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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佣金是什么?(求订阅,求月票)

    “不知相和督主可有兴趣?”

    出得殿门,郭淡突然向张诚、张鲸拱手一礼,问道。

    张诚微微一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鲸只是好奇地瞟了眼郭淡。

    郭淡忙道:“就是投资我的牙行。”

    张诚眸光一闪,斜目瞥了眼张鲸。

    张鲸淡淡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有钱......。”

    郭淡忙道:“督主过谦了,就凭相、督主二位的地位、名气,若不嫌小店寒碜,那便是我郭淡的福分,哪里还敢让二位掏钱。”

    言下之意,就是你只要点下头,立刻就给你干股。

    这明显就是在向张鲸示好,毕竟张鲸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要不是张鲸从中作梗,他还得费一番精力来专门操作这事。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找机会想张鲸示好,就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敌人将这事给捅出来,但如果再继续与张鲸作对,显然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要知道他已经得罪了那些言官,他必须得赶紧示好张鲸,先稳住这边。

    张鲸沉吟少许,道:“再说吧。”

    拂尘一摆,径直往前走去。

    张诚只是眼中含笑的看了眼郭淡,道:“今儿咱家可是为了你们跑了一天,就不送你了。”

    言罢,便下得台阶去。

    他也是非常贪婪的,适才郭淡说得时候,他就已经动心,但是既然郭淡是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说得,张鲸没有答应,他也不太好马上答应下来,他也得看看再说。

    至少他没有拒绝。郭淡回过身去,看着这两个大太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时,里面突然走出一个公公来,道:“郭淡,陛下命我送你出宫。”

    郭淡微微一怔,道:“有劳公公了。”

    经昨日的教训,他知道在这里,叫人得办事,是得花银子的,于是手往腰间的钱袋一抓,瘪了,他突然想起,昨日已经将一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了,今日又没有来得及问寇纱要生活费。

    那公公似乎也察觉到了,但也不在意,还呵呵笑得几声,道:“走吧。”

    “是。”

    郭淡讪讪点头,方才动不动就上万两,而如今却连几两都拿不出来,真特么尴尬。

    走得半响,郭淡突然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咦了一声:“这...这好像不是我平时出宫的路?”

    那宦官道:“哦,今儿没有宵禁,故而得换个门出去。”

    “哦。”

    郭淡点点头,心想这宫中的规矩还真是多。

    又走得好一会儿,他们突然来到一个小阁楼面前,郭淡略显一丝警惕的看着那宦官。

    “你在此稍候片刻。”那宦官言罢,便入得楼内。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张鲸打算报复我吧!郭淡望着那小阁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顿觉这小阁楼是阴气阵阵。

    过得片刻,那宦官便走了出来,道:“进去吧,陛下要见你。”

    “陛...陛下?”

    郭淡大惊失色,心里却想,看来这皇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贪婪,连一宿都等不了。

    “请。”

    那宦官侧过身来,让出一个身位来,伸手示意道。

    “多...多谢。”

    郭淡拱手一礼,入得阁楼内。

    此时天色已晚,阁楼里面已经点上蜡烛,烛光摇曳下,只见一个身着紫色常服的胖子坐在里面,那胖胖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不是万历是谁。

    “草民叩见陛下----!”

    “免了吧。”

    万历一挥手,又是笑道:“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郭淡故作讪讪一笑,道:“回陛下的话,草民是...是觉得有一些意外。”

    万历笑着点点头,解释道:“朕方才一直在思考你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故此才忍不住再找你过来问问。”

    郭淡“不明所以”的看着万历。

    万历呵呵笑道:“就是你说的不能将银子放在仓库里面,得让银子动起来,还有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哦。”

    郭淡回过神来,嘿嘿道:“多谢陛下夸赞。”

    他虽是业余的,不像寇守信,是科班出身,但这种早有预计的对话,他还是能够演得入木三分。话说回来,其实每个商人都是很好的演员,哪怕是那些摊贩,明明一件衣服能够赚十块钱,但他们却能说得你相信,他真的是在亏本大甩卖。

    万历叹了口气,稍显尴尬道:“不瞒你说,其实...其实朕就是你方才说得,只会将银子放在仓库里面。”

    哦,你就是那个傻缺啊!

    郭淡恍然大悟的瞧了眼万历,然后赶紧跪下,诚惶诚恐道:“草民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不知者无罪。”

    万历一挥手,道:“起来吧。”

    “多谢陛下。”

    待郭淡站起身来,万历又是叹道:“也正如你所言,朕的内府经常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以至于办一个册封大典,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啊。”

    这话其实也不算很假,虽然他的内府可从不缺钱,毕竟他平时敲诈勒索,又喜欢抄家,弄了不少钱回去,但是明朝朝廷确实也一直都比较穷,但这不是说整个国家穷,毕竟明朝商品经济还算是比较发达的,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钱既不在朝廷手中,也不在百姓手中,而且是在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和大地主的手中,不然的话,郭淡也不能这一下就弄来三十万两。

    故此,如何令国库充裕,也是明朝每任皇帝都非常头疼的事,万历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万历与其他明朝皇帝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就是他纯粹是为自己捞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穷怕了。

    说到这里,万历突然瞧向郭淡。

    郭淡眨了眨眼,木讷道:“陛下不会是想草民来帮陛下管理钱财?”

    万历点点头道:“朕确有此意。”

    郭淡惶恐道:“陛下身边人才济济,这种事轮不到草民吧。”

    他当然不能一口就答应下来,那也太明显了。

    万历叹道:“朕身边虽然有不少人才,但是会理财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朝中那些人才,可都是读圣贤书出来的,管理财政或许还行,但要说理财,可真是够呛,其实张居正的变法,也是有很多不足之处,并且有些还是很致命的,倘若不及时完善,同样会出大问题的,只不过他如今去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这些漏洞,同时也有解决之法。

    “这样啊!”

    郭淡皱了皱眉头。

    万历道:“怎么?你不愿意为朕分忧么?”

    郭淡赶紧道:“当然不是,陛下对草民恩重如山,且如此信任草民,草民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万历笑着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有何想法?”

    郭淡沉吟少许,道:“既然陛下要理财,那么投钱到草民的牙行自然不合适。”

    万历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郭淡答道:“因为草民牙行的收益还是太少了一点,且有亏本的风险,草民必须得帮陛下想一个万全之策,也就是说,一定要是稳赚不赔。”

    “稳赚不赔?”

    万历眼中一亮,这话他非常爱听,又问道:“是什么万全之策,你说来听听?”

    “呃...这个草民还未想到。”郭淡讪讪道。

    万历稍显有些失望,又问道:“稳赚不赔虽然不错,但不知又能够赚多少呢?”

    郭淡讪讪道:“这还得看陛下给多少钱于草民打理。”

    万历稍一沉吟,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郭淡思忖半响,道:“不能高于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万历恨不得将屁股下的椅子砸到郭淡脸上,一说到钱,这小子就变得面目可憎,一点也不可爱了,明朝国库一年收入也才四百万两银子,你一个屁民开口就一百万两,这不是成心让他这皇帝难堪么,问道:“这是为何?”

    郭淡沉吟少许,道:“打个比方,客户只有十个人,他们最多也只能买十个商品,那么投入生产十一个商品的钱,多余的那个就是一种浪费,没有必要。但是在低于一百两的这个范围内,自然是越多越好,因为钱越多,能够做的事就越多,限制就越少,反之,很多可以赚大钱的主意,因为钱太少,只能放弃,这也是草民想要早点扩张牙行的原因。”

    万历之前可没想过拿几十万两出来,他希望的是郭淡能够变戏法,给郭淡一万两,他变个几十万两出来,但是如今得话,三十万两,他都羞于说出口,毕竟对方张口就是一百万两,稍稍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这样,等你想出办法来再说吧!”

    这一下拿出几十万两,他也有些心疼,必须得慎重再慎重。

    “草民定当不会令陛下失望的。”郭淡自然也不会争取,他要装成自己是被动的。

    万历微笑的点点头,又叮嘱道:“记住,今日的谈话,决计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草民记住了。”

    “你告退吧。”

    郭淡却未有急着告退,嘿嘿一笑道:“陛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万历错愕道。

    “就是...就是草民的佣金。”

    万历睁大眼睛,惊讶道:“还要给佣金?”

    “呃...。”

    万历那无辜的小眼神,令郭淡这个冷血的资本家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十分过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万历及时反应过来,郭淡可不是拿俸禄的,他只是一个商人,这种操作万历也是头回遇到,轻咳一声,道:“你放心,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操!什么亏待不亏待,你把佣金给了就行了,一句话的事。

    郭淡心里暗自鄙视着。

    要是别的皇帝说这句话,那定有厚赏,但是万历的话,如无意外,他是肯定要赖账的,从方才他的语气来看,丫就没有想过要给佣金。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野心(求订阅,求月票)

    mmp!

    出得小阁楼,郭淡心里便是狠狠骂道。

    曾在华尔街的他,自问也见过不少冷血的资本家,但那些资本家多少都会给一点,可也没谁像万历这般吝啬,不,吝啬恐怕都不足以来形容他,要知道他是连支付酬劳的基本意识都没有。

    也罢!我还不稀罕你这点佣金,迟早我要从你身上赚到十倍,甚至百倍的钱。郭淡心里暗自发誓。

    然而,郭淡却不知此时此刻,万历的想法跟他一模一样。

    mmp!

    还得给佣金?

    朕可是皇帝呀!

    为朕办事,那可是你郭淡十世修来的福分,竟然还厚着脸皮要佣金?

    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向身边的宦官问道:“你可知道这牙行一般得收多少佣金?”

    那宦官想了下,道:“好像是抽三分利。”

    “这么多?”

    万历惊讶道。

    那宦官点点头道:“是不少的,故此一直以来,不管朝廷,还是百姓都很不喜欢这牙商,他们可是奸诈的很。”

    “言之有理。”万历连连点头,是深表认同,就是这么回事,心想,当初兴安伯好像还说过,这郭淡要收得更多。

    只要想到要出钱,不管多少,他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宦官常年在万历身旁,可以说与万历一块长大的,一眼就看出万历心中所想,眼眸一转,道:“陛下若是不想给这佣金,也不是不行的。”

    万历忙问道:“你有办法?”

    那宦官道:“陛下何不给他个一官半职,如此他为陛下效力,那便是理所当然的,自然也不用给什么佣金。”

    万历眼中大亮,激动道:“妙极!妙极!这主意妙啊!”

    给个一官半职,都还是国库发俸禄,但用的话,却是自己私用,而且可以用很多次,可真是不要太爽啊!

    ......

    “阿嚏!”

    下得马车来的郭淡,突然打了个喷嚏,这回他倒是没有在意,因为他如今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那是很正常的,没有才不正常。

    “夫君,你回来了。”

    入得门内,便见到寇纱迎了过来。

    “夫人!”

    郭淡又欲故技重施,呜咽一声,张手便抱,岂料寇纱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突然停了下来。

    只恨臂展不够长啊!

    被识破的郭淡只能尴尬的放下手来。

    寇纱微嗔薄怒的瞧他一眼,揶揄道:“夫君莫不是又在外受了委屈?”

    “何止受了委屈。”

    郭淡重重一叹,走上前去,一手搭在寇纱的肩膀上,叹道:“还饿着了。”

    寇纱这回倒是没有躲开,她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好奇道:“饿着了?”

    “嗯。”

    郭淡委屈巴巴的点了下头,然后愤愤不平道:“那只铁公鸡连顿饭都不招待,亏我还帮他赚了这么多钱。”

    铁公鸡?寇纱不太确定的问道:“夫君方才不是去皇宫了么?”

    “对啊!”

    “那这铁公鸡指的是......。”

    “......谁去谁知道。”郭淡轻轻哼道。

    虽然没有言明,但是郭淡很快便用行动证明,那可真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的吃掉两大碗饭,又是一杯酒灌下,抚摸着鼓鼓的腹肌,“真是舒坦啊!”

    寇纱见罢,不禁莞尔。

    郭淡轻咳一声,问道:“岳父大人已经休息呢?”

    “刚睡下不久。”寇纱点点头,又是问道:“夫君,陛下说了什么吗?”

    为了这事,她可是担忧了一整天,但她甚至都不知道在担忧什么,是担忧郭淡吞不下那笔巨款,还是担忧郭淡吞下那笔巨款。

    郭淡微微一怔,道:“对哦,差点忘记说正事了,让夫人担心了,罪过!罪过!”

    寇纱抿唇笑道:“看到夫君你吃的这么香,我想担心也是担心不起来。”

    郭淡愣了愣,哈哈一笑,又道:“虽然还未说完全成功,但是你放心,这钱既然已经落到我口袋里面,那它是决计跑不掉的。”

    寇纱不禁稍稍松了口气,但她也不打算再多问,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她是帮不上任何忙的,似乎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哦,今儿有许多商人上门,我听说管家说,这好像都是夫君有意安排的。”

    郭淡点点头,如实道:“我就是借他们来勾引那只铁公鸡上钩的。”

    寇纱微微一愣,旋即白了他一眼,“瞎说甚么。”

    “代号!代号!”

    郭淡浑然不怕,还嘿嘿笑道:“今后咱们就用铁公鸡来称呼,以免让人听了去。”

    用铁公鸡来做那人的代号,你可真是脑袋多啊!寇纱听着都觉得汗毛竖立,可仔细一想,这个办法也是挺不错的,毕竟他们干得事,还就是掉脑袋的事,另外,她也隐隐猜到郭淡用的是什么手段,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毕竟郭淡不是要真的要吞下这几十万两,可能只是拿着这钱入份子,于是又问道:“那夫君究竟是真打算让那些商人投钱进来,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幌子。”

    如果是要将那笔巨款放到牙行,那就真的没有必要再让其他人入份子。

    郭淡道:“当然是真的,唉……就目前而言,那只铁公鸡的钱还是太多了一点,他若参与进来,这不太好计算份子,暂时我们牙行也承受不起,故此我打算先单独操作那笔钱,同时我们牙行也要赶紧扩大规模,以便将来有足够胃口,吞下这笔巨款,但这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寇纱诧异道:“夫君还是要吞下那笔银子?”

    郭淡点点头道:“这是当然呀!单独操作,铁公鸡随时还能撤走,只有做到你中我,我中有你,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寇纱郁闷了,原来他还是要吞,只不过暂时胃浅,吞不下,但她此时也无力阻止,索性就不要去问,还是问一些实在的,她能帮上忙的,“那不知夫君打算如何以何种方式让那些商人参与进来,今天那些商人问了很多,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等你回来再说。”

    “唉...这是我的失误,我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以至于没有嘱咐清楚。”

    郭淡顿了下,又继续道:“我是打算将我们牙行的资产计算为十万份子,一份为一两银子,而我们占有五成一的份额,也就是说我们要从他们手中得到四万九的银子。”

    “十万两?”寇纱震惊道:“我们牙行可不值这么多钱?”

    郭淡呵呵笑道:“牙行值什么钱,关键在人。”

    言下之意,我就值这么多钱。

    这一点寇纱还不得不服,那些商人为什么争着投钱进来,不就是因为郭淡么,又是问道:“可是为何要拆成这么多份额,以十成来算不是更好么?”

    郭淡解释道:“这钱毕竟不少,若以一成而论,那么一成可就是一万两,这恐怕很难找到接手的,且最多也只能找到五个,拆细一点,大家都好操作。”心想,如今这才是试水,等拆分到一文钱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起步。

    寇纱恍然大悟,他们可是要接纳数万两的投资,手心都有些微微冒汗,道:“但不知夫君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郭淡摇摇头道:“倒是没个确定的人选,但是要尽量选择与茶商、瓷器商和绸缎商合作。”

    寇纱一听便明白过来,因为郭淡不止一次跟她提到过,想要涉及绸缎、茶叶、瓷器的买卖,为此他都还放出妄言,要干死官牙,可同时也更加好奇,道:“夫君,如今是让他们入份子到牙行,而非是我们入份子去他们那里。”

    郭淡笑道:“夫人,如果什么事都从零开始,那需要太长的时间,我们的一生可都是非常短暂的,故此选择现有的无疑是最快的方式,暂时我们先帮他们运营,让他们走在前面,帮我们探探路,如此我们牙行也可以进退自如,毕竟我们目前实力不够,等到我们实力充足的时候,我们便可吞掉他们的买卖。”

    寇纱惊讶道:“这如何吞?”

    要吞也是他们吞掉我们的牙行啊!

    郭淡呵呵一笑道:“这就有太多的方法,到时看情况再说,总之,只要他们一根手指入得我这套,那我就能将他们全部拉进来,没有一个能够跑得了。”

    郭淡要么不玩,要玩就肯定是玩大宗商品,这是没有悬念的。

    而且他可不是将目光放在国内的市场,这明朝的市场其实也就那么大,自己玩自己是玩不出一朵花来的,因为大多数百姓还都是自给自足,故此必须得与世界接轨,唯有拥有足够大的市场,他的才能得以发挥,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可正是大航海的时代,外面是充满着机遇,这其实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他选择瓷器、绸缎、茶叶,其实是相对于世界而言的大宗商品,国内倒卖,利润很有限的,国内倒卖最赚钱得莫过于粮食,但是在他看来倒卖粮食只是竭泽而渔,是最亏的买卖。

    之前他倒是有这想法,但是他觉得很难实现,毕竟有太多的限制,一不留神,就人头落地,而如今与皇帝搭上了关系,这变得可以去尝试一下,他也得为此准备。

    ps:躲得了初一,还是没有躲得了十五,今天一个朋友结婚,必须得去,但我还是尽量保持稳定更新,头一回没有一章存稿上架,真是痛苦,等过了这期间,有了几章存稿,我再好好爆发一下,回报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就凭我郭淡

    也许在寇纱看来,郭淡规划的未来,是她难以想象的世界,但是在郭淡看来,他走得只是一条非常传统的道路。

    融资!

    投资!

    并购!

