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青衣
叶婧雯点头示意，目光始终不离空中的敌舰在她的眼里，舰外的一切已经变成了虚拟的线条，她的目光可以透过山峰，直视空中的敌舰。
数秒钟后，敌舰的边缘越过左舷方向的山峰，叶婧雯没有开火。
又过了几秒，小半个敌舰越过山峰，她还是没有动静。
所有人心里都像烧着了一把火，急得火烧火燎。
胡健忍不住要说话，却被罗洪一把拉住，摇头示意别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半艘敌舰越过山峰，叶婧雯低声吐出两个字：“开火！”
长戈号左舷，一直没有动静的副炮突然启动，炮管掀翻了几株大树和无数青草，数不清的泥土飞上天空，随即簌簌而落。
不等泥土落地，高高抬起的六门电磁炮同时开火，向空中的敌舰打了个三发急速射。
事发突然，空中的维森战舰高度不足速度又慢，眼瞅着就要被炮弹击中，敌舰表面光华一闪，十八枚炮弹全部被护盾弹开。
叶婧雯控制的武器远不止六门电磁炮，还有四门双联装伽马射线脉冲激光炮和两枚反舰导弹！
八道高能激光瞬间命中敌舰，成功突破维森战舰的护盾，但是光束只在敌舰表面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暗斑，不知道是否对敌舰内部造成了伤害。
至于两枚导弹则因为速度太慢，还没命中敌舰就被维森人的防御火力引爆，同样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叶婧雯瞳孔微缩，脑中思绪闪过，左舷三十二门四联装近防炮立刻被舰桥接管，不管什么类型的炮火，统统在土下直接开火，刹那间泥土纷飞，树木折断，高能激光和电磁炮弹不要钱一样飞向敌舰。
左舷开炮的速度极快，两轮火力打完，罗洪才向全舰下令开火，早就等急了的战士们立刻操纵近防炮，对着涌入山谷的维森人开炮！
伽马激光横扫，将一群维森人拦腰截断；电磁炮肆虐，炮弹穿透数个维森人；电浆炮高热，不管命中哪里都是瞬间汽化。
维森人仿佛瞬间坠入地狱，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维森人退缩，反而向长戈号发起了决死冲锋……战舰掩埋在土层之下，维森人错误地以为炮火来自隐藏在地下的暗堡。
空中的敌舰边缘光华一闪，数十上百道光束同时洒落，还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光团从天而降，光束和光球落在长戈号附近，立刻击穿了左舷数块装甲。
暂时只是外装甲受损，可要是继续这样被动挨打，击穿装甲不过是早晚的事。
叶婧雯紧紧咬住嘴唇，调集所有可以控制的火力全力开火，但敌在空中，长戈号在地面，战局从一开始就向着维森人倾斜，再这样下去，长戈号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敌舰击毁。
长戈号并非没有强力武器，通过火控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战舰还存着十几枚核弹，只需要一枚，就能抵消维森人的优势，然而所有核弹都被标记为红色，这意味着她没有动用它们的权限。
不仅是核弹，前主炮、尾炮都是无权使用的红色，她能控制的最强武器就是副炮，相当于打断了两条腿外加一只胳膊，再与空中的敌舰对抗！
更让她不安的是连续的开火消耗了大量能源，可反应堆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始终保持低功率运转。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难道反应堆的功率不该自动提上来吗？
她很想控制反应堆提升功率，火控系统也有这个功能，问题是反应堆的图标同样是无限控制的红色！
叶婧雯苦苦坚持的同时，秦虎也听到了警报，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认为，这是警卫连为了陷害他故意拉响警报，警报声很可能限制在底舱，并且事先报备说维修设备什么的，已经找好了推托的理由。
警卫连的人闲着没事干吗？
秦虎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躺回去，舱顶突然投下一束光，光里站着一位与真人无异的古装美女，只不过她实在太袖珍了，身高最多也就六七十公分的样子。
秦虎顿时被眼前这个等比例缩小的美女惊艳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但已经渐渐明白应该如何欣赏异性，而这个全息投影中的女人简直无法形容，就是用世上所有形容美好词语都放到她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你是谁？”秦虎怔怔地问。
“我是青衣，长戈号舰载人工智能！”
“啊？”秦虎差点惊掉了下巴。
人工智能他知道，也知道战舰上有这玩意，但是这东西主动找上门是什么鬼？
青衣俏丽的小脸严肃到了极点：“秦虎，你听我说，现在长戈号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根据2421年生效的星际殖民法案第五章第七款授予我的权力，我有权在战舰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任命一位新的舰长，根据我的扫描结果，你是全舰最合适的人选。秦虎，请问你是否接受任命？”
什么什么跟什么？
秦虎好一阵莫名其妙，青衣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为什么是我？”秦虎愣愣地问。
“因为你的基因最合适。”青衣说。
秦虎整个人都不好了：“基因？”
“对，基因！”青衣的小脸上突然露出焦急的神色，“没时间了，我需要你的授权，你是否接受任命？”
秦虎脑子还是有点晕，人工智能任命他这个人类当舰长，然后又让他反过来授权给人工智能，这也太绕了吧？
而且两个人……不，一个人和一个人工智能互相授予权力，怎么看都有一种暗箱操作的即视感。
但有一点秦虎听明白了，长戈号已经到了生死修养的关键时刻，而在澜沧星上有能力威胁长戈号的只有维森人！
想到这里，他立刻点头：“我接受！”
长戈号完了他也活不了，接受了或许还有条活路，不接受就只能等死！
面对这种情况，秦虎再没脑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32 不是我(求推荐，求收藏！)
青衣明媚的小脸上惊喜若狂：“舰长阁下，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请您尽快将舰长职责背诵熟练，现在，请您授权我舰反击！”
秦虎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高大许多，他腾地站了起来，用充满了仪式感的激荡声音回复：“我授权你反击！”
哥也是有战舰的人了，打死他个狗.日.的！
“收到，请您马上赶往舰桥接收战舰！”青衣举手敬礼，身上的古装瞬间褪去，变成了一身英姿飒爽的合体军装，就连头发都从配合古装的飞仙髻，变成了利落的短发配军帽。
不等秦虎再说什么，青衣的全息影像瞬间消散。
“诶诶，等会儿！”秦虎赶紧叫住。
青衣的影像重新出现：“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虎念头一转：“这事儿先保密，我先不去舰桥，背后控制战舰行不行？”
“保密？为什么？”青衣的小脸上浮现狐疑的表情，生动得一塌糊涂。
“你就说行不行吧！”秦虎压根儿不解释，直接开始耍无赖。
说句老实话，他也想马上接手战舰，毕竟他已经是正牌的舰长了，但是稍微用用脑子就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接手战舰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
眼下长戈号上下全是抵抗军的人，那个姓胡的又把大伙关在底舱，双方虽然算不上敌人，但也绝对不是朋友，要是这个时候跑去接收战舰，鬼才知道抵抗军那帮子烂人又会搞什么妖蛾子。
万一那些人为了争夺战舰的控制权，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威胁他把权力交出去，他交还是不交？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接管战舰，暂时隐身幕后，等摸清了情况再作决定也不迟。
青衣认真地盯着秦虎看了一小会儿，小脑袋终于轻轻一点：“好！”
秦虎长出一口气：“谢谢！”
“不客气！”青衣再次消失，这一次秦虎没再出声，船舱里很快就恢复正常，可秦虎却像做梦一样，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特么是真的吗？
他特别想把青衣再叫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做梦，可又怕影响她控制战舰，最后只能强忍冲动，躺回床上继续发呆。
既然他当了这个什么鬼战舰的舰长，那一定是舰上权限最高的人，就算战舰被维森人摧毁，青衣也该抢先把他送出去，对吧？是吧？啊？
同一时间，舰桥。
左舷外装甲连续损毁，再这样下去就会波及中层装甲，情况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程度，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罗洪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屁股坐在指挥椅上，不断向战舰的控制系统发送指令，希望关键时刻出现奇迹，解锁全舰的控制权限。
可他所有的努力都被控制系统拒绝，“权限不足”四个红色的大字始终悬浮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拿不到半点权限。
罗洪差点没急死，他的祖宗怎么就不是殖民舰队的高层呢？要不然哪用得着等到现在？
胡健也急得不得了，长戈号每一次中弹，他的心脏都会漏跳一拍，再这么下去，他能不能坚持到维森人攻破战舰都不好说。
罗洪又一次发送请求，本以为这一次还是没有结果，“权限不足”四个字，突然消失不见。
罗洪不禁一愣，成功了？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叶婧雯的声音：“前主炮解锁！尾炮解锁！反应堆功率上升……尾炮充能，尾炮正在充能！”
她的声音激动到极点，仿佛比赛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主持人那激昂的解说。
罗洪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胳膊：“太好了，揍他们，狠狠的揍他们！”
抵抗军被维森人压制的太久了，他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哪怕只是一场不那么辉煌的胜利。
“对对！”胡健连声附和，“揍死丫的！”
舰桥里的技术人员也都看着叶婧雯，哪怕嘴里不说，心里也一个劲地为她加油。
然而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叶婧雯却在这个时候摘下来头盔，呆呆地回头：“不是我！”
罗洪整个人都怒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摘头盔，还说什么不是我，这是恨不得大伙死的晚么？
可还不等他发作，叶婧雯面前的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分成几个画面，分别显示不同方向的情况。
除此之外，控制台两侧的全息图像也重新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些图像吸引过去。
舰外，舰尾方向一排巨木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地下掀倒，接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炮管自地下抬起，一边抬高一边转向空中的维森战舰。
等维森战舰发现异常的时候，炮口已经指向空中的战舰，仅有几个字符的指令从战舰最深处的控制晶体中发出，高高扬起的尾炮猛然开火，一声爆响自空中向四周蔓延，炮口与维森战舰之间空气扭曲，接着渐渐变红，最终变成一道赤红的光束。
粒子束本身没有颜色，赤红的颜色来自高能粒子与空气剧烈摩擦，将空气加热到红炽状态产生的声光效果。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粒子束把空气烧红了！
