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太阳风暴
恒星依旧明亮，可短短几秒钟之后，一号鱼雷消失的位置突然泛起肉眼可见的巨型波纹，层层波纹如海啸般迅速向四周扩散。
另一个方向，海量等离子体在重力的作用下流进峡谷，迅速填充峡谷中的空间，峡谷的底部的液面同时向上抬升，速度快得惊人！
这时一号鱼雷留下的波纹中心突然出现新的变化，海量恒星物质好似喷发的火山一样疾速喷涌，一道巨大的等离子体热柱冲天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粗壮，规模很快就超过了最壮观的耀斑。
这时等离子热柱依旧被恒星巨大的引力紧紧拉住，脱落的等离子体热滴纷纷坠落，可是更多的等离子犹如一条腾飞的巨龙般体越飞越高。
位置越高，大气压力就越低，等离子体受到的束缚就越小，结果就是腾空的炎柱层层膨胀，最终形成了直冲天际的巨大蘑菇云，就像太阳表面突然长出了一朵巨大的火蘑菇。
蘑菇的顶层最终冲出日冕层，挣脱了恒星的引力，可这也是它最终的归宿，失去了束缚的等离子体迅速膨胀，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团松散的云。
但是千万不要小看这团等离子云团，但凡卷入等离子云团的维森飞行器全部失去控制，被恒星的引力缓缓地、慢慢地拉向恒星表面，最终落入恒星，被高温烧得渣子都没剩下。
二号鱼雷方向，海量恒星物质终于填平了峡谷，可它们抬升的速度太快了，填平沟壑仍不满足，无法计数的恒星物质陡然喷出峡谷，形成了一道长数十万公里的巨型等离子墙，远远看过去，就像还没长好的伤口突然挣开，鲜血猛然喷涌而出。
由于能量分散，等离子墙的上升速度远远比不上等离子巨龙，组成巨墙的绝大多数等离子体，都被强大的引力重新拉回恒星表面，只有极少数恒星物质脱离大气层。
然而回落的恒星物质又在恒星表面激起了巨大的波涛，连绵起伏波浪就像十二级……不，十八级台风中的海面，起伏不定的波峰波谷之间巨浪滔天，每一道波峰的宽度都超过了行星直径，每一条波谷同样能装下一排行星。
超光速鱼雷对恒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可是单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抛出恒星表面的等离子体只有极少数脱离恒星的引力，而且一旦脱离束缚，等离子体就会因为自身的斥力而分散，无法继续聚集在一起。
时光流逝，恒星表面的波动逐渐平息，重新恢复平静。
然而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当然不是！
恒星表面非同寻常的剧烈活动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撞击发生之后，恒星的磁场出现了极其不寻常的波动；恒星附近的x射线强度大幅度上升；不久之后，两个撞击方向出现了超高强度的质子流。
这还不算，整个星系的电磁环境都因为这场撞击急剧恶化，由于澜沧星就在一号撞击点正上方，撞击发生后仅仅十几分钟，强大的粒子流袭击澜沧星，先是两极出现超大范围的级光，随即极光开始向低纬度地区蔓延，最后连赤道地区，都能在白天看到明亮的极光。
强大的粒子流摧毁臭氧层，致命的辐射笼罩全球，生态圈遭遇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无数动植物在死亡、枯萎。
不仅陆地生态圈遭到毁灭性打击，就连浅水生态圈都没能逃过粒子流的致命打击，海洋浅层生物死亡大半。
滞留行星表面的维森人同样迎来了灭顶之灾，凡是暴露在外的维森人都遭遇了致命的辐射，躲在建筑里的维森人倒是暂时躲过了致命的劫难，可维森人的技术设备被粒子流摧毁大半，悬浮在空中的飞行器下雨一样坠落，城市之中到处都是爆炸和火焰，整个城市的运转陷入停滞。
残存的维森人又慌又乱，全都躲在安全的所在，祈祷舰队回来营救幸存者。
逃走的维森飞船不是不想返回，但粒子风暴的强度太高了，一艘冒险返回的飞船还没靠近澜沧星，就被狂暴的粒子风暴摧毁……超光速遇上粒子风暴，不毁才叫奇怪。
逃过一劫的维森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澜沧星在粒子风暴中一天天憔悴凋零……此时的澜沧星就像火堆上的一团肉，不断地失去水分，干瘪焦化，可维森舰队却只能远离澜沧焦急等待。
高强度的空间风暴持续了整整半个月，随后也不是立即消失，而是缓缓降低强度，等空间风暴的强度降到安全线之下，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澜沧舰队终于返回澜沧，可是这时的澜沧已经化为一片焦土，再也不是那颗生机勃勃的宜居星，二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维森人从来不觉得从人类手中抢走澜沧星有什么不对，既然抢到了手，那就属于维森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维森人终于为他们的无耻行径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澜沧星废了，维森人没心情恢复这里的生态，也没胆子继续留在这里，舰队匆匆收拢残余的维森人，撤出了澜沧星。
但他们只是离开了澜沧星，而不是撤离这个星系，他们扑向其他行星，日以继夜地毁灭性开采，建造一艘又一艘飞船战舰，完全不顾这样做会给这些行星造成多么严重的结果。
澜沧没了，这个星系无法继续殖民，维森舰队唯一的选择，就是采光这里的资源之后，再找一个可以落脚的星系！
至于损失……呵呵，维森人已经在漫长的逃亡中损失了太多，这一点损失根本算不了什么，失去的没必要继续留恋，因为维森人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
维森舰队离开澜沧的时候，长戈号仍在飞往澜31号恒星的途中。
澜31号是一颗红矮星，距离澜沧星只有七光年，这种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红矮星在澜沧附近有十几颗。
秦虎打算先飞到那里，然后转向其他恒星，多绕点路再返回澜安，免得把维森人带过去。
科学和幻想——开个单章说说超光速，对设定有疑问的书友请进。
今天出了一件小事，过程很简单，有位书友发贴说说本书的设定，大意就是别总跟时间膨胀扯在一起，看着别扭。
然后另一位书友，认为曲率超光速不涉及时间问题，原话是“作者麻烦别看几本书就以为自己都懂了好吗？”
第三位书友，说我两次反驳自相矛盾，建议我直接说不接受意见，没人没事干非要给我提意见，这话倒也不能说不中肯，很耿直。
那么咱们就来说说吧，首先本书是科幻小说，定义是基于科学的幻想，书中设定超光速可以实现，这没毛病吧？
其次，慢钟效应已经得到证实，这已经是科学，不是幻想说到这里，再看原贴，第三位书友，我的意思是不是很明白了？
再强调一遍，时间膨胀是科学，超光速是幻想，我的两次反驳矛盾在哪里呢？
继续展开了说，我的学历不高，确实有很多东西不懂，但是请各位注意，超光速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基于科学的幻想，没有任何国家任何机构可以实现，也就是说，任何基于超光速的理论都是幻想，那么超光速之后是否时间膨胀谁又说得清楚？
书中设定超光速后出现慢钟效应，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也没必要和谁对喷引战。
至于其他书中不是这样，我只能说是设定不同，虽然有研究表明，曲率航行可以规避时间膨胀，但也只是理论研究，没得到实际证明，都是科学幻想，谁的设定比谁更科学？我这么说应该也没毛病吧？
再说说曲率或者曲速，各位认为这是两种超光速飞行方式，还是一种呢？
网上说，它们都是压缩前方的空间，拉伸后方的空间，达到快速移动的目的，也就是超光速。
区别在于一种是单纯压缩空间，嗯，应该是小幅度连续压缩，不然就是成了空间跳跃。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器与空间仍然存在连续的相对速度，所以会出现时间膨胀……呵呵，大家觉得熟悉不？
这个概念来自三体，三体中没突破光速，本书中幻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超过光速，似乎、可能、好像、也许，没问题吧？
再说那个没有时间膨胀的，应该是来自星际旅行，但这里有个概念叫空间泡，也就是说，飞船是包裹在空间泡中飞行，飞船与空间泡之间没有相对速度，所以不存在时间膨胀。
我不大清楚还有什么小说存在类似的设定，也不知道这些从网上看来的东西对不对，但是说到这里应该够了。
按现有理论体系，速度超接近光速，时间膨胀就越厉害，不记得在哪里看过，接近光速时的时候，飞行器时间比正常时间慢七千倍。
本书中没有那么慢，因为确实不是强行提速超过光速，曲速也好，曲速也罢，这两种飞行方式都不是加速突破光障，达不到那么夸张的时间比例。
或许我的设定不是很有根据，但我觉得这样写可以逻辑自洽。
超光速已经实现了吗？答案肯定是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科学幻想，所以不管我怎么设定，都是为了情节考虑，大伙没有必要辩论更没有必要争论，看小说而已，只要是基于科学的幻想都叫科幻，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谁也不能证明某一个理论真实可靠，你们说对吗？
对于双胞胎悖论我确实没研究过，但是按现有理论，确实一个比另一个大很多，别扭吗？我也觉得别扭，但时间膨胀是科学不是幻想，再别扭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对我来说，研究这个真没什么意义，设定是为情节服务，大伙看个乐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更没必要钻牛角尖。我想把已经是科学的东西写的尽量严谨，仍是幻想的东西发散思维，还是那句话，没毛病吧？
最后，有位书友特别有意思，在《甲壳》里发了个贴子，问我这书是捅了杠精窝吗？
我想说，不止甲壳，似乎我的每一本书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部分书友不认可书里的设定，呵呵，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既然不认可，觉得不好看，大可点击右上角关闭页面，在下水平有限，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咱们好聚好散，发贴引战大可不必。
还有删帖的问题，在下上有老下有小，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水准，写点网文娱乐大家，赚点稿费养家糊口，各位若不喜欢还是那句话，活着都不容易，咱们好聚好散，每个人的意见都只能代表自己，莫要发贴带节奏，更不要代表他人。我尊重各位的选择权，还请各位也给在下几分薄面。
零点已过，就写到这里吧，各位晚安！
以上。
92 失控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长戈号超光速脱离澜沧，秦虎很快就适应了超光速带来的压力，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澜沧到底怎么样了？
回头望了一眼，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他懊恼地敲了敲脑壳，心说明知道看不见后面的影像，怎么就那么没脑子，非得回头看一眼？
可亲眼看一看鱼雷撞击恒星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是徘徊不去，浑身上下好似生了虫长了划，坐也不是站也不对；又像屁股底下坐了个马蜂窝，总有一股跳起来的冲动。
青衣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可她就是不说话，耐心地慢慢等。