    然后不断的循环这三个步骤,扩大自己的规模。

    再正常不过。

    区别就在于,他现在得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不能说跟在后世一样,走一步看三步,因为后世的套路大家都清楚,但是他在这里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困难。

    而第一步就是要将寇家牙行,变成股份制企业,进行融资。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牙行与寇家做一个分割,以往牙行就是寇家的,二者可谓是血溶于水,不分你我,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可一旦成股份制,那么寇家的钱就不再是牙行的钱,而牙行的资产也不再是完全属于寇家。

    在当天晚上,郭淡就详细的跟寇纱讲解一遍,如果进行分割,如何对牙行进行资产点算,这股份又是如何计算,将来的利润是怎么算,以及如何改造牙行,等等。

    郭淡说得那些先进的管理法,令她很是兴奋,即便就是这么一说,也令她是受益匪浅,同时也有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曾几何时,寇纱自问在管理方面,那是得心应手,是遇不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至少也算是个进士级别,但是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在管理方面,那真的就是童生级别的,而面前这个小童生则是状元级别的。

    寇守信本来对于融资还是有很大的顾虑,不是那么愿意,这古代商人,是绝不会喜欢让别人染指自己的生意。

    然而,在第二日早上,他听说一旦股份制,虽然他们只占有五成一的股份,但是这五成一却值五万一千两,对此,他只能说,好吧,算你狠。

    这根本没法拒绝。

    要知道陈楼当初才值五千两,虽然那是在生意不好的情况下,但至多也就值个七八千两,人家那干得还是实业,天天都有钱进账,这牙行的市值是普遍不如酒楼的,因为牙行主要是倒卖,但是这么一变,手中资产顿时就多了好几万两。

    抢钱也没有这么爽啊!

    如果说你能够做到,寇守信真是无话可说。

    而如今册封大典刚刚结束,这大街小巷对此次册封大典是津津乐道,得到了空前的关注,而原因就在于寇家牙行承办了部分事宜,这可能都是亘古未有过的事,故此大家更多的是讨论寇家牙行。而非是册封大典本身,这寇家真是风头一时无两啊!

    再加上三剑客和兴安伯酒庄的成功,令不少商人都希望能够与寇家合作。

    在这时候放出融资的消息,那些商人自然是非常感兴趣,而且他们目前还不知道郭淡会进行股份制,他们认为寇家牙行只会挑选一两个合作伙伴,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早上放出消息,下午商人就陆续上门,就是因为他们以为名额有限。

    可惜昨日郭淡不在,寇义又不是很清楚,他们唯一得到的答复,就是有这么回事。

    为了不让他人捷足先登,今日一早,这些商人又上门拜访。

    而今日郭淡也亲自在寇家宅院的大堂接见了他们,那牙行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当他们听闻郭淡的计划后,顿时引起是一片哗然。

    “十万份?每份一两?也就是说十万两?”

    “你们牙行值这么多钱么?”

    “这个价钱可真是有些离谱。”

    “不说柳家,即便是官牙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

    那些商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郭淡,你也忒看得起自己,一张口就要十万两银子。

    他们虽然花了十万两去参加册封大典,但那种事人生就只一次,而且可以光宗耀祖,这钱必须得花。

    可但就买卖来说,这十万两可真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靠!你们花几千去皇宫里面当猪,当得都是乐此不疲,我说个十万两又怎么呢?郭淡暗自嘀咕一番,嘴上却是笑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大家纷纷静下来,那眼神就好似说,我们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

    “各位勿怪,首先我得指出各位的错误在哪里。”郭淡目光一扫,笑道:“各位说我牙行不值十万两,算得是我们牙行的座椅板凳,房屋契据,这当然是不值的,我家牙行可能都还没有你们的店好。不过这种计算方法肯定是错误的,而且你们计算的那些都是非常非常次要的,不纳入计算内都行。

    因为你们要得也非这些,你们来此,主要也是看我们牙行的前景和潜力,能不能为你们挣钱,这才是关键。而众所周知,我们牙行与三剑客可是签订着长期雇佣契约,这里面的利益,各位应该也是看得到的,那边还有兴安伯的酒庄,金玉楼,等等,这些可都得算啊。”

    “贤侄所言不错,这些理应都计算在内。”

    秦庄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即便计算在内,也不值十万两啊。”

    他身边一个商人道:“别说你们还只是生意往来,即便将三剑客、金玉楼都加进去,也抵不上十万两。”

    其余商人纷纷点头。

    这在他们看来,确实太离谱了一点,他们原本以为,投资寇家牙行,二三千两就封顶了,不可能再多,哪知道两三千两连一成都占不到,这都已经超出他们对投资的理解,可能世上也没有谁家的买卖值这么多钱。

    周丰、曹达他们也明白,那一千两还真就是个诚意金,连订金都谈不上。

    “若再算上皇宫呢?”郭淡笑道。

    “皇宫?”

    大家皆是一愣。

    这尼玛怎么算?

    周丰小心翼翼的问道:“贤侄此话怎讲?”

    郭淡微笑道:“相信各位也都听说了,此次册封大典举办的是非常成功,我谦虚的一点说,这里总有我牙行的一份功劳,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相信下回皇宫若又要举办的什么大典,陛下一定会在考虑与我们合作的,倘若各位加入我们牙行,那么可也都算是合伙人之一啊!”

    与皇帝合作?

    这.....这能吹上十辈子啊!

    不少商人很是心动。

    但也有不少严谨的商人提出质疑。

    “若能够与皇宫那边合作,这的确是光宗耀祖之事,但我们现在谈的是买卖,即便如此,可也不值十万两。”

    “贤侄作为牙商应该也有了解过,这京城内外,没有哪家店值十万两。”

    “那是因为京城内外也就一个郭淡。”郭淡微微笑道。

    此话一出,大堂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一众商人都是惊讶的看着郭淡。

    敢问一句,药店碧莲?

    郭淡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中间,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以及那匀称的身材。

    答案当然是,不值。

    天底下比你帅,身材比你好的比比皆是啊!

    别说十万两,一百两都能叫两个了。

    郭淡微微一笑道:“各位来此,难道真的是冲着牙行来的么?难道又真的是冲着三剑客来的么?难道不是因为我郭淡。”

    这三个“难道”令那些商人直翻白眼,但又皆是沉默不语。

    因为事实还就是如此。

    许多商人希望投资寇家牙行,主要还是希望与寇家牙行合作,其中关键就是郭淡。

    只不过郭淡这话说得有些露骨,令大家很是不爽。

    “即便之前的那些都不算,就凭我郭淡,也值这十万两。”郭淡铿锵有力的说道。

    大堂内仿佛都出现回音,在一众商人耳边回响着。

    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呢?

    古人还是比较谦逊的,故而郭淡这话听得尤为刺耳。

    “各位别这么看着我,我绝不是在开玩笑。”

    郭淡微微一笑,又正色道:“当初陈楼与金玉楼的那笔交易,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周员外也在这里,就是因为多了我郭淡,就整整多了五千两。还有三剑客,在短短数日内,三剑客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还只是友情相助,还有那状元红,呵呵,如今各大酒庄,各大酒楼,可都在模仿我。至于册封大典,各位都是参与者,自然也不用我多说。”

    他将以往的成绩如数家珍的说了一遍,这其实也是他与当代商人不同的地方,他认为做生意怎么能够谦逊,你去应聘,别得都不打紧,关键你要拿出以往的成绩来,谦虚是肯定找不到工作的,我花钱请你,是让你为我赚钱,不是让你当君子的。

    “然而。”

    郭淡笑道:“当时我们牙行才那么点点大,如果我们牙行的规模比现在大十倍,或者更多,那结果会是怎样的?”

    那些商人纷纷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

    虽然郭淡这话很不谦虚,但也是一句大实话,他的能力确实是毋庸置疑的,而他们也是看中这一点。

    “各位。”

    郭淡又继续道:“既然今日我郭淡喊出十万两的规模,那么将来我就是要做十万两规模的交易,在这时候投资我们牙行,将会是你们一生中最为精彩一笔的交易,也将令你们余生都受益匪浅,倘若错过这个机会,你们必定会为此感到后悔的。”

    十万两规模的买卖?

    你想干什么?

    你只是一个私牙呀!

    可是一想到,这私牙都跑去跟皇帝合作,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正当这时,那学徒辰辰突然跑了进来,在郭淡耳边嘀咕了几句。

    郭淡当即道:“关我屁事。”

    辰辰愣了下,又在郭淡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郭淡皱了下眉头,骂道:“这只老狐狸。”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致命一击(求订阅,求月票)

    “各位无须现在就做决定,毕竟这笔投资可是不小,而且我们牙行也需要先作出一些调整,即便你们现在就答应下来,也不可能马上签订契约的,这事我们是可以慢慢洽谈的,各位回去之后,也可以慎重考虑考虑。我临时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说完,郭淡便让寇义招呼这些商人,自己则是从侧门出得大堂。

    “夫君。”

    刚刚出得大唐,寇纱便轻声叫住他,她方才可是一直站在后面旁听的,神情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呢?”

    如今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令她神经绷紧,她到底还是没有习惯这种氛围。

    “倒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是说小伯爷他们又与李守他们干了一架。”郭淡摇摇头道。

    寇纱凝眉道:“他们可是经常打架斗殴的,夫君为何这般着急?”

    郭淡苦笑道:“我倒不是为这事着急,只是兴安伯来了,我得出去见见他。”

    寇纱一怔,道:“如此看来,此事并非是这么简单。”

    郭淡稍稍点头,又道:“但我想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寇纱面泛忧虑道:“夫君,你还是谨慎一些好。”

    “嗯。”

    郭淡轻轻点了下头。

    出得后门,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后面的小巷内。

    郭淡二话不说上得马车,便是一脸焦虑向徐梦道:“伯爷,小伯爷他们没事吧?”

    “几个小娃相互打上两拳,能出什么事。”说着,徐梦哼得一声,哀其不争道:“而且那孽子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

    这老头真是幽默。郭淡呵呵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伯爷是不知道,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是吗?”

    徐梦显然不信。

    郭淡试探道:“真的真的,我也知道小伯爷他们是身经百战,但是这回却惊扰了伯爷,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们受了重伤。”

    徐梦呵呵笑得两声:“你现在就别担心孽子他们,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郭淡错愕道:“伯爷此话是何意?”

    徐梦突然一脸纳闷的看着郭淡,道:“郭淡,以前老夫看你挺机灵的,故此才将你举荐给陛下,可如今看来,是老夫看走眼了,你小子可真是一点也不机灵。老夫且问你,那日在册封大典上,你为何要去得罪那些言官。”

    当然是为了抱大腿,难道是为了装b。郭淡叹道:“这我也不想,伯爷您真是有所不知,我与那姜给事本来素不相识,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而他却是见我一次骂我一次,我也是娘胎里面出来的,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你这算得了什么,他们可是连内阁大臣都骂。”徐梦哼了一声,又道:“你可知道就连朝中大臣对他们可都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你倒好,还主动上去招惹他们,现在你可是闯下了大祸了。”

    郭淡眨了眨眼,道:“伯爷,你可别吓我,我就说了那么几句,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

    “没这么夸张?”

    徐梦呵呵笑得两声:“你可知道,之前荣儿为什么会与李守他们打起来吗?”

    郭淡摇摇头,又道:“他们素来就有恩怨,我听说他们平时也经常互殴。”

    “这一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徐梦道:“荣儿之所以与他们打了起来,是因为李守他们在三剑客门口叫骂,说三剑客乃是污秽之地,干得是尽是一些yin乱之事,要求查封三剑客,故此荣儿才与他们打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低声道:“虽然他们之间本就有恩怨,但是这一次据老夫所知,是因为姜应鳞那边已经放出消息来,说三剑客所制画册,传播yinhui思想,故而李守他们才敢上门挑衅。”

    郭淡皱眉道:“是我得罪了他们,他们干嘛去找三剑客麻烦啊!有本事倒是冲着我来啊!”

    徐梦哼道:“你以为他们都是一群好勇斗狠,只知呈匹夫之勇的人么,他们玩手段的时候,你可还没有出生。他们这还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想看,三剑客如今在做什么?可是在制作册封大典的画册,如今他们将yinhui的帽子扣在三剑客头上,你们要再推出册封大典的画册,那岂不是让皇室蒙羞,还会让新晋的皇贵妃令天下人耻笑,这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郭淡双目一睁,他渐渐到事情的严重性。

    徐梦叹道:“你可要知道,原本你一个小小牙商参与此次册封大典,并且还让商人混入其中,本就已经引起他们的不满,只不过当时他们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故而没有出声阻止,而如今你却主动招惹他们,你得罪的不仅仅是言官,而是所有的文官和读书人,他们要说你是yihui思想,那你不是也是。”

    这话绝非是危言耸听,如今虽然有报纸,但那是官报,明朝可不允许有私人办报的,这导致舆论都被整个文官集团控制着,毕竟这年头读书识字的少,只能听他们的。

    郭淡紧锁眉头,面露愁容。

    这一下可真是打到了他的七寸上。

    他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认为只要死死抱住万历的肥腿,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将火力集中在三剑客上面的。

    而如今三剑客是郭淡整个计划中的心脏所在,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果三剑客倒了,那一切都完了。

    要知道如今还只是册封大典完美结束,但是对于郭淡而言,他还走在还债的路上。

    为什么之前那些商人愿意捐这么多钱,就是因为他们希望三剑客借册封大典的名义,帮他们打广告,而且三剑客也投入大量的资金在里面,如果三剑客的画册变得臭名昭著,那这事可就扯不清了。

    首先,万历肯定不会允许出版册封大典的画册。

    其次,那些商人是肯定不会罢休的,可是这钱都已经进了万历的口袋,万历肯定也不会吐出来的。

    最后,郭淡的股份制计划是铁定破产,还十万两,哪怕一两恐怕都不会有人要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神仙也救不了。

    可见郭淡其实还是非常不了解明朝,也小觑了那些读书人。

    那些文官、读书人,以及士林,平时说得是比唱得好听,但是你若真踩着他们的尾巴,他们才不会以德报怨,那些话都是忽悠被统治阶级的,要真是触犯到他们的核心利益,那他们绝逼会咬死你的。

    郭淡作为商人进入皇宫,本就令他们非常不爽,这其实也算是触及他们的核心利益,只不过当时万历和郭淡是打着减轻财政压力,与民同乐的幌子,他们不愿意这个基础上,去阻止万历册封皇贵妃。

    然而,那天郭淡还将他们狠狠讽刺了一番,这些言官御史的心眼跟太监其实也差不了太多,这要不将你郭淡弄死,他们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键这群人还都不是平庸之辈,平庸之辈在这明朝朝廷中还真是混不下去的,因为明朝朝中的势力是非常复杂的,完全没有黑白,全部都是灰色地带,内阁不一定是正面的,太监也不一定反面的,之间的斗争又是错综复杂,皇帝都有些理不清,且不曾有片刻停息,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

    这才一天功夫,他们便找到郭淡的七寸,因为他们也知道,皇帝要保着郭淡,只要郭淡自己不作死,他们暂时拿郭淡也没有办法,但是若攻击三剑客,便能令郭淡进退维谷,活活耗死在这事上面。

    郭淡也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兴师动众,气急的冷笑一声:“他们也真是厉害,堂堂朝廷命官,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小牙商。”

    徐梦瞪他一眼道:“你那天得罪的也不仅仅是他姜应鳞。”

    郭淡斜目一瞥,突然笑道:“伯爷今日来此,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吧。”

    徐梦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叹了口气道:“郭淡,这事的确闹成这样,老夫的确也有责任,老夫也很想帮你,但是他们那些人,老夫也是惹不起的,如今他们还对老夫网开一面,没有将老夫卷入其中,倘若老夫还不及时抽身的话,只怕他们也会连通老夫一块对付,老夫又是朝廷命官,这稍有不慎,后果是不堪设想,老夫不拿那我徐家几代传承下来的基业去赌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但是老夫也不会让荣儿他们立刻关闭三剑客,老夫希望你能够立刻接手三剑客。”

    他对这事真的是非常恐惧,不然他前面就直接拿钱给万历,而不是将郭淡推出来。

    因为那些言官御史被张居正压的够呛,一直在底层是挣扎着活着,而如今张居正可算是死了,并且还遭受到皇帝的清算,这些言官御史也算是翻过身来,个个就跟那嗜血的疯狗一样,要是惹上他们,那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郭淡道:“看来伯爷认为我是死定了。”

    徐梦摇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毕竟有陛下护着你,他们想要你性命,也是做不到的,但也仅限于此,你是不可能取胜的,依老夫之见,陛下都不太可能会帮你出头。”

    郭淡皱眉道:“难道连陛下都畏惧他们?”

    徐梦苦笑道:“畏惧倒是谈不上,但是...但是陛下如今面对他们可是非常心虚的,正如当初那些言官对你隐忍一样,因为当时他们正在全力阻止陛下册立皇贵妃,他们就是不想被陛下拉到你这事上面来,而如今陛下可能也是如此,如果陛下站出来为你出头,那么那些言官肯定会再将皇贵妃一事拿出来说,这会令陛下非常被动,得不偿失。”

    “也就是说我只能靠自己。”郭淡道。

    徐梦点点头。

    “我向来也只是靠自己。”郭淡自嘲一笑,又道:“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伯爷,如果伯爷要关了三剑客,那我真的就完了,可是我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下三剑客。”

    徐梦立刻道:“老夫送给你。”

    郭淡一愣,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徐梦面露愧疚道:“这也算是老夫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郭淡笑道:“伯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拿得很心安理得。这还令我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

    徐梦好奇道:“什么至理名言?”

    郭淡微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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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求订阅,求月票)

    “这可如何是好?”

    当寇纱听闻此事后,不禁吓得面色苍白。

    她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身居在这天子脚下,如何不知这将意味着什么,稍有不慎,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郭淡却是看着她,笑道:“你心里一定很怪我吧?”

    寇纱微微一怔,神色复杂了瞧了眼郭淡,沉默少许,道:“我没有资格怪你,若非是我,你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那就是怪了。”

    郭淡面露苦笑,道:“不过这事的确也怪我当初没有考虑周详,以至于置我们于险地。”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但是他们若想凭此就一举打垮我,又未免太小瞧我郭淡了。”

    寇纱忙问道:“夫君已有办法应对?”

    “暂时没有。”

    郭淡摇摇头,又道:“但是我先得去一趟皇宫,从陛下那里求来一道保命符,只要有命在,我就能够与他们玩下去。目前我最担心的反倒是岳父大人,他身体不好,可是受不得这般惊吓。”

    寇纱稍一沉吟,道:“我去跟爹爹说,让爹爹先去东郊那边住上一段时日。”

    “如此就最好不过了。”郭淡点点头,又道:“那我就先去一趟皇宫。”

    “嗯。”

    寇纱轻轻点头,突然又喊住郭淡,“夫君。”

    郭淡回过头来。

    寇纱道:“我并未怪你。”

    郭淡一笑,却道:“我倒是宁愿你怪我。”

    “为何?”

    “因为你以前从来没有怪过我。”

    寇纱愣了下,旋即稍稍白了郭淡一眼。

    郭淡哈哈一笑,又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寇纱心中的焦虑减去大半,她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徐梦说万历不太可能出手,但是郭淡必须要去找万历,因为“民不与官斗”的真正意思,就是民不可能斗得过官的,故此郭淡必须得到万历的一些承诺,至少保证他不会吃官司,这也是他最大弱点,他不是不懂政治,在后世为商,必须也得官商结合,他只是不懂得这明朝的政治。

    打舆论战,他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被那些言官御史,拖到官场中去,那他可真是死翘翘了。

    ......

