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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锦绣盛婚全文阅读

作者:幽非芽     重生八零锦绣盛婚txt下载     重生八零锦绣盛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八零锦绣盛婚全文阅读

第1章 重回十三岁

    姜筱又做恶梦了,梦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像饿极的狼看到了小羊羔一样,一脸凶煞地朝她扑来。

    她恐慌害怕,拼命挣扎,步步后退。

    然后不知道谁将她猛地一推,她失足从九楼摔了下去,脑浆迸射,血肉模糊。

    那是她,三十岁的她。

    以那么惨烈的死状,结束被人骗被人利用被人陷害,害人害己,活得像个蠢蛋一生。

    姜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她恨,恨那些人,更恨自己的愚蠢。

    素色印花门帘被急急掀开,有人快步走了进来,一叠声道:“小小,咋了咋了?又做恶梦了吗?”

    姜筱感觉到自己乱舞的双手被人握住了,那双手带着薄茧,却温暖极了。

    她睁开泪水迷蒙的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写着焦急担忧和心疼。

    细眉长眼,齐耳短发,侧边用三根黑色的一字发卡夹着,眼里常年像是有一抹薄愁。

    姜筱颤抖着叫道:“外婆?”

    外婆在床沿坐下,心疼地看着她,“别怕,外婆在呢,我小小囡好好睡吧。”

    怎么回事?

    外婆不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夏末心脏病发去世了吗?

    这时,姜筱看到了自己的双手。

    手臂纤细,皮肤嫩白,细得看得到血管,指甲缝里还有些黑黑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脏。

    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是她后来画得一手好画的那双手,这是她记忆中的手。

    姜筱一阵恍惚。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从九楼被推下去,摔得血肉模糊,怎么还有可能生还?

    “外婆。”她脑子晕晕沉沉,哑着声音说道,“我没有想到,死了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您。外婆,我死得可难看了,幸好不是用那副样子来见您,不然您该被我吓坏了呢。”

    姜家外婆葛六桃闻言吓了一大跳,眼里涌起惊惧来,看着再次陷入昏睡的姜筱,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她又坐了会,把姜筱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轻轻走了出去。

    姜家有三间屋子,一间堂屋,出了堂屋便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高一米二,是黄土墙。

    院子四四方方的,院门正对堂屋,左边有一棵黄皮果树,树下用石板条围了起来,角落堆着劈好的柴火,右边则砌了鸡舍。这边院墙与隔壁是共用的,隔壁是老姜家,姜家外公的大哥一大家子就住在那里。

    正是午后,姜筱的外公姜松海正蹲在院中,给之前晒的药草翻面继续晒。

    春初,日头并不猛,这些药草也只有中午这么两个小时能晒晒,要是朽烂掉可就卖不出钱了。

    葛六桃站在堂屋檐下小声地叫他。

    “海叔,快过来。”

    这里排辈份,宜华善伯国书,姜松海在村里辈份挺大的,是华字辈,好多年纪比他大的都要喊他叔,葛六桃小辈份,是伯字辈,婚前就喊他海叔的。这个称呼延续到婚后,这把年纪都没改口。

    “做什么?没见我忙着吗?”姜松海头也没回,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小小......”

    刚一说小小,姜松海立即就站了起来,转身向屋里走,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小咋了?又烧起来了?我去看看。”

    葛六桃拉住他,往隔壁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老一辈的人说山下那条溪有鬼,是不是真的?”

    姜松海被唬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别胡说!”

第2章 赔偿

    他们这一代人是经历过那段动荡的岁月的,在那十年里,谁敢提封建迷信,那都是要招祸事的,所以心里还残存着惧意。

    虽然现在已经是八零年。

    葛六桃想起姜筱刚才的话,却是手脚冰凉。

    “咱们小小刚才醒了,说了句话,我听着害怕。”

    “小小说什么了?是不是告诉你,谁把她推溪里去的了?”姜松海沉下脸,“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姜筱自小身体弱,竟然有人这么狠心,把她推到小溪里。

    这种天气,山里的水还冰凉彻骨,姜筱被救起来之后就发起高烧,烧了两天了。

    姜松海一直在等着她清醒,说出是谁把她推到溪里的,准备上门找人家算帐。他认准了自家的孩子不会那么贪玩,黄昏了还跑到那里去玩耍,而且小小自小惧水,不会靠近小溪的。

    “不是!她没醒精神呢,就是迷迷糊糊说了一句。”葛六桃把姜筱刚才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因为害怕,她说得嗑嗑巴巴的。

    但是姜松海好歹是听清楚了。

    他也皱了皱眉。

    莫怪妻子害怕,这句话的确是说得很是诡异。但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疑神疑鬼。

    “她就是做恶梦,你可别胡说了。”

    葛六桃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看着丈夫那瘦削的脸和愁苦的眉头,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她叹了口气,道:“我再给她熬碗药去。”

    姜筱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她闻到了一阵饭香味,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正是这么真实的饥饿,让也没有办法再把这一切当成是梦。

    她现在躺着的还是老式的架子床,床身架置四柱,横有四竿,三面都有围栏,围栏上画着象征富贵吉祥的画,上面还挂着纹帐,纹帐没有放下,左右用两个金色的铁勾子勾了起来。

    扭头望出床外,水泥的墙,水泥的地板,铺盖着瓦片的房顶,还有看得到原色树干做的横梁,以及横梁上吊下来的一个落灰的裸灯泡......

    墙上还贴着一张大挂历画,画上是一个穿着红色舞衣,反抱琵琶的舞台美女,看起来透着一股浓浓的怀旧风。

    姜筱看到了挂历画下方的数字。

    1980。

    姜筱觉得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掐了自己的脸一把。

    “咝!”

    痛得她五官都挤在一起。

    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三岁。

    回到了泗阳村的家。

    姜筱捂住眼睛,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这时,她听到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

    “桃婶,姜筱那丫头还没起来啊?啧啧,这可真是娇贵小姐命!我叫她起来!”

