也就四百万两,等于郭淡的一笔买卖就能够跟朝廷的税入平分秋色,而在此之前,郭淡在国内的所有买卖加在一起,这一年的纯收入,可也没有达到四百万两,账户上还经常没钱。 如今的话,这只是粮食交易,还有瓷器,还有茶叶,还有丝绸。 虽然这其中都有重叠,毕竟郭淡是拿着瓷器、茶叶、丝绸去那边换得粮食,但也不完全重叠,一年不得奔向千万两的大关去。 这真是逆天啊! 徐姑姑只觉自己之前对于买卖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她就没有想到,买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但同时她也理解,为什么郭淡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整个物价。 有这财力,绝对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郭淡的海外计划,可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他也为此深耕多年,如果他控制整个大明海外贸易,一年要才赚个千万两,靠,那他真得无颜面对肥宅的信任。 上亿,那都是最最最最基本得目标。 但如果上亿的话,他轻轻松松就可买下整个大明,就明朝的税入,满打满算一年还不到四千万两,轻松两倍于国家税入,这个......! 呵呵.....! 郭淡现在的嚣张,也是有嚣张的理由,他确实有些看不上那些官僚集团。 官僚集团加上权贵集团加上地主阶级,你们就一块上吧。 权贵家里存个几十万两,那就已经是超级贪官,整个大明也没有多少个,可郭淡一笔买卖就是几百万两。 这就是资本经济和小农经济的根本区别。 并且这差距还在进一步扩大。 当官府还沉浸在一诺币的疯狂之中,郭淡已经在与徐姑姑、李通商量下一步计划。 就是一诺粮行的业务。 简单来说,就是将多半粮食留给经济发展,粮食将从农村向经济发达的城镇集中,满足经济城镇的人口暴增,进一步推动商品经济化,不再运往北京,这里面不但能够赚钱,还节省大量的消耗。 而北直隶和辽东的粮食,全部都由海外供应,而且郭淡要求李通尽可能多买粮食,毕竟这海上运输还有风险的,故此要保证在北直隶和辽东镇先存够一年的粮食,哪怕是遇到险情,也可以给他一年的缓冲时间,不会出现断供得情况。 除了皇家的特别供应,比如说肥宅钟意湖广地区的粮食,那怎么也得运送过去,可不能让肥宅变成瘦宅。 而进口大量粮食,也在一定程度也辅助国内的农业改革。 目前徐光启他们正在各地推广轮作制。 在初期阶段,粮食产量必然会出现一个低谷,只有当亩产上来之后,才能够上升到一个新得高度。 但由于外面进口不少粮食,这粮价也不会有太大得起伏,同时郭淡手中控制着大量的粮食,他已经可以操纵粮价,这粮价不但没有降,而且还涨了一点点。 因为唯有提高利润,才能够让大地主充满积极性,才能够推动农业技术发展。 谷贱伤农,这个道理郭淡还是明白得。 经过几日的商量,最终的国内粮食销售网络终于确定下来,因为郭淡第一步是要将国内的粮食换成货币,然后购买货物,最后才销往海外,再以地价收购粮食,运往北直隶。 “也许这能够解决我们一诺保险刚刚遇到的问题。”徐姑姑看着最终的网络销售计划言道。 郭淡愣了下,问道:“什么问题?” 徐姑姑道:“对于整个南直隶的自耕农而言,你给我的十万两一诺币实在是太少了一点,然而如今,一诺币又都被地主、富商瓜分殆尽,农夫们根本就没有拿到一诺币,不管我怎么用这十万两一诺币,都会得罪许多自耕农,这不利于我们的计划。” 郭淡稍稍点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姑姑道:“以一诺粮行的名义从一诺钱庄购买足够多的一诺币,然后再用这些一诺币收购农夫手中粮食,到时一诺钱庄将直接从铸币作坊将一诺币支付给朝廷,如此一来,还能节省不少运费。” 郭淡哈哈笑道:“夫人学得可真快。” 这套路一听就知道是照抄郭淡的海外计划。 真正需要一诺币的其实是自耕农,因为一诺币免火耗税,故此郭淡才拨出十万两给徐姑姑,让她借价格保险去团结自耕农,但是一诺币暂时供应不足,这可能会弄巧成拙,得罪大量的自耕农。 拿不到一诺币的自耕农,肯定会新怀怨恨,你给他不给我,凭什么呀。 徐姑姑操作就是以一诺粮行来做媒介,一方面从自耕农手中采购粮食,但另一方面,帮助自耕农以一诺币支付税入。 徐姑姑却是苦笑道:“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真的觉得目前连井口都没有跳出去,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还需要更加努力。 就这种规模得经济,政治就会显得有些卑微,在政治上很难解决的问题,通过经济可以很快就能够解决,她就觉得今后政治将会为经济服务,而非是以前那样经济为政治服务。 要玩好政治,首先得了解这种经济规模。 ...... 而在这期间,官府都在干什么? 调查郭淡有没有操作物价。 观察一诺币带来的变化,这里面蕴含着什么阴谋。 调查好些天,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找到,因为郭淡确实没有想赚这钱,他自己商品也都在降价,反倒是他不掌控的农场品在涨价,若是能够栽赃嫁祸,郭淡早就死了,可惜郭淡背后是皇帝,要弹劾郭淡,必然会闹到皇帝面前去,没有证据,就是自取其辱。 而一诺币带来的新物价,效果是立竿见影,使得南直隶的整个商业变得异常繁荣,远比他治理下的南直隶要繁荣的多,他们治理了几十年,而郭淡才来多久? 这都是因为一诺币的价值在于购买力,如果你存在家里,这其实是亏本的。 因为以银子来算的话,一诺币不值这个价。 拿到一诺币,就一定要去消费。 故此这几十万两一诺币涌入市场之后,商业必然会变得空前繁荣。 然而,今年运河又不通漕船,商船顿时就霸占整个运河,商人们开心得欢天喜地,这关税都是他们在缴,如今总算是为他们在服务,这货物流通变得也是空前繁荣。 这二者相辅相成,激发出南直隶的商业潜力,再加上金融刺激,整个市场直接起飞。 郭财神的名字,终于响彻南直隶。 南京官员们却是异常沮丧,这根本就玩不过啊!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看到只是冰山一角,郭淡十分之一的财力在跟他们周旋,要是郭淡真的倾尽全力,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 京城。 乾清宫! 只见万历带着张诚、李贵两个太监站在一个全新的茅房里面,睁大眼睛,望着眼前那金光闪闪得马桶。 “这就是卫辉府波三献给陛下黄金马桶,是用了三百斤黄金打造而成的。” 张诚介绍道。 原本是郭淡要出钱,打造一个非常昂贵得马桶给万历,但郭淡要求的是最好的瓷器马桶,可波三心想,自己现在赚了这么多钱,也该为自己弄点名声,光宗耀祖什么的,现在皇帝要马桶,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自己花钱,打造一个黄金马桶,献给万历。 “哇......!” 万历两眼放光,嘴里发出一声惊叹。 李贵谄媚道:“陛下,您要不要试试看?” 万历眨了眨眼,瞧了眼张诚,又瞧了眼李贵,眸子晃动了几下,道:“你们让人将这马桶融成黄金,然后卖了。” “啊?” 李贵、张诚不约而同的惊讶地看着万历。 要知道这肥宅可是非常喜欢这金银珠宝,对于这黄金有着异于常人痴迷。 买了? 这......! 万历啧了一声:“你们还不懂么,这黄金放在这里有何用处,弄个瓷器的放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区别,但这要是能够换成股份的话,嘿嘿...可还能够挣不少钱啊,哈哈.....!” “......!” 张诚、李贵脸上露出尴尬地笑容,赶紧附和道:“陛下圣明。” 他们心里却想,这肥宅玩股份玩得入魔了吧。 如今他的金库里面,最好的位置,放着得已经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份份股份,他现在也不爱数银子了,就爱算自己手里掌握多少股份,询问股价,或买或卖,这都已经是每天必备功课,玩得也是不亦乐乎。 正当这时,门口有人道:“启禀陛下,东厂厂公求见。” “你们赶紧命人安排一下!” 万历吩咐了李贵一句,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张诚、田义相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看来我们都得研究研究股份,否则的话,难以讨得欢心,回想一下,幸亏当时郭淡没有阉割入宫,不然的话,郭淡绝对是当朝第一太监。 来到书房。 “启禀陛下,朝鲜那边刚刚传来密信,日本的丰臣秀吉书信朝鲜国王,说是要从朝鲜借道入侵我大明,并且还让朝鲜协助他们。” 田义真是面色愤怒地说道。 一个弹丸小国,竟然扬言入侵大明,真是奇耻大辱,太贱都不能忍。 但万历听得却是喜出望外,眸子滴溜溜一转,呵呵道:“内臣,你赶紧去帮朕收购大峡谷的股份,能买多少是多少。” “陛下,那关于这事......!” “不用理会,买了股份再说。”万历直摇头道。 张诚、田义当即一脸懵逼地看着皇帝。 这皇帝是假的吧!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扼杀房地产