大概坚持了三五分钟吧，秦虎还是没能忍住，很是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青衣，能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停下看看效果不？”
青衣故意装傻：“看什么？”
“看澜沧呗，你不想看？”秦虎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青衣义正辞严：“我是人工智能，没你那么重的好奇心。”
秦虎突然发现，和这样的青衣说话真累：“你不想知道撞击结果吗？”
青衣不答反问：“你不知道澜沧很危险吗？”
“咱们都飞这么远了，维森人应该追不上了吧？”秦虎不是很确定地说。
比知识量，一百个秦虎捆在一起都不如青衣，但秦虎并不缺乏基础知识，用最简单的几何公式就能知道，一个球的直径增加一倍，体积就是原来的八倍。
长戈号飞离澜沧的时间不长，可拉开的距离绝对不短，维森人的战舰虽多，可他们想在这样庞大的空间中找到长戈号却是千难万难。
青衣点头：“几率确实不大，但是我的数据库里没有类似的战例，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如果观察位置太近，我们看到撞击影像的同时，也会遭遇来自恒星的粒子流或者其他散逸能量，不能确保安全！”
秦虎想了个主意，先放个卫星，再后退一点，让卫星挡在前边……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样不行，因为卫星的通讯信号不是超光速，如果卫星被粒子流摧毁，战舰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发现信号中断，而粒子流很可能接近光速，x射线或者伽马射线本身就是光速，所以等发现问题的时候，再想走怕是已经晚了。
把不成熟的想法扼杀在脑海之中，秦虎还是不死心：“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也不是没办法。”青衣说，“多次变向甩脱跟踪，拉开足够的距离再等上一段时间，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虎很奇怪：“为什么不确定？”
“我们可能要等上一到两个月，这么长时间，足够我们飞离澜沧一光年。”青衣一脸严肃，“澜安还等着我们的消息，你确定要为了你那点好奇心耽误时间？”
秦虎登时怔住，尴尬地咧咧嘴：“还是算了……那咱们飞澜31也不合适吧？”
“最好是多次变向，及时飞回澜安，不过为了安全，最好是绕一点路，途中脱出超光速修正方向！”
秦虎感觉特别挫败：“那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长戈号绕着澜沧多次变向，直到被跟踪的几率降到可以忽略不计，战舰才踏上飞往澜安的旅程。
现实时间三年零六个月，舰内相对时间两天半之后，长戈号在一个无名星系脱出超光速，调整方向确定新的目标之后，长戈号再次进入超光速。
现实时间一年零八个月，相对时间一天出头，长戈号第二次脱出超光速。
这里已经进入超光速通讯范围，但是超光速飞行的最高速度与通讯速度相同，所以长戈号也没停下，立刻进入超光速直飞澜安。
几天后，长戈号再次脱出超光速，出现在澜安星系外围。
尽管舰内相对时间只有十几天，可澜安已经是十八年后，这让秦虎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
青衣第一时间观察星系中的情况，打算找出一条通向澜安星的安全航线，可是镜头对准澜安的一瞬间，画面陡然停滞，刺耳的警报声又一次响彻全舰。
秦虎一个机灵跳了起来：“怎么了？”
主屏幕上画面一闪，青衣的声音出现：“澜安星附近发现维森舰队！”
秦虎脑袋嗡地一声：“澜安怎么样了？”
屏幕上的画面似曾相识，除了行星上的海岸线和陆地轮廓不一样，其他的几乎就是澜沧星的翻版。
青衣出现在秦虎面前，沉痛地摇了摇头：“没有战斗，不是最近的事。”
“澜安星……澜安星也沦陷了……”秦虎突然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宇宙这么大，到底哪里才能找到一处安身之地？
青衣低语：“是不是唤醒其他人？”
秦虎嗓音干涩：“唤醒吧！”如今他心乱如麻，根本就拿不出个主意。
不久之后，罗洪等人匆匆赶到，看到屏幕上的澜安星，所有人呆若木鸡。
伍欣怡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情绪突然失控，猛地扑向屏幕，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赵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伍欣怡：“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伍欣怡疯了一般哭喊，冲着赵鼎又拍又打，赵鼎却一步不退，死死挡住她，不让伍欣怡靠近主屏幕。
秦虎目光一扫，找到了人群中的叶婧雯，冲她打了个眼色。
叶婧雯会意，快步走到伍欣怡身边，扶住了伍欣怡的胳膊。
伊白也主动靠上去，扶住了伍欣怡另一条胳膊。
罗洪低声劝说：“伍将军，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伍欣怡失控地大吼大叫，全然没有往日的端庄，和骂街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叶、赵、伊三个人觉得他们扶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洪荒巨兽，差一点就被伍欣怡挣脱。
赵鼎下意识地看了叶婧雯一眼，这女人这么大的力气，说不定和叶婧雯一样，都有特殊的基因！
罗洪整个人都愣住了，心说这女人怎么不知好歹啊，我好心好意劝你，你还跟我撒泼？简直不可理喻！
93 无价数据
秦虎不知道罗洪的心理活动，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虽然他不大了解怎么哄女人，但他知道跟女人没道理可讲，特别是这种失去了理智的女人，罗洪一张嘴就讲道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秦虎脑中念头一转，走到伍欣怡面前：“伍姐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咱们得想办法报仇，你说是不是？”
伍欣怡的情绪仍然非常激动，不过看上去似乎是冷静了一点。
秦虎趁热打铁：“内星系都是敌舰，咱们根本不可能靠近，外星系有没有什么秘密基地？”
“有！”伍欣怡咬着牙吐出一个字，随即报出一个坐标。
秦虎猛地抬头：“青衣！”
青衣没回话，但主屏幕一分为二，一半儿仍是澜安星，另一半儿瞄准虚空中的某一点，迅速放大再放大，没多一会儿，一颗小行星出现在屏幕上。
罗洪仔细看了又看：“没有战斗痕迹，基地应该还在！”
秦虎点头赞同：“青衣，能不能和基地联系上？”
止住泪水的伍欣怡抬起了头：“那是无人基地，星系预警系统的外围节点之一，现在赶过去拿到预警数据，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洪觉得澜安发生了什么根本没必要知道，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伍欣怡，所以没说话。
冯企森倒是对基地记录的数据很感兴趣：“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他虽然不是作战人员，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知道维森舰队的实力远超己方，长戈号必须抢在暴露之前离开澜安星，否则一旦被维森人盯住，长戈号就危险了。
秦虎抬头：“青衣！”
“还有安全时间八小时二十分钟。”青衣刻板地说。
罗洪眼中露出几分羡慕，他也想像秦虎一样，开口叫一声就能得到人工智能的回应，可惜人工智能只听秦虎一个人的，就连叶婧雯都没有指挥人工智能的权限。
冯企森扭头看向秦虎：“来得及吧？”
“足够了！”秦虎神色一松。“你们马上回去休眠，咱们尽快赶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数据的重要性，但他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现在维森人势大，长戈号无能为力，不代表将来没有战胜维森人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数据堪称无价之宝。
“我不回去！”伍欣怡看了秦虎一眼，“你行，我也行！”
秦虎郑重地问：“你确定？”
“确定！”伍欣怡示意放开自己，几个人看她已经冷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伍欣怡看向秦虎：“别以为只有你能撑住压力，再说了，我不去，你怎么打开基地？”
秦虎盯着伍欣怡的眼睛看了几秒，见她的眼中只有坚定没有退缩，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留下，其他人马上回休眠舱！”
叶婧雯心里忽然涌出极度的不甘：“我也留下！”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登时愣在当场。
秦虎瞪大眼睛：“你？”
叶婧雯咬了咬牙：“我应该也可以！”尽管非常后悔说出那句话，可她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性格。
秦虎一个头两个大：“好，你也留下，其他人马上回休眠舱，快！”
王镇还想说话，却被秦虎摇头阻止。
虽然王镇注射了来自澜安星的细胞融合剂，但他注射的时间太短，体质只有小幅度提升，八成顶不住超光速飞行产生的压力。
众人离开舰桥，叶婧雯和伍欣怡也都坐下，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
“准备好了吗？”
“好了！”叶、伍二人异口同声。
“青衣！”秦虎叫了一声，长戈号立刻开始准备，数秒钟后，战舰进入超光速。
沉重的压力加在三个人身上，不等他们适应压力，长戈号就脱出超光速，出现在秘密基地附近。
压力虽然短暂，可还是让几个人很不适应，就连秦虎都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
伍欣怡恢复正常之后，第一时间看向秦虎：“喊人工智能一声，就能完成这么复杂的操作？长戈号的操控也太容易了吧？”
秦虎的表情毫无变化：“事先做好的程序！”
伍欣怡压根儿不相信，但秦虎没给她继续问的机会：“超光速没那么精确，咱们离基地还有一段距离，必须马上飞过去！”
说着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全息控制界面出现在秦虎面前，他的手指在空中一连点了几次，长戈号启动推进器，向空间基地靠拢。
推进器飞行比超光速慢了太多，距离虽然不远，但也要飞上半个小时。
为防止意外，秦虎没叫醒其他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在靠近过程中发现维森人，就立刻超光速脱离。
好在情况并没有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半小时后，长戈号停在秘密基地所在的小行星附近。
伍欣怡已经平静下来：“我需要通讯权限！”
秦虎点头：“可以……青衣！”
“授权有效！”
伍欣怡坐到通讯台上，启动激光通讯器，向秘密基地发送了一整套识别码。
几分钟后，舰桥响起青衣的声音：“收到通讯文件，是否接收？”
伍欣怡选择接收，却没有反应，她立刻看向秦虎。
秦虎无奈：“接收！”
“接收文件需要四十分钟，请耐心等待！”
秦虎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长时间？”他知道长戈号的数据传送速度，但是秘密基地的传送速度也不应该慢到哪儿去，就这样还需要四十分钟，可见需要传送的文件是多么庞大。
