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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衣居士     武侠之神级捕快txt下载     武侠之神级捕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三章 无敌一招

    项央不知道雪岭山翁心内起了爱才之心,他依然在蓄力,蓄势,他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只有一击。

    他向着无字天书领取了任务的奖励,七大限的山崩以及风暴被灌输在脑海当中,迸发出点点的灵光,加强本已经极高深的对于灵气的领悟与造诣。

    呼,吸,呼,吸,项央的体表忽的闪烁出一层电火花,由浅到深,由表及里,由弱到强,最后甚至整个人已经裹在一层雷电之中。

    脚下的土地在开裂,坚硬的卵石被电劲打成粉碎,轰隆隆的宛如地震。

    身后的雷泽大湖由原本的波澜不惊,忽然升起惊涛骇浪,一次次的卷起,一次次的拍击外滩,又一次次的倒击回旋,积蓄更猛更强的力道。

    项央没有动用七大限的破海,因为此招威力虽强,却未必能奈何的了雪岭山翁,哪怕有雷泽水气加持,也很大可能败北。

    更没有动用刚刚才得到的山崩与风暴,且不提威力,单单未曾有多少时间参透就绝不可能发挥比破海更强的威力。

    他用的是自己于天幻秘境五年中自创的雷霆万钧,更以嫁衣神功的雷劲为基,更作死的以元神之力搅动此方天地的雷气狂潮。

    如果说正常平原地段的雷气是十个单位,那么在雷泽边上,这个范围就要扩大千倍,万倍,乃至万万倍。

    无穷无尽,密如海水,自九天之上垂落,散于整个雷泽上方,项央念头一动,就有百十来道疾电迸发,霹雳如火,啪啪的击打在雷泽湖面。

    先天是个有着无限可能的境界,此方天地,雷气如海,对于修行嫁衣神功的项央来说,乃是天大的助力。

    噗,项央的体表被强烈,狂躁的雷气电出焦黑之色,隐约之间肌肤开裂,却没有血液流出。

    从口中喷出黑色的血液,落地后好像一团铁球砸到地上,噼啪之余炸裂丈深的圆坑。

    雪岭山翁脸色狂变,暗骂一声疯子,竟然真的在这里引爆雷泽边的灵气,此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走,带着凝雪走,快走,越远越好。”

    雪岭山翁对着身后的长老弟子们说到,手指一点,在少女凝雪的眉心间又留下一点元神之力,他虽自负,却不自大。

    也许他能接下项央以神兵之利,雷泽之气,结合一生修为大成打出的一击,却未必能护住自己的门人,爱女,所以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其实雪岭山翁很早以前也可以出手,不过他也在等,除开真正的卑鄙小人,每个武者骨子里总归是富有好奇与冒险精神的。

    他对雷泽不陌生,却从未想过与雷泽对抗,也许这一次,借助这个年轻人,能完成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暴怒的雷泽就是一个毁灭的魔神,力量无穷无尽,没有人能抵挡。

    而经过这个少年的操控,这样的毁灭性力量也许会受到操控,却因为人有极限,而变得有所穷尽,不再那么可怕,难以抵挡。

    听到雪岭山翁的话,那些雪岭长老弟子纷纷大惊,想不到那个持刀青年竟然有如此武功,能令山翁重视。

    凝雪倒是并不担忧,在她心目中父亲就是神,不可能被击败的神,之所以让他们离开仅仅是因为未必能照顾他们,所以也听话的跟着众人离去。

    只是在临走之前,恨恨的看了眼项央,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这个狗贼被父亲打杀。

    项央的人与却邪刀,以及整片雷泽天地,已经完全融合一体,他的身体,成为了承载雷泽无边雷气的容器,他的意志与元神成为控制雷气的枢纽。

    他咳嗽的越来越重,整个人的气息却是越发浑厚,强悍,身体内的雷气经过刻意的压缩,转化,逐渐被磨砺成锋刃状,锋芒凌厉,霸道十足。

    “雷霆万钧。”

    终于,项央再也承受住这股无边的痛苦与压力,手中的却邪刀猛的挥舞斩出。

    刹那间,刀影重重,添塞了整片天地,刀气如瀑,雷霆之力化作雷龙咆哮而出。

    身后的雷泽湖漩涡重重,霹雳密布,天空上的乌云聚集,阴阴沉沉,映衬着雷龙栩栩如生。

    龙角,双目,龙须,四足,麟甲,一切都活灵活现,是雷气与刀气最完美,最不可思议的融洽结合。

    而每时每刻,雷龙还在膨胀,扩大,龙首仿佛一座山岳,张口之间吞河咽江,吐息之下,雷光亿万,爆射周天。

    项央打出这一击后,体内的丹田破裂,经脉寸寸断开,肌肤表皮开裂之间仿佛满是纹理的花瓶,一碰就碎。

    他的脏腑已经消融,身体已经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这一刀,不是七大限,胜似七大限,不知比拟传闻中的紫雷七击威力如何,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项央一刀挥击而出,猛的一塌糊涂,威力之大,哪怕面前是座千米高手,也要给他推平。

    单单这一刀,项央就足以栽入武道史上的奇迹,以先天之能发挥如此不可思议之强招,也许前无古人,可能后无来者。

    这需要一柄承载这般浩瀚威力的神兵,一个天地灵气堆积如此强盛的空间,以及一个独一无二,冠盖千秋的无上神人,以及一颗视死如归的心。

    面对这一刀,雪岭山翁就像面对一个势均力敌乃至更强一筹的高手,以他的心境,竟然在恐惧,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双手合十,捏掐印诀,手心间一缕冰劲从无到有瞬间散发,扩散开来,凛冽寒流将方圆之间的雷气化作寒气缠绕身体。

    单手并指,指尖如剑,一点之间,风起雪飘,一道无限盘旋舞动的风暴冰雪朝着雷龙爆射而去。

    雷龙爆裂冲来的速度在变慢,越来越慢,雷龙的眼睛,胡须,龙口中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霜白色。

    寒天冰魄剑之雪虐风饕,经由雪岭山翁施展,威力更在楚沧澜当日百倍之上。

    这一击使出,冻结空间,时间,灵魂,肉身,剑气如江,浩荡奔涌,与雷龙之中的刀气相互碰撞,抵消,百里之外,都有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响发出,仿佛老天在发威,令得人们瑟瑟发抖。

    下一刻,一道足以毁灭一切的劲力将项央反推下雷泽湖中,手中死死捏着却邪,落湖的刹那,双目阖上,体内的嫁衣真气尽数化作金灿灿的天蚕气,密布周身。

    噗通一声,项央瞬间被湖水淹没,雷光闪烁,好像已经被击打成湮粉,死无全尸。

    徒留下雷霆万钧斩出的浩瀚威能与雪岭山翁碰撞。

    而不知何时,雪岭山翁头顶的玉冠已经碎裂,披头散发,七窍之间也有鲜血流出,凄惨狼狈如乞丐……

第七百九十四章 天蚕再变

    当栽入雷泽湖中后,岸滩上的一切碰撞,以及武参天人的雪岭山翁,都与项央再无半点关系。

    因为哪怕将来要报复,前提也得是他活下来。

    是的,未来的一切与项央有没有关系,只取决于他能不能从这次绝境中活下去。

    雷泽中的水是死水,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因为内中没有生命,没有鱼虾蟹等等生物。

    但同样也是生命之水,因为内中孕育了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的雷霆之力,雷霆既是毁灭,往往也代表了生机。

    常人落入水中,也许会溺毙,但落入雷泽中,却会被无穷无尽的雷气撕扯的粉身碎骨,化作一小块一小块游离的组织,消散无踪。

    而项央原本也不可避免的落到这般下场,他好运就好运在之前服用过生命之泉,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与生机,本身又精炼体魄,于练精之道上走出很远,所以身体一边被破坏,一边自行修补,竟然没有立即死去。

    然而他的这种状态又与死亡没有分别,只要脱不了雷泽,修复身体的速度早晚跟不上雷泽的毁灭之力,依旧难逃一死。

    而仍旧留有的一线生机,就是项央早年创就的天蚕九变,气功无量,造化玄奇,一根根的金色蚕丝自体表仿佛嫩芽抽枝而出,手背,脸孔,渐渐长出金色的绒毛。

    绒毛覆盖住项央的身体表面,连带着紧握的却邪刀也被蚕丝所裹,整个人与刀,一道连成一个巨大的蚕茧。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脉搏仍在起伏,整个人的意识则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阴沉的天,乌黑的云,压抑的气氛,似乎雷泽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永远也没有天空放晴,艳阳普照的时候。

    经历过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这个巨大的蚕茧始终在雷泽湖水中漂流,表面闪烁着奔涌的电弧,却能安然无损,天蚕九变再次显露出不一般的力量。

    天蚕作茧自缚,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次,项央不是主动的进行天蚕再变,而的的确确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自发运转玄功。

    内中的变化暂不知晓,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漂浮在雷泽湖上的蚕茧越发沉重,渐渐沉入雷泽湖底,随着水底的暗流向着未知的方向滚去。

    表皮也由原先的金灿灿仿佛旭日晨曦,变作漆黑如墨,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好似正在孕育一个要将整片天地都毁灭的凶魔……

    东海沿岸,天晴日暖,远处浩荡碧波与天空连成一线,一眼望不到头,看不到边际,哪怕仅仅是浅海海湾,也有一种浩瀚无边的大气扑面而来。

    沙滩上,一个满面风霜,衣服上数个补丁的老头一巴掌拍了下自己小儿子的脑袋,

    “你他娘的到底干了什么?我让你到这里捡几个好看的贝壳存起来,谁让你整出这么个玩意?黑不溜秋的,像是蚕茧,不过哪有这么大的蚕茧?”

    说是老头,其实岁数也许并不大,仅仅是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又不善保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他身旁是个十三四岁眼神灵动的少年,大白天**着上身,瘦削的身上也有一块块的肌肉奋起,下身紧口短裤,颇有几分彪悍之气。

    面对老爹的臭骂,不以为意,反而摸着下巴,转着眼珠子反驳道,

    “贝壳?被人收走能值几个钱?不是每个来海边的人都是冤大头。

    我倒觉得这蚕茧是个宝物,没听村里的刘瘸子说吗,一些练武的人就喜欢天材地宝,我看这个就是。

    上次来咱们村里的行商杨二是个有见识的,等他下次来,我想把这个茧子卖给他,至少得十两起步。”

    少年就是少年,雏鸟就是雏鸟,见识有限,区区十两,便想将自认为的宝物卖掉,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笑掉旁人的大牙。

    “屁,就这烂东西能卖十两?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务实一点,等海浪平息一些,跟我出海打渔来的实际,别成天琢磨有的没的。”

    老头子嗤笑一声,又拍了下自家儿子的脑壳,这小子是他的种,一撅屁股就知道要干什么。

    还不是想凑足银两到刘瘸子那里学个三拳两脚,将来好到中原地区去闯荡?

    他倒也清楚这是个好路子,然而这巨大黑茧从海上漂流到沙滩上,恰巧被儿子发现,什么力气也没花,就能卖出十两银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老人家思想太保守,行了,也别说这么多了,先把它弄回家里再说。”

    少年尝试着走到黑茧的后方,撑手前推,脚下将细沙踩成浅坑,却发现这茧子根本纹丝未动,让他有些咂舌,蚕茧有这么重吗?