    外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桂英,你别进去,我们小小还烧着呢!”

    可能是被扯住了,来人的语气就带上了恼怒。

    “烧什么烧,我就问句话!我们家大妮的衣服怎么破的,我总得弄清楚了!那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的确良,我点着蜡烛熬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一件新衣服!我们家大妮说了,是姜筱给扯破的,你们得赔!”

第3章 颠倒黑白

    “小小怎么会扯破大妮的衣服?的确良结实得很,那也不是我们小小能扯得破的。”

    姜筱听到这声音,泪水又猛地涌了出来。

    “外公......”

    这个世上最疼她,对她最好的,就是外公。

    可是她却听信了那个混蛋大舅邓清江的话,以为是外公打跑了她爸,逼得她妈离开了泗阳村,从此杳无音讯,让她成了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她在邓清江等人的挑拨下几乎与外公是断绝了关系。

    临死之前没多久,她才知道,外公病危时还一直喊着她的小名,可是那天她却把医院的电话给挂掉了,没有把话听下去,让外公抱憾而终。

    想到这件事,姜筱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要把自己打醒。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外公外婆都好好的,长命百岁。

    “松海叔,你这话可好笑了,你是不知道,姜筱那死丫头可凶得很咧,她只会在你们面前装乖巧吧?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心眼儿不多长几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有饭吃......”

    外面啪地一声响。

    但是这个大嗓门女人的话只是一顿,立即又扯高了喉咙再次叫了起来,“松海叔,拍桌子算咋滴?我说得不对吗?姜筱那个死丫头掉进溪里,大妮好心要去拉她,她倒好,一把将大妮的衣服给扯破了!这是恩将仇报!我可不管,这衣服你们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她的大嗓门直接把外婆的声音压了下去,让姜筱没能听清楚他们还说了什么。

    但是她已经想起来了。

    来的这个战斗力爆表的女人叫桂英,是他们邻居丁大强的老婆。丁家和姜家就隔了三十米不到的距离。

    她口中的大妮是他们家大闺女,与姜筱同年,也一直都是同学。

    姜筱这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说,这件事才是她悲惨人生的一个导火线,因为这件事,她见识了村民们恶的一面,对这个村子有了极度的憎恶,后来才那么渴望着走出山村,到大城市去。

    这一年,她被丁大妮推下了山里的那条小溪,溪水深而冰凉,她被救起来之后就一直发烧。

    烧得迷迷糊糊的她当时并不知道,丁大妮回家之后跟父母说的是,她看到姜筱不小心摔到溪里,就急忙要去救她,结果反而被扯破了衣服。

    这几年,的确良风靡全国,能够有一件挺括的的确良衬衫,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听说镇上市里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但是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村,能穿得上的,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丁大妮有一个在镇上的表哥给她弄了块布料回来,才做了一件衣服,那天就是她第一次穿上那件衣服来跟姜筱显摆。

    至于衣服是怎么破的,倒还真的是被姜筱扯破的!

    丁大妮真会扭曲黑白,当时,她猛地推了姜筱一把,姜筱在失足要掉下小溪的瞬间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的衣服,才嘶啦一声把衣服扯破了。

第4章 胡搅蛮缠

    前世桂英也来闹过几次,但是那个时候姜筱烧得迷迷糊糊的,也根本没去留意,等她病好,外公外婆已经被她闹得扛不住,赔了丁家一块的确良布料,又把攒下来的一篮鸡蛋也赔了过去。

    同时,一个关于她的流言也传得沸沸扬扬。

    一想到那个流言和后续的事,姜筱心里怒火冲天,她撑着坐了起来,下了床,朝门走去。

    这会儿,姜家堂屋又进来了一个人,这是隔壁老姜家的,姜松海侄子的媳妇宋喜云。

    一进门她就扫了一眼,然后眼梢挑了挑。

    “哟,我说桂英嫂子,你这是干嘛来了?这个点不用煮饭去?大强哥从地里回来没饭吃该急了。”

    山村吃饭早,都是五点多就准备吃饭了。

    宋喜云惯会偷懒,经常一到这个点就到这边来串串门,顺便看看二叔二婶家吃什么,要是有好吃的,就想尽办法弄一点回去。

    她家婆婆知道她这习惯,也是睁着眼闭着眼。

    “关你屁事!”桂英正在气头上,闻言就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她家男人有没有饭吃,关她宋喜云什么事?

    宋喜云撇了下嘴,却没生气,眼珠子转了转就往灶台那边走去。

    “二婶,我给你看看火。”

    葛六桃这会儿也顾不上她,见桂英还是要往姜筱里屋闯,立即又拦到她面前。

    “桂英,有什么事咱们等小小好了再说,你看成吗?”

    “不成!”桂英眼睛一瞪,伸手就将她一推。“这都两天了,谁知道那死丫头要躺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装病就可以不赔偿了!我家大妮后天要去镇上,没有那件新衣裳不行!”

    她身材丰腴,力气大,这么一推,葛六桃就被推往后跌去。

    姜松海快手拉住她,吓了一身冷汗。这要是摔下去,磕哪撞哪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冲桂英斥道:“我说大强家的,你说事就说事,做什么动手?”

    “谁让她拦我?”桂英本来还有点心虚的,见人被拉住了也没真摔倒,又立即硬气了起来,胸脯一挺,对着姜松海挑衅地道:“不然你给推回来?”

    她嚎了起来:“我要让大家伙都来看看,这姜家的是有多狼心狗肺!我家大妮好心好意救人,衣服都被扯烂了,姜家丫头还装病不赔偿!早知道就让我家大妮不要管了,让她给溪里的水鬼拖了去......”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掐到了姜松海的脉命,他立即扬起了手,咬着牙根要扇了过去。

    这是诅咒他家小囡淹死啊!

    桂英见他扬起手,立即挺胸逼近他,咄咄逼人,继续干嚎,“你还想打人是不是?今天我还真把话撂在这里了,不赔我家衣服我跟你们没完!你要动手是不是?来啊,来啊!打啊!”