    “.......那些言官御史,分明就是冲着陛下您来的,他们如今故意造谣污蔑三剑客,其真实目的就是要羞辱皇贵妃,因为他们都知道如今三剑客正在制作册封大典的画册,草民可是听说他们对皇贵妃非常不满,用心之恶毒,比之蛇蝎,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啊!”

    一见到万历,郭淡立刻使劲的泼脏水,挑拨离间。

    “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听罢,顿时龙颜大怒,倏然起身,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郭淡不禁暗自一喜,原来皇帝这么容易被激怒,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厂臣。”

    万历突然道。

    张鲸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臣在。”余光瞟了眼郭淡,心想,这小子造谣生事的手段,可是比那些言官的强得多,当初他好像也是这么告全儿的状,真是岂有此理。

    他作为东厂厂主,早就收到风声,人家那边就只是放了个消息出来,哪有郭淡说得这么夸张。

    万历怒不可遏道:“你立刻将那些肆意诬蔑皇贵妃的人全都给朕抓起来。”

    郭淡听罢,更是大喜过望,这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的多,就这么一句话的事,心想,难怪太监好混,原来皇帝这么好糊弄。

    张鲸道:“陛下还请息怒。”

    万历厉声喝道:“他们如此诬蔑皇贵妃,你叫朕如何息怒。”

    张鲸道:“陛下,据臣所知,他们并未有任何言论诬蔑皇贵妃,他们只是针对三剑客之前举办的画展,以及之前发行的画册,此事究竟是不是在故意污蔑,臣认为都还得两说,诬蔑皇贵妃更是无从谈起,纵使他们有针对皇贵妃的目的,但目前而言,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靠!你们东厂抓住人,还需要证据?真当我年幼无知么。郭淡瞟了眼张鲸,见其面色淡然,古今不波,心中突然明白过来,该死的,原来这不过是他们君臣在玩双簧。唉...我到底还是太嫩了一点,如我这般小鲜肉,还真就该在家吃软饭,至多也就当个形象大使,吉祥物什么的。

    如今那边还只是姜应鳞刚刚放出消息来,都还没有正式嚷嚷起来,也只有徐梦这些官场中人知道,即便万历要发飙,也不会在这时候发飙的,毕竟人家什么都还没有干,你就都给抓起来,皇帝也不能这么胡来。

    不过张鲸也没有痛打落水狗,他还补了一句“纵使他们有针对皇贵妃的目的。”,不是他不想落井下石,而是他也知道对方还真有针对皇贵妃的意思,这可是触及到万历的核心利益,而他的一切,可都是万历给的,随时可以拿走,他必须要站在万历这边。

    “是吗?”

    万历皱了下眉头。

    张诚也站出来,道:“陛下,督主说得都是真的,臣也可以作证。”

    郭淡眼眸一转,立刻哭喊道:“若是陛下不为草民做主,那草民可就真的死定了,草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牙商,他们要捏死草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得。”

    万历问道:“你希望朕如何为你做主?”

    郭淡仗着自己年幼无知,气鼓鼓道:“草民希望陛下将他们都给杀了。”

    “放肆。”

    张鲸训斥道:“他们可都是朝廷命官,岂能说杀就杀的。”

    万历也是好气好笑的看了郭淡一眼。

    郭淡又道:“那就抄他们的家,给他们一些教训。”

    万历更是郁闷了:“那些言官御史又没有什么钱。”

    “嗯?”

    二张、郭淡同时惊讶看向万历。

    万历立刻反应过来,这一不小心就表露了心声,轻咳一声,向郭淡道:“郭淡,你且放心,朕定会为你做主的,他们若敢以官威来欺负你,那朕也可以欺负他们。”

    这万历的态度与徐梦、郭淡猜测的一样,只要那些言官御史没有正面对他针锋相对,他不可能自己跳下去跟他们斗,可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他最多也就是保住郭淡的性命,换而言之,那些言官御史若想要动用职权来抓郭淡,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之外的,就只能郭淡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但是郭淡作为一个商人,当然得尽量争取自己的利益。

    郭淡兀自委屈巴巴道:“可是陛下,即便他们不以官威来欺负草民,草民也只能被动挨打,又不能还手,毕竟是他们是官,草民是民。”

    万历立刻道:“你当然可以还手...咳咳,朕的意思是,此事本就是他们的不对,是他们主动挑起来的,你当然可以回击他们,倘若你能够讲道理讲赢他们,朕也是支持你的。”

    他虽然不愿被卷入其中,但他心里肯定是希望郭淡能够创造奇迹的,因为那些言官御史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针对皇贵妃,他心里也是很不爽的。但是他对此不是抱有很大的希望,毕竟那些言官御史都是专业打嘴仗的。

    “有陛下支持草民,草民就放心了。”郭淡是一脸感激涕零道。

    他基本上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一,求得一块免死金牌,小命无忧,他才能够放开手去跟对方斗,毕竟对方都非善茬,如果自己还畏首畏尾,那必败无疑。

    其二,他必须得获得反击的资格,如今毕竟是一个等级制社会,官可以骂民,但是民可不能骂官。

    当然,多余的他也没有争取到,万历虽然在雄才大略上远逊太祖,可他也是非常精明的,这赔本的买卖,他可也不会干的。

    出得殿门,郭淡便向张诚道:“相,当初真该听你的,唉.....。”

    张诚笑吟吟道:“事已至此,后悔是没用的,这事呀,就还得靠你自己。”

    郭淡可怜兮兮道:“相不打算帮帮我么?”

    张诚哼道:“咱家要是帮得了你,当初可就不会劝你不要跟言官御史去争。”

    这事他帮得了他也不会帮的,因为他若卷入其中,肯定也会将皇帝拉下水去的,要知道这明朝太监代表的就是皇帝。

    说到此处,他又道:“不过有件事,咱家倒是得叮嘱你一番,如今这情况,那册封大典的画册就先搁置在一边吧,切不可放出去,要是这事乱到后宫去,陛下也难护你周全,你要知道坐镇后宫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

    “这我当然明白。”郭淡点点头,突然道:“不知相何时将他们的祖谱给我?”

    张诚愣了下,旋即呵呵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有些胆色,好好好,待会咱家就让人给你送去。”说到这里,他又低声道:“不过这事你也别害怕,若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别说祖宗十八代,哪怕你是想十九代骂起,也是可以的,只要你不让他们抓住把柄,那就谁也动不了你。”

    他都不是说“只要不违法”而是说“不要让对方抓住把柄”,换而言之,就是你违法也行,只要别让他们抓住。

    “明白,明白。”郭淡直点头。

    .....

    那边张鲸出得皇宫,刚刚来到皇城内,就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官员走上前来,躬身一礼,轻声喊道:“干爹。”

    此人正是鸿胪寺序班,邢尚智。

    张鲸面无表情道:“有事吗?”

    邢尚智左右瞟了眼,低声道:“干爹也应该收到消息,那姜应鳞等人要对付郭淡。”

    张鲸微微一瞥,道:“那又如何?”

    他的态度令邢尚智有些不敢开口。

    张鲸微笑道:“你能肯定他们就一定是打算对付郭淡吗?”

    邢尚智微微皱眉,道:“干爹的意思是?”

    张鲸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知道,倘若不能确定这点,你最好给我安生点,要是这事伤及到陛下,哼,我可也保不住你。”

    “是是是,孩儿明白了。”邢尚智赶忙点头道。

    张鲸又道:“不过年轻人总归是要冲动一点,这无可厚非,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邢尚智不明所以的看着张鲸。

    张鲸淡淡道:“全儿心里一定非常憎恨郭淡吧。”

    邢尚智眨了眨眼,面色一喜,道:“干爹请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张鲸道:“你要记住,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斗的两败俱伤,然后咱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我想倘若能够打击那些言官御史的气焰,让他们无力再针对皇贵妃,而付出的代价,只是舍弃一个小牙商,陛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雨与共(求订阅,求月票)

    这事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小牙商闹出来的。

    然而,哪方势力都对此表现的非常谨慎。

    这就是明朝后期的政治状况,屁大的事都有可能变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其实党争的本质所在。

    只要对方支持谁,那我就肯定反对,而事情的本质已经变得不重要。

    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后期要更加恐怖。

    但是对于郭淡而言,这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这是全家老小性命的问题,他必须要全力反击,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到底他只是一个小牙商,一旦争斗到达无法收拾的地步,那他可能会成为整件事的牺牲品。

    出得皇宫,郭淡又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三剑客。

    “哇!怎么这么臭?”

    刚刚下得马车来的郭淡,便是捂住鼻子,往前看去,只见不少下人拿着水桶冲洗着。他大声问道:“出什么事呢?”

    一个管家见是郭淡,急忙上前来:“郭公子,方才来了一拨人,往墙上泼了一些粪水。”

    说着,他是一脸委屈。

    昔日的荣光,在这顷刻间,沦为污秽之地。

    切!就这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我还真是高看他们了。郭淡对此是一脸不屑。

    那管家又道:“郭公子,你可得小心一点,他们可能还会再来的。”

    嗖地一声,郭淡入得园内。

    去到后院,只见朱立枝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那些莺莺燕燕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就你一个人?”

    郭淡走上前问道。

    “站住。”

    朱立枝突然开口道。

    “啊?”

    “你身上很臭。”

    “......。”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玩了好不。郭淡真是欲哭无泪,只能站在三步外,问道:“小伯爷和刘公子不在么?”

    朱立枝道:“他们家的下人已经接他们回去养伤了,估计有段日子不会出来。”

    郭淡稍稍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朱立枝道:“因为现在外面很臭。”

    “.......。”

    郭淡一阵无语。

    朱立枝又道:“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不想走,但也是身不由己。”

    “这我明白。”

    郭淡点点头,又道:“兴安伯已经三剑客送给我了,朱公子你......。”

    朱立枝道:“我已经被赶出家门,无须顾虑这些,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是吗?”

    郭淡略显有些意外。

    朱立枝道:“这也是我当初加入三剑客的初衷。”

    郭淡笑了笑,道:“但是朱公子可要考虑清楚,此事可大可小,而我现在也是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

    “我考虑的很清楚。”朱立枝端起桌上的茶杯,可一想到外面那情况,他又放了下去,道:“他们只是为了针对你,故而才攻击三剑客,这本就令人可耻,而且,我的画若是污秽之物,那他们岂不是一直生活在茅房里面。”

    郭淡稍稍皱眉,道:“此话怎讲?”

    朱立枝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朝中大臣、士大夫们的生活,可比我的画要yinhui的多吗?”

    “这...不能说不知道,因为猜也能猜到,只是...只是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郭淡若有所思道。

    朱立枝斜目一瞥,又将目光落在那杯已经冷却的茶水上。

    过得一会儿,一个身着绿衣的仆人快步走了过来,道:“少爷,后门已经清洗完了,并且小人还让人洒了香料,如今是一点臭味都没有。”

    郭淡微微一怔,心道,要不要这么夸张。

    朱立枝站起身来,道:“虽然我会一直留在三剑客,但是这里我暂时不会来,你若有事可去我家中找我。告辞。”

    也不待郭淡回答,他便出得后院。

    郭淡倒也没有在意,连声“拜拜”都没有说,独自坐在院中,凝眉思索着。

    “郭淡。”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徐茂走了过来,站起身来道:“大管家?”

    “很诧异吗?”徐茂问道。

    郭淡呵呵笑道:“大管家是来跟我做交接的吧。”

    徐茂点点头,叹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非我们所愿.......。”

    不等他将话说完,郭淡便抬手道:“明白,明白,我非常能够理解伯爷,毕竟要照顾那么一大家子人,以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徐茂点头道:“你能够理解就再好不过了。另外,那状元红......。”

    “了解。”

    郭淡点了下头,笑道:“在这事未出结果前,我也无心再做买卖。”

    徐茂瞧了眼郭淡,道:“虽然大家都不看好你,但是我徐茂认为你不会轻易被击垮的。”

    郭淡哦了一声,道:“大管家何出此言?”

    徐茂道:“在不久前,你不过是一个牙商的上门女婿,而你面对的任何一次危机,都应该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但是你每次都挺过来,并且反败为胜,这一次危机与前几次对你而言,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郭淡呵呵笑道:“真是多谢大管家,此时此刻,我太需要别人的支持和鼓励。”

    徐茂叹道:“但我也只能做到如此。”

    “足够了。”

    郭淡感激的点点头。

    二人聊得片刻,然后完成一些手续上的事宜,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分割,这一点郭淡真的能够理解,不管是谁坐在徐梦那个位子上,都不可能为了一个三剑客,而赌上全部家当。

    当然,这理解归理解,被坑的仇,郭淡还是铭记在心中的,是迟早要报的,只不过如今腾不出手来。

    交接完之后,郭淡便回去了。

    等他回到寇家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

    “贤婿。”

    “夫君。”

    入得大门,就见到寇守信、寇纱站在前院,郭淡急忙走了过去,行得一礼,又是内疚道:“岳父大人......。”

    “你别说了。”

    寇守信呵呵笑道:“纱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你不用担心我,咱们是一家人,自然得风雨与共,之前因为贤婿,不少商人上门恭维我,包括一些平时看不起老朽的大地主,大富商,老朽当时心里可是痛快的很呐,这做买卖也是有盈有亏的,如今有困难,自然也得一块面对。”

    不擅于说这种话的寇纱,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这一个“风雨与共”令郭淡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前世他独身一人在大美利贱闯荡,虽然也有不少人帮助,但是他的亲人还是有些鞭长莫及,而且他又是那种跟父母只报喜不报忧的人,这种支持对于他而言,其实是前所未有的。

    郭淡自觉浑身充满力量,道:“岳父大人请放心,这一次跟前几次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堂堂官员,拿着我们交的税,来对付我们,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回要搅他个天翻地覆,让他们没有一个人睡得着觉。”

    “是吗?”

    寇守信大喜,道:“原本老夫还怕留在这里,拖累你们,打算与东郊住上一段时日,好让你们专心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可如今看来,老夫又想留下来,看看贤婿你如何搅他个天翻地覆。”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岳父大人爱住那里就住那里,犯不着看他人脸色,而且目前为止,咱们寇家可是最安全的,毕竟这里可是有着禁军保护。”

    毕竟皇帝的银子还在这里,谁若跑这里闹事,那真是脑袋比较多。

    对于万历而言,你可以骂他,羞辱他,但是你不能动的钱和女人,可见万历乃真男人也。

    寇守信哈哈一笑,道:“那老夫就不走了。”

    他不是不害怕,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商人,而是他觉得这事已经没有害怕的必要,躲是不可能躲掉的,这事要过不去,大家都得完,他选择无条件支持郭淡,哪怕郭淡是要搅他的天翻地覆。

    送寇守信回屋休息,从屋内出来,郭淡便是一手搭在寇纱肩膀上,笑问道:“夫人害怕么?”

    寇纱微微白他一眼,道:“之前有些害怕,但是如今见夫君你还能够谈笑风生,倒也不是那么害怕。”说着,她又是问道:“夫君似乎已经想到对策。”

    “嗯,已经有些眉目。”郭淡点点头。

    寇纱期待的看着她。

    郭淡笑道:“想要击败伪君子,唯有做一个真小人,才才能够取胜,他们不是说三剑客yinhui么,哼,那我就yinhui给他们看,也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yinhui,相比起来,三剑客之前那些画册最多也只能算是小学教科书,...夫人,你干嘛?”

    说得正起劲时,寇纱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

    寇纱古怪的瞧他一眼,柳眉微蹙。

    郭淡突然反应过来,又赶紧拉着手,道:“夫人莫要误会,我是被迫装成一个真小人,亦或者是为了咱们寇家装成一个真小人,也许在不就的将来,所有人都会认为我郭淡是一个绝世dayinmo,唯有夫人你知道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寇纱下意识道:“我从未这么认为过.......夫君,此话怎讲?”

    郭淡郁闷的瞧她一眼,道:“这还用讲么,古往今来英雄不过美人关,唯有我郭淡面对夫人这般绝色女子,却能在这三年多来,做到坐怀不乱,这不是正人君子是什么?还是夫人压根就不喜欢我做这正人君子?”

    “不,不是的,我一直都觉得夫君乃正人君子。”说话时,寇纱耳根都红透了。

    这可能是她一生中,说过最昧良心的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狮子搏兔(求订阅,求月票)

    徐梦可没有张居正、于谦那种大智慧,文韬武略,亦没有海瑞那种刚正不阿,富贵不能淫,但是作为守成之主,他是非常成功的,他遇事则避,不卷入任何是非里面,他在朝中都没有什么仇人的,在商议国事的时候,他一般都是三缄其口,装聋作哑,故此那些言官御史也不想去得罪这么一个老好人,还给了他抽身的机会。

    他也非常珍惜这机会,抽身之后,立刻放出消息,三剑客已经卖于寇家,同时他家酒庄也不再与寇家合作。

    站队站得是非常坚定。

    而这无疑助长了那些言官御史们的嚣张气焰。

    他们开始展开对郭淡全方位的攻击。

    那日在册封大典之上,他们被郭淡羞辱的拂袖而去,其实这种事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张居正在的时候,他们经常被羞辱,但问题那是张居正,当朝首辅,都不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巅峰时期的张居正就是凌驾于皇帝之上的,他是真的有能力将万历给废了。

    能够被张居正羞辱,至少也能够混得一个遗臭万年吧。

    可是你郭淡只是一个被文人唾弃n多年的牙商,社会上最卑微的阶层,被他羞辱,那真是颜面尽失,如果不弄死郭淡,难泻心头之恨啊!

    率先发难的自然也是以姜应鳞为首的言官御史,他们联合起来,上书内阁,要求将三剑客的画册定义为淫画,告其传播yinhui思想,为了敛财,不惜毒害百姓,坏我超纲,破坏社会安定,要求内阁下令查封三剑客,拿郭淡问罪。

    而以申时行为首的内阁,本来就在言官御史们斗争,他们当然不想帮着那些言官御史,但是不少朝中大臣纷纷响应,因为这些大臣都自诩为正派人士,污泥中的一股清流,既然已经将三剑客画册定义为“淫画”,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都要站出来说上两句,表明自己的立场。

    申时行可没有张居正那种威信和魄力,他可不敢冒天下大不韪,给驳回去,毕竟他们也是读书人,不能得罪天下读书人,但他也不想帮助对方,于是内阁就将这个难题往上面甩,因为内阁它只有票拟权,简单来说,就是将建议贴在奏章上,然后呈上去,而且申时行都不是以内阁角度来票拟,不是说我建议查封,他只是将下面的意见传达上去,这无疑是在暗示皇帝,我们内阁是中立的。

    而司礼监掌有批红权,这个权力本来是皇帝的,通常都是大臣上奏章,皇帝批朱,但是皇帝想轻松一点,不是国家大事的话,一般就由太监直接批。

    可这一送上去,就石沉大海,泡都没有冒一个。

    上面是既没有驳回,也没有下旨。

    言官御史们继续上奏,万历看都懒得看,索性就直接就请病假,连朝会都不开,免得被你们揪住。

    这个套路,万历玩得那真是炉火纯青,反正他脸皮也是奇厚无比,你们爱怎么骂都行,反正我也听不见。

    这皇帝不批,司法部门可不敢动,那些当官的也不傻,皇帝明显就是站在郭淡一边的,他们要敢擅自去查封,那厂卫就会上门来查封他们。

    因为东厂和锦衣卫的存在,其实司法权也在皇帝手中。

    然而,这也在姜应鳞等人的预计当中,他上奏一来是想这事弄大,二来也想试探一下皇帝态度。

    既然你皇帝的态度是不管,那也行,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言官的方式是什么,无它,就是舆论。

    金玉楼。

    “我这是不是进错店呢?”