伍欣怡神情复杂：“已经是最快了，我只选了有用的文件，其他的一律放弃，不然四十个小时也别想接收完。”
秦虎轻吐一口气：“我还以为必须和秘密基地对接，然后人进基地才能拿到数据，没想到这么简单！”
“这是个全封闭秘密基地，人根本就进不去，里面也没有多余的空间，想拿数据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秦虎好奇不已：“能跟我说说，你都选了什么文件吗？”
“星系外的超光速监控信息，还有对应时间段的内部监控信息，都是最近这十几年的。”
秦虎顿时恍然，怪不得需要四十分钟，攒了十几年的数据，能不慢么？
94 智能筛选
主屏幕上，接收数据的进度条一点点爬向终点，慢得令人发指。
随着进度条的挪动，秦虎的心也慢慢地悬了起来，情绪越来越浮躁，越来越不安。
这里已经不是人类控制的澜安星，虽然理论上还有足够的安全时间，可实际上呢？万一维森战舰就在附近，发现了长戈号发出的超光速辐射呢？
在一个位置停留的时间越长，暴露的几率就越高，秦虎心里实在是没底。
耐心地等了又等，可进度条就像树上的蜗牛，慢悠悠地让人着急。
秦虎实在是受不了了，突然灵机一动：“青衣，筛选文件，没有用的一律放弃！”
伍欣怡大惊：“不要！”
“为什么不要？”秦虎一脸惊诧。
伍欣怡急得差点跳起来：“人工智能哪知道什么是有用？”
秦虎不禁一怔，心头生出几分异样：“人工智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伍欣怡险些急红了眼，“那是人工智能！”
秦虎心中的异样更加强烈：“我不知道澜安的人工智能什么样，但我们的人工智能可以！”
这下轮到伍欣怡发愣了：“怎么可能？你连什么有用，什么没用都没说！”
秦虎知道青衣不想暴露，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已经告诉她了！”
在他的心里，青衣除了没有身体，和一个真正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提起青衣用的是“她”字，而其他人听在耳朵里，全都本能地以为是“它”字。
伍欣怡也不例外，她盯着秦虎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你有生物芯片？”
秦虎不知道生物芯片是什么，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青衣的声音出现：“告诉她，你有。”
秦虎立刻点头，笑而不语。
伍欣怡若有所思：“怪不得！”
秦虎很好奇，不知道她说的怪不得到底指什么，但他还没二提出这个疑问，保持微笑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对话结束，可伍欣怡发现屏幕上的进度条半点动静都没有，还是用原本的速度一点点挪，忍不住斜了秦虎一眼。
这一眼中蕴含的意思相当丰富，看得秦虎都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悄悄嘀咕，青衣这是怎么了？
同一时间，接到命令的青衣在人类看不到的电子世界展开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只用了几秒钟就攻破无人基地的电子系统，拿到系统的最高权限，疯狂搜索基地数据库。
可是攒了十几年的数据实在太多了，限于硬件本身的性能，搜索速度并没有提高多少。
不过青衣在这一过程中抛弃了大量无用数据，比如澜安飞船返回时发出的超光速辐射，还有各种小天体经过预警区时发出的警报等等。
经过长达四分钟的高速筛选之后，青衣终于锁定了几个时间段，将所文件挑选出来，打包发往长戈号。
长戈号舰桥，停滞了一小会儿的进度条不进反退，而且是一退到底，似乎是取消了文件传送。
伍欣怡登时急了，连已经传完的都取消了，这不是帮倒忙吗？
可还没等她说话，退到底的进度条迅速反弹，只用了几秒钟就爬到终点，惊得她嘴都合不上了，脑子里全是浆糊，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度条终了，青衣的声音出现：“接收完毕！”
秦虎长出一口气：“好了，快走！”
“准备启动超光速引擎……发现超光速辐射，数量二，方向244、305，距离2.1、2.4光秒！”
秦虎心头一紧：“走，马上！”
“超光速引擎启动！”话音刚落，长戈号已然化为一道蓝光，瞬间消失不见。
两艘维森战舰停顿一小会儿，调整方向后同样进入超光速，方向与长戈号基本一致。
秦虎等人正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伍欣怡比秦虎慢上几秒，回复之后第一时间看向秦虎：“你这是人工智能？”
秦虎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你只说进超光速，没有方向也没有距离，它就能进超光速？”伍欣怡的三观都快要颠倒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开放了人工智能的控制权限吗？”
秦虎压根儿就没听懂：“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青衣及时在他耳边提醒：“告诉她，没有！”
秦虎很想问问，什么是人工智能的控制权限，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非常自然地补充了两个字：“没有！”
伍欣怡还想说话，秦虎却不给她机会：“青衣，报告飞行方向！”
“方向安54，速度4.1。”
“报告燃料储备！”
“剩余19.4%，最大续航距离70光年！”
秦虎顿时松了口气：“尽快机动规避！”
“明白！”青衣回答。
从澜安到澜沧，再从澜沧飞回来，一路上马不停蹄，已经把长戈号的储备消耗得七七八八，剩余的燃料必须省着用。
好在七十光年的续航足够长戈号多次变向，维森人不可能跟上来。
说句老实话，秦虎心里很不甘心，刚刚只有两艘敌舰，长戈号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话说回来，澜安已经被维森人侵占，敌人的援军随时可能到达，不管长戈号有没有把握摧毁敌舰，秦虎都不会冒那个险。
秦虎看向伍欣怡：“澜安好像有系外基地，是吧？”
系外基地就是星系外的基地，大多数都是采矿基地，而且都是开采特别有经济价值的稀有矿藏。
伍欣怡点头：“有几个。”
秦虎顿时兴奋起来：“那有没有补充反物质的地方？咱们的燃料可不多了！”
“那没有！”伍欣怡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以为反物质是什么？大萝卜还是大白菜？”
以澜安的技术，飞船加满燃料就能飞三百多光年，而他们系外基地都安置在附近的星系，最远也就十几光年，压根儿就没必要补充燃料，搞哪门子的补给基地？
“也对！”秦虎砸了砸嘴，着实有点泄气，“唉，咱们得先找个地方补充燃料啊！”
95 珍贵记录
伍欣怡根本不接秦虎的话茬：“燃料储备还没见底呢，咱们是不是先分析分析数据？”
秦虎一拍额头：“噢，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青衣，马上分析数据！”
“数据分析完毕！”青衣马上回应。
叶婧雯和伍欣怡都有点发愣，这人工智能未免也太快了吧？
秦虎一点也没觉得不对：“汇报分析结果！”
“收到有效数据三段，第一段九年前；第二段和第三段都是六年前！”
“播放第一段！”秦虎说。
主屏幕上明亮的光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太空，一颗明亮的恒星挂在远处的空中，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澜安星系外围那个无人基地留下的珍贵镜头。
短短几秒之后，一连十几道蓝色的光线掠过虚空，屏幕上立刻出现代表警报的画面。
画面开始快进，跳过整整二十几个小时后才恢复正常，青衣的声音适时出现：“无人基地发出警报二十二个小时后，收到澜安方面的消息，澜安舰队全歼来犯之敌，击沉维森战舰四艘，运输舰七艘，其他飞船十二艘！”
“这么多？详细情况有没有？”秦虎急问。
画面再变，换成了澜安星附近，十几道飞向澜安的蓝光先后消失，出现了四艘维森战舰，七艘大型飞船，还有十二艘其他型号的飞船。
澜安星外，六艘人类战舰迅速出航，迎向来袭的维森舰队。
尽管都知道这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影像，但秦虎仍然心头一紧：人类只有六艘战舰，维森人却有十几艘，又是敌众我寡，这一仗到底是什么结果？
维森战舰加速迎了上去，但澜安舰队一反之前的气势汹汹，主动减速保持距离。
秦虎不禁皱眉，敌人都到了家门口，怎么还不主动迎敌？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是视频上看不出来的？
刚想到这里，一艘维森战舰陡然化为一道蓝光。
还没等三个人的心提起来，那道冲向澜安星的蓝光已经在半途化为一片蓝色的光屑，居然就那么散了，散了！
秦虎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回事？”
叶婧雯也是一脸愕然：“不应该啊，这可是超光速撞击……欣怡，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叶婧雯和伍欣怡刚认识的时候比较客气，称呼也比较谨慎，但是后来慢慢熟悉了，渐渐了解彼此的情况，叶婧雯开始叫伍欣怡姐姐。
但是叶婧雯很快就发现不对，伍欣怡的绝对年龄居然比叶婧雯还要小上几岁！
叶婧雯也是死心眼儿，从此再也不肯叫伍欣怡姐姐，而是改口直接叫名字。
伍欣怡也有点尴尬，明明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偏偏比叶婧雯这个丫头还小几岁！
没法子，时间膨胀在星际时代搞出了太多的悲喜剧，不过一般情况下，时间膨胀很少惹出乱子星际殖民都是一锤子买卖，殖民舰队就算一时找不到目标，也会继续飞向下一个星系，什么时候发现合适的宜居星，什么时候停止探索的脚步。
迄今为止，还没哪个殖民舰队半途而废，反倒有不少殖民舰队在飞向新家园的途中失踪，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伍欣怡微微点头：“知道一点，应该是军部研究出来的新武器，专门对付超光速撞击。”
秦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武器这么厉害？我怎么没看见澜安舰队开火？”
“其实就是舰射霰弹，在双方的战线上撒一批金属小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伍欣怡说。
听她这么一讲，秦虎和叶婧雯恍然大悟。
超光速撞击战术威力大不大？当然大，而且大到没边，跟开挂没什么两样。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超光速威力巨大不假，可是威力巨大的同时，也不分撞到了什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没有大气层的阻挡，维森战舰一头就能毁掉澜安星。
可是反过来呢？随便搁点什么挡在撞击的路线上，维森战舰都会因为撞击威力过强而损毁。
澜安舰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挫败了维森人的撞击战术。
秦虎不禁感慨：从今往后，超光速战术算是废了。
屏幕上的战局发展也是如此，第一艘维森战舰莫名其妙地损毁之后，其他维森战舰再也不敢这样做，以常规方式逼近澜安星。
澜安舰队分毫不憷敌军，与来袭的维森战舰展开了生死搏杀，最终以沉没两艘，余下四艘全部受创为代价，全歼来犯之敌。
至此，第一段视频结束。
伍欣怡迫不及待地想看第二段，秦虎从善如流，马上向青衣下达指令。
屏幕上的画面一变，回到了澜安星系外围，时间也变成了六年前。
接下来和刚才差不多，同样的超光速辐射，同样发出警报，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发现的超光速辐射数量更多。