    她身形本就丰腴,胸部也较惊人,这么一挺,胸脯鼓胀胀的,几乎要送到姜松海手里一样。

    宋喜云刚揭开了锅盖,闻言扭头过来说了一句:“二叔,你可不能动手,打女人会被村里人用唾沫淹死的!”

    姜筱掀开门帘时就看到桂英有恃无恐地抬着下巴逼近外公,而外公面色涨色,被外婆紧紧拽着。

    姜筱眼眶一热,猛地朝桂英冲了过去,狠狠地一肩膀撞上她鼓鼓胀胀的胸。

第5章 泼脏水

    桂英宫寒,每回月事要来的前几天胸部都会胀痛得不行,这事她从来不当成私密事,经常在巷口跟那些三姑六婆聊天时说出来。

    姜筱记得现在正是那几天。

    那是因为过了几天桂英极度无耻地利用了她的月事,狠狠地恶心了姜松海一把。

    她这么一撞是发了狠地,桂英被她撞得惨叫了一声,痛得五官都扭曲了,一下子捧住胸,几乎直不起身来。

    她抽着气,颤着声音,“姜筱你这个,你这个没爹没妈教的狗崽子......”

    这么骂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实在是恶毒了。

    要不是葛六桃拉着,姜松海真的忍不住要动手。

    他家小小囡看起来倔强,实际上心里敏感得很,最听不得人家说她没爹没妈,这桂英非要往她心里戳!

    姜松海担心姜筱听到这话要受不了,却见她抓起旁边的扫帚,再次朝桂英身上打过去。

    “我爹妈早晚会回来,要是他们知道你这样骂我,肯定会撕烂了你这张臭嘴,把你按到粪坑里,让你嘴臭!你们家丁大妮才是狗崽子,心都黑到点了,你还敢上我家来讨赔偿?我还要去告她呢!丁大妮把我推到溪里,这是蓄意谋杀!一件的确良怎么够赔的?我要她也下去泡半个小时,也烧几天!否则,我跟她没完,跟你家没完!”

    姜筱因为还烧着,面色潮红,一边骂着一边喘息着,但是她的话却让屋里这几人都惊呆了。

    桂英被她打得抱头闪躲,听了她的话,猛地拽住了扫帚,双眼喷火地瞪着她。

    “你胡扯什么?大妮怎么可能推你下去?她是要救你!你这个小贱人,你敢污蔑我家大妮......”

    “你叫丁大妮来对质!我们到支书伯伯那里说去!丁大妮她要是不敢去,就是心虚!”

    姜筱大声说着,同样双眼喷火地瞪着桂英。

    去支书那里?

    泗阳村的支书姚举滨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粒砂的人,而且最恨的就是破坏泗阳村的安定团结的人,又极为公正,村里人都对他挺犯怵的。而桂英和丁大强夫妻两个以前都曾经跟别人打过架,在姚支书那时算是进了待观察的黑名单。

    他对村里这些半大孩子的期望值很高,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也很高,特别是这些上了初中高中的,在他眼里都是可以为泗阳村争光的种子,如果谁不学好,那肯定会被他狠狠地训一顿,大队开会的时候还会点名批评,他黑着脸呵斥的时候很像包公。

    所以像他们这些孩子是最怕他的,背地里都叫他姚黑子。

    一听到姜筱说要去姚支书那里,桂花下意识就信了她三分,顿时就有些犯嘀咕了。

    难道真的是大妮把她推下去的?

    不行,还是得回家好好问问那个死丫头。

    但是即便是她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却依然大声叫着,“姚支书多忙啊?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去吵他?你是不是想去他那里卖可怜?我告诉你姜筱,我可看见过的,你抓着人家德生的手嘤嘤哭呢,然后让德生给你买好吃的!还有前巷的老李头,你每次去跟人家打酱油,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老李头一个死了老婆饥了几年的,魂都给你勾去了,不是给你多打一勺酱油,就是送你两颗糖果,就想着用这些东西哄你给他摸摸身子解解馋。呸!他们都被你这小模样骗了,你可骗不了我!”

第6章 变了个人

    这扯的是什么鬼话?

    姜松海和葛六桃真是听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这孩子才十三岁,这是往她身上泼脏水啊!这说的话有多难听!

    那前巷的老李头是什么人?一个四十多岁,十来年前死了老婆无儿无女的鳏夫,年纪都快赶上姜松海了,这桂花可真是够缺德的,这心得有多黑,才能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泼这种脏水?

    而德生则是村头俏寡妇的儿子,比她们大三岁,长得像他那个俊俏的娘,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却长得很好看,村里好些小姑娘看到他都会红了脸。

    桂英这话,是说姜筱小的老的都要勾吗?

    “桂英,你说得太过了!”葛六桃一向是轻声细语不懂跟人红脸的人,被桂英那些话刺激得胸口发闷,也只憋得出来这么一句话。

    姜松海举着手,也终是不敢扇她耳光。

    像桂英这种撒泼发狠的娘们,比她长一辈的男人能怎么办?还真能动手不成?

    姜筱见自己外公外婆都被气得满脸通红,心里更恨,抓着扫帚发狠地跳了起来朝她的头打。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捕风捉影坏我名声!”

    桂英抱头直跳脚,以前这姜筱自认为是读书人,总端着样子,像是清高得看不起他们这些山里村民似的,现在竟然跟个小泼妇一样!

    不是说烧得要死了吗?打人还这么有劲!

    姜筱咬牙,一边叫着:“外婆,去提开水过来,我要泼死这个坏我名声的臭女人!”

    什么?

    泼开水?

    看她这样子,还真的是敢冲她泼开水的!

    桂英是真的被吓到了,提脚就往门外跑。

    “你等着!我去让我家大强来!不赔我的确良我跟你们没完!”