接近光速的高能粒子瞬间击中维森战舰，不到十分之一秒就击破护盾，将维森战舰打了个对穿的粒子束直冲天际，最终消散于无形。
高能粒子束差点将维森战舰劈成两半，维森战舰中冒出滚滚浓烟，舰内接殉爆，再也不能维持悬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转倾斜，慢慢坠向地面。
长戈号舰桥，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大伙看看屏幕再看看叶婧雯，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炮干掉维森战舰，这娘们儿可以啊！但她摘掉了头盔又没碰控制台，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控制尾炮？
没等众人想出个所以然，尾炮又一次开火，第二道粒子束再次穿透维森战舰，这下维森战舰彻底失控，径直撞向地面。
数秒之后，维森战舰坠落山谷东侧，猛地发出一声巨响，烈焰直冲天际，纷飞的碎片如雨般落入山谷。
33 人工智能
长戈号舰桥，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罗洪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拍拍叶婧雯的肩膀：“干的好！”
“不是我干的。”叶婧雯摇头，半点没有居功的意思。
罗洪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你说真的？”
叶婧雯眼神清澈：“我没权力控制尾炮！”
罗洪的表情迅速僵化：“那尾炮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叶婧雯摇头，“它自己动的！”
罗洪的表情开始向惊恐转化：“怎么可能？胡处长，还有什么地方能控制尾炮？”
“炮舱也可以，但是我们试过很多次了，根本没有权限！”
“那尾炮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尾炮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操纵尾炮？”罗洪怒不可遏，唾沫星子喷了胡健一脸，“还有什么能控制战舰？”
这句话好似一道闪电，瞬间击穿罗洪的脑海：“人工智能？”
“不会吧！”胡健迟疑，“这可是一艘封存战舰，不是得先拆了人工智能才能封存吗？”
罗洪一脸阴沉：“那你说，不是人工智能还能是什么……”
话音未落，那个自动解锁过的控制台又一次点亮，澜沧星的立体图像出现在控制台上，行星外还有几个闪烁的光点。
那个死板的女声再次出现：“大气层外发现敌舰，数量三，距离两万四千公里、两万一千公里、一万八千公里；预计接触时间四十七分钟、四十九分钟、五十二分钟！”
所有人同时怔住，罗洪再也顾不上刨根问底，满脸都是惊骇：“我们暴露了，必须马上离开，马上！”
胡健险些崩溃：“将军，我们根本控制不了战舰……”
“不，我们能控制！”罗洪突然换上一脸坚毅，“人工智能，一定是人工智能！”
众人同时怔住，下意识地看向四周，似乎有什么在暗地里偷偷窥视。
罗洪犀利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胡健身上：“长戈号的人工智能你了解吗？”
“不知道，没找到这方面的资料。”
罗洪咬了咬牙，放开喉咙：“人工智能，我知道你在这儿，既然你知道敌舰正在靠近，那就请你授权我们启动星舰！”
众人看向罗洪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可是一等没动静，二等没反应，大家的眼神慢慢地变了，就连罗洪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脸上越来越挂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底舱，光束再度从舱顶垂下，一身戎装的青衣出现在秦虎面前，她的身边还有澜沧星的立体星图。
青衣指住图上那几个闪烁的光点：“舰长，敌舰正在逼近，请您授权本舰升空迎敌！”
秦虎已经从最初的激荡中冷静下来：“同意升空，注意安全，优先保证本舰安全！”
“遵命！”青衣敬礼消失，几秒钟后，秦虎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板传来阵阵轻颤。
舰桥，罗洪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众人早已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罗洪。
就在这个时候，舰桥正前方的驾驶台同时启动，接着脚下开始感觉到非同寻常的震动。
罗洪惊喜交加，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驾驶台上的数据，浑身上下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启动了，战舰启动了，是人工智能！”
他没办法不激动，那可是人工智能，可以控制整艘战舰的人工智能！
有了人工智能的帮助，就算没有控制权也能驾驶战舰！
罗洪还以为人工智能可以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控制战舰，压根儿就没想到底舱还关着一位舰长。
这倒也不怪他，殖民法案不是常见的法规，那是殖民舰队才需要遵守的法则。罗洪知道殖民法案，却不知道法案中针对人工智能的详细规定，只以为人工智能在关键时刻可以自行接管战舰。
他哪里晓得，若不是秦虎授权，青衣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长戈号被维森人轰成碎片，她也不会有半点行动！
损失几艘战舰算得了什么？人工智能失控才是最令人恐惧的灾难！
胡健一个箭步冲向驾驶台：“反应堆功率百分之六十二，百分之六十六，还在继续上升……主推进器准备就绪，反重力引擎启动，预计十二分钟脱离大气层，三十三分钟甩脱敌舰！”
罗洪猛地握紧了拳头：太好了！
长戈号的震动突然加强，庞大的战舰带着满身的泥土草木缓缓上升，硬是从土里拔了出来，在山谷中留一个长不下一公里，宽接近一百五十米，深达数十米的大土坑。
战舰在反重力引擎的带动下越升越高，舰桥里的众人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远的地面，感觉就像做梦一样，都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不可思议。
全息影像中的澜沧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戈号本身，几个光点出现在战舰的左侧。
青衣死板的声音出现：“左舷发现敌飞行单位，数量九，速度二百四，距离四十四公里，预计接触时间九分钟！”
罗洪咽了口唾沫：“那个，人工智能是吧？怎么称呼？”
青衣压根儿就不理他，罗洪等了一小会儿没得到回应，脸皮抽了几下，讪讪地叹了口气：“小叶，敌人的炮艇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叶婧雯重新戴好头盔，左舷几门近防炮调整方向，锁定目标后立即开火。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瞬间穿透空气，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直线，径直飞向长戈号的维森炮艇就像突然喝多了，东倒西歪上下翻腾，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一艘接一艘地摔落。
“干的好！”罗洪满意地夸了一句，心说怪不得人工智能没反应，肯定是知道叶婧雯可以轻松解决这几艘小虾米。
想想也是，人工智能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辅助战斗，而战舰的作战目标都是同等级的飞行器，若是对付几艘炮艇都得出动人工智能……呵呵，这哪是牛刀杀鸡，简直就是大炮杀鸡，一炮打过去什么都剩不下。
这已经不是大材小用，而是彻彻底底的得不偿失！
嗯，肯定是这样！
34 暴力升空(继续求推荐收藏！)
维森炮艇对长戈号没多少威胁，可瞬间摧毁九艘炮艇还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大家悬在半空的心还没放回肚子里，观测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又有新的变化，澜沧星的图像缩小，四周的光点增加。
死板的声音再度出现：“发现敌舰，数量四，距离二十二万公里，预计接触时间十二小时；一至三号目标加速，预计接触时间缩减！”
罗洪整个人都不好了：“减到多少？”
“敌舰加速中！”这是暂时算不出结果的意思。
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罗洪看向胡健：“来得及吗？”
胡健摇头：“不好说，我不太懂这个东西，如果有风险的话，现在就应该加速了……”话音未落，他的眼睛蓦然瞪得溜圆，“反重力引擎功率提升，十分钟脱离、九分钟脱离、七分钟脱离！”
罗洪长出一口气扯了扯领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再来这么几回，我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胡健正要安慰几句，青衣继续用呆板的声音发言：“敌舰持续加速，预计接触时间十二分钟！”
罗洪瞠目结舌，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次说完么？非得这么一点点往外挤？搅得人上会上一会儿下？
他哪里知道，舰桥里通报的还只是部分敌情，底舱那儿秦虎都快傻了。
青衣第三次出现在秦虎面前，他马上意识到可能又出了问题，却没想到青衣直接把澜沧星系的俯视图送到他的眼前，上面还有不下二十个光点，光是澜沧附近就有七个！
秦虎用屁股想都知道那些光点代表什么，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看着表衣：“光点代表敌舰？”
“是！”青衣瞬间摧毁最后的希望，“舰长阁下，请您授权摧毁敌舰！”
秦虎舔了舔嘴唇：“躲不开吗？”一对七，长戈号还不让维森人虐死？
青衣沉默片刻：“很难。”
“那你有把握吗？”
青衣再次沉默：“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您是否授权摧毁敌舰！”
秦虎一脸苦涩：“我还有选择吗？”这就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您是否授权摧毁敌舰？”青衣死板地问。
秦虎叹了口气：“我以长戈号舰长的名义，授权你使用所有必要的手段，全力摧毁敌舰！”
青衣俏丽的小脸突然一动不动，就好像突然卡住了一样，几秒钟后才恢复正常：“根据殖民法案第五章第一款赋予您的权力，您的授权即刻生效！”说罢青衣再次消失。
秦虎有点犯嘀咕，有必要这么正式吗？难道这句话还隐含着什么特殊的意思？
这句话来自两千多年前的一位传奇舰长，这位舰长名叫宗思伟，据说他生于殖民舰队远航的途中，亦死于远航途中，一生五次加入殖民舰队，建设三颗殖民星，以这位舰长为原型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秦虎这句话就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据说是这位舰长最著名的一句话。
就在秦虎疑惑不解的时候，刺耳的警报陡然拉响，一个声音响彻全舰：“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本舰即将开启极限模式，所有人立刻就近固定，重复，所有人立刻就近固定，倒计时十、九、八……”
秦虎当场傻眼，嘴大眼凸就像一只晒干的蛤蟆，前两次授权也没这么大动静啊，怎么这一回这么夸张？这青衣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舰桥里的众人同样暴傻，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极限模式。
战舰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但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众人立刻扑向最近的坐椅、床铺或者其他可以固定自身的设备，用安全带将自己紧紧捆住。
来不及找座椅的人则在第一时间抓住可以固定自己的东西，提心吊胆地等着倒计时结束。
秦虎也不例外，第一时间扑在床上，配套的安全带立刻将他固定在床上。