不久之后，画面转回澜安星，这一次出场的人类战舰达到十六艘，维森舰队甫一出现，澜安舰队就开始向四百八方开火，布下了阻挡超光速飞船的阻拦网。
秦虎等人看清了维森舰队的规模，登时吓了一跳，这一次仅维森战舰就有一百多艘，还有同等数量的运输舰，以及其他类型的飞船。
维森人似乎是知道厉害，没再使用超光速战术，一百多艘战舰齐头并进，以常规方式逼近澜安星。
就在这个时候，数道蓝光猛然闪过，这些蓝光源自澜安星外的空间基地，或是飞向来袭的敌舰，或是飞向躲在远处的运输舰，蓝光所到之处，维森战舰毁伤无算。
看到这里，秦虎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对澜安方面的安排佩服到了极点：明明已经找到了对付超光速撞击的办法，却又用超光速鱼雷对付维森舰队，而且看屏幕上的交战过程，维森人一点都没有防备，被澜安舰队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不是一般的惨重。
吃了大亏的维森战舰马上调整战术，第二轮超光速鱼雷没能取得预想中的战果，维森舰队持续逼近，仅有十六艘战舰的澜安舰队被迫出战，不得不与敌军正面交锋。
96 澜安大撤退
损失惨重的维森舰队依然强大，而且对澜安方面的超光速鱼雷有了防备，澜安舰队打得使出了浑身解数，仍然打得非常艰苦。
可是重建的澜安舰队依然如以往一样死战不退，拼死阻挡来袭的敌舰。
大概是早有准备，澜安舰队全力阻敌的同时，澜安星上无数大大小小的飞船腾空而起，脱离大气层后，这些飞船立刻进入超光速，纷纷逃离澜安星。
澜安人的逃离根本瞒不住维森人，维森舰队立刻改变战术，用部分战舰拖住澜安舰队，其余的战舰绕过战场，直扑逃离的人类飞船。
伍欣怡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眼睛里几乎喷出了火。
她虽然知道维森人极度残忍，也知道维森人在澜沧做了什么，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维森人宁可放弃战斗，也要袭击澜安的飞船！
秦虎和叶婧雯也强不到哪儿去，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如鲠在喉，吐不出更咽不下。
屏幕上，澜安舰队抓住敌军由攻转守的有利时机，打了一个漂亮的反攻，导弹炮弹不要钱一样往敌舰上砸，一口气摧毁了几艘维森战舰，重新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
然后，十几艘澜安战舰悍然冲向远处的维森船队。
澜安舰队有两个选择，一是调头追击敌舰，掩护民用飞船撤离；二是趁热打铁，一举冲垮维森人的运输舰队，来上一个围魏救赵。
从感情上讲，澜安舰队应该优先救援民用飞船，可是这样一来，澜安舰队等于拱手让出战场主动权，从此以后就要被维森人牵着鼻子走。
反之，冲击运输舰队不仅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还能掌握战场主动权！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算秦虎没多少战斗素养，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澜安舰队还没飞近运输舰队，就开始向维森人的运输舰倾泄火力，按说这个时候维森战舰应该立刻回援，可维森战舰就像眼睛瞎了一样，根本不管后面的情况，一门心思追杀人类飞船。
伍欣怡咬牙切齿，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打爆所有维森战舰。
更让人意外的是，面对澜安舰队的维森运输舰不仅不退不避，反而展开了反扑。
秦虎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澜安舰队也发现不对，马上改变战术，从正面硬冲转为侧翼迂回，可澜安舰队冲的太快了，一时半会儿根本转不过去，不得不与维森运输舰来了一次正面对决。
维森运输舰的火力出乎意料的强，虽然比不上维森战舰，但是上百艘运输舰凑到一起，火力强度不只不差，反而逼得澜安舰队手忙脚乱。
好在澜安星的地面火力也不是吃素的，来自地面的高能光速和导弹群成功拖住了敌舰，为民用飞船脱离澜安争取时间。
叶婧雯眉头深锁，逃离澜安的飞船不少，可是和澜安的总人口比起来，这点飞船才能带走多少人？
她很想问问伍欣怡，那些来不及撤离的平民怎么办，但是想起伍欣怡一直都在长戈号上，叶婧雯又忍住了。
维森舰队开始清扫地面火力，与此同时，维森人的运输船也拖住了澜安舰队，澜安舰队拼死突击，可维森人死战不退，用十七艘运输船兑死了六艘澜安战舰，甚至还想用超光速撞击战术摧毁剩余的澜安战舰。
幸好澜安舰队早有防备，才没让维森人得逞。
看到这里，秦虎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即看不懂维森人想干什么，也闹不清澜安舰队的作战目的。
然而战局很快就明朗起来，澜安星上不再有飞船起飞，剩余的澜安战舰也不再发起进攻，而是退开一段距离，调整方向进入超光速，化为一道道蓝光消失不见，而且每一道蓝光飞行的方向都不一样。
“就、就这么放弃了？”秦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情况？
别说秦虎和叶婧雯，就是伍欣怡都有些意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秦虎的问题。
叶婧雯好看的眉毛紧紧扭在一起：“澜安的平民怎么办？”
秦虎看看伍欣怡，幽幽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有本事的都逃走了……”
他没继续往下说，可叶婧雯马上就想起了澜沧，想起了澜京废墟，还有那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死尸和骸骨。
她完全可以想到澜安星上发生了什么。
叶婧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先是澜沧再是澜安，下一个是哪里？”
秦虎立刻看出伍欣怡：“澜安的母星是哪里？”
伍欣怡摇头：“不知道，移民路线是殖民当局的最高机密，我还没有知道的资格。”
秦虎抿了抿嘴：“那你知不知道撤走的飞船去了哪里？”
伍欣怡继续摇头：“不清楚。”
秦虎叹气，和叶婧雯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伍欣怡话风一转：“但是我知道几个地方，也许能找到线索！”
“什么地方？”秦虎和叶婧雯异口同声。
“系外基地！”伍欣怡说。
澜安的正权掌握在几大家族手中，系外基地不只为澜安提供珍惜矿产，同时也是各大家庭的小金库，伍欣怡相信，逃离澜安的大家族肯定早有准备，要么就是一口气飞得远远的，另起炉灶重新发展；要么就是暂时蛰伏，以待后来。
别的家族伍欣怡不敢说，但是伍家绝对没那么短视，就算家庭撤离澜安，也不会把所有人全部带走，至少会在系外基地留一部分人。
虽然系外基地环境恶劣，物资匮乏，但是通过技术手段完全可以将采矿基地改造成真正的空间基地，今后还有可能进一步发展，打造新的轨道工厂和造舰基地，就算不能反攻澜安，也能拖住维森人扩张的脚步。
还有撤出战斗的澜安战舰，它们肯定分散在附近的星系里，只要能找到其中一艘，就能得知伍家的情况，就有机会回归家族！
想到这里，伍欣怡立刻报出一个坐标：“这是我们伍家控制的系外基地，那里肯定有人！”
97 银河坐标系
秦虎非常犹豫，一直都没说话，伍欣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黯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秦虎一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怪不得总听人说女人等于麻烦，明明挺睿智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那你犹豫什么？”伍欣怡有理有据。
秦虎觉得自己脑壳都要炸了，仔细地解释：“不是我不想送你，而是你早就说过，系外基地不能补充反物质，舰上的反物质可没多少了，送你过去是没问题，但是万一没找着人呢？是不是还得飞下一个系外基地？”
“那还用说！”伍欣怡的回应理所当然，“多飞几个地方，肯定能找着人！”
“你是找着人了，但是我们怎么办？你们已经没有澜安星了，就算手里还有反物质，舍得给我们这些外人吗？还有，澜安这一仗打得这么惨，整个澜安舰队就剩那么几艘战舰，你敢保证你们的人不打长戈号的主意？”
伍欣怡很想说她敢保证，但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澜安军方留下了舰队，那么舰队的任务一定是对付维森人，而失去了澜安星的舰队肯定没有补充战舰的地方，怎么可能放过长戈号？
秦虎还没说完：“还有，就算你们不打战舰的主意，但是把你送到地方了，我们的反物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怎么离开？
“就地补给！”伍欣怡说的半点都不犹豫。
这不是明摆着么，长戈号为什么会安装两门粒子炮，不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制造反物质么？
秦虎用一种特别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伍欣怡：“就地补给没问题，但是你们的系外基地都在什么地方？据我所知，最远的也就十来光年，对吧？”
伍欣怡很不情愿，却又不能不点头：“对！”
“离澜安这么近，而且一停就是几个月，你是觉得维森人发现不了我们，对吗？”秦虎声音不高，可话里全是质问。
伍欣怡咬着牙不说话，可秦虎已经不想留什么情面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我们所有人陷入险地。”
叶婧雯看看伍欣怡，又瞅瞅秦虎，想劝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屁股决定脑袋，她和伍欣怡关系不错，可她首先是长戈号的一员，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坐歪了屁股。
伍欣怡忽然抬起了头：“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秦虎诧异，“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如果知道你们的人在哪儿，我不介意送你一趟，但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跑。”
“那好，我不耽误你们的行程，把你们的目的地告诉我，我就近选一个系外基地！”伍欣怡的目光中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坚毅。
秦虎点头：“好！”
舰桥中的气氛似乎放松了一些，叶婧雯却在这个时候弱弱地说：“要是没人怎么办？”
伍欣怡的声音冷的像冰：“不管有人没人，把我放下就是。”
说完也不等秦虎的回答，起身头也不回地飘出舰桥。
舱门关闭，舰桥里只剩下两个人，叶婧雯心头突然一阵乱跳，她赶紧挪开视线，不敢再看秦虎：“你别介意，她人不坏……”
“就是脾气不太好，是吧？”秦虎窝在椅子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能理解，维森人刚到澜沧的时候，咱们也跟她差不多，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为她一个人，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叶婧雯看向主屏幕：“咱们这是去哪儿？”
秦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婧雯顿时愕然：“你不知道？”
秦虎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青衣，报告飞行方向！”
