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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九章 御女三千(第三更)

    纪嫣然闻此低语,秀美微蹙,于身侧这妖媚女子的身份,也算是隐约知晓,乃是南方的百越之人,观其同玄清子之间的关系,应是不浅。

    一身修为列入化神,而且浑身上下涌动火魅术,更有道家正宗的玄功气息,如此看来,更得玄清子看重,脆语轻言,看向焰灵姬,不知道对方何意?

    “你既然和道家杨朱一脉这般有交情,想来定是知晓性命交修之法了?”

    “此法暗合天地阴阳,灵觉共振,肉身相融,催生无极无量之妙,天地元气流转,天地玄牝洞开,如此,本源自可快速恢复。”

    “观你之躯,仍为处子,元阴浑厚,当可为公子提供颇大的助力,而你说不准也能够因此更进一步,难道你不愿意?”

    焰灵姬眉目跃动,围绕着静立的纪嫣然细细看着,虽然一旁还有小衣在,但也丝毫不掩饰口中之言,性命交修为房中术至高秘法。

    根据公子所言,上古之时,人皇轩辕氏,曾经凭借此法,御女三千,妙悟阴阳,成就大道,以诸多女子的先天元阴之力,汇聚一体,蜕变元阳。

    如此,阴阳共振无极,四象而生,力量演变,可为至高境界,自己已经和公子交修多次,九层玄关已经到了第一层的关卡。

    若论大用,眼前之人身上积累的先天元阴,若是汇入公子体内,当有更甚,既已答应了公子条件,莫不是这就直接反悔了?

    观那纪嫣然神情一滞,焰灵姬顿时有些不满,和公子性命交修,即可精进修为,又可畅游极乐,诸夏间无数武者可望而不可得,难道对方不乐意?

    “若可助力玄清子阁下损耗的本源修复,嫣然自无不可。”

    迎着焰灵姬直视过来的目光,纪嫣然迟疑数息,又看了看身前那仍旧有强大封印护持的房间,轻轻颔首,不复多言。

    “这样才是得公子好处的样子。”

    “要不待会我在旁边教教你?”

    焰灵姬很是满意的嘴角扬起,妩媚娴然的笑意绽放,一只手轻轻落在纪嫣然的身上,一缕缕火魅之气扩散,触手处尽显柔滑与弹性。

    “这……,这就不麻烦阁下了。”

    又听身侧这百越之女大胆之言,纪嫣然神情又是一愣,言语一滞,数息之后,摇摇头,不复多言,只是身上那被对方抚摸过的地方,不自觉的火热起来。

    当即,周身玄光涌动,踏步尺长,避开对方的动作。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源源不断的玄牝之力夹杂本源涌入苍璩的体内,护持其灵觉完美,修复其孱弱的体魄,心脉缓缓复苏,五脏六腑再现澎湃生机。

    以脏腑为核心,延伸周身百脉,修复奇经八脉,天地四极通达,虽然修为尽毁,但历经这次修复,周清已然在有意的将对方筋脉尽数打通。

    只消再持续修炼,当可直接炼气圆满,再合自己道理,先天唾手可得,化神玄灵也将很快破入,十二个时辰很快过去,那躺靠在软榻上的苍璩神容之上,已经尽显红润,呼吸平缓,丹田修复,筋脉归元。

    灵觉笼罩其身,感其周身上下各处的血气运行,周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枉费自己花费这般的代价修复其本源。

    非有纪数之力的加持,想要一天一夜将其恢复圆满,绝对不可能,虽如此,猛然的剧烈消耗之下,本源也已损耗不少。

    双手印诀挥动,撤去房屋内的封印,笼罩在苍璩身躯表面的紫色祥光缓缓散去,诸般玄力归元,便是要离去,但想了想,屈指一点,便是一道紫光没入其眉心正中。

    “从今天起,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好好消化阴阳演变之妙,若可参悟透彻,完善种玉功,破入化神玄灵不难,期时,前来咸阳寻我!”