关于日本觊觎大明,万历早两年就知道了,当时他是非常的气愤,但气愤得原因不是说自己对这日本这么好,他竟然来打我,是忘恩负义。 万历压根就不关心日本,何谈好与不好。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你特么弹丸小国,竟在我天朝上国面前嚣张。 但是随着天津港从日本那里赚来许多白银,他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觉得日本挺可爱的,他要打我,也只是淘气,一点也愤怒。 日本在他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敛财的合作对象。 肥宅的思路,真的唯有郭淡能够领会。 说得难听一点,二人就是一丘之貉。 说得好听一点,二人就是心心相惜。 万历早就盼着日本去打朝鲜,听到这个消息,他是非常兴奋,哥,你可算是来了,肥弟能否大赚一笔,全看您的这一波操作。 他是毫不犹豫派遣八百里加急传信卫辉府收购大峡谷股份。 肥宅还是有这方面得天赋,他渐渐意识到信息重要性,他给予锦衣卫更多的八百里加急,这钱还都是他自己出的,这消息只要早到一天,可能就是上万两的收入,区区八百里加急算个屁。 恰好这时候,商人们开始大举进攻南直隶,不少商人抛售股份套现。 肥宅在不到五日之间就扫光市面上所有大峡谷的股份,一共花了整整三十万两,这些钱那可都是他的私房钱,是这些年炒股赚来得。 至于朝鲜......! 万历并未理会。 人家朝鲜方面也没有派人来求助,这封密保只是锦衣卫打探来的,由于事先就知道日本要打朝鲜,故此之前遣派不少锦衣卫前往朝鲜当间谍。 朝鲜对日本还是有些优越感的,因为他们更加靠近天朝上国,日本许多时候都是通过朝鲜来学习中华文化,他心里是看不起日本的,另外,朝鲜对于大明也是有防备之心,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日本一封书信,还不至于吓得朝鲜立刻求助大明,更加不可能答应日本,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 秦淮河上,芦苇随风摇摆,一艘小船在芦苇间若隐若现......! 船上坐在一老一少,正是王锡爵与郭淡。 “你小子最近可真是风光无限啊!”王锡爵酸溜溜地说道。 郭淡呵呵道:“这都是大人您的照顾。” 单独面对王锡爵的时候,郭淡可不敢那么嚣张。 他今非昔比,但内阁也是今非昔比,要是内阁带头整他,他也会非常头疼的。 因为万历不希望他们任何一家独大,万历也不会为了他废除内阁,关于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王锡爵哼道:“那谁来照顾老夫啊!” “一直以来,大人与我可都是相互扶持。”郭淡笑呵呵道。 “是吗?” 王锡爵依然铁青着脸。 大家说好的势均力敌,可你这一诺币搞得我们是灰头土脸,这行政权力又不能用,经济层面,我们看都看不懂,这让我们怎么玩。 演变至今,都快成你一家独秀了! 你特么怎么不改名郭独秀。 王锡爵当然是非常不爽,我要压制不住你,那我怎么去服众啊。 你若打破这个僵局,那我们也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大人勿急,我都已经帮您准备好怎么对付我。” 郭淡立刻拿出一份资料递给王锡爵。 王锡爵接过一看,诧异道:“商业规划书?” “不错!” 郭淡点点头,道:“如今已有商人打算在南京城内外建设作坊,同时又有不少佃农离开田园,来到城镇务工,目前才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用不了多久,这居住房屋肯定是不够的,那么下一步,房屋将会变得至关重要,而这一点将是官府切入的最好时机。” 王锡爵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郭淡道:“如果官府不管的话,以商人唯利是图的德行,肯定就是随便搭建棚子应付了事,绝不会愿意多花一分钱的。” 王锡爵眼中一亮,不禁又瞧了眼郭淡一眼,心道,这小子真是厉害,但凡与商业有关的,他就是能够比别人看得更远。道:“你的意思是,由官府来规划?”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这也不对,就算官府规划,他们也会搭棚子的.......还是说官府向商人征税,来给百姓盖房子?” 郭淡笑呵呵道:“向商人征税,给百姓盖房子,这个理由,大人觉得适合吗?” “有何不可?”王锡爵反问道。 他认为这个理由太正当。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向商人征一点点税,给穷人盖房子,这太正义了。 郭淡反问道:“为何朝廷不出钱给百姓盖房子?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官员为什么不出钱给百姓盖房子,要不这样,也不劳烦朝廷,官员出多少,我们商人就出多少。” 这回轮到王锡爵尴尬了。 他倒也想,但问题是,朝廷的钱,官员的钱,他想要动,是很难的,可远比向商人征税要难得多。 王锡爵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郭淡笑道:“其实想要各方满意,这也并不是很难的事,只要将其中利益算清楚,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为百姓免费修建房屋,这听着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其实也并不难,只要官府控制着规划权,那就可以做到。” 王锡爵忙问道:“此话怎讲?” 郭淡拿上笔纸,在纸上画了个圈,“比如说朝廷圈了一块地,给商人们建造作坊,这边上再建造许多许多坊,供百姓居住,百姓住在这里,没有田地,可以说什么都没有,那么一切就都需要购买。 这就需要市集,这百姓越多,市集就会越红火,就会有更多的商人来此做买卖,这卖房子就不如卖市集,那些百姓一穷二白的来到城里,他们哪来的钱建造房屋,也不可能买得起。 但是商人买得起,故此官府只需要去找一个或者几个建筑商,告诉他官府将规划多少户居住在这里,让他根据官府的要求,建造居民区,供百姓居住,然后承诺将市集租借给他们多少年,保证他有钱赚,那他们是绝对愿意的。” 王锡爵情不自禁道:“这一招还真是高啊!” “还不止!” 郭淡笑道:“官府为百姓争取了房屋,方便是那些开作坊的商人,朝廷不建,他们也得搭棚子,搭棚子也得要钱,他们自然也得为此支付部分钱,官府还能够从中赚一笔钱,大家各取所需。” “妙哉!妙哉!” 王锡爵抚须赞得几声,又问道:“这土地又该如何算?是卖,还是租?” “一诺租。” “一诺租?” “不错,花一诺币就能够租借土地建造作坊。” 一诺就是三钱,三钱就租土地建作坊,你是在扯淡吧?王锡爵没好气道:“你这是为商人谋利啊。” 郭淡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免费为百姓建造房屋得原因,在于作坊,作坊能够为百姓提供生计,百姓赚得钱就要去市集消费,市集就变得值钱,这钱就能够帮助百姓建造房屋,这几种因素,是缺一不可。 如果官府卖地、租地,那我敢保证,这地只会越来越贵,到时就会一拍两散,但是一诺租的话,减少商人的成本,那这片土地就能够为官府提供源源不断得税收。 官府财政还是要从税收方面着手,若亲自下场做买卖的话,如果不借权力进行垄断,那必死无疑,原因很简单,商人是为自己挣钱,官员为国家挣钱,自然是商人更拼,官府肯定做不过,可官府有能力垄断天下土地吗? 答案是没有!既然没有,就不要做这买卖,免得会被商人反噬。一诺租,就能够将规划权牢牢控制在手里,赋予土地的属性,保证这块地就只能建造作坊,而不是建造酒楼,商人都没花钱,他当然也不会计较这一点,只要这地越繁荣,官府就赚得越多。” “言之有理啊!” 王锡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他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宋朝榷商制搞得那么成功,明朝却那么失败,原因就是明朝没有垄断,宋朝是完全垄断,官府只要不垄断,双方自由竞争,那是决计干不过商人的。 因为双方管理者出发点就不一样。 明朝半垄不垄的情况,搞得自己也是半死不活。 当初盐利方面,郭淡给官府的建议,就是直接垄断制盐权,取代盐引。 另外,他也渐渐明白,这官府就不应该再将精力投放在买卖上去跟郭淡较劲,那是不能争得过郭淡的,只能在管理和规划上面努力,争取到民心,以此来谋求与商人的平衡。 郭淡又道:“当然,这其中还可以操作操作,官府为百姓做主,为百姓争夺房屋居住,是能够收获民心,换得百姓对于官府的支持,关于这点,我资料上面就没有写,毕竟大人您是行家,我只是一个门外汉。” 王锡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一方面得为商人争取利益,但另一方面,还得为官府想办法来对付商人。” 郭淡憨厚地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人您只管吩咐,无须言谢,毕竟我既是商人,又是大明财政顾问。” 这确实是他该做的。 他花这么多精力搞出这么一份规划书来,当然是有私心得,就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城镇化,就一定会出现房地产行业,这他当然不愿意看见到,他的钱都投在生产上面,他现在一块土地都没有,住宅也是少得可怜。 谁要搞房地产,谁就是他的敌人,他追求的是生产,是市场,故此这份规划书,目的就是搭建市场,市场就是用来交易的,这就会促进生产,他自然会赚得盆满钵满。 那卫辉府如今已经完全城市化,人口是越来越多,但是房地产一直都有没见影,就是因为郭淡严格限制土地属性,且其中大量的房屋都是免费居住的,百姓只要找到生计,就会有住的地方,干了若干年,就能够拥有自己单独的房屋,但是房屋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 因为房屋全都是商人和郭淡出的钱。 至于城内的店铺、房屋交易,那也不能算是房地产,那只是商人之间的商品买卖而已,价格完全取决于实际价格。 商人们对此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建造成本低,土地都是免费的,人工其实也是免费的,也都是工人自己去建,大家相互帮忙,商人就只负责买一些材料,一家几口人住在这里,为我干活,又消费我的产品,很快就能够回本。 卫辉府的教育还不用花钱,也都是郭淡在负担,但他只负责基本教育,顺便养活那些寺庙、道观,深造得话,那就得去开封府,就得花钱,但只要考上,也只需要负责书本和食宿费用。 这两样都不用花什么钱,这钱肯定就都花在市集里面。 卫辉府的市场是空前繁荣,体育娱乐方面也非常繁荣。 任何地方都比不上。 当然,你要想拥有这一切,就必须努力的干活,努力的挣钱,对于懒人那也是非常残酷得,真是什么都没有,就连房屋都会被收回的。 南直隶当然不可能达到卫辉府的水平,毕竟生产都集中在卫辉府,尤其高端技术生产,相对国内市场,卫辉府的地理优势也不差,最主要的还是郭淡,只要郭淡一日不承包南直隶,生产就不可能搬过来。 就没有商人愿意相信官府。 但是房屋方面,态度绝对是一样的,谁要搞房地产,郭淡就要搞死谁,如果王锡爵今天不答应的话,他就会联合商人搞。 让官府毛都捞不到一根。 他不是什么圣母,关键还是利益,房地产对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伤害巨大,且不说这影响到百姓消费能力,关键富人得钱若都投到房地产里面,那他的股份卖给谁? 最终还是屁股决定脑袋。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他们死定了