倒计时结束，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长戈号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这让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部分人开始猜测是不是人工智能出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青衣再度发声：“极限模式开启！”
话音刚落，舰桥里所有控制台同时开启，所有设备各司其职，各种各样的数据、曲线、图表应有尽有，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接着长戈号舰艏猛然上升，舰艉随之下降，战舰在极短的时间内旋转九十度，从水平上升变成舰艏向上。
众人同时感觉到两个方向的引力，一个在脚下一个在舰下，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有种即将被扯碎的错觉。
接着舰艉推进器毫无征兆地点火，长戈号在强劲的推动下冲天而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巨大的速度带来了巨大的惯性，舰里的所有人都承受着巨大的过载，从未经历过这一切的战士们惊慌失措，很多人难以抑制地大吼大叫。
胡健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强忍过载带来的不适大吼：“反重力引擎百分之百、舰艉推进器百分之百！
没等罗洪消化话里的意思，叶婧雯语气急促：“前主炮充能，后主炮充能，火控锁定一号目标……”话还没说完，她忽然看到更让她震惊的情况，顿时失声尖叫：“核武库解锁，核导弹即将发射，火控锁定一至三号目标”
罗洪脸都青了，极限模式到底什么玩意？还没出大气层就能锁定敌舰……嗯，不对，主屏幕上，战舰前方已经是真正的太空，后视屏幕上已经可以看到弧形的地平线，而且过载加持的压力正在减轻，似乎已经飞出大气层了！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
叶婧雯的声音打断了罗洪的思绪：“主炮锁定一号目标……主炮开火！”
一道淡淡的红光直刺苍穹，瞬间击中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敌舰，那艘维森战舰突然变成了一个超大号灯泡，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猛然爆开，滚滚浓烟喷涌而出。
35 错误判断（求推荐收藏！）
双方距离太远，罗洪等人又没权控制战舰，压根儿看不清维森战舰的情况，但那道闪光亮的耀眼，就像一针强效强心剂注入所有人的心脏。
长戈号首发命中，但这只是个开始，来自前主炮的粒子流还没消散，尾炮已然锁定敌舰，又一道粒子束给维森战舰来了个梅开二度，维森战舰再出发出明亮的闪光。
就这样，前后两门主炮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来回往复交替开火，悲催的维森战舰一次又一次发出耀眼的闪光，连续十几炮打完之后，哪怕看不清敌舰的惨相，大伙也知道这艘维森战舰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众人还沉浸在摧毁敌舰的震撼之中，叶婧雯已经想通了长戈号为什么突然加速。
主炮是长戈号上威力最大的武器，但是射程却受到环境的限制，简单点说，就是出膛的微粒子会撞击空气分子，并在撞击过程中损失速度和能量，所以粒子束在大气层里的射程很短。
长戈号突然加速就是为了尽快抵达大气顶层，这里空气稀薄，对粒子速的阻碍非常有限，所以两门主炮才能威力不减，一口气摧毁敌舰。
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见粒子束，正是因为空气对粒子束的阻碍，穿透空气的粒子束才会烧红空气。
这也是粒子束在地面时颜色赤红，在高空却只剩下微红的原因。
摧毁目标的同时，长戈号犹如冲天的利箭一般飞离大气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洪忽然觉得代表二号和三号目标那俩光点的速度降下来了。
他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二号目转向，三号目标转向，四至七号目标继续加速，双方将于三小时后汇合！”
罗洪冷笑：“这是打算凑一起再找咱们的麻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长戈号突然一个转向，舰艏正对二号目标，接着战舰猛然加速，以超出众人想象的速度直逼二号目标。
胡健失声惊叫：“反应堆功率百分之百，推进器功率百分之百！”
“火控锁定二号目标，主炮充能！”叶婧雯及时报告武器系统的变化，但没再提导弹的事儿。
舰上的导弹随时都可能发射，但是双方的距离这么远，她觉得不管是谁控制着长戈号，肯定不会轻易动用核弹。
不是舍不得，而是命中率太低。
罗洪霍然变色，敌舰都主动转向躲开了，怎么不赶紧离开，非得跟敌舰死磕？
虽然他不知道两个月前那场大战的细节，但防卫军四艘战舰都被维森战舰摧毁，眼下敌众我寡，不抓紧离开反而硬拼，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他心里已经愤恨到极点，可又拉不下面子说出这些话，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说了，人工智能也肯定听他的，背后控制战舰的人估计也不会理睬，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把嘴闭上！
而且战舰绝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背后的人一定在这艘战舰，既然大家都得靠这艘战舰渡过难关，只要那人还没活够就一定不会乱来。
想到这里，罗洪悬在半空的心马上放回肚子里。
罗洪哪里知道，秦虎压根儿就不知道青衣干了什么，青衣的话被他错误地曲解为长戈号已经被维森战舰包围，不拼命就逃不出去，反正青衣要什么授权就给什么授权肯定没错。
青衣是人工智能不假，可人工智能必须遵循人类制定的规则框架限制，一步雷池都不能越过。
她按程序向秦虎索要授权，秦虎也应该准确回答突围、歼敌、追击或其他作战目标。
可秦虎哪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直接拿了一句特别熟悉的台词应付场面。
使用所有必要手段这一句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秦虎下一句说的是全力摧毁敌舰，青衣据此判断秦虎的意思是将敌舰全部摧毁，而不是打开缺口之后脱离战斗。
秦虎若是知道自己无意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甚至有可能把长戈号送放险地，非当场吐血不可。
罗洪若是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谁搞出来的，非亲手活剐了秦虎不可。
维森人也没想到这艘人类战舰如此彪悍，看到这个情况也不跑了，两艘战舰立刻调整方向，二号维森战舰尽量与长戈号保持距离，三号维森战舰则加速冲过来，两艘战舰一前一后，准备夹击长戈号。
看得出，他们没有拼命的意思。
另外四艘维森战舰距离太远，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维森人必须在援军赶到之前拖住长戈号，届时不管围堵还、追击还是包围都比现在简单得多，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歼灭这艘人类战舰。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那几艘战舰不是早就完蛋了吗？这艘战舰到底哪儿来的？
青衣不是人类，更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思维，但人工智能的资料库里储存着海量数据，各种战法战例数不胜数，只用了几个微秒，青衣就判断出敌舰的意图。
长戈号毫无征兆地再次加速，胡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推进器输出功率百分之一百二十！”
叶婧雯的声音紧随其后：“右舷发射导弹……十二枚，右舷发射十二枚导弹！”
罗洪脸上的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小叶，那些导弹还能用吗？”
叶婧雯有些犹豫，但还是给予肯定的回答：“应该没问题，舰上储备的纳米机械虫还没用完！”
罗洪总算没那么担忧了：“都是核弹吗？”用十二枚核弹对付一个目标，太奢侈了！
“都不是核弹。”
叶婧雯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罗洪惊诧不已：“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叶婧雯神情低落，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明明获得了火控系统的控制权，怎么舰上最重要的武器装备全都不受控制？
她暗暗咬牙，别让我知道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秦虎毫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疑惑地摸了摸鼻子：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背后嘀咕我？
36 这水平可以啊
主推进器持续超速运转，整整三分钟后才降回百分之百，将长戈号与二号敌舰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
人类战舰的速度出乎维森人的预料，被锁定的敌舰拼尽全力，却怎么也甩不开长戈号，为了阻止长戈号接近，这艘维森战舰被迫提前开火，数十道光束隔空扫向长戈号。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把心提了起来，可还没等大伙有什么反应，来自敌舰光束已经击中长戈号。
叶婧雯大声报告损失情况：“正面外装甲损坏三，左前外装甲损坏一，上前外装甲损坏四！”
罗洪很是意外：“都是外装甲？”
“是，都是外装甲！”叶婧雯肯定地回答。
罗洪轻舒一口气，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之敌人的光束在这个距离上威胁不了长戈号，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主炮充能没有？”
“还没有！”
“不对啊，都挨打了，人工智能不反击？”罗洪很是意外。
叶婧雯沉默，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罗洪也没指望她回答，期待人工智能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控制战舰那个人，但青衣才没那么无聊，等待他的注定只有失望。
敌舰继续开火，光束不断落到长戈号上，舰艏外装甲接连遭到破坏，不到一分钟，就连中层装甲都出现了损失。
这可把大伙急坏了，一个个着急上火却想不出办法，冯企森病急乱投医，找了个控制台，坐在那里一个劲地小声嘀咕，希望人工智能终止追击。
一分十二秒后，主炮终于开始充能，叶婧雯第一时间公布这一情况，众人顿时群情振奋，都盼着快点摧毁敌舰。
几秒钟后，前主炮率先开火，粒子束瞬间越过六千公里的距离，准确命中二号目标！
敌舰表面就像开了烟火晚会，数不清的光亮以极快的频率交替闪烁，直到粒子束结束才停下来。
大伙耳边好像到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可这一炮似乎没给敌舰造成什么伤害，又让大家非常失望。
难道只是痛快痛快眼睛？
“不对啊！”冯企森紧紧锁住眉头！
罗洪立刻看过去：“哪里不对？”
“人工智能并不是真的具有思考能力，它们只是看起来可以思考，或者说，人工智能非常呆板，除非有摧毁敌舰的把握，不然不会开炮才对！”
“没有例外？”
“应该没有。”冯企森不是很有把握。
罗洪的目光转向敌舰：“要是有其他目的呢？人工智能呆板，可是背后控制它的人可没那么呆！”
冯企森一怔，郑重地点头：“有道理！”
尾炮恰好在这个时候开火，粒子束命中目标后再度爆开数不清的光点。
罗洪暗叫一声可惜，如果拉近距离，这些光点就能集中在一个位置，哪怕轰不穿敌舰也能重创目标。