    内蕴自己对于阴阳四象演变的感悟,苍璩此人虽天资超凡,但没有足够的底蕴,如何能够创出完美的顶级玄功,凭借杨朱一脉的底蕴远远不够。

    就是自己创出那套悟虚拳法,也是融合经阁内的道家先贤祖师所得,对其轻轻一语,脚下顿显紫韵玄光,径直消失不见。

    “公子!”

    时值巳时过半,一直等候在房屋门外的焰灵姬三人,只觉眼前一亮,便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眼眸深处为之紫光闪烁。

    焰灵姬顿时上前一礼,一侧的小衣也是阴阳道礼而下,纪嫣然同样屈身一礼,灵觉扩散,感知此刻已经没有封印力量的房间,苍璩的状态涌入脑海,复归最平和的状态。

    “多谢玄清子阁下!”

    脆语而落,苍璩性命保全,也全了自己守护情分,不复故友所托。

    “我既然言语救他,那他就不会有事。”

    “儒家的掌门接任大典还未结束?”

    挥手间,柔和的劲力将三人搀扶而起,眼中紫光闪烁,正礼之厅前的盛况清晰入眼,仍是诸多的儒家弟子汇聚,仍是百家成员停留,小灵、虚凡也在厅中,静待儒家一项项礼仪落下。

    抬头看了一眼虚空,骄阳大日普照诸夏,缓步而动,随意而言。

    “根据奴家刚才听闻,儒家的掌门接任大典,要进行三个时辰,如今才巳时过半,起码要等到午时过去,才会结束。”

    焰灵姬摇曳着婀娜身姿,紧紧跟随,轻语回应。

    “儒家的规矩的确有点多。”

    “即如此,我也该静心休养,恢复本源了。焰灵姬,你带着小衣在正礼之厅外接应小灵他们,在我闭关休养期间,你等当修行为上。”

    幸好自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小灵和虚凡他们,待在正礼之厅三个时辰,也实在是够无聊的,当即,没有迟疑,周身又是紫光隐现,身躯微转,看向焰灵姬三人。

    “公子,以您先前所语,恢复本源,双修交融,当有妙处,要不,奴家与这位美人助力公子一二?”

    闻公子之令,焰灵姬美眸异色忽闪,难道公子要自己闭关清修?但是,多日前,公子曾和自己说过,性命双修的确是疗伤恢复妙法。

    此妙法丝毫不亚于道家天宗的《玄牝之门》,而且性命双修之下,不仅能够快速恢复伤势,还能够精进修为,实则极佳选择。

    心中微动,脚步缓缓上前,一手拉着纪嫣然,笑语看向公子。

    “性命交融,的确有妙用,但我还有疗伤秘法,无需你等。”

    “嫣然姑娘,你就看守着苍璩吧,再有三日,他体内的气血便可往复圆满,便可真正的恢复,期时,你等可自行离去。”

    周清摇摇头,性命双修却为无上妙法,而且以纪嫣然肉身积蓄的先天元阴之力,的确更佳,但比起浩瀚的纪数之力,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对着纪嫣然低语一声,整个人消失在庭院之内。

    “想不到公子竟还有些怜香惜玉,枉我还为公子考虑这般多,既然公子之言,那么,我们走吧。”

    公子要自行闭关疗伤,还真是有些出乎焰灵姬的预料,再次打量着纪嫣然一眼,观其似乎颇有舒缓一口气的神情,轻哼一声。

    而后,同身侧的小衣看了一眼,二人身形跳跃,离开庭院。

    诸人离去,独留下光明庭院中的纪嫣然,目视三人离去的残影,沉吟许久,轻轻的呼吸一口气,周身浅浅的玄光涌动,复归清静,转身走向房屋之内。

    ******

    “师尊,百家之人尚未完全离去,儒家之内尚未完全稳定,您此刻离我而去,伏念心有不忍,愿亲见玄清子,讨得数日!”