    周丰看到空空如也的酒楼,不禁狠狠地揉了揉眼,突然惊呼道:“嗬哟!这是怎么呢?”

    要知道如今正值中午,是吃饭的时候,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那掌柜的哭诉道。

    周丰惊讶道:“出了什么大事?”

    那掌柜的道:“如今外面的人都说三剑客的画册乃是淫画,又说寇家为了敛财,胁迫良家妇女为娼,供其传播yinhui思想......。”

    “什么良家妇女?”周丰纳闷道:“那些女人不都是ji女么?”

    那掌柜的道:“小人也不清楚,外面就是这么传的。”

    周丰又道:“但这跟我金玉楼有什么关系?”

    那掌柜的道:“这是因为他们说我们跟寇家有合作关系,为虎作伥,还说我们若不立刻断绝与寇家的合作,将永远不来咱们金玉楼。”

    周丰闻言,顿时呆若木鸡。

    这可真是殃及池鱼。

    一时间,整个舆论风向,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士林、书院、朝中都开始大肆批判三剑客的画册。

    说三剑客传播yinhui思想,毒害百姓,破坏礼制,以及危害社会安定,总之,各种帽子往上面扣。

    要知道之前寇家还因为册封大典,被人津津乐道。

    而如今的话,寇家立刻变成传播yinhui思想的恶源。

    不仅如此,他们还爆出郭淡利用进士来宣传三剑客,将其中丑陋的真相,统统都给抖了出来。

    同时还有册封大典背后的权财交易。

    他们可不是就事说事,而是一种推测的方式来论定,这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比如说,他们认为女人是肯定不会愿意做这模特的,那么结论就是,那些女人是被郭淡胁迫的,真是有理有据。故而才有什么郭淡强迫民女,拐卖幼女,供其淫乐,还说是什么许多进士被郭淡用金钱收买,又说郭淡花钱贿赂皇贵妃的家人,又拿着皇家招牌去敛财。

    说得是有鼻子有眼。

    这其实跟他们清算张居正那是一个套路,抓住张居正生活上的一些细节,然后去无限延展。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那些进士突然醒悟过来,哪怕没醒悟过来的,也被骂得难受,关键要是还不赶紧站队,那就真的会被人以为他们是被郭淡收买,进士们也纷纷抨击郭淡。

    要知道当初《进士采访录》令三剑客一下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而如今这个闪光点,也变成了污点。

    对付一个小小牙商,竟然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就如那狮子搏兔。

    柳家。

    “这一回他们寇家可真是完了。”柳承变幸灾乐祸的笑道。

    其实很多内幕,都是他们柳家爆出去的,尤其是《进士采访录》的事,那些言官御史对于商业中的内幕,还是不太明白。

    柳宗成却是叹了口气道:“郭淡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然而,往往这种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寇家关门,他当然开心,但他自己也是商人,这心中还是感到一丝悲凉。

    然而,在这一场舆论中,最受伤的莫过于那些与寇家有合作的商人,他们可是投了不少钱在这册封大典上,而如今本是收获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前的期待顿时化为乌有,而且这战火还烧到他们身上,如今但凡与寇家有合作的,都遭受大家的抵制。

    寇家宅院。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郭淡站起身来,高声喊道。

    堂中拥挤在一起的数十位商人,这才停止了抱怨,纷纷看向郭淡。

    而门外一阵阵高喊,又传入堂中。

    “清除yinhui,还我清风。”

    原来此时此刻寇家大门前,站着上百名读书人,他们高喊着口号,要求查封寇家,将郭淡问罪,否则的话,决不罢休。

    被吵了一整天的郭淡,不禁翻了下白眼,只能朗声道:“首先,我代表寇家向各位道歉,这事全是我的错,各位都是无辜的,对此我们是甚感歉意。”

    一个商人道:“我们不是来论对......。”

    “且听我说完。”

    郭淡打断了他的话,又道:“其次,我们将会赔偿各位的一切的损失,包括之前你们投入在册封大典的钱,我们都会如数退还,至于对你们要求与我们解除合作契约,我们寇家也都答应,同时也能够理解各位的苦衷,即便我们寇家挺过这一次,我们也会如往日一般,欢迎各位上门。”

    那些商人这才沉默下来。

    他们来此,就是来要赔偿的,这广告肯定是打不出,那你们就肯定得赔钱啊!

    郭淡又道:“在坐的各位,应该也知道我郭淡的为人,我说赔就一定会赔的,并且我也一定会令大家都满意的,只不过这事才刚刚发生,我们还在加紧制定赔偿方案,还请各位先回去等候消息,一旦赔偿方案制定出来,我们将会立刻通知各位前来。各位也都看看见了,这银子都还在我家中。”

    “我们当然详细你,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曹达突然道。

    其余商人也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寇家是铁定玩完了,如果被官府查封,那什么赔偿都没有了,他们希望能够尽快处理。

    郭淡稍一沉吟,道:“由于这一次事发突然,也是我们都没有预计到的,契约上也没有写明这一点,如何制定令大家都满意的赔偿方案,这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我承诺半月之内,一定给大家一个答复。”

    “半月?”

    一众商人面面相觑。

    听听外面的口号吧,你们寇家能挺过半月吗?

    郭淡自信一笑,道:“我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但如果他们能够查封我们寇家,早就查封了,犯得着在外面嚷嚷么,真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甚至连门不敢进,所以你们无须对此有任何担忧。另外,这事毕竟与皇宫有关,我也得去跟那边交涉一下,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众人闻言,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他们都希望今天就能够拿钱走人,但问题是那些钱是由禁军守着的,他们再怎么逼郭淡,也无济于事,况且郭淡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没有推卸责任意思,这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他们也只能见好就收。

    等到这些商人走后,寇纱便走了出来,担忧的看着郭淡,“夫君,陛下真的愿意将钱再拿出来吗?”

    郭淡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不过不是我不愿意退,只不过这钱退还给他们,到时他们还得送回来,这得多麻烦啊!”

    “是吗?”

    寇纱显然有些不相信,如今她只感受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郭淡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无须担忧,听听外面那些口号,他们是在帮我们宣传啊,而且还是不收钱的那种。”

    寇纱听得好气好笑道:“这种宣传不要也罢。”

    她读过书的,被骂得心里也很难受。

    郭淡却道:“夫人,我们是商人,不是读书人,逐利才是最重要的。”

    寇纱道:“可是这么下去的话,谁还会跟我们做买卖。”

    “非也,非也。”郭淡道:“有道是,物极必反,当他们将我们彻底踹入深渊之时,就是我们浴火重生之日,你若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让三剑客随便卖点画册,哪怕价钱翻上一番,也绝对会被人哄抢一空的。”

    寇纱显然不信:“这怎么可能?”

    郭淡笑道:“夫人未免也太高看他们,外面那些人骂得是理直气壮,但是他们在青楼的时候,可又是另外一番丑态,如今他们都将我们三剑客说得这么yinhui,这无疑就是最好的广告,因为此乃人性也,我敢肯定,很多人现在都很想见识见识我们的画册到底有多么yinhui,然后更加有理有据的批判我们。”

    寇纱凝眉不语,不得不说,郭淡说得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正当这时,辰辰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姑爷,三剑客那边传来消息,三剑客的招牌又被人泼上粪水。”

    “没事,没事。”

    郭淡笑道:“正好我也打算换块招牌,毕竟都已经换了主人,三剑客也名不符实,当然得更名,而且这块招牌若挂上去,他们是绝对不敢泼的。”

    寇纱问道:“难道陛下赐的?”

    “当然不是,这事可跟陛下没点关系。”

    “那是什么?”

    “夫人勿要着急。”

    郭淡向辰辰道:“叫管家将那匾额抬上来。”

    过得一会儿,只见两个下人抬着一块匾额入得大堂。

    寇纱见罢,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那匾额上用朱笔写着三个大字---单淫客。

    这块匾额要挂上去,的确无人会再泼粪水,兴许还会挂红绸上去,让它变得更加显眼,你这觉悟也忒高了一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就是这么横

    为什么当初郭淡决定死抱万历的肥腿,就是因为他地位太卑微,同时又得罪了不少权贵,而这其中也包括李守、邢全等一干公子党。

    这些公子哥虽然与那些言官御史不是一路人,但是如今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泼粪水就是他们弄的,书生可不会干这种事,并且他们还命人在寇家附近盯着,只要寇家的人出来,不论是谁,一律痛扁,反正现在打寇家的人,那是正义的。

    今日,他们听说三剑客换招牌了,立刻命手下去泼粪水。

    一群狗腿乘着马车,悄悄来到三剑客门口,正准备行动时,那领头的突然叫道:“等会,等会!”

    他的那些手下顿时望着那领头的。

    “你们瞧见没有?”

    那领头的指着那块匾额道。

    “瞧见了,是块新的。”

    “谁让你们瞧这个,你们瞧瞧上面写着什么。”

    “大哥,我们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

    真是一群饭桶。那领头挥挥手,道:“先撤,先撤。”

    “撤?为啥?”

    “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撤,撤,撤。”

    他们又返回到邢家。

    “泼了么?”

    只见邢全**着上身,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一点也不在意手下那亮亮的目光。

    “少爷,小人以为那块新匾泼不得啊!”

    “为何?”

    邢全立刻坐起身来。

    那人道:“那匾额换了个名字,叫做‘单淫客’。”

    “换名字就更得泼了。”邢全瞪着那人道。

    “少爷,是‘单淫客’。”

    “那又怎样?”

    “是yin秽的yin。”

    邢全皱了下眉头,道:“单淫客?”

    “嗯。”

    “你可看清楚呢?”

    “小人看得非常清楚,绝不会有错的,小人认为,这要泼上去,那不是说咱们反对三剑客乃淫秽之地么?”

    “这...是这样么?”

    邢全有些转不过脑筋来,又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道:“会不会是那郭淡认输呢?”

    认输?

    呵呵。

    可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那些言官御史得知三剑客改名为单淫客,气得直跳脚,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他们。

    言下之意,我就是淫了,你们又能拿我怎地?

    是何等霸气。

    这要不郭淡就地正法,法纪何在?

    这在朝中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这一日之间,数十道奏章就飞到内阁去了。

    想要保持中立的申时行也懵了,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目无纲常,倘若内阁再无所作为,那满朝文武都会抵制内阁的。

    这一块匾额令朝中上下众志成城,一致讨伐“单淫客”。

    士林、书院亦是如此。

    他们开始给朝廷施压,他们站在寇家门口骂了数日,嗓音都哑了,但是对方不但没有认怂,还变本加厉,公然挑衅,若非禁军守在里面,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而张鲸一直保持沉默,因为批红得有他和张诚的印鉴,他的意思很简单,张诚不批,我也不批,张诚立刻就被推倒风口浪尖上。

    郭淡为什么敢公然挑衅,就是因为你们罩着他的,不但不将郭淡拿下问罪,还派禁军保护,真是岂有此理。

    张诚立刻冲到寇家。

    “郭淡,你给咱家出来。”

    张诚站在院中,双手叉腰,扯着尖嗓子叫嚷着。

    “哎呦,相,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郭淡急急从大堂行出,一脸关心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小童生。”张诚指着郭淡,质问道:“咱家且问你,那单淫客的牌匾可是你让人挂上去的?”

    郭淡直点头道:“是的,是的。”

    “你......。”

    张诚左右瞟了两眼,又低声道:“咱家当初是如何叮嘱你的?你难道就忘记了,你挂那块牌匾上去,可以说是目无法纪,你让陛下如何护你?”

    郭淡笑道:“陛下不是生病了么?”

    皇帝生病,你这么高兴?你疯了么。

    张诚愣了下,旋即暴怒道:“所以那些人都在骂咱家。”

    郭淡呵呵一笑,道:“相还请息怒,这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张诚气急道:“要再这么下去,你可就结束了,哼,还刚刚开始。”

    可说着,他见郭淡一脸笑意,丝毫不担心,心里突然想到,这小子一向鬼机灵的,不应该会做这种蠢事的,于是问道:“难道这里面有何玄机?”

    郭淡道:“相有所不知,我起初以为对方会用一种摧枯拉朽气势来攻击我,哪里知道他们都太文质彬彬,骂得也是不痛不痒,都还没有开始骂脏话,令我好生为他们着急,为了让他们骂得更加凶残一些,我才挂那块匾额上去的。”

    张诚当即气乐了道:“你这是不是犯贱?”

    “当然不是。”郭淡笑道:“还望相能够再忍几日,且让他们骂,骂得越凶越好,您记住他们骂得每句话,到时我得让他们全部给我吞回去。这事情闹成这样,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应该是咱们来收拾这残局,还得让他们自个来收拾,他们现在骂得越凶,到时他们就越难堪,我这是在给他们增添难度。”

    这么凶?

    张诚狐疑的看着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期待,要是真的能让那些言官将话吞回去,那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道:“再忍几日?”

    “再忍几日。”

    “那行。”

    张诚道:“咱家就再忍几日,但是你可要记住,咱家可也顶不了多少时日。”

    “明白。多谢相的谅解。”

    郭淡拱手一礼,又道:“相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正打算跟相商量一下,最近我家附近不太安全,这么多银子放在这里,风险有些大,所以,我想运一些银子去三剑,不,单淫客那边放着。”

    “单...那边不是....。”

    话刚出口,张诚突然反应过来,这厮是想借禁军保护单淫客,点点头道:“好吧,随你便。”

    “多谢相。”郭淡又道:“另外,还有一个小忙需要相帮帮。”

    “什么小忙?”

    “如今没有人敢上我家来,我家下人出门也不安全,这一家老小的伙食都成问题,能不能下回供应禁军饭菜时,也捎上我家的伙食,当然,我会给钱的。”

    张诚听得好气好笑,道:“你小子连饭菜都吃不上,还这么嚣张,咱家也真是服了。”

    郭淡呵呵道:“哪里,哪里,相过奖了,我也不过想以淫服人而已。”

    这点小要求,张诚自然也不会拒绝,当天晚上就多送了一些饭菜过来。

    待禁军吃饱之后,那些人又推着木车返回宫中,因为这些禁军都是来自宫中,全都是皇帝身边的,饭菜自然也得宫中供应。

    待他们行出马市街后,其中一个老太监突然向身旁的一个“小太监”道:“马车就停在那条巷子的后面。”

    “多谢。”

    那“小太监”立刻跑入边上的小巷子里面。

    来到巷子后面,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他立刻上得马车,低声吩咐道:“去朱立枝家。”

    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这“小太监”正是郭淡假扮的,如今寇家周边全都是眼线,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避开那些眼线。

    “呼...!”

    坐在马车里面轻轻摇晃的郭淡出得一口气,又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那身太监服,郁闷道:“真是日了狗了,为什么会这么合身,但愿这不是冥冥之中。”

    ......

    行得一顿饭功夫,马车悄悄来到朱立枝宅院的侧门。

    “是郭公子么?”

    门内一人小声问道。

    “是我,郭淡。”

    “快快请进,我家少爷已经久候公子多时。”

    郭淡闪入门内,又与那下人来到前院,这脚正准备踏入大厅时,只见两个下人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然后将他举高高,一个女婢立刻给他换上鞋。

    郭淡也真是醉了,欲哭无泪道:“下回我自己换,好么?”

    那女婢躬身道:“对不起,我们就是见郭公子方才没有换鞋的动作,故而才这么做的。”

    “.......。”

    郭淡一脸尴尬的入得大厅。

    “你来了!”

    朱立枝淡淡扫了眼郭淡。

    郭淡没好气道:“没有让你久等吧。”

    朱立枝道:“倒是等了几天,也不算太久。”

    不装逼会死么。郭淡稍稍瞪这洁癖佬一眼,毫无诚意道:“真是抱歉,这几日我一直在家反思,为什么三剑客会变成了单淫客,总结起来,就只有一点。”

    朱立枝好奇的看着他。

    “就是因为我们画的还不够真实。”

    “画得不够真实?”

    朱立枝稍一沉吟,忽然眼中一亮,问道:“你是指我们要画一些真实的事?”

    郭淡道:“我想用‘真实的淫’,可能更为贴切。”

    朱立枝道:“可是他们不会让他们画的,甚至都不会让我们知晓。”

    郭淡稍稍点头,道:“这我会想办法的,唉...若是刘公子在此,那便是更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笑声,“想不到你郭淡也有怀念本公子的时候。”

    只见刘荩谋风骚的从屏风后面行出。

    郭淡惊喜道:“刘公子,你怎么在这?”

    刘荩谋哼道:“当然是来讨债的,你答应我这事结束之后,让我去赌坊过足瘾的,如今你想赖账么?”

    他当然不是为此而来,他是知道朱立枝并未抽身,故而才偷偷跑来相助,别看他平时跟朱立枝经常争吵,但其实他跟朱立枝、徐继荣的感情,比跟他家人的感情还要深得多,因为他是个庶子,在家里可是得不到太多的亲情,朱立枝也是如此,而徐继荣则是因为九代单传,身边没有一个兄弟。

    “非也,非也。”

    郭淡连连摆手,笑道:“我只是觉得过足瘾,还不足以犒劳刘公子,我打算去赌场包下一个席位,今年刘公子想什么时候去赌都行,赢得算你的,输得算我的。”

    刘荩谋听得两眼放光,道:“真的么?”

    “朱公子可以作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荩谋突然眼眸一转,又是叹道:“要是这时候荣弟在就好了,咱们人就算是齐了。”

    郭淡哼道:“那就免了吧。”心想,这小子在,一准坏事。

    刘荩谋忙问道:“为何?”