这一次仍是两门主炮交替开火，连开几炮之后，叶婧雯率先发现异常：“敌舰火力减弱！”
罗洪眼睛一亮：“主炮起作用了？”难道这个时候开炮不是为了消灭敌舰，而为了削弱敌舰的火力？
叶婧雯也不确定：“有可能。”
罗洪气馁：“算了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操这个心了！”
其他人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人工智能把什么都包了，大伙除了看热闹就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与其着急上火还不如不闻不问。
可嘴上这么说，眼睛还是很诚实地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愿意挪开。
两门主炮连续射击十几轮后，放慢了射击频率，但每一次射击仍然能在敌舰上炸出一片片闪耀的光芒。
另一个方向，飞向三号目标的导弹还没靠近目标，就在距离敌舰数千公里外炸开，一直加倍提防的维森人好一阵莫名其妙，不明白人类的武器为什么突然自毁。
维森人哪里知道，炸开的导弹变成数个分导弹头，并以极高的速度继续扑向三号目标。
导弹的体积比战舰小得多，分导弹头同样比导弹小得多，再加上颜色和宇宙背景高度一致，三号战舰上的维森人压根儿就没发现问题。
等维森人发现靠近的分导弹头时，距离已经只剩几百公里，然而更让维森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八十多枚分导弹头居然都在数百公里外爆开，没有一枚飞向维森战舰。
人类到底想干什么？
维森人更加疑惑，然而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数不清的碎片以极高速度砸在战舰表面，瞬间将维森战舰砸得千疮百孔。
舰里的维森人差点没疯了，人类这是什么脑洞？
舰桥里的众人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但是青衣注意到了，长戈号突然来了个急转，等战舰重新稳定下来，叶婧雯才惊诧地叫了起来：“火控系统锁定三号目标！”
“什么意思？二号目标不打了？”罗洪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叶婧雯突然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连声音都没了底气：“好像是！”
罗洪的脑子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心说这到底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明白人工智能为什么放弃即将摧毁的敌舰。
沉默好一会儿，罗洪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还以为这是背后那个人的意思，压根儿没想到是人工智能的决定秦虎还绑在底舱呢，哪知道外头什么情况？
二号维森战舰也有点懵，但这艘舰上的武器系统损伤严重，巴不得离长戈号越远越发了，见状立刻全速脱离，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转向结束后，长戈号径直冲向三号敌舰，而那艘维森战舰即不闪也不避，有点和长戈号对拼的意思。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伙也越来越紧张，但长戈号没辜负大家的期待，将敌舰纳入射程后，前后两门主炮先后开火，粒子束命中一次，维森战舰上就爆开一轮耀眼的闪光，就连太阳的光芒都失去了颜色。
一连十几轮炮击结束之后，三号目标已经彻底完蛋，成为长戈号炮下的第二个牺牲品。
37 心累
打到这个份儿上，再没脑子也知道人工智能想干什么：导弹击伤目标，战舰再赶过来补刀，双管齐下彻底摧毁敌舰，这战术水平可以啊！
罗洪忍不住赞叹，背后这人真不简单，才多长时间就干掉了两艘敌舰？他突然生出几分野望，如果长戈号能把所有敌舰统统干掉该有多好？
他很清楚这很难做到，可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想不想却是另外一回事。
摧毁三号敌舰令所有人兴奋不已，舰桥里的气氛像过年一样热闹，然而意外情况又一次出现，长戈号居然调转方向，重新锁定二号目标！
罗洪只舒心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现实打击得暴跳如雷，再也维持不住人设：“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看前后间隔时间不长，可二号目标逃跑的速度实在不慢，按敌我现在的相对速度，等长戈号追上目标时二号目标已经和远处那四艘敌舰汇合，以一对五，长戈号有几分胜算？
说几分都是往自己人脸上贴金，真打起来只怕半点胜算都没有。
舰桥里没人敢说话，就连胡健都老老实实，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罗洪胸膛剧烈起伏，连喘了几口气之后终于冷静了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追了！”
胡健鼓起勇气：“将军，问题是咱们根本控制不了战舰啊！”
“那个人就在舰上！”罗洪肯定地说。
大伙听得莫名其妙，都不明白罗洪指的是谁。
罗洪压根儿不解释，扭头看向叶婧雯：“小叶，你能不能控制通讯系统向全舰广播？”
叶婧雯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权限：“可以！”
火控系统控制着全舰的武器装备，而这所有的信号传递都需要通讯系统辅助，两个系统部分权限重叠，所以她可以通过火控系统切入通讯系统。
不过这种手段只能实现舰内通讯，想和外界联系她就无能为力了。
“很好！”罗洪站了起来，“向全舰广播，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的声音”
叶婧雯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很快就完成了目标：“可以了！”
罗洪长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同志们，我是罗洪，此时此刻，我舰正在追击一艘敌舰，我并不畏惧敌人，但我必须要说，现在并不是追击的时机！敌舰将于不久之后与另外四艘敌舰汇合，我们只有一艘战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敌人……我知道你就在我们之中，咱们这些人活下来不容易，我恳请你停止追击，再晚一会儿，战舰就危险了……”
广播开始的时候秦虎压根儿就没在意，可是听着听着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青衣，出来！”
舱顶投下一束光，一身戎装的青衣出现：“舰长，您找我！”
秦虎躺在床上，投影的姿态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横在空中适应舰长大人的姿势。
秦虎眉头紧锁：“你正在追击敌舰？”
“是！”
“为什么？”
“您命令我全力摧毁敌舰。”青衣的小脸上写满了无辜。
秦虎眨眨眼睛，全力摧毁就不管不顾死命猛追？这个人工智能是不是有点二？但是和人工智能咬字眼没有半点意义，他也不想问青衣究竟怎么理解这句话，干脆利落地纠正：“停止追击，马上脱离！”
“是！”青衣答应一声，随即又问，“目标是什么地方？”
秦虎心说我哪知道？可他担心青衣再搞出什么乱子，想了想说：“找个安全的地方！”
“明白！”青衣答应，澜沧星系俯视图出现在她身边，图上不断出现各种杂乱的线条，几秒钟后线条消失，“灰星区未发现敌舰，建议转移到灰星区外。”
灰星是澜沧星系最边缘的行星，因其表面呈青灰色而得名，它的平均半长轴不低于二十个天文单位，是这个星系的边缘。
虽然人类早就进入星际殖民时代，秦虎从小接受的教育也都与星际殖民有关，但是对普通人来说，航天仍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特殊职业。
秦虎生在澜沧长在澜沧，虽然从小到大连澜京都很少离开，说逃就要逃往星系边缘，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就像整个人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似无根的浮萍。
他不舍地看着青衣：“现在走了，是不是以后就回不来了？”
“根据我的计算，几率很小。”青衣如实回答。
秦虎面露苦涩：“我想再看看澜沧，再看看澜京，行吗？”
“当然可以！”青衣说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旋转的澜沧星。
秦虎指尖轻轻一拨，澜沧星的旋转速度快了那么一点，再轻轻一点，又停止了转动。
他找到了澜京，手指一划将澜京扩大，立刻看到一片废墟，还有废墟上那艘扎眼的维森战舰。
秦虎幽幽一叹，如今的澜京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城市，看了，也只是徒增悲伤。
转动图像，又找到其他几座城市，结果都和澜京一样，每座城市正中都有一艘维森战舰。
一股邪火猛地从秦虎心底蹿出来：“青衣，能不能帮我个忙？”
青衣出现：“您说！”
“离开之前，能把这些维森战舰都炸了吗？”
青衣点头：“没问题！”
“那行，炸了它们咱们就离开！”秦虎重重地挥拳。
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看到那些战舰，就想起自己在澜京废墟中不断地挣扎，却怎么都看不到明天的那些日子。
所以他想炸掉那几艘敌舰，哪怕能让废墟里的幸存者轻松一天也好，也许就能给幸存者创造逃出城市的条件，最终得以生还。
青衣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长戈号停止追击，调整方向靠近澜沧星。
众人都很疑惑，不明白背后那个人想干什么，许多人甚至开始担心，害怕长戈号重新降落澜沧。
罗洪看到这一幕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要背后那个不追敌舰他就满意了，旁的他想管也管不了……为啥突然觉得心这么累呢？
38 血债血偿
长戈号飞向澜沧星，却没靠得太近，青衣将战舰保持在相对安全的轨道上，绕着澜沧星缓缓运转。
秦虎怔怔地看着蓝色的澜沧星，一直都没说话。
青衣适时提醒：“敌舰正在靠近，我们还有一小时二十分。”
刚刚的疯狂追逐让二号敌舰变成了惊弓之鸟，哪怕长戈号放弃追击，也不敢放慢速度。但远处那几艘维森战舰正飞过来，留给长戈号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可秦虎却惆怅地叹了口气：“开始吧。”
青衣点了点头：“好！”
她这一声好，刚刚放松一小会的舰桥又乱了，叶婧雯惊呼：“报告，火控系统锁定澜京……导弹，我舰向澜京发射一枚导弹，目标是澜京上空的敌舰！”
罗洪默默地看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这只是个开始。”他不知道背后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连续几次大起大落让他的心理素质大幅度提升，既然没有危险，那就随便背后那个人吧。
导弹飞离长戈号不久，澜京上空的敌舰就发现情况不对，开始提升高度准备拦截避让。与此同时，控制其他城市的维森战舰也开始提升高度。
长戈号的火控系统先后锁定各个城市上空的敌舰，但每一次只发射一枚导弹，这让罗洪等人十分好奇，难道一枚导弹就有把握解决敌人的战舰？
长戈号确实很强大，可舰上的主力武器是两门粒子炮，这玩意在太空威力强悍射程也不错，可对地攻击被空气限制了射程，根本没法打击地面目标。
不管什么类型的能量武器，穿透空气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弱化，只是粒子炮最不适合对地，如果换成两门激光炮，罗洪相信人工智能一定不会发射导弹。
相比之下，炮弹或导弹对付地面目标更有优势。
导弹很快靠近澜沧星，升空的敌舰不等导弹进入大气层就抢先开火拦截，数十道光束冲天而起
青衣立刻提前发送指令，空中的导弹突然炸开，七枚分导弹头以高达三十二马赫的速度钻进大气层，弹头尖端与空气剧烈摩擦，犹如七颗流星一般直扑敌舰。
分导弹头不仅速度快，而且飞行轨迹并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条不规则的曲线，维森人的拦截火力一直绕着弹头打转，可怎么都没法命中目标，最后干脆把所有光束集中起来拦截一个目标，这才摧毁了一个弹头。