    是日傍晚,儒家新任掌门的大典早已结束,在儒家各脉的支持下,伏念继位新一任掌门,同时,在继任之前,前任掌门公都子将其余两位掌家罢免。

    虽引起儒家不小的震动,但绝对的礼仪之下,那两位掌家未敢多言,至此,午时过后,儒家之内,三位掌家只剩下大掌家、大掌门伏念一人。

    礼宴之后,诸子百家大都离去,一时间,前一刻还有些人满为患的小圣贤庄,为之陡然间空寂不少,拜别百家领袖,静室之内,前任掌门公都子交代一切,了却诸般。

    闻此,伏念躬身拱手一礼,神情有些悲戚,低沉之音更是隐现沙哑。

    “哈哈,近日来,我已经将我所参悟的内圣外王之道尽数于你所言,伏念,你可得悟多少?”

    卸下掌门重任,公都子周身浩然隐约更为浩荡,玄光本能显化,灵觉更为空旷,单手轻抚颔下之须,眼中灵光涌动,深深看着面前的弟子。

    “伏念愚钝,尚未完全悟透!”

    内圣外王,涵泳三纲八目,加持近日来玄清子所言的知行合一,实在是玄妙非凡,伏念虽有所得,但毕竟时日尚短,迎着师尊期待的目光,略有惭愧。

    “没有完全悟透最好,内圣外王之道为我儒家之道的核心,每个人的参悟不同,所走的道理也是不同,《春秋》已经传给你,接下来,你可沐浴祖师道理余韵之下,参悟其道。”

    “伏念,你是我们选中的儒家掌门,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让我们失望,为师希望,它日,你也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一点,你可能做到?”

第四百五十章 天人三问(第一更)

    当今的诸夏大势,呈现一天下之象,平王东迁,诸侯纷争,春秋以来,乱世而显,晋阳之战,三家分晋,七大战国并列,霸主之位沉浮。

    数百年的争斗,终于要有一个最后的结果了,西秦国力日益强盛,府库充盈,民勇公战,虎狼之师名镇诸夏,更有巴蜀与关中两大根基要地。

    如若不出大的差错,以山东六国现在的状况,想要对抗秦国,甚是艰难,期时,列国遇到极大的抉择,诸子百家同样如此。

    儒家自祖师以来,发展之势逐渐良好,扎根齐鲁大地,将墨家的实力生生压制住,更何况,那墨家又得罪了秦廷道武真君,将来只怕有更大的灾难。

    儒家虽暂时逃过一劫,但是,真正的劫数尚未来临,面对大劫,首当其冲的便是儒家掌门人,便是今日所选定的伏念。

    其人所学甚合师尊孟轲之道,更是兼修祖师之言,三纲八目了然于胸,虽还尚未明悟内圣外王之妙,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内圣外王之道,便是儒家的入世之道,便是儒家欲要通过君王施政天下之道,而伏念,将会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将来,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意味着儒家的前程。现在的伏念看起来,虽还不成熟,但有荀况师弟再旁护持,十年之内,当可无忧。

    “师尊,事虽难,但伏念可以做到!”

    躬身拱手再次深深一礼,迎着师尊希冀的目光,伏念周身浅浅的浩然之气闪过,双眸迸出无比的坚毅之光,字字千钧,缓缓而落。

    “如此,为师可放心也。”

    “我将离去,你有何问?尽可言也。”

    公都子很是满意的轻轻一笑,师兄万章将儒家交到自己手中,数十年来,自己也只能够稳固齐鲁的势力,不能够使得儒家大兴于天下,引以为憾。

    今夜,这个未完成的心愿,将会落在伏念身上。

    “师尊,可有言语教我?”

    伏念身躯伏地,轻言之。

    “你之行事很是沉稳、中正,此为上佳,它日遇事,当牢记中庸之为德,此为大道,妙悟之,无论是学说道理,还是己身修行,都有极大精进。”

    公都子颔首而应。

    “中庸之道,臻至天人,止于至善,喜怒衰乐之末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祖师当年问道家祖师而语,伏念未敢忘也。”

    伏念又是一礼,缓言而出,此语乃是儒家的天人合一,参悟极致,与道家的天人合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数百年来,妙悟其境者,鲜矣。

    “师尊,可有言语教我?”