王锡爵拿着郭淡给予得规划书,是美滋滋地回城去了,他这么开心更多是因为这份规划书,确实是能够帮助到百姓,解决很大的一个问题,如果不利于百姓,那他是绝不会采纳的,他的心中抱负还是家国百姓。 这是改革的中心。 但是郭淡并未急于回城,而是顺道去了杨飞絮那里,可不巧的是,杨飞絮刚刚出门。 不过也没有关系,郭淡此行主要也是看小月儿。 小月儿比以前的寇承香、郭承嗣都要惹人疼爱,见到郭淡,就张手要抱,可不像寇承香,那小子小时候就是奔着奶去,有奶就是娘,真是六亲不认。 正好小月儿如今正在学走路,郭淡双手托着她的小身子,在院中走来走去,父女两玩得也是不亦说乎啊! 过得好半响,杨飞絮才从外面回来,她见到郭淡,稍稍一愣,旋即道:“你来的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谈。” 说着,她又瞧了眼麻婆和一旁的奶妈,道:“你们先退下吧。” 麻婆向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立刻上前,准备将小月儿抱走。 “不用了!” 郭淡轻轻挥手,又将小月儿抱起,他难得来一回,只盼着能够多抱一会儿。 待麻婆和奶妈退下之后,杨飞絮便道:“根据锦衣卫刚刚传来的消息,江西地区如今的动乱可不是那么简单,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白莲教?” “是的。” 杨飞絮点点头,道:“但比之当初,这性质可能发生了变化。” 郭淡哦了一声:“什么变化?” 杨飞絮道:“之前白莲教只不过是利用你与官府和当地地主的冲突,增强与当地权贵的关系,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而自从官府将南京一案归咎于白莲教头上,白莲教便在江西多地建立起自己的武装势力,并且还将不少官员、权贵与自己绑定在一起,其中可能还涉及到荆王府。” 顿了下,她又道:“另外,我们还得到一些情报,当初南京发生的谋杀案就是白莲教所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头目跟南京一些官员交情匪浅,其中就包括魏国公。” 郭淡冷笑一声:“这是好事,到时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杨飞絮道:“你总是将敌人想得这么蠢么?这都能够成功,可真是怪哉。” 真不愧是吐槽达人!郭淡尴尬地瞧了眼杨飞絮,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飞絮道:“他们在失去南直隶之后,也知道光凭这江西一地,是难以掀起是什么风浪的,目前江西已经变成一个幌子,他们只是要借江西之乱在招兵买马,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却并非是江西,而是福广二州。” “福广?” 郭淡面色一惊,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小月似乎被他吓得一跳,侧过小脸来,瞅着郭淡。 不过郭淡并没有注意到,可见这事的严重性。 杨飞絮点点头,道:“这一次情报正是从福州传来的,白莲教的势力正在渗透福广二州,他们应该是想要夺取港口,再度引海上得倭寇进来,扰乱沿海地区,让朝廷无暇对付他们,上回他们就是凭借倭寇之乱,壮大了不少势力。” 郭淡听得眉头紧锁,“他们死定了。” 若只是在江西闹一闹,那他还可以忍一忍,但是要动福广的话,那他就决不能忍下去,因为只要福州出乱子,南海地区必然失控,风驰集团也将会变得孤悬海外。 整个海外计划都有可能崩盘。 这就是为什么白莲教刚进入福州,就立刻被锦衣卫给察觉到了,因为之前万历就安排不少锦衣卫驻扎福州。 但也由此可见,对方也不傻,之前就在拼命地争夺南直隶,在失去南直隶后,基本上他们就已经是大势已去,故此郭淡才跟他们慢慢玩,如果继续在江西闹下去,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不可能翻盘得。 他们若要想翻盘,唯有去福广二州,因为在那边,可以联系到海外势力,同时也能够重创郭淡。 要真让他们得逞,郭淡真头大了。 郭淡赶紧行动起来,立刻密信万历,讲明其中得利害关系,必须要速战速决,决不能让白莲教的阴谋得逞。 然而,他的信才刚刚送出去,万历的密信已经抵达南京。 信上就只有寥寥数语,就是让郭淡辅助王锡爵,迅速解决江西之乱,因为日本极有可能要入侵朝鲜,万历可不想让自己陷入三线作战。 “这王锡爵还会打仗么?” 郭淡不禁向徐姑姑问道。 他没有想到万历会让王锡爵来解决这事。 “这我也不知道。”徐姑姑摇摇头,又道:“但是陛下显然是希望将这份功劳,算在内阁头上。” “这我倒是不介意。” 郭淡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在江西的话,爱谁谁,不来打扰我最好,但现在对方的目标是福广,这我决不能坐视不理,我就是怕王锡爵他不懂打仗,越搞越乱,这福州若是乱了,我可就损失巨大,至少也得让方逢时来啊!” 徐姑姑道:“但方逢时并非是内阁大学士,他来的话,虽然令人放心,但意义不大,内阁自改制以来,尚未立威,若是能够平息江西之乱,对于内阁而言,将会有莫大的帮助。” “这倒也是。” 郭淡点点头,他也能理解万历要从政治角度去考虑,但脸上难免还是充满着担忧。 徐姑姑道:“你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官场斗争,那么由王锡爵来处理,要更为合适。” “但愿吧!” 郭淡叹了口气,显然还是有些不信任。 正当这时,李虎突然走了进来,道:“郭顾问,方才有人送了密信。” 说着,他便将一封信函递过去。 郭淡接过密信来,打开看了眼,然后向李虎道:“你先出去吧。” “是。” 待李虎出去之后,郭淡才向徐姑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徐姑姑问道:“王锡爵送来的?” 郭淡点点头,又将信函递给徐姑姑。 徐姑姑接过一看,信中让郭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专心处理好南直隶的事。显然万历也密信通知了王锡爵,徐姑姑道:“看来他已经想到解决之法。” 郭淡道:“但是我等不了太久,如果白莲教的势力逼近海岸线,他要再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他可不允许自己犯玩火**的错误。 然而,王锡爵似乎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将重心放在南直隶的改革上面。 随着一诺币的出现,官员们真是士气低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所适从,他们找不到切入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都盼着王锡爵带领他们能够给予回击。 王锡爵也没有令他们失望,他在研究透郭淡的规划书后,便拿到会议上来,提出以官府规划权力,来限制商人。 “大人此计甚妙啊!” 万鉴听罢,顿时激动不已,道:“那么多佃农来到城里务工,可都是那些奸商所造成的,我们必须得向他们多征税,他们想要建作坊,咱们也得卡住他们,尤其是那些与郭淡来往密切的商人。” 王锡爵瞟了眼万鉴,道:“万侍郎,若我们真的这么做,那只会将所有的商人和地主都逼到跟郭淡站在一块,万一他们都走了,不给那些来城里务工的佃农提供生计,你可知道后果又是什么吗?” 万鉴被训得是一脸尴尬。 王锡爵沉眉道:“我再次重申一遍,不要去计较与郭淡的个人恩怨,那只会让我们变得跟市井无赖一样,胡搅蛮缠,试问谁又会愿意听从一个无赖得话。 之前你们就是这般做的,可结果又如何? 反观郭淡为何能够得人心,就是因为他能够为百姓带来生计,带来财富,而不是天天寻思着与我们作对,我们若是做不到的话,那我们永远不可能赢得了郭淡,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虞琪点点头道:“大人言之有理啊!” 其余官员也是纷纷点头。 这真是一针见血啊! 他们老是想着去找郭淡麻烦,成天就在想什么阴谋诡计,而郭淡对他们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正重心一直都是放在经济上面,斗了半天,结果这人心都偏向郭淡。 官府现在在南直隶的存在感是极低。 大家都盯着一诺牙行。 王锡爵道:“与百姓站在一起,那些佃农来到城里,是人生地不熟,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我们身为官员,应该想办法,为他们寻找住所和生计,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得到百姓的尊重。” 王一鹗问道:“这谈何容易啊!当初太祖亲自下令,官府倾尽全力,也不过是提供两百余间房屋,且都是改造而成的,而如今来南京城务工的百姓,多不胜数,官府根本无力为他们提供住所。” 因为朱元璋是穷人出身,非常关心那些穷苦百姓,故此明朝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朝代为百姓修建房屋的朝代,当然,这个好习惯并未有维持下去,太祖之后,就基本没有怎么管了。 王锡爵旋即亮出郭淡的整个计划。 一众官员听罢,无不点头称赞。 这个计划可真是太妙了! 名声、民心皆是我们的,可钱却由商人出。 关键官府还能有所得。 这可真是绝了! 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整个计划都是出自郭淡之手,哪有自己想办法对付自己的道理,且王锡爵是只字未改,就是原封不动的拿出来。 因为整个计划是一环扣一环,他也不敢改。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作秀
