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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九章 身陨(第二更)

    “师叔,诸夏百家还真是多,若非来到稷下学宫,我还一直以为诸夏之间,只有道家、儒家、墨家、农家等大家。”

    “而且今天农家的人虽然来了,但并没有登台论战,不知为何?”

    先前的论战堂内,诸子百家一共前来近五十家,虽然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的传承,但各种各样的传承看起来已经足够令人诧异了。

    今日与师叔争鸣论战的大家有墨家、名家、兵家、儒家、阴阳家,唯独没有农家之人的上台,而去岁在楚国郢都的时候,农家表现出来的力量可是相当不弱。

    看着两名在前、两名在后的侍者,小灵倒也没有避讳,看着与小衣她们逐渐的分离,踏上另外一条道路,直通治道堂的方向,心有疑惑而出。

    “农家的道理根基同墨家一样,都在庶民之中,只是,比起墨家如今的大伪,农家倒还有点用处,何况农家先祖神农也是一位道者。”

    “其理念同道家相似,与我争鸣论战,无用,但登台论战助我一力,也不是农家之人希望看到的,这些百家中的大家,早已偏离最初的理念。”

    农家此行前来的人为烈山堂田猛,其人虽然在论战堂出现,却一直静默不语,甚是低调,待自己争鸣论战胜利之后,便消失不见。

    昔者,在郢都之内,自己要助神农堂朱家登临侠魁之位,被其拒绝,就已经注定今日会有农家沉默的局面,农家既然做出如此选择,日后自然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诸子百家轻秦久矣。”

    “不知道将来秦国若一天下,会如何对待那些百家?”

    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小灵很是好奇,下山以来,跟在师叔身边,接触过太多的诸夏隐秘之事,遍观列国风华,山东六国对秦国畏惧太深。

    再加上秦国郑国渠修成,根基更为浑厚,国力远超秦昭襄王岁月,而山东六国却处于不断衰弱的局面,天道大势,师叔看的比自己清楚。

    既然师叔选择了秦国,那就注定秦国将一天下。

    “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容易回答,周清对着身侧的小灵看了一眼,轻语之。

    何为一天下?

    那就是凡不合秦廷之意,不顺从秦廷之意的力量都将注定消亡!

    “逆之者亡,如此,到时候,那墨家与农家岂不是要从百家中抹除?”

    从墨家、农家对师叔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他们对于秦国的态度,如果秦一天下,那么,敌秦的墨家不用说,绝对要铲除,农家也不例外。

    “真走到那一步,百家中没有它们,一样为百家。”

    “嗯,这里的环境似乎有所不同,小灵,你可能看出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模棱两可的答案,于小灵的询问,周清给予详细解答,将来小灵执掌道家大位,明悟天道大势,颇有用处。

    正欲要多说什么,忽而,身下脚步一滞,周身淡紫色的玄光闪烁,不过,呼吸之后,便恢复原样,双眼深处沉浮浅浅的紫色玄光,灵觉扩散,嘴角轻轻扬起。

    又看着身前身后引路的四名使者,仍旧低首不语,手臂拂动四周虚空,看向小灵,不知道以小灵这段时日的修行,能否看出什么。

    “这里的环境有所不同?”

    果然,听周清之语,小灵周身浅蓝色的玄光闪烁,深蓝色的眼眸泛出玄光,凝练的灵觉探向四周,这里是通往治道堂所在,乃是稷下学宫另一处高雅区域。

    毕竟,往常治道堂都是齐王所在之所,脚下的道路宽阔而平坦,不远处则是在微风下跌宕涟漪的小湖泊,湖泊之上修建有迂回走廊,假山林立,绿意盎然。

    虚空之上,白云漂浮,大日横空,一缕缕炎热之光落下,使得天地间的气息逐步燥热起来,再过一个时辰,天地间的阳刚之气便会达到极限。

    灵觉极尽扩散,微风的声音,使者踏步而动的声音,水浪荡漾的声音,一切的一切似乎……太过于清晰了,使得天地间仿佛失去所有杂质,变得纯净、清澈起来。

    “这里好……静,与道家天地失色不同,天地失色,万物皆寂,这里的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师叔,有高强的武者在此?”

    深蓝色的眼眸深处,灵光涌动,瞬间明悟师叔刚才言语之意,刹那间,周身为之耀眼的玄光涌动,双手掐动道印,水韵凝练显化。

    “数年前,我在秦廷为护国法师的时候,曾多次进入守藏室,阅览秦廷珍藏的典籍,其内便是提到当初秦将司马错攻取巴蜀的事情。”

    “巴蜀两国虽小,但其国内却有奇人异事,尤其是蜀国之内,有传承之上古道者、巫者的东西,他们的力量或许不强,但在其它的方便却相当不错。”

    “蜀国中有一座名山,名为蜀山,蜀山之内有一种族,号曰巫族,传闻他们一族有虞渊护卫,一直在守护着什么,当然,他们也掌握有独特的秘术。”

    “像我们现在遇到的这种,应该就是蜀山独有的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不见天下。

    此为蜀山独有的秘术,即可隐藏自己,也能够迷惑别人,宛若幻境,引人入瓮,自己也是在道家天宗的经阁、阴阳家的珍藏之中见过记载。

    想不到今日真正见到了,更令自己奇异的是,蜀山的人竟然会出现在齐鲁之地,那可是几近横跨诸夏的距离,在稷下学宫布下如此阵法,所为者,目标很明确。

    挥手间,身前身后的四名使者便陷入深层次的昏迷,劲力包裹其身,落于不远处的道路之旁,只是,如今一叶障目之下,看似道路之旁,具体为何就不清楚了。

    “一叶障目!”

    小灵闻此,不解这种秘术的内涵,但师叔曾经说过,道家清静之法,足以破开诸夏间所有奇异幻境,既然有些东西被遮掩,那就以清静之气荡开所有。

    玄功运转,催动清静之法,一丝丝玄妙的清静之气笼罩全身上下,加持在双眸深处,再次看向四周,似乎仍没有什么变化。

    “非有化神境界的清静修为,不能够破开一叶障目。”

    “诸位,听本君说道如此之久,还不现身?”

    最开始前往稷下学宫的时候,心有所感,略微推演之下,便是有一小劫,既然是小劫,那就说明,有几只不长眼的蚂蚁在给自己找麻烦。

    一语道喝,双手掐动道印,刹那间,五行玄光涌动,成就阴阳道图,屈指一点,落于身侧的小灵头顶,垂下玄光,护持其身。

    咻!咻!咻!

    随其后,周清动作还未落下,四周虚空上下,便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汇聚,真真正正的万箭齐发,封锁十方退路。

    一念而觉,体表耀眼的紫色玄光涌动,一道丈许方圆的紫色光球笼罩己身,任凭万箭齐发,落在紫色光球身上,瞬间被消融,化为乌有。

    至于残余落在小灵身上的羽箭,同样被其体表的阴阳道图震成粉碎,落于大地之上。万千羽箭加身,未有损伤,天地之间,再现攻伐。

    一枚枚漆黑的圆球,形体不过如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成百上千的从十方区域汇聚,速度如离弦之箭,瞬间近二人之身。

    “这是……?”

    周清奇异之,羽箭倒也罢了,这等事物倒是未有见过,体表的护身光球震荡能量波动,将所有的漆黑圆球湮灭,将它们再次化为粉碎。

    嗡!嗡!嗡!

    一息之后,在那成百上千的漆黑色圆球被破碎之后,转而代之的从那破碎的尘埃中,升起一片片缤纷、粉红色的花瓣,一缕缕芬芳之香扩散,缭绕整个天地之间。

    “樱花的气息,不对,其中还夹杂有多种至阴至毒的事物,这也是蜀山的手段?”

    那一片片亮丽迷人的花瓣落下,映衬着整个天地间都成为粉色,气息入鼻息之间,那种花瓣的名字自己不陌生,在咸阳的时候见到过。

    不过,在那一缕缕馨香花瓣之下,还隐藏其它的阴毒之物,涌入鼻息之间,破开阴阳道图的封印,还未等小灵说道什么,整个人体表的玄光便是溃散,数息之后,五脏六腑消融,七窍之间,漆黑的污血流淌而出。

    就是周清己身,嗅着这等花香与至阴至毒的气息,体表那耀眼的淡紫色光球亦是紊乱溃散,当其时,四周寰宇上下,又是攻伐而出。

    一道道凌厉无双的剑道锋芒显化,四方而起,纵横天地,封镇**,剑道虽迥异,但汇聚一隅,成就阵势,威能大增,一击之力,斑斓玄光合一,击溃周清体表的护身玄光。

    “他已中了我蜀山独有的十二奇毒,毒入五脏六腑,玄力不存,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一击而成,便是四道通体黑色玄袍罩体的身影踏步而出,体表荡漾玄光,手持无双锐利之剑,顺着那道阴厉之声的驱使,身法上前,又是四缕几近于道的剑道玄光汇合。

    一力而落,以点破面,落在周清体表极尽运转的玄光之上,庞大的震荡之力而出,恐怖的能量余波席卷,然则,还未持续三个呼吸,周清体表的玄光便是溃散。

    剑光入体,侵入百脉,长剑跟随,直透胸腹!

第四百二十章 抹杀(第三更)

    “这……这就杀了玄清子?”

    四柄锋芒无尽的长剑入体,直透胸腹,心肺、丹田尽皆被刺穿,一股股浓郁万分的天地元气扩散,一缕缕黑红的污血流淌而出。

    灵觉而动,感知玄清子身上彻底萎靡下去的气息,四人先是神情一愣,颇为不可置信,数年来,一直镇压百家的秦廷道武真君,就这般死在他们的剑下。

    “十二奇毒入体,越是运转玄功,毒发的越快,以玄清子的修为,不运功的话抵挡半柱香不成问题,但强力运功之下,自然毒发。”

    “十二奇毒合樱花之气,以蜀山独有的手段释放而出,数十年前,此毒曾经一个时辰内毒杀秦军千人,十二奇毒相伴相生,即为毒药,又为解药,辅以特殊的炼制手法,堪为至阴至毒!”

    “三三相生,六六相克,十二奇毒暗合人体十二经脉,入体便如跗骨之蛆,哈哈哈,今日入玄清子之躯,果真成矣!”

    十二奇毒乃是蜀山独门炼制的毒药,单一的毒物,很容易解开,然每多一种毒物,便会多出一门变化,十二种毒物,暗合十二经脉,分散人体上下,侵入筋脉玄力。

    想要将其解开,非有极为特殊、复杂的手段不可,伴随着一道道沙哑低沉之音,一位手持蛇杖的衣衫褴褛老者踏步而出,观其装束,不似中原人。

    须发皆白,垂落的发丝并未束冠,而是梳成小辫,垂于身后,脚踏草鞋,言语之间,颇为自傲,今日,若非十二奇毒出其不意,以传闻中玄清子的修为,还真不容易将其处理。

    “这人应该是玄清子的晚辈,修为弱小,直接身亡了。”

    “玄清子也被我们镇杀,曹兄,今日之举,当为百家盛事也!”

    四位黑色玄袍加身的身影将手中长剑从眼前玄清子身上抽出,顿时,又是一道道污血喷涌而出,不过,被四人体表的玄光拦阻。

    一人朗声而道,虽然对于斩杀玄清子如此的轻而易举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就在跟前,玄清子确实死在他们剑下,如此,也不枉他们这些时日的谋划。

    至于一旁早已没有任何气息的蓝发少年,更是毫不在意,玄清子已死,诸子百家便是少了一个大敌,秦廷之内,也没有了顶级武者坐镇。

    “玄清子既然除去,那么,其身边的那些人也不要留下,要做就要做的彻底!”

    被称为曹兄的那人,锐利的目光落在身陨倒地的玄清子身上,鲜血仍旧不断流淌而出,其身上的灵觉早就溃散,心脉、丹田破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摇摇头,体表剑道玄光闪烁,目的既然达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到自己了。

    “一切种种都布置完毕,为此,韩国那位百越王族的后裔也曾派出得力手下前来,本以为还要动用我等留下的后手,现在想来,还是高看玄清子了。”

    有一人开口而道,看着倒地身亡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回想着月前韩国那位百越王族后裔之言,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过,玄清子所为之事不关自己,今日,必要将玄清子与其身边之人除去,至于其余百家之人,多为敌秦者,想来,不会做出不明智抉择的。

    “既然玄清子已被镇杀,那么,曹某就先离去了!”

    与那人所言之其它之事,曹姓男子并不关心,不安的灵觉再次扫过玄清子尸身,目光落在身侧其余人的身上,点点头,周身浅白色的玄光便是扩散。

    “多谢曹兄助力!”

    其余诸人归剑拱手一礼。

    曹姓男子点点头,没有继续多言,身法运转,脚下洁白色的剑道玄光闪烁,纵身一跃,身合剑光,离开这处场地。

    嗡!

    然则,就在那曹姓男子身法施展的瞬间,豁然间,一股极为浩瀚之力从十方虚空用来,天地乾坤,顿时失却色彩,成就最为原始的黑白。

    一念之间,诸人形体被强行禁锢在大地之上,连带那曹姓男子的身形都停留在半空,四周的水波涟漪静止,远处的翠绿摇曳静止。

    同一时刻,那大地之上在诸人眼中早已身陨的玄清子尸身与不远处的蓝发少年尸身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散落一地的猩黑血液也消失不见,转而代之,则是黑白无尽的天地之间,两道独居色彩的身影自虚无深处缓缓现行。

    “曹秋道!”

    “赵震!”

    “墨家六指黑侠!”

    “还有你!”

    “蜀山的人!”

    “看来这次为我准备的阵容还真是不小,十二奇毒虽妙,但于我而言,还远远不够,一叶障目虽妙,但仍是远远不够。”

    “小灵,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还未出论战堂的时候,灵觉笼罩之下,这群人的一切动作就在自己掌控之中,布下一叶障目更是在自己的眼下,区区障眼法,焉得拦阻自己清静无双。

    虚幻真实,正立无影,玄力化形,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同样的虚幻之境出现,浮现在这五人跟前,可惜,他们却没有识破。

    否则,还真不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

    屈指一点,四位黑色玄袍加身的身影为之绽露形体,多为自己认识之人,齐国剑圣曹秋道,在新郑之时,就该杀的。

    赵国陉城书馆赵震,在三川郡洛阳的时候,就该斩杀的。墨家六指黑侠,在当初野王之战的时候,也该直接镇杀的。

    另一外陌生的顶级剑道之人虽不认识,但既然掺和此事,那就接受事情败落的结果,当然,还有蜀山的那位阴厉之人。

    “当杀不赦!”

    天地失色之下,五人被硬生生的镇封于此,若非师叔先一步动作,只怕还真有些麻烦,眼前五人既然要杀自己和师叔。

    那么,道理而下,自然当诛。

    “很好!”

    周清轻轻一笑,单手对着身侧虚空拍动,一连五下,每一下拍动,都有一人的身影化作漫天碎片,进而溃散无形。

    五个呼吸过后,那四名堪为化神绝巅的武者彻底不存于诸夏之间,那蜀山的人也回归天地本源,若有轮回,也许当新生。

    抬手间,抹杀五人,灵觉涌动,天眼加持,看着周围某一处,那里所在,只有一株盆摘的树木,高约三尺,翠绿相织,甚为普通,甚为平凡。

    屈指一点,一道纯阳至刚的力量迸出,落在那株树木之上。瞬息,那株翠绿平凡的树木化作一条粗壮的白色蟒蛇,残余的指力纵横,蟒蛇被镇杀。

    随着那条白色的粗壮蟒蛇被击杀,悄然间,整个这处虚空天地恢复自然之态,先前走过的宽阔道路,变为羊肠小径,远处应有的假山湖泊盛景,也变成宫殿楼阁。

    瞥着不远处此刻在走廊内沉睡得四位使者,挥手间,清静之气扩散,数息之后,四人先后醒转,感知己身状况,陡然神情一愣,神色骤变。

    ******

    而与此同时的稷下学宫另外一处区域,同样玄光涌动,劲力纵横,一道道火焰频出,一缕缕阴阳道韵扩散,其间更是夹杂一丝丝翠绿生机之意。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奴家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真正的道者,如今,果然如奴家所料,竟然连同门道者都杀,还真是狠辣。”

    “还有你,你身为百越人,什么时候也和这些中原人搅合在一起了?”

    通体上下绽放火红玄光,秀白的双手持金红发簪,漆黑柔顺的长发摇曳,伴随着身姿的舞动,一股股强横的力道席卷而出。

    踏着赤红高靴,漫步这处偏僻区域,焰灵姬步履婀娜,灵觉涌动,看着周围的数人,妩媚无双的气息扩散,火魅术施展开来。

    目光落在道者尹仲与其身旁那位周身诡异气息回旋的褐色长发男子身上,在二人身侧,同样也有倒地的数道身影。

    道者宋缺喋血,天上人间前来的道者损失两位,稷下学宫的不知情道者全部身陨,整个区域之内,只剩下焰灵姬、小衣、天宗道者三人。

    “待在临淄这般久,如你这般的异域美人,还真是少见,不用想着玄清子会来救你们,今日,天宗玄清子必将身陨于此。”

    “如果你愿意奉我为主,好好伺候于我,说不准,我会让你过的舒服些,还有你身边的小丫头,尽管年岁尚小,但姿容初显,再过数年,亦可采摘也!”

    道者尹仲浑身上下阴阳道韵流转,双手掐动道印,双目欲火迷离的看向焰灵姬,在天上人间看到此女的第一眼,就想要将对方压在身下玩弄一番。

    碍于玄清子的修为与名声,只得压下,然,今日,似乎可以一尝所愿。再次盯着焰灵姬那妖艳的容颜,打量着那盈手可握的腰肢,窥探着那步履之间隐现的一丝雪白,心间无尽欲火涌动。

    “焰灵姬!”