    这话她叫起来,怎么都有几分色厉内荏。

    她刚跑出门槛,姜筱狠狠地把扫帚朝她砸了过去,擦着她的身子砸在地上,让桂英惊叫一声,跑得比什么都快。

    宋喜云从头到尾看了这一场,心里那个惊,以前的姜筱哪里是这样的?姜筱学习好,看的书多,总认为以后一定会考上大学走出这个穷山村去,去当城里人,当文化人,所以跟他们这些村里人都是一副高清模样。

    平时姜松海让她帮忙侍弄一下草药她都不乐意的,但是又不得不做。

    宋喜云曾经看到她的指甲因为弄了草药而沾染了些药汁,一时洗不干净,还坐在院子里那棵树下默默垂了好久泪。

    再加上她天生皮肤白,不像村里其他孩子其她女人,一个个晒得黑粗,又长得好,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儿红嘟嘟的,说话细声细气,让姜松海和葛六桃宠得像娇小姐。

    要她说,村里的孩子,哪个跟姜筱这么娇贵了?

    喂鸡喂猪砍柴种菜挑水煮饭收拾屋子洗衣服,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谁没干这些了?

    所以说,姜筱平时明明就跟个娇滴滴的城里娇小姐一样。

    可是刚刚姜筱简直像变了个人!

    不仅对桂英动了手,拿扫帚打人,竟然还说要提开水泼死那个臭女人,还说了满嘴喷粪?这种骂街的话,以前的姜筱哪里会说?

第7章 偷白糖

    “哎呀我说二叔二婶,姜筱她这是怎么了?要不请菩萨看看?”宋喜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站得远远的,拿狐疑的眼神一直瞅着姜筱。

    “你胡扯什么?”姜松海本来就怒气未平,听到她这句话,脸色又黑了几分。

    宋喜云撇了撇嘴,道:“二叔,我这可是为了小小好!小小掉下去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小溪呐,那是山脚的那条!二叔,你忘了那条小溪淹死过多少人了?”

    要说泗阳村,还真有那么几个地方算是让村里人齐齐敬而远之的,一个就是西面那座百骨山,还有百骨山脚那条无名溪。

    说是小溪,实际上那条溪流还真不小,而且水也挺深的。

    除了老一辈的人暗地里说起的水鬼,实际上,无名溪近二十年来也淹死过不少人。这也是为什么那条溪流附近虽然风景秀美,而且水美鱼肥,却也没有什么人敢在天色暗了之后还靠近的原因。

    是一个让村里人忌讳的地方。

    宋喜云又接着说道:“还有啊,我听说,以前掉下溪里的人个个都淹死了,为啥小小就活过来了呐?”

    她目光一闪,身子抖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往门口挪了几步,又小心地瞄了姜筱一眼,道:“二叔二婶,你们可得好好想想。”

    姜筱哪里听不出来,宋喜云就是怀疑她被鬼上身了!

    她冷冷一笑,朝宋喜云走去。

    看着她这样子,宋喜云心里还真是发怵,忍不住又往门边退,“你做什么?别过来!”

    姜筱一箭步靠近她,一把就抓住了她藏到腰后的手,猛地用力将她的手拉到前面,咬牙切齿道:“宋喜云,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你又来偷我家的白糖,我能不能放过你?”

    宋喜云的手里,赫然抓着一小只油纸小包。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现在白糖算是穷人家里比较奢侈的东西,葛六桃用了一个玻璃瓶子装着略带发黄的白糖,就放在灶台上。

    宋喜云不可能把整个玻璃糖罐都拿走,便每次都拿张油纸过来,然后偷偷舀一点包起来,偷偷带走。

    葛六桃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总是觉得,都是一家人,为了一点白糖闹起来谁都没脸,她也做不出这种事,所以每次都只装做不知道。

    以前的姜筱也是知道的,她是觉得,为了一点白糖吵闹,会显得很粗俗,她是将来要出山村去市里的人,懒得跟这些人多说话。

    但是现在她可不愿意忍了。

    别说是一小包白糖,就算是宋喜云只偷喝了她家一口汤,她都不会忍!

    因为前世,在她掉溪里这件事情的后续发酵中,宋喜云狠狠地往她、往外公外婆本来就已经被人言压得快要倒下的背上踩了一脚!

    要不是宋喜云,外公外婆怎么会不得不赔了丁家一匹的确良?

    为了那一匹的确良,外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这一回,她要一件一件地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宋喜云来偷过多少回白糖了,每一回都没有人说她,这一回,姜筱竟然一下子把她抓住,还用这样凶狠的眼神盯着她,这让宋喜云又惊又怒。

    这个姜筱,真的变了!

    她大叫一声,猛地挣开了姜筱的手,把那包白糖朝姜筱脸上砸了过去。

第8章 不能再忍

    姜筱本以为自己能避开,却忘了自己正生病发烧,身体虚软无力,那包白糖就那么砸在了她的脸上,油纸包散开,白糖洒了一地。

    “我回去叫娘给你们请仙姑!小小被水鬼上身了!”宋喜云尖叫着逃之夭夭。

    姜筱身形一晃,朝地上倒了下去。

    “小小!”

    “哎哟天,小小啊!”

    姜松海和葛六桃惊得双双扑了过去,险险地接住了她。

    姜筱被扶回房间,再次躺在床上。

    葛六桃端了个铜脸盆进来,用毛巾绞了水给她擦着脸上沾着的白糖,擦着擦着眼眶就红了。

    “小小啊,你咋能跟桂英动手呢?还有你舅娘,那点白糖,她要就给她了......”

    姜筱一阵阵地头晕。

    她听得出来外婆就是担心她心疼她,怕她跟她们起冲突自己吃亏,也老实惯了忍惯了,可是,她就是不能忍。

    她绝对不愿意重蹈覆辙。前世忍忍忍,什么都忍了,即便是他们一家都善良得成了包子,还是软绵绵莲蓉馅的包子,结果还不是死的死,伤的伤,一家子没有好下场?