为百姓建造房屋,这绝对是仁政,是能够赢得民心,这自然好生操作操作。 王锡爵之前并没有察觉到这情况,是经郭淡提醒之后,他才注意到这种情况,确实发现郊外许多地方都出现草棚、帐篷,城内也多出不少流民。 这些流民非常分散,不是集中在一块的,因为这并非是天灾所至,而是人为的,是地主将土地都收回去,他们上这来,只是为了寻求生计,而不是来讨饭的。 许多人就只是认为,这是繁荣的现象。 其实这也是对的,只不过目前商人还在洽谈合作,或者是在为建造作坊做准备,市场的确是需求人力,但还得过些时候,商人可不会因为外面有许多流民,就先招人再去准备建作坊。 商人肯定是一步步来,先将合作谈好,再根据合作确定自己要建多大的作坊,作坊建好之后再去招人。 而且,在没有人领导得情况下,商人也不可能一块招人,之前风驰集团和一诺粮行就先招了一些人走,但还有更多的人找不到活计。 这其实是一个时间差。 王锡爵必须要把握好这个时间差,狠狠秀一番。 士林开始对外吹风。 他们开始痛批那些大地地主,卸磨杀驴,驱赶佃农,导致百姓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文人在这时候,永远都是一身正气。 他们非常擅于批评。 骂得也是非常难听啊! 他们言论无疑激起郊外那些佃农们的共鸣,他们是越发的痛恨地主,也开始跟着闹腾起来,反正有文人在前面带头,他们也不怕。 这事情开始慢慢发酵。 这对于郭淡立刻也造成不小的影响。 在此之前,只是看到郭淡带来了繁荣,而并未看到底层百姓的痛苦,故此才将郭淡塑造成财神爷得形象。 但是如今,大家发现,好像也不是这么一回事,郭淡虽然带来了繁荣,但也带来了痛苦。 一诺牙行! “岂有此理,他们有完没完。” 孙贺天坐在办公室里,是大发雷霆,“那些读书人成天就会嚷嚷,他们自己怎又不出钱去帮助那些百姓,好歹我们也雇了不少人,他们凭什么指责我们。” 他这些天可没有被少骂啊! “孙老哥说得是。” 周丰道:“什么脏水都往我们商人身上泼,我们雇了不少人,还交了契税,凭什么还指责我们,我们当初卫辉府也经历过这情况,可当时郭顾问可没有怪那些地主,而是想办法安顿百姓,可不是如他们一样,就会指责别人。” 曹达瞟了眼郭淡,道:“要是由郭顾问承包这里,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可别瞎说。” 郭淡笑着摇摇头,又道:“你们也别太生气,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文人,咱们在卫辉府、开封府就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到头来只会让百姓认识到他们根本就靠不住。 且看看再说吧,如果他们搞不定,咱们再上,如此我们便能够与官府谈条件,又能够让百姓知道,他们是多么的无能,就会光说不练,如果能打他们的脸,出这口恶气,就是出点钱,咱也愿意啊。” “那是。”周丰呵呵笑道:“要是能让那些文人颜面尽失,我愿意出一千两。” 郭淡笑道:“才一千两。” 周丰讪讪道:“一千两也不少了,当初在卫辉府我们都没有出这么多。” ...... 南郊外的流民区。 “大人来了!” “哪个大人?” “就是京城来的王大学士!” “乡亲们,你们快看呀!王大人来看我们了!” ...... 今日,王锡爵突然与王一鹗、赵飞将来到一个流民区。 那些流民看到王锡爵来了,顿时就围了过来,一边哭着,一边向王锡爵诉冤。 “大人,您可得为草民们做主啊!” “是呀!草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呜...!” ...... “你们先别哭,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锡爵混迹朝中这么多年,演技还是有得,是明知顾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不住在家里,跑这里来搭草棚住。” “大人,草民是流水村人,家里世世代代为农,几年前遇到水患,为求活命,只能卖了租田,后来又到那江家当佃农,可是两个月前,江家突然收回田地,还骗我说城里招工,可是我都来了好些天,一直没能找到活计,这余粮也都快吃完了。” “大人...呜呜呜...!” ..... 这越说越哭,很快就哭成了一片。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世代为农,连乡都没有出过,不但没有手艺活,且交际能力非常差,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工作,个个都是憨憨的,稍微灵活一点,还是能够混一口饭吃,毕竟有不少人商人在招人。 但大半部分人其实是需要别人的帮助,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老实了,又没有见过世面,跟他交流半天,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官府就喜欢这些老实人,要不是老实人,他们可就收不上税了。 但时代变了,如今皇帝天天在赚富人的钱,都已经顾不上穷人。 “原来如此。” 王锡爵点点头,又道:“你们先都别哭了,你们放心,官府一定会为你们做主得。” 说着,他又向一旁的王一鹗道:“王尚书。” “下官在。” “你赶紧安排人送粮食过来,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百姓在这里挨饿。” “下官马上就去安排。” 哭声顿时停止,百姓们红着眼,看着王锡爵。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他们印象中,官府就会问他们要粮食,故此他们看到那些恶吏就怕,突然给他们粮食,他们一时半会有些懵。 王锡爵又向他们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本官在此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帮助你们找到生计,找到住所,如若做不到,那官府就一直养着你们。” 百姓们顿时是喜出望外,还有这种事? 包吃包住还包工作? 这.......! 这些憨厚的百姓纷纷跪下,大呼:“青天老爷。” 王锡爵很是动容,因为这本是他分内之事。 这些百姓可真是太苦了。 王锡爵三日之内,走遍个个流民区,又下令官府开仓赈济,关键目前这流民也不算很多,而且有郭淡在后面帮他兜底,今年南直隶的税粮都不会运走的,王锡爵不怕没粮食。 可谓是赚足人心。 这秀完演技,就开始要秀操作。 回到城里,王锡爵很快就颁布了《新城区计划》。 理由就是由于许多商人要在南直隶建设作坊,如果都建设在城内,那会让城里显得非常拥挤,也会影响到城内百姓的居住,故此官府决定将在南京城的西南边划出一块荒地来,建设新城区,以前的作坊不管,但是从这个月开始,但凡非家庭小作坊,一律都不准在城里建设,必须要建设在新城区。 并且推出一诺租,不管你租多大的地,只需要每年只需要缴一诺钱。 但条件就是你必须马上建设与土地大小想等作坊。 另外,作坊是属于你的,但是出售作坊,必须得到官府的审核,审核的条件就是,三年之内只能原价卖出,三年到五年,可以抛高三成卖出。 五年到十年可以抛高五成,这也是最高的。 郭淡的整个计划,就是要确保民房不能炒,商业用地同样也不能炒,官府必须严格控制。 不但如此,官府还将在商业区修建房屋,免费供百姓居住,但如果商人想让自己的员工居住到这些房屋里面,只需要负担其中三成的费用,并且给出明确的价格。 另外,官府还明文告知,这只是契约,而非是公文,不是命令,而是交易,最终将交由法院备案。 不敢相信啊! 真是不敢相信啊! 商人们觉得官府玩得太假了一点。 这土地几乎等于免费,同时还出钱帮我们的员工修建房屋,因为官府不建,他们也得建一些简陋得房屋给员工居住,虽然规定三成也不少,但比他们自己建还是要少一点点。 毕竟这是郭淡算得账,他总能算到你只能沾一点点便宜。 这确实不像似官府的作风,倒像是郭淡的作风啊! 这种“蠢事”就只有郭淡干得出来。 商人们就跑去找郭淡,这是真是假。 郭淡就告诉他们,先别交钱,只跟官府拟定契约,等到房屋建好之后,大家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此就不怕被骗。 商人们依言与找官府谈判。 官府也答应下来,但是要求他们必须如期建设作坊,而且要将城外流民招去。 商人们这回赶到南直隶,本就是要建设作坊的,也是要招人得,只不过之前他们还谈合作,也不是很着急,既然官府给这么好得条件,他们自然也都答应。 很快,就确定下四十五家作坊,其中主要是以丝绸、茶叶、酒、瓷器为主,因为这些买卖不愁没市场,而其中又涉及到三千多人,但如果人人都拖家带口,可就不止三千多人。 王锡爵又拿着这些契约去找陈平,这周边全都是作坊和居民区,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我们要规划一万户居民,一百个作坊,然后我打算在这中间建设大集市。 你若能够帮朝廷建上一万户,这集市就承包给你二十年,在这期间租金都是你的,二十年到期之后,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就平分这利润,毕竟集市的建设,朝廷也不出钱,还是要陈平自己出钱去建,那么二十年之后,就变成朝廷拥有土地,而并不拥有土地上面的房屋,房契还是属于陈平的,陈平到时也可以卖掉,双方合作当然是最佳的选择。 其实郭淡并未指定陈平,因为他知道,官府只有找陈平,除官府之外,只有大明建筑集团有能力拿下这么大的项目。 跟官府打交道,陈平心里没底,于是就找郭淡。 “老陈,你是也是个老买卖人,这么好的条件,还跑来问我。”郭淡看完之后,当即就将契约文本往桌上一扔。 陈平道:“哎呦!郭顾问,我可不能跟你比啊!这可是一万户,虽然不是什么大宅院,但是这成本可也不低,这集市弄个二十年,能够回本吗?” 郭淡直翻白眼,道:“我说老陈,你现在可是股份集团,不是以前的江湖作坊,你现在是要帮大家花钱买能够升值资产,你手里拿着人家的钱,放着不用,那可是要赔钱得呀!再者说,南直隶的新城区集市,它能不挣钱么?赛马区现在值多少钱,你就心里没有数么。” 陈平道:“要是你的话,我当然不会考虑这么久,可问题对方是官府。” 郭淡笑道:“我最大的客户也是官府,秦员外最大的客户同样也是官府,当初你修建潞王府,不也是跟朝廷合作,难道这南京官府就不一样?况且你现在是股份制,有可能官员就买了你的股份,你怕个什么。” 陈平想想也对,也不是第一回跟官府合作,而且现在不是他一个人承担,后面还有一群大股东,这些股东身份,自然也非富即贵。连连点头道:“是是是!郭顾问你可真是点醒我了,我这刚股份制,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行,这笔买卖咱就接了,反正前不久还收上来十万两股钱。”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借力打力