    得此言,伏念牢记心中,数息而后,再次问道。

    “数百年来,儒家虽为显学,但却不被列国君王所用,你可知其道理?”

    公都子轻语。

    “礼乐崩溃,德仁不显,霸道不张,知行不在!”

    伏念沉吟数息,而后应语。

    “儒家如何方能传承亘古?”

    公都子看着伏念,再次深深颔首,而后请问之。

    “三纲八目为根,内圣外王为里,兼百家之学,融精义之言,化知行之道,施仁、义、礼、智、信五者,由此,儒家可传承亘古!”

    伏念思忖片刻,拱手又是一礼,深深拜下。

    “哈哈,儒家有你,我很满意。”

    “昔者,道家庄周有言: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百家之学,唯有道家之学可称微言大义。”

    “伏念,为师走了,儒家交给你了!”

    三问三答,公都子余愿了解,心中再无牵挂,而后,面上朗声而笑,双手自合儒家之礼,目视前方,周身一股股柔和的浩然之力涌动,玄光扩散。

    迎着伏念那颇为不忍的神情,摇摇头,随意轻语,刹那间,浑身上下所有的生机之气为之衰弱,顷刻之间,周身百脉为之生机断绝。

    只剩下最后的浩然余光,护持其身,许久之后,静室之内,再无动静,只剩下伏念那略有呜咽的低语之声,身躯伏地,久久未起。

    “师兄,走好!”

    静室之外,荀况等儒家高层核心之人等候,察觉静室内的别样能量余波,荀况正礼仪之冠,躬身拱手一礼,双眸平静如水,轻语之。

    十天之前,师兄将一身本源精华九层九传输到自己身上,只保留十天的生机之力,今夜过后,无论如何,都将不会有生机显化。

    师兄之恩,心中永记,十年之约,儒家之内,必须安宁!

    “掌门!”

    “掌门!”

    “……”

    身侧其余之人,亦是有感,彼此相视一眼,尽皆一礼。

    数息之后,一道道空谷传响的钟鸣之音在小圣贤庄之内回旋,钟鸣回响二十七道,合三九之数,合小衍之数,儒家之内,此钟回旋,当为大丧。

    钟鸣声落,时值虽夜幕降临,但小圣贤庄内的一位位儒家弟子自动汇聚在正礼之厅前,尚未离去的诸子百家亦是心中震动,奔赴而至。

    “生死之道,众生归处。”

    与此同时,就在先前儒家掌门公都子生命之火熄灭的瞬间,那远在一处庭院偏厅静坐修炼的周清有觉,灵觉扩散,数息之后,睁开双眸,头颅微转,喃喃而语,归于原样。

    ******

    “师叔,儒家掌门伏念求见。”

    次日一早,周清仍旧一个人静静盘坐在软榻之上,通体包裹紫韵玄光,源源不断的纪数之力涌动,玄妙之门颤动,眉心自动显化太极图,化为奇妙之力,快速修复损耗的本源之力。

    忽而,偏厅之外,小灵的声音而起,夹杂清静之气,传入其中,虽然自己在闲杂之事可以代表道家天宗,但儒家新任掌门亲自,自己还不够资格。

    “嗯。”

    一语轻声回应,小灵颔首,转身走向正厅,那里,伏念掌门与几位年轻的儒家弟子静立中央,静静等待,虽有茶水,未敢失礼。

    百十个呼吸之后,正厅之前,一道紫色玄光闪烁的身影直接出现,天地元气未有震荡,灵觉之内,未有感知,虽如此,但诸人已知,躬身一礼。

    “见过玄清子前辈!”

    伏念一步在前,头戴礼冠,身着浅褐色锦衣儒袍,脚踏仁德之学,厚土承载其身,双手而握,礼仪而下,看向厅前的那人。

    “你今为儒家掌门,焉得此等礼仪?”

    周清破关而出,立于上首,观伏念动静,挥手间,劲力而动,搀扶而起,儒家公都子已经将临淄的事情了结,自己此行儒家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师尊与玄清子平辈而交,伏念焉敢逾越。”

    “前辈,今日伏念前来,乃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前辈应允!”