    “这还用.......。”

    话一出口,郭淡突然觉得这家伙有些不对劲?心念一动,道:“这还用说么,我当然也希望小伯爷在,毕竟我们京城双愚缺一不可,只不过小伯爷他九代单传,又是我最亲的兄弟,我怎忍心连累他。”

    “淡淡。”

    话音刚落,就听得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哽咽的声音,只见徐继荣红着眼走了出来,感性道:“就凭淡淡你这番话,也不枉我冒着被爷爷犯跪的危险,偷跑出来。”

    “小伯爷,你也在这里?哎呦,你...你如此待我,叫我怎生是好啊。”郭淡一脸感动道。

    徐继荣走上前来,瘪着嘴道:“这事过后,你将三剑客还我就行了。”

    “......。”

    郭淡特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恨的小方格(求订阅,求月票)

    西郊外有着一间名叫静月庵的尼姑庵,虽然这里地处偏僻,来此烧香的人不多,但是这寺庙建得还算是比较气派。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只见四辆马车缓缓行至寺庙门口,又见到一群样貌出众的小尼姑从马车上下来,她们个个面露倦态,打着哈欠,但脚步却是不慢,快速地入得庵内。

    “师太,我...我以后不想去了。”

    等到大家都各自回屋去之后,一个小尼姑唯唯若若的向一个中年师太小声道。

    那师太和善的笑道:“妙云,你还是第一次,是有些难以适应,但是多去几次,你就会慢慢习惯的,那么多师姐想去可都还没有机会,而且,今儿那些贵人可是非常喜欢你,对你照顾有加,倘若你被其中任何一位看中,别说你爹治病的钱,你这一辈子可都不用愁了。”

    妙云似还有些不愿,小嘴嗫嚅着,却是不敢再说。

    那师太又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别多想了,快回去歇息吧,好好睡上一觉,明儿一早就会没事的。”

    “嗯。”

    妙云红着眼眶,轻轻点了下头。

    刚刚来到自己的房间,妙云便直接趴在床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过得一会儿,她忽觉一丝微弱的光芒,不禁抬起头来,发现屋子竟是亮的,可她明明记得,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点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坐在桌旁,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不禁瞳孔骤缩,小嘴张开,正准备惊叫时,那年轻人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别怕,我是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

    鬼信啊!

    妙云可也不敢大叫,下意识的缩到床脚处,拿着被子捂住自己,颤声道:“你是何人?我...我会叫的。”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我是来搭救你的,不信你瞧。”

    说着,他伸手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只见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妙云呆呆了看了眼银子,又茫然地看了眼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替父亲治病,才被那静月师太偏到这淫庵里面来的,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足够治好你父亲的病。”

    妙云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应该说是互相帮助。”

    年轻人笑道:“我希望你能够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告诉我。”

    ......

    拂晓时分。

    一辆马车来到朱立枝的家的后门,只见一个年轻人从马车上跳下,快速入得院内。

    “季生见过少爷。”

    “事情办得怎么样?”朱立枝放下茶杯,问道。

    “那小尼姑已经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着,季生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布来,递给朱立枝道:“这是我根据她所言,绘制出来的图,只不过她只能说出那些贵人的身材衣冠和样貌,却不知道那些贵人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口一人道:“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

    季生回头一看,只见郭淡和徐继荣正站在门外换鞋.......。

    “你们怎么样?”

    换完鞋的徐继荣入得屋内,便是问道。

    刘荩谋笑道:“我跟立枝合作,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的。你们呢?”

    徐继荣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来,得意洋洋道:“你们瞧,这就是吏部左侍郎与户部侍郎的妾侍偷情的小屋。”

    刘荩谋拿过图纸来,道:“光有这个也没啥用,我们得知他们在里面是怎么**的,如此才能够准确的画出来,我看还得问清楚。”

    郭淡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这种事不看也能猜到。”

    刘荩谋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这种事可不能胡来,据我所知,那吏部侍郎的年纪可也不小了,是比不了咱们的,咱们可不能年轻人之心去揣摩老年人之态。你怎么看着我作甚?”

    “专业!”

    郭淡大拇指一竖,道:“刘公子,你不干这一行,还真是浪费人才啊!”

    刘荩谋哼道:“我刘荩谋干什么不行?”

    “赌钱啊!”徐继荣一脸单纯道。

    “......。”要不是债主,刘荩谋绝逼要与这厮单挑。

    郭淡忍着笑意道:“行了行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们的时间也比较紧,待会兴许还有资料送来。”

    刘荩谋突然道:“对了,我突然想起,那锦衣卫都指挥使好像也与属下的妻子有私情。”

    徐继荣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下可有得热闹看了。”

    刘荩谋得意洋洋道:“我知道消息太多,一时也想不过来啊!”

    郭淡却道:“厂卫那边不要去动。”

    徐继荣忙问道:“为什么?”

    郭淡冷笑道:“因为我们得找个替罪羔羊。”

    ......

    三剑客,不,应该是单淫客。

    “郭公子,这些画上面都没有脸,咱们怎么雕刻?”

    一个老工匠拿着一张画布,纳闷地看着郭淡。

    “要把脸刻上去,那就太麻烦了,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郭淡说着突然往画布的一脚指去,道:“看到这些小格子了么?”

    老工匠凝目看去,见是一个大方格,大方格里面又是青绿紫蓝的小方格,又抬起头来,困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啧了一声:“这你还不明白,脸的话,就给我都印上这种格子。”

    “啊?”

    老工匠错愕地看着郭淡。

    郭淡道:“这很难么?”

    “不是,不是,这太简单了,我只是不明白为啥要这样做。”

    “你管这么多,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每个月发那么多钱给你。”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老工匠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郭淡轻咳一声,道:“另外,画中那些不雅之处,也给我统统印上这种小方格。”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画中的几处,“就是类似于这种地方,明白么?”

    老工匠彻底糊涂了,这才是精华所在,连这都印上这方格,那还有什么可看的,但他可不敢再多问,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那就快点干活,我没多少时间了。”

    “郭公子请放心,到处都印小方格,很快就能够刻好。”

    ......

    郭淡不是装出来的,他心里是真的很着急,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可真是不多了。

    “单淫客”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并且愈演愈烈。

    寇家的名声已经比茅坑的里面石头还要臭,任何与寇家有关的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平日里路过寇家牙行的人,都得吐了几口口水。这还不止,寇家的田地全部被李守他们派人捣毁,东郊的宅院也被人砸得稀巴烂,郭淡更是成为万恶之首的代名词,正如郭淡预料的那般,他已经成为绝世大yin魔。

    唯有寇家和单淫客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有禁军守在那里。

    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愈演愈烈,因为朝廷一直没有处理这事,从而激起民愤,都已经挂出这种招牌,朝廷竟然无动于衷,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也让天下人耻笑。

    而朝中已经没有中立派,大家是同仇敌忾,天天向司礼监、东厂施压,要求查封单淫客,问罪郭淡。

    武英殿。

    “陛下,那些内阁大学士,天天跑来跟臣吵,臣也快顶不住了。”

    张诚一脸委屈的向万历禀报道。

    万历请病假,张鲸又不管,就他一个人在扛,满朝文武全冲着他来,若不是万历在后面操控,他早就将郭淡拿下。

    万历皱眉道:“郭淡究竟在干什么,要再这么下去,朕可都保不住他。”

    “臣也不清楚,最近那小子天天在外面跑,咱家几番去找他,都没有找到人。”张诚说着都快哭了,如今他可以说是被万历、郭淡架在火堆上烤。

    “是吗?”

    万历皱眉思忖片刻,道:“那就再等几日吧。”

    “还等呀!”

    张诚略显有些不满。

    万历赶忙安慰道:“你勿要害怕,朕在后面为你做主,他们不能将你怎么着。”

    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也不是完全为了保护郭淡,而是因为这事闹成这样,他其实也被卷入其中,倘若拿下郭淡问罪,势必就会牵扯到册封大典,因为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言册封大典背后有着各种权财交易,他现在也很难受。

    张诚听罢,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但也对郭淡恨之入骨,要不挂那块匾上去,屁事都没有。

    ......

    “唉...这些家伙也真是无聊透顶,要说yinhui,青楼更加yinhui,他们怎么就不说,不但不说,还老是去,就知道揪着人家三剑客不放,这下好了,咱们现在画册都没得看了。”

    关小杰路过寇家牙行时,看着那些喊口号的书生们,立刻向同伴抱怨着。

    他可是三剑客的忠实粉丝,每期画册都有收藏,他对此是很不爽的。

    他身边那公子哥道:“小杰,你小声一点,若让他们听见,哼,咱们也会遭殃的,这些书生都已经快疯了。”

    “就他们那些书生,本公子才不怕。”关小杰一脸不屑。

    忽听的有人轻声喊道:“二位公子,买画么?”

    关小杰左右晃了下脑袋,忽见边上小巷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冲着他们嘿嘿直笑。

    “你是在叫我们吗?”

    “是的,二位公子买画么?”

    关小杰走上前去,问道:“啥画?”

    那少年左右瞄了两眼,小声道:“是单淫客的画册。”

    “单淫客?三剑客?”

    “是的,是的。”

    关小杰身边那公子哥惊讶道:“他们现在还敢卖画?”

    勇气可嘉啊!

    那少年道:“我只是帮人卖画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寇家这些天一直被人讨债,又拿不出钱来还,没有办法,才将单淫客那边囤积的画册拿出来卖。”

    关小杰可是激动坏了,赶忙道:“快快快,给我来一册。”

    那少年立刻从边上的担子中翻出一册画卷来,嘿嘿道:“一两银子。”

    “给给给!”

    关小杰二话不说,直接付钱。

    那少年接过钱来,这才将画册递给关小杰。

    关小杰拿过来,打开一看,眼中顿时一亮,只见画中是一个大宅院内,似乎正在举办宴席,这都不是重点,关键那宴席上,有着一群男人搂抱着一群尼姑,这画面是相当辣眼睛,但是随后他眉头一皱,那神情就好像正吃着珍馐美味,突然发现一只苍蝇混入其中,当即质问道:“这些小方格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哦了一声:“最近这事不是闹得挺凶的么,要不打上这些小方格,我们也不敢帮他们卖啊!”

    “鼠辈。”

    关小杰怒瞪那少年一眼。

    他的同伴却嘿嘿道:“我看着好像挺有意思的,也给我来一册吧。”

    关小杰斜目一瞪,然后双手死死握住画册的两端,又遗憾又是郁闷的看着画册,咬牙切齿道:“可恨的小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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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送货上门(求订阅,求月票)

    不甘心。

    真是越看越不甘心。

    作为发烧友的关小杰,瞅着那些小方格,眼中都冒着火光,于是乎,他又买了一册,然后回到家,命人请来一位老印刷匠,让他想办法去除那些小方格。

    “关公子,这...这方格就是印上去,去掉也看不到什么。”

    那老匠看了一会儿,便向关小杰道。

    “奸商!骗子!”

    关小杰的肥脸只颤,道:“那郭淡可真是一个十足的奸商。”

    他身边伺候的闲汉突然灵机一动,道:“少爷,其实咱们不用费这劲,小人想三剑客那边定有原画,何不从那边着手。”

    关小杰眼眸一转,道:“对呀!我怎没有想到。”

    正当这时,又有一个闲汉跑了进来,道:“少爷,你看小人帮你买来了什么。”

    他手举着一卷画册。

    关小杰哼道:“我早就买了。”

    “是吗?”

    那闲汉顿时抑郁了,这一两银子看来是没法报销了,又瞅了眼桌上那画册,诧异道:“这两卷画册怎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少爷,你瞧。”

    那闲汉手中画卷打开来,然后递给关小杰。

    关小杰接过来一看,只见画册中是一对狗男女,虽然没有他憎恨的小方格,但是却有红色幔帐挡着,看得朦朦胧胧的,他突然愤愤不平道:“该死的,那小儿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一期画册竟还有不一样的,你们还不快去给我买。”

    “是是是。”

    ......

    春满楼。

    “卖花!卖花!”

    在一间包房内,一个公子正与一个歌妓玩得起劲时,忽然一个卖花小童闯入进来。

    那公子哥下意识的裹紧衣服,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那卖花小童嘻嘻道:“公子,要来一朵花助兴么?”

    那公子错愕道:“花也能助兴?”

    “当然能。”那卖花小童眼眸滴溜溜的转着。

    那公子好奇道:“这我倒是闻所未闻,那你拿出来瞧瞧。”

    那卖花小童从花篮中翻出一卷画册来。

    “画册?”

    那公子哥先是一愣,旋即眼中一亮,惊喜道:“三剑客的画册?”

    那卖画小童道:“公子可真是好眼力,这正是三剑客的画册,不过如今已经改名为单淫客,而且这可是最新出来的画册。”

    “最新的?”

    “嗯,因为单淫客如今出了问题,钱周转不过来,所以将这些画册大甩卖,只要一两银子,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比以前的要精彩的多。”

    “是吗?我能不能先瞧瞧。”

    “当然可以。”

    卖花小童将画册递上。

    那公子哥急急接过画册来,忙打开看了起来,当即吸得一口冷气,目光闪闪。

    过得一会儿,那卖花小童嘻嘻道:“公子,你要不要?”

    一两银子准确无误的扔入花篮中,又听得那公子哥语气急促道:“你快出去,你快出去。”

    ......

    西郊外,河岸边。

    只见一棵垂柳树下站着十余位身着华丽的公子哥,他们围着一艘渔船争抢着什么。

    “各位公子小心一点,小心一点,莫要掉入水中。”

    只见一个渔翁站在船上,担忧的看着他们。

    “你这厮废话真多,这是银子,快将画册拿来。”

    ......

    南郊,只见一群穿着马靴,挂着猎弓的富家子弟,站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中,他们已经无视林中猎物,全部围在一个卖酒翁,个个拿着一卷画册,看得直乐。

    “妙了!妙了!这画册看着真是起劲。”

    “要是没有这小方格,就更加好看了。”

    “卖酒的,有没有没印这些小方格的画册?”

    “对对对,有没有?”

    “真是抱歉,这个真没有。”

    “咦?我这画册怎么与他的不一样。”

    “这是因为如今是单淫客那边大甩卖,故此不是一期一期的卖,是十多期一块甩卖,我这里共有三期。”

    “是吗?呵呵,那就每期都给我来一册吧。”

    ......

    正如郭淡所言,那些书生的叫骂,无疑是最好的宣传,骂得这么不堪入目,那必须买来好好研究一下,然后一块去批判郭淡,弄这么多小方格是几个意思。

    霎时间,单淫客的画册是铺天盖地而来。

    虽然是偷偷摸摸在卖,但轰动效果,是远胜于当初三剑客。

    因为这些画册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劲爆,相比起来,之前的画册真是幼儿园级别的,这仿佛为大家打开了另一扇窗,原来画册还能制作成这样。

    单淫客之名,可真是名符其实。

    就几日工夫,三剑客之名便作古了,人人张口便是单淫客。

    不少直通单核公子哥将其郭淡奉若神明。

    真是造福人群啊!

    .....

    东阁。

    “你们难道还打算继续无所作为吗?”

    姜应鳞不顾礼节,直接冲入内阁办事处,将两册画卷狠狠的砸在桌上,画卷顿时缓缓打开来。

    “这...。”

    仅是冰山一角,便令王家屏惊呼一声。

    申时行眉头一皱,弯身拾起画卷来,只看了一眼,顿时满脸尴尬,又向姜应鳞问道:“你这...这画册是哪来的?”

    “哪来的?”

    姜应鳞气得直喘气道:“这就是单淫客最近拿出来卖的画册,你们看看上面画着都是些什么,难道你们还打算继续包庇下去吗?”

    王家屏立刻道:“姜给事还请放心,此事我们内阁绝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要将那郭淡绳之于法。”

    申时行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一定要严查到底。

    这画册可真是要了亲命,饶是申时行再不愿帮对方。

    挂单淫客的招牌,就已经公然挑衅。

    如今竟然还变本加厉,这简直就是打朝廷的脸啊,你不是说我淫么,那我就淫给你们看。

    .....

    皇城内。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画着都是一些什么,倘若朝廷再不管的话,我大明百余年来建立起来的礼仪纲常只怕会毁于一旦啊。”

    一个大臣拿着画册,是痛心疾首的道。

    虽然画中那不雅之处都是小方格遮住的,但这一遮,更是显得不雅,真是不堪入目啊!

    又有一个大臣道:“这都怪那些内阁大臣,是他们处处包庇郭淡,纵容郭淡,才令郭淡无法无天,如今天下百姓恐怕都在嘲笑我们。”

    “哼!要我看,内阁最多也只能说是从犯,真正包庇郭淡的是司礼监和东厂。”一个大臣义愤填膺的骂道:“我就不明白,他们一群太监,为何要包庇这事。”

    此话已经上升到人生攻击。

    他们骂得是痛快,但是他们却未注意到,其中几位骂得最凶的同僚,声音是越来越小,脸却是越来越红,汗如雨下,眼中透着惊慌和恐惧。

    .....

    皇城南门前,只见一位大臣匆忙忙上得马车,刚准备离开时,又有一位大臣追上前来:“秦少卿,请留步。”

    车内那人快速道:“上车再说。”

    那人上得马车,便是向那车中的秦少卿,焦虑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暂时我也不清楚。”秦少卿说着,目露凶光,道:“我们必须要赶紧将那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否则的话,对方将原画放拿出来卖,这后果不堪设想。”

    ......

    兴安伯府。

    “老爷,这事好像越闹越大了。”徐茂面露忧虑,道:“郭淡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光凭这些画册,足以将他定罪,只怕陛下都保不住他了。”

    徐梦拿着画册,一边看着,一边若有所思着,仿佛没有在听。

    徐茂又道:“老爷,其实小少爷一直都在朱立枝府中,只怕也参与了此事,要不要将他给叫回来。”

    “不。”

    徐梦摆摆手,道:“让他留在那里,千万别叫他回来,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徐茂惊讶道:“老爷,这是为何?”

    徐梦愠道:“郭淡那小子可真是阴狠呀,竟然出这么一招,倘若现在将荣儿叫回来,鬼知道那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徐茂听得极是纳闷,干什么事跟您也没有关系,倘若徐继荣继续留在这里,才会牵扯到你。

    他也不想想徐梦有几房小妾。

    ......

    朱家小院。

    “哈哈!这回朝中可是热闹了。”

    刘荩谋喝着酒,一脸坏笑道。

    徐继荣盘着腿,激动道:“你有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

    刘荩谋道:“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听说今儿朝中很多大臣都病了,而我们这才刚刚开始。”

    朱立枝突然看向一旁沉默的郭淡,淡淡道:“如今这事已经捅出来,只怕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郭淡嘴角一扬,道:“是时候开始第二步计划。”

    徐继荣忙问道:“什么计划?”

    “快递计划。”

    ......

    还是那棵垂柳树下。

    “陈兄,是不是这里?”