    然而这一发现,更加让他确信心中所想,越奇怪,也许越珍贵,价钱越高。

    老头虽然嘴上说着不靠谱,心里实则也在琢磨着方法,雇人抬走是不可能的,万一花了钱请人,最后发现是一团卖不出去的废物,那可就亏大了。

    然后两人就注意到,这蚕茧的茧面正在如水波一样起伏,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泛着黑色的光晕,仿佛它也在呼吸,频率由极慢到极快。

    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鹅蛋。

    父子两个一蹦三尺高,以为遇到什么妖怪,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蚕茧之内竟然传出了好似打鼓一样的响声,咚咚,咚咚,震得两人头晕眼花,心脏收缩,捂着胸口连忙远离蚕茧。

    黑茧左突右涨,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撑大,想要破茧而出。

    “这里面莫不是藏了一个妖怪?完了,完了,快跑吧。”

    老汉叫苦不迭,眼下虽然晴空万里,阳光暖人。

    他的心里却是冷风嗖嗖,凉了半截。

    少年同样捂着心口,恐惧,害怕之余,又满是好奇,妖怪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下一刻,一道巨大爆炸声响从黑茧中发出,黑茧表皮被崩散成灰,散落在海滩上,扑了厚厚的一层。

    风沙散去,黑茧无踪,落到两人眼前的,是个极奇怪的人。

第七百九十五章 破茧 (为■■Ъц靓加更)

    身材高大,体貌强健,肌肉仿佛一块块的铁片镶嵌在身体的各处,让人看的心生畏惧。

    少年自问常年锻炼,肌肉十足,但对比这位蚕茧中爆出的猛男,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的黑发如瀑,垂散在肩,五官刚毅,如刀削斧劈,坚韧,果敢,威猛,霸道,也许并不是那么英俊,却带有赳赳男儿的昂藏之气。

    粗大的右手上握着一柄造型美观,仿佛艺术品一样的雪亮大刀,和他整个人融为一体,怪诞之间又充满了神圣之感。

    当然,最令两父子感到难堪的是此人一出现,就有一股切骨之感在心间萦绕不散,心底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爹,这,这,这蚕茧里的似乎是个人,而不是妖怪,你看他手里的刀,肯定是个武功极厉害的高手,我要是能拜他为师,肯定比从刘瘸子那学一些花拳绣腿来的厉害。”

    少年看到这猛男一直紧闭着双目,持刀立在原地,咽下口唾沫有些兴奋道。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也许会成为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贵人,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搏一搏。

    渔村的贫穷,渔村平淡如水的生活,他实在是受够了,他天生就是不甘于平凡的人,遇到机会,一定要抓住。

    人的命运实则就是一个又一个机会的产生,一个又一个选择的作出,然后分叉走向不同的道路。

    就像现在,他如果就此离去,可能终此一生也只能在这里老死,可如果留下,上前,也许就会获得不一样的结果。

    眼见自家儿子就要冲上前,老头一把拉住少年,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疯了?他人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就敢往前凑,不怕死在他的刀下?”

    对比好似小老虎一般充满拼劲的少年,老头就显得谨慎的多,考虑的也更多。

    诚然,他相信自己儿子刚刚所说,这个怪人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武功肯定难以想象的强者,但那又如何?

    他过去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武者,无一不是趾高气昂,对于普通人带着一种天然的蔑视感,仿佛大家都是人,却分成了高等人与低等人。

    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番成就,而不是窝在一个小小的渔村,但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谁知道这个怪人脾气好坏?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把刀一砍,杀了自己儿子呢?这也不是不可能。

    “不,老爹,哪怕死,我也要试一试,把衣服给我。”

    少年之前**上半身,从地上捡起自己寒酸的衣服,顶着好似巨涛一般的压力,一步一步艰难上前,走到这手持大刀的猛男身后,小心翼翼的将衣服给他披上。

    他知道,自己没钱没势,只能用诚心来打动这样的人,来搏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呼,小子,你很好,赳然之间有虎气,胆量不错。”

    猛男在衣服被披上的刹那,双目睁开,眼中迸射两道神光,一度压下天上的太阳,仿佛两道光炬一般,通天彻地,威势无穷。

    他身体一震,将少年略显寒酸的外衣震开,同时从毛孔中射出数也数不清的蚕丝,咻咻之间缠绕,编织,很快做成一件黑色外袍披在身上。

    人怎么会从体内射出蚕丝?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人吗?

    少年与自己的父亲心底升起这么一个疑惑,头一次觉得也许这个猛男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个妖怪修炼有成,幻化为人形。

    事实上,项央当然是人,那蚕丝,也不过是天蚕九变的法门罢了。

    那日面临生死绝境,他破釜沉舟,引动雷泽之内充塞天地之间的雷气入体,结合毕生修为以及神兵却邪,打出一招雷霆万钧,纵然不能击杀雪岭山翁,也定能弄得对方狼狈不堪。

    而他本身,则被反震之力推下雷泽,更借助天蚕九变,吐丝结茧,练成天蚕再变,不但所有伤势尽皆复原,而且武功也大有进步。

    这中间过了多长时间,他不清楚,因为他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不过隐约之间,倒是和手中的却邪灵性互通,仿佛双生兄弟。

    在漫长的长眠之中,倒也不觉寂寞,反而参悟出以往所不曾领悟的武学道理。

    以他估计,雷泽水下应该有暗流与东海互通,所以他才会顺着暗流飘到这里,更被这对父子发现。

    而他在破茧而出的同时,已经醒转,只是在适应体内暴增的力量,这才没有动作。

    直到少年冒险为他披衣,方才睁开双眼,开口赞道。

    这样的少年世上也许有很多,却因为没有机会,只能埋没在乡间,一辈子碌碌而终。

    有些人,天生资质不俗,也肯吃苦努力,但一辈子也就是那样,往往就是欠缺那一次机会

    “你,你是人?

    高手,求你收我为徒,我陈二蛋今后一定待你如亲生父亲一般孝顺,如有违逆,必不得好死。”

    少年听到项央的话,先是一惊,随即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赞赏,心中的狂喜抑制不住,一个扑腾,溅起泥沙,跪在项央面前,唰唰的就开始磕头。

    那股子猛劲,老汉估计这要不是沙子,而是石头,能让臭小子当场磕死在这里。

    机会当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个人,很显然少年是个习惯主动,愿意去拼的那一类。

    老汉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还待对方如亲生父亲,那把自己放到何处?

    当然,他也清楚自家孩子是极孝顺的,只是太渴望一个机会,这才口无遮拦的表忠心。

    甚至如果弹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机会,只怕会比臭小子还要殷勤。

    “起来吧,徒弟我是不会收的。

    不过我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期间教你一些功夫,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项央摇头笑道,前一句让少年如坠地狱,后一句,则瞬间使他攀上天堂。

    收不收徒无所谓,只要能学到武功就是好的。

    总比拜了师却什么都学不到的坑货要好太多。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这话倒不是少年说的,而是惊喜莫名的老汉。

    那双眼放光,恨不得把项央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第七百九十六章 巨大提升

    哗,哗,奔涌的海潮翻着白花一次次的朝着岸边卷来,又一次次的黯然而归。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数只展翅的暗灰色海鸟收拢羽翼,仿佛坠机一般啪的沉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数秒过后,又叼着一尾硕大的肥鱼冲天而起,抖动翅膀之间,甩干水珠,翱翔在碧海蓝天之间。

    项央赤着脚,**着上半身,踩在温暖带着摩挲触感的海沙上,张开双臂,怀拥大海,整个人,气势无限的高涨,天有多高,他便有多高,海有多广,他便有多广。

    在他脚边,是倒插的却邪刀,湛蓝如玉的刀柄熠熠生辉,刀身在太阳的光辉下闪烁着金色的曦芒。

    他在看海,也在沉思,这一次的天蚕再变,有着太多让他预料不到的变故。

    比如最关键的一点,他这次吐丝结茧,竟然连却邪刀一起缠在里面,人与刀仿佛共生一般,重获了一次新生。

    也正因如此,却邪刀中还积存的魔性尽数被天蚕变勾引出来,作为顺着蚕茧密布项央的身躯,使得原本浩然精纯的天蚕九变变得诡异十足。

    原本灿金的长发变成乌黑之色,充满了不详的气息,那是凶煞的魔性。

    甚至本身玄奥,适应性极强的天蚕气也多了一股森然的魔性,不时引动项央心内烦躁,升起杀机。

    这样的状态项央曾经有过,就是修炼如意天魔,连环八式时魔性失控的时候。

    好在此时的项央早非吴下阿蒙。

    当初经由神刀门一役,学成七式神刀变,领悟出魔入神之道,区区魔性已经难以奈何的了他。

    更因为修为高深,元神大成,反而利用这股子魔性作为种魔诀的养分,继续不断的壮大元神之力。

    当然,更妙的是魔性被他排出,却邪神锋开刃,已经渐渐恢复了几分绝世神兵的风采。

    且因为共同经历天蚕变,与项央心神水乳交融,已经完全摒弃了前一任刀主的影响。

    现在的项央,就是却邪神刀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个主人。

    不止如此,在吐丝结茧的过程中,由于他是在雷泽湖中,所以天地之间的雷气也顺着蚕丝蔓延至他的体内,连同生命之泉,对他进行了一次从内到外的精炼,磨砺。

    此时此刻,项央体内充斥了爆炸般的力量,担山逐日不敢说,肉身修为比起况都那样的横练武者还要强横的多却是毋庸置疑

    他的内在骨骼,血肉,筋膜,肌肤表面,隐泛金色光泽,似乎生发了些许的不朽之意。

    项央有一种感觉,自信的感觉,哪怕再过去一百年,两百年,他的容貌也不会衰老,身躯也不会萎缩衰退,似乎有种天难葬,地难灭的浩瀚伟力。

    哪怕六阴,哪怕雪岭山翁,也不可能有他这样的表现,因为他们充其量只是武功更强大的武者,却始终没有项央这种得天独厚,有天地灵物加持的际遇,而且还创出天蚕九变这样的造化玄功来完美融合。

    看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我自巍然不动,心如止水,因为尘世间的争斗对比漫长的岁月,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猥琐一点的说,项央未必可以长生久视,却一定可以活的很长久,也许他现在杀不死六阴这等天人,但光靠熬寿数,也能生生熬死这般强者。

    除了肉身上的跨越式增进,项央真气上的变化也不小。

    气海之内,他的嫁衣神功,三分归元气,似乎在天蚕再变中出现了某种特殊的变化,点点气流搅动成一团,在气海当中仿佛星云漩涡,蕴含着最精纯的水火风雷之力,诞生出一点仿佛宇宙本源的元气。

    充满了生机,又满怀着毁灭,隐约之间,和冥冥之中天地间的力量勾连,契合,永无枯竭之忧。

    在他构思当中,真气上的最高境界就是两仪归元,将三分归元气以及嫁衣神功借助天蚕气融为一体,分化自如,成就无穷无量无极限的至高无上境界。

    而现在,这样的构思已经不仅仅是想法,而是有了切实可行的依据。

    此外,他整个人的境界似乎也攀升到了一个极限,仿佛触摸到一个瓶颈,那是天人之界,入道之基,也是还虚之别。

    他从那两父子的口中得知了时间的变化,距离那日一战足足过去三个月的时间。

    从元神小成,到服用生命之泉的元神大成,再到天蚕再变,境界修为攀升到足以参悟天人的瓶颈界限,只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纵观古今,怕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项央单从个人的力量上来说,已经到了一个界限,除非更上一层楼,达到与雪岭山翁以及六阴相同的境界。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没有了进步的空间,力量虽然已经强大无解,但如何使用这股力量,却要细细摸索,比如从七大限着手。