    “你背叛了百越,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今天,你要么与我一起返回百越,要么就永远留在这里!”

    比起尹仲那充满**的神情,其身侧那位周身浅褐色玄光涌动的诡异之人亦是出言,衣衫褴褛,服饰奇异,骨纹项链入颈,黑褐肌肤,迥异中原。

    上前一步,看着不远处的焰灵姬,沉声喝道,通体上下一股股褐色的雾气扩散,所过之处,百草凋零,百木枯萎,甚为霸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遁地(第一更)

    “想要将奴家留在这里,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待在公子身边这般久,对于公子的强大自然知晓,性命双修的时候,灵觉畅游于天地之间,感知浩瀚天地的伟力与无边。

    化神玄灵与悟虚而返虽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之遥,仿若天人界限,成为凡俗窥探天地隐秘力量的枷锁。

    以公子如今的力量,诸夏间,能够为其对手的不过一手之数,但那一手之数绝对不在稷下学宫,更何况,对于今日之异状,公子早就有察觉。

    之前分开的时候,便是一道本源之力没入自己的丹田之中,若遇到化神绝巅层次,激发那道本源之力,将其击杀不难。

    无视四周那聚拢上来的多人,美眸闪烁火焰玄光,双手发簪舞动,体内玄功运转,浓郁万分的火魅柔光席卷十方,以化神层次的力量扩散,刹那间,十方天地为之笼罩。

    那区区不过先天层次的道者尹仲、百越奇异之人、周围不认识之人直接心神恍惚,身法游走,逍遥御风,尽管不若公子的手段,凌厉锋芒掠过,一道道身躯上的生命气息为之低迷。

    “千年槐木,替身傀儡?”

    那出言不逊的尹仲瞬间被杀,四周聚拢近前的诸人被杀,发簪的凌厉之光划过那百越之人的身躯,随即,一股沉闷的诡异香气流转。

    黑褐色的雾气扩散,发簪攻伐的痕迹落在一块三尺来高的褐色木头之上,同样来至百越之地,于此物焰灵姬很熟悉,乃是寄身傀儡一脉的假死之术。

    一击未成,灵觉扩散,双手再次掐动阴阳道印,整个曼妙的身形出现在这处偏僻之所一处虚空,一手暗出,澎湃的力量涌出,将那位身形暗淡的百越之人彻底镇杀。

    嗡!嗡!嗡!

    举手投足之间,将道者尹仲等人斩杀,忽而,神情又是微变,整个火红的身影化作一团火焰,奔向身侧不远处的小衣身旁。

    那里,平地生秋兰,一条条粗壮无比的翠绿藤蔓成就护身围拢之术,抵抗此刻悄然出现的两道璀璨剑道玄光,秋水无双,剑道凌厉,剑芒相交,悍然击溃此刻小衣演化的九宫万化之术。

    残余的剑道余威侵袭起身,整个紫光闪烁的娇小身躯横飞而出,重重撞在不远处的大树枝干上,随即,垂落大地,火焰流光划过,接过其身。

    不过,另一位天上人间残留的道者却是被剑光袭杀,瞬间失去生机。

    “两位化神层次的武者,还真是看得起奴家!”

    “小丫头,你没事吧?”

    将小衣拦在怀中,感受其身上的剑道锋芒之气,感受小衣体表的九宫万化抵抗之力,脚下点点火焰弥散,魅眸看向身前虚空。

    那里,再次出现两道持剑的年轻男子,体表有玄光护持,神容看之不清,但灵觉席卷,二人的修为清晰显化,两位精修剑道的化神武者。

    好在二人虽为化神武者,却与自己一个层次。

    体内筋脉狂暴运转,体表的火焰玄光汇聚阴阳之势,火焰包裹的修长手掌虚空成印,低声脆语,刚才的情况下,能够救下这个小丫头,已经算是她抵抗有力了。

    于焰灵姬的问询,小衣体表的浅紫色玄光波动闪烁,纯白的遮颜面纱略显一丝猩红,轻轻摇摇头,略微挣扎的从焰灵姬怀中而出。

    极力催动体内的力量,演化九宫秋兰,生机无限,一边恢复体内的伤势,一边严阵以待眼前形势,不知道玄清子大人与哥哥现在怎么样。

    “你一个百越之人,也能够得正宗道家玄功,怪不得可入化神层次。”

    “虽修行不易,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身陨之所!”

    那两位化神层次的剑道强者,体表玄光护体,自是也能够清晰感应焰灵姬此刻的修为,原有的信息中,道家天宗玄清子身边,并无化神武者。

    至于此女,消息虽有,不过一百越之人,根据他们的了解,百越之人,修为至强不过先天,想不到,竟然走眼了,在此女的身上,不仅有化神层次的气息,还有道家玄功的影子。

    不用说,肯定是那玄清子的手笔,将天宗的顶级玄功传给对方,否则,以百越残缺无比的传承,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

    若此女为先天层次,也用的着他们两个出手,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得不动手,没有废话,脚踏剑光,二人身合手中长剑,一左一右,封锁天地虚空。

    “奴家可没有时间和你们在这里打斗。”

    身处稷下学宫这陌生之地,眼前又是两位化神武者,虽无惧,但焰灵姬可没有直面而对的心思,况且,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可是相当得公子看重,若出了问题,公子发起怒来可就不好了。心随意转,体表万千火红玄光隐去,修长的双手合十,一缕深紫色的玄光从丹田流出,道印融入其内。

    刹那间,这缕普通平凡的紫色玄光便是化作一柄凝练成剑,形态奇异,护手成翅,紫光氤氲,剑长三尺,垂立身前,其上一丝灵光涌动。

    “公子,奴家先回天上人间了!”

    柔声对着身前这柄紫色长剑一礼,也不理会小衣的抵抗之力,逍遥御风,整个人再次化作火焰遁光,顺着来时的道路,顷刻间消失不见。

    蓬!蓬!

    紫色长剑垂悬虚空,焰灵姬飘然离去,电光近前的那两道化神剑客直接便是被虚空一股无形的抵抗之力震飞,比身法更快,撞落在后方极远处的林木中。

    剑光化形,一分为九,演化九宫剑阵,破开虚空,锁定那两道剑客,由空而落,一缕缕犀利无比的紫光剑芒吞吐,将那二人封镇在其内。

    剑芒有形,阴阳运转,磨灭已然被重创的二人体表玄光,剿灭其肉身,镇杀其灵觉,顷刻之间,九宫溃散于虚空,那两名化神剑客也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

    “千机强弓弩!”

    “遁地机关兽!”

    “万血嗜灵花!”

    “……,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惜,均不堪大用,四柄长剑也无一是名剑!”

    没有于那四位醒转的使者说道什么,灵觉笼罩四周,挥手一招,便是一件件强劲弓弩、木制机关、妖艳花草等等漂浮于身前虚空。

    先前那万千羽箭是千机强弓弩而出,这种弓弩为数十年前的韩国铸造,七大战国中,韩魏两国弓弩制造的不错,但兵器再好,在孱弱的兵士手中,也是无力。

    那四具墨家的机关兽也是不错,形体有些像穿山甲,一块块木制雕刻的鳞甲覆盖,在虚空骄阳的笼罩下,闪烁光芒。

    屈指一点,其中一具六尺长的机关兽便落在大地之上,腿脚而动,嗡鸣声自起,一个见尺方圆的坑洞在身下出现,而且还不断的身入其中。

    这个东西用来兵家攻城掠地倒是不错,细细感知,记下其形体,劲力覆盖,化作灰灰,至于那妖艳花草,于铸就纯阳之身、百毒不侵之体的自己更是无用,一并摧毁。

    “师叔,墨家的人竟然敢如此大胆!”

    公然在稷下学宫内下杀手,这不仅是对于师叔的轻视,更是对于整个齐国的轻视,区区一个墨家,能够有如此胆大谋略?

    “曹秋道为齐国剑圣。”

    “六指黑侠为墨家巨子。”

    “赵震为赵国陉城书馆的人。”

    “至于那位不知名的化神绝巅武者,想来身份不一般,若是往昔的稷下学宫,他们或许还会忌惮一二,但如今的稷下学宫已经不是往日的稷下学宫了。”

    “下手袭杀于我,走到这一步,也算他们的确有胆量!”

    没有某些人的允许,稷下学宫之内,可不会出现这等事,况且千机强弓弩这等事物,必须要提前布置,没有一定层次的助力,根本不可能得手。

    灵觉笼罩整个稷下学宫,焰灵姬的身形已经远离,直奔临淄城内的天上人间,一众道者全部身陨,六位化神武者消失在诸夏间。

    “不用担心小衣,她已经和焰灵姬逃走了。”

    “前面带路!”

    事发突然,一切都是瞬息万变,先是铺天盖地的攻伐,然后师叔施展妙法,旁观一切,镇压一切,回想着刚才那几人陷入幻境时的谈论,心中一惊,体表自生浅蓝色玄光。

    正欲多言,师叔之语已然回应,呼吸之后,那四位使者调整方向,浑身不住颤抖,走向另一边治道堂所在,先前明明不是在这里的!

    “师叔,他们竟然在齐国有此作为,难道儒家不清楚?”

    数十年来,儒家已经彻底垄断齐国上下的学说,势力无孔不入,这些人在齐国境内、在稷下学宫做出如此之事,而且墨家诸多高层均在此,儒家难道说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从刚才的那五人身份上,却没有一人是儒家的弟子。然则,于情于理,儒家绝对应该会有所察觉的,若有察觉,观望而不动是一,若没察觉,不合儒家之势。

    “赵国赵震出身陉城书馆,昔年曾在小圣贤庄内游学。”

    对小灵的言语疑惑,周清轻便一语道出,不复多言。

第四百二十二章 馥郁幽香(第一更)

    “丞相欲断绝秦齐两国之好乎?”

    稷下学宫占地极广,区域划分明朗,没有蜀山幻境的侵扰,在那四位使者忐忑不安的引路之下,周清与小灵二人抬腿迈步入学宫治道堂。

    往昔之时,这里是齐王与百家争鸣论战胜者论道之所,数十年来,稷下学宫衰微,盛况不再,今日,齐王建也没有出现,不过后胜一人代表前来。

    治道堂内,不若先前宽阔、明亮的论战堂,而是一处依靠清凉湖泊建立的高亭,形体方圆,踏步入内,后胜已然迎了上来。

    不过,还未等后胜言语什么,便是被周清一言而怔,刚抬起的双手也是悠然一静,呼吸之后,快速一礼,面上有些狐疑。

    “这……,道武真君,此言何从说起?”

    后胜心中一突,一礼而落,观跟前这秦廷道武真君的神情,不似与自己开玩笑,自己欲要断绝秦国与齐国两国之好?

    无稽之谈,无从说起,更是心中疑惑万分。

    数十年来,秦国与齐国交好,秦国不参合齐国与中原各国的战斗,同样,齐国也不参合秦国也中原各国的战斗,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丞相当真不清楚?”

    在后胜的一礼引领之下,行至高亭内的一张条案之后,小灵静立于一旁,自有美貌侍女近前斟茶,摆上精致的点心。

    一览后胜之神情,周清继续说道。

    “齐国自襄王以来,便与秦国敦厚相处,从不涉足中原争战。今王即位,老夫当政,敬秦国如上邦,事秦国以臣道。”

    “老夫与道武真君虽初次见面,但同样礼仪不缺,还请道武真君言明,若真是齐国或者老夫的过错,定当给予阁下一个交代!”

    只手避退那侍女,后胜神情略有惊慌的上前,亲自持茶盏,言语忐忑,衷心而语,回想近日来的一切种种,与道武真君之间,却无任何逾越之事。

    难道说,有一些事情自己不清楚?因此惹怒了眼前秦廷道武真君,难道说那今日的百家那些人?但道武真君武道超凡,观其无忧,应无大事。

    当今之世,秦国霸绝诸夏,虽与齐国相距较远,但齐国与三晋之国,与燕国却是临近。齐国数十年来,多次与三晋之国、燕国争斗,若因此惹怒道武真君,触怒秦廷,引来祸事,劫难也。

    “丞相,田垸有要事相禀!”

    周清摇摇头,没有多言,单手从后胜手中接过茶盏,自顾饮着,下一刻,高亭之外,便是一道清朗浑厚之音响起,却为先前在论战堂的齐国上将军,兵家田垸。

    上将军之位,在齐国之内虽武将至高,但后胜当国,统领国政,上将军亦是低首,那神色正不好看的后胜闻此,先是一愣,而后苍老的眉目一挑。

    先是对着周清一礼,连忙走出高亭,若无大事,田垸不会前来寻自己,若有大事,今日学宫之内,百家汇聚,应该安稳才是。

    半柱香之后!

    后胜那苍老的面容上略带一丝惊悸,快步近前,正欲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田垸禀报之事,想来便是道武真君恼怒之事了。

    “参与围杀本君的,还有齐国剑圣曹秋道、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赵国陉城书馆赵震等人,此行入稷下学宫,本君同行者,只剩下两位。”

    “若非本君有些实力,将那些人镇杀,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同丞相论道,稷下学宫为齐国要地,而齐国帝师欲要袭杀本君。”

    “难道,这……不是齐国欲要断绝与秦国之好吗?”

    灵觉笼罩之下,先前田垸与后胜在外面的言谈入耳,轻轻放下手中的温玉茶盏,从条案后起身,单手负立身侧,静静看向后胜。

    比起田垸所说,自己所言的这些人分量更重。

    齐国虽孱弱,但那是对外,若是对内,还是相当有力的。

    “剑圣曹秋道!”

    “墨家巨子!”

    “赵震!”

    “还请道武真君息怒,给后胜三天的时间,定给阁下一个交代,今日出此事,后胜无颜面与阁下论国治道,然,齐国伺秦之心未改!”

    后胜心中暗骂不已,若仅仅是墨家巨子、赵国赵震等也就罢了,但偏偏多了一个曹秋道,曹秋道身为齐国剑圣,又是齐国帝师,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代表齐国的意志。

    若无曹秋道,今日之事,完全可以推脱之百家自谋之事。但,却偏偏多了一个曹秋道,令此事颇为劫难起来,无论如何,此事都绝对不能够影响秦国与齐国的关系。

    “那本君就静待丞相的交代!”

    拱手对着后胜一礼,转过身便是带着小灵离去。

    “来人,传令大将军,即刻出城营之兵,分两路,一则围困学宫上下,擒拿所有的墨家弟子,跑走一个,拿你们是问!”

    “二则,兵马围困剑圣府邸,将所有与曹秋道有关人擒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神情难看至极的后胜,呼吸有些急促,让那些百家之人争鸣论道于此,已经是齐国对于他们的恩赐,他们却如此回报齐国。

    目送道武真君二人的离去,许久,直接沉声召来近卫,下达丞相之令,杀伐之音回旋,墨家巨子亲自参和此事,那就让整个墨家付出代价。

    ******

    双手掐动玄光道印,紫光氤氲,玄牝之力迸出,源源不断的涌入眼前这身姿娇小的少女体内,紫衣短裙加身,素白的面纱不显,淡紫色的短发垂落耳边,精致的容颜略有一丝苍白。

    呼吸急促紊乱,体表玄光更是有些错乱,一丝丝九宫万化的力量扩散,不大的房间内,平地秋兰之象隐现不绝,不远处,小灵与焰灵姬二人静立等待。

    “若非九宫万化颇为奇妙,生机浩瀚,只怕这次小衣的伤势会加重数层。”

    “不必担心,她受损的脏腑已经恢复,经脉归元,丹田平稳,静修三日,便可无碍。”

    随着一缕缕玄牝之力的涌入,那紫衣少女浑身的紊乱之感退去,起伏不稳的呼吸也不显,苍白的容颜上红润浮现,整个人体表本能翠绿玄光汇聚。

    感此,周清收回印诀,换做其他人抵挡化神武者的攻击,一条命也得去掉八层,挥手间,清静之气扩散,让小衣置身深层次的恢复之中。

    “公子,稷下学宫的道者似乎也和公子所言那有所不同了?”

    “如今想来,那些人七日前邀请公子前往稷下学宫论道,应该是早有安排,若在临淄城内,他们还不敢无视齐国王室!”

    摇曳着婀娜身姿,焰灵姬缓步上前,看着软榻上的小丫头,联想数日以来的种种,再加上那道者尹仲临阵反戈,一切种种表明,临淄城内,杀机暗涌。

    不仅如此,还有那位来至百越的用毒之人,既然认识自己,想来也是昔年百越国的残余族人,天泽脱困后,统合百越的力量。

    如此,那人应该是归于天泽麾下,欲要杀自己,莫非是天泽要杀自己?

    似乎,天泽还真有杀自己的理由!

    昔者,为了安下公子之心,天泽将自己送于公子,一则自己妩媚嫣然,二则收拢隐秘之事,助力百越大事,助力天泽大事。

    不过,数年来,自己同天泽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也无怪乎天泽认为自己已经背叛了百越,背叛了自己的族人,难道自己真的背叛了?

    不,比起天泽,待在公子身边,更有希望恢复百越往昔盛事!

    “道者仍旧是道者,变的只有人心,他们是道家天宗、人宗先贤的后辈,遗泽所在,我只能够应允,今日过后,他们将来的路在何方,可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天泽逆骨出现不出我的预料,令我颇为奇异的是蜀山之人,昔者蕲年宫的时候,蜀山之人助力长信侯,欲要袭杀秦王政,被我所阻。”

    “今日,蜀山之人再现,看来,数十年来,他们活的太安逸了!”