    善良不等于一定要被欺。

    既然有机会重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让外公外婆再被欺负了。

    她不后悔今天对桂英和宋喜云动手,但是,宋喜云那包白糖却把她砸醒了,她要时刻记着,自己现在是十三岁,不是三十岁。

    而且,前世活到三十岁,她的身体也是各种毛病,贫血,胃病,营养不良,习惯性头痛,风湿,本是应该灿烂的年龄,却活得像个行将就木的中老年人。

    她的贫血,是在这几年就已经开始了的。

    本来家里应该是已经存了一篮子鸡蛋,正好给她补补身子,可是,前世因为老姜家帮着丁大强家一起闹,那篮子鸡蛋最后赔给了桂英,家里攒下的那点钱还不够买一匹布,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外公天天早出晚归去山上采草药,想攒够一麻袋之后到镇上去卖,能多得几块钱。

    结果因为太过疲劳,卖了草药买了布回家的路上一个恍惚,扭了脚摔到了沟里晕了过去。

    整整一夜没有人发现,外婆又要在家里照顾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去找,求到了老姜家,结果老姜家的人竟然只是在村子里随便转了一圈应付了事。

    外公在沟里冻了一夜,第二天才有人发现,把他背了回来。

    当时家里完全没钱,只剩下一点大米,鸡蛋也没有了,家里两个病号,外婆要照顾他们,还要包揽所有家务,这么熬着熬着,终于,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去了。

    他们家所有的苦难,最大的变故,都是由此而起。

    现在她正好重生在这个最特殊最关键的时间,一定不能太过心急,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

    再怒再痛,她都得小心行事。

    毕竟她现在才十三岁啊。

    “外婆,宋喜云偷咱们家的白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给了她,下次她还是会来偷的。”姜筱看着外婆,虽然虚弱,但依然很是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们半粒砂糖都不会给她。”

    “她是你舅娘......”葛六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过隔壁会说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子里有人扯着喉咙叫着:“他叔!小小那傻囡沾上脏东西了啊?”

第9章 明明都分家了

    葛六桃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手里的毛巾都拿不住,掉在地上。

    姜筱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但是现在再次听到,却依然觉得那么熟悉。

    一种刺耳的熟悉。

    来的人叫何来娣,老姜家的,姜松海的大嫂,宋喜云的婆婆。

    也是两个姜家中,最让葛六桃畏惧的人。

    何来娣嫁入姜家的时间要比葛六桃早了好几年,又是姜家的大媳妇,进门之后特别能干,家务活,地里的活,都是一把好手,再加上还能生养,一年就生了个儿子,所以在姜家很能说上话。

    葛六桃嫁给姜松海的时候姜家还没有分家,性格太过温软,事事都被何来娣压着,说是妯娌,实际上那几年何来娣根本是把这个弟媳当使唤。

    当年,姜筱的舅舅邓清江是被人丢弃在姜家门外的,那个时候姜老爷子还健在,一时心软,怕那孩子被冻死了,就作主要把邓清江养着。

    何来娣已经生了个儿子,怎么都不愿意收养邓清江,强迫着姜松海和葛六桃收养了他。

    后来,葛六桃只生了姜筱妈妈一个女儿,何来娣天天热嘲冷讽说她生不出儿子,让葛六桃心里极为郁结,以至于看到她就有些惧怕。

    姜松海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下去,坚持分了家。这才成了老姜家和姜家。

    两家本来是一起的,是个很大的院子,分家的时候何来娣又吵又闹,霸道地给他们划出这么几间老屋,院子也只有老姜家的三分之一大小。

    没事的时候何来娣不会过来,但是每次她一过来,葛六桃下意识就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办?喜云果然去跟你伯说了请仙姑的事了!”葛六桃一下子就慌了神。

    姜筱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外婆也觉得我是被鬼上身了吗?”

    她想起来了,之前迷迷糊糊醒来的那一次,她似乎是说了一句不太好的话,只怕会吓到了外婆。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清醒,只以为自己是真死了,喃喃地说了那么一句。

    站在门边的姜松海皱着眉,“小小,别乱说话,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小囡,莫不是我们还认不出自己家孙女?”

    虽然是外孙女,但是在他们心目中跟孙女没有区别。

    “我出去拦着大嫂,囡啊,你赶紧再休息会。”姜松海说着,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葛六桃也赶紧点头,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就是我们的小小囡。”

    姜筱把头靠在外婆肩膀上,轻声道:“外婆,你别怕她,咱们都分家了,她管不到咱家里来。”

    她要赶紧好起来,把身子养好,才能战斗!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斗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外婆,我要吃饭。”

    葛六桃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这会儿想的竟然是吃饭。

    “哎,那我出去炒菜,等会儿给你端进来。”要不是桂英和宋喜云来闹那么一场,他们这会儿早该吃饭了的。

    葛六桃赶紧走了出去。

    姜筱本来也想跟着出去听听何来娣说些什么,但是一准备起身就天旋地转,只能又躺了下去。

    本来要以手先撑着身子,怎料手软没撑住,啪地一下压到了自己的手指。

    她突然想起本来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件事。

    天,都差点忘了!

    那支笔,跟着她回来了吗?

第10章 身怀异宝

    那支笔,是外公给她的。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也记不清了,不知道是四五岁还是六七岁。只记得是一个天色很阴沉的傍晚,在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之前,外公一身是土地回到了家里。

    他经常进山采药,但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再加上那一天邓清江也回到了泗阳村,好像是因为婚事,还跟外公大吵了一顿,所以那一天的情形姜筱记得比较清楚。

    外公回来之后就悄悄地从草药袋里摸出了一支笔给她。

    “我们家小小囡以后是要读书进城里享福的人,这支笔送给你最合适不过了。”当时,外公摸着她的头对她这么说。

    当天晚上她把玩着那支笔,迷迷糊糊入睡,结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那支笔不见了。因为本来年龄就还小,不是吃的好玩的东西,她一下子就抛到了脑后,外公问起来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丢了。

    直到她开始学画画,某一天,那支笔突然又出现在她手里,并且用它画的画都带有神奇之处,她才知道外公送了她一件异宝。

    一开始,邓清江让她画画的时候她是很小心的,用那支笔画得不多,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可是后来邓清江以舅妈身体不好骗她哄她,让她渐渐地放松了警惕,泄露得越来越多,终于让他知晓了她手里有异宝的真相。

    把她利用到不能再利用之后,丧心病狂地把她卖给一个民间秘密研究基地,让他们拿她做试验。

    那些人来抓她,她逃上顶楼,被他们追上,挣扎之中被推下天台。

    现在她重生了,那支笔也跟着回来了吗?