    再如天人修为,他见识过雪岭山翁的出手,也曾暗中窥测六阴上人的底细,早有所得。

    后天,是筑就武道基础的阶段,各种招法,武学数不胜数。

    先天,是武者以元神加深对天地之力探索的阶段,往往出手之间是以强大的杀招作为胜负评判的标准。

    而还虚,也就是天人,则是将两者结合,后天先天,无分彼此,真气就是灵气,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比如雪岭山翁,摘取燕秋况都首级如探囊取物,弹指间剑气铮鸣,袭杀有神兵护身的完颜博,用的招数很平常,对于灵气运用也不如何明显,但威力就是莫可匹敌。

    打个比方,先天是了解规则的阶段,可以借用规则的力量,所以武功威力大增,但往往也要受其限制。

    而天人,则是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这就是切切实实的属于自己的力量,谁也夺不走,所以哪怕在雷泽之中,项央斩出雷霆万钧,依然只能给雪岭山翁带些麻烦,却不能借此斩杀对方。

    借用,掌握,这是两个层次。

    甚至项央以绝顶的聪明与悟性往上更推测一步,所谓证道,想必就是整个人化为规则,成为天地之间的一个道理的显化,与行走在尘世的仙神无异。

    最后的最后,项央还在猜测,证道之上,也许还有一个层次,就是古往今来也许都少有人做到的破碎虚空。

    这就像是一个孕妇,十月怀胎,总要分娩。

    而世界就如同一个大孕妇,只有真正的至强者,才有资格踏出这片天地,追寻更强,更高的境界与武道。

    只是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项央还从未听过此方世界有人破碎过。

第七百九十七章 去意

    项央在思绪纷飞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清灵的脚步声,踩在海沙上,莎莎,莎莎的响动,回头看去,是一个年方二八的清丽少女。

    她的肌肤并非洁白如雪,而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发梳拢成两个花辫散在肩侧,秀眉弯弯,并不是罕见的大美女,却也称得上青春靓丽。

    这是那日他破茧而出见到两父子的家人,是父亲的女儿,是儿子的姐姐,叫丁香,哪怕粗布麻衫,依然难掩风情,只可惜,她是个哑巴。

    丁香的手里挎着一个木盒,见到项央回头,脸上挂起一抹浅笑,明亮的眼眸中挂着感激的色彩,弯下腰,将手里的木盒放下,朝着项央呜呜啊啊的指了指,然后害羞的跑开。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不辞辛劳,从家中走出几里远的距离来海边送饭,为的是感激项央传授她弟弟武学,让原本如死水一般无生趣的家里充满了希望。

    项央这几日几乎天天在海边观望,将这浩瀚的东海之势与自己七大限之破海一招,紧密结合,刀中酝神,威力攀升几乎无有穷尽。

    又几经波折,踏海翻波,前往暴风肆虐之地领悟风力,研习风暴一式。

    相应的,对于生活上就有些随性,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甚至已经到了摄取天地之灵机,弥足自身之虚耗的地步。

    这一层境界俗称辟谷,纵然十天半月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也于身体无碍。

    两人没有说话,因为对方不能说话,项央只是温柔的笑笑,伸手抓摄,将餐盒拿到手中。

    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十几块桂花糕,香气温淡,色泽光润,看起来极为美味,项央虽已能短时间辟谷,却仍难掩口腹之欲,捏起一块咬下,软糯香甜,甚为可口。

    “项大哥,怎么样?我姐姐的手艺不错吧?要我说那绝对是当老婆的不二人选,你要是娶了我姐姐,今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可口的糕点。”

    项央就着海风,潮浪,细细品味,忽的听到一声揶揄的笑声,是丁屿这个小子。

    同样是姓丁,丁辉家世显赫,从小受到最完美的武学教导,不到三十成就先天一路坦途,可谓顺风顺水,人生赢家。

    相较之下,丁屿的人生就显得不那么美好,幼年丧母,与老父,独姐相依为命,别说武功,才学这些奢侈的东西,遇到项央之前,他尚且需要为了生存而奔波努力。

    好在他遇到了项央,也敢于拼搏,抓住了这个机会。

    “臭小子,不在家里练功来这干什么?”

    项央摇头,丁屿人小鬼大,时常想撮合丁香与自己,心思倒是不坏,就是太过想当然。

    “嘿,这不是保护我姐姐吗?她可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不少男人打她的主意,我可得看紧一些,免得被别人占了便宜。

    过去我打不过他们,可现在嘛,嘿嘿,谁要是敢欺负我们,非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丁屿摆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弯臂叉腰,凸显肌肉,看起来很有些喜感。

    不过倒也不算夸言,经过项央的调教,此子的确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这次的迅猛提升,增强,项央对于武道又别有一番领悟,没有传授丁屿什么成名武学,反而为他专门量身订造了一门武功,号为霸拳。

    此拳法分为九关,关关递进,每上一层,拳法威力便更大一分。

    拳路分为十二路,外加三式杀招,招式简单,却蕴含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而且寓动功修行于内息之法,练拳也是练气,练气也是练神,相互之间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绝不下于任何一门后天知名武功。

    不过短短时间,丁屿便修炼入门,破开第一关,浑身力气大增,内气奔涌,比起当年项央第一次练功时还要强的多。

    这就是名师,也是武功的作用,当然,未来这小子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只取决于他自己,一切只能靠个人把握,争取。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项央大嘴咀嚼,将桂花糕吃了个干净,一边享受的眯起眼睛,一边问道。

    丁屿这个小渔村并非与外界割裂,时常有天南地北的行商来收取货源,消息并不闭塞。

    “刚刚从杨二那里听来的,听说极东那里发生一场大变,大雪岭的山主被人杀了,整个地方乱成一团,碧霞庄也受到了牵连。

    再多的就不清楚了,这也只是传闻,真假也不清楚,我估计杨二就是在晃点我,坑了足足三两银子,这要不是近期项大哥捕了一尾彩唇鱼,说不定就得把老房子卖了。

    项大哥,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此地是东海沿岸,实则距离极东之地并不远,大雪岭以及碧霞庄的名声在这里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丁屿并不陌生。

    当初他一心想学武,再西行闯荡中原,最想的就是到大雪岭以及碧霞庄拜师,可惜路程艰险,人家又未必肯收,只算是一个美好的期盼。

    他好奇的是,项央为何刻意打听大雪岭的消息?

    他和大雪岭有什么关系,莫非两者有仇?心内有些担忧。

    人的名,树的影,大雪岭连他这等边缘小虾米都有耳闻,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项央没有回答,他打听这些,当然是为了报复。

    雷泽外滩,他险些丧命在雪岭山翁手上,此仇如果不报,那可真是枉练了这一身武功。

    有句话叫有仇不报非君子,项央不是君子,所以有此心理也属于正常。

    “雪岭山翁死了?不太可能吧。”

    项央表情变化,不太敢相信这个消息。

    以他所预测,当日自己虽使劲浑身解数,却也只能轻伤此人,想杀那等强者,还差了些火候,怎么会无端端的死了,莫非是谣传?还是另有隐情?

    项央原本还想继续在东海修行个把月的时间,不过现在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心中好奇又震惊,起了探究之意,心念一动,却邪刀自沙中腾飞而起,落入项央的手中。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丁屿,我教你的霸拳你好生练习,记住,武功只是武功,不能被力量迷惑了心智。

    如果有一天我听到你用我教你的武功为非作歹,会亲手废了你。”

    项央心生去意,执刀而立,对着丁屿严肃厉声道。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雪岭

    听到项央要走,丁屿立马慌了神,少年眼神有些波动,带着些不舍,担忧,疑惑,种种交织在一起。

    不过他很聪明,也清楚这一天迟早要来临,本就是要分离,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想了想,丁屿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呜呜咽咽,仿佛变成了丁香,什么也说不出,最后颓然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想让项央走,在这段日子里,他跟着对方学武,练功,听着这个男人讲述过往的经历,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有了一种崇拜,孺慕的情感。

    虽然项央没有收他当徒弟,但他早已经视对方做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一种。

    等他平缓心情,想要诉说什么的时候,项央连同却邪刀,已经消失在原地……

    东极大雪岭,一片绵延数百里,雪岭成峰,侧看成龙的浩瀚地界,寒气裹缠,冻人心脾,乃是雷泽之外又一处天地奇景之地。

    此时在这里,正经历一场激烈的对决。

    两个算不上年轻的先天高手在一大片玄冰铸成的擂台上大打出手,拳劲呼啸,剑气奔涌,大有你死我活之态势。

    雪岭山翁,乃是极东之地于碧霞庄主并称于世的顶尖高手,功参造化,然而数月前,在雷泽湖中与一外州而来的绝顶高手倾力一战,双方引爆雷泽中的无边雷气,同归于尽,消息已经传遍极东之地。

    外界原本并不相信,不过雪岭已经证实,另有碧霞庄庄主作准,外人也就没有异议。

    国不可一日无君,雪岭不可一日无主,为了能安稳局势,大雪岭七大内门长老与仅存的三个外务长老几次商议,准备新选山主。

    而在大雪岭,除了身份,资历,能力,要当选山主,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武功,唯有技压群雄者才可服众,因此设下擂台,最后剩下的那位擂主,就是大雪岭的山主。

    而这次设擂,足足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大雪岭各嫡脉弟子高手争相教技,哪怕争主无望,也可一展武道雄风,扬名大雪岭,实属二十年来罕有的盛况。

    这样的盛况也引得不少极东之地散居的武者前来观看,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暗中窥探。

    巨大的比武广场之外,东方看台上,有十数个白袍裹身,气势非凡的高手看着台上两大先天高手交锋激烈,有的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有的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这些就是掌握实权的大雪岭长老,以最中央一个白眉黑发,面如冠玉的老者为首,他也是内门七大长老之首,境界虽高,但限于年岁以及种种因素,战力并不强。

    不过战力是战力,眼力是眼力,他看的分明,这两个弟子一个是出自内门三长老,为其最看重的高徒,另一个是内门七长老的膝下爱子,武功虽厉害,却也不过是元神小成。

    这样的武功,放在大雪岭属于极上乘,纵观中原,也当得起俊杰人才之说。

    然而作为冰雪道武学圣地大雪岭的山主,领袖一方的高手,却未免孱弱许多,怕是不能服众。

    不止是他,就连台下观看的许多大雪岭本门弟子,闻风而来的一些散居武者,也都心思莫名,暗暗摇头。

    他们不少人的武功都远不如激战中的两者,但对于时局颇有见地。

    前一位山翁,号称武功盖世,参研天人,如果现任山主当选,却不过是个元神大成都不到的弱者,恐怕再不复大雪岭与碧霞庄双璧同辉的局面。

    一个势力,领导者的强弱与潜力,也往往代表了现在的强弱与未来的发展。

    “如何,找到沧澜没有?”

    大长老正焦急间,见到一个长脸中年走上看台,连忙关心问道,也引动了其余长老探究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大长老始终属意原山主的嫡传弟子楚沧澜继任大雪岭之主,然而楚沧澜自那日不战而逃,始终形迹不明,大雪岭发动势力人手去寻找,却也是毫无线索。

    楚沧澜为前任山主嫡传弟子,幼年就拜师大雪岭,本身境界不高,但战力超绝,气运无双,乃是当之无愧的骄子,他若是在,的确是个有力的竞争者,然而现在他不在,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给了不少人希望,比如内门各长老都派遣了自己这一脉最杰出的弟子出战,要夺下山主之位。

    “大长老,我等身为外务长老,本不便多说,不过有一言不吐不快。

    楚沧澜的确是大雪岭,不,是极东之地的奇才,武功高强,潜力无限,这是事实,谁都无法否认。

    然而那日我等所见,他心神被挫,犹疑不断,唯唯诺诺,早已经不复往昔天骄风采,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这样的人,武功再高,也与废人无异,岂能再当大任?