    伏念摇摇头,礼仪乃是儒家的根基,万万不可废,虽然对方不在意,但己身现在为儒家掌门,却不能不牢记,再次一礼,看着上首的玄清子,缓缓语之。

    “尽管言之,若然可以做到,自无不可。”

    单手负立身侧,既是对方执意如此,周清也不再多言,看着伏念那身合儒家大势的动静,轻轻颔首。

    “天地五行,地支轮转,十二日后,师尊将归葬儒家先贤祠,期时,还望前辈出面,送师尊最后一程,如此,伏念感激不尽,儒家感激不尽。”

    朗声而落,伏念开口直言今日前来之事,眉目低垂,提及师尊,心中仍有不甘之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向前看。

    “让我出面,送公都子最后一程?”

    “你之言虽大胆,但你师公都子好歹也是师承孟轲的存在,当得起我这一送,不过,我之送行,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儒家,乃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儒家的前程,他甘愿自殁,放弃破入玄关的机缘,这等心胸,百家之内,罕见也。”

    听着伏念之言,周清眉头一挑,直视下首的伏念,如果自己只是道家天宗之人,前往一送自无不可,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传扬出去,似有不妥。

    沉吟数息,又看着厅中伏念等人,轻叹一声,摇摇头,轻言应下,或许会有不妥的麻烦,但公都子终究有不凡之处。

    “多谢前辈!”

    伏念又是深深一礼,呼吸不自觉有些舒缓起来,此举既是为了师尊,也是为了自己,师尊被玄清子间接所逼,自殁小圣贤庄,此为仇怨。

    自己新晋儒家掌门,正需要一事树立威严,而眼前这玄清子无比适合,若是他愿意前来,于接下来自己处理儒家之事,当有莫大的好处。

    想不到玄清子竟是这般干脆的应下,实在是出乎预料,心中叹然不已。

    “公子,那陉城书馆的二人有急事要见公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听小衣言语,好像是阴阳家的什么长老。”

    “您是见还是不见?”

    事情圆满而成,伏念等一众儒家弟子正要告辞离去,忽而,厅中一道妖艳的身影掠过,脆声而起,丝毫没有掩饰,玄光散去,正是那一直待在玄清子身侧的焰灵姬。

第四百五十一章 无色界之力(第二更)

    对于陉城书馆的那二人,焰灵姬可是相当没有好感,不识时务也就罢了,关键还格外的无理占三分,其父亲赵震欲要袭杀公子,反过来却是公子的不对了。

    上次一番纠缠下,好生将他们教训一二,还得了一把莫邪之剑,倘若接下来二人又是来捣乱的,干将之剑也就算了,二人之性命也无需离开小圣贤庄了。

    “阴阳家的长老?”

    “让他们进来吧。”

    双眸闪烁紫色玄光,看向厅外,那里残剑、飞雪二人静立,身侧则是一名通体被绳索束缚的宫装女子,浑身气息微弱,宛若不存,天地元气混乱不已,修长的暗黄色发丝凌乱。

    虽如此,仍旧依稀可以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尊贵之气,斑驳的尘土掩盖其神容,步履维艰,仍旧风姿隐现,灵觉笼罩,应该是阴阳家水部长老。

    据自己所知,阴阳家水部长老有两位,一则为娥皇,一则为女英,二人乃是一母同胞,无论是容貌、身段、音色、装着都是一般无二。

    常年不复留在巫山十二峰,而是居住在洞庭湖畔、湘水之旁的潇湘谷内,同也在其内的阴阳家土之一脉长老舜君玄功交修。

    多日前,便是察觉到她们的所在,不曾想如今却是被擒拿了。看着一侧厅中那刚要离去的伏念等人,直接身形一滞,亦是停下,没有多言,对着焰灵姬看了一眼。

    “陉城书馆残剑见过天宗玄清子,见过伏念掌门。”