青衣的声音依旧呆板：“航向北偏西42度33分！”
叶婧雯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每个字每个词她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看向秦虎：“怎么个西，又怎么个北？”又不是在行星上，怎么连东南西北都出来了？
秦虎脑子也有点懵：“青衣，你说的是什么？”
主屏幕突然换上银河系的俯视图，图上的银河被各种实线和虚线分割，还标记着各种不明所以的数字，看得两个人一阵眼晕。
“这是银河坐标系的进阶应用。”青衣说。
秦虎揉了揉太阳穴：“详细一点！”
主屏幕上的银河正中一闪：“银河坐标系，是以银河中心的人马座a为原点的坐标体系，银道平面为银经，纵向为银纬，为方便使用，人类殖民舰队将银经0度方向默认为正南，180度方向默认为正北，我们目前的航向可视之为银河西北。”（ps：银经银纬实际上是以地球为原点，以银心为原点是情节需要，后文会详细解释，这里暂时不剧透。）
“澜沧星是正南？”秦虎很是意外，“这坐标系不是咱们澜安自己定的吧？”
“不是，银河坐标系历史悠久，早在人类开启殖民时代之前，就已经应用于在天文观测领域。”
“那澜沧星的坐标是多少？”秦虎好奇地问。
主屏幕的银河俯视图上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点：“澜沧星位于银经0度9分51秒24，矩尺臂中段，距离银河中心约3.6万光年，是人类最远的殖民星之一，澜安星位于澜沧北偏西22度16分43秒16，距离127.4光年，同样是人类最偏远的殖民星之一。”
秦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但他马上抓住话里的重点：“最偏远……是不是也等于最落后？”
“偏远并不等同于落后。”青衣说。
“那么不偏远的殖民星呢？先进吗？”秦虎追问。
青衣沉默片刻：“理论上讲，发展的时间越长就越先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秦虎差点跳起来，“青衣，我们上哪儿才能找到更强大的殖民星……不，是有实力击败维森人的殖民星！”
“我不知道。”青衣的回答让秦虎的心凉了半截，“我的资料库里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秦虎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那我们下一步该去哪个方向？”
98 选定方向
主屏幕上的图像迅速放大，很快就进入银河系的一条旋臂，锁定了一颗恒星：“这里，按资料库里的记录，这里应该有一颗殖民星。”
秦虎非常好奇：“哪个方向，距离是多少？”
“西偏南6度12分33秒44，距离197光年，宜安星。”
“明白了！”秦虎心里总算有了底，“婧雯！”
叶婧雯没想到秦虎叫得这么亲热，脸上微微一红：“干什么？”
秦虎微笑：“麻烦你走一趟，跟她说说下一个目标的方位，然后再问问她，这条航线附近有没有澜安人的系外基地。”
“好！”叶婧雯解开安全带，迅速飘离舰桥，整个过程都没看秦虎一眼。
她哪里知道，秦虎也同样不敢看她，就怕一个把持不住闹出人命……两个互相吸引的人单独呆在同一个舱室，这不是诱人犯罪吗？
更让秦虎无语的是这姑娘居然还不知道离开，一直在这儿陪着他闲聊，要是再不把她支出去，秦虎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点什么。
但是把人支走之后，他又有点后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脑子抽了非往外推呢？真是禽……嗯，禽兽不如！
可支都支走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秦虎也就是脑子里想想，真让他做点什么，他还真不一定有那个胆量。
没多一会儿，叶婧雯和伍欣怡一起回到舰桥。
伍欣怡直接飘到秦虎面前：“听婧雯说，你们的目标在197光年之外？”
秦虎点头：“对，怎么了？”
伍欣怡皱眉：“据我所知，离澜安最近的殖民星不是宜安。”
“不会吧？”秦虎大吃一惊，青衣怎么可能提供错误的信息？
伍欣怡解释：“宜安确实是澜安的母星，但是你必须知道，宜安的发展时间比澜安长得多，澜安是宜安派出的第四支殖民舰队，后面可能还有，但是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你确定？”秦虎非常意外。
“确定。”伍欣怡点头，“我们的探矿船和那边有过接触，但我只知道其中一个殖民星的位置。”
秦虎指尖一点，屏幕上出现银河系俯视图，然后手指连划几次，图像连续放大，很快就锁定了澜安星：“你说的殖民星在哪里？”
“这里！”伍欣怡指了一个位置，“和澜安的直线距离只有72光年，应该是离澜安最近的殖民星，我觉得，应该有一部分人逃向那里！”
“72光年？那咱们直接飞过去就行了！”秦虎振奋地说。
库存的反物质飞不了那么远，但长戈号可以一边飞行一边捕捉撞击产生的反物质，可以弥补部分消耗，多了不敢说，三五光年肯定没问题。
叶婧雯很是担心：“维森人不会找一那里了吧？”
伍欣怡摇头：“应该没那么快，如果那边没有澜安的人，正好给那边报个信，如果有，你们把我放在那里就行。”
秦虎深吸一口气：“我们的航程还够，如果航线附近有你们的系外基地，我们可以送你过去看看。”
伍欣怡扯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谢谢！”说完她一连报出三个坐标，“你们看看，哪个方便。”
“好！”
得到了秦虎的回应，伍欣怡又一次离开舰桥。
看着伍欣怡飘走的背景，秦虎心里突然像烧开了锅，热得不要不要的，目光也忍不住转向了叶婧雯……又是两个人独处，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他正琢磨着一会是当禽兽还是继续禽兽不如，不想叶婧雯看都不看他一眼，像只溜边的耗子一样跟着伍欣怡身后走了，走了，走了……
秦虎险些发狂，差点冲出去把叶婧雯拽回来：老子好不容易下决心干点什么，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总算他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干，使劲把心里的邪火压了回去……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下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叶婧雯单独呆着！
舱门关闭，将门里门外隔成两个世界。
秦虎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青衣，坐标记下了吗？”
青衣悄然出现，声音也变得正常：“我办事，你放心！”
“那你顺便看一看，哪个合适就去哪儿。”秦虎毫不犹豫地当了甩手掌柜。
青衣轻笑：“这几个坐标都在我们的航线附近，只要稍稍偏一偏航线就能到。”
秦虎登时惊了：“三个都能到？”
青衣合眼点头：“都能！”
秦虎眨眨眼睛：“她这是计划好了啊？”
“应该是。”青衣说。
“这女人，真不是盏省油的灯……你打算三个都走吗？”
青衣轻笑：“既然顺路，那就看一看呗，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秦虎疑惑：“你是说澜安人，还是说维森人？”
“只是有可能。”
“好吧，你赢了。”秦虎说，“通知她们俩进休眠舱，一会儿我也去，剩下的航程全都交给你，到地方了再叫我。”
青衣的表情突然变得特别奇怪：“你真想这么做？”
“为什么不？”秦虎觉得青衣反应有点怪。
“最近的坐标距离澜安只有8.2光年，一会儿就飞到了！”
秦虎诧异：“你不多变几次向？可别让维森人跟上了！”
“已经把变向时间算进去了。”青衣叹了口气，有种教训秦虎一顿的冲动，“我不想跟你讲大道理，但你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你知不知道？”
秦虎的肩膀顿时垮掉：“知道了……今天学什么？”
“就学坐标系吧，刚刚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秦虎理所当然地扬起头：“那还用说！”
“那你知道怎么确定银心的位置吗？”
秦虎表情有点僵：“不知道！”
“你知道怎么确定银经的方位吗？”
秦虎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怎么确定银纬的高低吗？”
“不知道！”
“那好，咱们从半人马a开始说，它是银河中心的黑洞，也是银河坐标系的原点，但是怎么确定0度银经的位置呢？这就需要你找到几个特定的宇宙灯塔，一般来说，我们用双脉冲星和银心的角度来确定0度银经的位置……”
99 陷落
虚空中一道蓝光闪过，长戈号脱出超光速，出现在一个小星系外围。
青衣立刻将镜头对准恒星，并且将那颗很不起眼的红矮星放在主屏幕上这颗红矮星真的很不起眼，尽管它与澜安的直线距离只有8.2光年，可在澜安却无法用肉眼看到这颗恒星！
秦虎突然涌出一个想法，银河系中70%的恒星都是红矮星，而这颗恒星在红矮星中都属于小个子，属于最不起眼的类型，维森人注意到这里的可能性非常小，绝对是澜安舰队藏身的好地方！
伍欣怡是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说出了这个地方？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秦虎摸了摸下巴：“把人都叫起来吧……无关的就不用了！”
“好的。”青衣答应一声，马上唤醒罗洪等人。
几分钟后，大伙三三两两地赶到，罗洪和冯企森一起进的舰桥，看到屏幕上的画面之后，罗洪不禁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无名星系。”秦虎说，“澜安在这里有个采矿基地。”
“哪儿呢？”罗洪诧异地看着屏幕，“你别告诉我，澜安人在这儿有个空间采矿基地！”
屏幕上除了红矮星之外，一颗行星都看不到，只有薄雾般的尘埃层笼罩着红矮星，就像一层轻纱围住恒星，让原本就不明亮的恒星变得更不起眼。
秦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伍欣怡赶到舰桥。
秦虎话风一转：“正主来了！”
罗洪不满地看向伍欣怡：“听说这里有你们的采矿基地？在哪儿呢？”
伍欣怡的目光扫过屏幕：“在行星上。”
罗洪怀疑地看了看屏幕，心说行星在哪儿呢？不会那么巧，正好被恒星挡住吧？他不是那种无脑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巧是巧了点，但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冯企森轻咳一声接过话头：“欣怡啊，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里什么情况？”
“当然可以！”伍欣怡毫不犹豫地答应，“各位都看到了，这里有一颗红矮星，还有很多星际尘埃，理论上讲，没有形成行星的条件，更不可能有重元素，但这里偏偏有一颗行星，而且重元素非常丰富，是澜安最重要的矿星之一！”
提起澜安，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神情也有些黯然。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向众人介绍：“我们分析了这里的星际尘埃，对比表明，尘埃与行星的元素组成差别特别大，所以这应该是恒星意外捕获的流浪行星……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秦虎忽然看到恒星背后转出一个模糊的黑影：“出来了，行星出来了……青衣，放大画面，过滤恒星光线！”
主屏幕上的画面立刻出现变化，亮度、色彩和对比度好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几次之后才稳定下来。
这时红矮星已经变成了灰色，刚刚从红矮星后面绕出来的行星变得清晰许多。
“基地在哪儿？”冯企森好奇地问。