    七日之前,那道者宋缺与尹仲口中所言真假,自己心中有数,神通之下,一切无所遁形。应下他们所求,稷下学宫一游是他们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

    他们想要袭杀自己,自己也想要将他们清理掉,不然,整日有那些人惦记着,自己虽无惧,其他人却不一定了。

    乃至于学宫内焰灵姬所言出现的百越之人,数月之前,李开就有暗信传递来,道语天泽收拢百越遗民与韩国数城之后,心生骄纵,颇有脱离自立之势。

    对于蜀山的人,他们向来是敌秦的,数十年前,司马错征伐巴蜀的时候,曾在蜀国屠戮不少,再有百家的挑动,跳出来不是不可能。

    念及此,单手轻轻揽过身旁的焰灵姬,触手顿觉柔软滑腻,埋首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之中,深深呼吸一口气,满是馥郁幽香。

    横腰将其览在怀中,那一双修长的白嫩玉臂而动,整个娇媚的身躯显化火红玄光,轻语而落,对着房间内的小灵摆摆手,脚下紫光闪烁,二人消失不见。

第四百二十三章 百越女王(第二更)

    “你觉得本君该如此处理天泽?”

    天上人间后方庭院的另一处区域偏厅内,一隅的软榻之上,周清斜躺其上,怀中的焰灵姬静静偎依着,宛若一只柔顺的小猫,妩媚的双眸绽放火魅柔光,柔情似水荡漾而出。

    感着身前这娇媚身躯的火热,单手轻轻挑起那滑腻的颔下,随意的抚摸着,触感不亚于任何美玉,一缕缕热力席卷,精致的容颜上,更是不自然的红晕扩散。

    “天泽为昔日百越国王族太子,得公子助力之后,修为大进,收拢百越遗民,占据韩国城池,实力大增,不亚于当年的百越国。”

    “其人号称赤眉龙蛇,生有逆鳞,被困新郑多年,未曾屈服,公子虽强,秦国虽强,但近年来,秦国未有大的威严临世,其心自生骄纵。”

    “今日派出手下之人袭杀奴家,乃是对于公子极大的挑衅,不如给他一点惩罚吧。”

    轻盈有致的身躯趴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感受公子手掌传来的奇异之力,焰灵姬浑身为之颤抖,一缕缕火红玄光隐现,媚眼迷离。

    一时之间,浑身上下的力量消失不见,秀首软绵绵的靠伏上去,欲火而生,修长的双手徐徐将体表的火红锦绣华袍褪下,口中仍脆语不绝。

    “什么惩罚呢?”

    “威慑他?”

    “还是杀了他?”

    挥手间,无形的劲力划过焰灵姬那凹凸有致的身躯,呼吸间,除却贴身的膺衣、膺裤之外,尽皆化作粉碎,那胸前高耸的山峰顿显挺拔。

    只手探索其内,窗外的骄阳之光投射而入,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显亮丽,加上一缕缕晶莹玄光的游走,柔顺的秀发垂落脖颈之间,动静之间,颇显风情。

    修长的丰腴**交织而卧,火红的膺衣笼罩,双手将其抱在怀中,身躯反转,压在软榻之上,咫尺之间,幽香极尽扩散。

    “……嗯,公子,您压得奴家喘不过气了。”

    “天泽是生是死自是在公子……在公子一念之间,奴家早已是公子的人,不必为了奴家而打乱公子原有的谋划。”

    胸膛之上,顿生压力,焰灵姬娇媚喘息,唇吐如兰,四目相对,火红玄光隐现眼眸深处,轻吟一声,低语连连,无力的双手支撑压迫之力。

    感受下身小腹之所的那只作怪手掌,正常的回应都显得断断连连,**轻抬,欲要摆脱那本质肉身深处的别样感觉。

    “既是喘不过气,本君亲自为你渡气。”

    “天泽这般不珍惜眼前所得,那么,百越之人以后就换一个王吧,焰灵姬,你觉得百越换一个女王如何?跟在本君身边这般久,日后岭南百越归你统辖怎么样?”

    静静看着身下那柔媚的双眸,娇艳的红唇充满无尽诱惑之力,一语而落,俯身直印上去,唇舌相交,口津相连,灵觉之声回荡在心间深处。

    双手上下而求索,这一次,焰灵姬没有继续回应,也没有精力去回应,也没有力气去回应,火红色的玄光越发耀眼,不多时,便是将二人笼罩在其内。

    是所谓:阴阳鸾凤颠倒颠,**巫山性命连!

    ******

    比起房屋之内的极尽欢乐,外界的临淄之城却是风云变迁,不知何故,便是大量的兵马从城外大营而动,一支直接围困稷下学宫,一支直接围困城中剑圣府邸。

    一位位身披甲衣的精壮兵士,均手持戈矛,背负弓弩,羽箭上弦,严阵以待,一位位稷下学宫百家之人刚进入宴会不久,便是被全部驱逐而出。

    一位位而过,一位位核查,凡是遇到墨家弟子,瞬间羽箭射出,当场身陨,此情此景,令得在场百家众人为之愤怒,为之纷嚷,只可惜,没有任何用处。

    “元宗,出了何事?”

    齐国精兵围困稷下学宫,令得一行还尚未离去的墨家路枕浪等人为之疑惑,又观那兵士核查到墨家弟子身份,当场射杀,顿时神容骤变。

    当即看向身侧的一位中年男子,其人黑白玄衣,虽略显邋遢,却是如今墨家游仕之派实力最强的存在,修为入化神,护持齐鲁之地的墨家弟子。

    既是有可能针对墨家弟子,路枕浪连忙召回周围所有的墨家弟子,又将目光看向元宗,巨子离去未归,生死未卜,元宗便是最强守护者。

    “齐国官府核查百家之人,言语有侵扰齐国政事之人,得之便杀!”

    “只是,如今所斩杀的,全部是我墨家弟子,明显是针对我墨家弟子,统领,我等该如何是好?”

    灵觉扩散,笼罩百丈区域,聆听兵士之言,那衣衫邋遢的元宗面上也是骤变,近路枕浪跟前,低声耳语,不知道为何会有这般情况。

    “仅仅针对我墨家弟子?”

    听其言,路枕浪心中顿觉不好,一股颇为不安的感觉浮现,数百年来,墨家在齐国行事,一直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纵然数十年来,与墨家之人都得你死我活,也是一样,今日,那官府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如此针对墨家,缘由绝对不浅。

    “好像……还有一支精兵前往临淄剑圣府邸,擒拿与曹秋道有关的所有人士!”

    豁然间,聆听元宗又是一语,路枕浪心中的那丝不安彻底浮现,先是墨家弟子,再有剑圣府邸,结合自己所知,十有**,巨子与剑圣曹秋道事有未成。

    加持秦国与齐国数十年来的关系,齐国必定有所动作,无怪乎,直到现在巨子还没有出现,原本以为,擒杀道家天宗玄清子之后,巨子就直接远去了。

    现今,那任务……失败了!

    触及这一点,路枕浪神情难看至极,单手握着巨子临走之前交给自己的墨眉,回想巨子临走前随意的嘱托,双手紧握,体表玄光隐现。

    “立刻命令所有的墨家弟子回到论战堂,不得靠近稷下学宫边缘!”

    未敢多说,如今巨子多有可能遭遇不测,若是自己一行人又被齐国官府擒拿,只怕也是那般结局,如此,墨家就完了。

    语落,对着元宗快速吩咐道,随即,左右环视一眼,却发觉前一刻还靠近的诸子百家为之避退,惶恐浸染上墨家弟子的气息。

    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出口,返回学宫论战堂。

    “掌门,齐国官府剿杀墨家弟子!这是为何?”

    诸子百家避退不已,一侧不远处的儒家之人同样本能而退,目光所至,那一位位黑白玄衣加身的墨家弟子退回学宫深处,消失在眼眸之中。

    感此,公都子身侧的一人低语,其余之人探寻看去。

    “看来,他们还是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儒家掌门公都子凝视墨家一行人离去久矣,又看着那出口处已经被射杀的数位墨家弟子,灵觉有感,长叹一声,而后摇摇头,不再多言。

    也幸好儒家此行没有掺和其中,只是承诺事后的应对之策,否则,现在那些齐国兵士射杀的不仅仅是墨家弟子,还有儒家弟子了。

    道家天宗玄清子,却是一位千年以来罕见的天才,修为绝高也就罢了,关键其智谋、眼界超凡,进入秦廷数年,屡出奇策,否则,焉得封赐君位。

    数年前,三川郡洛阳文信候身陨,百家欲要谋事,儒家未有掺和,那一战,赵国中山剑馆中山夫子身陨,百家重创。

    秦国有此人,当真是天助。

    原本儒家之内也有不少人想要掺和百家之中,除却玄清子,此人的存在对于所有的百家弟子都是潜在杀手,诸夏列国,秦国独强,大势积蓄,数年后,当兵出函谷,一天下大势。

    到时候,百家当何去何从?

    于那些弱小的百家是一个问题,对于儒家来说同样是一个大问题,为了使得那一天晚一点到来,甚至不可能到来,公都子倒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

    若然,真可打杀玄清子,那么,对儒家也是一件好事,出动《春秋》之策,拦阻道家天宗北冥子的怒火也是值得。

    “掌门,数日前,有临淄的儒家弟子传语,墨家巨子与赵国赵震曾一同出现,赵震传承出至小圣贤庄,同墨家走在一起,显然非凡。”

    未几,公都子身侧有一人低语喃喃,墨家巨子同赵震一同出现,绝对不简单,当是也没有深想,如今,墨家遭遇劫数,巨子未有出现,心有所感,直言而出。

    “赵国赵震!”

    “……不好,既然事情失败,赵震的身份显然也被得知,其人虽是陉城书馆的人,但也算是半个小圣贤庄的人,难保那玄清子不会连坐!”

    秦国有一条名闻诸夏的律例,便是连坐之法,一人有罪,涉案、知情者皆有罪,秦廷道武真君作为秦国尊贵存在,必定熟知律法。

    一瞬间,公都子周身为之洁白的玄光隐现,苍老的神容上满是不安,眼前虽然只是针对墨家弟子,但此事不结束,儒家之安危也难以摆脱。

    “丞相有令,除墨家成员需杀不赦以外,学宫内的所有儒家弟子一并擒拿入狱,听候发落,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极度不安的情绪缠绕浑身上下,还未等公都子做些安排,豁然间,那稷下学宫的出口处,一小队飞骑而至,打开手中的布帛,朗声而语,杀伐凌断。

    语落,汇聚在出口处的百家为之哗然,公都子周身的所有儒家弟子为之神色骤变,顺而惶恐万分,不知道缘何如此。

    一道道目光汇聚,落在掌门公都子的身上,希望掌门给予解围。然,数息之后,在那一道道希冀的视线之中,公都子踏步而动,直入出口,甘愿受擒。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送你一程(第三更)

    “掌门!”

    堂堂霸绝齐鲁之地的儒家掌门,焉得被区区齐国的兵士擒拿,未待公都子束手就擒就位,其身后的几名儒家弟子为之愤慨。

    周身浩然闪烁,踏步而动,拦阻在公都子跟前,怒目而视近前的甲衣兵士,欲要擒拿儒家弟子,起码得有一个缘由吧。

    否则,齐鲁大地的所有儒生都不会答应的。

    数人在前,其余的儒家弟子也是反应过来,无论如何,得给儒家弟子一个交代,否则,他们不服,事情闹大了,齐国也没有好处。

    “放肆,丞相有令,胆敢异动者,杀无赦!”

    那奉命在稷下学宫攻杀墨家弟子的军将见状,勃然大怒,抽出身侧的长剑,左右喝道一声,便是一支支强劲弓弩对准一众儒家弟子。

    儒家在齐鲁的地位他自然知晓,丞相也肯定知晓,尽管如此,还是下达如此之策,很明显,在丞相的心中,某些事要超越儒家弟子的。

    纵然出了事,也有丞相顶在前方,自己无惧,下达军令,若然这群儒家弟子再不识趣,直接羽箭攻杀,让他们知晓齐鲁之地谁做主。

    “都退下!”

    公都子轻道一声,没有争辩与多言,事情到了这一步,比起齐国与秦国的交情,区区儒家自是上不得台面,闹大了,儒家更是得不了好。

    比起儒家,秦国对于齐国更为重要。

    “掌门!”

    纵然公都子言语,身侧仍是一位位儒家弟子不满,神情焦急无比,颇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掌门就这般束手待毙,还是说有什么隐秘之事他们不清楚。

    “都忘了儒家之礼吗?”

    “退下!”

    感身侧儒家弟子不听自己号令,公都子眉目挑动,颇为不悦,声音提高些许,一语而喝,脚步再动,行至那甲衣兵士跟前,伸出双手。

    这一次,所有的儒家弟子头颅低垂,没有回应,虽神色仍有不甘,但掌门如此,他们只得遵从,料想那齐国官府也不敢拿儒家如何。

    一旁不远处的其余百家之人见状,均神情奇异不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墨家遭劫,儒家也陷入劫数之中。

    会不会这等劫数波及到他们身上?还是说,齐鲁大地上,发生了一些他们不清楚的事情,无论如何,百家心思各异,目视墨家的消失,目视儒家的被擒拿。

    半个时辰之后!

    稷下学宫内的所有百家之人清理干净,除却儒家与墨家的弟子受到惩罚之外,其余百家自行出入,但执行此事的军将却神情愁眉不展。

    看着出口处那寥寥数位的墨家弟子,明显与从百家口中得知的墨家弟子数量不符合,派出兵士搜索整个稷下学宫,以待回应。

    “报,将军!”

    一位位探索稷下学宫隐秘之所的兵士回归,整个稷下学宫虽大,但不过方圆二三里,周围都已经有兵士围拢,量那些墨家之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可有发现墨家之人的踪迹?”

    那军将心有不耐,直接问道。

    “这……,小人四处搜寻,始终没有发觉学宫内还有墨家弟子的身影!”

    那兵士忐忑回应,心中不安。

    “这么说,你是想回复我,那群墨家弟子直接从稷下学宫飞出去了?”

    “告诉你们,此事是丞相亲自交代的,如果本将军受了惩罚,你们一个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一群废物,还不再次找找,看看他们是不是隐藏在学宫某个角落!”

    军将神色越发的难看,丞相统领国政,大权独揽,其下达的命令,做好了有重赏,做不好丢官都是轻的,闻兵士之语,口中怒骂一声,一脚踢在那人的身上。

    “将军,小人虽没有在学宫内找到墨家一行人的踪迹,却是在西侧围墙前发现一个地道,观土质,似乎是新挖出来的。”

    “一直以来,墨家传闻擅长机关术,保不准,他们观出去无望,直接使用机关兽挖了一个地道,从地道逃走,小人本想要进去一观,又恐他们埋伏其中,特来先行禀告!”

    另一位搜寻的兵士倒是有所得,整个人躬身跪立在大地之上,感身侧同伴形态,心中一突,连忙不敢迟疑,将自己发现的线索道出。

    “一个新挖出来的地道!”

    “在哪里?前面速速带路!”

    果然,那军将闻此,神情一愣,却有这个可能,墨家的机关兽闻名诸夏久矣,稷下学宫四周早已重兵围困,他们除非能够飞天遁地。

    飞天的话,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遁地的话,有一条新挖出来的地道,保不准便是墨家之人留下的,心中一动,旋即,又是一脚踢在那人的身上,催促道。

    “是!”

    兵士连忙起身,连忙小跑着在前面领路。

    身后则是跟着一大队甲衣精兵,弓弦上弩箭,随时出战,若然那群墨家弟子还在地道之中,就是他们的死期,若是逃走了,当即可追击。

    ******

    “哈哈哈,道武真君阁下,这天上人间虽出现在临淄不久,但盛名传扬甚久,诸多公室贵族都甚是喜欢此地。”

    三日后的天上人间三楼雅间之内,周清端坐在上首,一袭火红华丽锦袍的焰灵姬随伺身后,下首右侧,齐国丞相后胜亲自,一侧同样有天上人间顶级的舞姬伺候。

    醇香的美酒斟倒,柔媚的软玉再旁,厅堂之内,更有三位身姿婀娜的舞姬水袖齐飞,虽无丝竹管弦助兴,也足以畅怀兴趣。

    后胜双手举杯,看向上首的周清,朗声而语,赞叹此地,观其神色,倒是颇为实心诚意。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后胜颇为喜欢此处。

    于周清而言,听其言,直接随风而逝,天上人间矗立在临淄内,每个月上交的例份大都进入后胜的口袋,每次不亚于千金之数。

    如此,怎不喜欢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的出现不过随意而为,玄清出身道家天宗,虽超脱凡俗,但既然入世,自是要享受世间极致的乐趣,历经红尘诸般。”

    “丞相以为然否?”