    如果她真的还拥有那支笔,现在能不能用?还是说又得等十七岁开始学画画之后才会出现?

    可是她现在已经会画画了。

    前世,她的画可是享誉国际

    虽然,名声都被叶婉青那个女人顶了。

    如果有那支笔,她会如虎添翼的!如果有那支笔,也许外婆就不用死了!

    一想起这事,姜筱便按捺不住,她挣扎着再次坐了起来,右手平举,摊开手掌,脑海里闪过那支笔的形状。

    那么多年,她已经将出笔这件事练得熟悉自如了。

    其实不过是一念之间。

    在她纤细的手掌上,突然出现一支黑色的笔。

    如铅笔大小,却周身幽黑,黑中又似有流潋星光,隐隐闪烁。笔尖微弯,可以随着她的意念或硬或软。

    握着这支笔,姜筱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幸好,它还在!

    前世她被邓清江哄骗着,后期用这支笔画的都是他给她定的内容,好卖个高价。实际上,她还没能完全明白这笔的用处。

    好在有了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不会再用这支笔给那些人渣半点好处!她会善用这支笔,并且,不会再随便泄露这个秘密了。

    “你们别拦着我,我去看看小小,如果她真的沾了脏东西,我明儿就请仙姑去!要不然她祸害了我们姜家咋办?”

    何来娣的声音近了。

    看来,外公外婆果然拦不住她。

    姜筱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正准备执笔飞快画点什么,不想握着笔,手却颤抖了起来,那支笔嗖一下又隐没在她手心里。

第11章 喜欢戳痛处

    姜筱心里顿时失望极了。

    看来,虽然这支笔也随着她回来了,但可能是因为本来就还未到可以正常开启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她刚重生,又恰逢身体最弱的状态,虽然能够唤出神笔,却还无法运用自如。

    本来想画点什么惩治一下何来娣,现在看来也只能先忍忍了。

    但是姜筱的失望也只是一小会。

    等她养好身体,这笔自然能用,不急于一时。

    而在她的思量间,何来娣已经冲了进来。

    姜筱目光微寒。

    她最讨厌老姜家的人其中一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他们总是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她的房间来。

    在他们心里,姜筱没有半点**。

    门帘被霍地猛力掀开,又霍地落下,打在随后进来的外婆葛六桃脸上。

    姜筱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旺。

    何来娣五十几岁,头发堪好用一条黑头绳扎起来,两边耳后也用黑字一字发夹夹住有些碎落的头发,穿着一身蓝灰色的粗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褐色的塑料拖鞋,身高差不多一米六八,在山村里,这么高的女人还是比较少见的,而且她眉重眼神利,薄嘴唇,看面相便不好相与,掌控姜家已经二十几年,在姜家人眼里是很有威严的。

    娇小而清秀的葛六桃在她面前总会不自觉地有些畏畏缩缩,所以即便是被她猛地落下的门帘打到了脸,也是半句不满都没有,也不敢吭声。

    姜松海也跟了进来,刚才小小都差点晕倒了,他实在是怕她再和大嫂动了手。

    虽然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沉默的小小现在这么牙尖嘴利了。

    “大嫂,小小还病着......”

    姜松海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来娣已经走向了大床,居高临下地探头盯着姜筱看。那双眼睛眼皮已经有些搭耸,但她的眼神一直都很利,带着挑剔和嫌弃,这种眼神,姜筱是很熟悉的。

    以前她也有些惧怕这个伯。

    伯是他们这边乡下的方言叫法,就是外公的嫂子,可能在城里人家听不懂的。

    “小小,起床,下来站着。”她冷冷地叫道。

    姜松海闻言眉头就皱得更深。“大嫂,小小发着烧,没有力气,要躺着休息。”

    “休息她个蛋!”何来娣一下子就来了火气,转身就狠狠地瞪了葛六桃一眼,“他婶,咱们姜家个个都是家里地里干活的勤快人,就你,生了一个清珠,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结果17岁就不要脸面地跟野男人好了,又生了个没带把的,你们还变本加利,当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啊?这十里八乡的,我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娃儿十几岁了还不干活,她是小姐心,有那个小姐命吗?整天装着弱不经风的是要给谁看啊?”

    何来娣的声音很大,吵得姜筱的头更晕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晕,要是她再晕睡过去,历史就要重演了,在她晕睡的时候,家里的那篮鸡蛋会赔给了桂英,外公也会上山采药去。

    姜筱撑着坐了起来,也不理会何来娣,对葛六桃道:“外婆,我好饿,你先去炒菜好吗?”

    葛六桃听了何来娣的话之后脸色就很苍白。女儿的事一直是她心头的痛,偏偏何来娣一有事就总往她痛处使劲戳。

第12章 手打肿了

    也是因为这样,姜筱才让她先出去。

    而她惨白的脸色也成功地把葛六桃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想也没想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灶间忙活了。

    今天晚上他们家这顿晚餐实在是有些波折。

    “吃?亏你还吃得下呢!”何来娣剜了她一眼,怒声道:“你大舅娘说你被脏东西上了身了?”