维森人立刻转换目标，只用了七秒就摧毁了三枚分导弹头，不过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摧毁第四枚，因为剩余的弹头已经就位，原本的不规则弧线瞬间拉直，四枚弹头不分先后，几乎是同时穿透目标。
空中的维森战舰剧烈爆炸，很快就冒着滚滚浓烟倾斜坠落。
这个时候，飞往其他方向的导弹还没进入大气层，其他维森战舰得知澜京方向的情况，也不管距离还有多远，立刻展开拦截。
青衣没有办法，立刻计算每一枚导弹被摧毁的几率，将风险最高的导弹提前启动。
十六秒后，从天而降的导弹收获第二个战果。
三十四秒后，第三艘敌舰坠落。
五十九秒后，第四艘。
一分二十二秒后，第五艘……
至此，降落澜沧星的维森战舰全部被长戈号摧毁。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感慨万千，这一次不止罗洪，所有人都开始期盼长戈号能消灭所有敌舰……当然了，每一个这样想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降落澜沧星的都是小型敌舰，就连长戈号击沉那两艘也只是中型，维森人的主力战舰不是离开了，就是在其他行星附近，一旦敌人的主力返回，长戈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胜。
底舱中的秦虎最后看了澜沧星一眼，落寞地叹了口气：“走吧。”
“是！”青衣似乎受了秦虎的影响，语气十分低落。
长戈号再次调整方向，开始绕着澜沧星飞行，包括秦虎在内，所有能看到舰外的人都在看着澜沧星，仿佛是最后的告别。
秦虎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消灭维森人，收复澜沧星！
就在长戈号即将离开的时候，一团碎片云突然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胡健看到其中一块残骸，一眼认出碎片云的来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是战舰，咱们防卫军的战舰！”
众人全都愣住了，舰桥里安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两个月前，防卫军仅有的四艘战舰在对抗维森人的战斗中沉没，那些碎片就是其中一艘战舰的残骸！
罗洪立正转身，面对碎片方向举起右臂：“敬礼”
其他人纷纷起身，同时向残骸方向敬礼。
防卫军确实失败了，不管舰队还是地面部队，都败在维森人手里。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防卫军的错。
澜沧星的殖民时间太短，发展时间更短，殖民当局的侧重点始终放在基础建设上，还不到发展军事力量的时候。
而维森舰队的实力远远超过防卫军，仅有的四艘战舰面对强大的维森舰队，明知不敌仍然拼尽全力，犹如扑向烛火的飞蛾，在维森舰队的炮火之中粉身碎骨。
那是澜沧星舰队最后的绝响，也是这支舰队最后的悲壮。
那一天，数不清的残骸坠入澜沧星，仿佛是一场壮观的流星雨。
同样是那一天，维森战舰从天而降，转眼之间，防卫军地面部队灰飞烟灭，数十万居民惨遭屠戮，尸体铺满了街道，鲜血淹没了城市，蔓延的大火之上浓烟滚滚。
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澜沧星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天，是所有人无法回避的梦魇，更是铭刻在内心深处，永远不能忘却的刻骨之仇！
长戈号渐行渐远，远离了碎片和澜沧星，直到这个时候，罗洪才慢慢放下手臂，悲伤的眼中透出刻骨的仇恨：“今天，我们不得不离开，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让维森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39 出路
长戈号远离，澜沧星渐渐变成一个肉眼看不清的亮点儿，虽然那几艘维森战舰一直远远吊在后头，舰上的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失落和迷茫，就连罗洪都不例外。
罗洪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老冯，技术人员先撤出去！”
冯企森一怔，但马上点头：“好！”
他明白罗洪的意思，技术人员两个月都没拿到战舰的控制权限，再给两个月估计也不成，既然舰上有那位能控制战舰的，那就没必要继续破解，有需要的时候全舰广播就是了。
技术人员在冯企森的安排下带着所有设备撤出舰桥，舰桥很快就恢复原样。
罗洪不禁长叹，心说什么时候能拿到战舰的控制权就好了。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胡健，老冯，还有小叶，咱们几个开个会。”
胡健和冯企森一脸严肃，唯独叶婧雯一脸惊诧：“还有我？”
罗洪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只有你能操作火控系统，不管你原来是什么职位，你现在都是这艘战舰上最重要的人。”
叶婧雯仿佛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作用，心中了然的同时又非常忐忑。
罗洪安慰道：“坐吧。”
叶婧雯从善如流，老老实实地乖乖坐下。
罗洪沉默片刻，将纷乱的思绪理顺：“首长强调一下，长戈号只是避开了危险，还远远不是安全，而且我们从来没有脱离澜沧的计划，现在战舰出来了，今后的去向也是我们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你们的意见呢？”
叶婧雯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自己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没动静，胡健和冯企森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您说的我们都清楚，但是我们连操纵战舰的权力都没了，讨论去向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罗洪摆摆手，“咱们没权限，不是有人有吗？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
胡健语气犹豫：“是不是安排一次筛查？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
“不要！”罗洪毫不犹豫地否决，“他才是这艘战舰的实际控制者，我们只是寄居，地位太尴尬了，不能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更不能激怒他。”
“我明白了！”胡健点头。
“那我们的意见就算统一了，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由我总抓全局，技术问题继续由老冯负责，没问题吧？”
“没有。”
“胡健，你负责人事安排，尽快把战士们的情况统计好，把他们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上去。我们的人手不足，这一点非常重要！”
“好，一会儿我就办！”
叶婧雯知道接下来就轮到自己，心脏忽然猛跳几拍。
罗洪看向叶婧雯：“小叶，你辛苦一点，眼下只有你能操纵火控系统，你必须尽快摸清火控系统的权限，其他和火控系统有关联的系统也好好掌握一下。”
“是！”
罗洪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小叶，我们现在的航向是……”
“冰星轨道。”叶婧雯想也不想就说出答案。
冰星是澜沧星系的三号行星，体积和质量都和澜沧星相似，而且拥有极其丰富的水资源，说是水做的行星都不过分。
不管怎么看，冰星都是一颗潜在的宜居行星，但它的轨道位置恰好位于雪线之外，所有的水都冻成了冰，如果它的轨道再短一些，进入宜居带之内，很可能成为另一颗可以殖民的宜居行星。
殖民当局也有类似的计划，打算等澜沧星发展起来，再想办法提升冰星的温度，获取第二颗殖民星，但是如今都成了泡影。
罗洪皱眉：“难道他的目标是小行星带？”
澜沧星系一共有六颗行星，按轨道距离从内向外依次为岩星，澜沧星、冰星、雷星、斑星和灰星。
其中一至三号行星为类地行星，四至六号行星都是巨行星。除此之外，冰星与雷星之间，班星与灰星之间各有一条小行星带。
“应该不会。”叶婧雯说，“后头跟着敌舰呢！”
“我赞成小叶的意见，维森人的战舰多着呢，除了后头这几艘，岩星、冰星还有雷星还有不少，这些敌舰说不定正往咱们的前头跑，到时候前头堵后边追，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冯企森担忧地说。
他虽然是搞技术的，但搞技术并不意味着他眼光，对他那颗聪明的脑子来说，这种水平的战术分析再简单不过。
罗洪眉头沉锁：“老冯，要是我们能拿到控制战舰的权限，有把握冲出去吗？”
“现在不是冲不冲出去的问题，问题是冲出去之后该怎么办！”冯企森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刚才说过了，咱们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计划，我问问你，就算甩开了敌人，又能往哪里去？”
罗洪一脸纠结，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长叹。
说句老实话，抵抗军面临的局势实在不怎么样，之所以启用长戈号，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没指望靠这艘战舰逆转战局。
之后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先是澜京基地覆灭，接着残存的人员找到山谷，再然后就是维森人赶到。
那个时候，罗洪是真的绝望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长戈号不仅消灭了来犯的敌舰，还一鼓作气飞上天空，接连干掉了七艘敌舰。
这所有的所有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在此之前，不管罗洪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想过长戈号还能升空作战，更没想过离开澜沧。
胡健看看罗洪再瞅瞅冯企森：“将军，冯工，咱们就这一艘战舰，而且还不完好，以后不可能再和维森人正面硬抗，我觉得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下死力气发展军力，造它百八十艘战舰绝地反攻；要么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
“反攻？我倒是想！”罗洪一阵牙疼，“别傻了，维森人不可能给咱们留那么大的空子，都死了这条心吧。”
40 缩小范围
冯企森赞同地点头：“老罗说的对，维森人不可能给咱们机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麻痹大意也没用，咱们澜沧发展了一百多年都没造几艘战舰，战舰上就这么点人，加一起也就针尖那么点技术实力，从头开始发展，多长时间才能造好一艘战舰？”
胡健咧咧嘴，满脸苦涩：“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只有第二个办法，咱们没有舰队，但是澜安有啊！而且你们看维森人这架势，占了澜沧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咱们正好给澜安报个信，要是澜安没有准备，等维森人找过去可就晚了！”
“澜安哪……”一股无力笼罩罗洪，“老冯，你的意思呢？”
“超光速引擎我倒是检查过，肯定没问题，但是燃料不多了，更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权限呐！”冯企森摊开双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罗洪狠狠挠了挠头：“怎么没说几句又绕回来了？合着咱们就没别的法子，必须把那人翻出来是吧？”
这事儿他也清楚，没控制权就打不开数据库，没数据库就拿不到星际舰队的航线数据，舰上一个研究天文的都没有，天上这么多星星，鬼才知道到底哪一颗是澜安星。
“是！”冯企森点头，“一天拿不到战舰的控制权，咱们就走不出被动的局面，赶早不走赶晚，越早解决越好。”