    若有一天我雪岭遭难,他再如那天一样,因为畏惧,胆怯,丢下雪岭不管不顾,只自己奔逃,岂不是贻笑天下?”

    一个外务长老表情严肃,皱巴巴的脸上很是认真,武功再高,如果是个二五仔,软脚虾,那也是毫无用处,还不如选一个有气节,有担当的人。

    他是当日亲历项央与雪岭山翁一战的长老之一,对于不战而逃的楚沧澜,极为不善,甚至可说得上深恶痛绝,当然不希望未来的大雪岭是由这样一个人统领。

    此话一出,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也包括几个对山主之位有垂涎之心的长老。

    楚沧澜的身手他们一清二楚,虽然年轻,或可说年少,但足可称得上当仁不让之选。

    然而此人自己作死,好好的山主弟子,因为一次败北,便一蹶不振,惹得不少人对他很是不满。

    “秦长老所说有理,沧澜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武功人品有目共睹,只是性子太傲,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所以一败后就气势消弭,不复睥睨之态,未来能否恢复也未可知,不可冒险。”

    说话的是七长老,他抚着白须慨然说道,目光却是始终盯着下方战台上的一个中年,那是他的独子,已经占据上风。

    他一路拔剑而起,过关斩将,终于走到最后一战,马上要大功告成,成为大雪岭至高无上的山主,岂能让他人破坏?

    人有私心,好的东西当然想让自己人拥有,而楚沧澜向来桀骜,得罪的又岂是一两个人?

第七百九十九章 沧澜再现

    “嘿,七长老此言差矣,大雪岭世世代代均是以武称雄,武功不足者,岂能担当大任?

    沧澜虽性子稍有缺陷,但武功足够,待到历练一二,将心性打磨通透,必是抗鼎之资。

    相较之下,余人都是庸碌之辈,性格再好,气节再高,当大敌杀到,除了引颈就戮,又能做些什么?这世上到底是强者为王。”

    说话的是三长老,相貌粗豪,虽声如洪钟,却阴阳怪气,语中暗有所指,也就是七长老的独子武功不足。

    他的亲传弟子不敌七长老的亲子,夺取大位无望,这才转而支持大长老。

    长老之间也有派系纷争,三长老与七长老不睦,若是将来七长老之子继任山主之位,将来他们这一脉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大长老,我们众人早已商议妥当,以武较技,遴选山主之位,他楚沧澜也有上场资格,如果技压全场,让他当山主也无不可。

    不过时日有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他不出现,我们不可能为他破例。”

    对于一众长老勾心斗角颇为不满的是两大护法之一,一个眼角有道伤疤的儒雅中年,就事论事,既不偏帮大长老,也不讨好其他长老。

    大长老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心中有些悲怆,又升起无限的恨意,是对那个引爆雷泽的高手,也就是外务长老口中的项央。

    如果不是他,前任山翁春秋鼎盛,武功盖世,尚且能领导大雪岭数十年,将来有望在灵机恢复的大地上证道也不一样,现在全都成空。

    巨大的擂台之下,大雪岭本门弟子与外来观看者泾渭分明,其中,一个背负黑布条裹缠大刀的年轻人身材高大威猛,气势却如春湖幽静,淡淡的看着台上的两人,心思莫测。

    “就算我引爆雷泽,大雪岭山翁有所不敌,大可从容而去,怎么会一味死磕,最后还殒命在雷泽之中?

    他们现在都认定我和对方同归于尽,而事实上,当日我最先落入雷泽湖中,几乎殒命,有人在混肴视听,拿我当挡箭牌。

    嘿,反正是两个死人,也没人查证,尤其是当日我施展雷霆万钧威力波及甚广,也难怪这帮子糊涂蛋深信不疑。”

    这青年自然就是易骨缩筋改换容貌的项央,以天蚕丝织就的黑袍裹身,抱着双臂中指规律的敲击,表情严肃,念头闪烁,想到一个又一个可能。

    想杀雪岭山翁,正面施为,非得是天人同级不可。

    与大雪岭齐名的碧霞庄庄主最为可疑,因为雪岭山翁一死,大雪岭势必一落千丈,碧霞庄就能一枝独秀,甚至吞并对方也并无不可。

    也有可能是六阴上人,说不定这个老货尾随他们六人而来,一直隐匿不动,等到大雪岭山翁受伤,没有防备,才袭击对方,再栽赃给项央。

    不过这个可能很低,六阴要是真的跟着来了,也不会眼看着众人将生命之泉瓜分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雪岭其他的敌对势力或者仇人,范围太广,项央所知有限,也觉得纷乱如麻。

    “嗯,什么人?”

    项央正思索间,忽的转头北望,一道黑点由远及近激射而来,拖着一道虹光,轻功造诣如雷如电。

    他的人未到,势却如潮,汹涌波动,涵盖此方天地,一股子雄武无敌的神韵压得在场数百人心灵如蒙乌云。

    仿佛一个雄霸天下的无敌武者降临。

    但凡精神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都张首观望,擂台上比武的两人也同时收手,面色不善的看向北方。

    看台上大雪山的一众长老护法同样如此,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表情严肃的看着纵飞而来的高手,先是如临大敌,接着惊诧莫名,心思各异。

    “沧澜,你回来了?好,好,太好了。”

    大长老人老眼不花,一眼看清楚来人,又惊又喜,大步迈前,细细端量了下楚沧澜,眼神中越发开怀,满意,连连道好。

    他最属意的大雪岭弟子回来了,还能赶得上擂台之战,以他的武功,何人是其对手?

    尤其是在他眼中,此时的楚沧澜没有一众外务长老与弟子们所说的颓然懦弱之气,反而目清神明,功力大进,显然已经进军元神大成之境,武功再次攀登到一个不可思议之境界。

    楚沧澜的元神大成,和一般人的元神大成,那将是两个不同的层次,恐怕前山翁同级时,也未必有楚沧澜的战力表现。

    不止大长老,其余长老也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莫非此人真的有上苍庇佑?

    前一次所见,还不过元神小成,尤其外务长老和某些弟子还曾看到他痛苦,犹豫,胆怯的表现。

    面临强敌,不战而逃,这样的人武功不退步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进境?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楚沧澜不但突破了境界,整个人从里到外,也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似乎一扫过往颓然阴霾。

    勃勃英气,骨子里,灵魂深处,透着百折不挠,要以武证道的大胸襟,大气魄,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长老,沧澜愧对师傅,愧对雪岭教导,此次回山,只为领罚。”

    楚沧澜少年依旧,不过白衣变紫袍,眼中闪烁着愧疚的神色,落地后半跪行礼,不见了少年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也没有了失败后的颓唐消沉,唯唯诺诺。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块璞玉,经历打磨,越发显得光泽照人。

    这样的楚沧澜,看在众人眼里极为陌生,习惯了他的目中无人,也听惯了他失败后的意志消沉,却怎么也想不到,重新出现的楚沧澜竟然如此的识大体,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过有些人心内恍然,大起大落,总归是能锻炼一个人,经历了失败与挫折,才能更好的成长,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关你的事,只能说命数如此,徒叹奈何。

    现在你回来的刚刚好,雪岭正举行比武,以定山主之位,沧澜,你务必要担当起我雪岭的重担。”

    大长老几乎是**裸的表明了支持楚沧澜继任山主的态度,登时引得七长老脸色难看不已。

    “好,沧澜过去年少情况,已经错了太多次,今后一定不负众位所望,光大我大雪岭,继承师傅遗志。”

    楚沧澜先是一呆,似乎没料到大长老会委以重任,随即面色端正,目光湛然,拱手一礼当仁不让道。

第八百章 强势 (为狼烟乱加更)

    项央双目有神,透过重重人墙一直望着气质武功大变的楚沧澜,双手敲击的中指停顿,心底不禁升起一个疑惑,这人真的是楚沧澜?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上次还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连向我出手都做不到,现在居然有了一种雄霸世间,有我无敌的浩荡威势,莫非天地意志垂青真就是如此了得?”

    项央心底不禁升起些许妒忌,前一次要杀他,刀气已经横穿对方的最强一击,却临时出了条小长虫干扰。

    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又有这般进步与改变,莫非气运之说真的如此厉害?

    这让他想到了一些气运之子的崛起路程,凡杀不死他的,都将使对方更加强大,人生像是开了挂一样。

    不过随即哂笑一声,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而且比起这个楚沧澜的变化还要大,武功进步还要猛,有什么好嫉妒的?

    项央在破茧而出后,就早晚要找机会来大雪岭,目的是想报复雪岭山翁险些击杀他的仇怨,这个仇事关生死,就像有人差点弄死你,你不报复回去?

    后来从丁屿处得到消息,雪岭山翁已死,心中好奇加不解,以为是谣传,这才亲自来到这里求证。

    如今求证应该属实,人死如灯灭,仇恨已消,本想看个热闹就离开,没想到见到现在的楚沧澜,又勾动起些许的争胜之心。

    “倒要看看他的进步有多大。”

    台上,楚沧澜在征得一众长老护法的同意后,翩然如鹤,凌空数十丈落到雪白色的擂台之上,踩踏出蛛网一般的裂痕,力道刚猛,看的台上的两人眼皮一跳。

    “江师兄,李师兄,沧澜本不该厚颜上台,不过山主之位事关我大雪岭的前程运数,容不得丝毫的推诿懈怠,我不得不来。

    为聊表歉意,两位便一同出手吧。”

    楚沧澜长发随风而飘,紫袍鼓动,挥手之间仪态大方,冲着原本交手中的两人点头歉意道。

    按照规矩,他有资格站在这个台上,但好说不好听,便想一挑二,以证明实力。

    毕竟之前海选的时候你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人家杀到总决赛了,马上角逐冠军,你巴巴的跳出来截胡,谁都不自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楚师弟倒是挑了个好时候,好,既然楚师弟自持武功高强,那就休怪江某无礼了。”

    回话的是七长老的独子,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白袍银靴,黑发灿亮,皮笑肉不笑,心内的怒焰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眼看着就要攀登上人生巅峰,忽的被人拉住袖子,死活不让走最后一步,还要一脚给他踢下去,这谁能受得了?

    他这一路过关斩将,连战连胜,可以说抱了极大的期许,山主之位距离他只一步之遥,岂能任人夺走?