可能是光照的关系，或者是尘埃层的阻碍，也可能是刚刚的调整影响了观察，冯企森没在行星表面发现基地的影子。
伍欣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很不确定地回答：“可能在行星另一面！”
秦虎手指轻点，又把画面放大了一些，朦胧的行星附近：“这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残骸！”他惊异地看向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惊骇。
“像！”罗洪第一个赞同。
“这情况不对啊！”冯企森忧心忡忡，“欣怡？”
伍欣怡都快哭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虎手指一划，把行星附近的疑似残骸全部圈起来：“青衣，分析一下是不是人类战舰！”
屏幕上画面不变，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青衣调动了各种镜头轮番拍摄行星，什么红外紫外、可见光不可见光统统来上一遍。
对比各种照片之后，青衣得出结论，于是主屏幕上的部分残骸闪了几闪：“发现人类战舰残骸！”
舰桥里顿时一片哗然，伍欣怡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屏幕上的另一些残骸闪了闪：“发现维森战舰残骸！”
秦虎紧紧绷住脸：“维森人来过了，还中澜安舰队交了火……这地方有舰队驻守吗？”
失魂落魄的伍欣怡缓缓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剥去所有外在的光环，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罢了，再睿智再干练，面对这种情况也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绝望。
罗洪轻叹：“肯定是澜安舰队撤到这儿，又被维森人逮住了……秦虎啊，现在没发现敌舰，但是这地方肯定不安全，无论如何不能再靠近了！”
秦虎点头表示同意，冯企森也觉得罗洪说的对，从始至终，三个人压根儿就没关注伍欣怡怎么想。
伍欣怡也清楚，这几个人肯定首先考虑长戈号的安全，既然发现了危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让长戈号冒险。
说句老实话，命只有一条，就是伍欣怡也一样不想靠近行星，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犹豫了一下出言试探：“要不，试试能不能和基地联系上？”
“我看可以。”秦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又看向其他人：“罗老，冯工，你们的意思呢？”
“可以试试。”罗洪说。
“来都来了，试试也好。”冯企森说。
“伊白，交给你了！”秦虎说。
“收到！”伊白马上调动通讯设备，同时启动无线电和激光定向通讯两套系统，向远在一千多万公里外的行星发送通讯信号。
若是个正常的殖民星系，一千多万公里肯定是内星系，可在以红矮星为主体的星系之中，一千多万公里已经是整个星系的边缘，甚至是星系的边缘之外！
没人希望行星上的人类同胞遭遇不测，可是左等没消息，右等没回应，整整二十多分钟后，主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放大，迅速放大行星表面，随即众人看到行星表面有个焦黑的、玻璃化的巨型弹坑。
这下所有人都死心了，就连伍欣怡都不例外。
秦虎幽幽长叹：“都回去吧，准备出发！”
100 初抵沙星
长戈号又一次脱出超光速，出现在一个星系的外围。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休眠，就连秦虎都不例外，青衣第一时间唤醒众人，并在同一时间收集这个星系的各种数据。
等秦虎等人赶到舰桥的时候，基本数据已经全都放到了主屏幕上。
冯企森轻声读出数据：“黄矮星，0.92个标准质量，不错不错……五颗行星，三颗类地，两颗巨行星，很好很好，是个好地方！”
秦虎看向伍欣怡：“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星系？殖民星是哪一颗？”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来过！”伍欣怡不满地说。
她原本是澜安派到长戈号上的全权代表，可是澜安被维森人占去了，连走了几个系外基地，要么被维森人摧毁，要么人去楼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跟着长戈号。
可是没有澜安撑腰，她在长戈号上的地位可就太尴尬了，说连说话都缺了几分底气。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确实发现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不对劲儿，里面好像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怜悯？
她不需要。
排斥？
她不在乎。
轻视？
随便去吧！
其实大伙看她的目光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长戈号上几百人都是澜沧难民，她除了是澜安人之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挣扎求存，都是对付活着，谁有资格可怜谁？
冯企森给伍欣怡解围：“这个星系只有五颗行星，按距离来看，宜居行星应该是第二颗！”
秦虎点头：“青衣，汇报情况！”
“未发现殖民星，但第二行星拥有宜居环境，属于环境相对恶劣的宜居行星，不合适移民，建议放弃。”
秦虎一脸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二行星什么环境……算了，放大第二行星！”
原本显示整个星系的主屏幕立刻放大，半边光明半边黑暗的第二行星很快就占据了主屏幕。
这下大伙全都明白了。
第二行星确实拥有宜居环境，问题是这颗行星特别缺水，行星表面不是戈壁就是沙漠，别说一望无际的大海，就是湖泊都少得可怜，是颗实打实的沙漠之星。
宇宙辣么大，宜居星辣么多，谁脑子有病那么想不开，非得在这么不适合生存的地方战天斗地？
毛病！
不过虽说行星表面到处都是沙子，但也能看到几处绿洲，显然它确实是一颗宜居行星。
秦虎脑子有点乱，看着伍欣怡的目光中满是疑问：“这就是你说的殖民星？”
伍欣怡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应该是吧！”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坐标记错了，在心里反复确认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半点疏漏，“不是飞错地方了吧？”
秦虎翻了个白眼，语气异常肯定：“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人工智能不可能搞错！”
伍欣怡不说话了，一是不想和秦虎争辩，二是人工智能确实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可是这里明明应该有一颗殖民星，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这一次是赵鼎为伍欣怡解围：“是不是当初和澜安接触的那些人故意给了错误信息？或者是接到了澜安方面的警报，所有人都撤走了？”
罗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有这种可能，就这鬼地方，顶了天也就能住十万人，那还不说撤就撤？”
冯企森说：“我更倾向第一种可能，谁殖民能选这种鬼地方？但是当初和澜安接触的飞船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罗洪毫不在意，“既然这儿不是咱们要找的地方，还是抓紧时间走吧，直接飞宜安算了。”
秦虎叹气：“我们的反物质不多了，必须在这儿留一段时间。”
“这样啊，那说留吧。”罗洪点头。
沙星与澜安直线距离七十六光年，维森人应该没那么快追过来。
“先和沙星联系一下吧，万一有人呢！”冯企森建议。
罗洪撇嘴：“算了吧你，就这鬼地方能联系上什么……”
冯企森还想说什么，青衣的声音适时出现：“收到来自沙星的通讯信号！”
舰桥里登时一片寂静，罗洪愣愣地看着冯企森：“你丫嘴开光了吧？”
冯企森一脸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半秃的脑袋，很快就换上一脸笑容：“这么巧吗？”
“说什么了？”秦虎更关心通讯的内容。
青衣回话：“信号微弱，无法分辨通讯内容！”
“确定信号源来在沙星？”
“非常确定。”
听到这里，伍欣怡长长地松了口气，暗下决心，以后再有这种破事，死活都得把嘴闭严实喽！
秦虎瞅瞅屏幕上的行星，却没看出哪里不对：“要不……咱们靠近了看看？”
“不行！”罗洪立马跳出来阻止，“情况不明，必须谨慎，秦虎啊，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咱们这可是几百条人命！”
秦虎那叫一个无奈，这话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老生常谈了好不好？
冯企森也表明自己的立场：“咱们再观察一会儿，第二行星多长时间转一圈？”
秦虎叹了口气：“青衣？”
“二十二小时！”青衣回答。
“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等，二十多个小时又不长，你说是不是？”最后这一句，冯企森是看着秦虎说的。
“好吧！”秦虎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既然下了决定，大伙就没必要全都窝在舰桥里，除了留下一个人值班之外，其他人先后离开舰桥，忙自己的事去了。
开始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变化，但是仅仅七个小时之后，来自沙星的信号陡然增强，值班的王镇立刻通知秦虎。
秦虎赶到舰桥：“青衣，信号什么内容？”既然信号增加了，应该能解析出信号的含义了吧？
青衣回应：“这是飞船定位信号，本身没有任何含义。”
还能这样？
秦虎一脸惊奇：“信号源在什么地方？”
“沙星表面！”主屏幕上的画面迅速转换，很快挪到一片沙漠上空，接着画面放大，高低起伏的沙丘之间出现了一艘飞船的轮廓。
101 惊喜
沙星上那艘飞船大半埋在沙丘里，只有翘起的船尾探出沙外，看起来就像是坠落时一头扎进了沙海。
所有人都看呆了，沉默几秒钟后，冯企森扭头看向伍欣怡：“这是不是你们澜安的飞船？”
伍欣怡心里慌得厉害，强自镇定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有点像，但是现在的飞船都是模块化，尾巴看着都差不多，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艘飞船埋的这么厉害，应该不是最近的事了吧？”
“不好说。”冯企森摇头，“这样的行星看着平静，但是真刮起风暴比殖民星凶多了。”
别说这种全是沙漠的行星，就是正常行星上的沙漠起了沙暴，一夜之间埋掉一艘飞船也不算什么。
罗洪出声打断：“别管这飞船是哪儿的，你就说能不能确定它是人类的飞船吧！”
“能！”冯企森斩钉截铁。
“那能不能确定它到底是战舰还是普通飞船？”
“不能！”
罗洪不再说话，皱着眉头一个劲瞅主屏幕。
秦虎好奇地问：“罗老，您怎么想？”
“嗯！”罗洪看向秦虎，“我是想，这艘飞船里也许还有一些物资！”
“对呀！”冯企森一拍大腿，“赶紧下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全都弄回来！”
其他人一听，也都高兴起来。