    数息之后,残剑二人强行拉着身侧的阴阳家水部长老入正厅,放眼看去,二人眉目一挑,想不到伏念掌门也在这里,不过,对方在这里更好了。

    昨夜藏失火之事,儒家因此死去六位弟子,这笔账定是要与此人算上一算的,有伏念掌门在这里,于接下来所谈更有把握。

    入内,拱手一礼,有感身侧师妹一动不动,只得干干一笑,没有多言。

    “昨夜有阴阳家三名弟子闯入藏,烧毁万卷古籍,打杀儒家六名弟子,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伏念为之回礼,目光在残剑二人身上看了看,便是落在一旁那绳索囚徒身上,对方身上的气息怪异,但却是阴阳家的传承。

    上前一步,沉声而落。

    “不错,那三人的修为原本不足为惧,但此人却是临阵突破化神,施展秘术,强行拦阻我与师妹,那二人为之逃脱。”

    “尽管这般,也被我与师妹擒拿镇压,今日带其相见天宗玄清子,乃是有疑惑前来询问,若得解,心中泰然,若不得解,世事难料。”

    残剑应声,单手指着身侧的那阴阳家长老,此人最后施展的秘术,的确威能强大,但终究非正道,一炷香后,便是气息迅速衰弱,直接被擒拿。

    原本依师妹之意,是要将其直接杀掉的,但干将加其身前,残剑还是决定暂时留她一命,说不准,她这一命的价值不浅。

    “你想用她换走莫邪之剑?”

    看着厅中的残剑二人,周清无奈的摇摇头,此二人确实有点自视过高,以他二人的份量,如何有资格和自己一论。

    伏念背后有小圣贤庄,有儒家,他们背后呢?赵国陉城书馆?在自己眼中均翻手可灭,毫无价值的存在,神通运转,脚下生光,自顾自的端坐在上首条案后。

    待伏念与其言毕,周清单手持茶盏,双眸为之眯起,轻语之。而后,屈指一点,便是一道精纯的玄牝之力没入那阴阳家长老之身,护持其心脉。

    “数年来,秦廷之内,天宗玄清子阁下为道武真君前,乃是秦国的护国法师,而阴阳家术者一脉则为宫廷护法,昨夜,阴阳家三位弟子潜入藏,纵火其内。”

    “虽逃离的很快,仍旧被我与师妹抓住其中一位,阴阳家乃是秦廷的阴阳家,此次她们所为,莫不是秦廷所为,而阁下贵为道武真君,难道觉得可以置身事外?”

    宽阔明亮的正厅之内,儒家诸人立于一侧,残剑与飞雪二人矗立正中,持剑一礼,一双精光闪烁之眸直视玄清子,话音缓缓,将事情的焦点转移。

    闻此,一旁的儒家掌门伏念神情未动,仍是静立不语,似乎想要一览厅中形势,身后其余儒家弟子倒是相视一眼,眉头挑动,煞为奇异。

    “倘若以你之言,那么,我此行儒家当灭,仅仅凭借临淄陉城书馆赵震袭杀于我,陉城书馆就当灭,本君已经饶恕陉城书馆,而你等不自知,当真是令本君失望。”

    “伏念,这就是你们儒家的贵客?如果儒家以后的行事如此,那么,本君很担心儒家的未来在你手中会变成什么样。”

    本就是连和自己谈条件资格都没有的二人,竟是在此处大放厥词,原本以为其身侧的那师妹行事冲动,看来此人也是一般,受其浸染多矣。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从那神情骤变的残剑二人身上掠过,看向厅中未曾离去的掌门伏念等人,藏失火之事,自己却不知晓,但也能够窥得阴阳家所行目的。

    那本是阴阳家所为?

    缘何与自己有关?

    “前辈勿怪,昨夜,小圣贤庄藏失火,儒家有六名弟子身陨阴阳家三位弟子手中,此事自然和前辈无关,但此人却和儒家有关。”

    “残剑少侠、飞雪女侠,你等怕是误会前辈多矣,若然此事真的是秦廷所为,那么定然会知晓前辈,以前辈的实力,你等焉得有性命在?”