    “不会错的,我当时就在这里跟一个渔翁卖得画册。”

    “渔翁呢?”

    “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水响,只见河中冒出一汉子来,他抹了一把脸,嘻嘻笑道:“各位公子,是要买画册么?”

    “是呀!是呀!”

    惊魂未定的公子哥们,一听画册,便是忙不迭的直点头。

    那汉子道:“如今风声比较紧,我们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卖,你若是想要的话,只能订购。”

    “怎么个订购法?”

    “就是你们先交钱,留下地址,到时我们会将画册送到你家。”

    “先交钱?我怎么知道......。”

    那公子话未说完,一册被牛皮纸包住的画册扔上岸来。

    又听那汉子道:“这是最新出来的画册。”

    那些公子哥赶忙捡起来,看得一眼,便让争先恐后的拿出银子订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继续骂呀!

    城东一座气派的宅院内。

    “少爷,少爷,您的画册到了。”

    一个小书童,举着一册画卷,激动的大喊道。

    其实他激动不是因为画册,而是因为他生平第一次收快递,感觉非常奇妙。

    “是吗?”

    只见一个公子哥抢步出得门来,见得书童手中的画册,不禁惊喜道:“那人果真是守信啊。”

    “什么画册?”

    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只见一位国字脸,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出现在廊道的转角处。

    “爹爹早!”那公子哥赶紧行得一礼,余光向书童使了使眼色。

    小书童也是机灵的很,赶忙将画册藏于身后。

    可惜为时已晚。

    “拿出来。”

    中年人走上前来,直接向那书童伸出手来。

    那书童瞧了眼少爷,然后唯唯若若的将画册交出。

    中年人打开画册一看,顿时怒容满面,当即举起手来,“你这孽子.......。”

    那公子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紧闭着双目,可是等了半响,这手还未落下,心里很是纳闷,这种等待真是太煎熬了,悄悄睁开一只眼,偷偷瞟了眼父亲,见父亲盯着那画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这么精彩?连爹爹都看傻眼了!他眼珠一转,嘿嘿道:“爹爹若是喜欢,孩儿愿将这画册送给爹爹。”

    说话时,还将脸凑过去,想瞅上一眼。

    啪!

    这绝对是他一生中挨过最重的一个耳光。

    老子的事,是你能看的么。

    .....

    襄城伯府。

    “老爷。”

    “可有追查到?”

    襄城伯李成功站起身来,焦急的看着刚刚进来的汉子。

    “小人无能,未能追查到。”

    “你干什么吃的。”李成功当即怒道:“如今那画册卖得到处都是,你竟然追查不到?”

    那人郁闷道:“老爷,现在他们改换方式,我们一时半会难以查到。”

    “什么方式?”

    “送货上门。如今要卖画册,要先付钱订购,然后他们将画册直接送上门去,送画册的人都不露面,直接将画册扔进去。不仅如此,经小人调查,他们不是随便见人就卖,而是主动寻找一些对象进行贩卖,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这一时半会真的很难追查。”

    “想不到那小牙商如此奸诈。”

    李成功咬牙切齿道。

    那人道:“老爷,既然咱们都知道是郭淡所为,何不直接去找他,亦或者将他......。”

    他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让郭淡人间蒸发。

    李成功瞪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么,但如今他身边可是有着陛下的近卫在保护着,家中也全都是禁军,倘若被那些近卫擒住,那咱们可就完了。”

    “这么下去的话......。”那人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老爷,少爷最近还一直都在针对寇家,这会不会惹怒郭淡。”

    李成功当即吓得面色苍白,道:“你快将那孽子给我抓回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迈出房门半步。”

    ......

    之前他们都是希望朝廷派人将郭淡拿下问罪,但是如今情况发生一些改变,朝中许多大臣开始暗中派人调查,但是一个“送货上门”令他们是头疼不已,不管是卖画册的,还是送画册,都是神出鬼没,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

    而这边越追查的紧,那边画册卖得越火。

    真是满天飞。

    而且内容一点也不水,册册都是相当劲爆,哪怕印着小方格,兀自令人激情澎湃。

    于是乎,暗中调查的人,就更多了。

    这仿佛形成一个死循环。

    皇城内。

    “果然不出督主所料,根据我们调查所知,那画册上面的画,可非臆想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低声向张鲸道。

    张鲸冷笑一声道:“这手段可真是狠呀!”

    刘守有略显担忧道:“但是督主,此事可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否则的话,可能会出大乱子的。”

    张鲸瞥了眼刘守有,道:“你最近可得注意一点。”

    “下官知道。”刘守有讪讪点头,又道:“但是之前......。”

    张鲸叹道:“我也想早点解决此事,可是如今陛下一心护着小子,我暂时也奈何不了他,且先看看再说吧,倘若那小子真敢将火烧到咱们头上来,那咱们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督主。”

    忽听得一声叫喊,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身材魁梧的老者走了过来。

    “原来是英国公。”

    张鲸赶忙拱手一礼。

    刘守有也急忙行礼道:“下官见过英国公。”

    此人正是英国公,张元功。

    “刘指挥使也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张元功面色一沉,道:“督主,刘指挥使,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么做,可是不合规矩啊!”

    张鲸微微一愣,道:“英国公此话怎讲?”

    张元功哼了一声:“若无你们厂卫相助,那些画册又怎会出现。”

    刘守有忙道:“英国公,这事可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张元功哼道:“你刘守有是什么人,老夫可是清楚的很,老夫想知道,为什么那画册偏偏与你刘守有,以及你们的厂卫没有半点关系。”

    刘守有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张鲸面不改色道:“英国公,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都是郭淡那小子弄出来,与我们厂卫半点关系都没有。”

    张元功哪里肯信,道:“老夫只是希望你们知道,这事要是捅破了,哼,你们也休想脱得了身。”

    言罢,一甩袖袍,转身离开了。

    刘守有焦急道:“督主,这可如何是好,他们都会认为这是咱们干得。”

    厂卫早是名声在外,这种事一出现,人人第一反应就想到是厂卫干的。

    张鲸却道:“你说这会不会郭淡那小子故意为之?”

    刘守有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下官认为这不太可能吧,毕竟督主在这事上面,可未针对他,他也犯不着再与督主为敌。”

    张鲸稍稍点头。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令大家相信不是他所为,这事落在厂卫头上,那真是百口莫辩,除非他们亲自将郭淡绳之于法,但问题在于,张鲸与郭淡都是万历的人,万历不点头,厂卫可不敢轻举妄动。

    ......

    乾清宫。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离谱。”

    万历将一卷画册往桌上一扔,又情不自禁地瞟了眼,然后才道:“你看看,这上面都画着一些什么,还用这小方格欲盖弥彰,真是岂有此理,他这么搞下去,朕可也护不住他了。”

    单淫客的招牌挂上去之后,他就已经感到有些难受,如今再出这画册,他再庇护的话,只怕真的会引起众怒,要知道后面可还坐着一个皇太后,到时他也收不了场。

    可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都是张诚在抱怨,他在一旁安慰,今儿张诚却沉默了下去,不禁问道:“内臣,之前你可是焦虑的很,为何今日却怎不出声呢?”

    张诚讪讪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倒也担心,但不是为郭淡担心,而是担心朝中文武百官。”

    万历愣了下,道:“此话怎讲?”

    张诚欲言又止道:“陛下,虽然...虽然郭淡越玩越过分,但是...但是今儿上奏弹劾郭淡的奏章少了一大半。”

    “你说什么?”

    万历震惊的看着张诚。

    张诚瞟了眼那画,没有做声。

    万历又拿起那画册来,仔细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说着,说着,那张胖脸渐渐变得阴沉下来,咬着后牙槽,冷笑道:“干得好,郭淡这事干得好呀!你立刻再从朕的近卫里面调派一些人去保护郭淡。”

    张诚小心翼翼道:“陛下,这事可不能再继续下去。”

    “为何不能?”

    万历哼了一声,“他们在弹劾郭淡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什么德行?哼,这出戏,朕现在倒是想继续看下去。”

    张诚沉默不语。

    万历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如果郭淡想要捅破这事,就不会印上这小方格,朕相信郭淡是知道轻重的。”

    张诚这才行礼道:“臣遵命。”

    他真怕万历在这事上面,意气用事,因为他知道万历最恨的就是这种事。

    当初张居正在世的时候,经常教育他,作为一国之君,要怎样怎样,而不能怎样怎样。然而,张居正一死,万历突然发现朝中那些个天天对他说教,道貌岸然的大臣们,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包括张居正都有好几房妾侍。

    这些王公大臣,大学士、士大夫,上监督皇帝,下约束百姓,动不动就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各种批判,然而最不将这些道德伦理当回事的,也就是他们这波人。

    从看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真正面目后,万历就渐渐放飞自我,什么礼制,什么品行,统统都是狗屁,他连祖制都不放在眼里,他认为祖制就是这些官僚用来约束他的。

    当然,也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如此,还是有不少洁身自爱的大臣,如王家屏、姜应鳞这些人。

    尤其是姜应鳞,他骂人是很有底气的,因为他行得正,坐得直,一是一,二是二,他原以为凭借这些画册,决计能够拿郭淡问罪,如今内阁也是坚定地站在他这边,那皇帝再横,也敌不过满朝文武。

    于是他率领言官集团,疯狂的上奏,并且还站在殿门前,破口大骂,明朝的言官就是这么不怕死。

    可是这回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渐渐发现,他们周边没人了,之前那些支持他的人呢?

    这令他们非常郁闷,怎么突然就哑火了,亏他们还做足了表情。

    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现在骂得是谁?

    如果说制作这画册的人是卑鄙无耻,那么这画中人呢?

    可不能再骂下去了。

    这骂得是自己啊!

    现在骂得越凶,万一原画出来,这尼玛可就尴尬了。

    渐渐的,朝中沉默了下来。

    不仅如此,民间那群针对郭淡的公子哥们,也在一日间全部消失了,仿佛人人间蒸发一般。

    然而,原本处于风口浪尖、众矢之的的郭淡,如今却悠闲的坐在家中,与老丈人坐在院中对弈。

    “将军!贤婿,你又输了。”

    “不走这里,不走这里,这一步棋小婿没有考虑清楚,再走一次。”

    “哎!落子无悔。”

    寇守信伸手一挡,又向郭淡呵呵笑道:“贤婿,你做买卖的手段是厉害,但是这棋艺么......呵呵。”

    郭淡郁闷瞧向一旁身边的寇纱,道:“夫人,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寇纱淡淡道:“观者不语。”

    “......。”

    郭淡可怜兮兮的从钱袋里面掏出三两银子,送了过去,道:“岳父大人,这可是小婿一个月的零用钱。”

    寇守信二话不说将银子没入袖中,然后呵呵道:“看来只有下个月再与贤婿对弈。”

    “先欠着行不行?”

    “自然不行。”

    “......。”

    他们父女其实对外面的情况是一无所知,但是因为郭淡的从容,导致他们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害怕,日子过得非常悠闲,寇守信身体还好了不少。

    这时,寇义突然走上前来,“老爷,姑爷,相来了。”

    郭淡偏头往外一看,只见张诚从后门那边走出来,如今大门前还是有不少书生在那里喊口号。

    寇守信父女上去行得一礼,然后非常识趣回屋去了。

    “相怎么来呢?”郭淡问道。

    张诚哼道:“咱家倒是不想来,是陛下担心你小子有危险,故此才命咱家多派一些人来保护你。你小子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玩火?”

    郭淡苦笑道:“我以为我一直站在火中。”

    张诚愣了下,道:“不管你是在玩火,还是站在火中,你可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赶紧结束这事,否则的话,别说你的小命,任何参与此事的人,都将受到牵连,你可要知道,你连与他们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

    郭淡一脸委屈道:“相,不是我执意闹下去,只不过,要是现在就结束的话,那我今后怎么办,我和我的家人都已经被他们骂成那样,今后我还能愉快的出门么。”

    张诚嘿了一声:“那你打算怎样?”

    郭淡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们要他们将之前羞辱我的言语,一字一句的给我吞回去。”

    张诚好奇道:“这怎么吞回去?”

    郭淡微微笑道:“相还请放心,我会给他们一次救赎的机会。”

    哟!这口气可真是不小,给他们一次救赎机会,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你还是先救赎自己吧。张诚好气好笑道:“那咱家倒是想听听,你这救赎的机会是什么?”

    郭淡语气坚定道:“我要举办我单淫客有史以来第一次画展,一次盛大的画展。”

    张诚手中的拂尘又被吓掉了。

    这时候举办画展?

    你是要挖个坑埋自己么?

    如果这小子还没有疯的话,那只能说,勇气可嘉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嘴战小儒(求订阅,求月票)

    吱呀一声。

    关闭多日的寇家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来。

    只见郭淡在八名护卫的保护下,从大门内走出,有那么一点浩南哥的意思。

    “淫棍!”

    “淫棍出来了!”

    “你这淫棍可算是出来了。”

    .....

    街对面的书生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个个是口沫横飞,指着郭淡的鼻子,大声叫骂起来。

    郭淡一语不发,站在街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们,瞧着他们个个都是面目狰狞,脑中回忆着,我应该没有杀他们父母吧?

    过得好半响,那些书生终于停了下来,这郭淡不说话,他们骂着也是没劲,冲上去打吧,那些护卫可都是带刀的。

    郭淡这才缓缓走上前来,幸灾乐祸的嘿嘿笑道:“骂累了吧。”

    一个书生语气激昂道:“别说累,只要朝廷一日不将你这淫棍问罪,即便是哑了,我们决不会罢休的。”

    “决不罢休!”

    “决不罢休!”

    ......

    一阵整齐划一的口号过后,郭淡才缓缓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只有朝廷才能够拿我问罪,那为什么你们都嚷嚷了这么久,朝廷还不拿我问罪呢?”

    这真是太嚣张了!

    那些书生恨得是咬牙切齿。

    “哼,还能为什么,定是上面有人包庇你这淫棍。”

    那些书生说话时,又稍显惧意的瞟了眼郭淡身边几个护卫。

    这已经不言而喻。

    “非也,非也。”

    郭淡摇摇头,道:“朝廷之所以一直没有拿我问罪,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没有犯罪。”

    一人立刻反驳道:“你没有罪?哼,你自己做得那些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做了什么?”郭淡笑道:“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你卖得那些画册尽是一些淫秽之物,要不要我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你倒是拿出来啊!”

    郭淡笑呵呵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人当即便拿出一举画册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你们看看,这上面画着的是什么?”

    正是那有着小方格的尼姑系列。

    未等其他人有反应,郭淡先哇了一声,袖袍遮住双目,“哎呦,这上面画着的都是些什么,快快收起来,莫要脏了我的眼睛。”

    那些书生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又瞅了眼郭淡,是郭淡,没错呀!

    “你休要故弄玄虚,这分明就是你单淫客出的画册。”

    “这是谁tm造的谣。”郭淡怒不可遏道:“我单淫客自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画册,更何况此等淫秽之物,我郭淡再怎么卑鄙无耻,也干不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你们千万别乱说,若是让我夫人知道,非得将我踢出寇家。”

    什么情况?

    那些书生犹如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郭淡突然哦了一声,“你们就是因为这画册堵着我在家门口骂了这么多天,哎呦,我可真是冤枉啊。”

    “这画册不是你单淫客出的,那是谁出的?”

    “我也想知道啊!”郭淡一脸冤枉道:“你们这画册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一个卖花小童那里来的。”

    “卖花小童?”

    郭淡当即都气乐了,道:“我什么从事卖花行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就问你们,这些画册有没有一册是从我寇家或者单淫客买的?”

    “可是那卖花小童说这画册就是出自你们单淫客。”

    “卖花小童的话,你们也信?”郭淡哼道:“那随便一个人说我殴打他老母,我也得认咯,那还要律法干什么,告状全凭嘴,你们就是嘴多欺负我嘴少呗。”

    “不愧是牙商,果真是伶牙俐齿。”又有一个书生站出来,道:“这画册只有你们单淫客有,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郭淡一翻白眼,道:“制作这画册难道是很难的事,就我们单淫客能够制作?而且不管是之前的三剑客,还是如今单淫客,制作画册都是有着非常严格的工序,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有标准的,对得起客户的每一文钱,而且,画册上面都是有标志的,你若不信,我拿之前的画册来给你们做对比。”

    说着,他想身后的辰辰使了个眼色。

    辰辰立刻返回宅院,过得一会儿,只见他拿着一卷画册跑了出来。

    郭淡接过来,随手抛给面前的书生,道:“这是三剑客的第一期画册,做工可远不如后面几期,但是你比比看,这是一回事吗?”

    那些书生立刻拿着两卷画册比较起来。

    的确很不一样。

    那尼姑系列,不管是在用料方面,还是做工方面,都要粗糙的多,话说回来,其实打了这么多方格,还怎么制作的精美,模糊一点,看着还更加真实一些。除此之外,风华绝代系列,有章印,有标志,而尼姑系列什么都没有。

    这就尴尬了!

    那些书生不禁面面相觑。

    “真是日了狗了,敢情弄了半天,我特么都是在被冤枉中。”

    郭淡愤愤不平的骂道:“要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弄出这些淫秽的画册来坏我名声,我定饶不了他。”

    寇义、辰辰惊讶地看着郭淡,那是由衷的佩服。

    从来没有见过谁,骂自己骂得是如此顺口。

    “报官!”

    郭淡向寇义道:“管家,你立刻去报官,这事若不还我清白,没完。”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寇义说着就往官府那边跑去。

    来真的呀?

    那些书生有些心虚的看着郭淡,难道真的是弄错呢?

    这画册出来已久,但是郭淡最近连面都没有露,寇家下人也不敢出门,他当然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是出自单淫客,而且卖画的人,都不是寇家或者单淫客那边的人。

    只不过当时风声鹤唳,都是偷偷摸摸在卖,买得人也没有考虑这些画册是不是出自单淫客,因为如今这种画册只有单淫客那边。

    怕了吧,你们你这些个小书生,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不自量力。郭淡得理不饶人道:“还有你们,你们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光凭卖画那人随口一说,你们便说是我弄的,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是讲道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告你们诬蔑,并且索赔这些天你们给我们牙行造成的损失。”

    那些书生吓得一怔,他们其中可不乏穷酸秀才,身上可是没有什么钱的。

    “那你这画册总是你们寇家卖得吧。”

    身后一书生抢过前面那人手中的风华绝代,指着郭淡道。

    “不错,这卷画册你总是脱不了干系吧。”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突然醒悟过来,他们最初来这里闹,不是那些尼姑系列,而是因为这风华绝代系列。

    “其实这也是三剑客出的,东主是另有其人,但是三剑客与我们寇家有合作关系,你要这么说,也没有错。”郭淡点点头道:“这我认,但请问几位,这画册有什么问题吗?”