    手腕一抖,手中的雪亮长剑剑锋一转,咻的一声刺向楚沧澜,这一剑,像是狂风那么迅捷猛烈,暴雪那么森冷骇人,风雪交加,剑气吞吐,正是寒天冰魄剑的剑法。

    擂台上另一个中年原本不敌七长老之子,心内已经很是烦躁,又听到楚沧澜放口豪言要一挑二,更不平衡,自觉对方和过去一样猖狂无礼。

    打定主意,在姓江的施展寒天冰魄剑的同时,拳法舞动,如推冰山,真气汇聚,灵气奔涌,一拳打出重重山峦之影,带着澎湃,雄浑的气息压去。

    此拳法同样是大雪岭的绝技之一,暮寒拳,岁暮天寒,冷寂入心,拳劲无俦。

    两人含恨含怒出手,又因为彼此同是大雪岭一脉,所学相互映照,呼应之间威力大增,擂台上下观战者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要看看楚沧澜如何抵挡。

    楚沧澜之名声,绝不限于大雪岭以及碧霞庄,纵然极东之地,也是早有天才之名,所以他的出场让不少来观看的散居武者也抱有一定的期待。

    出乎不少人的预料,他并未防守,而是以一种无畏无惧的大气魄和两个先天高手对攻。

    他右手并指成剑,左手捏拢拳印,以剑对剑,以拳碰拳,针尖对麦芒,一步不退,一步不撤。

    他要用决然之资成为这台上的唯一一人。

    以指剑发出的剑气剑势,犹且胜过手持宝剑的江师兄十倍不止,剑气犀利而又浩大,仿佛冰河奔涌,虽不是雪虐风饕,但威力已经不下于当日对阵项央所使的剑招。

    由此可见,他的武功绝不单单只是境界上的增长,而是各个方面的全方位提升。

    他的拳头莹白如雪,透亮如冰,同样是暮寒拳,除了深沉,厚重的气息,更多了一种日暮西山的意境,裹挟着一抹落日余晖,朝着山峦虚影击去。

    一声长剑的呜咽,风雪平息,剑气消散无踪,江师兄呆呆的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剑自剑刃中心折断,冷汗嗖嗖,仿佛心底的所有雄心壮志也一起断掉。

    他感觉得到,对方的剑气犹有余力,只需轻轻一递,就能将他头颅斩下,然而楚沧澜在最后一步留了手,剑气擦着脖颈上的肌肤消散,将将印了个红色的印子,实力已经不是碾压,而是玩弄,像是一个大人摆布小布娃娃一样的玩弄。

    另一边,李师兄只觉楚沧澜的拳劲无限攀升,无限高涨,以摧枯拉朽之态势将他的拳劲轰爆,又恰巧将他的胸口衣衫击碎,却不损肌肤分毫,同样手足无措,被震慑的一动不动。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跟随师傅练功时的场景,对方的强大,如高山仰止,似乎今生都无法企及。

    分心二用,同时以对方最擅长的武功击败对方,楚沧澜的作为,猖狂而又霸道,却由带着点让人膜拜的强大造诣。

    “沧澜何时又精修了暮寒拳?这拳法已经深得其中三味,怕是老三你的修为也远远不及吧。”

    大长老呼的一下站起,面带兴奋,满脸含笑道。

    楚沧澜在大雪岭向来以冰魄神功以及寒天冰魄剑著称,造诣非凡,仅次于雪岭山翁。

    现在的拳法,却是意外之喜,莫非他早已经偷偷练习?

    果然,事实证明,他想的,他支持的,一点也没错。

    只有楚沧澜才是继承大雪岭的最佳人选,也只有他,才能带领大雪岭维持现在的声势地位,乃至更进一步。

第八百零一章 温旭

    “江师兄,李师兄,承让了。”

    楚沧澜嘴角含笑,抱拳说道,台下则是哗然一片,包括本门的大雪岭弟子,以及观战的散居高手,没人料到他胜的如此轻松,近乎玩笑一样。

    “果然,楚沧澜还是楚沧澜,昔年我曾经远远见过他一面,少年意气,资质绝伦,现在大器已成,虽然山翁已殁,但雪岭未来并不黑暗。”

    在项央身边不远处,一个戴着草帽,手里拄着根蛇头杖的老妇人慨然说道,境界不高,将将参悟先天,然而口气不小。

    “未必,他再强怕也比不过碧霞庄主,若是两方打起来,胜算还是三七开,除非楚沧澜也参悟天人,这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得了。”

    又有一个脸上鸡皮一样的老者摇头,似乎对于大雪岭的未来并不看好。

    能以外人身份站在雪岭之上旁观的,层次最少也是先天,因此着实聚集了一批高手。

    “楚师弟武功高绝,我输了。”

    江师兄脸色难看,扔掉手里的断剑,朝着楚沧澜抱拳行礼,然后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想再待下去,免得窝气。

    “诸位,楚某先前闭关练功,所以来迟,延误了比武之会,现在各位同门师兄弟有哪位不服在下的,可以上台领教。

    若是观战的诸位高手想要一试身手的,也可来切磋一番,相互交流。”

    楚沧澜大胜两人,言语之间口气越盛,姿态却越发显得谦逊,款款之间竟然朝着台下泾渭分明的两伙人说出这么一番话。

    自信,极端的自信,如果不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的。

    本门弟子还好说,他一举击溃两大先天,除非积年老怪,不然没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若是今日被外来高手击败,纵然楚沧澜登上雪岭之主的位子,怕也会威信受损。

    其实大雪岭与碧霞庄之所以成为极东之地最富盛名的武学圣地,根本原因就是喜欢和外来的武者切磋,交流,相互之间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这本就是最显眼,最通达,最明白的道理,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宁愿死守着不败的颜面,不外泄的武功,而怎么也做不到。

    这是第一代山主流传下的思想,也成为代代大雪岭的行事准则,使得雪岭经久不衰,绵延至今。

    未来,假使楚沧澜做了山主,也必然会延袭这样的思想,却绝不该在今天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提出来。

    “哈哈哈,好,自游历到这就听说极东之地楚沧澜乃是大能转世,气运无双,康州温旭不才,就来讨教一番了。”

    本以为不会有人触霉头,惹这个麻烦,不过恰恰有人喜欢出人预料,跳出来搞事情。

    这是一个年纪和项央仿佛的青年,瘦身圆脸,眼睛大大,脸颊酒窝隐隐浮现。

    一身单衣薄薄,梳着道髻,在大雪岭这样森严寒冷的环境下却面色红润,显然真气深厚。

    这个温旭背着手,沿着前方左右分开的人潮一步一步的向着擂台走去,左顾右盼间志得意满,步伐缓慢,大有领导下来视察的派头。

    “康州温旭?看他的模样,体清神柔,练得应该是道家的武功,莫非是青羊宫的弟子?”

    又有一个穿着员外服的大胖子嘟着肥脸,挑眉挤眼猜测道。

    极东之地与雍州相近,对于雍州本地,毗邻雍州的几个外州也有了解,康州之内道门昌盛,以青羊宫为首。

    温旭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到了元神小成,不可能出身无名小派,也只有青羊宫那等大势力才出的了这样的年轻俊杰。

    台下人猜测且不说,项央倒是起了几分兴致,饶有意味的看着温旭慢吞吞的上台,而楚沧澜则一副云淡风轻,彬彬有礼的等待。

    如果不是这个温旭,刚刚他就想上台试一试手了。

    以他目下的武功,除非前代山翁复生,不然无人能挡,纵然楚沧澜元神大成,能与他较量一番,胜面也是极低。

    “楚兄有礼,温旭是外人,倒是不太懂这里的道理,贸然上台还请见谅。”

    圆脸温旭上台后没有当即出手,反而先是拱手行礼,说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

    “切磋虽只是交流,却也要有个胜负,温某人手上有一粒雪心丸,百种珍惜药材熔炼,先天丹手控火而成,便作为一份彩头,不知楚兄认为如何?”

    雪心丸三字一出,楚沧澜眉头皱起,就是雪岭的不少弟子也议论纷纷,类似项央这些外人不知,便侧耳倾听,七嘴八舌下,再估摸一番,倒也猜出不少东西。

    这种丹药好像就是出自大雪岭,只是不知多久之前已经失传,不是没人练出,而是丹方有缺,属于一个传说中的丹药,只闻其名,未见真容。

    而此丹除了增长功力,精纯真气,弥补肉身虚耗等效用,最珍贵之处就是能借助此丹修成大雪岭一门失传许久,无人练成,也无人敢练的武功。

    这门武功,乃是第七代山主所创的盖世绝学,威力惊天动地,为大雪岭自古至今的第一杀招武功。

    寒天冰魄剑的雪虐风饕,也只是参悟其中的三分真意而成,其威力可想而知。

    只是此招修行条件苛刻,许多年都没人练成。

    有些大雪岭弟子心内激动,若能在有生之年一窥此门神功的威力,就是死也瞑目了。

    “果真是雪心丸?若是如此,我也可做主,就以冰天劫这门武功为彩头,想来你就是为此而来。”

    楚沧澜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大长老,见到众人都心神摇曳,显然被说动心思。

    点头笑道,只是眼神平静,真实的想法丝毫不露。

    冰天劫就是第七代山主所创的神功,或可说是杀招,乃是寒冰一脉武学之大成者,对于天地之力的探究与运用,也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毕竟是证道强者的心血与结晶。

    “好,够爽快,那咱们就开始吧。”

    温旭露出笑脸,伸手一摊,摆了个你先出手的姿势。

    项央抱臂皱眉,心内也升起一丝好奇。

    楚沧澜天资过人,底蕴强横,越级而战也不过是等闲。

    现在元神大成,在这个境界能胜过他的只怕寥寥无几。

    温旭不过只是先天元神小成,何德何能有如此自信能胜过对方?

第八百零二章 青羊宫人

    见到温旭的动作,楚沧澜笑吟吟的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狂态,大大方方的出手,又使了一门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武学。

    右手捏着一个兰花指,中指拇指交汇,指尖盘旋起涡流,有源源不断的森白色灵气自虚空中涌入其中,一点光芒四射,无比璀璨,无比刺目,光辉所至,气劲奔涌,犹如浩渺碧波。

    “大雪岭绝技之一藏锋指,楚兄果然学究天人。”

    温旭圆脸依旧,眼中微熏,拍拍手掌慨然赞叹,加上之前楚沧澜所用的寒天冰魄剑,暮寒指,以及盛传的大雪岭冰魄神功,楚沧澜一人身兼多门绝技,天资无比并非说说而已。

    这不是项央过去所兼修的一众后天武学,每一门练到精深处,都是足以晋升先天乃至天人的高武绝学,威力无可估量。

    “藏锋指乃是第三代山主与一位指法高手切磋交流所创,指尖藏锋,劲力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更集合雪岭冰魄神功,论威力只在寒天冰魄剑之下。”

    有高手低声说道,似乎在为自己的同伴释疑,语气也带着点不可思议,楚沧澜的武功,恐怕已经是现今的雪岭第一人了,山主之位也必然是十拿九稳。

    项央却是眉头微皱,此指法他曾经与楚沧澜交战时见到过,当时第一招,对方就是以此指法攻他,威力极强。

    不过同一门指法由同一个人使出,却给他带来一种极怪异的感觉,这分明是两门截然不同的武功。

    以往的楚沧澜使用此指法,更注重循环生机,喜欢以浩荡大势压人,就如同他的人生轨迹,浩浩荡荡,一片坦顺,碾压敌人。

    而今天的楚沧澜使用的藏锋指,却是锋锐内吞,不断的积蓄,不断的积蓄,一旦爆发出来,威力必将刺爆一切。

    纯以项央感官而论,威力自然是后者更强,更猛,而且后者也更加贴合藏锋指的原意,算是将这门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若是两个人用这门武功,用法威力不同不稀奇,但奇怪就奇怪在现在是同一个人在使用同一门武功,哪怕境界增长,武功提升,也不该推翻过往的所学才是。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原本的两条路,风马牛不相及,现在就像瞬移一样,蹭的一下就从一条道转到另一条道上,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对劲,这个楚沧澜有大问题,之前我只是疑惑,感觉此人改变太大,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一样,心性可以变化,武功变强,但武功的路子却不可能变得这么彻底。”

    项央心内有了点想法,思维发散,现在的楚沧澜是真正的楚沧澜吗?雪岭山翁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擂台上,楚沧澜指尖的劲力外泄,如同水波荡漾,一层层的朝着温旭涌去,临到温旭体表之前,却被一股极强的劲力吞化无形。