    她顿了一下,又自己道:“不对,要真是那样,问你也是瞎白扯。”

    她抬脚,脱下了一只拖鞋,抓在手里,盯着姜筱道:“把手伸出来。”

    “伯,你这是想做什么?”姜筱坐在床上,看了一眼她手上脏兮兮的拖鞋。

    “让你伸手就伸手!”何来娣沉着脸。

    姜松海实在是看不下去,走上前来,“大嫂,你这样会吓到小小的。”

    “吓她个蛋!他叔,你没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如果家里有人被脏东西缠上了,只要用穿过的拖鞋用力拍打手心三下就能试出来!如果有脏东西,她的手心会变黑的!我这也是为小小好!”

    什么?

    用拖鞋用力拍打手心三下?

    姜筱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看看,他叔!”一看到她的目光,何来娣顿时眯了眯眼睛,“这狼崽子一样的眼神!以前小小可不是这样的!你让开!”

    说完,她用力推开姜松海,伸手就要来拽姜筱的手,姜筱哪里肯被她拿拖鞋打手心?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何来娣又是长年干活的,手劲比她大许多倍,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手,然后扬起拖鞋就啪啪啪地用力拍打了她的手心三下。

    她用的力气极大,还是咬起了牙根拍打的,只三下,姜筱的手掌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痛得她眼睛都红了。

    同时,一股屈辱和不甘在胸腔里汹涌地呼啸着。

    “大嫂!你!”姜松海完全没有想到何来娣说的用力,竟然是这样发了狠地,小小的手纤弱,这是要废了她的手吗?

    他也顾不上礼数,一把就将姜筱的手从她手中拽开来,看着她赫然红肿的手掌,心疼、懊悔、愤怒,这些情绪都交织在一起。

    “他叔,你给我让开,还要拍打那一只手!”何来娣沉声叫着。

    “你再打小小一下试试!”姜松海怒声对她吼了一句。

    何来娣愣住了。

    长嫂如母,这么多年来,姜松海对她也是礼敬有加,不管怎么说,还没分家之前,姜家是有了她的操持,才有了这么大的院子宅子,要不然,分家的时候,他姜松海能分到这三间屋?

    现在为了一个姜筱,他竟然对她大声吼叫?

    姜筱也愣住了。

    以前外公的确是一直对何来娣很敬重,当然,也有忍让的成分在,这最大的原因是,他和葛六桃都是恭长爱幼的人,希望家和万事兴,宁愿自己吃点亏受点委屈也不愿意跟家里人吵闹。

    还有一个原因是,小的时候,他的大哥救了他一命,所以,不愿意让大哥夹在中间难做,对于这个大嫂,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处处让步。

    “哎哟,”何来娣夸张地叫了起来,“你这是要跟我拼命还是咋的?”

第13章 趁机分心

    姜筱突然觉得,被打这三下也不是全是坏事。

    她原来还在担忧,若是她真跟老姜家一下子决裂了,伯公心里不好受,看着他不好受,重兄弟感情的外公肯定也不好受。

    她可以跟几个舅舅舅娘吵,但是,对于何来娣,不可能真的一来就硬碰硬。这毕竟是外公敬了半辈子,礼让了半辈子的大嫂。

    她绝对会跟老姜家决裂,但却不能操之过急。

    别说以她现在的身体和能力根本做不到,就是能做到,她也还要顾念着外公。老姜家的极品那么多,在他们背后捅的刀子那么多,但是,很多事外公并不知情,在他心里,他们虽然分家了,但也是一家人,那些人是他的兄嫂,是他的亲侄儿们。

    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看家散了的。

    最好是徐徐图之。

    一点一点地把外公对老姜家的感情消磨掉,到时才好做事。

    而这一次,何来娣对她动手了,恰好就是开端,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被打这三下也算值了。

    被何来娣这么一反问,姜松海果然就是一滞,他心疼外孙女,但是怎么可能对大嫂拼命?

    即便是再心疼小小,他也一时做不出来对长嫂真动手的事情来,甚至,他已经有点后悔刚才对长嫂吼了一句。

    见他的心善又冒了头,姜筱立即就捧着那只红肿的手咝地一声,带着哭音地小声叫了起来:“外公,我的手,我的手好痛......”

    说着,两串泪珠就从她眼里滚落下来,滴在被子上。

    这样委屈的哭音,这样的眼泪,立即就把姜松海刚冒出来的那股悔意压了下去。

    他板着脸,语气生硬,对何来娣说道:“我家小小掉溪里受寒发烧已经很难受了,大嫂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跑进来把她的手打成这样,我难道还要谢谢你不成?”

    “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何来娣眼神深深沉沉的,姜筱知道她这样子便是心里已经怒了。

    她又缩了缩手,抽泣了一声,往外公身边靠去。

    姜松海果然更心疼了几分,哼了一声道:“大嫂的好心我们不需要!大嫂还是回去吧,今天这事我们就暂时不计较了!”

    这意思是,心里还是计较的?

    何来娣心头气怒,以前她管教姜筱,姜松海虽然心疼,可依然劝着姜筱要听她的话,不要忤逆,今天这是怎么的了?

    她还要说什么,屋外传来了宋喜云的叫声:“娘,爹让你赶紧回去吃饭咧。”

    “哼!”何来娣丢下拖鞋,穿上,又狠狠地剜了姜筱一眼,“明天大强家的再来闹,你们可别上老姜家找人帮忙!”

    抛下这句话,她甩手就出了门。

    姜松海小心地捧着姜筱的手,心疼得直抽抽,“小小啊,疼不?”

    如果不说让他太过担心,姜筱本该忍着的,但是,为了挑拨起他对何来娣的不满,姜筱的泪水却滴嗒滴嗒地跟雨似的落了下来。

    “外公,好疼啊......”

    葛六桃端着粥和菜进来,看到她红肿的手,眼睛立时也红了。

    “大嫂这是做什么啊,小小本就病着,她怎么下得去手。”

    姜松海苦闷地站了起来:“你喂小小吃吧,我去给她捶点消肿的草药。”

    姜筱赶紧叫住他:“外公,你先吃饭吧,吃完饭你背我去支书伯伯家里一趟。”

第14章 先下手为强

    姜筱知道桂英明天一大早就会来闹,而何来娣也的确会去请仙姑来,前世就是在明天一大早,她还晕睡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外公外婆被迫无奈而妥了协。

    这一次,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虽然现在她还虚弱,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是,她可以借助外力啊。

    而刚正不阿的姚支书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松海和葛六桃都吃了一惊,之前姜筱就跟桂英叫着要去找姚支书,但是他们都没当真,现在听她的意思,还真要去找?