炒房虽不可取,但是工程可是香香的。 郭淡经常使用这一招,且屡试不爽啊! 在大明建筑集团拿下整个新城区的建设后,仿佛按下了一个开关,立刻盘活了整个南直隶的经济。 之后陈平又非常顺利得拿下那些商人的作坊订单,论盖大作坊,商人们也只信任陈平,大明建筑集团又跟当地的材料供应商达成合作,采购大量的砖瓦木头等建筑材料,又向农场主采购粮食。 工程经济立刻就运转起来。 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陈平又将附近流民都招来做临时工。 临时工的工钱确实并不高,比起大明建筑集团那些正式员工可是要低不少。 这就是现实。 目前是那些流民急于谋求生计,陈平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很好的待遇。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给予了他们一个非常好的学习平台,适应雇工生活,如何与人交际,等等。 等到他们修建房屋,就可以直接去作坊做事。 所以话说回来,他们修建得房屋,其实也是给他们自己住的,也不是给别人住的。 与此同时,又有不少酒楼、旅店纷纷与大明建筑集团接洽,希望能够拿下市集的一些茶肆、酒肆,店铺等等。 由于这块地并不是属于陈平的,他只能拥有房契,他不能出售这块地给商人建造店铺,他最多只能卖年限,二十年后就要缴租金,但是郭淡不建议他这么做。 郭淡的建议是自己先规划好,然后出租现成的店铺给商人们。 如此既能够保持市场的活跃,因为卖年限的话,到时店铺转让就会变得非常复杂,由他承包的话,还能够给大明建筑集团带来稳定的收益,有了这部分稳定的收入,对于大明建筑集团的股份有着很好的帮助。 陈平自然采纳了郭淡的建议。 其实都不用等到那时候,在陈平与官府签订契约之后,大明建筑集团的股价已经也开始飙涨。 陈平顺势又再释放出十万两股份,立刻就被哄抢一空。 其实他也不缺这十万两,他只是为了基本盘更加稳固,毕竟对象是官府,他要壮大得自己势力,到时跟官府谈判的时候,不会孤军奋战。 现在能够买股份的人,肯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基于官府提出的《新城区计划》,官府是可以处处干预的,也就是由官府出面,安排流民进入大明建筑集团,这可就是权力的体现,完全就进入官府的节奏,百姓渐渐意识到,这里还是官府说了算。 这商人再牛,可也抵不过官府的一纸文书。 官员们士气大振。 因为此举为官府赢得普通百姓的支持,他们认为是官府在帮助他们,而不是商人,尤其是王锡爵,一时间是风光无限。 包吃包住包工作! 他完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而此举加速南京城镇化的进程。 周边百姓纷纷都向新城区聚集,这些人将成为今后生产力和消费群体, 相对而言,郭淡的热度就开始渐渐消退。 但此时郭淡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这主意就是他出的,他当然是知道结果得,他现在成天关注江西局势,江西下去就是福州,如今江西已经有许多武装势力,他自己都还在里面拱火。 如果这些势力是用来对付福州的话,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王锡爵到底在搞什么鬼,南直隶这事随便弄弄就行了,赶紧去江西平乱啊。”郭淡有些坐立不安。 徐姑姑笑道:“你勿要着急,王锡爵比你稳重多了,他知道这轻重的,我估计他是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啊!”郭淡没好气道:“我一直让飞絮盯着得,但这周边锦衣卫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动过,也没有收到什么密令,我看他是装逼装上瘾了,风光的事,谁不会做啊!要是白莲教在福州有何动作,我就亲自出马,我可不敢将这赌注完全押在官员头上。” 徐姑姑瞧了郭淡一眼,思索片刻,道:“我突然想到一招,可以置你于死地。” 郭淡吓得一怔,惊讶地看着徐姑姑,“什么招?” 徐姑姑若有所思道:“其实要对付你很简单,你在哪里,就将哪里弄乱,然后朝廷和官府消极应对,官员无所作为,最终都由你来承包,由你来力挽狂澜,若能多来几次的话,皇帝就绝容不下你。” 郭淡眨了眨眼,心想,是呀!如果他们反其道而行,我要不管,经济就完了,我要管的话,可能又会功高盖主。问道:“这好好的,你干嘛说这么恐怖的话题。” 徐姑姑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陛下加强得内阁的权力,其中一个目的肯定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能越过这条线。江西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西临湖广播州,东临福广二州,如果你再拿下江西,就可以将播州、湖广、福州、广州都连成一片,而这些地区又是山高皇帝远,陛下真的就会放心吗?” 郭淡沉吟不语。 徐姑姑又道:“我知道你习惯于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但这也是非常危险的想法,你必须要相信王锡爵。” 郭淡稍稍点了点头。 ..... 南昌府。 三更时分,一阵急促敲门声将南昌知府曹鲁宗从梦中惊醒过来。 “什么事?” 曹鲁宗坐起身来,极其不悦道。 这晚上与小妾的互动,导致精力疲惫。 门外那人道:“老爷,有人找您。” “这么晚了,谁来找我?”曹鲁宗嘀咕了一句,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他也不敢怠慢,赶紧披上外衣,下得床来,来到门前,打开门来,“谁找我?” “小人也不认识那人,那人只是让小人将这个交予老爷。” 管家说着便拿出一块令牌来,递给曹鲁宗。 曹鲁宗这刚刚睡醒,揉了揉眼,借着月光一看,当即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老爷!您没事吧!” 管家急忙扶着曹鲁宗。 曹鲁宗哆嗦着嘴皮道:“快快!快快将他请到后堂,一定要好生招待,好生招待。” “是。” 这时床上的小妾道:“老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曹鲁宗突然发狂一般地叫道:“你还睡,还不快起来帮我穿衣服,要大祸临头了。” 小妾顿时就清醒过来,赶紧下床来,帮着曹鲁宗穿上官服。 曹鲁宗又火速赶到后堂,只见堂中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但由于是侧着身子,看不到面容,他一边倾斜着身子,嘴里一边问道:“您是......!” 那人突然转过头来。 曹鲁宗当即大惊失色,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嘴里直哆嗦,“大大大.....!” 那人突然厉声喝道:“曹鲁宗,你大祸临头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锡爵。 可根据曹鲁宗得到的情报,王锡爵一直在南直隶主持改革,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出现在这里,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喊道:“大人饶命,下官冤枉,冤枉啊!” “冤枉?” 王锡爵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直接甩在曹鲁宗脸上,顿时又散落一地。 曹鲁宗被打蒙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去,又慌忙地捡起那些资料来,一行一行的看去,这越看手越哆嗦的厉害,他又抬头看向王锡爵,“大大大人,这...这是...!” 王锡爵道:“这都是陛下给予我的。” 曹鲁宗听罢,顿时瘫倒在地,是面如死灰。 这上面全都是他的罪证,其中也包括他与白莲教、荆王府的勾结! 王锡爵怒其不争地指着曹鲁宗道:“曹鲁宗啊曹鲁宗,你这二十年仕途究竟都干了些什么,竟然被一个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不自知,倘若这回来的是郭淡,而非是我,你全家老小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刚刚面临绝望得曹鲁宗,听到这话,顿时燃起一丝希望来,呆呆看着王锡爵:“大...大人此话是何意?” 王锡爵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竟还看不透,真是不可救药。你手中拿着得证据,可全都是郭淡收集上来的,他故意扰乱江西,其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制造叛乱,然后借此奏请陛下出兵平叛,将江西的官员、地主、士绅一网打尽,如此他便能控制整个江西地区。 因为他知道你们在当地的势力根深蒂固,唯有连根拔除,他才能够安心在这里做买卖。而你们呢,却还陪着他玩得不亦乐乎,你们借白莲教到处生事,制造民怨,这点小伎俩早就被郭淡看得一清二楚,但这正是他希望见到的,你可知道景德镇里面藏着多少兵马吗?你可知道福州和南直隶又有多少锦衣卫在盯着你们吗?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你们必将都身首异处。” 曹鲁宗听得是冷汗直流,再想想景德镇最近得动作,恍然大悟,那些家伙就是在煽风点火,恨不得更乱一点,当即哭喊道:“大人明鉴,下官只是不忍受郭淡欺辱,一时冲动,才做了这糊涂事,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王锡爵瞥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本不应该救你,但是朝中有不少大臣认为,郭淡如今已经危及到官员的地位,倘若再让百姓知道这么多官员与白莲教狼狈为奸,制造混乱,令江西涂炭生灵,这将会重创官府的威信,这才求得陛下给你们一条活路。 但是陛下只给了我一个月时间,在一个月内,必须剿灭境内所有的白莲教,平息这场混乱,到时你们都将会得到晋升,去朝中当一年官,之后你们就告老还乡吧。倘若在一个月内,无法平息这场动乱,陛下就将出兵平叛,到时你们自求多福吧。” 言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大人放心,下官绝不会令大人失望的,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曹鲁宗是连连磕头。
第一千零四十章 雷霆之势