    不是卸力,不是转劲,而是吞化,吞到身体内消化掉。

    此一类武功向来是让人闻声色变的邪门武功,不过因为武人们追求武道的赤诚之心以及聪明才智,屡禁不绝。

    不但魔门有噬心,蚀元等法门专攻这一道武学,就是佛道两家也不稀少。

    楚沧澜的表情微变,剑眉跳动,想到了什么,呼和之间手中藏锋指骤然爆发,弹指而击。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铮然指力恰如长虹而出,激荡凌厉,搅动空间。

    余劲直接将浩大的白晶地石崩散百十来块,层层翻涌,掀起,裹挟万钧之力朝着温旭射去。

    只见温旭深吸一口气,浑身发着淡白色的光芒,灵气如杀沙,将他淹没成一个光人,那是高密度的灵气聚集到温旭的身体表皮,身体甚至直接漂浮数寸,好似一尊白玉雕像悬空。

    兹拉,宛如流星火石的指力足以洞穿山石,点碎金铁,此时却仿佛铁器磨到岩石上,毫无作为。

    楚沧澜的藏锋指力威力惊人,火候深沉,在场中能接下这一指的寥寥无几,可说是极为强横的。

    纵然如此,却只是在温旭发光的身体表面留下点点浅痕,随即恢复原样。

    那百十来块宛如陨石天降,将空气摩擦灼热的白晶地石,也尽数被温旭一吼击散,化为更加细小的碎块掉落在地。

    两人只交手一招,但精彩已经远超之前楚沧澜以一敌二的一战。

    温旭敢上台,武功的确很高。

    “这是青羊道宫的鲲吸**以及化石功,看来温旭的确是青羊宫的传人,不过硬接这一招,楚沧澜不过牛刀小试,还没动真格的,他却是动用全力,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项央脑海中迅速想到青羊宫的两门神功秘技,一门鲲吸**,乃是道家练气秘传神功,因为威力太强,限制太大,代代只一个传人,且苛刻无比,有时宁愿没有传人,也好过教到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

    与鲲吸功并列,使得温旭硬扛下楚沧澜藏锋指的,则是另一门神功化石功。

    此门武功也算是鲲吸**的配套武学,防御极强,相传练到巅峰时候,身如金刚,纵然天灾降临,刀兵神锋,也难损分毫,与他所修持的天星护身罡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不得不承认,项央的天星护身罡气因为缺了天星宗的练气神功,火候威力始终差强人意,进境不快,对方的化石功却是造诣极高,能挡下楚沧澜的藏锋一指,就可见一斑。

    藏锋指无功而返,楚沧澜却是毫不以为意,脚下一踏,一圈灼热的气浪呼啸而发,呈扇形朝着擂台前方温旭的方向扩散。

    烈烈灼焰,滔滔火海,淡橘色的光芒柔柔散发,正是他曾施展的十日焚天功。

    只是蕴藏在火海深处的,却是透骨透肉,伤心伤神的寒意。

    火是热的,焚毁,灼烧,此时却带着点寒,冷热交加,寒暑各半,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破坏之力。

    当初此人施展此招,尚且需要吐纳九天烈阳之气,以及浩荡江河水气,如今却是举手投足便可施为,还将冰火相融,

    项央猛地踏前一步,身上气机一闪而过,楚沧澜这一招更印证了他所思所想。

    外貌可以假扮,灵魂波动可以掩盖,唯独武功做不得假。

    正如不少高手看一个人的性格,心性,多是从武学着手,因为人会伪装,武功却会泄底。

    这已经不是先天所修,而是某些近乎天人的手段。

    楚沧澜不是楚沧澜,他到底是谁?

第八百零三章 虎头蛇尾 (为其实不逍遥加更)

    温旭施展出青羊宫的盖世绝学硬抗楚沧澜的藏锋指力,引动楚沧澜再发强招,将冰魄神功以及十日焚天功催发融合,气势登时攀升至一个不可思议之境界。

    大雪岭上空阴云飘散,灼阳不见,忽的云消雾散,折射出一抹淡黄色的微光,似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缕晨曦。

    擂台上浊流四逸,风雪如沙,漫天飞扬,寒意热意水乳交融,磨合之间,咔嚓一声,震裂了本已经破烂不堪的擂台,更几乎撼动了脚下大山根基,隆隆作响,地动山惊。

    这一招还未发出,气势已经攀升至此,威力已经使得所观之人色变胆寒,谁堪抵挡这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纵然大雪岭一众高手,长老,也是从未料到楚沧澜还有如此神功。

    有人眼尖,同样根据楚沧澜发招的热劲窥出这一门武功的来历,讶异于此人的际遇之高,气运之强。

    直面楚沧澜的温旭面对此一招,念头颤动,肌肤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疙瘩,乃是功体受到刺激的异状。

    一改之前的从容不迫与志得意满,温旭变了脸色,凝重沉肃,忽的散去周身的化石功,只运转鲲吸**护身,不至遭到楚沧澜提气酝力的余劲催杀。

    “停,停,停,我认输,我认输,楚兄弟武功盖世,我认输了,这雪心丸就给你了。”

    温旭的出场可谓虎头蛇尾,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未料及半途认输,惹得不少人满心期待的人暗暗咒骂,恨不得爆锤此人的狗头。

    这大概就和看番剧一样,看到一半,满心想着是个神作,忽的被动漫强行喂屎,简直恶心的不行,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上场呢。

    不过此时温旭出身青羊宫也被众人知晓,对方背靠大山,本身武功也是极为高强,所以倒是无人当面表露出心中所想,更没有半途出现某个冷嘲热讽的龙套打脸。

    温旭说话中,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纹理的瓷瓶,信手抛给已经收敛功力的楚沧澜,拍拍屁股走下擂台。

    “温兄且慢,你的武功楚某是十分佩服的,不如过盘桓几日,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

    楚沧澜扬手接过瓷瓶,只觉手心一抹润凉透过皮肉直入心中,连带冰魄神功都有三两分的活跃,心下已经确定丹药为真,急切间语气极为客气的挽留。

    温旭听到这话,转头回身,脸色恢复之前模样,圆脸笑呵呵的在一个雪岭弟子的引领下离去。

    “我懂了,温旭并不在意胜负,而是单单想抛出自己有雪心丸这种丹药的消息。”

    项央忽的想通,今日不管是不是楚沧澜武功第一,独占擂台,这个康州温旭都会出手,为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知晓他手上有雪心丸。

    他的目的就是勾动大雪岭对他的好奇,对他的垂涎,以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不过如果隐秘无人知晓的就去找大雪岭,难保丹药动人心,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温旭特地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吸人眼球,广播消息,如此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雪岭不但不会针对他,还会千方百计的护着他。

    不然温旭出了事情,大雪岭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势力,外人会说它为了丹药谋害康州青羊宫的高足,没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大雪岭为极东之地的武学圣地,名声清朗,如光风霁月,绝不会让自己名声受损。

    “好算计,不过他是为了什么?是那门名为冰天劫的武功吗?”

    项央深深看了眼台上的楚沧澜,想到对方之前施展的冰火同流未尽全功,有些许的遗憾,不过更加升起好奇之心。

    “唯一任务,查清楚沧澜的真正身份,任务奖励,七大限之烈火。”

    天书的任务奖励不出所料,的确还是七大限的后续刀招,不过本身这个任务倒是更印证了项央的想法。

    现在的这个楚沧澜,的确和他之前击败的楚沧澜大为不同,不是身份有异,就是内核换了。

    被人夺舍?倒也不是不可能。

    元神之力到了高深境界,有的只携带武道精粹转生,有的则携带记忆转生。

    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对于灵魂研究深刻,元神造诣更高,再配合某种特殊的条件,法门,便能夺舍重生,这在武道史上也并不稀奇。

    “该从何处着手呢?或许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楚沧澜。”

    项央打消原本想要上台一战的想法,转而在人群中隐迹无踪,仿佛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哪怕身旁四周的先天也毫无察觉。

    擂台上,楚沧澜双手背负,意气风发,两战之后接掌大位已经是水到渠成。

    忽的挑动剑眉凝视台下的某个方向,眸光如剑,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之感,有人在窥视于他,而且是个绝顶高手,会是谁呢?

    今天是楚沧澜的大日子,要应对一众长老,弟子,雪岭门人,还有外来观战之人,忙忙碌碌,转瞬之间就将这个念头抛后,无论是谁,实力不足,只能如硕鼠一般藏在黑暗处,掀不起风浪。。

    另一边,项央在动了查探的心思后,脚下运使捕风捉影,残像之间,几步转折登高,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沿着雪岭弟子们的沿路布防,来到大雪岭群居之处。

    白石嶙峋,块块重达万斤,上面袅袅发出一股森然寒气,堆砌在一侧平面峰腰。

    远远看去,石头只是石头,当项央走近,方才发现这数不清巨石被人以巨力堆叠,更以无上神功催成大雪岭三个字。

    笔划深刻,字势雄逸,森然之间仿佛龙跃天门,虎卧山丘,隐隐间竟然带给项央一股极为沉重的压力,只是三个字,就足见此人武功之超凡入圣。

    上面透出的武道神韵与意志,当真是历经千百年也未曾腐朽。

    两侧两个守山弟子白衣如雪,和天地一片颜色,背负红穗长剑,长身而立,正紧守岗位。

    忽的见到一个黑衣青年背刀闯入,惊怒之间知道可能有外敌来袭。

    内气迸发,背后长剑出鞘,盘旋之间落入手中,两人同时持剑指向项央,目中杀机毕露,

    “你是什么人?大雪岭重地,外人不得擅入。”

第八百零四章 夺舍的猜测

    有些人可能有一些误区,以为把守门户的弟子一般都是比较弱小,不受重视的菜鸡,所以往往被闯关之人三两下打的满头包,实则并不是这样。

    既然作为守护之人,那么许多时候就承担起门面的责任,也许还要打退敌人的第一波攻势,武功不硬,那不但是山门无颜面,就是自己也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所以山门下的这两个弟子其实论起武功造诣,还要胜过不少在擂台下观战的弟子,境界扎实,内功深厚,更磨炼精神,绝对算得上优秀人才。

    放到神捕门,那就是金章捕快的不二人选,能力资历足够,金章捕头也有的做,可见大雪岭的底蕴与实力。

    一般人面对两人严厉的盘问,只会觉得一股冷气自心间升起,再被长剑一指,纵然后天的好手,也要手足发软,心神不定。

    厉害点的也不过是将两人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不定还会引起大雪岭高手的注意。

    项央的则只是轻轻瞪了两人一眼,元神之力汹涌而出,放出两道湛然神光钻入他们的眼睛里,幻影迷蒙。

    于是平日里在一众弟子中还算是优秀的两个人迷迷糊糊的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不自觉的闭上双眼,身体也是左摇右晃,仿佛喝酒喝高了。

    等到两人醒转时,已经什么都记不清,只是听到山下擂台处不时传来兴高采烈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潮涨潮落。

    “我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相视一眼,仿佛忘记了什么,随即看到地上的两柄佩剑,紧张的上前拾起,朝着四周扫视一眼,发现并无异常,疑惑之余重新回到山门两侧守卫。

    自始至终,两个人完全不记得曾见到一个黑衣负刀的雄武青年迎面而来的事。

    项央则垂着双手,气度从容,施施然走在一条由下而上的蜿蜒小道上。

    两侧冰溜斜长如林,山道通向不同岔口,而他的目的地,则是雪岭内最为雄伟巍峨的山峰。

    刚刚那一眼,乃是摄魂秘术,不但将两人的记忆抹除,更在此之前,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大雪岭以及楚沧澜的事情,可以说玩弄于鼓掌之间。