罗洪头疼不已：“哪有那么简单，他要是愿意还不早就出来了？既然躲在背后，肯定有躲起来的原因，要是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揪出来，把他得罪狠了他不合作怎么办？”
胡健咬牙切齿：“大不了一拍两散！”
“胡闹，好几百条人命，你说散就散？”罗洪恨不得给胡健两巴掌。
胡健顿时泄气：“那怎么办？”
“我要是有办法就好了！”罗洪同样泄气，但他很快就把解决不了的问题抛在脑后，“算了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对了，小叶，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叶婧雯犹豫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
赵鼎对她说的话仍然记忆犹新，按说他应该是知道山谷基地，可是看罗洪的态度，好像赵鼎不应该知道这事儿，她不禁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赵鼎供出来。
罗洪看眉头微挑：“怎么？有什么不好说？”
叶婧雯脸色微变，她虽然掌握着火控系统的控制权，可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顿时有些招架不住：“是，是赵队长……”她把赵鼎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把找到山谷基地的过程说了一遍，就连大伙和警卫连的冲突都没隐瞒。
“是这样啊……”罗洪不禁陷入沉思。
叶婧雯顿时急了：“将军……”
罗洪摆摆手：“你放心，没事。”
冯企森也露出一个微笑：“放心吧，山谷基地虽然是个秘密，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咱们连澜沧都离开了，那点小事不算什么。当然了，责任还是得追究，不然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无非就是重拿轻放，小惩大戒。”
“真的吗？”叶婧雯忐忑地看向罗洪。
罗洪不禁苦笑：“话都让你这个老家伙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还真提醒我了，我觉得那个人很可能就在这二十多人里头！”
“啊？”这是叶婧雯。
“不会吧？”这是胡健。
“你怎么想的？”这是冯企森。
三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表情也不一样，叶婧雯是惊呆，胡健是诧异，冯企森则是满脸期待。
罗洪将三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山谷基地好几百人，都是从抵抗军里抽调的可靠人员，每个人知道基地到底是怎么回事，更知道控制权限的重要性，要是他们有这个本事，能不站出来吗？再说了，就算最普通的战士，只要能拿到控制权限最少也是个中层，这么好的事还能有人不愿意？”
“那不能，搁我肯定早就出来了！”冯企森赞同。
“就是啊！”罗洪一拍大腿，“所以说，背后这个人肯定是个不知情的！”
“整个基地只有和小叶一起来的二十多人不知情！”胡健恍然大悟，补全了罗洪想说的话。
“没错！”罗洪啪地打了个指响，“背后那个人九成在这二十多人里头，但也不能排除意外情况！”
他非常谨慎，没敢把话说死。
不知道为什么，叶婧雯忽然想起了秦虎，两个人之间的吸引力完全无法解释，而她拥有火控系统的控制权，那么秦虎会不会就是背后那个神秘人？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这个想法，就那小子？不会吧！
“那咱们怎么办？”胡健期待地看着罗洪。
“不怎么办。”罗洪一脸平静，“按原来的计划调查情况，你先查查赵鼎为什么知道山谷基地，其他人走走形式就行，然后就把人分下去，咱们不养闲人，哪怕是个废物也必须工作。”
“是，我马上去办！”胡健雷厉风行。
“去吧。”罗洪点头同意，接着又看向叶婧雯，“小叶，我还得广播一回，跟这位神秘人通个气，让他知道咱们的计划。”
“是！”叶婧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地为赵鼎着急。
虽然冯企森说重拿轻放，但她哪敢轻易相信？有心为赵鼎开脱几句，却又碍于冯企森就在这里，要是开口求情，岂不是摆明了不相信冯企森？
她不清楚冯企森到底是什么职务，但胡健与罗洪说话时总是非常恭敬，而冯企森和罗洪说话时非常随意，只这一点就说明了冯企森的地位，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哪怕掌握了一点权力，说话也没有半点份量，别说是地位等同于罗洪的冯企森，就是胡健都不能胡乱得罪。
叶婧雯正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主屏幕上忽然闪过一道淡淡的蓝光，瞬间将整个屏幕染成了蓝色，差一点就和长戈号撞在一起。
还没等舰桥里这几个人回神，凄厉的警报声陡然响彻全舰，冯企森如梦初醒，腾地跳了起来：“敌舰，是敌舰！”
41 你的天赋非常好
警报声同样惊动了底舱的秦虎，没等他回神，青衣的投影就从舱顶垂下。
秦虎把手一摆：“行了，我明白，我授予你所有必要的权力！”
青衣的影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卡顿，恢复正常之后，她的小脸上浮现几分为难的神色：“我必须先说明情况！”
秦虎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儿：“随便你吧。”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人工智能怎么这么麻烦？
青衣语气飞快：“七秒钟前，我舰左舷方向发现光爆辐射，疑似敌舰超光速飞行。”
“光，光爆？”秦虎话都说不利索了，“在这儿？”
澜沧星系可不是空无一物的星际空间，两个小行星带、数不清的小天体，敢在这种环境下飞超光速，维森人脑子没毛病吧？
“是！”青衣的回答毫不犹豫，“敌舰已经脱离超光速，目前位于我舰左前方十三光秒。”
秦虎怒目圆睁：“能不能干掉它们？”
只要和维森人有关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干掉，彻彻底底的干掉！
“能！”青衣的回答异常肯定，“我方胜率76%！”
“那就干掉它！”秦虎狠狠地挥着胳膊。
青衣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出现停顿：“左后方发现光爆辐射，我方胜率58.6%！”
“又来？”秦虎惊呼，“敌舰有几艘了？”
“两艘，一号目标十一点上三十，距离十七光秒；二号目标七点钟上二十七，距离十一光秒……修正，三号目标九点钟下四十五，距离九光秒！”
秦虎脑中立刻出现敌舰三面包围长戈号的景象，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围三阙一！如果右下方再来一艘敌舰，那就是标准的三棱锥包围！
秦虎立马急了：“右舷有没有敌舰？”
“暂时没有！”
“右舷方向有没有危险？”
“暂时没发现！”
秦虎咬了咬牙，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向右上方突围，快！”
跟维森人死磕？不存在的，既然打不过就必须赶紧脚底抹油，明知不是对手还非得拼命往上冲，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是！”青衣敬礼，长戈号迅速转向的同时提高航速，与前后两个方向的维森战舰拉开距离。
舰桥，胡健的声音来回激荡：“右满舵加上舵60，推进器功率百分之百！”
罗洪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这是想甩开敌舰？怎么往上飞？
通过最简单的几何可以推断，长戈号在这个时候向右飞可以和敌舰保持最远距离，向上飞虽然也可以保持一定距离，但敌舰只需要抬高飞行角度，就能缩短飞行距离，因而上舵对不利于甩开敌舰。
罗洪有点想不明白，背后那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有悖常理的选择，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目的？
他对太空战术没有什么研究，仅有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娱乐媒体，只能用常识判断目前的情况，就算觉得哪里不对，也不肯坦坦荡荡地讲出来。
没人知道罗洪的心理活动，冯企森担忧不已：“幸亏敌舰脱出超光速射的位置远，要不咱们这回死定了！”
可能是长戈号摧毁的敌舰太多，维森人这一次派来的并不是轻型敌舰，而是真正的重型维森战舰，这玩意无论火力还是防护都比轻型战舰强得多。
如果只有一艘，长戈号或许还能纠缠一会儿，四艘一起上，长戈号除了逃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同一时间的底舱，青衣正为秦虎推演战局，四个光点分别代表敌我双方：“敌舰与我舰距离较远，而且敌舰速度不占优势，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我们，所以我们可以暂时保持目前的速度。”
秦虎还是有点不甘心：“敌舰距离拉的这么开，难道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没有。”青衣肯定地说，“三号敌舰距离我舰九光秒，而且敌众我寡，如果我舰追击三号目标，敌舰绝不会与我舰正面冲突，而是转向逃走，另外两艘敌舰从左右两侧包抄我舰，届时我舰的处境就危险了。”
“那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是否安全必须看敌人究竟有多少战舰，如果只有这三艘我有把握，打不过至少还能逃；如果敌人派出的战舰不止这么多就不好说了，一旦被敌舰包围，我舰凶多吉少。”青衣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秦虎越发不安：“敌舰要是超光速飞咱们前头怎么办？我知道不能在星系内飞超光速，但
青衣立刻喂了秦虎一粒定心丸：“这倒不用担心，根据我的计算，维森人的越光速技术不多我们强到哪儿去，从这几艘敌舰脱出时的位置就可以发现，维森人的飞行误差非常大，就算敌人敢冒险，出现在我舰附近的几率也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是维森人敢飞就是有把握，他们的超光速技术会不会比我们更精准？”
超光速飞行不是闹着玩的，进入时还好一点，一般都能控制在预定坐标附近，可是脱离就不好说了，偏航三五个光秒已经是误差极小，十几个光秒不过稀松平常，三五十个光秒也不算什么新闻，若是跨越星系的远距离飞行，就是偏航百八十个光时都不奇怪。
如果不是维森人胆大包天，敢在在星系内飞超光速，这几艘敌舰脱出超光速的位置绝对不可能离长戈号这样近！
“明白了！”秦虎点头。
青衣忽然露出好奇的模样：“我也有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不往右飞，而是往上？”
“这个啊！”秦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往上！”
立体星图上突然多了一个代表敌舰的小点，四艘敌舰恰好构成一个不规则的三棱锥包围。
秦虎立时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是吧？”他不过是刹那间的灵光一闪，压根儿就没想到真有第四艘敌舰。
“您的感觉非常准确，如果我舰向右，现在已经被敌舰包围。”青衣小脸上全是欣慰，“恭喜，你的天赋非常好，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指挥员！”
42 预防针
第四艘维森战舰的出现着实让长戈号上下紧张了一阵，不管罗洪还是冯企森都不例外。
这艘敌舰脱出超光速的位置实在不怎么样，距离长戈号的航线十万八千里，压根儿就没堵住长戈号脱身的路线，按说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已经出现了四艘敌舰，万一还有更多呢？万一敌人继续调集更多战舰呢？
好在最恶劣的情况并未出现，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三十多分钟后，罗洪终于松了一口气：“应该就这几艘了！”
“最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冯企森谨慎地说。