一诺牙行! “王锡爵出手了!” 郭淡将手中汇票放下,看向徐姑姑。 徐姑姑稍感诧异道:“王锡爵不是一直在南京吗?” “他现在已经身在南昌府。”郭淡摇摇头,又道:“而且他选择了一条与我们计划完全相反得办法。” 徐姑姑微微蹙眉道:“什么意思?” 郭淡道:“建昌知府洪国宾突然出兵平乱,剿灭了白莲教的大部分主力,并且一连诛杀了白莲教十三个重要头目,但根据我们的情报,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应该是洪国宾设计诱杀了白莲教的头目,其目的是杀人灭口。” 徐姑姑沉吟道:“看来陛下还是要维护官员的权威,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倒白莲教头上。不过这也合情合理,如果出兵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怕会伤及官府的威信,而最终又由你出面,恢复江西的民生,那么你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由官府出面,不但名正言顺,且能够保证官府的绝对权威。”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打算将江西彻底搞乱,然后直接铲除利益集团,一劳永逸。 郭淡叹了口气道:“我与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他们在当地势力根深蒂固,若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怕后患无穷啊!” 徐姑姑道:“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此事完结之后,陛下肯定会让他们体面的离开官场,也不可能再留着他们,因为他们到底是在陛下作对,只不过为了顾全大局,陛下才给他们一条活路,也避免他们狗急跳墙。到时江西可能会跟南直隶,由官府来推行新政,而在新政之下,一诺币、风驰集团自然也可以入驻江西。” 新政之下。 主次分明。 万历不可能让商人凌驾官员之上,至少表面上不能出现这种情况,最好的局面就是商人有能力制衡官僚集团,但又不能在它之上,还是要有一点点差距。 那么当皇帝倒向商人的时候,商人马上就能够凌驾于官僚集团之上。 一方面,他希望官员还是能够压制住商人,但另一方面,他随时可以利用商人来抽打官僚集团。 郭淡稍稍点头,道:“如此也好啊!我们可以安心处理买卖上的事。” ...... 魏国公府! “你说什么?” 徐维志倏然起身,睁大眼睛,盯着面前得探子,道:“王锡爵如今已经去了南昌府?” 那探子回答道:“是的。如今江西各州府都在全力剿灭白莲教。” 徐维志忙问道:“可有擒获白莲教的头目?” 那探子道:“根据目前的消息,官府已经诛杀了二十一个白莲教的头目。” “诛...诛杀?”徐维志皱了下眉头,又再问道:“到底是诛杀,还是生擒?” “据说那二十一个头目全都死于战场。” “全部死于战场?” 徐维志皱了皱眉,思索片刻,道:“你立刻派人,一定要找到妙法他们,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死要见尸。” “遵命。” ...... 景德镇。 “哎呦!这外面打得这么热闹,我们好歹也去凑凑热闹呀,光在这里瞅着那多没劲啊!” 徐继荣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硝烟,真是急得只挠腮啊。 刘荩谋没好气道:“你够了!打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足了,哪能一直打下去,我们可是来这里做买卖的。” 徐继荣道:“谋谋,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没有这么说,是你姑姑说得。” “......!” 徐继荣顿时萎了。 突然,他眼眸滴溜溜一转,朝着一旁的徐春勾勾手指,道:“去把积积叫来。” “是,少爷。” 很快,徐春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此人名叫陈谷积,出身刀笔吏家庭,非常擅于写小说,他就是《荣荣战记》的总编,徐继荣这败家子可是请了一票人来帮他写战记。 “积积,考验你的时候来了。” “不知小伯爷有何吩咐?” 陈谷积拱手问道。 徐继荣道:“是这样的,如今外面正打得热闹,可这些功劳原本是属于我的,你是知道的,这一年来,可都是我在打,但是现在我得听我姑姑得话,不能出去,但是我应该出去的,你知道么?” 陈谷积茫然地摇摇头。 “你咋这么傻,这都不懂。”徐继荣瞪他一眼,又挥手道:“春春,你跟他解释。” 徐春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的意思是,就当是您出兵平定了叛乱。” 徐继荣直点头,道:“对,就是这意思。” 陈谷积恍然大悟,就是胡编乱造呗。 刘荩谋、关小杰、朱立枝皆是侧头望向徐继荣,这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你们为何这么看着我?”徐继荣突然也注意到他们的眼神。 刘荩谋鄙夷道:“荣弟,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无耻。” 朱立枝惊讶道:“你没有想到?” “呃...我...!” “我什么我。” 徐继荣突然激动道:“我做错了甚么,现在是他们来抢我的功劳,一直以来都是我领兵跟那些贼寇交手,眼看我这就要打赢了,他们突然出来坐收.......!” 他看向徐春。 “渔翁之利。” “对渔翁之利,是他们先使着卑鄙得伎俩,怎能怪得了我。” 关小杰挠着下巴道:“徐继荣,你这‘就要赢了’是什么意思,之前我们可都是被围困的一方,不然这硝烟也不会离我们这么近啊!” “那......那都是淡淡让我收着的打,否则的话,我早就灭了他们。我懒得跟你们废话,亏我们是兄弟,你们竟然都不支持我。”徐继荣气急不过,又向陈谷积道:“你就这么写,知道么。” 陈谷积点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 随着王锡爵的到来,江西的情势突然急转直下,白莲教哪里想得到,与他们狼狈为奸的官员们突然疯狂捕杀白莲教教徒。 建昌一战,几乎丧失所有主力。 因为当时白莲教正准备将势力渗透到福州,而建昌可就在福州的边上,而建昌知府洪国宾本就是他们亲密的战友,故此他们就将大本营建在建昌。 在这里有官府的掩护。 可他们哪里想到的,洪国宾会设下鸿门宴,将他们主要的头目是一网打尽,又出兵剿灭他们的主力。 真是卑鄙到极致。 这官员真是不讲武德啊! 不过他们也是咎由自取,还真怨不得人。 因为最初江西官员只不过是想制造民怨,来向朝廷施压,迫使一诺集团撤出江西地区。 这可是地方官府的惯用的套路。 大家心知肚明。 之前就有一次明朝廷内部争论海运,还是漕运,当时朝廷就想尝试一下海运,结果官员们直接派人将船给凿沉了,最终就不了了之。 只要改革影响到自身利益,官员们就四处使绊子,皇帝对此也毫无办法。 这回海运为何如此成功,就是皇帝是另起炉灶,不再依靠官员,让风驰集团在搞海运,官员是想凿也凿也不了啊。 同理而言,江西官员也没有想到,他们制造民怨后,皇帝倒是没有出声,反倒是郭淡对他们采取了袭击。 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得事。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对抗皇帝,所有斗争都集中在官场,而民间是不可能有反对他们的势力。 这口气他们可是咽不下去,于是双方就开始较劲。 虽然他们也知道皇帝是偏向郭淡的,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皇帝当时还退了一步,只能靠自己解决。 而这时白莲教便趁虚而入,帮助他们抵御郭淡的袭击,并且转守为攻。 但由始至终他们不是想要造反,根本目的是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就寻思着去争夺南直隶的支持,只要南直隶跟他们一块弄,朝廷必然要收回成命。 可天不遂人愿,王锡爵突然来到南京,同时朝中又在改革,南京官员立刻就都倒向内阁,还将罪责全都归咎于白莲教头上。 这立刻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直接导致他们被迫跟白莲教绑定在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为他们之前就已经跟白莲教勾搭上,这要曝光的话,他们可就完了。 白莲教这才有恃无恐在江西的壮大的自己势力。 然而,他们如今都知道,皇帝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就不存在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是怎么抉择的问题。王锡爵说得也非常清楚,要么你们就跟着白莲教一块造反,要么你们就戴罪立功。 可真让他们造反,他们又没这个胆,明朝官员绝对是聪明人,就没有几个草包,他们是绝对知道,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北边是南直隶,大军驻守,西边有湖广神机营,南边有李如松的大军,东边又有福州的锦衣卫。 这拿命去造啊! 于是他们果断的将屠刀挥向白莲教。 这官员要是狠起来,那是非常可怕的,估计即便郭淡让锦衣卫接管这里,都没有这么快。 因为官员们心里都知道,这其实是王锡爵在给他们机会,表面上是让他们出兵剿灭白莲教,实际上是让他们杀人灭口,必须做到死无对证。 官员们真的下足力气,去剿灭白莲教,关键他们知道白莲教的底细,可是一打一个准。 王锡爵并没有直接参与剿灭行动,他主要是忙于帮当地百姓恢复生计。 既然都已经杀人灭口,何不彻底一点,将罪证一块消灭。 他就直接命令当地官员将那些来路不正的粮食拿出来赈济百姓,同时威吓那些与白莲教勾结的地主、盐商出粮赈济,这些人是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不拿的话,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其实许多百姓是被逼着加入白莲教的,因为不断的骚乱,导致百姓的庄稼被毁,只能跟白莲教混,这官府一开仓赈济,百姓全都放下兵器,跑去领粮食了。 王锡爵又下令免除许多地区的税收,劝百姓回去继续务农。 很快,江西局势就渐渐趋于稳定。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小赚!小赚!