    持酒樽隔空颔首,轻抿一口,嘴角边一只修白的手掌捻一枚精致点心近前,微微一笑,吞入口中。随即,放下手中酒樽,探问之。

    “此语妙哉。”

    “后胜欣以为然,十多年来,后胜一直领齐国国政,政事加身之下,鲜有舒缓、欢乐之事,有此妙处,纵身一日,足可乐也。”

    后胜附和一语,面上满是笑意,单手揽过身侧那极品舞姬的妖娆身姿,触手柔滑,颇为宜人,颔首看向周清,满是自得与快哉。

    “数十年来,齐国政事平稳,国泰安详,多赖丞相之功,不愧为齐王倚重的国之柱石。”

    “比起丞相,玄清却是远远不如了,一身所学均道家妙理,于诸多繁琐政事不擅长,故而,请辞我王,出游诸夏,一览风华。”

    “年岁有余,历经楚国、魏国,直到如今的齐国,只可惜,若没有那些所谓的游侠、剑客之风,玄清心间当极为乐哉。”

    雅间之内,随意闲谈,彼此对饮,朗声之音不绝,看着下首那逐渐被焰灵姬有意无意扩散的火魅术笼罩之人,饶有深意而道。

    后胜的存在,对于秦国来说,是绝佳的助力,数十年前,长平之战的时候,秦国与赵国相互对峙,到大战三年中最后一年之时。

    秦国国内粮草匮乏,赵国国内同样粮草匮乏,原本昭襄先王以为,长平之战当无功而返,不曾想应候范雎略施小计,便是拦阻了赵国求救富饶齐国之行。

    一计而落,齐王与田单本已经答应供给赵国粮草,但次日直接变卦,断然否决,其内之功便是后胜之力,没有齐国的援助,再加上应候施展的反间计。

    那一年,长平之战为之终结,彻底打垮了山东六国唯一在军事上媲美秦国的赵国,虽然其后秦国政事混乱,但山东六国更是不堪。

    “哈哈,道武真君不必忧心,既然身处齐国,断然不会让外力侵扰阁下的游览风华之意。”

    “三日前,后胜已经派兵射杀稷下学宫的所有墨家之人,而且下达追铺文书,齐国之内,凡是墨家弟子,均擒拿之。”

    “非如此,历经后胜的探寻,儒家似乎也掺和有损秦齐两国友好之事,故而,亦是派兵将儒家公都子一行人关入监牢,等待阁下的处置。”

    “百多年来,儒家在齐国的名望不小,赵国赵震多日前,曾出入小圣贤庄,三日前便有了侵扰阁下之事,小圣贤庄虽为直接出手,嫌疑不小!”

    后胜老成谋国,如何听不出周清言外之意,单手从身侧那舞姬的腰腹间伸出,拱手一礼,朗朗大笑,便是将三日来的所有成果说道而出。

    做出此事,墨家必然要付出代价的,而儒家既有嫌疑,也别想干净脱身,固然儒家势大,但齐国之内,还轮不到儒家做主。

    “丞相行事,玄清自是放心,不过,那日袭杀本君的只有剑圣曹秋道、墨家巨子、赵国赵震等人,并无儒家之人。”

    “或许儒家于此事有关,但没有直接证据,秦国的连坐之法可不合齐国之法,况且儒家公都子为百家名宿,若然有失,于齐国名望有损。”

    听后胜之语,周清面上笑意闪烁的点点头,拱手回礼,三日来的事情,自己也是知晓,看来这后胜的确伺秦之心不浅。

    不过,一下子得罪百家中的儒家和墨家,所承担的风险也不小,当前之时,后胜可不能够有事,提及儒家诸人下场,周清手掌摆动,意蕴而显。

    “这……,道武真君以为当如何处理儒家诸人?”

    瞬息之间,后胜心中一暖,无论对方所言何意,齐国之内,自己行事虽无惧儒家,但儒家所霍乱齐国,也是相当大的麻烦。

    听对方之意,似乎不想要重罚儒家,感此,后胜眼中灵光一闪,探寻问之。

    “传我语于那公都子:墨家巨子已殁,不日之后,道家天宗玄清子当亲自前往小圣贤庄,送儒家掌门公都子最后一程,相聚其师孟轲。”

    “丞相,以为妥否?”

第四百二十五章 伏念登位(第一更)

    迎着那后胜看过来的奇异目光,周清单手随意把玩着条案上的酒樽,缓缓而语,其音虽不大,但其内蕴含的力量却非凡。

    语落,那下首的后胜神情为之一愣,似有惊讶,然,数息之后,终归是恢复原样,没有多言,亦是举起身前的酒樽,拱手一礼,一饮而尽。

    自己能够做的也就将儒家那群人抓入监牢中,若说道武真君不依不饶,想要将儒家诸人全部斩杀,不是不可以,但这个责任,自己绝对不背的。

    而今,听道武真君之语,儒家活罪可免,但死罪仍旧难逃,儒家掌门公都子看来要在劫难逃了,感其年岁,似乎也不无不可。

    “道武真君此言虽妙,但小圣贤庄乃是儒家根基所在,内部武者众多,若是阁下亲临小圣贤庄,在下派遣一支千人队精锐相随。”

    饮下手中的醇香美酒,后胜略微思忖,再次而语,小圣贤庄乃是儒家如今的根基之地,强逼儒家之下,若是对方不从,只怕也不好成事。

    “多谢丞相好意。”

    “放心,那群读书人会做出明智选择的。”

    当今之世,儒墨为显学,墨家巨子不存,又遭到齐国的打压,今后数年,将没有太大的精力上下跳窜,而儒家此行学宫论道,得了不少好处。

    掌门公都子更隐约有破关的迹象?占星推演之下,儒家与曹秋道、六指黑侠等人此次的行动有牵连,即如此,岂能不付出点代价。

    想要参悟内圣外王之道,破入悟虚而返,不用想了!

    ******

    小圣贤庄!

    乃是数十年来,儒家在齐国新建立的一处根基之地,迥异于稷下学宫,这里已经逐渐成为诸夏儒生的向往之地,成为一位位儒生修行论道核心之地。

    昔者,稷下学宫内,道家天宗庄周与儒家孟轲论道,孟轲惜败,儒家的势力退缩稷下学宫,转移至琅琊桑海之地,东临海域,依山傍水,堪舆家弟子称其为人杰地灵之所。

    孟轲令下,其身下的弟子与儒家诸多分脉的成员便是转移儒家核心,多年来,力量转移,稷下学宫内,没有儒家、道者等有力存在,衰微甚快。

    “荀况,我走之后,儒家就交给你了。”

    初晨之时,海域凉风侵袭,薄雾陡升,席卷天地之间,更是荡漾这座占地极广的小圣贤庄,翠绿的植株漫山遍野,枝干摇晃,落叶纷纷,生机的气息弥漫。

    这里是一座竹林所在,位于小圣贤庄的后方偏僻之所,一条条藤蔓肆意的生长,盘桓于围墙之上,台阶鲜有人至,绿衣苔癣横生。

    远远观之,竹林深处有一处小小的庭院,一条浅浅的溪流流淌其侧,一座凉亭矗立其中,水韵婉转,热气升腾,香茗沉浮,气韵陡升。

    儒家掌门公都子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别样的平静之气,跪坐在蒲团之上,观着身前的荀况颇有秩序、调理的斟茶、品茶。

    单手端过这盏由清泉滚沸而成的香茗,轻轻呼吸一口气,精神为之一震,体表自生浩然玄光,头顶更是隐现一道虚幻的竹简影子,四周虚空为之开阔自然。

    “师兄,虽事于此,未必没有挽回之力。”

    “玄清子所语,不过为了平衡,不过为了提前削弱百家势力,只要儒家付出一定的代价,放弃一些外物,相信那玄清子会明悟儒家的诚心。”

    头戴朝云冠,束发以礼,洁白的须发有序的垂落,浅绿色的锦衣儒袍加身,腰佩玉环,丝绦悬挂,屈身将两只温玉茶盏洗涤、斟倒。

    数息之后,闻身侧公都子之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跪立条案另一侧,相对而峙,单手轻捋颔下长须,双眸闪烁灵光,轻语之。

    荀况!

    自从数年前春申君黄歇被李园袭杀之后,便是辞去兰陵令,周游诸夏列国,归于小圣贤庄,不复外出,专心治道,希望可以将修为、道理更进一步。

    今日,觉掌门公都子前来,道出前因后果,荀况没有多言,事情都已经发生,儒家也的确掺和其内,否则,那玄清子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行学宫论道,梳理儒家内圣外王之道,奠就儒家根基,若无意外,五年之内,我当有机缘破关悟虚而返,奈何,棋差一招,令儒家陷入此等危险之地。”

    “诸夏大势已成,你我都有感,西陲之地的秦国一天下指日可待,期时,百家何去何从?以我残老之躯,换取儒家的安宁,足矣!”

    公都子摇摇头,先前之所以应下赵震等人的请求,便是考虑到将来有一日儒家会面临的危机,而那道家天宗玄清子无疑是首当其冲。

    若可将其解决,将来也能够少了许多麻烦,不曾想,会导致如今结局,临淄传语,儒家若要摆脱祸事,只消自己一人之命。

    “春秋以来,百家并起,战国不存,百家何从?”

    “世无道德,仁义出,此为儒家立身之本,内圣外王,包容百家之学,贯通儒家内外,壮大儒家根基,天宗玄清子,非常人也。”

    “以其之举动,此行并未多削弱儒家之力,或许便存此心,一天下大势之后,单纯的奉行法治,已经不能够维持那个可能出现的庞大国度。”

    多年前,曾在咸阳乌氏居中与天宗玄清子言谈过,那时的他,年岁甚小,想不到,一转眼,对方已经成为秦廷的道武真君,有能力影响诸夏未来的走势。

    荀况口中喃语,数百年来,百家不入秦,不仅仅是对于秦国的轻视,更是对于秦国奉行法治的不满,严重派出别家学说。

    只是,此行学宫论道,道家天宗玄清子点出内圣外王之道,助力儒家一二,未必没有深意,若然,师兄一行人损伤更大。

    “相传秦王政破喜师弟之徒韩非的文章,韩非其人,我曾论道数次,学贯百家,尤擅法家与儒家,在其多篇论述中,却有一缕内圣外王的影子。”

    “以法为本,为儒为表,表里合一,施行法之天下,儒之教化,此论虽是儒家生存之道,却非儒家壮大发展壮大之道!”

    身为儒家掌门人,于门下杰出弟子自是了解,尤其是那些颇为与众不同的天才之论,十年前,韩国王室公子韩非求学小圣贤庄,自己曾教导数次。

    后又阅览其篇章,甚是不合儒家之道,虽出身儒家小圣贤庄,却是一个本源法家的弟子,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师弟是如何想的,还有如今在秦国风头正声的李斯。

    韩非之言虽惊艳,但却将儒家当作法家的附庸之学,无怪乎那秦王政甚是喜爱其学说,二人在坚守法治的本源上,乃是一致。

    如此,儒家或可生存,但却一直屈居与法家之下,如何能够令公都子忍受,数百年来,儒家一代代先贤所要追求的不是这个结果。

    “有些时候,先存活下去,更为重要。”

    “百多年前,稷下学宫内百家何以计数,如今,传承灭亡者过半也,师兄,内圣外王,百家合流,只要儒家能够存活下去,未必不能够化作儒家之法,儒家之礼,儒家之道德!”

    身为韩非的师尊,荀况于这位弟子的学说更为清楚,其人学贯百家大成,通晓法家、儒家精要,人之初,性本恶,故而,需要以法治行天下,束缚其行,以德治性天下,束缚其心。

    双管齐下,天下大治!

    单纯的仁义道德治理天下,圣天子拱垂而治,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了。或许,有朝一日,诸夏能够出现有道德,无仁义的盛况,期时,儒家纵然消亡又如何。

    “罢了,罢了。”

    “那些事情还是交给师弟吧,我已经从楚国召回伏念,此子心性上佳,我等早有意定其为儒家下任掌门,师弟以为可否?”

    闻荀况之音,闻荀况之论,掌门公都子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这位师弟,论修为、论道理,均不在自己之下,只可惜,其道迥异师尊,不然,今日坐上掌门之位的该是对方。

    单手连忙摆动,回归初始话题,点名儒家传承。

    “伏念。”

    “是一个好苗子,其行、其语颇合曾参、子夏,上传祖师与孟夫子,下传开阔儒家大势,非其莫属,他接任掌门,儒家上下应无异议。”

    感师兄公都子之问,荀况点点头,一语点评而落,儒家孟轲一脉的弟子中,唯有此人最亮眼,而且,一身的浩然也已经臻至先天顶尖。

    其人为掌门,儒家各脉无纷争,甚好。

    “伏念虽上佳,但毕竟年岁尚轻,若然承继掌门之位,其余掌家二人或为掣肘,故而,我欲以掌门之位,罢免二位掌家。”

    “待伏念能彻底掌控儒家上下之时,两位掌家之位可以初定,师弟,你觉如何?”

    儒家小圣贤庄内,除却掌门当家之外,还有其余两位当家,引祖师之语:三人行,必有我师。以免,儒家当家独断专行。

    百年来,儒家掌门一脉均由师尊而出,其余两位掌家则出至其余儒家支脉,甚至于,身前的师弟一脉也有能力角逐掌家之位。

    然,待自己离去之后,整个儒家上下,能够值得自己托付大事的,也只有荀况师弟了,有其坐镇小圣贤庄,自己也能心安。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道阴阳(第二更)

    “当初非孟夫子遗令,荀况也不会前往稷下学宫担任大祭酒。”

    “即是师兄所言,那就给伏念十年的时间吧,十年之内,无论他能否统合儒家上下,十年之后,荀况都不会再插手儒家要事。”

    儒家三大掌事的位置自然令无数儒生心动,然则,一直以来,三大掌事的位置各有所属,孟轲一脉肯定有,祖师各脉肯定有。

    掌门公都子让自己坐镇儒家,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自己所学、所修道理迥异孔孟,儒家之内,鲜少有人和自己交好。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儒家弟子,沉吟数息,给了公都子一个确切的答复,想来这也能够挡住儒家其它支脉的众口之言。

    “多谢荀况师弟!”

    公都子面上欣喜,劫数加身,自己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数十年来,眼前这位师弟也一直没有让自己失望。

    “都是儒家弟子,师兄何至于此。”

    荀况摇摇头,再次执来一侧滚沸的水壶,添上茶水,凉风席卷,温润的气流回旋,雾气隐现,竹林摇曳,盛景隐匿在山水之间,极乐之地。

    壶嘴倾斜,一股散发热气的水**准的落入温玉之盏内,那一片片翠绿更显晶莹,沉浮不断,述说世事的奇幻莫测。

    “师弟,你的天资远超于我,当年师尊就曾有言,如若儒家后辈中,还有人可为支柱,定为师弟!”

    “只是,数十年来,师弟你所学涉及百家,唯独对于祖师与师尊之道鲜少涉及,道家有言,万般大道,殊途同归,无论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那都是阴阳的轮转。”

    “学宫一游,我得内圣外王妙理,境界蜕变,浩然领域铸就,未有此劫,必破玄关,遇到此劫,机缘也不能白白流失。”

    “师弟,你我本源相通,得罪也!”

    挥手一招,那温玉茶盏便是落在手上,感知茶盏的温热,一双闪烁灵光的双眸凝视那翠绿之叶许久,轻抿一口,置于条案之上。

    一念而觉,周身洁白色的玄光扩散,无尽浩然吞吐,一股极为浩瀚的大势席卷而出,公都子双手交织,礼仪而落,头顶玄光凝练,顿显一卷纯白色的竹简。

    那是儒家传承祖师的道理,根据至宝《春秋》凝练的道理种子,只需凝练出道理种子,便可踏足悟虚而返,体内浑厚的力量涌动。

    未等跟前的荀况迟疑,屈指一点,便是一卷甚至古朴的竹简从怀中飞出,自动沉浮在荀况头顶,公都子道理种子晃动,封镇十方虚空。

    紧随其后,又是一掌打出,直入荀况的眉心,苍老之语落下,旋即,一股股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道韵从公都子的身上扩散至荀况身上。

    浸入其灵觉,浸入其肉身,浸入其形体上下,彻底淹没!

    突兀的动作,令荀况还未反应过来,浑身上下便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看着掌门公都子将内圣外王的先贤道理汇聚在种子内,没入自己的身躯。

    ******

    轻装加身,从临淄悄然数骑而出,直奔齐国东南方向的琅琊之地所在。

    一路向东,所能够见到的城池越发之少,齐国之地虽邻近海域,但纵是海域,也有内外之分,齐国北侧,隔一弯海域遥望燕国。

    那处海域处于凹陷之处,是故,风平浪静,颇为适合渔猎、盐场,而齐国东南部海域,直面无尽汪洋大海,海浪无尽,每一天,都有巨大的浪花拍打岸边。

    若是在那里建造城池,修建渔猎之所,采集盐矿,无疑于自讨苦吃,是故,以临淄为界限,以北城池甚多,以西城池甚多,而以东、以南则相对较少。

    非如此,数十年前,燕国率领五国大军几近灭亡齐国,唯独只剩下两座城池,一座莒城,一座即墨,莒城位于齐国南部,靠近楚国,即墨位于东部丘陵山谷之侧,均不为核心之所。

    “师叔,为何当初燕国昌国君乐毅不将齐国直接灭掉,反而留下两座城池,以至于后来齐国田单反扑,不仅复国,反而重创燕国?”

    一行四人骑着高头骏马,纵横在齐国大地之上,原本欲要直接从临淄前往琅琊桑海之地,但渡过潍水之时,隔空相望,距离东侧的即墨之城,不过数百里。

    略微考量,四人便微转方向,前进即墨城池所在,这座城池颇具传奇,数十年前,身为齐国仅剩的两座城池之一,足够其留名史册。

    周清手持缰绳,行在前方,焰灵姬身着火红锦袍,随伺身侧,小灵与小衣二人紧紧跟随,历经多日,小衣的伤势早已恢复,精气神复归巅峰。

    一路走来,齐国之内的民众,也非潍水以西那些民众的生活,地形起伏不断,丘陵盘踞成堆,平原罕见,河流纵横,农田罕见,渔猎纵横。

    时值盛夏,一位位浑身上下仅有半点麻衣包裹的汉子、女子在河流旁捕猎,在相对宽阔的山谷之地种植谷物,齐国在这里的统治力有限,看上去,诸人过的倒是舒心。

    “哈哈哈,因为那才是燕国!”

    “作为传承八百年之久的姬姓诸侯国,现存的诸夏七大战国中唯一一个固守三代圣王仁德之道的诸侯国,有此作为,不足为奇。”

    “燕国作为周室召公的封地,而昔年,召公与周公携手铸就大周共主天下的仁德王道,燕国自是传承这等所谓的仁德王道!”