长戈号的物资储备还算充足，但是舰上的储备就那么多，用一点就少一点，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补给。
这艘飞船看着不像正常降落，如果确实是坠毁，那么船上很可能还有当初留下的物资！
虽然不知道飞船坠毁了多久，但这地方到处都是沙子，天上一共就那么几片云，肯定是炎热干燥的沙漠气候。
这种气候对各种人造物品保存非常有利，食品能保存多长时间不好说，可零件什么的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几百年都没事。
人类的飞船都按殖民法典的规定高度模块化，即使找不到食品，这艘飞船上的部分零件也能和长戈号通用，或许还能找到聚变燃料之类的东西，正好补充长戈号的消耗。
秦虎听得双眼放光，可他想起了青衣，又把心里的冲动压了回去：“是不是观察一阵子再说？万一……”
“轨道上一艘飞行器都没有，要是维森人在这儿，肯定没这么消停，不过小心无大错，我赞成小秦的意见。”罗洪说。
“那就再观察观察……”话说一半儿，冯企森灵机一动，“咱们可以直接飞到沙星那一边，看看那边什么情况不就齐活了？”
原地观察只能看到沙星正对长戈号那一半儿，必须等沙星转上一圈才能知道它的全貌，但是飞到星系的另一侧就不一样了，可以立刻掌握沙星的情况。
“好主意！”罗洪第一个表示赞同。
“如果没发现问题，我建议直飞沙星！”秦虎适时发表自己的意见，“一会儿休眠一会儿唤醒，总是来回折腾也挺烦的。”
“那我留下吧。”伍欣怡主动请缨，“我可以提供一点专业意见。”
澜安回不去了，又找不到撤离的澜安船队，她不得不留在长戈号上，可是这样一来，她的定位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错有错着，现在伍欣怡是舰上唯一一位科班出身的战舰军官，她知道留下不难，但是融入长戈号这个集体却需要时机……眼下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罗洪猜出了她的想法，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小叶，你也留下，没问题吧？”
“没有！”叶婧雯点头。
“其他人回休眠舱！”罗洪说。
其实他也很想留下，不想缺席这么重要的关键时刻，问题是罗洪也好，冯企森也罢，都没那么好的体质！
当初长戈号从澜安那儿得到了一批细胞融合剂，原本打算全舰所有人一齐注射，可是注射细胞融合剂有一定的风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调查发现，愿意冒险的舰员只占五分之一！
罗洪也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虽说失败的几率极小，可是万一遇上了呢？
然而看到除秦虎之外，伍欣怡和叶婧雯也能承受超光速的压力时，罗洪再也坐不住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战舰的控制权将会逐渐向秦虎等人倾斜，他罗洪也好，来自澜沧的其他人也好，都会越来越没存在感，直到彻底边缘化。
这不是罗洪杞人忧天，想想看，如果今后每一次脱出超光速的时候，罗洪和其他人都在休眠舱里睡大觉，而秦虎等人却能提前等在舰桥里，可以在脱出超光速后第一时间观察外界情况，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应对……每一次面临重大决策的时候都没有罗洪等人的参与，话语权想不旁落都不可能，长此以往，边缘化将不可避免。
所以罗洪不仅咬牙接受注射，还说服了其他人注射细胞融合剂，只是注射细胞融合剂的时间太短，体质提升有限，还承受不住进出超光速的巨大压力，只能无奈地离开。
不过罗洪相信，将来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他一定能留在舰桥！
舰桥里又一次剩下一男两女三个人，秦虎朗声命令：“青衣，计算航道，目标星系另一侧！”
“收到，航线计算中……航线计算完毕！”
“出发！”秦虎一声令下，长戈号进入超光速，只是短短一瞬间，就从星系另一侧脱出。
秦虎强忍不适，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叶婧雯和伍欣怡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短平快的超光速飞行，头晕目眩恶心乏力，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儿，比秦虎多用了一倍的时间才缓过劲儿来。
亲身体会一回之后，两个人看秦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当初在澜安可比现在激烈多了，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时主屏幕上画面一变，出现了沙星另一侧的图像，就连笼罩在黑夜中的那一半儿，都用技术手段修整补光，行星表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屏幕上，愕然看到土黄色的沙星表面散落着一大片绿宝石般的绿色水面。
伍欣怡失声惊叫：“水，那是水！”
102 好人难做
沙星上的水域非常奇特，不是一大片水面，而是由数百个大小不等的湖泊组成一大片水域。
水域的正中，是个蓝绿色的大湖，估计也是沙星上最大的湖，按人类的标准，就是称之为海也不过分。
大湖周围，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湖面组成的湖泊群，越靠近大湖，湖水的颜色越深，远些的水面却是好看的青绿色、碧绿色还有浅绿色。
蜿蜒的河道像血管一样把湖水连在一起，在沙漠的包围之下，互相依附的湖水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水是生命之源，别看沙星其他地方都是不毛之地，可靠近水面的湖岸上却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一片郁郁葱葱。
伍欣怡迟疑不定：“有没有殖民地？看没看见殖民地？”
秦虎摇头：“没发现！”
伍欣怡又看向叶婧雯，叶婧雯同样摇了摇头。
伍欣怡还是不死心：“联系一下，随便什么办法，和沙星联系一下！”
秦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静，请你冷静一点儿！”
叶婧雯也开口劝说：“欣怡，你别冲动！”
伍欣怡怔住，好一会儿才失望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秦虎接受了她的歉意，“我也希望这是一颗殖民星，但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明白，我不会再冲动了。”
秦虎叹了口气，眉眼之间神情肃然：“情况有点出人意料，这地方虽然不是特别适合移民的宜居星，但是少量移民也没问题，你们说，是飞近点观察一阵子，还是把大伙叫起来商量一下？”
“我觉得没必要。”伍欣怡说，“又不是发现了维森人，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
秦虎看向叶婧雯：“你的意思呢？”
“靠近点再说吧，了不起别靠太近。”叶婧雯说。
“那好，既然咱们的意见统一了，那就往沙星飞，青衣……”
“等等！”伍欣怡打断，“这里的小天体很多，特别是第三行星和第四行星之间，我建议远离黄道面，从上方或者下方靠近沙星！”
大到银河系，小到随便哪个星系，绝大多数情况下，星体都在同一个平面上同向公转，这里也不例外。
由于天体基本上集中在黄道面，只要脱离黄道面，就能最大限度避免撞击。
秦虎点头表示明白：“青衣，计算航线……”
几分钟后，长戈号出现在沙星附近，直线距离四十多万公里，继续观察行星的同时，调整速度绕着行星飞行。
众人结束休眠，陆续赶到舰桥，看到沙星上的水域，都觉得不可思议。
随着战舰的运行，镜头拍到了更多细节，众人在水域附近发现了一栋黄沙掩埋的建筑，不禁为之唏嘘不已。
冯企森惊讶之极：“还真是一颗殖民星？怎么就变成沙漠了？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别研究这些没用的，小秦，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秦虎说，“空气主要成分是氧和氮，氧气含量比标准稍高，不过还在标准之内，其他气体含量也都没问题，没发现有毒气体，没发现过量辐射，暂时没发生陆生动物，行星表面的植物群落非常复杂，草本木本齐全，很可能是移民人工栽培。”
“水域的情况呢？”
秦虎手指一划翻到下一页：“最高气温零上76度，极地最低气温零下82度，湖区平均气温零上41度，稍微有点高，但是还不错。”
“我指的是水下！”罗洪强调。
秦虎再翻一页：“暂时没发现生物活动的迹象。”
冯企森指指屏幕上的湖面：“如果这里曾经是一颗殖民星，水里一定有放养的鱼群！”
秦虎挥挥手，面前的虚拟全息屏幕消失不见：“扫描只能发现浅层水域的情况，鱼群可能藏在水下！”
“城市也可能藏在水下！”冯企森说，“41度太热了，如果移民把城市建在水下……”
“不可能！”罗洪反对，“造个全封闭城市，别说四十多度，就是八十多度也不在话下！再说了，就算城市建在水下，地面上也不应该一点设备都不留吧，最起码空港得在地面上是不是？还有，咱们到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轨道上一颗卫星都没看见，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秦虎突然冒出个想法，难道这里不是什么殖民星，而是人类飞船意外坠毁，船上的人不得不在这里生存，这才了黄沙掩埋的建筑？
好像也不对，伍欣怡说澜安和沙星的飞船接触过，也就是说，这里的发展速度最少也是和澜安持平！
可沙星上连个鬼影都没有，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罗洪回了口气又补充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别研究没用的，咱们的目标是那艘飞船！”
大伙沉默片刻，秦虎终于点头：“那就降落吧，咱们是直接降落，还是让突击队坐登陆艇下去？”
“让突击队下去吧。”罗洪说，“咱们还不清楚下边的情况，战舰留在上边儿还能有个掩护。”
伍欣怡表示赞同：“没有特殊情况，起飞的战舰一般不降落，太费燃料，而且特别危险。”
“懂了！”秦虎揉了揉额角：“突击队人太少了，全都加起来还不到一个班，我建议临时抽人补充进去，最起码也得编满一个排……罗老，你看谁合适就把谁叫起来，人太少了我不放心。”
除了舰桥里这些人，其他舰员现在还窝在休眠舱里睡大觉呢！
赵鼎忽然举起了手：“算我一个！”
“可以！”罗洪点头。
叶婧雯也举起了手：“还有我！”
“不行！”罗洪毫不犹豫地拒绝。
叶婧雯立马急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罗洪语气**，“男人还没死绝呢！”
冯企森赶紧递给罗洪一个眼色：“小叶啊，你跟着去倒是没问题，但是飞船那么大，一时半会儿完事不了，队伍里都是男的，你一个女的跟着去了什么都不方便，总不能让大伙分心照顾你吧？你说是不是？”
“这是歧视！”叶婧雯极度不满，愤愤地瞪着冯企森。
冯企森那叫一个郁闷，你怎么不瞪罗洪去？我好心劝你，怎么还把仇恨拉自个儿身上了？
这好人真是难做啊！
103 登陆沙星
在罗洪的牵头下，一支由战士和技术人员组成的队伍很快成型，秦虎通过青衣打开装备舱，为所有队员装备动力装甲，做好登陆准备。
与此同时，长戈号在公转过程中不断调整轨道高度，最后启动反引力发动机，将轨道固定在沙船上空沙海中的飞船，这是冯企森为目标起的临时代号。
秦虎从中学到了一点，今后再遇到相似的情况，一定要及时为目标取个代号，叫起来清晰直观又明了。
沙船所在地的黎明时分，一艘满载的登陆艇脱离长戈号，缓缓坠入大气层，没多一会儿，登陆艇成功降落在沙船尾部，战士们迫不及待地涌出艇外。
赵鼎第一个跳出艇外，李帆紧随其后，一落地两人的脚就陷进了沙子里。
新奇的体验令两个人惊奇不已，拔出脚来走了几步，直到走出沙子覆盖的区域，这才恢复正常。