    “小小,你找姚支书做什么?”姜松海有些担忧地道:“咱们和大妮家是邻居,闹得太厉害了也不好看的,支书最不喜欢破坏团结的人......”

    姜筱道:“外公,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先吃饭再说。”她都要饿死了好吗?而且,现在看来,一切都要以她身体健康,甚至体能强悍为前提。

    这么弱,没有资格谈别的。

    她可不想再被人拿拖鞋把手打肿!

    姜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所有欺了她的欠了她的,都等着吧。

    姜家的这一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默和苦闷。

    姜筱左手还是红肿,但也坚决不让外婆喂饭,一只手端了碗,喝着粥。今天有两个菜,一个是清炒地瓜叶,还有一个蒜蓉炒水瓜,另外,有一小碟酱菜。

    酱菜是外婆自己做的,看着这个,姜筱很是怀念。离开山村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比这个好吃的酱菜了。

    姜筱突然想起来关于这酱菜的一件事情。

    因为实际上她距离十三岁已经十七年,再加上她在泗阳村的时候的确是跟周围格格不入,很多时候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有很多记忆模糊了,估计要慢慢回忆,或是要到了当下才能想起来。

    外婆的酱菜做得极好,后来宋喜云娘家要开小饭馆,宋喜云就突然对他们家很好,不偷白糖了,还送了两斤白糖,缠着外婆教她做酱菜。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了很多年,她无意听邓舅妈说起了一件事,说宋家现在开的食品厂生意真是红红火火,赚不少钱。然后邓清江撇着嘴说,那是我那干娘蠢,把赚钱的东西教给了人家。

    现在想想,说的莫不是酱菜?

    姜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吃了饭,在姜筱的要求下,姜松海背着她去姚支书家。

    伏在外公背上,姜筱的眼睛红了,泪意婆娑。她知道自己长大了,不该让外公背。但是一来现在她还浑身无力,二来,她也想有这么一个机会,趴在外公背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外公还活着。

    姜松海感觉到肩背上陡然有什么滴落,滚烫滚烫的。

    “小小,你哭了?”

    “外公,我是高兴的。”姜筱用手背擦去眼泪。

    村子就那么大,姚支书家也很快到了。姜松海站在院外门叫了一声,“支书在家吗?”

    很快有人出来开门。

    趴在院子里的一条黑狗腾地站了起来,朝他们汪汪汪地吠着。

    姜家都老实低调,还从来没有来过支书家。

    “黑子,老实点!”开门的人冲那狗喝了一声,然后转头看过来,愣了一下。

第15章 敲门砖

    “松海叔?”

    来开门的正是姚支书本人。

    姜松海在村里辈份高,但是存在感实在是低,平时也就是下地种点田,上山挖草药,也不会跟别人一样闲着没事凑一起村头巷口打牌侃大山,更是没来过姚支书家里,所以这咋一下看到他大晚上的过来了,姚支书也是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这怎么还把姜筱给背过来了?”

    对于姜筱,姚支书是印象深刻的。一来是因为她是村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孩子,以后是有可能考上好大学为村争光的,二来是她就是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估计村里是找不到像她这么白嫩漂亮的女娃了。

    像泗阳村这么贫穷落后的山村,哪个半大姑娘不是穿得灰扑扑的,皮肤微黑的,双手粗糙的?因为她们要干的家务活和农活绝对不少,甚至村里的人生的孩子都多,当姐姐的基本都要帮着带弟弟妹妹。

    可是姜筱却每一天都穿得非常整洁,头发柔长,梳成两条麻花辫,除了周末之外,每天都是穿着校服,校服也洗得干干净净的,皮肤很白,细致跟瓷似的。

    总之,在山村里就是非常扎眼的。

    “外公,放我下来吧。”姜筱下了地,差点没站稳,身子一打晃,姜松海赶紧扶住了她。

    姚支书算是看出什么来了。

    “支书伯伯晚上好。”姜筱抬头跟他打了招呼。姚支书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不由得眉头一皱。

    “先进屋说吧。”

    支书家的房子和院子都比姜家的大,而且都刷了水泥,刮了白灰,而且堂屋里已经装上了日光灯管,白炽的灯光,看起来比他们家那种昏黄的小灯泡要亮得多了。

    屋里也收拾得很整齐。

    堂屋里,左边摆着饭桌,桌上盖了个塑料防蚊罩。右边靠墙摆两张木质单人沙发,中间一张小茶几。

    旁边摆着几张木凳子。

    茶几上放着一叠资料,有字有图,搭着一支钢笔。

    看来,他们来之前姚支书还在工作。

    坐下之后,姚支书便开门见山问道:“松海叔,你们是有不是有什么事?”

    姜松海看向外孙女。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姜筱到底是要来做什么,难道是要跟姚支书告状吗?

    姜筱的目光却落在茶几上那叠资料上,上面的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支书伯伯,你是在画画吗?”

    “画画?我哪会啊。”姚支书拿起了那张纸,笑了笑道:“这不是咱村小学前面那排老屋吗?对着学校那一面墙太脏了,还有些熊孩子在那里乱写乱画,我就是估摸着是不是要给刷一刷。”

    这只是一件小事。现在姜筱却心中一动。

    后来那面墙也的确是给刷上了白灰,但是因为泗阳村找不到能画大幅宣传画的,所以只是写了几个大字上去,墙根的白灰没几天又脏了,因为正对着学校大门,一出校门就能看到,确实是有些碍眼。

    后来,镇教育办的领导们来过泗阳村小学,其中一位很重视学校环境的校长还批评了姚支书几句,让他闹了个没脸。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

    也能当个敲门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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