    提起数十年前的燕昭王攻齐之战,以当时五国联军的强势,攻灭齐国轻而易举,但就是在瞬间攻克齐国七十余城之后,只留下即墨二城未动。

    为此,乐毅还亲自遣散五国联军,率兵围困即墨二城,结果,五年之后,齐国出了一个田单,再加上燕昭王身死,燕惠王继位,齐国不仅没有被灭掉,反扑势大。

    “即是灭国,已为强兵霸道,公子,看来,儒家那群儒生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闻周清朗笑之言,身侧那御马而进的焰灵姬柔媚之音而起,待在燕国一年多,对于数十年前的燕国破齐之战,自然也是知晓。

    而且,真算起来,燕国八百年的传承中,整整八百年的岁月,也只有这一桩事可是留名诸夏,除此之外,诸夏之间,只闻燕国之名,而无燕国之力。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也。”

    “战国争雄,乐毅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彻底解除齐国的威胁,兵困即墨二城,推行所谓的王道仁德之策,欲要使得齐地之民归心,何其谬误。”

    “是所谓有儒生传语:夫讨齐以明燕王之义,此兵不兴于为利矣!围城而害不加于百姓,此仁心著于遐迩矣!举国不谋其功,除暴不以威力,此至德全于天下矣!”

    “若然秦国数百年来,一直行仁德王道,何以有今日之强!”

    燕国传承的王道之政同儒家宣扬的仁德之政,颇为相合,毕竟,八百年前,召公与周公携手开创成康大业,定周礼,传宗法。

    周公封地在鲁,召公封地在燕,孔丘自鲁国而起,传承真正的礼仪,传承真正的仁德王道之说,而燕国更是本源如是。

    但是在如今的战国乱世之中,正统仁德王道自居的鲁国被楚国所灭,若非燕国僻处极东苦寒之地,否则,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燕王有恢复往昔大周王道天下之心?”

    于师叔之言,小灵很容易明悟,下山以来,接触的百家不少,接触的诸侯国更是不少。先前疑惑乐毅不将齐国一战而灭,如今结合师叔所语,心有所感。

    “齐国为诸夏顶级大国,一战灭齐,燕昭王心生大志不足为奇,七大战国,唯独燕国居正统。若然灭掉齐国,就代表燕国有能力灭掉其它诸侯国。”

    “到时候,大周王道德政显化,燕昭王……想的的确有点远,岂不知,就连大周攻灭大商,也是以强兵霸道取胜,然后定王道德政。”

    燕昭王、燕惠王所思所想为何,周清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天予之,拂取,奈何?

    上天给了燕国一展雄风机会,而燕国没有把握住,那就注定燕国再也没有机会一展雄图伟业的机会,只能够在将来彻底沦亡。

    “所以,这也是燕国为何如此敌视三晋之国、敌视田齐之国的原因?”

    战国之世以来,韩赵魏瓜分晋国之地,田氏齐国取代姜氏齐国,一下子使得大周分封的诸侯国几近不存,若是师叔所言有理,那么,燕国百多年来,一直嫉恨临近的赵国、齐国,也可以明悟了。

    燕国自居周王室正统,为诸国最为尊贵的存在,三晋之国、田齐之国的强大无异于成为燕国最不能忍受之国,破坏周礼,破坏宗法而得国,焉得与自己平起平坐。

    是故,必欲使其陷于困境而后快。

    “礼乐崩溃,道德出,仁义显,祖师之言可为至理。”

    “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制而不怒,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兵甲器备各便其用。商君曾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汤武之王也,不修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

    “这便是大道的外显,这便是阴阳的轮转,寰宇乾坤,一切在变,变则通,通则广,广则大,大则逝,逝则远,远则反!”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有间客栈(第一更)

    “这便是即墨之城,看起来比楚国的郢都还要大上不少!”

    数百里的距离,不过花费大半天的时间,随着放眼四周的一道道炊烟升起,一处处村落、集镇之所汇聚,一座座小小的城池前更是人往人来。

    这里虽没有通驰道,但平坦宽阔的小型官道却是不少,商旅行走其内,贩卖独属于即墨区域的特产,鱼盐更是其中之重。

    马不停蹄,临近申时的时候,刚翻过一座低矮的丘陵,顿时一座矗立在远处河流之旁的巨大城池出现在眼眸深处,占地不亚于十里区域,高耸而立的城墙,箭楼兵卒巡逻,城门开启,繁多的人涌现。

    灵觉扩散,一股丝毫不亚于中原内陆的城池繁闹扩散,论城池规模,的确如小灵口中之语,丝毫比亚于去岁在楚国停留过的郢都。

    “百多年来,秦国逐步实行郡县制,随其后,三晋之国与楚国、燕国都有郡县之名,唯有齐国是都县制,整个齐国之内,一共有五都七十二县。”

    “五都者,临淄之城,平陆之城,高唐之城,即墨之城,莒城,昔者,燕国伐齐,强势攻掠七十余城,只留下莒城与即墨。”

    “而这两座城池恰恰是齐国两都,城池内人员众多、兵卒齐备,否则,日后的田单也不会仅仅依靠即墨之城反扑燕国!”

    任由身下马匹徐徐靠近即墨,面前的城池变得越来越大,五都之城以临淄为核心,其余四城分布之齐国的东西南北,各有强大的军事镇守,也算是齐国独有的特色。

    这里远离齐国内陆,耳畔传来一道道齐国音韵,与齐国临淄的口音又有所不同,但勉强能够知晓些许讯息,当然,大都是一些无用的讯息。

    自从田单不复即墨都大夫之后,即墨之名在五都逐渐衰落,不过,即墨的底蕴仍在,仍不时普通的小城池可以媲美。

    四人入城,简单环顾、游走一番,寻一座上好的酒肆,休养一夜,次日一早,出即墨支撑,南下琅琊桑海,直奔小圣贤庄。

    ******

    “公子,那些读书人还真会选地方!”

    即墨之城南下,历经一日,在次日朝阳初升之时,马蹄之声入桑海支撑,遥望东边无尽海域,那里一轮火红的大日天地相交,印染的整个海域都通红无比。

    启阳之地,无边海域,琅琊之山,水韵环绕,翠绿相间,桑海之城周围均高山大川,邻近海域颇得平川走马,坐落于齐国与楚国边界。

    南邻楚国江东区域,西侧不远则是齐国五都之一的莒城,更甚者,数百年来,齐国修筑的长城恰好将桑海护持其内。

    诸般种种,使得此地颇为得天独厚,也无怪乎身侧的焰灵姬,周身火红玄光涌动,灵觉扩散,这里的天地元气都比它处纯净许多,浓郁许多。

    长时间的停留此地,于修行大有裨益,那些读书人,看似远离稷下学宫核心之所,实则,此处丝毫不逊色学宫,更为独立。

    “师叔,小圣贤庄是在山林深处?”

    以那些读书人的秉性,想来是不屑于庶民同居一地,目光所至,桑海之滨,临近无边海域之所,依稀可在山林之中见一桩桩高耸的建筑。

    “不错,道家有清静修行之法,儒家得此,自然也知其好处,小圣贤庄建立在琅琊半山,乃至于君子远庖厨,小圣贤庄内的所有饭食都从山下送上。”

    “这里为儒家根基所在,我等的行踪应该已经被他们得知,不必着急,在城中暂作停留,再行上山!”

    清幽寂静之所,又有山川美景,陶冶浩然,顿悟先贤之道,与道家天宗的总宗有异曲同工之妙,对着小灵点点头,翻身下马,行走在此刻已然逐渐繁闹起来的桑海之城。

    依靠儒家根基小圣贤庄,短短数十年,桑海之地便是由一个小小的集镇,发展至如今规模不俗的城池,清晨的宽阔街道两旁,商旅叫卖之音不绝。

    或为夏日瓜果,或为手工巧物,亦或是珍馐美食,观其衣着打扮,比齐国他处都要富足许多,非如此,这里民众口音更合齐国官言雅韵。

    “公子,这个酒肆的名字颇有意思。”

    摇曳着身姿,牵着身侧马匹,左右而望,这里的一切对于焰灵姬来讲,同样是新鲜的,同样是以往不可得的,昔年,身处百越之时,国弱有外地,惶惶不可终日。

    囚禁在新郑的时候,更是终年不见天日,非得遇公子,焉得如此休闲之刻,又闻公子多日前旖旎之语,欲要让自己成为百越女王,一时间,焰灵姬心中百感交集。

    百越之地,强者为尊,只要是百越人,能够以力量征服其它的族人,便是有可能登临王位。虽离开百越久矣,但百越之地仍是自己的家乡,在那里,还有着自己往日的仇人。

    公子大恩,赐予自己自由,赐予自己力量,自己能够为之付出的却少之又少,如果天泽真的被公子镇杀,那么,自己也当全力为公子助力。

    历经赵国、燕国、齐国三国之地,更是知晓百越同诸夏之间的差距,在百越几可纵横的化神武者,在这里却经常见到,更何况还有如同公子那般的通天之人。

    将来秦国一天下大势,南方的百越必然也会成为目标,那时,摆在百越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者生,一者死,若是不想死,那就只有一条路。

    举族融入诸夏,有公子在身边护持,焰灵姬自觉族人不会被苛刻对待,三代以后,性命无忧,只要好好的活下去,成为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否则,族群灭绝之下,以往所珍惜的种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万般念头流转,那些也只是未来的展望,美眸流转,看向桑海之城,灵觉忽闪,精致的容颜上惊讶之色掠过,目光所至,口中脆语而出。

    “有间客栈!”

    “名字的确奇异,进去看看。”

    竟是这间客栈,若是所料不差,这间客栈可是墨家在桑海的一处根基之地,儒墨争锋数百年来,这里乃是儒家的根基地,而墨家也能够插足其内。

    看来,儒家也懂得堵不如疏的妙处,就是让你墨家的势力进入桑海又能够如何,一举一动都在儒家的掌控之中,固然得了一些消息,也是儒家故意散发出去的。

    清晨之刻,这间客栈就已经开门,一位位店里的伙计整理着条案、软榻,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客人进来,感周清几人进门,那店里的几位伙计先是神情一愣,而后彼此相视一眼,呼吸之后,一人近前。

    “四位客官来早了,有间客栈还有半个时辰方可接客。”

    那伙计甚是年轻,身穿粗布麻衣,肩上一块洁白的麻布,躬身笑意近前,单手指着客栈正在整理的动作,颇有歉意而道。

    “即是开门,如何做不得生意。”

    “告诉你们掌事的,做的东西,我满意了,这次可以不杀它!”

    行入一楼厅堂里间已经清理干净的所在,没有理会那伙计之言,自顾端坐在条案之旁,灵觉笼罩,感知有间客栈内的气息,眉头一挑,轻轻一笑。

    随后,又瞥了那伙计甚是为难的神色,没有给其回应的机会,一道随意的杀伐之言落下。

    一侧的焰灵姬三人不语,各就入座,虽奇异公子之言,但既是公子之言,想来必有其道理,不出意外,公子似乎认识这客栈的掌事。

    “这……,四位客官说笑了,莫不是客官认得掌事的,若是这般,小人这就请掌事的出来。”

    那伙计闻声,瞬间懵了,开门迎客数年来,眼前的这四位客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张口便是要杀掌事的,若非看他们气度不凡,不是普通人,直接就将他们扔出去了。

    略微思量,莫不眼前四人认得掌事,口中之语是与掌事开玩笑?毕竟,数年来,有间客栈在桑海的口碑相当不错,就是山上的小圣贤庄也多有褒扬。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数日前,齐国官府有命,下达海捕文书,追杀齐国境内的所有墨家弟子,不知道,在这有间客栈之内,会有多少的墨家贼人。”

    清朗一语,刹那间,整个有间客栈厅堂内的所有伙计神情骤变,一道道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周清四人,其中更有两位,周身上下,为之闪烁玄光,厉色而显。

    数日前,桑海之城内,却是多了一张海捕文书,擒拿齐国境内的所有墨家弟子,找到便是直接攻杀,此举引得有间客栈为之慌乱。

    突兀的事端令几人心神尚未平静之时,又被眼前之人点出墨家之人的身份,如何不惊怒,脚步本能而动,四周围拢近前,欲行大事,他们的身份信息万万不得出。

    “哈哈哈,既是开门,自然做的生意。”

    “你们几个又在偷懒的,快些将条案擦拭干净,待会,客人至还未弄好,将你们的工钱全部扣完,这几位贵客,我亲自招待。”

    单手落在此刻周身火红玄光隐现的焰灵姬肩上,摇摇头,顷刻之后,便是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从厅堂一角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徐徐近前。

    看着已经汇拢一起的几位伙计,当即骂声呵斥道,而后目光落在周清四人的身上,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开怀上前,作了一个滑稽的儒家之礼。

第四百二十八章 庖丁解牛(第二更)

    体态胖硕,盛夏时节,腆着一个不小的肚腩,身着浅褐色的粗布麻衣,整个人看上去粗犷无比,眉目方正,髯须初显,脚踏黑白墨鞋,心中忐忑无比的近前。

    如果自己猜测不差,眼前的这四人应该就是如今墨家的大敌,三日前,墨家游仕之派同流路枕浪弟子前来,告知墨家如今的情况,让自己小心行事。

    具体之事,心中也清楚,但纵然清楚,也无可奈何,对方既然能够镇杀巨子,自己一个小小的厨子,又能够做得了什么。

    “不用担心,本君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儒家,若是为了你们墨家,当时在稷下学宫,本君就直接将他们全部灭了。”

    “说起来,你一个好好的墨家弟子,学什么儒家礼仪,近百年前,《庄子养生主》篇有语,庖丁解牛,神乎其技,想来你也该学了不少。”

    “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做的令本君满意,说不准还会有赏。”

    看着一个胖子不伦不类的儒家礼仪加身,颇为的滑稽可笑,摇摇头,对着眼前的庖丁轻语一生,此人的修为倒是一般,不过初入先天。

    既然心生忐忑,想来对于自己等人的身份知晓,略安其心,看着此刻空荡荡的客栈,单手指着同样空无一物的条案,语落。

    “这……,庖丁不过一个厨子,先祖的手段未得精髓,惭愧多矣,既是大人有要求,自当全力以赴,让大人满意。”

    “还请大人们稍等,小人这就去准备准备!”

    轻轻擦了擦额头上没有的冷汗,不知为何,站在这位大人面前,总觉得浑身上下仿佛什么都没有穿似的,心中警惕万分,憨厚一笑,没有直言承认墨家弟子的身份。

    再次一个滑稽的儒家礼仪而出,缓缓而退,随即,身形飞快的回到客栈之后,一颗心跳跃的非常之快,远离那人许久,心中才好受些许。

    “庖丁,你大早上跑这么快做什么,就是现在准备小圣贤庄的膳食,也有点早吧?”

    有间客栈的后方庭院内,厨房所在的偏僻一隅,庖丁正心神稍定的大展身手,将上佳的精细谷物掺水糅合,以制作极品的点心。

    同时,一侧不远,也有两位伙计正在宰杀新鲜的耕牛,尽管耕牛在诸夏列国异常珍贵,但比起那位大人的威胁,一切种种都算不了什么。

    诺大的动静之下,庭院另一处区域的房门陡然打开,一位身穿黑白玄衣的年轻人踏步而动,睁着惺忪的双眸,狠狠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庭院中忙碌的庖丁等人,甚为奇异。

    “哪里是为小圣贤庄准备的,就小圣贤庄的那些人,给我两个时辰,随随便便就可以了,但现在有间客栈来了一个煞星。”

    “北海,你还是小心点吧,今天最好离开桑海吧,猜猜外面来的是谁?”

    庖丁无奈的摇摇头,小圣贤庄的膳食准备自己早已经习惯,他们的口味早就已经规划好,除了极为特别的几个儒家人,其它的儒家弟子更是容易处理。

    纵然要有大阵仗,也会提前吩咐的,自己也好做准备,迎着苏北海那狐疑的目光,庖丁浑身上下又是不住的颤抖。

    “宰杀肥牛,糅合精细谷物,就是巨子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对待过,难道外面的人比巨子身份还要尊贵?”

    苏北海。

    为墨家齐鲁之地游仕之派路枕浪的弟子,形体略有怪哉,天生一双白色的眉毛,面色发红,青年模样,看着庖丁此刻心有余悸的神情,心中更为好奇了。

    又扫了一眼庭院中的动静,这等阵容就是巨子也难以享受到,又是庖丁口中的煞星,那定是与墨家又仇怨的,是儒家之人?不像,儒家之人一向慎重对待耕牛的。

    是齐国官府之人,近来,齐国官府对于墨家的打击倒是很严重,但桑海之地,儒家为上,官府的力量孱弱至极,应该也不是官府。

    “不用猜了,就是你这几日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位煞星。”

    庖丁周身浅浅的玄光涌动,落在双手之上,施加手中细面之上,这是先祖传下来的手段,以内力糅合谷物,吃起来,会别有滋味。

    不远处,那只耕牛已经放血完毕,正在被几个伙计挂在宽大的红色条案上,血腥的气息弥漫,但随即便是被伙计们施加香料遮掩了。

    专心于手上的动作,眉头未抬起,沉声低语,诸夏传闻,那煞星修为超凡,谁知道他会不会感应到这里的情况。

    “煞星!”

    “道家天宗玄清子!”

    “是他,他竟然来到了桑海,来到了这里,他来这里是为了……儒家,也只有小圣贤庄才会值得那等人亲身前往!”