    “大雪岭,分为十三山,主脉雪岭山主,支脉七大内门长老,以及两大护法,各占据一山,门下嫡传弟子也多是生活在此。

    余下三山,乃是大雪岭分派给四大外务长老的地盘,接待外宾,相互切磋,招收半路出家的武者等等,一般也都是在这三山里面。

    我要查楚沧澜,就要去主山脉,还有,从那个弟子的口中,倒是得知了个有趣的信息。”

    项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圆一里之内,无论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他上天入地锁神**的感知,避过重重暗哨,仿佛游走在自家后花园。

    他还分心两用,估算着刚刚从两个弟子口中撬出来的信息。

    楚沧澜这个人的确是得天独厚,出生在大雪岭山下,虽只是平民出身,却有母亲感冰龙入怀而诞下神子的流言传出,更在出生时天降暴雪,使得他一出生就蒙上了层不平凡的色彩。

    之后有雪岭山翁下山收徒,三岁上山,十三岁下山,修行之路一片坦途,让数不清的同门羡慕嫉妒,而又无可奈何。

    就拿刚刚那两个守山弟子来说,入门更在楚沧澜之前,然而至今还在后境界徘徊,始终不入先天大门。

    楚沧澜却以十八岁的年纪成就元神大成之境,武功冠绝大雪岭,有望成为山主。

    两者之间,相互对比惨烈,直能让人绝望自刎。

    甚至纯以年岁而论,经历堪称传奇的项央在同龄时也是不如楚沧澜来的强横。

    还有一件比较惹人在意羡慕的事情,就是楚沧澜下山的同年,在一个山谷遇到栩栩如生的死尸传功,由此将冰魄神功练得精纯而又浩瀚,比拟普通弟子百年修行还要精深强大的多。

    这一点也许旁人看来只是楚沧澜人生中无数奇遇中的一个,然而项央却从中嗅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诡异的来源。

    首先以他目前对于元神的认知,一般情况下,元神夺舍,是很难成功的,这有一个相性的区别。

    就像是医生救人,给病人输血,血型相同,匹配的才有效,不相同,不匹配的,很容易出问题,类似的还有骨髓移植,器官移植等等。

    这些总体上来说是肉身上的相性,接纳还是排斥,容不得丝毫差池。

    元神比诸肉身,对于相性的要求还要再严格百倍。

    然而有的时候,真气,元神,肉身,三者并非孤立,而是彼此联系,甚至循环生发,达成一个完美而又和谐的统一。

    元神的相性,也许可以通过肉身的关联,真气的关联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和。

    简单为例,楚沧澜本身对于外人的元神排斥为一百,如果有人将自己辛苦修持的真气灌顶到楚沧澜身上,借由这一特殊的联系,排斥也许会随着真气之间的磨合而渐渐降低,最后为十,乃至更少的个位数。

    这就有了夺舍的可能,而且成功性不说大,但至少存在。

    所以在项央看来,那死尸传功,正面看来,也许代表了奇遇,是楚沧澜气运的显化,但反面来看,或许也是一次危机,埋下了祸根。

    再想想,楚沧澜本身修为高深,元神小成,纵然有高手想夺舍,在这个肉身元神主场都占优的楚沧澜面前,赢面也很低。

    但自从项央战败这个桀骜少年,打破了对方的心神,击垮了对方的不败气势,就此让楚沧澜一蹶不振,恐怕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人的元神,往往与意志,念头,息息相关,一旦意志薄弱,就会给人可乘之机。

    许多善于蛊惑人心之语,平常时候大家不会上当,但要是心神不定,遭遇大变,就有可能被说动,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某种意义上,古尸占据元神夺舍的天时,占据楚沧澜陷入自我怀疑与否定的人和,可能性的确很大。

    除了这个被灌顶尸体夺舍的可能,项央还猜测出第二个可能。

    这猜想来自楚沧澜转世之说。

第八百零五章 切入点

    转世一次,就是原本的人肉身死去,精神不灭,元神不熄,轮回下一世,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不同的人,转世的方法可能也大不一样。

    有的人等于恢复出厂设置,所有的一切都清零,唯一剩下的,大概只有前一世的武道底蕴,只在今生今世的习武路上有着很大的帮助,相当于另外开启一次全新的人生,说是转世,实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有的人却只是重启,携带记忆转世,严格说来,是延续上一世的人生。

    那么就出现这么一个问题,有没有人为一张白纸转世,等经历了许多的风雨,亲见了许多的世事,成长为一个独立人格的时候,记忆突然恢复了呢?

    项央认为是有的,所以并不排除现在的楚沧澜是前一世的高手意识为主,某种意义上而言,曾经的那个楚沧澜同样消失不见。

    当然,这同样有一个前提,就是楚沧澜遭逢大变,心神受创,还得归咎于项央击败他的那一次。

    所以不论怎么算,项央估摸楚沧澜的变化或多或少和自己都有一些关联,至少他击败对方,让这个英伟少年一蹶不振,灰心丧气,给某些别有用心之辈一些契机。

    还有一些猜测,不过在项央看来都微乎其微,只是留个念想。

    大雪岭的主峰为紫云烽,是烽不是峰,恰似一杆长枪大戟,高耸入云,笔直而又充满了锐气,一山高而小天下,至尊至贵。

    然而偌大的紫云烽,却是人烟寥寥,只因为居住在这紫云烽上的人,太少了。

    是的,无论是主峰一脉,还是长老护法一脉,都是人丁单薄,以亲传而言,多的弟子不过十几个,少的也就三两个,走的是重质不重量的路子。

    而但凡是出身亲传嫡系,大多是武功极高明,先天往上的也不在少数,这才有了大雪岭武学圣地的基础。

    根据方才项央了解,紫云烽过去除了一些打扫下人,只住了九个人,雪岭山翁父女,五个男弟子,两个女弟子,楚沧澜便是最小的那个。

    与楚沧澜亲厚的,有雪岭山翁的女儿凝雪,六师姐薛曼筠。

    前者是爱慕,这在大雪岭早已经是公开了的秘密,山翁也是乐见其成。

    此女项央见到过,就是雷泽边不自量力朝着项央出手的鹅蛋脸少女。

    薛曼筠则是照顾楚沧澜的时间长。

    因为自楚沧澜上山后,可以说是她一手将其带大,亦姐亦母,纵然过往目中无人,桀骜非常的楚沧澜,对于薛曼筠也是极为尊敬的。

    项央认为,要查楚沧澜,就要从他最亲的人着手,凝雪不论,薛曼筠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因为楚沧澜的变化,一些接触不多的长老弟子会认为是大起大落该有的成长。

    而作为最了解楚沧澜的薛曼筠,却未必会如此。

    这就好像双胞胎,长相,身高,声音,生活习惯,大多一模一样,但母亲就是会从中很明显的加以区别,且不会认错。

    紫云烽,明镜轩,三层的木楼房间内,三两竖琴,一柄秀剑悬挂在墙上。

    一个身材曼妙,长相秀丽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明眸似星,娥眉淡淡,丹唇皓齿,却掩盖不了眉宇间的一抹忧愁。

    她的愁,似乎完全写在了脸上,忧愁师父的早死,师弟的无影无踪,师妹的伤心欲绝,却完全无计可施,只能独自哀叹。

    她是薛曼筠,一个大雪岭之上存在感极为薄弱的女人,也是一个大家都认为最善良,最重感情的女人。

    如果不善良,不重感情,她也根本无需为了他人的事情忧心,烦恼。

    “美人蹙眉,是最容易衰老的,你在担心谁?楚沧澜吗?”

    幽静的屋内,带着点淡淡的芳草清香之气,忽的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又好像长刀嘶鸣,铿锵间金属味道浓厚。

    薛曼筠动作一停,手中的木梳骤然自手中爆射而出,劲如疾弩,向着镜台之后三米远的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哆的一声,木梳被一道真气炸裂,粉屑飞舞。

    直腿转身,素手一探,掌间一股吸力澎湃,墙上悬挂的秀剑沧啷出鞘,于空中旋转舞动间落到她的手中,执剑而立,剑尖斜指地板。

    她的呼吸清灵而又冷寂,随着频率的波动,整个木屋霜菊绽放,寒流奔涌,吹拂之间,扰得的墙上竖琴琴音大作,似乎想要示警。

    薛曼筠的动作迅速,反应极快,这些动作不过是刹那之间的反应,表现出了超高水平的应敌素质。

    至少在项央眼里,楚沧澜的功力战力也许远在薛曼筠之上,但论起江湖经验,远不及此女。

    更难得的是薛曼筠的武功也不错,先天有成,精神化影,在她这个年纪有这番成就,已经实属不易。

    “哪位前辈在与曼筠开玩笑?家师虽然仙逝,但大雪岭也不容许外人欺辱,还请现身吧。”

    不告而入,是为贼,进的还是女人的香闺,或许还是一个偷香窃玉的贼,薛曼筠娥眉倒竖,疾言厉色,音波之间,如果外传,当能响彻雪岭,引动人潮涌入。

    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因为整栋明镜轩,早已经被一道极为坚韧,浑厚的罡气盖满,模拟真空,音波克星,也就是项央生平得意之杰作,真空绝杀,可说的上使得音波功无用武之地。

    如果用来暗杀,也将是一个强大的神技。

    随着薛曼筠的话音落下,刚刚木梳炸裂的方向,空气中光晕折射闪现,一双黑靴踩踏在木板上,片刻间,身着黑衣,背负长刀的项央扭曲着人的五感缓缓现身。

    薛曼筠音波被破,心内的警铃已然大作,再看到这人的模样,更是升起绝望之心。

    原本已经高看了这个无声无息潜入她房间的高手,却在他现身后,发现自己依然小瞧了对方。

    可怕,无比的可怕。

    除了她的师尊,以及曾惊鸿一间的碧霞庄主,此人带给她的压力,乃是平生第三。

    换言之,这人可能是仅次于雪岭山翁以及碧霞庄主的顶级高手,根本不是她所能抵挡的。

    他是什么人?

    极东之地虽然高手众多,但有这份修为造诣的,怕也是屈指可数,薛曼筠在心中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选,始终一头雾水。

第八百零六章 薛曼筠 (为刀.剑.笑加更)

    她面前的项央,黑衣高大,雄武如山,气势似狂风,似烈火,如惊雷,如流水,又仿佛契合在古老的天道当中,亘古长存,一眼骇然,自问绝非敌手。

    他的脸上毫无遮掩之物,然而薛曼筠却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长得英俊还是丑陋,好看还是难看,一无所知。

    只因对方的面上被一片气墙笼罩,呼吸之间,宛如浓雾涨缩,根本难见真面目,可见其修为之高深。

    “前辈倒是称不上,不过你可以叫我刀心,刚才惊扰薛姑娘,实在抱歉。”

    项央语带歉意,眼眸中放出一抹明光,照耀在薛曼筠的眼底,心间,让她原本紧张的情绪忽的好转了许多,连紧握剑的手,也无知觉的松垮下来。

    “嗯?刀心?看来阁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刀心也好,别人也罢,闯入她人房间,终归不是君子所为,你究竟为何而来?莫非是想对我大雪岭不利?”