通州! “那...那些全都是来自潞王府的粮食么?” 申时行站在半山腰上,指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船只和车队,语气中是充满着不可思议。 水陆并进,且连绵不断,可真是太壮观了。 一旁的许国点点头道:“全都是得,这些粮食都是郭淡从吕宋、交趾的等地购买来粮食,据说足足有一百万石,咱们现在看到的这种情况也已经维持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 申时行吸得一口冷气。 许国又道:“今年南直隶不会再运送粮食来京城,那边的粮食都已经抵给了一诺粮行。” 申时行纳闷道:“海运成本低,风险大,是人尽皆知之事,可是郭淡为何要从交趾买粮食,而不是直接将江南的粮食从海上到天津,这路途短了近一半,岂不是更加便宜。” 许国皱眉道:“这我也没有想明白,但目前许多粮商正在与一诺粮行洽谈合作,希望一诺粮行能够帮他们从交趾等地购买粮食,看来那边的粮价确实非常便宜。” “再便宜也不可能...不过也说不准。”申时行摇头一叹:“这郭淡做买卖的手段可还真是出神入化,这一切都尽在眼前,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明白。” 他们哪里想得到,那粮食要是放在南直隶出售,要所得更多,这一笔买卖,郭淡的利润将达到百分之五十。 关于这个,郭淡是怎么也不可能如实告诉他们的。 ...... 第一波海运粮食入京就是如此恐怖,引来无数人围观,以往这时候,各地漕粮都在运送途中,而且是分批抵达,而今年已经塞满粮仓,并且还在持续不断运送,这都是因为郭淡打算囤上一年粮食,以此来避免海上风险。 不但如此,京城和临清的经济也变得比以往要更加繁荣。 这都要归功于漕运停止,商船来往更加密集......。 而其中受益最大得莫过于整个山东地区,目前山东是内有临清,外有海岸线,不发就没有天理,刚好新政在山东地区全面普及,立刻经济就变得繁荣,其实二者并没有太多关系,但是大家都不懂,于是就将大部分功劳归于新政上。 谁都知道当初是皇帝强行推行新政。 如今证明皇帝是对的,山东百姓率先响应口号,千古第一肥,不,咳咳,千古一帝。 当初张居正新政可也没有大的效果,山东百姓都还是处于懵逼状态,就发现周遭的商品、粮食多了起来,生计也越来越多,自己怎么就香了起来。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啊! 这运河变成商河,无疑也加速商业化进程,尤其是粮食得商品化。 一诺粮行。 “李总经理,今后就有劳了。” “哪里,哪里,承蒙二位员外信任,我们一诺粮行绝不会令二位失望的......二位员外请慢走。” “李总经理请留步。” ...... 朱尧媖站在门前,目送两位老者离开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她刚刚送走的那两个老者,正是京城响当当的大粮商,方才一诺粮行分别与他们签订了一份大订单,总价值达到三万两。 一诺粮行不仅仅是服务于军队,同时也做民间买卖。 朱尧媖没有想到一诺粮行刚刚成立,就已经变得炙手可热,前来谈合作得人,多不胜数,这也令她更快得进入状态,她在这些天已经谈下了二十多笔订单,刚开始她还是时常去询问寇涴纱,但如今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当今天下没有什么比粮食买卖还要重要的,尤其是京城这块地方,粮食绝对是属于大宗商品。 那些粮商一看海上运来这么多粮食,都吓坏了,赶紧上门寻求合作。 他们害怕一诺粮行自己出售粮食,试问谁又竞争得过。 得知一诺粮行只从事粮食贸易,并不零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于是他们纷纷下订单,向一诺粮行订购粮食。 别看只是一个简简单单订单,但这却标志着北直隶得粮食进入商品化时代。 但这无疑会影响到当地大地主们得利益,他们见不少粮商与一诺粮行达成合作,这令他们感到非常恐慌,于是他们来到牙行,与寇涴纱进行谈判。 “各位长辈还请放心,我们一诺粮行绝不会伤及北直隶地主和农夫的利益。”寇涴纱向陈梦觉、杨学通等一干士绅保证道。 陈梦觉如深闺怨妇一般地说道:“可是你们运送这么多粮食来京,又怎么能够确保不伤害我们的利益。” 脾气比较暴躁的杨学通,坐在一旁闷不做声,是忐忑地看着寇涴纱和寇守信。 寇涴纱微笑道:“各位应该都知道,我们北直隶一直都从全国各地运送粮食入京,光凭我们北直隶的田地是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的,如今只是运送途径改变了,量并不会增多,我们非常愿意与北直隶的大地主保持合作关系,一块维护北直隶的粮价,若是粮价不稳定,也会严重影响到我们一诺粮行的收益,毕竟我们也是卖粮食的。” 陈梦觉、杨学通等大士绅们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后都表示愿意与一诺牙行合作。 送走他们之后,寇守信感慨道:“可真是不容易啊!如今这些大士绅可算是愿意给咱们几分薄面,不像以前那样,对着我们是颐指气使。” 寇涴纱笑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我们运送两百万石粮食入京,他们的粮食就只能烂在土里。” 寇守信乐呵呵道:“女儿呀!你这语气可真是越来越像你夫君了。” 寇涴纱稍稍一愣,不禁双颊生晕,道:“哪有!” 其实并不是像郭淡,而是她渐渐习惯于一诺牙行今日的地位,说话自然是非常有底气,手握上百万石粮食,我还需要怕你们吗? 可当初新政刚出来时,这些大士绅们那真是非常嚣张的一塌糊涂,至今新政也没有在北直隶推行,就是他们拦着的。但如今他们是真的不敢嚣张,一诺粮行轻轻松松将一百万石粮食运送到京城,如果要跟一诺粮行闹掰,一诺粮行将粮价稍微一降,别说他们的粮食卖不出,他们的田地都会贬值的。 这回他们可就都老实了。 哥!您是大哥! ...... 乾清宫。 “启禀陛下,方才江西传来捷报,我军已经成功剿灭白莲教主力,江西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但是今年的江西的税入可能有所减少。” 田义禀报道。 “嗯。” 万历点点头,道:“少一点就少一点,如今国库也不缺这点钱。” 肥宅现在什么身份,会在乎这点钱吗? 真是得。 有什么好说得。 田义又道:“目前战事已经濒临尾声,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荆王府?” 万历闻言皱了下眉头,沉思一会儿,才道:“暂时先不做处理,让他们先多拿些粮食出来赈济百姓,等这事过后,朕再跟他们好好算算这一笔账。” 田义道:“遵命。” 正当这时,张诚突然来了,他激动地向万历道:“陛下,潞王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我们刚刚与朝鲜完成了一笔火器交易。” “是吗?”万历当即精神抖擞,道:“卖了多少钱?” 当初郭淡几番跟他吹嘘火器交易,弄得他心痒痒得,如今可算是兑现了。 张诚道:“足足二十万两,每支鸟铳的价格三十两,他们一共买了六千支鸟铳,以及两万两弹药。” 万历震惊道:“三十两?都是我们淘汰的鸟铳么?” 张诚直点头道:“是的。” 万历不可思议道:“那还能卖这么高得价?” 他第一次拨款给大峡谷,就是二十万两,但一共生产了二万支鸟铳,其中还包括许多弹药,如今卖六千支就全给赚回来了,而且还都是用过得。 可真是血赚啊! 张诚道:“这个都是因为潞王府那边属于走私火器,卖得人可都是要冒着杀头的风险,这价钱自然得翻上几番,再加上朝鲜那边目前正在积极备战,可就朝鲜那点工匠,这一时半会哪里造的出这么多鸟铳来,再说他们自己造的那鸟铳,跟咱们的淘汰的鸟铳都没法比,这才咬咬牙买了去。” 其实之前李旦就一直在向朝鲜推销大明的火器,但是朝鲜方面有些舍不得,如今的朝鲜也是文官当道,自费武功,买枪就不如买酒,当时只是朝鲜的一些武将买了一些回去。 而如今日本开始骚动起来了,朝鲜也必须得做一些防备,但他们又不想求助大明,害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故此朝鲜方面就赶紧联系李旦。李旦当然是马上涨价,这李旦名义上可是一个大海盗,可不是代表朝廷,谁特么跟你讲交情,如今知道日本要弄你,这必须涨价啊! 这是急需,朝鲜方面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决定买上一批。 “走私?” 万历眉头一皱,显得有些纠结。 张诚忙道:“陛下,潞王府走私火器去朝鲜,可是您允许的呀!” “朕不是指这个。”万历叹道:“这走私的话,可就不能说出来,要是不能说,这大峡谷的股价怎么涨上去。” “......!” 张诚一脸茫然地看着万历,这个问题他真是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就没有想过。 可肥宅天天惦记着股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得一会儿,万历突然又道:“如此也好,咱们先将这钱给赚了,等到他们真打起来,朕再正式批准大峡谷出口火器给朝鲜,到时朕不信大峡谷的股价不涨。哈哈哈......!” 张诚、田义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 在马屁声中,万历是美滋滋下班。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小国的悲哀