“观察继续，但是我觉得，只要敌舰不增加，我们就没有危险，所以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搞的那么紧张，小叶啊！”
“到！”
“火控系统的权限能不能转移？”
叶婧雯心里咯噔一下：“不能，启动系统必须检查基因，但是可以临时授权！”
“这就对了！”罗洪微笑，“你一个人不可能不眠不休一直盯在这儿，回头安排几个人顶班，你也能抽身出来好好休息休息。”
“好！”叶婧雯点头答应。
她嘴上虽然答应，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但是不痛快也没办法。
“小叶啊，我没看错你！”罗洪露出欣慰的笑容，“胡健！”
“到！”
“你去安排一下，找几个人补充舰桥，每个位置至少安排三个人，先让他们轮班熟悉设备。”
冯企森愕然：“老罗，咱们还没拿到权限呢？”
“总不能等拿到了权限再从头开始吧？现在准备起来，等将来有了权限不就简单了吗？”
“你就不怕惹恼了那个人？”
“应该不会。”罗洪说，“这么大的战舰，他总不能一个人把什么都干了吧？没人帮着值班看设备，全靠他自己还不累死？”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别忘了，他有人工智能！”
罗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冯企森：“你说，他是更相信人，还是相信冷冰冰的人工智能？”
“不好说。”冯企森非常谨慎，“照我看哪，关键还是咱们的态度，你要是让他觉得舒服，让他信任你，那就什么都好商量。不然的话，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人工智能，也得让你逼着这么干。”
“你个老东西，损我是不是？”罗洪指着冯企森哭笑不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他什么时候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把这个活祖宗供起来，你看怎么样？”
冯企森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提醒罗洪别太贪恋权力。
眼下长戈号还是罗洪说的算，大伙也都听他的，但是长戈号的控制权压根儿就不在罗洪手上，那个神秘人不出来还好说，等神秘人站出来之后呢？
一边是所有人的领袖，另一边是长戈号的实际控制者，这要是两边冲突起来，肯定没有好结果啊。
听罗洪说的洒脱，冯企森开心地笑了：“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可别说到做不到啊！”
“我是那样的人吗？了不起我有什么事都跟他商量着来还不行吗？”罗洪没好气地瞪了冯企森一眼。
“行行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罗洪无奈：“得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思争权夺利？怎么从维森人手里逃出去才是正事。不过你也别想躲清闲，这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你还得组织人手，接茬破解系统。”
冯企森叹气摇头：“别费那个事儿了，除非知道源代码，不然谁也别想破解人工智能控制的系统，我就想不明白了，长戈号上怎么会有人工智能？”
罗洪一怔：“不该有吗？人工智能不是行星战舰的标配吗？”
冯企森瞪眼睛：“谁告诉你长戈号是行星级战舰了？”
罗洪眼睛瞪得更大：“这么大的战舰，怎么不是行星级？”长戈号总长1280米，宽220米，高180米，这么大的战舰还不是行星级？还有没有天理了？
冯企森一副很不爽的模样：“到底是不是行星级不看大小，关键还得看装备，只要有摧毁行星的武器，就是一长也是行星级，长戈号上就俩粒子炮，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用这两门炮摧毁行星？”
罗洪还真被他问住了：“那这是卫星级？”
冯企森顿时泄气：“粒子炮能摧毁卫星？”
“那总不能是微星级吧？”罗洪差一点哭了，“谁家微星级这么大？”
冯企森点头：“以前可能是行星级，但是能摧毁行星的武器用光了，就降格卫星级，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我告诉你？”
“等会，你等会儿！”罗洪有点绕，“咱们说的是人工智能，你怎么扯降级上去了？你是一直没发现人工智能，故意跟我扯蛋是不是？甭管长戈号原来是不是行星，我也不管它现在是不是微星，我就问你，这么大的战舰，有人工智能奇怪吗？”
绕了这么半天，罗洪总算又把歪楼给正了回来。
冯企森双手一摊：“我又不是搞战舰的，我哪知道有没有？”
罗洪气不打一处来：“为老不尊！行了行了，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瞅你那样儿！”
“少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冯企森一脸义正辞严，“实话跟你说吧，我当初确实怀疑过，但是咱们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知道人工智能什么样，没证据，谁敢跟你乱说？”
“打住，这事儿到此为止！”罗洪实在不想继续和冯企森扯蛋，“胡健！”
“到！”
“刚才我说的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去办吧，再把审查的事安排一下，走个形式就行；再就是把人都安排好，实在没地方安排的全都给我塞警卫连去……警卫连也安排一下，不是有一批单兵装备吗？把警卫连改成陆战队，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是！”
“等等！”罗洪叫住了即将离开的胡健，“赵鼎还在医务舱吧？”
“是！”
“看看他伤好了没有，带他来见我！”
“是！”
43 重组
舱门打开，一个声音从外面飘进船舱：“集合！”
秦虎慢慢坐了起来，诧异地看着打开的舱门：怎么是赵鼎的声音？不会是幻听了吧？难道这又是警卫连的新手段？
但他马上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好奇几分诧异，秦虎慢慢走出船舱，立刻看到一起关进底舱的同伴。
除了叶婧雯，其他人都在这儿，远处还有个让得笔直的人，赫然就是赵鼎。
赵鼎身后还有一些陌生人，唯一的熟面孔就是那个警卫连的李帆，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些肯定是山谷基地的人。
大伙都有些疑惑，但是严格的训练让他们选择服从命令，很快就在赵鼎前方排成一行。
枪打出头鸟，秦虎不想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非常自然地站到了王镇身边：“你没事吧？”
王镇勉强扯动一下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注意纪律！”赵鼎不满地瞪了秦虎一眼。
秦虎撇撇嘴没说话，他对赵鼎的印象不错，决定给赵鼎一个面子。
二十多人集合完毕，赵鼎一个利落的转身，向一个中年人敬礼：“将军同志，澜京基地所属人员集合完毕，应该到五百二十七人，实到二十六人，请指示！”
他的声音由于激动而颤抖，列队的二十五人把腰背挺得笔直，就连秦虎都不例外。
罗洪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赵鼎这小子，这是故意发泄不满啊！
他举手还礼：“归队！”
“是！”赵鼎再次转身，跑步返回队列，站在第一排最右侧。
罗洪轻轻叹了口气：“同志们，我是罗洪，山谷基地由我指挥。首先我必须向你们道歉，你们受委屈了。但是你们如今都在长戈号的肚子里，山谷基地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清楚，多余的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每个人都要为我们这个团体贡献自己的力量……胡健！”
“到！”
“你来宣布命令吧。”
“是！”胡健向前一步，“我是胡健，主管人员，你们可以叫我胡处长，长话短说，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我必须把你们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去，现在请有特长的同志举手。”
队伍里半点动静都没有，胡健不禁皱紧了眉头：“没有吗？”
一只胳膊犹犹豫豫地举了起来：“我是外科医生！”
胡健惊喜万分：“好，太好了，你叫什么？”
军医放下胳膊：“朱宁。”
胡健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朱医生，请你出列，一会儿到医务舱报到。”
朱宁看看队列中的其他人，迈步走了出去。
胡健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其他人：“还有吗？”
又一个人举手：“我叫马强，通讯兵。”
“很好！”胡健有些失望，但通讯兵也是很重要的职位，“一会儿跟我走……还有没有？”
“我懂电子！”
“我是厨子！”
“我驾驶技术不错……”
众人一个个离队，没多一会儿，二十多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七八个，秦虎和王镇都没动地方。
秦虎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跳得高跑得快？适应能力比其他人好？这些东西在战舰上统统都没用处啊！
胡健还是不死心：“你们就没什么特长吗？没关系，大胆说，没特长爱好也行，就算扫地扫的干净，也是不错的特长！”
他最希望的，就是有个人站出来，大声宣布我拥有长戈号的最离权限，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
但是他失望了，队伍里再也没人说话。
胡健叹了口气：“那好吧，李帆！”
“到！”
“他们几个归你了。”
“是！”李帆大声答应。
“交给你了。”胡健嘱咐一声，转身退开。
李帆站到几个人人面前，很是感慨：“咱们又见面了，战友战友亲如兄弟，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兄弟，不管咱们以前有什么冲突过节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同样的，我希望你们也没那么小心眼儿……”
“警卫连已经重组，现在是突击队，不管你们以前接受过什么训练都不重要，因为你们必须重新学会在太空如何战斗，首先是护甲的使用，然后是各种武器，熟悉战舰、怎么把攻进战舰的敌人赶出去、怎么进攻敌舰，失重状态下如何作战、最后是轨道空降……”
“我们的驻地就在底舱，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底舱范围，更不准接近重要舱室，暂时先说这么多，现在分配宿舍！”
秦虎很想吐槽一句，该不该说都让你讲完了，扯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他也有点明白了，所谓的突击队就穿了就是炮灰，有点什么危险肯定轮不到其他人！他不禁暗暗后悔，怎么刚才就没站出去呢？哪怕说学东西特别快，说不定也能安排个更好的去处！
李帆说的宿舍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刚刚关他们的那些船舱，两个人一间。
秦虎立刻把王镇拽到身边，反正也没有行李，随便选了一个船舱钻进去，就算安排好了宿舍。
王镇还是呆呆愣愣的，秦虎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生怕提起王贲和王佐，撕开了王镇的伤口。
他年纪虽小，却懂得人与人之间必须保持距离，哪怕再亲近的关系也不能例外。
宿舍分配完毕，李帆又把所有人集合起来，每人发了一个手环：“这是个人终端，他可以让你们拥有长戈号的最低权限，比如开启舱门，互相通讯，还可以查询哪里是你们无权进入的禁区，总之，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
秦虎很无所谓地把手环扣在手腕上，顺便看了一眼时间：16：46。
他不太习惯这种二十四小时计时方式，想了一下才明白现在是下午4点46分。
李帆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儿来：“好了，五点准时开饭，还有十四分钟，都跟我来！”
听了这句话，秦虎不禁一怔，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改回了标准时间啊！
44 为了你们的小命