    薛曼筠随即惊醒,更震怖于项央对于她润物细无声的潜移默化,云丝绣鞋缓缓向后挪动一步,横剑在前。

    藏匿身份,不露形貌,不告而入,怎么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怕是来者不善。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往这方面去想。

    “当然不是,相反,我来这,是来告诉姑娘一个可能是好,更可能是坏的消息,想必姑娘如果知道了,便不会对我这般防范。”

    项央摇头,以他如今的武功,取薛曼筠性命易如反掌,然而他旨在查证楚沧澜现在的真面目,并不是杀人。

    “薛姑娘可知道,你失踪许久的楚沧澜楚师弟已经回到山内?现在已经在擂台上打败了你们大雪岭的其他弟子,问鼎山主之位已经十拿九稳。”

    将楚沧澜已经重新出现,且在擂台上大展神威的事迹说出,看着薛曼筠一副惊喜交加,不敢置信的模样,项央又冷着脸将自己的猜测道出。

    “我与楚沧澜交过手,深知他这个人武功的路数,底细,现在这个楚沧澜虽用的是同门武功,威力更大,却与过往根基截然不同。

    普通人也许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不过薛姑娘即将凝练元神,应该有所了解,恐怕此沧澜,已经非彼沧澜了。

    我说这些不是挑拨,而是提醒,是对姑娘的保护。

    因为以姑娘对楚沧澜的了解,与其交往过程中,一定会发生些许端倪,到时如果露出异样,可能会遭到杀身之祸。”

    项央的前番言语带给薛曼筠惊喜,后半段就是惊吓,还是那种坠入深渊,看不到希望,阳光的惊吓。

    薛曼筠是个漂亮的女人,同时也是个极聪颖的女人,如果脑袋不灵光,不够资质,也练不成现在的武功。

    所以她没有完全相信项央所言,但也没有完全否认,只是在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证明这一切。

    楚沧澜与她相交亲厚,如姐如弟,她相信,任何人会认错他,她却不会。

    “那么你的目的呢?我大雪岭如何,楚师弟是否有异,似乎和你都没什么关系吧?我的安危,似乎也不那么重要吧?”

    薛曼筠自始至终不曾放下防备,面前之人武功奇高,又掩藏身份,看不出来历,可以说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她在疑惑,楚师弟的事她自会亲自查证。

    如果属实,绝不会让贼人害了楚师弟,窃取楚师弟的身份与一切还安然自得。

    如果是诬陷,她也会警醒山门与楚师弟,让这个鬼祟之人奸计无法得逞。

    “我?你可以将我看作是一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人。

    我实在很想知道楚沧澜现在的真面目,这也是我的乐趣,人为了开心,总会做出各种难以理解的事情。”

    项央声音真诚而又透着质朴,双目灼灼。

    无字天书的任务奖励且不去说,项央也的确好奇,这是个人的性格决定的。

    好奇,便会探究,愿意从中发现一点乐趣,在得知了楚沧澜的真正身份之后,揭穿他,再将之狠狠击败,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楚沧澜之强大,毋庸置疑,然而仍在项央可驾驭值范围之内。

    不过这个时间一定要快,不然如果真是高手夺舍,恐怕时间一长,此人功力进境还会超越项央,到时就难以收拾了。

    想了想,项央瞥到地上散乱的一推木屑,灵机一动,骈指而出。

    无色的透明真气蔓延溢出,仿若水花倾洒,带着宇宙之间最本源的力量飘落到之前炸裂成粉碎的木梳上。

    在一股造化伟力的凝聚下,木屑重新聚合成型,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受过任何损伤。

    又嗖的一声从地上腾起,翻转之余,落回薛曼筠的手中。

    “惊扰姑娘,今日闯入房间,实在抱歉。

    这梳子就暂作赔礼,也希望能姑娘能好好保存,会对你有帮助的,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项央原本想要再说些什么,眼神骤而闪耀,侧头朝着东方之地看了眼,草草告别,一步迈出,瞬息无踪,仿佛整个人融入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风,整个人也能在十方之地,界域之内,无所不在。

    空气中只留有一丝盘旋的微风,以及单单的灼热血气,证明项央刚才来过。

    “这梳子?”

    见到这自称刀心,不知来历敌友的黑衣人轻功如此了得,来去无踪,薛曼筠的心里升起一丝阴霾。

    在这等高手眼中,大雪岭和某条闹市的大街一般,任人出入,实属平常。

    但对她而言,却有些难以忍受,谁也不愿自己的家被人进进出出。

    等细细感应手中的木梳,薛曼筠方才抛飞手中秀剑,叮的一声归入鞘中。

    手中一颤,灿亮的眼眸满是惊讶与不解。

    破坏容易,创生艰难,项央以无上真气修为凝聚此木梳,不但将之恢复原状,更在内中灌入一道威力无匹,一旦爆发,必将石破天惊的真气。

    薛曼筠秀眉皱起,哪怕人不出手,单单这一道真气,已经足以催杀她百十次,这是馈赠,为了防备什么吗?怕她死在谁的手里?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疑问,薛曼筠只觉脑海中疑丝千缠万绕,理不清头绪。

    就在同时,明镜轩下,有人敲门。

第八百零七章 雪心丸

    薛曼筠生性喜静,所以在紫云烽上独铸明镜轩恬居,日常除了本脉师兄师弟的亲近之人,很少有人来这打扰她。

    收敛心内的疑惑,脸上恢复平静的表情,紧了紧木梳,心神一动,装饰在盘起的长发上,朴素中又添三分风韵。

    走下木梯,打门一层的朱红大门,是一个资历很老的白衣外门弟子,日常也负责统筹紫云烽上的闲散下人。

    “薛师姐,楚师弟已经回山门,且大发神威夺取擂台第一,大长老让我来通知你到山下迎接。”

    这弟子虽五大三粗,却早有心细如尘之名,行礼间恭恭敬敬,语中带着喜色。

    他向来与山主一脉亲厚,如果楚沧澜当选山主,他也会水涨船高,如何能不喜?

    薛曼筠一听就知道大长老的意思,是让她以情义束缚楚沧澜。

    在大雪岭之内,楚沧澜自负之名,桀骜之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旦得势,很可能心性更猛,狂态显露,须得有人克制于他。

    这样的人天下都不多,然而在雪岭上有两个半人能彻底压住他。

    一个自然就是传授他高深武学,待他如师如父的雪岭山翁,不但从感情上,从武功上,也足以将还未成长到巅峰的楚沧澜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次,就是楚沧澜上山后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薛曼筠,两人情同姐弟,彼此之间视作亲人,若是楚沧澜对雪岭山翁是敬,是怕,对薛曼筠就是亲,是爱。

    以薛曼筠与楚沧澜的关系,足以使得这万钧神铁化作绕指柔。

    剩下半个,则是平日对楚沧澜最为看重与喜欢的大长老,他的武功不高,但德高望重,楚沧澜也要顾忌三分。

    “好,那咱们就走吧。”

    ……

    紫云烽的另一个角落,圆脸瘦身的温旭跟随引领自己的雪岭弟子来到一处修建的极为雅致的院居。

    这里一般是用来接待山主的外来友人,乃是专门设立,楚沧澜对于山主的大位已经十拿九稳,他作为楚沧澜的客人,被安顿在这也并无不妥。

    只是没等屁股坐热,三长老以及两个护法便匆匆而来,显然对他颇为在意。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平的制式房间,北墙倚着一个雕花木床,被褥崭新,中间一个圆形高脚桌,桌上一盏香炉青烟袅袅,旁边围坐着一老二中三个人。

    “温少侠对我们大雪岭的安排可还满意?这段时间你尽可以住在雪岭,一应用度所需都由我们准备,肯定是最好的。”

    三长老大眼有神,白须粗豪,声音如洪钟,余音不绝,不过面上却满是包容的微笑,似乎在面对自家后辈一般。

    在他对面,温旭长靴脱下,裹着白袜蹬在木床毛毯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双手则如田间老农,拢在袖口中,里面捧着个暖袋,弯着的背部则靠木床旁檐,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无礼。

    “哈,长老说来说去也没说到点子上,那枚雪心丸你们应该验过了,是真的吧。”

    相比三长老的三番两次引导话题,却始终不开门见山,温旭就直接粗暴的多,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摇摇欲睡,似乎很是倦怠。

    不过他说的话却令三人心内一震,互相之间以余光隐秘对望。

    眼角有疤的儒雅中年得到三长老眼神示意,呼吸骤然一促,按在桌上的手背有青筋鼓起,显然极为激动。

    “不错,温少侠手中的雪心丸重三两三钱,质若冰晶,隐含梅花香气,更能遇水不融,遭火不化。

    不但是正宗的雪心丸,还是精品中的精品,未知少侠手中可有此丸的丹方?”

    雪心丸乃是大雪岭某一代一个厉害炼药大师的杰作,此人学究天人,参研天地,以炼丹之法晋升入还虚之境,所创最强之丹方,便是雪心丸。

    此丹不但作用于肉身,更能反哺元神,使人不受内外双魔所扰,于冰雪中蕴含勃勃生机,十分难得。

    若只是一门珍贵丹药,也并不足为奇,只因这雪心丸还事关大雪岭一脉最精深奥妙的绝学,冰天劫。

    在大雪岭漫长的历史之中,独以开山之祖,也就是第一代雪岭山主以及第七代雪岭山主为尊,两人同为至高证道强者,屹立于九天之巅,如神明一般俯瞰芸芸众生。

    其中,第七代山主结合毕生所学大成,独创出一式无上杀招武学,冰天劫。

    此功创出,要想修炼,排除之后的种种险要过程,前提便要修成一半的冰魄仙体,如此才可抚平冰天劫无穷毁灭之力带来的反噬,不然不等发功,运力运气阶段便能将人活活震死,天人也不行。

    然而从第七代山主之后,直到上一任险些杀死项央的雪岭山翁,再无一人证道至高,哪怕一半的冰魄仙体也无人修成,面对此威力无穷的杀招武学,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就在于有着无限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穷则变,变则通。

    无上神功束之高阁,不是大雪岭该有的作风,务必要找到修成此功的方法。

    于是数也数不尽的高手代代相传,前赴后继的投入到此项事业当中,苦苦钻研,不乏高手耗尽心力而死。

    根据不同的观点,验证,渐渐分作两个派系方法。

    一者主张由武学入手,将冰天劫的无上神威分解,融粹为大雪岭精华武功,由浅入深,先窥一角,再破冰山,如此脚踏实地,终将在后世弟子中完美的发挥冰天劫的威力。

    于是有了寒天冰魄剑的诞生,尤其是最后一招雪虐风饕,已经窥得冰天劫几分神髓威力,练到巅峰,已经分属大雪岭除冰天劫外的第一武学。

    另一部分人主张借用外力,比如用神兵,比如用丹药,比如用某种灵宝,最后才有了雪心丸的诞生。

    此丹可说是超越寒天冰魄剑的研究成果,在修行冰天劫时,服用此丹练功,可以森然肃杀之气中蕴含的点点生机护持肉身元神,不至为毁灭之力反噬。

    也正是凭借此丹,那位炼药大师成功修成冰天劫,虽限于境界,威力难以淋漓,却也有横扫无敌之势,打出赫赫威名,一度让中原之地的高手为之胆寒,震慑天下,这是有本记载的真实事件,绝非虚构。

    然而可能就是因为此人的威名太盛,惹人嫉恨,等他寿元耗尽,落幕之时,大雪山遭到中原高手的联合报复打击,甚至包括魔门的冰魔一脉都掺和一手。

    中原的高手时机选的恰到好处。

    这个时间段,代表门面与支柱的绝顶高手落幕,下一代雪岭高手还未长成,敌手又太强横,因此大雪岭险些被灭门。

    好在也有亲近雪岭的高手施以援助,才终归维下来系,并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那个时候,雪岭其实除了人手上的损耗,更多的是本身底蕴的被掠夺,破坏。

    雪心丸的丹丸丹方,便是其中之一。

    这看来荒唐,实则正常。

    只因任何一个势力,都将遭遇这样的危机处境,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有的没挺过去,直接灭门,就消失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中。

    挺了过去,才能说有未来。

    大雪岭能绵存至今,已经殊为不易,十分难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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