    刹那间,苏北海浑身上下的玄光狂暴起来,呼吸之后,归于原样,直接明悟庖丁口中所言的那人是谁,绝对是玄清子。

    稷下学宫内,巨子等人围杀玄清子,可惜,事有未成,齐国剑圣曹秋道、赵国赵震、卫国高手照剑斋都为之身陨,连带百家出动的两位化神武者也消失不见,十有**是被镇杀了。

    其后,齐国丞相后胜亲下追捕文书,整个齐国的墨家势力为之隐入黑暗之中,一直到今日,齐国上下,追捕的力量仍是很大。

    那玄清子既然来到了桑海,想必不会单单为了墨家的残余势力,不然对方现在也不会安静的停留在前方,如此,唯一能够意动对方也只有儒家了。

    在前来桑海的路上,曾通过墨家秘密渠道得知,墨家虽然被齐国打压,但儒家也受到不小的损失,尤其是那玄清子言语,送儒家公都子最后一程。

    墨家巨子已殁,儒家掌门也将要离去,明面而观,齐鲁之地的儒墨两家均处于群龙无首地步,短时间内,将不可能有太大动作。

    “北海,你说那儒家掌门公都子真的甘愿坐化?”

    于苏北海带来的隐秘之事,庖丁也隐约知晓,如今正主已经来到了桑海,事情的真假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儒家的损失也不小。

    “若是其余的百家,儒家未必会心甘情愿,但玄清子可不是普通的百家弟子,其身份更是秦国道武真君,修为超凡。”

    “郑国渠修成以后,无论是否承认,秦国都已经在国力、底蕴上大大超越山东六国,是将来最后机会一天下大势的。”

    “期时,秦国无匹,百家都要面临抉择,儒家的选择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将来,损失一位掌门,换取将来的有可能平稳,颇为划算!”

    自从道家天宗玄清子下山以来,短短数年来,便是在整个诸夏间引起莫大的动静,陨落其受的百家之人甚多,不仅如此,其人还越发受到秦王政的信任,赐封道武真君,成为秦王政冠礼以来的第一位封君。

    如此,他的一举一动更是有可能代表着秦廷,他对于百家的抉择更是有可能是秦廷日后的抉择,面对传承,任何百家都不可能大意。

    而儒家更是如此!

    墨家同样如此!

    可惜,数年来,墨家非攻、兼爱施行天下,受到玄清子的多次打击,演变至今,已经成为不可能解开的死结,秦国它日一天下,墨家危险矣。

    “儒家划算了,我们墨家呢?”

    一直以来,庖丁都身处桑海之地有间客栈,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着,于诸夏间墨家的诸般行事未曾清楚了解,而今,儒家损失一位掌门,换来将来的平稳,墨家的巨子却被对方打杀,这就……庖丁手上的动作一滞。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如果秦国所行合墨门理念,那么,墨家与秦国之间或许没有什么纠缠,倘若秦国仍旧严苛刑罚,大肆战乱山东六国,墨门绝不会袖手旁观。”

    “纵然拼至最后一人,也不会妥协!”

    苏北海悍然正色而语,墨家不是针对秦国,而是百多年来,秦国所行所为实在是有违墨家兼爱之道,大肆征战,名将白起更是一生屠戮百万。

    此等国家若是一天下大势,那是整个天下的灾难,而墨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等情况出现的,纵然将来墨家有可能被秦国所灭,也是一样。

    “况且,秦国也未必真的能够一天下大势,当今诸夏,虽然长平之战后,赵国国力渐衰,但底蕴还有,楚国更是丝毫不逊色秦国,齐国也是一样。”

    “只要山东六国联合起来,秦国所谋也是虚妄,秦国再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山东六国!”

    看着不远处仍旧有些沉默的庖丁,苏北海继续沉声而道,秦国虽强,但未必真的可以一天下大势,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虚妄。

    说不准,将来六国中某一国崛起,击败秦国。

    “如果山东六国不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呢?”

    数息之后,庖丁想了想,苏北海口中之语虽对,但百多年来,秦国逐渐强大却是事实,山东六国不合也是事实,燕国一直地势三晋之国与田齐之国。

    而三晋之国与南楚更是彼此敌视,齐国也楚国也是敌视,就连三晋之国内部,也是错综复杂,不可捉摸,寄希望于六国联合,似乎……有点太小。

    “哼,大势之下,岂有完卵?”

    苏北海冷冷一道,如果山东六国自取灭亡,那就是天注定,语落,不再多言,与其多言未来之事,还不如将墨家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旋即,纵身一跃,从有间客栈的后方庭院内离去,消失不见,不知去向何方。

    “大势之下,岂有完卵!”

    “大势之下,我……我只是一个厨子。”

    庖丁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说起来,自家祖上与道家还有些关系,就连这门解牛刀法都是得庄周的指点才出现,多年来,自己停留在桑海,一者安稳无忧,一者继承祖业。

    听及苏北海口中厉声道喝,庖丁看着手中已经成型的面团,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柄解牛之刀,刀光闪烁,面屑横飞,数息之后,一枚枚造型美轮美奂的点心出现。

    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略微整理衣衫,便持刀走向那已经彻底宰杀完毕的耕牛。

第四百二十九章 儒家张苍(第一更)

    庖丁解牛,神乎其技!

    持明亮锋利之刀,行至那已经被宰杀的耕牛跟前,一旁的伙计早已散开,自动去准备其它的东西,庖丁扫视面前的巨大牛身,一刀而落。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砉然向然,奏刀然,莫不中音。其音若合于《桑林》之舞,颇中《经首》之会。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那体长六尺有余的巨大牛身便是骨肉分离,被彻底分割成一个个肉块,陈列在条案之上,观此,庖丁甚为满意。

    “热水准备好了?”

    挥手招过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一个伙计,将手中的传承之刀收起来,急切问道。

    “掌事的,已经准备好了。”

    那伙计连忙颔首。

    “先将我刚才做好的点心端出去,切勿让贵客等急了。”

    庖丁指着庭院另一处蒸笼区域,之前做好的点心,在文武两火猛攻之下,已经可以出炉了,没有迟疑,谁知道让那煞星继续等下去,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是。”

    那伙计连忙去执行,身为墨家的外门弟子,数年来一直在有间客栈活动,忽而遇到齐国官府追捕,如何不惊恐,但,看着掌事还算镇定,一个个心中稍安。

    ******

    “公子,这就是那个呆胖子做出来的?”

    平滑的条案之上,四只见尺方圆的小小笼屉之内,各盛放不同的点心,热气升腾,谷物清香弥漫,加持点缀其中的香料,色泽更是非凡,在厅外阳光的映衬着,闪烁别样的光华。

    别说是吃,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增,更为奇特的是那些点心各有细腻之形体,回想着先前那掌事粗犷的身形,静坐在周清身侧的焰灵姬很是有些诧异。

    就是小灵与小衣二人,也是一个个好奇无比打量着笼屉内的精致点心,下山以来,一路多入住天上人间,其内的厨子自不必说,绝对是顶尖的。

    但论起点心的较量,似乎这个胖厨子还的确有些实力,别看其大手大脚,体态似一位精壮的农夫,但手上的功夫还真不差。

    “体态孱弱的武者难道就挥洒不出刚猛霸道的玄功?”

    “世间万法共通,庖丁祖上与道家庄周曾论语,虽不入修行,但一身解牛的刀法丝毫不亚于顶级玄功,不然,何以得庄周留名?”

    “快些吃吧,尝尝这胖子的手艺。”

    道者无形,天地大道无形,单单以外貌论大道,何其谬误,但是,庖丁这人的外显和其独特的手艺,的确令人奇异。

    焰灵姬三人没有迟疑,这般精致的点心看着好看,不知道吃起来如何,秀首持箸,轻轻夹了一块,尚未入口,便是馥郁的清香。

    没入红唇之中,慢慢咀嚼,双眸为之舒缓的眯起,就连一侧那始终亭亭静坐的小衣都掀开面纱一角,一连吃了两块。

    “嗯,他们的动作倒是挺快!”

    刚准备好好一品这桑海第一名厨的手艺,忽而,周清双眸为之绽放浅浅的紫色玄光,头颅微微抬起,无视一切拦阻,看向有间客栈之外。

    灵觉所至,在客栈门前,一行五位身披锦袍的儒生径直出现,领头者,自己还认识,手上的动作停下,口中低语一声。

    进入桑海以来,强大的灵觉掌控之下,自然知晓,自己四人的踪迹全部落在儒家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还未等自己四人前往小圣贤庄,他们倒是先行寻来了。

    “是儒家的人?”

    感身旁公子之语,一侧焰灵姬秀眉也是一挑,灵觉扩散,同样发觉客栈外那独特的浩然气息,诸夏之内,那是儒家成员的标志。

    “师叔,是去岁我们在楚国遇到的儒家伏念。”

    数息之后,那停留在客栈之外的五位儒家中人,整理衣着,周身玄光涌动,精气神为之一震,抬步迈入客栈之内,入小灵与小衣二人之眸,均为之一亮。

    领头的那人,他们认识,乃是去岁在楚国郢都天上人间遇到的儒家伏念,当时师叔还和对方聊了不短时间,对其颇为看重。

    “儒家伏念,与四位师兄、师弟见过天宗玄清子前辈!”

    朝霞冠束发而立,眉目俊朗,双眸灵光涌动,身着浅褐色与浅绿色相间的内衬外服,脚踏厚德之靴,腰腹玉环,束带加持,丝绦合乎礼。

    缓步近前,拱手躬身一礼,语落,身后的其余四人也是规矩无比的儒家礼仪。

    “儒家毛亨,见过天宗玄清子前辈!”

    此人体态瘦小,身着浅灰色的锦袍,神容平静,跟随在伏念身后,近前一礼。

    “儒家浮丘伯,见过天宗玄清子前辈!”

    此人年虽稍长,还在伏念之上,身着浅红色的锦袍,眉目方正,神容平静,周身浩然隐现,跟随在伏念身后,近前一礼。

    “儒家陆贾,见过天宗玄清子前辈!”

    此人年已加冠,身着浅白色的锦袍,体态略显发福,双眸静静看着条案后的道家天宗玄清子,礼仪加持,一语复归原样。

    “儒家张苍,见过天宗玄清子前辈!”

    此人年岁不显,形体姿态在五人中颇为不显,不似伏念的方正俊朗,不似陆贾的福泰绵长,也不似浮丘伯的浩然涌动,儒家礼仪而落,看了那天宗玄清子一眼。

    “前辈?”

    “哈哈哈,你们儒家就喜欢这套,比起你们五人,玄清可不算前辈,伏念,我记得你应该还在郢都桐庐书院传播儒家之道的,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还带着你四位名声初显的师兄、师弟前来,莫非有要事寻我?”

    伏念之师尊为儒家公都子,而公都子的师尊为儒家孟子,自己的师尊为天宗赤松子,赤松子之前为北冥子,北冥子之前为庄子。

    从宗门传承而观,道家修行之人寿元绵长,不是儒家之人可以媲美,近百年前,庄周虽与孟轲同代,但论及传承,却辈分颇高。

    道家之人不讲究这些,但儒家之人却精研此道,个中细节,周清也无暇理会,辈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虚妄,唯有力量才是真的。

    否则,辈分再高又有何用?

    对着伏念五人摆摆手,一侧有间客栈的伙计正要上前,也被伏念身后的张苍一手驱退,单手指着临近的条案,轻语之,目光在伏念五人身上扫视。

    想不到伏念今日会带着这四位师兄、师弟前来,儒家毛亨、儒家浮丘伯、儒家张苍、儒家陆贾,此四人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可是一个比一个惊艳。

    儒家毛亨,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可是脱胎于儒家,自成一体,成就诗家,精研《诗经》,为一代大儒,非其人,百年后那位儒家狠人也未有足够的底蕴罢黜百家。

    儒家浮丘伯,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其人统合儒家春秋、战国以来的所有成果,汇聚一隅,成就一体,开启崭新的儒家之道,其徒孙便是百年后那位儒家狠人。

    儒家张苍,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其人可谓是长寿,活了整整一百零五岁,精通计数,精研历法,增补《九章算术》,其弟子贾谊名传史册。

    儒家陆贾,此人同张苍一般,为荀况弟子,学贯百家,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完善儒家内圣外王,贯通道家理念,为儒家那位狠人铺就道路。

    比起儒家的后辈传承,其余诸子百家似乎都逊色许多,伏念此人则一直坐镇儒家,统合内圣外王之道,自创圣王剑法,有望凝练浩然种子,破开玄关存在。

    五人,均儒家这一代的精英弟子,一同前来,所谋之事,估计非同凡响,单手持箸,随意夹了一块点心,聆听伏念之语。

    “哈哈,儒家虽有食不言、寝不语,但于我无用,尽管言之!”

    然则,数息之后,那再次躬身拱手一礼的五人先是跪坐一旁,伏念本欲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周清的动作,刚张开口,便是咽了下去。

    目光落在条案上那庖丁刚做好的精致点心上,喉咙不自觉的为之一动,说起来,五人还未来得及就早餐,便是得知玄清子入桑海之城,连忙便是赶来。

    鼻息间缭绕着那点心的清香,五人神色纠结,寻常时候,似乎也不觉得庖丁做的东西好吃,但现在却感觉庖丁往日给他们做的点心绝对偷懒了。

    咕咕咕……

    闻周清那轻便之言,伏念再次拱手一礼,刚咽下去的话语思忖一二,再次而出,然则,刚落到嘴边,耳边陡然传来一阵奇异之音。

    响彻在耳边,伏念口中之语再次扩散,神情为之一滞,身躯为之一愣,连带着身侧的三位师兄、师弟都是一样,呼吸之后,包裹焰灵姬等在内的诸人目光自动汇聚。

    “呵呵,张苍有些失礼了。”

    “子曰:食色本性,见前辈吃的爽快,张苍心有所感,奈何肚中无物,令诸位见笑了。”

    一道道目光汇聚在张苍的身上,感受同门师兄、师弟那颇为有些愤怒的目光,在这等前辈面前失礼,实在是整个儒家失礼。

    年弱的张苍不过十七八岁,单手抚着肚腹,而后双手交织,迎着师兄、师弟的目光,讪讪一笑,面色有些羞惭,强忍着肚中的抵抗之力,对着周清强行解释一番。

    语落,肚中再次一阵低沉的鸣叫,刹那,张苍为之眉目低垂,未有再次言语。

    “哈哈哈,儒家张苍,据我所知,应该是荀况门下吧,食色本性,自然之道,有何羞惭,儒家礼仪虽妙,但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莫不是让诸夏那些难以饱腹之人也无时无刻的遵守儒家之道?伙计,吩咐你们掌事,再来一份一模一样的点心!”

第四百三十章 大道无缺(第二更)

    看着面前这位神色羞惭万分的儒家张苍,周清清朗一笑,放下手中之箸,对着不远处已经将客栈厅堂整理完毕的伙计令下。

    随即,那伙计轻应一声,转身离去。

    一隅之所,儒家诸人恢复原先模样,不在纠结张苍的失礼,伏念拱手拜谢,看着条案旁均已停口停手的四人,续接先前之声。

    “儒家劫难,伏念怎敢不回?”

    语落,伏念目光凝练,直视那道家天宗玄清子,此事的前因后果,也已经从儒家诸人口中得知,稷下学宫围杀秦廷道武真君,这本就是一招险棋。

    若成,百家所得的好处其实不多!

    若不成,百家所要承担的后果却很大!

    儒家虽未出手,但赵震在事发前几日入小圣贤庄却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赵震的出身渊源,儒家难逃干系,难道因此就要令一位儒家宗师坐化?

    此事颇为不仁,又不合礼仪之数,伏念心中难安,即刻顺着儒家眼线提供的消息,赶至有间客栈,欲要提前一问,无论如何,让师尊为儒家付出这般的代价。

    实在是不妥!

    “儒家劫难?”

    “哦,说说,儒家怎么就陷入劫难之中?为何在我眼中,此事对于儒家来讲,对于你们来讲,却是一件极为裨益之事呢?”

    焰灵姬并未收拢浑身上下的妩媚气息,秀手微动,陶瓷盏中斟到茶水,美眸忽闪,在儒家五人的身上不断扫视,火魅玄光隐现,不知不觉间,伏念五人的身上,均浩然之气闪烁。

    周清不以为意,从焰灵姬手中接过陶瓷盏,听伏念沉重之音,哑然一笑,深深看了五人一眼,双眸悄然眯起,儒家不愧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儒家。

    “公都子为伏念师尊,如今却要因为前辈一言,而即将坐化,岂非劫难?”

    “儒家掌门身陨,各大支脉混乱,争斗不休,儒家内在实力被消磨,岂非是儒家的劫难?”

    “内部不稳,外部难安,数百年来,儒家与百家争斗不休,儒家有难,百家不会作壁上观,这岂非更是儒家的劫难?”

    “祖师道理传承数百年至今,后辈弟子无力将其发扬光大,更是我等儒家弟子的劫难!”

    一连四问,将先前之语的劫难之说娓娓道来,周清静静聆听,看着伏念那略有激昂的情绪,看着张苍四人同样心有所感的神情,面上笑意为之而显。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与之相比,百家之中,怕是也只有纵横家与名家与之相比,然,无论话语多么滂湃,根源却是如一。

    “哈哈,即如此,那玄清就收回此语,公都子无需坐化,仍旧为儒家掌门。”

    “这样一来,儒家就无劫难了,诸位,以为如何?”

    周清点点头,没有反驳伏念之音,轻抿一口手中的茶盏,轻语之,既然对方不想要公都子身死,那就不死了,如此,儒家就不会有内在与外在的麻烦了。

    语毕,整个这处客栈一隅为之而静。

    伏念周身浅白色的玄光为之闪烁,面上惊容忽闪,似乎也没料到眼前之人会这般干脆的做出回应,但听着对方之语,没来由的,心中越发之不安。

    身侧的张苍四人,亦是彼此相视一眼,话虽如此,掌门虽然无忧,但儒家真的就没有劫难了?不然,否则,今日五人也不会来此。

    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威逼之言,掌门公都子完全不需要理会,但掌门却偏偏听从,欲要放弃即将破关的机缘,真的要行将坐化。

    为何如此?