说起标准化，秦虎就有满肚子的槽点不知道往哪儿吐。
他不知道其他殖民星什么情况，但是在澜沧星，标准化是一门内容不多，却贯穿物理、化学、历史、机械等各种学科的重要课程。
按历史课上的说法，标准化是人类殖民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它是联系人类各个殖民星的纽带之一，将分散在银河系中的人类殖民星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总之就是用各种官腔把标准化夸得天花乱坠。
说句老实话，秦虎一点也不觉得标准化有多么重要，当然了，其中的部分内容他非常理解，比如长度、功率、热能什么的，不管在哪个殖民星都可以用同样标准，但是另外一些就让人非常蛋疼了，比如时间！
按殖民法案的规定，最基本的时间单位是秒，每60秒为一分，每60分为一小时，24小时就是一天。
可澜沧星不一样，分秒没什么分别，一天也是24小时，但每小时却是68分钟零24秒！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殖民法案规定不论殖民星的自转一周究竟是多长时间，一昼夜必须分成24个小时，多余或者不足的时间平均分配到每个小时。
书上说人类有一些特别极端的殖民星，一昼夜的时长等于标准时间四十多个小时，于是那里的每个小时都有一百多分钟；特别短的也有，每个小时只有四十七分钟。
相比之下，澜沧星的自转还比较接近标准时间。
除了时间之外，还有一些比较麻烦的，比如重力和气压，每一次考试，各种标准与非标准的换算都能绕得秦虎头昏脑胀，几欲吐血。
不一样就不一样呗，非得算来算去算怎么回事？
不仅自然科学涉及标准化，标准语言同样是殖民法案的重要规定之一，叫做标准普通话。
秦虎就想不明白了，大家天天说天天讲，还有必要制定什么标准？
他曾问老师，老师说没有语言标准，各个殖民星的发音就会逐渐变化，最终变得听都听不懂，所以必须制定标准，让所有殖民星上的同胞都用同样的发音说话，这是从文化上将所有殖民星上的同胞紧紧联系在一起。
秦虎真的很不认同，他还从来没有其他殖民星上的人来过澜沧星，实在想不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而这所有的一切，和古典文化比起来都是小儿科，诗词还好一些，那些绕嘴的文言文，什么子曰诗云，还有那些行星时代的朝代兴衰，各种弱智的勾心斗角，光是想想就让秦虎头疼……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学那些老掉牙的玩意，谁说话满嘴的之乎者也？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秦虎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只能逆来顺受，接受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的现实。
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异常，李帆一边走一边晃了晃自己的手环：“实话跟你们说，我也挺不习惯，但是咱们控制不了这艘飞船，一出澜沧，人工智能就把时间改过来了，上面也没办法。”
秦虎一听就松了口气，既然问题出在青衣身上就好办了，等回头找个没人的时候，让她把时间改回来就好了，一句话的事儿。
本以为吃完晚饭就没事了，没想到刚回宿舍就听到了集合的哨声，突击队全体集合，高矮胖瘦三四十人排成几行。
李帆昂首挺胸站在队列前：“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必须把每一分钟都好好利用起来，熄灯之前还有一点时间，咱们来熟悉一下作战装备。”
说着他抬起胳膊，个人终端射出一道光，随即光束扩大，光束中出现了一套看起来特别厚重的护甲，悬浮在个人终端上面缓缓转动。
李帆眼中满是炙热：“这就是突击队的基础装备，太空型动力装甲，当然了，你们喜欢叫它护甲也没问题。这东西和护甲是一回事，只是说法不同……太空型装甲比我们用过的护甲更加厚重，内外完全隔绝，防护力更强，还能抵御太空中无处不在的各种辐射，简单点说，它能保护你们的小命，不穿它你们就完了。”
秦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投影中的装甲吸引了，这东西比他穿过的护甲威武多了，立刻竖起耳朵听李帆还要说什么。
护甲在李帆的控制下停止旋转，恰好是背向众人，后腰左右各有一个扁弧形的东西闪烁几下：“这里内置两个高压气瓶，不是圆的，但是功能没区别。每个气瓶可以让你们呼吸两到三个小时，具体时长看你们自己。动作越剧烈，坚持的时间就越短，一个微小的动作消耗不了多少氧气，但是很多微小的动作加在一起，消耗的氧气就非常可观了，所以今后出任务的时候，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
“除了腰上这两个气瓶之外，后心这里还有小点的应急气瓶，也就支持半个小时左右，我在这里郑重警告你们，一旦氧气报警必须马上返回，不然你们的小命就不一定保得住了……当然了，这只是内置气瓶，出任务的时候还可以带上外置副气瓶，增加舰外活动时间，如果你带的气瓶足够多，呆几个月不回来也不是问题。”
终端上的护甲也收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头盔。
“气瓶只是让你们活着回来的基础，看这里，嘴左边是水管，头一歪就能含嘴里。”他做了个歪头的示范，“注意，喝的时候使点劲，不然吸不出来；嘴右边是高能胶囊，这玩意不用我多说了吧？吃不饱肚子，但是能给你足够的营养和热量……我说的都是普通护甲没有的功能，关系到你们的小命，我建议你们最好牢牢记住，明白吗？”
“明白！”
“很好！”李帆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但马上就消失不见，“我说的都记住了吗？谁有不懂的地方最好马上提出来，趁我今天心情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吗？很好！记住，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小命。”
45 一定的了解
故意沉默片刻，让战士们缓一缓，李帆扭头看着头盔：“咱们继续往下说，头盔是装甲上最重要的部件，如果说装甲是一个人，那么头盔就是装甲的大脑。”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头盔上集成了众多传感器，它们都很小，但是功能很强大，你们看，这是光学传感器、这是红外传感器、这是测距仪、这是夜视仪、这是望远镜、这是光谱分析、这是雷达探头、这是多功能天线、这是x光……我敢保证，你们能想到的设备头盔上都有，你们想不到的头盔也有。”
一口气把头盔上的设备说了一遍，李帆长出一口气：“挺多是吧？但这还只是一部分。”
李帆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全息头盔迅速拆散，每一个散件都悬浮在空中，他逐一指向悬浮的零件：“这是通讯系统，话筒和耳机；这是观瞄系统，面罩屏幕和瞳孔投影仪；这两个贴片一样的东西是脑波探测器，它们能把读取你们脑子里的想法，让装甲按你们的意思行动；这两个探测器还能读取你们的神经信号，通过神经信号判断你们的身体情况！”
他的手指再划一次，分解的头盔重新组成在一起：“很复杂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请你们相信，它只是功能和结构复杂，用起来非常容易，和护甲一样，只需要你们用脑子想，只不过这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秦虎眉头一挑：需要很长时间吗？我可不觉得。
李帆发现了秦虎的小动作，却装成没看见，操纵个人终端，把头盔换成了全套装甲：“头盔就介绍到这里，下面我们来了解一下胸甲和腹甲，它们是动力装甲的主要组成部分，功能没头盔那么多。但胸腹的重要性仅次于大脑，为了保护你们脆弱的内脏，装甲上最厚的地方就是胸甲。”
全息图上的胸甲脱离，单独悬浮在外，为了显眼还特意闪了两下：“不过呢，腹甲的厚度就差多了，因为腰腹属于活动连接，所以厚度只有胸甲的三分之二，如果必须承受敌人的火力，我强烈建议你们鼓足勇气，用你们的胸膛承受敌人的火力，因为这里装甲最厚，其他位置这么厚，如果胸甲都被击穿，那么打穿其他位置更容易！”
李帆松了口气：“我相信你们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用其他地方迎接敌人的火力，但是请你们相信我，那只会让你们死的更惨，想想看吧，胸甲保护着你们的心肺，如果胸甲击穿，你们的生命就会立刻进入倒计时，只需要承受一小会儿的痛苦，就能彻底和所有的痛苦说永别。”
全息图上的胸甲收回，腹甲前出：“反过来呢？如果是腹甲被击穿，那么头盔里的感应贴片就会通过神经信号发现你们的身体出了问题，自动启动医疗模块，为你们残破的身体注射强心剂、止血剂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从死神手里把你们的小命抢回来。”
李帆放下胳膊，全息图瞬间消失：“我理解上面的想法，伤员必须得到应有的救助，但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在真空环境下作战，而且往往远离战舰，一旦受伤很难得到及时救治，而装甲本身的医疗模块只能应急，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先吊住你们的小命，拖延一会儿时间。”
“以如今的医疗手段，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及时送回医疗舱，绝大多数人都可以痊愈，但是呢，这个过程往往非常的长，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极端情况下甚至有可能是一两个月，医疗模块虽然能吊住你们的小命，但也延长了承受痛苦的时间。”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沉重：“在我军的战史上，涌现过很多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无惧敌人的炮火，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然而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多人不怕死，却承受不了没完没了的痛苦……所以呢，你们最好把我说的话牢牢的记住，为了你们的小小命，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用你们的胸膛正对敌人，正对敌人，正对敌人！”
李帆重新举起胳膊，装甲的全息图像重新浮现：“躯干的情况就是这样，臂甲和腿甲的情况有点特殊，先说臂甲吧，正面、侧面和后面的装甲厚度都不错，肩、肘部位的活动连接比较脆弱，所以设计了护肩和护肘，护肩没什么可说的，关键是护肘，臂弯外侧防护非常好，但内侧的装甲厚度只有胸甲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与之相似的还有肋下、腿甲内侧还有膝窝，都为了方便活动降低装甲厚度，这几个地方都记下来，它们是装甲上最最脆弱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柔性连接永远没有装甲板那样坚固，将来要是上了战场，别忘了重点保护这几个地方。”
全息图又有了新的变化，腿甲与主体分离，单独悬浮在前面：“腿甲我就不单独说了，基本情况和臂甲差不多，不一样的地方有两个，右腿外侧挂手枪，左腿外侧而挂军刀，如果觉得挂在这儿碍事或者自我感觉身手不错，你们也可以把它们挂到小腿外侧。”
李帆全息图上的腿甲收回，装甲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向众人：“时间不多了，最后我们来讲讲背甲……背甲其实没什么可讲的，我要说的是背上这个包，你们都穿过护甲对吧？那就简单了，因为这个包和护甲上那个差不太多，只是太空版配置更高。”
“比如这里，装甲专用聚变电池，体积小功率高，能量转化率最高可达百分之八十六，唯一的缺点就是启动装甲时必须预热一会儿……好了，今天先说到这儿，我相信你们对动力装甲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在我的眼里，一套动力装甲就是一艘超小型太空飞船，我相信你们知道它有多么精密……好，时间到，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