赵鼎看了看装甲上的数据：“0.9倍标准气压，大气成分良好，舰桥，申请打开面罩！”
秦虎接到了赵鼎的请求，可他不熟悉这方面的情况，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询问青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
罗洪和冯企森都没说话，倒是伍欣怡率先摇头，压低了声音解释：“大气成分没问题，但是我们不了解这里的微生物！”
冯企森挥挥手：“微生物不是问题，我们都打过纳米虫……澜安不打吗？”
伍欣怡摇摇头：“澜安都是自愿……我没问题了。”
罗洪冲秦虎点点头，秦虎回话：“突击队，可以打开面罩，没打过纳米虫的不准开面罩，完毕！”
纳米技术几乎伴随着人类的星际殖民史，它广泛应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战舰靠纳米机械人维修，人体也可以靠纳米机械人维护，甭管自身疾病还是外来病毒都不在话下，再凶残的微生物，遇上纳米虫都得跪下叫爸爸。
不过纳米技术也不是毫无限制，例如医用纳米虫就分为两种，一种是通用型，二是专用型。
通用型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能用，但实际上专门提供给健康人，其特点是进入人体后立刻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并将受体全身的情况记录下来，形成标准模板，从此以后，这一群纳米机械人就按这个模板维护全身，不管病灶还是入侵的病毒，都逃不过纳米虫的监控，哪怕一个多余的脂肪细胞，都会遭到纳米虫无情的清理。
而且通用型纳米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它们搭载的维护程序不能升级更不能修改，纳米虫本身也不能接收外来信号，
这样设计似乎非常反人类，不能升级固件算什么科技设备？
但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纳米虫是受程序控制的微型机械，不管维护还是破坏，全看程序怎么控制。
如果纳米虫可以接收外来信号，那么只要破解了纳米虫的防火墙，任何人都能修改纳米虫的控制程序，那样一来，注射纳米虫就等于把自身的安危拱手让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纳米虫刚刚诞生的时候，遥控纳米虫控制受害人的案例比比皆是，后来才用法律的形式规定了通用纳米虫的技术标准，从此通用型纳米虫自行其是，不管体内体外都没法干涉纳米虫的运行，任何人都别想控制其他人体内的纳米虫，避免某些人利用纳米虫实施犯罪。
唯一一种可以干涉纳米虫的手段，就是重新注射纳米虫，将原本的纳米虫全部清除。
通过种种手段，纳米虫的安全性大幅度提高，可是仍然有许多人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注射纳米虫。
必须承认，纳米虫并不是万能灵药，它也有许多难以解决的副作用，注射之前必须全面检查身体，还要满足几个要求：年满十八周岁、身体发育完全、身体健康，还要提前接受一段时间的体能训练，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
像秦虎这种情况，就属于严禁注射纳米虫的未成年人！
如果还没发育好就注射纳米虫，纳米虫会将受体的身体情况固化，从而导致各种严重后果。
比如清除多余的生长激素，令受体发育缓慢；比如始终维持生长激素水平，令受体的发育停不下来；或者注射时间比较早，结果到了该发育的年纪死活没有青春期。
解决这些问题并不困难，但是这样一样，纳米虫的使用成本将翻着倍的往上升。
专用型纳米虫相对复杂一些，简单点说，通用型的功能是维护人体健康，而专用型纳米虫的功能是治疗。
它们从不记录人体信息，也不长期存留在人体之内，注射前设定好执行程序，注射后立刻奔赴病灶，完成消灭病灶的任务之后失去作用，在新陈代谢的作用下逐步排出人体。
这一过程在任何一个殖民星，都会受到官方的严格监察，杜绝意外情况的发生。
接到舰桥的命令，赵鼎立刻回复：“收到！”
说完朝身边的李帆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掀开面罩，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沙漠的夜里滴水成冰，黎明时的气温仍在冰点之下！
“感觉怎么样？”李帆也打开了面罩，呼出的空气立刻变成一片轻雾。
“还不错！”赵鼎摸摸冰凉的脸颊，“整个人都清醒了！”
“哈哈，咱们开始吧！”李帆说。
“好！”赵鼎答应一声，众人立刻分成三队，行走在巨大的推进器之间，仔细检查沙船的尾部。
暴露在沙丘之外的沙船装甲依旧坚固，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金属特有的敲击声，沉闷而悠远。
赵鼎用力跺跺脚：“舰桥，船尾装甲保存完好，地面部分没发现锈蚀……装甲表面划痕严重，这里的沙暴肯定特别严重！”
赵鼎眼中的影像通过数据链传回舰桥，所有人都看到了装甲板上层层叠叠的划痕。
秦虎有点懵，到底得多强的沙暴，才能在飞船的外装甲上留下这么多划痕？
“别管那些装甲了。”冯企森说，“第三和第四推进器之间，应该有个维修用的暗门，抓紧时间！”
“收到！”
104 老子要活的
登陆的突击队员很快就找到了暗门，随队技术人员拆开暗门测试了一下，控制暗门的电路里分毫电压也没有。
换句话说，这艘不知道坠毁多少年的战舰已经彻底死亡……只要电路还能找到一丁点电压，青衣就能破解密码，开启舱门。
秦虎觉得很遗憾，但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没有办法，只能暴力拆解，赵鼎掏出激光枪亲手切开舱门。
不过战士们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将几架微型无人机放了进去，先看看舰内的情况再作打算。
沙船深处，一个人影衣衫破烂的肮脏人影冲进倾斜的走廊，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让一让，让一让，老大老大，好消息……”
狭窄阴暗的走廊里顿时鸡飞狗跳，一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躲避不及，与那个奔跑的人影响一头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摔倒，一路滚到走廊尽头，撞进一个船舱才停下来……舱门上隐约还能看到三个模糊的字：四号库
“嚷什么！”一个左眼蒙着眼罩的独眼大汉从容不迫地走了几步，坐到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椅子上。
独眼大汉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的穿着不比秃子好到哪儿去，可他一直挺胸抬头跟在大汉身后，一副很高傲的模样。
配上他那身明显不搭调的装束，一股土鳖气扑面而来。
坐稳的大汉顾盼自雄：“起来起来，赶紧起来，瞅瞅你们俩什么样子？秃儿，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进点儿？”
独眼大汉穿着一身陈旧的军装，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清理过，白色的军装已经穿成了灰黑色，可是即便如此，这一身仍然是所有人里最体面最气派的装扮。
不用说也知道，椅子上这位是个体面人！
外号秃子的家伙赶紧爬起来，摸摸自己的秃头讨好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黄板牙，凑到独眼大汉身边：“嘿嘿，老大，我这不是高兴的嘛，咱们的买卖来了！”
独眼大汉连连挥手：“滚滚滚，想熏死老子怎么着？给我滚远点说！”
“哎哎！”秃子赶紧退开一点，“老大，外头来了一艘飞船！”
独眼大汉的右眼一挑眉：“来就来呗，又不是没见过！”
“老大！”秃子有点急，“那不是宜安的飞船！”
“不是就不是呗，你还能爬上天去，把飞船捅下来？”大汉的独眼里透着一股凶光，仿佛即将扑向独特的虎豹。
“您听我说呀！”秃子下意识地靠前几步。
没等秃子说话，独眼大汉嫌弃地瞪大独眼：“滚滚滚，给老子离远点！”
秃子赶紧退开几步：“那飞船抽风了，放了个登陆艇下来，正落到船尾上，看那意思是想进来！”
“噢？”独眼大汉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还真他.娘.的是个好消息……他们到哪儿了？”
秃子得到独眼大汉的夸奖，皱巴巴的瘦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刚落下没多一会儿，我估摸着，应该是进了尾舱了吧！”
“你估摸，你会估摸个屁！”独眼大汉气不打开处来，抬手就想给秃子一巴掌，胳膊都抬起来了，才发现秃子被他赶得太远，除非他的胳膊再长两倍，不然根本就够不着。
秃子也是个机灵的，见状赶紧凑了两步，一脸讨好地把脑袋送到独眼大汉的巴掌底下。
独眼大汉满意地笑了，高高抬起的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秃子的秃头上：“格老子的，你丫现在马上给老子回去，搞清楚那些人在哪儿，咱们这回干一票大的！”
“哎哎，老大，那我先去了！”秃子点头哈腰，看他那副狗腿的模样，就是让他马上跪舔大汉的脚趾头，估计他也会高高兴兴地立刻趴下，把独眼大汉的每一根脚趾都舔干净。
“滚吧！”十分受用的独眼大汉虚踢一脚，秃子赶紧转身跑了。
目送秃子跑远，独眼大汉收拢笑容，抬起胳膊，微微弯了弯手指。
那个高傲的家伙马上躬身，脸上的高傲消失不见：“老大！”
独眼大汉压低声音：“告诉下头，给老子把尾舱清空，让那些外面来的往里头走一走，懂？”
“诱敌深入，老大英明！”
独眼大汉翘了翘嘴角，仅有的独眼横了那人一眼：“屁，那些人这么冒失，肯定不知道咱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估摸着能刮下不少油水，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多带点人，记住喽，老子不在乎死多少人，老子要活的！”
活着是一条命，多少都能换点什么回来，可死了就是一具什么都不是的尸体。
“老大放心，我懂！”那人点点头，迈步离开仓库。
独眼大汉依旧稳稳地坐着，拄着下巴陷入沉思。
沙星这地方确实是颗殖民星，但又不是普通的殖民星，从几百年前开始，这里就是宜安星的放逐之地！所有宜安星的重刑犯，都被宜安当局驱逐到这颗环境恶劣的宜居行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几百年下来，放逐沙星的罪犯，还有罪犯的后裔形成了数百上千个大小不等的势力，它们遍布沙星各地，为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以死相拼。
强者生存弱者死亡，只有够狠够凶够黑够拼，才能在沙星打下一片天地。
想当年，独眼大汉也曾辉煌一时，也曾在东半球打下一片湖区，过着天堂一样的生活。
可惜后来被另一伙人马设伏击败，连眼睛都丢了一只，不得不逃到地狱般的西半球，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
西半球全是沙漠，但是几百年时间，陆续找到了几处地下湖，所有逃离东半球的家伙，都在地下湖附近讨饭吃。
地下湖出产有限，即便独眼大汉坐拥废舰称霸一方，也只能靠地下湖出产的水藻填饱肚皮，偶尔搞到一条盲鱼，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大汉每一次都要把骨头嚼碎了吃下去，一点渣滓都不曾剩下。
想起那些外来者，独眼大汉心头一片火热，忍不住摸了摸瞎掉的左眼：只要抓住了他们，不愁换不来好东西，说不定还有机会咸鱼大翻身，打回湖区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