    为了儒家!

    为了儒家的什么?

    为了儒家的传承将来!

    当今诸夏,秦国霸绝七大战国,临淄袭杀之战,儒墨均有掺和,墨家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儒家若一点都不付出,明显不可能,但付出一位掌门的代价,他们又不愿意。

    “你们都是儒家的精英,不会看不明白这一点,其实,儒家掌门公都子坐化,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们,其人为孟轲弟子,一心自是在儒家身上。”

    “我可以承诺你们不杀公都子,但它日,儒家会付出十倍、百倍于此的代价,你们相信否?”

    袭杀自己的因果,根由在儒家,区区一个公都子不算什么,就算其人真的破入悟虚而返,期时,自己也有足够把握将其镇杀。

    如果在临淄之内,公都子不同意自殁,那么,所有的儒家弟子都别想回去,自己之所以若能够公都子为儒家负责,乃是在给儒家一个机会。

    今日,伏念言语饶恕公都子,那么,就意味着,儒家不想要那个机会。然而,今日五人在此,其中意蕴不自言明,他们既想要公都子,又想要那个机会。

    “《孟子告子上》有言,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伏念,你对这句话应该很熟悉,天地万物,想要完美而尽得,你觉得你们可以做到?”

    丝毫不掩饰对于儒家的威胁之意,先前就曾与小灵说过,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儒家如果想要逆转大势,那就只有一个结局。

    现在的儒家不过是百家中稍大的一家而已,诸子百家,各有其道,就算没有了儒家,还会有其它的学说吸收儒家精要。

    “若然师尊身陨,儒家可以得到什么?”

    一番话,令得整个周围的气氛越发凝滞起来,伏念等儒家五人沉默甚久,个中道理,他们如何不清楚,但就是因为太清楚,才会不甘。

    儒家扎根齐鲁大地,而现在,却要因为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一件大事,而使得自家掌门身陨,若是,将来没有那件大事,此事定将成为百家笑柄!

    但,在五人心中,将来那件大事却十有**会出现,否则,今日五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君可不行儒道,而儒道若要大兴,必须通过君王。”

    “从我出现在桑海之地开始,你们儒家就要面临一个抉择,一个你我都知道的抉择,抉择的越早,儒家获得好处越大。”

    “于伏念你来说,更为重要,不出意外,你应该就是儒家下任掌门,到时候,诸般决策就在你手,至于你等,则是儒家的棋子,落在何方就看你的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仁德仁义如儒家,也摆脱不了这个至理,归根结底,还是利益的博弈。

    伏念五人来此,不会不知道这个结果。

    语落,没有与五人多言,该说的东西,自己都已经说了,该怎么做,那就全看儒家自身了,路,终究是自己走出来的。

    数息之后,那庖丁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五位伙计,每一位伙计手中都端着一只精致的玉盘,玉盘之上扣着华美的青铜盖。

    目光扫视,看着客栈中的伏念等人,明显是识得的,旋即又滑腻作了一个儒家之礼,憨憨一笑,将身后的美味佳肴落在周清面前的条案上。

    当然,还有数份新出炉的点心陈列在伏念五人所在的条案,笼屉之内,精致可口的点心熠熠生光,可惜,在此刻的五人心中,却没有半点**。

    ******

    “伏念,记得数年前,韩国公子韩非与如今秦国上卿李斯曾在小圣贤庄读书,不知你对于他二人知晓多少,如何评价?”

    庖丁的手艺的确有一手,数年来,诸夏间,还从来无人能够在味蕾上令自己心动,但今天,庖丁做到了,以肥牛精心烹制的五道菜,各有其妙。

    再加上各种名贵的滋补之物,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药膳一体了,品味一二,五盘菜全部落于焰灵姬三人的腹中,随即,没有在有间客栈停留,扔下一个金饼,便是离去。

    客栈之外,伏念五人各自牵着马匹静静等候,观周清四人而出,缓步上前,行走在此刻已经热闹非凡的宽阔街道上,耳边充斥着一片只有在安宁祥和之所才会出现的声音。

    周清牵马行在前方,伏念五人居于左侧,焰灵姬三人居于右侧,看着身旁那仍旧有些愁眉不展的伏念,微微一笑,随意问道。

    “这……,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韩非与李斯均出至小圣贤庄,为儒家弟子,伏念岂敢肆意而语,违背仁礼之道!”

    闻天宗玄清子之声,伏念思绪回归,感此,神色为之一滞,拱手一礼,轻轻摇摇头,此语不合儒家之仁,不合儒家之礼。

    “违背仁礼之道?”

    “张苍,你为荀况弟子,数年前,曾与韩非、李斯同门就学,不知于我所问,可有所言?”

    眉头一挑,这伏念还真是固守儒家传承,孔孟之道加身,中庸之道守身,话音略有提高,行在前方,灵觉所至,话语清晰无比的传入伏念身后。

    “韩非与李斯均师尊门下惊艳之才,韩非本韩国公子,十多年前入学师尊门下,历经十年,法术势大成,才学百倍于苍。”

    “李斯本楚国上蔡吏员之家,为求学,甘愿放弃手中一切,兰陵之内,苦读数年,深得师尊道理精髓,才学虽不若韩非广博,但却精干、务实有加,颇得师尊赞誉。”

    “至于其余之言,虽有所感,苍不敢妄言!”

第四百三十一章 堪舆始祖(大章)

    既是提到自己之名,又已问过伏念,张苍神色一滞,本也想拒绝言之,但转念一想,拱手一礼,徐徐应下,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这道家天宗玄清子欲要言论韩非二人,本不合儒家之礼,若儒家同道言之,更是不合先贤之道,然,中庸加身,这些倒也不算什么。

    “哈哈哈,不愧是儒家英杰,不敢妄言,那是懂得分寸,和你们言谈,还真是颇为束缚,不知道有朝一日,面对君王之时,你们会不会还是如此?”

    问了两个人,得了一个徒劳的答案,周清摇头而笑,这也算是儒家的特色,身为儒家当代的精英子弟,更须得谨慎言行。

    出小圣贤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小圣贤庄,都代表着儒家,在自己面前如此保守,若是在君王面前也是如此,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儒家修身修己,立身立己,敏于事,慎于言,这位祖师的道理,不为任何外在的力量而屈服,纵然直面君王,也是如此。”

    这是儒家矗立于诸夏百家的根基,屹立于百家中的道理,若失却道理,儒家就不再是儒家了,儒家就不是祖师、先贤所追求、所希冀的儒家了。

    伏念近身而语,声虽不大,但却充满无形的坚毅,比起这等言论小事,儒家所谋乃是千秋大事,为整个诸夏施行仁德王道的大事。

    “即是如此,那当初孔丘笔削《春秋》又是怎么一回事?”

    道理或许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掺杂,但掌握道理的人就不一定了,作为儒家经典之一的《春秋》,其内可是有相当犀利的评论。

    “祖师以仁礼为本,论判列国百家之人,乃是为诸夏大义立心,为诸夏万民引路,承继三代王道德政,寄希望可以克己复礼,天下平静。”

    “韩非与李斯均我儒家同道,他二人后事如何,自有诸夏之民以此评判,如今言之,多有不妥。”

    涉及学说立场,伏念似乎没有任何的让步,沉稳而语,静静牵着身后的马匹行走街道之上,一朵花未曾经过开放与凋零,如何能够做出最佳的论断。

    纵然论断,也多有不合,传扬出去,误导诸夏之民,那便是儒家的罪过了。

    “儒家有你,真的很不错!”

    闻此,行在前方的周清为之颔首,且不说伏念于孔丘作为如何不论,单单是其这番言论,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儒家之学了。

    更是隐约杂糅法家的理念精要,以结果而论。同样杂糅道家的理念精髓,顺天而应之,俯览岁月长河,一位位英杰如何自动显化。

    怪不得,儒家下一任掌门会选择他,从其不多的言行之中,可窥其核心道理,既可以传承孔孟之学,又有能力开创儒家未来。

    这才是如今之时儒家需要的掌门人!

    ******

    “小圣贤庄临东海域,山环水抱,气势悠然,澄清天定,扼山脉之要地,处水脉之节点,东望骄阳之初,云雾飘渺其内。”

    “百多年来,堪舆家甚是活跃,不知道当初为儒家选定此处的堪舆家传人是谁?”

    出桑海之城,顺着一条宽阔平坦的道路直通一侧山林深处,纵马而行,盛夏时节,林荫甚是茂密,一股股馥郁的幽香弥漫。

    感此盛况,一侧的小衣都不住周身玄光隐现,双手掐动阴阳道印,感知周围的清静,天地元气甚是欢快,少司命传承乃主生机造化,正合此地。

    目光扫至,一株株粗壮无比的树木参天而起,古老的大地成百上千年来,也才有今天这般的盛况,灵觉扩散极深出,俯览而下,山脉水势尽览无余。

    许久之后,周清眉头一挑,感叹一声,当初为儒家选定这处地址的人,绝对是堪舆家中的顶尖水准,虽然自己不通堪舆之术,但大道同途,这里甚合天人之妙。

    “不知前辈可知《青鸟经》?”

    能够被儒家之人选为根基之地,小圣贤庄的所在自不必说,近百年前,孟轲还在,尽管他也非堪舆家,但以其超凡脱俗的修为,也能够感知此地迥异

    伏念紧紧跟着,闻周清此问,面上不由得轻轻一笑,于此事,说起来,还是儒家中的一个隐秘,尽管这个隐秘价值不大,但若是传扬出去,也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故,近百年来,为小圣贤庄堪舆之所的高人,都是一个大大的谜底!就是在儒家之内,也鲜有人知,不过此秘密对于天宗玄清子来说,倒是无所谓。

    “《青鸟经》!”

    “那是秦廷前丞相樗里疾所著,嗯……,难道说此地是当初智囊樗里子为儒家所选?这……应该不太可能,儒家搬迁至小圣贤庄的时候,严君樗里子已经身陨二十年了。”

    《青鸟经》此书,周清当然知晓,这也算是秦廷的一个骄傲,更是赢秦宗族的一个骄傲。樗里疾此人,文武双全,弱冠之时,便是被商君看重,引以为商於县令。

    其后惠文先王之时,更是地位臻至上将军,张仪之后,更是领国政,武王之时,与甘茂合手公立,兵出函谷,拓土数百里,开拓三晋要道。

    昭襄先王的时候,更是执掌国政多年,为秦廷政局稳定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百多年来,赢秦宗族也就出了这么一位智囊级奇才。

    除此之外,樗里疾在堪舆一道上似乎别有天赋,商君死后,在拓展咸阳的时候,其人便是总监工,临死之前,传下此书,留在赢秦宗族之内。

    此书,就是在咸阳守藏室都没有,非赢秦宗族不得观。

    闻伏念之语,似乎和樗里疾有关,然而,樗里疾在儒家迁移至小圣贤庄之前就早早离世,更何况,樗里疾晚年多在秦国,焉得前往齐国极东之地。

    “此地却是秦廷严君樗里子所选,而且还是严君很早就堪舆好的。”

    “百多年前,秦国孝公求贤令出,百家奇异,均有弟子入秦,那时,便是有堪舆家先贤青囊先生入秦,其人不通文武要政,但精通天韵星斗、风川水脉走势。”

    “入秦之时,遇少年樗里疾,随伺青囊先生身后,数年后,卫鞅变法,法行天下,青囊先生离去,一身所学却是落在严君身上。”

    此事,只怕就是在秦廷之中,都属于极度隐秘,秦国法治根基铸就,一切百家学说都是附属,若非严君为赢秦宗族,只怕也有麻烦。

    伏念缓缓说着,一行人驾驭着身下马匹,徐徐行入山林深处,远远看去,极远处已经依稀可见成片的殿阁群落,感玄清子仍有兴趣,伏念未有停止。

    “商君变法十年后,决心为秦廷重选新都,而商君乃是法家大才,如何通风水走向、山脉定形之道?是故,那时,被商君带在身边的樗里疾建言,定下咸阳!”

    “三十多年后,修鱼之战,秦国与韩赵魏三晋之国交战,那一战,秦国虽胜,但己身亦是大损,其后,秦惠王派严君前往齐国,欲要游说齐王按兵不动。”

    “其后,在稷下学宫再遇青囊先生,随其游历齐国一年,一言一行被青囊先生记下,后来,机缘之下,典籍留存于我儒家藏书阁内,数十年后,儒家决意另辟根基,翻阅青囊先生之语,定下琅琊桑海之地!”

    如果此事流露而出,无疑表明儒家受秦廷严君恩泽不小,在山东六国之内,对于儒家来说,可谓是弊大于利,但在天宗玄清子跟前,此事到不算什么。

    然,能够堪舆此地,也能够看得出严君樗里疾在堪舆一道上的造诣,先是秦廷咸阳,而后商於之地的诸多城池,再有儒家的小圣贤庄。

    语落,伏念亦是有些轻轻的赞叹。

    百多年来,秦廷之内英才辈出,其中多为山东六国大才,卫鞅之后有张仪、严君樗里疾、甘茂、穰侯魏冉、武安君白起、应候范雎、文信候吕不韦……

    数代的君臣相合,千年以来,唯有秦国一国做到,否则,秦国焉得如此之势!秦国焉得如此霸绝诸夏,威压山东六国!

    否则,面对未来只是有可能的一件事,儒家也不必做出如此妥协。

    “此等秘事,在秦廷守藏室却无记载。”

    “看来,你们儒家小圣贤庄内的藏书阁内,隐藏的秘密的确不少,数月之前,我机缘知晓道家天宗留在儒家的一个妙事。”

    “如今又知道了严君樗里疾又一件事,不知在你们的藏书阁内,还有没有其它诸夏间隐秘之事。”

    纯阳之论,乃是当初儒家孔丘留存的一件道家天宗秘事,此事道家天宗都不知晓,非庄周与孟轲论道,不然,还不清楚。

    严君樗里疾堪舆此处为极佳之地,秦廷之内,也无记载,儒家立足诸夏数百年来,藏书阁内,藏尽诸夏列国典籍,非诸夏任何一国可以媲美。

    “儒家藏书阁,乃是从祖师那一代就传承下来的,最开始多为鲁国宗族礼法典籍,后来,祖师周游列国,感诸夏纷争不断,欲要为诸夏风华保留一份种子。”

    “其后,立下藏书阁,凡是百家之书,凡是诸夏之典籍,均可入藏书阁内,是故,数百年来,藏书阁内的竹简多达数万卷,涵括百家。”

    “凡人就是一生每日读一卷,都不能够阅览完毕,伏念所知也不过其中一隅也!”

    藏书阁,也是儒家传承至今的根基之一,有其存在,儒家诸人均可一览百家之学,取其精华,融入儒家之内,是故,儒家之道,每日愈新。

    道理愈新,底蕴自是越来越强!

    自己为儒家弟子十多年,纵然每日都在阅览,但从读第一卷书到现在,也不过千卷左右,相较之整个八层藏,连一层之书都远远未达到。

    “如此说来,若是诸夏间有记载的隐秘之事,它处寻不到的话,在儒家之内,倒是有不小的可能性了?”

    汇聚数万卷迥异的百家之书,这等盛况,周清还从未见过,天宗经阁之内,不过寥寥数百卷典籍,秦廷守藏室之内,更是不过数千卷典籍。

    比起动辄数万卷的儒家藏书阁,还真是没有可比性,念及此,周清心中忽而掠过一件事,眼中紫色玄光忽闪,头颅微转,瞥了身后的伏念一眼,轻语之。

    “这……,道理而言,应……是如此!”

    伏念言语微微一滞,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在此等高人面前,过于谦逊倒是有些不适了,语落,不知道对方所言何意。

    “不知道十多年前,你们儒家是否也曾从大周守藏室得书?”

    周清点点头,再问。

    “秦相吕不韦率兵攻入洛阳,大周的传承断绝,在城破之前,却有一部分收藏书典籍入儒家手中,不过,也有一部分落在文信候吕不韦手中。”

    伏念又是有些迟疑,呼吸之后,徐徐而应。

    “文信候吕不韦之书尽入咸阳守藏室之内,我曾阅览,不过千卷,而大周传承八百年,想来王室守藏内,绝大部分之书落入儒家手中。”

    “其量不亚于数千卷,上万卷,想要将其全部阅览完毕,也得二三十年以上的时日,不知伏念先生可曾知晓苍龙七宿?”

    若一切真如伏念所言,儒家藏内珍藏有数万卷诸夏之书,其中更有相当一部分独属于王室藏书,保不准其内便是有关于苍龙七宿的记载。

    或许,苍龙七宿的秘密不会这么明显,但夹杂在某一本典籍之中,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之中,静待有毅力之人阅览。

    新郑之内,那韩国公子韩非明显是知晓有关苍龙七宿隐秘的,若说其在何处得知,如今最有可能的便是儒家藏,至于新郑之内,绝无可能。

    韩非既然知晓,那么,就代表着,儒家之内可能还有其他的人知晓。

    “苍龙七宿!”

    听及此语,伏念低语喃喃,明亮的双眸为之眯起,语音回旋,身侧的张苍四人似乎也听到,均彼此之间相视一眼,而后,将目光汇聚在前面的天宗玄清子身上。

    这个词,他们多日前,也从另外一人的口中知晓,如今,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今日,又听天宗玄清子提及此,莫不是苍龙七宿,真的隐藏什么秘密?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其又称苍龙七宿。”

    “前辈,多日前,我等曾从一个朋友口中知晓此事,其人谈及,苍龙七宿内隐藏一件覆盖诸夏千年以来所有国家的大事。”

    “难道世间真有苍龙七宿!”