    “这画册上面的画虽没有那画册上面的淫秽,但我看也好不了多少,同样都是淫秽之物。”

    “敢问一句,淫在哪里?”郭淡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且看看,这水中女人的身体是若隐若现,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那书生抖着画册,激动道。

    郭淡笑问道:“敢问,你是君子吗?”

    “这......这在下倒不敢说。”那书生昂首傲然,一点也不谦虚。

    郭淡当即指着他:“哇!你连自己不是君子,都不敢承认,真是不要脸啊。”

    那书生怒道:“我不敢承认?我不是君子。”

    “噗!”

    “哈哈!”

    周边顿时笑声不断。

    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有一些尴尬。

    那书生也醒悟过来,指着郭淡,怒斥道:“你.....。”

    “你什么你,你本来就不是君子,这君子坦荡荡,而你呢?睁着眼说瞎话,罔顾客观事实,就知道遮遮掩掩,掩耳盗铃,小人不过如此啊!”

    “我何时罔顾客观事实?”

    “那我问你,这女人穿着衣服,在水里泡一泡,它能不若隐若现吗?”

    “.......。”

    那书生顿时一脸懵逼。

    这个角度他真是没有想过,毕竟是文科生,不太关注这些。

    郭淡又朗声道:“各位要明白,不是我们故意画得她若隐若现,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尊重事实,难道也有错吗?还有边上这幅出浴图,画得就是一个女人刚刚洗完澡,难道你妻子洗澡是穿着衣服洗?大家都是读书人,凡事得讲道理啊!”

    书生们都懵了!

    这弯有些转过不过来。

    突然,一人道:“就算如此,你为何偏偏要画这些,我大明山河壮丽,幅员辽阔,有那么多美景可画的,你偏偏不去画,就专门画这些衣衫不整的女人,可见你用心不轨,”

    郭淡立刻反问道:“为何那些书画大家要画山水?”

    “自然是因为我大明壮丽河山美丽迷人。”

    “难道这不美吗?”

    郭淡指着那幅风华绝代,又朝着周边围观的群众嚷嚷道:“你们也别站那么远,都过来看看吧,看看这画美不美。”

    这法不责众,那些吃瓜群众们,乐呵呵的凑上前来,但就不知道他们是在围观画,还是围观这些书生。

    尴尬呀!

    那些书生脸都红了,说不美吧,就真还说不过去,可要说美......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郭淡又继续道:“同时美丽的事物,山水便是高雅,女人便是淫秽?这话可千万不能跟你母亲说啊!”

    正当这时,忽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此画虽美,但于礼教不合,难登大雅之堂,若阁下私下欣赏,旁人倒也不便说什么,但若拿出来卖,可就是不对的。”

    “原来是唐状元。”

    “在下见过唐状元。”

    .....

    来人正是唐文献,得到强援,书生们士气大振。

    又来个送死的,唉...。郭淡暗自一叹,拱手一礼道:“唐状元,别来无恙了。”

    唐文献也回得一礼。

    郭淡笑道:“唐状元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相信有关礼法之书,唐状元定是烂熟于心。大家先看清楚,这可不是春宫画,这只是一个女人站在水中喝酒而已,我就想请教一下唐状元,有任何一本书,或者说有圣人,言明像这样的画是礼教所不允许的吗?”

    唐文献迟疑片刻,道:“虽未言明......。”

    “那就是没有言明。”

    郭淡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言明,那你凭什么说于礼教不合,凭自己的主观意识?还是自己的社会经验和地位?当然,唐状元可以这么认为,你也可以不屑于看这种画,这是你的权力,但是你不能不准别人看,甚至于站在门前辱骂我,毕竟你只是状元,又不是圣人,我想圣人也没有这么霸道吧。”

    唐文献道:“你说得虽不无道理,但这亦非我一人所言,不少士大夫、大学士可都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他们说得也不对吗?”

    “是吗?”

    郭淡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倒是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也一直认为士大夫和大学士一直都在捍卫礼教,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如你们这般肤浅。”

    我们肤浅?

    我们这里最低级别可都是秀才,你特么一个童生说我们肤浅,你要不要脸。

    书生们是怒目相向。

    郭淡丝毫不惧,朗声道:“这是非功过,不是你我几言就能够道明白的,这还得由大家来判断,七日之后,我将举办一次盛大的画展,邀请大家前来观看,到时自有论断,如此各位应该满意了吧。”

    那些书生不禁呆若木鸡。

    这家伙是疯了吧,竟然还敢举办画展?

    这不是将自己绑在靶子上,让大家来射么?

    没得说!

    要这么做的话,那真心没得说!

    厚道人啊!

    一个书生好似生怕郭淡反悔,立刻道:“一言为定,但愿到时你别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郭淡笑道:“我郭淡活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倘若我今日食言,我不得好死,到时画展上再论。”

    “如此也好,毕竟我辈学识尚浅,若有我们来断,只怕你也不会心服。”唐文献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今日来此倒不是为了此事,我是想问问那《进士采访录》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从小到大严于律己,非常爱惜的自己名声,如今他觉得《进士采访录》是他一生的污点,为此他都憔悴了,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他今日非得讨明白。

    “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听说过,只觉好笑。”郭淡苦笑一声,道:“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唐状元是如此自私之人。”

    唐文献皱眉道:“此话怎讲?”

    郭淡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朝廷花这么多精力,花这么多钱,举办科举,为得是什么?”

    唐文献微微一愣,道:“自然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

    郭淡道:“那如今你中得状元,我可否说你深受其益呢?”

    唐文献非常谨慎想了下,然后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么说。”

    “好!”

    郭淡点点头,道:“在《进士采访录》一事中,我不否认,三剑客和我寇家都深受其益,但是敢问唐状元,那些考生是否从中得益呢?你们又从中失去了什么?我们又是否违背当初的承诺,没有将那些钱用来帮助赴京刚考的考生?还是说,这行善之事,就不准行善之人从中得到半点好处,倘若得了,那便是用心不轨,其心可诛?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朝廷举办科举,是在利用天下读书人?”

    唐文献皱了皱眉,却不知如何反驳。

    那些书生也是面面相觑,心里着急呀!可是郭淡句句属实,无从争辩啊!

    郭淡又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唐状元乃是坦荡荡的君子,事事都能做到问心无愧,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如此啊!否则的话,唐状元为何又会来此,向我问个明白。如我郭淡,虽只是一介商人,但内心却是坦荡荡的,我绝不会因为你们的辱骂,而放弃自己当初的坚持,我还是会继续帮助那些赴京赶考的考生,我还是会推广《进士采访录》,让更多的考生受益。”

    这一番话下来,唐文献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但他亦非狡辩之人,只怪自己一时想不开,钻了这牛角尖,正欲行礼道歉时,郭淡突然先一步,一手挡住,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唐状元多想,因为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背后是有人在操纵,故意放出谣言来,令大家都来针对我寇家,各位不妨想想,《进士采访录》出来这么久,为何今日才冒出这么多谣言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一人问道:“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郭淡道:“我听说是那柳家干得,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也不太好说什么。”、

    “哎呦!郭贤弟,此话可不能乱说来!”

    只见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正是柳承变,他神色慌张道:“各位,我乃一买卖人,这事可与我柳家没有半点关系。”

    郭淡笑道:“柳兄勿怪,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虽然我寇家最近抢了你柳家不少买卖,虽然上回酒庄一事,也令你们柳家颜面尽失,差点关门。但是,既然柳兄你说不是的,那我当然相信不是你们柳家干得。呵呵。”

    这还不是啊!

    这绝逼就是柳家所为啊!

    那些书生都开始为郭淡的智商感到捉急,他这么一说,你就相信,你也忒单纯了一点吧。

    柳承变叫苦不迭,心中暗骂郭淡卑鄙,这一下他可真是百口莫辩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只是一个商人

    郭淡骨子里就是一个商人,这商人被骂,说是天经地义之事,亦不为过,被骂上两句,他还不至于动怒,更加不会去跟一群书生计较,因为他也知道这些书生不过是他人的棋子罢了,跟他们争辩,除了浪费时间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只是为了激怒这些书生,而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七日后的画展做一个宣传。

    仅此而已。

    可以想象得到,这些书生被郭淡这么挖苦一通,心里肯定不甘,他们寄望于七日后的画展,那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会大肆宣传的。

    很快便能传得街知巷闻。

    “想不到贤婿还有这般口才,老夫方才听得可都是忍不住拍案叫绝啊。”

    刚刚回到院中,寇守信便是激动不已的说道。

    一旁的寇纱是含笑不语。

    他们这些天被骂的门都不敢出,不是他们不生气,而是敢怒不敢言,憋了这么多日,今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郭淡走上前,稍稍搀扶着寇守信,轻描淡写道:“这不过是小场面,岳父大人无须太过激动。”

    “那是,那是。七日之后的画展才是大场面。”寇守信如今对于郭淡是信心满满,丝毫不惧,又道:“不过方才贤婿让寇义去报官,可真是惊出老夫一身冷汗来呀,好在纱告诉老夫,这不过是你在故弄玄虚,并非是真的要报官。”

    “故弄玄虚?”

    郭淡愣了下,看向寇纱道:“夫人,你这是听谁说得,我没有在故弄玄虚,我是真的让寇义去报官。”

    寇纱一惊,道:“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夫君不怕......。”

    郭淡立刻道:“我当然害怕天天走在街上被人叫作淫棍,我郭淡本是堂堂一枚正人君子,如今被那些画册弄得我名誉扫地,这必须得还我清白啊。”

    懵逼了!

    寇家父女相觑一眼。

    寇纱纳闷道:“难道那些画册真与夫君你没有关系?”

    “夫人,你太单纯了。”郭淡摇头一笑道:“真相是什么从来就不重要,上面说你是,你不是也是,上面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这官字两个口,他们说了算,他们要真想拿我问罪,早就拿了,犯得着等到今日么,既然他们不拿我问罪,那么就算我去报官,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寇纱虽然不明其理,但如果官府不拿郭淡问罪,显然对郭淡是很有利,他都主动报官,那百姓肯定也会相信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

    然而如今,万历也在密切关注此事,寇家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报官?”

    万历愣了下,道:“你说郭淡自己去报官?”

    张诚点点头,道:“是的,他说那些画册与他无关,是有人栽赃陷害,故而去报官,希望官府能够为他做主。”

    “这还真是贼喊捉......。”

    这“贼”字还出口,万历突然眼中一亮,笑吟吟道:“妙哉!妙哉!郭淡这一招还真是妙啊!”他又思忖少许,道:“待会你传朕令,让锦衣卫从旁协助,调查此案。”

    “微臣遵命。”

    张诚行得一礼,又道:“陛下,方才那兴安伯来找过微臣,说是郭淡昨日想向他借回那些画,用来举办画展。”

    “画?”万历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借。朕待会就便命人将画给你送去...。”话说至此,他突然眸光闪动了几下,“不过那些画就别送回来了,你让郭淡想办法将那些画换成银子。”

    “是,臣知道了。”

    张诚颔首一礼。

    .....

    果不其然,不到一日,郭淡要公开举办画展的消息便是传得沸沸扬扬。

    顿时举城哗然。

    要论嚣张,天下间谁能够敌得过郭淡。

    从单淫客到尼姑系列,再到举办画展。

    郭淡真是犹如弹簧一般,你压的越凶,他反弹就越厉害。

    看谁比较横。

    另外,关于郭淡与那些书生争论也随之传开来,这立刻又在士林中引起轩然大波,士子们是震怒不已,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这堂堂读书人竟然被一个小牙商给说得哑口无言,低头认错,这无疑是在冲击世俗礼教,要知道商人在士子面前,只有错,不能有对的,这让士子们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立刻变得众志成城,扬言要在七日之后的画展上,让郭淡身败名裂,以及俯首认罪。

    这其实也是他们双方最后决战。

    郭淡举办画展,目的就是要为自己洗白,对此他是毫不掩饰,如果这都让他平安度过,那将来再想就这事来找郭淡的麻烦,基本上是非常困难的。

    而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姜应麟等人。

    原本他们在朝中组织的攻势,因为一些人的沉默,变得后继乏力,这令他们非常沮丧,尼姑系列都出来了,还没有将郭淡绳之于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倒是不太清楚其中原因,毕竟他们的官职太小,没有进入那个圈子里面,而在那个圈子的大臣,自然也不会道出真相。

    不仅如此,他们还制造各种传言,来掩盖这其中的真相。

    恰好当时万历增派护卫保护郭淡,他们就以此为由,为自己开脱,皇帝是铁了心要保郭淡,再这么斗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关键对方只是一个小牙商,犯不着如此。

    但这很伤士气的。

    姜应鳞他们也很无奈。

    没曾想到,郭淡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不但举办画展,而且还主动去报官,同时也令大家团结一心。

    幸福来得可真是太突然了。

    姜应麟等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动员起来,一方面督促刑部必须严查此案,同时他们也在积极准备着画展,作为言官,自然是非常喜欢这种场合,他们必须要让人心服口服。

    ……

    “督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查还是不查?”

    刚刚得到皇帝旨意的刘守有,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关于此案,以他们锦衣卫的实力,真心不用去诬陷,毕竟此案又不是非常复杂的,要调查清楚,亦非难事。

    但问题是,该不该调查清楚,或者说该调查到哪个阶段。

    因为皇帝一直都站在郭淡那边的,突然下旨让锦衣卫调查此案,这其中定有猫腻。

    张鲸放下茶杯来,悠哉悠哉地说道:“亏你还是锦衣卫都指挥室,连这都想不明白。”

    “下官愚钝,还望督主告知。”刘守有赶忙道。

    “你什么都别做就行了。”

    “什么都别做?”

    刘守有困惑的看着张鲸。

    张不满的啧了一声:“你难道看不出来,陛下其实是要借锦衣卫为郭淡保驾护航,此案又不是非常复杂,我还不信郭淡他能够做到不留痕迹,刑部那边足以调查清楚,犯得着动用锦衣卫么?”

    刘守有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如果刑部那边要严查到底,那我们锦衣卫也查到底,包括画册上面的内容。”

    张稍显欣慰的点了下头。

    刘守有又觉不可思议:“看来陛下是真的非常看重那小子,竟然花这么多心思来保他。”

    “陛下看重那小子不假,但也非这么简单。”

    张微微一笑道:“这事闹到如今,陛下可是深受其益,你想想看,倘若不出这事的话,此时那些言官御史只怕还在揪着皇贵妃一事不放。万一郭淡侥幸取胜,这又可以打压言官的气焰,这还不止,姜应麟他们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可能又会得罪原本支持他们的那些大臣,陛下当然会全力支持郭淡。”

    说到这里,他瞟了眼刘守有,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明白,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必须的支持郭淡。”

    “多谢督主点拨,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守有抱拳道。

    其实这事进展到这里,已经关乎到皇帝的切身利益,作为完全依附皇权的太监,不管心里是否愿意,都必须坚定的站在皇帝这边。

    ……

    申府。

    “唉……老夫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申时行将寇家刚刚送来的请帖往边上桌上一放,“这请帖都送到老夫府上来了,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虽不至于说他在暗中相助郭淡,但他至少也有意无意的办了郭淡一些忙,然而如今,他也有些气愤,他觉得郭淡玩得太过了一点,你毕竟只是一个小牙商,大臣骂你一句,你顶十句,如今还不满足,还弄得画展来讨回公道,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大臣放在眼里。

    坐在下面的一个年轻人却道:“岳父大人,小婿倒是以为正因为他是一个牙商,所以他才必须这么做。”

    此人乃是申时行的女婿,曹恪,万历十年的进士,如今在礼部任职。

    申时行好奇道:“你此话怎讲?”

    曹恪道:“岳父大人莫不是忘了册封大典一事,倘若此事就此打住,虽然郭淡无性命之忧,但三剑客那边也已经是名誉扫地,不可能再出画册,那么郭淡将要支付巨额的赔偿,这其中的利益又跟陛下有关,他必须要想办法立刻恢复名声,否则的话,他还是要面临倾家荡产的境地。”

    他们现在都已经忽略了这一点,其实郭淡面临的困难,并非来自是那些言官的打压,骂两句又不会死,真正危机到郭淡的是商业上的合作,这才是最致命,他到底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官员,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问题,郭淡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他疯了,去得罪这么多人。

    他也没有办法,才选择这么做的。

    如果这事不解决,他不禁要支付巨额的赔偿,而且他融资的计划也将胎死腹中,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言之有理,老夫险些忽略了这一点。”申时行稍稍点头,心里又有些理解郭淡,又问道:“那你以为他会成功吗?”

    曹恪道:“这小婿也不清楚,但是他既然有胆量举办画展,自然有取胜的把握。”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好的批判大会呢

    皇城。

    此时正值放衙时间。

    “孙主事,请留步。”

    刑部主事孙如法回头看去,只见姜应麟追了上来,于是停住脚步,拱手道:“姜给事。”

    姜应麟回得一礼,便是急切问道:“我听说关于画册一案,至今还未查明。”

    孙如法沉默少许,然后点点头,面露羞愧之色。

    姜应麟怀疑道:“怕其中是另有原因吧。我听说你们刑部昨日只是派人去单淫客那边看了看,连一个工匠都未带回来审问,如此查法,怎能够查出一个结果来。”

    孙如法叹道:“不瞒姜给事,我昨日也曾给过类似的建议,但可惜上面并未采纳,还说郭淡乃是状告者,而非是被告者,倘若将那些工匠带回来审问,外面的人会说我们刑部滥用私刑,以公谋私。”

    姜应麟道:“什么滥用私刑,以公谋私,以前你们刑部难道就不是这么查案的?”