面对日本的来袭,肥宅的心态是真的相当轻松,并且十分期待。 如今肥宅已经被郭淡给带偏了,凡事皆从利益角度去考虑,只要打仗能够赚钱,那当然打,况且都还是在别人家打。 其实之前他都还跟郭淡商量过,是不是要趁机出售火器给日本。 日本有银子,购买力更强。 朝鲜到底还是贫瘠了一点。 郭淡是真的很想这么做,他甚至都安排了人去打探日本的火器市场。 但是几番商量之后,他们又害怕日本在得到大明的火器,可能会因此退缩,不打算入侵大明。 我这要跟你打仗,而且是正儿八经得那种,你却反过来还卖火器给我,这摆明就是羞辱我,那我还打个屁啊! 火器卖了,结果这仗又不打了,那可就尴尬了。 另外,也担心朝鲜会对此不满,毕竟朝鲜是大明的藩国,说好的父爱如山呢? 权衡利弊,显然打这一仗,要比多卖这点火器赚得多。 那就不卖了。 不过这消息,万历一直都瞒着的,大家的精力都还是放在国内发展上面,这海粮的入京,也正式拉开了京城粮食商品化的进程,只要进入商品化,资本就将是如鱼得水。 以前郭淡跟那些大士绅是好说歹说,人家都还是一脸鄙夷。 可如今郭淡连声都没吭,也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举动,大士绅们反而都变得老老实实,对寇涴纱都不太敢大声说话。 简单来说,如果北直隶所有的粮食都直接外面进口,北直隶的整个农业必然崩溃,他们连个屁都不是。 他们哪里还敢嚣张。 那么这也为在北直隶推行新政打下基础。 因为反对新政的主力就是这些大士绅们,但是现在他们显然受制于人,如果一诺牙行不与他们合作,直接垄断整个粮市,他们就彻底没得玩了。 不经意间,大势已定。 要是完全从政治角度去搞,那得多废多少精力。 不过相对而言,南直隶的粮市显然要更加重要一些,故此郭淡暂时也无暇顾忌去北直隶。 另外,这新政普及,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就是时间的问题,郭淡也不太担心这些。 如今最为关键的是如何整合市场。 一诺保险在利用一诺币与自耕农打好关系之后,终于推出价格保险,听着是保险,但其实是为自耕农提供粮食销售渠道,保证自耕农在市场上拥有竞争力。 但这立刻引起大地主的防备心理。 因为一个乡村是由自耕农和大士绅、大地主组成的,自耕农对于士绅、地主还是有依附性的,如今一诺保险的介入,就让自耕农更加偏向一诺保险,削弱士绅、地主在乡村的权力。 于是乎孙贺天等大地主就来到一诺牙行。 “郭顾问,你这价格保险是什么意思?” 孙贺天疑惑地看着郭淡。 郭淡是一脸歉意道:“真是非常抱歉,我这都是临时决定的,未来得及通知各位,对不住各位,但...但我这都是被逼的。” “被逼得?” 陈三元错愕道。 郭淡点点头,叹道:“这都是被那王锡爵的《新城区计划》给逼的,关于这份计划书,简直就是无耻至极,我也从未厚颜无耻之人。你们都是知道的,那些商人是我请来得,他们的合作也都是我们牙行促成得。 而当初我们之间也都商量好了,由你们驱逐佃农来城里,然后我们商人雇佣他们,你们控制乡村,我们控制城镇,大家合作愉快。可结果呢?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TMD......!” “你现在是大明财政顾问,这市井粗言就不要经常挂在嘴边。”一旁的徐姑姑打断了郭淡的话。 “抱歉!抱歉!我这不都是被气的么。” 郭淡讪讪一笑,又向孙贺天等人道:“如今官府凭借着《新城区计划》接管了这一切,那些百姓对他王锡爵是感恩戴德,可实际上是我们商人给予那些百姓带去生计的,凭什么呀!” 孙贺天他们听得稍稍点头,皆是同情的看着郭淡。 真的值得同情。 目前确实是官府独领风骚,一诺牙行都好些天不吭声,仿佛自闭了一般。 “今日他们可以搞《新城区建设》,明日他们也能搞《新农村建设》,我决不能让他们继续窃夺我们的胜利果实。”郭淡是一脸愤怒,道:“故此我决定先发制人,推出价格保险,赢得自耕农得支持,而且这对于各位也是非常至关重要的。” 孙贺天忙问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由始至终,都是官府在控制粮价,但是官府只懂稳,其余的什么都不懂,但根据市场发展而言,粮价稍微上涨一点,其实有利于发展的,就好像如今这样,粮价是稍微上涨了一点,百姓不但没有怨言,反而市场变得更加繁荣。” 在坐的大地主们,是齐齐点头。 你说得太对了! 目前农场品是一路高歌猛进,因为吃粮的人变多了,再加上一诺币的宏观调控,农市真是一片繁荣,而他们刚刚完成转型,成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如此紧张价格保险,因为他们本想借此一举将自耕农也都纳入麾下,结果却被郭淡捷足先登。 又听郭淡继续言道:“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官府在整顿商业之后,很快就会想办法控制乡村,如今得自耕农缺乏市场竞争,那王锡爵是老奸巨猾,我预算他极有可能借此来控制自耕农,一旦自耕农都跟着官府走,粮价必将也是官府说了算,到时我们将处处受制于人。” “原来如此!” 陈三元面色骇然,道:“幸亏郭顾问先想到这一步,不然的话,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孙贺天也道:“这官府又不懂做买卖,官府若是控制粮价,只会越搞越糟。” “可不是么。” 郭淡道:“故此我推出价格保险,以此来帮助自耕农销售粮食,但一诺保险并不会去开店卖粮食,我们还是会与各位合作的,大家统一出售,以此来控制粮价,基于价格保险,我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这粮价不会下跌,若是不赚钱,谁还会卖粮食啊!” “那是,那是。” 孙贺天笑呵呵点头道:“与郭顾问合作,我们都非常放心。”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突然意识到,价格保险是保证粮价不下跌,这当然是有利于他们,而对于官府的话,粮价上涨是不利于他们的政绩,官府从始至终,都在尽可能得压低粮价,相比较起来,他们当然更愿意跟郭淡合作。 可话说回来,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状况,是他们自己去兼并土地,控制所有的粮食。 但是郭淡说得也是非常有道理,官府极有可能会介入乡村,他们也都知道,官府正在与郭淡竞争,那么郭淡先下手为强,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他们已经倒向郭淡,且又无力与官府竞争,就现实出发,最好的结果,就是由郭淡来控制。 殊不知这价格保险,防得就是他们这些大地主。 因为郭淡并未承包南直隶,不像卫辉府,在卫辉府郭淡可以借法院来控制粮价,在这里可是不行的。 而在此之前,地主与官府都是合作关系,虽然此时两边分手了,但谁能够保证将来他们不会复合,如果他日官府与地主又展开合作,并且操控粮价,那商业就会变得非常脆弱。 资本一定要介入粮市,为资本护航。 徐姑姑对于郭淡这方面的口才,已经是见惯不怪,因为他对于利益的分析,凌驾于所有人的之上,他总能找到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利益关系,然后就只说这一面,大家很容易就被他给洗脑了。 不过她对于郭淡出口成脏,倒是有些不满,等到孙贺天他们离开之后,便道:“王锡爵又没有得罪你,你至于这么骂他吗?” 郭淡笑道:“夫人,我敢拿自己的信誉来保证,这期间那王锡爵在背后肯定没有少骂我,只不过他比较有文化,可以四个字四个字得骂,听着不让人反感,而我文化稍微差了一点点,只能用三个字的,我其实吃了没有文化得亏,但本质上是没有区别得。” 他如今是在利用王锡爵,但王锡爵肯定也在利用他的威胁,那嘴里能有好话吗。 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徐姑姑抿唇一笑,轻轻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这一字之差,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郭淡呵呵道:“效果一样就行。” 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娘?” 徐姑姑愣了下。 来者正是杨飞絮。 郭淡也愣了下,但旋即便笑道:“看来洞乌那边要出结果了。” 杨飞絮如今唯一的任务,就只剩下洞乌,本来还负责江西,但目前江西已经被王锡爵接管,若是洞乌还没有出结果,杨飞絮肯定不会露面得。 杨飞絮点点头道:“方才那边传来战报,洞乌已经发生了内乱,洞乌的三个邦,相继独立,并且起兵反抗那莽应里的统治,而那所谓的洞乌王国已经濒临崩溃。” 郭淡与徐姑姑只是相视一眼,都显得非常淡然,因为这一切都在预计之中。 这虽然是计划中得,但这更多是小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