第四百三十二章 八佾剑阵(第一更)

    据那人所言,如今的诸夏大势在秦国,但并不意味着山东六国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倘若能够知晓苍龙七宿的隐秘,并且将其掌握,便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如此,对抗秦国轻而易举,改变如今诸夏局势更是轻而易举,只可惜,千年以来,苍龙七宿的信息零碎不堪,纵然收集,也仅仅是一些传闻传说的影子。

    今,听到道家玄清子问此,伏念心中微动,对方既然能够探寻此语,莫不是知道什么?亦或者说,对方的言外之意,儒家小圣贤庄中藏中可能隐藏苍龙七宿的秘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数百年来,藏内的典籍数万卷,汗牛充栋不可数,儒家之内,无一人可以将其全部阅览完毕,总是十多年前从大周王室弄过来的守藏室之书,也不过消化一点点。

    口言苍龙七宿的易道解释,身侧的张苍四人微微颔首,对于苍龙七宿,他们所知晓的也就这么多,寓意诸天星宿,表面分析,和所谓改变诸夏力量的强大没有任何关系。

    “你那个所谓朋友应该是赵国赵震吧,不思图谋振兴赵国,反而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幸好在学宫内将其镇杀,否则,于诸夏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苍龙七宿是否存在于儒家来说并不重要,孟轲曾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儒家需要关注的不是这个。”

    “快些走吧,不然,有些人可是等的急了。”

    神通运转,扑捉虚冥深处的信息,赵震之名涌出,百多年前,晋阳之战,韩赵魏三家分晋,或许也引来苍龙七宿的力量,是故,三国各强横一时。

    而根据自己在咸阳阅览的秦廷罗网档案,赵国的那个九五宝盒早已被文信候派遣惊倪剑主从平原君手中夺来,其余的宝盒倒是暂无下落。

    自己能够想到儒家藏内可能会内蕴苍龙七宿秘密,想来诸夏间其余有心之人,也能够一窥此理,一天下大势临近,这或许也是那些人最后寄予的希望了。

    灵觉扩散,天眼洞开,前方数里处,便是小圣贤庄的真正所在,那里,典雅有致的大门之前,已经规矩有序的站立着不少人。

    ******

    “贵客临门,未曾远迎,礼数不周之处,还望玄清子见谅。”

    百十个呼吸之后,在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脉区域中,一座恢宏无比的建筑群落浮现在眼前,朝阳初起,云雾未曾全部散去,折射骄阳之光,散发万丈金光。

    水韵流淌其侧,林荫夹杂其内,雕栏画栋,飞檐画角,莫不具有,一眼观之,那小圣贤庄四个古朴齐国文字悬挂其上,劲力非凡,非普通儒生可以写就。

    其下则是洞开的红木大门,高约一丈,宽约六尺有余,台前八级阶梯,未至九级至高,满则溢,满则损的道理《易》道之中还是颇为清楚的。

    暗灰色的阶梯两侧,各有八位儒生站立,规矩的儒袍加身,静立不语,姿态浩然而雅,前方,则是有五人前后而立。

    中央最前方的那人,周清很是熟悉,乃是此行的目标之一。儒家现任掌门公都子,其身右侧则是数年前在咸阳一见的儒家宗师荀况,至于另外三人,年岁倒是小些,中年模样。

    各有浩然感悟,迥异之冠束发,眉目凝重,顺从掌门之言,躬身拱手一礼,目光所至,尽皆落在那已经向他们走来的少年。

    道家天宗玄清子!

    近年来,诸夏间此人的名气甚大,为道家天宗弟子的身份也就罢了,关键其人还是如今秦廷重臣,秦王政冠礼之后的第一位封君,深得秦王信任。

    如此,此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样韵味,令百家为之琢磨,今日一观,那玄清子道青色锦袍着身,随意而冠,姿态潇洒,看不出有何厉害之处。

    “哈哈哈,玄清不请自来,诸位莫怪。”

    踏步在前,相聚丈许之处,道礼而下,左右看了一眼,轻轻一笑。身后紧紧跟着的伏念五人,则也是上前一礼,其后,退于一侧。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玄清子,这位是师弟荀况,这位是师侄礼亮,这位是师侄永明,这位是师侄德凡,学宫之内,阁下点出儒家根基之学,让儒家上下受益良多。”

    公都子儒礼而落,亦是浑厚的朗朗一笑,语落,身躯微侧,单手指着身边的四人,一一为周清介绍道,没有多言,再次一礼感谢。

    神情之上,看不出有何别样,浑身上下更是依稀散发朴素的清静之妙,尽管气息不显,苍老更甚,但精气神却更为凝练起来。

    “儒家的根基之学,纵是没有玄清推上一把,以诸位儒家高人的妙悟,想来也不远矣。”

    “这位是我师兄赤松子的弟子,玄清闲游诸夏,兴趣使然,便是带在身边,略微教导,小灵,上前见过儒家诸位高人。”

    相视颔首,些许客套之言,多说无用。单手抬起,指着身侧的小灵,简单而言,对着身前的儒家诸人语道,将来小灵承继天宗掌门之位,百家之人或许不用多知,但大家必不可少。

    至于焰灵姬与小衣二人,则没有这个必要。

    “是,师叔!”

    “道家天宗小灵见过公都子,见过荀况先生,见过礼亮先生,见过永明先生,见过德凡先生。”

    身着浅蓝色的外衫锦袍,天蓝色的短发垂肩,双眸隐现灵光,闻师叔之语,点点头,一步踏出,道礼而落,礼向公都子五人。

    “数百年来,道家一直英才辈出,玄清子更是千年以来的罕见之才,而此子天资同样不俗,跟在阁下身边修行,想来将来成就非凡。”

    “刚才不久,公都才知晓伏念等人去寻阁下,当真是失礼,不知可有冲撞阁下之处?”

    于道家这位后辈,公都子五人回礼,目光落在其身,亦是感叹之,此人年岁甚弱,但一身修为已经堪为先天中的高手了。

    有着玄清子的教导,只怕化神玄灵不过时间问题,将来破入玄关,也是有相当大的可能性,道家天宗有此人,传承有望也。

    话锋微转,单手又指着一侧静立的伏念、张苍五人,眉目略有轻怒,口中之言更有呵斥。

    “何有冲撞?”

    “你们儒家就是繁琐礼仪太多,公都子,莫不你我就在这小圣贤庄门外相谈?”

    看着那一旁已经躬身拱手的伏念五人,周清摇摇头,轻语之,又简单环顾一周,笑意而出。

    “岂敢,岂敢,诸位,还请移步庄内一叙。”

    “请!”

    公都子哑然,当即,也顾不得将话题落在伏念五人身上,脚步微动,与身侧的荀况五人退立,直露大门正中,单手指着庄院内部,笑语礼请。

    “请。”

    “哦,是所谓客随主便,今日,玄清为客,儒家为主人,自当左侧行之,于我右侧礼让之,莫不是要看玄清的笑话?”

    一礼回之,正欲迈步,却见公都子诸人已经在左侧登阶梯,身形为之而止,单手负立身侧,左右看了一眼,摇头而语。

    “想不到玄清子对儒家的礼数也有知晓,实在是令我等敬佩。”

    细小之处,一观大状,这道家天宗玄清子年弱,但一身所学颇为擅长,近年来,秦廷多多出奇策,暗合法家精要,点出儒家精要,无疑对儒家道理有研究。

    其身侧的那位紫衣少女,身怀阴阳家传承,想来对于阴阳术也有明悟,怪不得为如今秦王政重视,公都子敬语流出,移宫换位。

    “儒家礼仪虽繁多,多有杂乱,但个中也有可取之处。”

    周清摇摇头,一步登阶,身后跟着焰灵姬三人,公都子五人相随,左右阶梯上的儒家弟子,均拱手一礼。不过数个呼吸,便是跨越八级阶梯。

    “侧门一道迎小人,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

    “彼此相合八佾,儒家中庸,数不至九,多为八极,公都子,据我所知,儒家之内有一套八佾剑阵,威能甚是不弱。”

    “不知,可否于我一言?”

    正门两道迎大夫,己身为秦廷道武真君,位比齐国上大夫,自当如此,越过八级阶梯,周清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矗立大门之前,看向一侧公都子。

    诸子百家,各有防身护体之道,各有攻杀掠阵之法,当今之势,儒墨为显学,墨家之内有十步绝杀,擅长游侠剑客使用。

    而儒家之内,却是有着八佾剑阵,据传,这是一套丝毫不亚于农家地泽二十四的强大剑阵之法,只是,多年来,一直未有现身诸夏,一直流于传闻。

    “八佾剑阵?”

    “不错,儒家之内,却有这样一门剑阵,不过,鲜少人使用,在儒家记载之中,上一次有儒家弟子使用,还是燕国昭王攻齐的时候,面对五国联军,儒家诸人抗敌所用。”

    “既是玄清子要知晓,自无不可,说来,这门剑阵乃是祖师坐下七十二弟子之一的颜回所悟,又经过冉耕、端木赐、曾子等人完善而成,内蕴天方地圆,人道熟大之妙!”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求贤令》(第二更)

    八佾剑阵!

    乃是儒家的镇门之阵,论威能高低,丝毫不在农家地泽二十四之下,否则,数百年来,农家的势力早就占据齐鲁了,但农家却没有做到。

    百多年来,农家的内部势力多为田齐一族,尽管如此,儒家也不曾有任何畏惧,儒生虽是读书人,但读书人也是有血性的。

    公都子伸手又是一礼,将周清等人相迎入小圣贤庄内部,放眼看去,便是一个颇大的院落场地,楼阁起伏在远方,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石灯台有序陈列,中央可显。

    “儒家本就是入道的学问,自然要纳入人道之妙。”

    周清闻声颔首,缓缓而进,对于这八佾剑阵却有些好奇,轻语之,没有多言。

    “先贤颜回创出此阵,乃是护身之法,内蕴大学三纲八目的精神,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纲为核心,由儒家杰出弟子掌握。”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条目,则有其余的儒家弟子掌握,八佾剑阵,不若地泽阵法,可以两人施展。”

    “欲要施展此剑阵,非有一十六人、三十六人乃至更多不可,按照止、定、静、安、虑、得六字要领踏动步伐,围困而上,剑阵催动,敌首若想要将其破开,殊为不易!”

    公都子继续言道八佾剑阵的奇妙,道理虽如此,但八佾剑阵比起地泽二十四来,却没有明显的缺陷,地泽二十四中夏荣、冬灭威力最强,而八佾剑阵却整体合一。

    数百年来,被八佾剑阵围困的人很多,但除却修为超强的,不然,还真没有一个可以走出来,语落,一行人继续想着小圣贤庄内部行去。

    ******

    “儒家在齐鲁之地之名可为响亮,怕是孔丘当年都未曾想到今日。”

    入正厅之内,在公都子的相迎下,与天宗玄清子跪坐上首,左右两侧各有儒家诸人、玄清子带来之人入座,骄阳高悬,宽阔明亮的大厅内,浅红色的绒毯铺地,条案陈列,香茗飘动。

    四周则是矗立着一根根明柱,浅红色的纱幔垂落,上首雕刻着一道道奇异纹理,应有深意,周清未曾身入一观,归于蒲团之上,看向诸人。

    “儒家不过秉承先贤至圣先师遗训,儒家能够发展至今日,不是儒家的功劳,而是诸夏之民的功劳,在诸夏之民心中,亦是期望德政王道之说。”

    “数百年来,儒家弟子潜心修学,诲人向善,尽一尽读书人的本分罢了。”

    道家天宗玄清子此行来意,儒家诸人均清楚,但清楚虽清楚,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明说细论一番为上,公都子苍老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虽不至对方话中何意,但本性而答曰。

    “读书人?”

    听此自谦之言,周清朗声笑语,俯视厅内多人,眉头轻挑。

    “以如今桑海小圣贤庄这样的气派,儒家今日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可是不小,君不见,连陉城书馆的赵震欲谋大事,都要先行拜访小圣贤庄?”

    “可见,小圣贤庄在天下人心中不只是读书人这三个字而已。”

    陉城书馆的老馆主,其一身修为道理,也是来至儒家浩然,扎根赵国,数十年来,竟然已经成为不弱的力量,可见一斑。

    灵觉笼罩整个小圣贤庄,恢宏昂扬的气势充当,一位位身带浩然的儒家弟子行走其内,阅览其内,读书其内,但儒家可非仅此而已。

    一语轻落,厅堂下的儒家诸人神色为之微动,不明白对方此言究竟是何意图,不错,赵震在临死前几日,的确入小圣贤庄,但儒家也已经打出要付出的代价。

    莫不是,这天宗玄清子要改变主意?

    “不知玄清子何意?”

    公都子心中狐疑,虽然身边这人年岁弱小,然,一言一行之间,均不得不令自己十分对待,恍若面对另一位百家名宿。

    “儒家精要,三纲八目,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目标还是要和这天下联系起来,当今战国之天下,诸侯分据之势即将消弭。”

    “正是要迎来儒家期待的合一天下,那便是儒家的机会,诸位以为如何?”

    头颅微转,看着公都子一眼,口中缓声而语,目光落在下首诸人身上,这方厅堂内,汇聚如今以及将来的儒家支柱之人。

    想来,他们不会不明白自己之意。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而秦国向来崇尚法治,如今国力正盛,颇有一天下之机。若然,将来天命在秦,何有儒家存身之地,不知玄清子有何言教我等?”

    一语出,彻底点出今日核心之事。

    多日以来,儒家与道家天宗玄清子之间所纠缠的根源便是此事,便是将来的那不确定之事,若是秦廷一天下,道武真君玄清子威名更盛,于百家有害无益。

    若是秦廷不能够一天下,此人留在秦国,对于诸子百家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是故,那次赵震拜访小圣贤庄,儒家给予承诺。

    不曾想,赵震他们竟然失败了,也正是因为赵震等人失败,直接引起如今儒家颇为被动的局面,公都子拱手一礼,双眸直视周清。

    “哈哈,玄清子能够何言教与诸位?”

    “如何做那是你们儒家要抉择的东西,近年来,我王颇喜荀况弟子韩非的文章,《五蠹》一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可是历历在目。”

    “虽然并非所有的儒生与侠客都是如此,但似乎儒家也并没有给予管制,反而有些人还推波助澜,难道真以为黑冰台那些人是闲着的?”

    数百年来,秦国给予山东六国的印象便是蛮夷之国,便是虎狼之国,便是不入诸夏风华礼仪之国,这些言论是谁传的,是百家!

    但弱小的百家根本不成事,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大的百家,而儒家恰恰是其中那个最后话语权的一家,当然,还有非黑即白的墨家。

    “儒家传承德政仁礼,然儒家内的人却来至山东六国,百年来,秦国兵压山东,六国损伤惨重,是故,儒家弟子虽多,但并非所有的儒家弟子,都承袭儒家之道。”

    “如玄清子口中韩非,其人虽出至儒家小圣贤庄,但一身所学乃法家精要之学,还有秦廷上卿李斯,亦是法家之学,但论及出身,却为儒家。”

    “这……并非儒家之过!”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一语出,整个厅堂内的诸人将目光不自觉看向荀况,那是他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在学说中,不仅没有好好的发扬儒家,反而这般诋毁儒家,论责任,荀况难辞其咎。

    公都子朗声苍老而应,韩非之语乃是对儒家莫大的打击,然儒家却未行那般之事,即是秦国黑冰台知晓,应该清楚缘由。

    “是不是儒家之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王只知道儒生在秦国屡屡违反法治,或许是六国原因,但终究要落在你们儒家头上。”

    公都子之言都只是过程,但……是,过程真的不重要,结果都已经出了,那些作乱秦国的儒生多为儒家之人,儒家就必须负责任。

    “秦王既颇喜韩非之言,那想来也应该清楚,儒家与法家并不冲突,反而,在某些方面,儒家更有独到之处。”

    这一次,一道清朗之语从厅下传来,目光扫至,出言之人为荀况,其人挺直身躯,拱手一礼,韩非之言乃是以法治为根基,儒家为表里。

    而这不是儒家希望看到的,相较之韩非之言,儒家更希望这个顺序颠倒过来。

    “荀况先生,百多年前,秦国孝公《求贤令》中有语: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其后,法家卫鞅做到这一点,法行秦国上下。”

    “但谁又了解,卫鞅曾三见孝公,一说王道,一说霸道,一说法家。王道之说,乃鲁国、燕国传承奉行之道,然,鲁国已灭,燕国孱弱。”

    “霸道之说,乃齐国、魏国、楚国奉行之道,然,三国均政乱,若然儒家无强国富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安民抚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强兵悍兵之法。”

    “那么,儒家还有何用?韩非之言又有何错?”

    若想要在将来不被当作弃子,那就应该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表现出不可或缺的能力,王道仁政之说、霸道之说、甚至于法家之说,秦王政都可以不在意。

    但只要于秦国有裨益,那么,便是上佳的学说,便是应该为秦国所用之学说,山东六国均有大周王道仁政残留,是故,儒家得以有今日。

    但将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儒家想要从自己身上知道答案,这种寄希望于外人身上的做法,更是无故让人轻视之。

    “玄清子之言,是论我儒家当变?”

    荀况闻子,苍老的眉目之上为之玄光隐现,双眸微眯,似是明悟了什么,拱手看向上首,探寻闻之,颔下的灰白胡须为之摇动。

    “当变?”

    “难道儒家不是一直在变?”

    “若是儒家还是数百年前孔丘时的理念,焉有今日?孔丘坐下七十二弟子,分裂儒家诸多理念,看似将儒家分割开来,实则未必不是儒家的机会。”

    “不然,焉得有你荀况今日,焉得有新郑韩非、上蔡李斯等人的出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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