    “我方才还在跟上面争论此事,但是......。”孙如法又是摇头一叹,继续道:“但是他们反而怪我之前在未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便口口声声要将郭淡绳之于法,从而才导致刑部如今变得束手束脚,毕竟司礼监和东厂那边可也盯着这事的。”

    过得片刻,姜应麟闭目一叹,道:“这的确是我的过失,倘若当时我先查明,自然也不会落人口舌。”

    当初他们也都拿着尼姑系列,要求朝廷问罪郭淡,而当时他们是没有任何查证的,就是潜移默化的认为此事就是郭淡的挑衅,因为郭淡之前都挂上单淫客的招牌,如今事情来了一个大反转,郭淡竟然坚决否认此事,并且还报了官。上面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以此为由,将责任都推给他们,就是你们当初瞎嚷嚷,一点也不专业,搞得如今真得要调查时,大家都变得投鼠忌器。

    虽然这是借口,但他们还真是有些投鼠忌器,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皇帝派锦衣卫也参与此案的调查,这心里当然就有数了,这案子不能继续查下去,他们要查出什么来,锦衣卫那边也会查出什么来的,其中牵连甚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关键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牙商,去弄得鱼死网破。

    上面都选择敷衍了事,姜应鳞这一派也无可奈何。

    民间舆论也渐渐发生一些转变,郭淡竟然主动去报官,而从官府的动作来看基本上是排除郭淡所为,但是转变也不是非常大,毕竟是读书人控制着舆论,而郭淡又得罪了读书人,他们就不谈此事,将舆论引向几日后的画展,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这么一来,画展变得万众瞩目。

    虽然只有几日,但是对于士林而言,却是一种煎熬,他们迫切的要挽回颜面。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今日便是画展之日,炎炎夏日,天公想要不作美都难,更加难得是,还有明君之光普照,讲义气的万历直接给大臣放了假一日,你们尽情去闹吧,别来烦我就行。

    宵禁刚刚解除不久,单淫客所在的小巷外面就已经是人头攒动,清一色的书生、士子,可见他们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但是他们到此之后,却又没有急着去找郭淡算账,而是站在巷外耐心的等候。

    他们今日只是来呐喊助威的。

    又过得一会儿,只见不少马车、轿子陆陆续续来到这里。

    一个个须发皆白的长者从马车或者轿子上下来,正是申时行、王家屏等人,能够进入内阁的绝对都是大学问家,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士大夫、大学士,这些人绝对可以算是大明文坛中的泰山北斗,在士林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那些书生、士子齐齐向他们行礼,神情非常恭敬。

    声势非常浩大,仿佛又回到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站在后面的姜应麟,看到有如此多得士子、书生,不禁面露微笑,他还是有些担心申时行等人会暗中相助郭淡。如今有这么多士子、书生在,他相信申时行等人也不会为了一个牙商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等到这些人到来之后,他们才尊卑有序的入得小巷。

    走在最前面的申时行等人是谈笑风生,完全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毕竟到了他们这年纪,城府早已是深不见底。

    行得十余步,他们突然发现单淫客门前就站着两人,一主一仆,正是郭淡与寇义。

    朱立枝自然不会来此,这么多人,他真的会窒息而亡。徐继荣倒是非常想来,可惜昨夜一不留神,被他爷爷给绑了回去,至今都关在祠堂里面的。

    而那些商人哪里敢拢边,是有多远躲多远,或在家祈祷,或上庙烧香,祈求神灵佛祖保佑郭淡,这是他们唯一敢为郭淡做的。

    王家屏见对方就两个人,余光往后一瞥,是黑压压的一片,极其不对称,只觉得这些读书人有些兴师动众,不禁面露尴尬之色。

    而那边寇义一看对方这么多人,不禁吓得双腿发颤,“姑爷,要不要再多几个人来过来。”

    “怕什么,这些书生都是一些纸老虎。”郭淡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道:“你放心,如果来的是一群会打人的武夫,我跑得比你快。”

    过得片刻,郭淡快步迎上前去,躬身行礼道:“草民郭淡参见首辅大人……。”

    未等其说完,申时行身后一人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得首辅大人,为何不下跪。”

    后面那些书生立刻翘首以盼。

    还真别说,这倒是打了个郭淡一个措手不及,这礼仪方面,他到时没有细究过,如今申时行后面数百士子、书生,这要跪下去,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但是他到底是个商人,地位卑微,遇到当朝首辅,必须得跪,这合情合理。

    “这些就免了吧!”王家突然开口道。他虽然也看不惯郭淡,十足一个奸商,但是他觉得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郭淡当即松的一口气,十分感激地看了王家一眼。

    王家面无表情,他为人正直,这一是一,二是二,待会若真见到一些不雅之画,他可也不会留情面的。

    申时行突然眉头一沉,故作不认识,颇具威严道:“你就是郭淡?”

    “是的。”郭淡诚惶诚恐的点了下头。

    申时行哼道:“你一个黄口小儿,学识浅薄,却妄自尊大,闹出这么多是是非非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些书生听罢,暗自窃喜,如今有首辅大人坐镇,今日郭淡是绝无机会再翻盘。

    “首辅大人教训的是,草民知罪。”

    郭淡二话不错,立刻低头认错,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申时行愣了下,他只是表一个态而已,表明他还是跟读书人一边的,他原以为郭淡肯定会狡辩的,因为他见识过郭淡的手段,却不曾想到郭淡认罪认得如此干脆,难道是这首辅之威震慑住他呢?

    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是他身后的书生们却都是这么认为的,暗自得意,你哪日威风去哪里呢?你有本事在首辅面前嚣张啊!到底是一个卑微的商人。

    王锡爵抬头看去,道:“你那块招牌呢?”

    郭淡讪讪道:“回这位大人的话,招牌已经收起来了。”

    “收起来作甚,你既然敢挂,就别收啊!”王锡爵哼道。

    郭淡眼眶都红了,道:“大人明鉴,草民也是没有办法,才挂上那块招牌的,草民就是再愚钝,也不敢拿那块招牌迎接各位大人。”

    王家有些看不下去,两个内阁大臣欺负一个小娃,于是问道:“你有何苦衷?”

    郭淡道:“大人,草民乃是一个商人,凡事都讲究盈亏,之前大家都说这里是污秽之地,又是泼粪水,又是倒菜汁,这一天换一块匾额,草民也吃不消,无奈之下,才主动承认这是污秽之地,希望大家能够放我一马。”

    “原来如此。”

    王家点点头,道:“那倒是怪不得你。”

    申时行偷偷瞄了眼王家,自然也知道王家生了同情之心,心想,你呀,可莫要小瞧了这小子。

    忽闻后面一人大声道:“什么叫做无奈之下?说得好像有人逼你承认似得,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平日里都是一些什么人来此,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不是污秽之地又是什么?”

    说话的正是姜应麟。

    后面的士子、书生纷纷点头,只是碍于这里许多长辈在,他们不便开口。

    郭淡忙大声嚷道:“草民可真是冤枉啊,草民方才指的是成本问题,是因为钱,草民才换上那块招牌的,至于这里是不是污秽之地,这里这么多大人,草民一介商人,可是不敢妄下论断。”

    姜应鳞顿时一脸尴尬,只觉自己太着急了一点,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郭淡就是一肚子火。

    申时行打个圆场道:“这不来也来了,不妨就进去看看吧。各位请。”

    “请。”

    一行人入得园内。

    这一次画展,郭淡也没有想过要别出心裁,不但没有想过,而且还很敷衍,七天来,他就来过一回,也就是吩咐人,将以前画册中的原画放园里面一放,剩下的,你们爱咋地咋地。

    所以放在最前面的还是那幅风华绝代。

    那些书生、士子哪都不看,目光就盯着那凸起的两点。

    就凭这两点,你不yinhui谁yinhui?

    个个都是摩拳擦掌,仿佛要将郭淡生吞活剥了,如今郭淡就一个人,面对这多人,而且都是文坛中的泰山北斗,哪怕是诸葛村夫在世,也不可能辩得过。

    现在他们都已经没有考虑输赢问题,而是在考虑,怎么赢,这小子恁地可恶,必须得用尽各种姿势来羞辱他。

    “听闻此画乃是朱家小子所画?”

    一个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此人姓韦,名休道,乃是东阁大学士,但是他并没有兼任六部尚书,权力是远不如申时行他们,是在内阁的外圈,但名望却是非常高,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他的学生,当得上“德高望重”四个字。

    郭淡赶忙答道:“回这位大人的话,此画正是朱公子所画。”

    韦休道稍稍点头,向旁边一位年轻与其相当的老者问道:“杨兄,听闻这朱家小子也不过弱冠之际。”

    那姓杨的老者微笑的点点头。

    此人名叫杨铭深,乃文华殿大学士。

    韦休道抚须感慨道:“想不到朱家小子如此年纪,便拥有这般精湛的画技,唉...吾辈老矣啊!”

    杨铭深呵呵笑道:“韦兄说得是呀,这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咱们也不得不服老啊!”

    这两个老头一唱一和的,却不知后面多少人咬着自己的舌头。

    数百书生无不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

    这不对劲啊!

    说好的批斗大会,怎么变成夸赞大会。

    难道用的反讽手段?

    不像啊!

    姜应鳞顾不得尊卑有序,抢步上前来,先是躬身一礼,然后不可思议的问道:“下官冒昧问一句,这幅画作入得了二位大学士的法眼?”

    “入得,入得。”

    韦休道摆手呵呵笑道:“老夫远不及也!”

    姜应鳞当即就傻眼了。

    这俩老头是假的吧?

    然而更假的还在后面。

    一位微胖的长者上前来,道:“要老夫说呀,这一幅风华绝代,可真是画出我大明独缺的一美啊。妙哉!妙哉!哈哈!”

    郭淡听罢,十分崇拜看着这位微胖的老者,独缺的一美,哇...你老人家还真是能侃,哎哟,这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改日也得去翻翻书,陶冶下自己的情与操。

第一百三十五章 舔狗应有尽有

    我是谁?

    我又在哪里?

    这一句“大明独缺的一美”竟令众人生出一种穿越的错觉来。

    因为这与他们之前设想的场景,是南辕北辙,正好相反。

    幻觉!

    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不少书生是不甘心的揉揉眼睛,又凝目看去,顿时是面如死灰。

    因为那胖胖的老者乃是武英殿大学士魏星海,在朝中有着妙笔丹青之称,哪怕是在这里都找不出几个能够与他赏画论字的。

    但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堂堂魏大学士竟然会帮着郭淡说话?

    姜应鳞都想将耳朵给拧下来,要这耳朵有何用,不可思议道:“下官愚钝,不知魏大学士此话从何说起?”

    魏星海抚须笑道:“自古以来,不少书画大家好画山水,也有不少好画牲畜,皆是画得惟妙惟肖,然而,相比起来,画人的反而不多,而且,即便是一些书画大家,都难以将这人画得生动,故而我将其称之为独缺的一美,然如今这一幅风华绝代足以弥补这缺失的一美啊,生平能够见到此画,老夫也算是夙愿以偿啊。”

    说着,他又向申时行等人拱拱手道:“这不过是在下的拙见,让大家见笑了!”

    见笑?

    “听哭”更为妥帖吧!

    那些书生真的要哭了。

    申时行笑道:“若论这字画的造诣,申某可是远不如魏大学士,不过申某也觉得魏大学士说得非常有道理,这画确实画得非常像,犹如真人在面前一般,令人叹为观止啊!”

    不少大学士纷纷点头,窃窃私语着,讨论着这新颖的画技,甚至有些大学士手痒痒,抬手比划起来。

    “老夫一生中临摹过上百幅名画,可这幅画却难以看出头绪来。”

    “嗯...这画确实越看越神奇。”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

    至于那两点,皆是避而不谈。

    姜应鳞等一干言官御史,听着他们的正儿八经的议论声,个个都觉生无可恋。

    敢情你们还真的是来参加画展的。

    比起在门口的那剑拔弩张,此时院内可真是洋溢着艺术的氛围。

    这甚至感染到不少书生,尤其是那些好书画,品行端正的读书人,他们不禁自惭形秽,看看,这就是他们与那些大学士的差距,他们眼中是那两点,而这些大师眼中却是画技,却是美。

    却不知这些大学士也是无可奈何,就韦休道这些大学士,个个都是官宦世家,士绅家庭出身,有钱,才华横溢,长得又帅,要命的是,这文客最骚,谁家没有几房小妾。再加上明中后期,这奢靡之风,充斥着朝野上下,大多数士大夫的私生活都比较乱的,这种画若是都打上yinhui的标签,那他们就别活了。

    然而,此事越闹越大,他们也怕引火烧身,故此很想尽快了解此事。

    其实若非郭淡事先言明,尼姑系列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们还真不太敢来,可能还会要阻止此次画展,天知道郭淡会拿出什么画来,到时在那些画里面看到自己,可就尴尬了。郭淡表明那些系列跟他没有关系,并且还报了官,明显就是在释放善意,他们也知道,自己也得做出一定的让步,他们也知道,皇帝全都看在眼里的。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演技是相当精湛,说得也是头头是道,非常公正,非常有感染力,不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半点心虚。

    原来如此。

    王家屏、余有丁等内阁大学士,不禁相视一眼,他们已经渐渐明白这画展的真正目的。

    申时行瞟了眼郭淡,只见那厮都已经快站到墙角上去了,让整个场地都给他们空出来,显然今日就不打算开口,意思也很明显,这事是你们捅出来的,你们得给我圆回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说话的郭淡是非常令人讨厌的。

    但不是说话的郭淡,却是更加令人讨厌。

    而那些大学士聊得越发起劲,浑然不顾那些徒子徒孙们想要自杀的神情,是眼中放光,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得宝库似得,迫不及待的往里面走去,与第一次来的那些公子哥们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姜应鳞那叫一个郁闷,他今日来是冲着郭淡来的,没有想到郭淡跑去蹲墙角了,而这些大学士临阵倒戈,他虽然也是满腹经纶,但是书画方面的造诣还不能够这些大学士相提并论,他使不上力,突然间,他眼中一亮,快步上前,来到树下的一幅画前,问道:“不知各位大学士以为这幅画又如何?”

    眼中带着几分挑衅。

    这幅画正是那美人出浴图,只见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一个水池边上,晶莹的水珠仿佛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流动着,纤细的双臂微微张开,两名丫鬟拿着一件轻纱正准备帮她披上,也就是说还未披上,女子的整个后背包括臀部,都落在大家的眼里。

    不少书生纷纷用袖袍遮脸,此等淫秽之画,怎能放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正确的姿势,难道不是躲在被窝里面鉴赏么?

    魏星海突然道:“听闻那朱家小子有一怪癖,好像是说不能近女色?”

    “何止是不能近女色,我那贤侄小时候见到女人,都会晕倒,老夫曾亲眼见过一回。”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走出来,正是英国公朱元功。

    平日里这些国公们参加什么聚会,可都是走在前面的,今儿有些不一样,他们都走在后面,非常低调,一进园内,目光到处扫射,充满着心虚。

    韦休道好奇道:“那为何他能画得此画?我听闻这些画,可都是照着真人画出来的。”

    “回大人的话,现在朱公子好了一些,但也只能远距离看着,若是离得太近,还是会晕的。”

    只见人群外有着一人一边蹦着,一边大声回应道。

    不是郭淡是谁。

    “原来如此。”魏星海笑着点点头。

    姜应鳞纳闷道:“魏大学士,这与此画有何关系?”

    “可是大有关系。”魏星海摆摆手,又是笑道:“画中女子虽未穿得衣裳,但我却从中看不到半分邪念,想必朱家小子画此画时,心中定是一片坦然,故而他才敢拿出此画来,供大家欣赏。”

    姜应鳞郁闷的看着魏星海,你这舔得也太没有下限了,还一片坦然,说得自己亲眼看见似得。

    套用那句老话,舔狗不得好死。

    “魏大学士此言差矣。”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稍显年轻的大学士站出来。

    此人正是翰林院学士,通义大夫,张春林。

    方才还面如死灰的书生们,顿时竖起耳朵来。

    “春林有何高见?”魏星海问道。

    “不敢,不敢。”

    张春林拱手一礼,又道:“下官只是觉得,魏大学士观此画,不生半点邪念,只因魏大学士自身修养高,与此画毫无关系。”

    姜应鳞热泪盈眶,道:“张大夫言之有理啊。”

    张春林微微颔首,又道:“倘若让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来观此画,他们见到的定是女色,绝无其它。”

    申时行、王家屏等人纷纷点头。

    这绝对是事实,为什么三剑客的画册一出来,就引得大家哄抢,那只是画册,还不是原画,鉴赏的价值非常小,那么抢的人,肯定都是冲着这女色去的。

    “说得好!”

    “好!”

    ......

    憋了半天的书生们,实在是忍不住,纷纷为之叫好。

    可算是来了个清醒的。

    “哪里,哪里。”

    张春林谦虚一笑,又继续道:“佛家有云,这相由心生,同一幅画在不同的人心中,可能是不同的画,故此因不在画,而在于一个人的修养和见识。若心术不正之人,哪怕是看到一位端庄大方,衣着得体的美人,他们心中只怕也是不穿衣服的。同样的美人,即便不穿衣服站在各位大学士面前,各位大学士心中她也是穿着衣服的。”

    此话一出,姜应鳞等一干言官,以及后面的数百书生,皆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原来不是友军。

    又是一只死舔狗。

    饶是郭淡都是目瞪口呆,他预计到了过程,但是没有预计到会这么精彩,心想,将来还是少与这些大学士打嘴仗,md,铁定打不过他们,是非黑白,他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我,就连想吃一口软饭,都未能说服纱,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下官只是一时为未忍住,在各位大学士面前大放厥词,恕罪,恕罪。”张春林神色一敛,拱手言道。

    “不不不!”

    韦休道抚须笑道:“老夫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相由心生,妙哉,妙哉。”顿了顿,他又向申时行问道:“不知申首辅以为此画如何?”

    申时行呵呵笑道:“确实画得很美。”

    他能说什么,说女色吗?那不是承认自己心术不正之人。

    这一句“相由心生”,真的可以令那些姜应鳞等人打道回府。

    只能说美,说yinhui那就是心术不正。

    还吵个什么劲。

    更令姜应鳞郁闷的是,很多书生都放下衣袖,光明正大的鉴赏起来,且频频点头,只觉自己受益匪浅,大师就是大师,从画中都悟出人生来了。

    yinhui一词,从何说起啊!

    “此画虽美,但亦非是人人都可欣赏,倘若让那些心智不全,年幼之人看到,只怕会误入歧途啊!”

    王家屏突然站出来言道。

    他本来看到郭淡孤零零一个人,心生同情,也不打算开口,哪里知道来得都一群舔狗,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哪里还有半分同情,而且他真的觉得这画,不能说不美,确有独到之处,说是yinhui,是有些牵强附会,但要登大雅之堂,只怕还真得斟酌一下。

    “大人说得对,大人说得对。”

    只见人群外的郭淡又开始蹦起来。

    申时行好气好笑道:“你小子倒是过来说话。”

    “是是是。借过,借过。”

    郭淡挤了进来,抹着汗,微微喘气,向王家屏道:“大人说的对,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故此第一回画展,我们都是发帖邀请,并且画册都是赠送指定的对象,不对外出售,尽量保证不会有年幼之人看到。”

    王家屏稍稍点了下头,郭淡说得是实话啊。

    郭淡又道:“之后我们又一步步做出改正,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又出版了《进士采访录》,而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出版一系列的画册,专门讲述此次的册封大典。”

    原来弄了半天,这厮是在打广告啊!

    无耻!

    王家屏顿时哑然无语,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仔细想想,他们的画册还真是越走越高端,从这些画,再到进士采访录,后来都跑到皇宫去画画了,觉悟相当高,孺子可教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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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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