    是不是和道家天宗玄清子有关,伏念心中自然明悟,秦廷之内或许有苍龙七宿的秘密,但那等秘事,若然纵火藏,也不会仅仅派遣三位先天武者。

    区区三位先天武者,在小圣贤庄之内还不够看,十有**是阴阳家己身所为,阴阳家内,九宫神都并列,东皇太一不可能出手,两大护法坐镇咸阳,能够出动的高手也是有限。

    否则,残剑与飞雪不会有收获。

    话题落在己身,伏念心中一叹,形势之下,抉择在上,踏前一步,对着上首的玄清子一礼,旋即,又看向残剑二人,快速而语。

    或许是陉城书馆赵震被玄清子所杀的缘故,二人同玄清子之间总是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若是实力相当,自然无碍,但很明显,残剑二人并未被玄清子放在眼中。

    上一次正礼之厅前的混战,玄清子就是没有出面,仅仅身边的一个侍女,就将二人打发,莫不是二人还看不到这一点?

    “玄清子,今日你若是想要救此人,就将莫邪还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阴阳家附属秦廷,其内的一位长老在你面前身死,而你不救,想来日后阴阳家也会找你的。”

    “传闻阴阳家东皇太一实力臻至天人,道家天宗虽与之同源,你们也落不了好!”

    然则,伏念之言刚落,刹那间,厅中的赵飞雪陡然间周身玄光大盛,阴寒的气息外显,一步踏出,直接奔至那仍旧气息微弱之极的湘夫人跟前,一手扼住其喉咙,一手呈攻伐掌印,冷冷看向上首。

    昨夜,留下此女,便是想要以此女从玄清子手中夺回莫邪之剑,但刚才听伏念之言,明显为其开脱,心中陡然一惊,无论如何,莫邪之剑不能丢。

    “飞雪女侠,切勿如此。”

    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得厅内的诸人为之一愣,就是赵飞雪身侧的残剑都神情为之一滞,事情被师妹带到这般地步,已无转换余地,单手持干将,体内玄功运转,警惕面前的玄清子。

    儒家诸人为之惊讶,伏念更是为之惊慌,身下脚步再动,直接出现在残剑、赵飞雪二人之间,将二人拦阻在身后,口中之言虽如此,但己身已然深深的向着前方一礼。

    “不知死活,凭你等也敢威胁公子,阴阳家的东皇太一算什么,去岁,公子巫山一行,罗生堂下与东皇太一论道,不分伯仲,纵然公子亲手打杀阴阳家弟子,东皇太一也不会说什么。”

    焰灵姬通体耀眼的火红玄光包裹,双手顿显烈焰升腾,摇曳身姿,缓缓而动,看着厅中的那二人,甚是不屑的脆音而落。

    想要以阴阳家威胁公子,实在是可笑,道家天宗之内,可是有公子和其师尊两位破入玄关的武者,更何况,公子更是秦廷道武真君,阴阳家连威胁的资格都没有。

    一侧的小灵同样浑身玄光涌动,水韵弥漫,通体浅紫色衣裙加身的小衣跟随,万叶飞花运转,木叶横生,双眸静看厅中那二人,不含任何情绪。

    “还请前辈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饶恕他们一命!”

    伏念心中越发之惶恐,这残剑、飞雪二人太不识时务,若非看在陉城书馆与小圣贤庄素有来往,否则,断断不会维护二人。

    它日,陉城书馆若是败落,必是和二人又直接的关系。

    “当初,连你们的馆主都未敢与我动手,中山剑馆的中山夫子更是被我生生镇杀在洛阳,你父亲赵震也是被我一掌打杀。”

    “想不到,你等却有勇气!”

    听着那赵飞雪之语,周清确实面上为之一愣,数年来,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动手,还威胁自己,哑然一笑,一念而觉,天地万物皆寂,斑斓玄光不存,只剩下纯粹的生死黑白。

    口中轻言未断,这股浩荡的气势却刹那间以此正厅为中心,席卷整个小圣贤庄上下,无匹的力量席卷,一切时空为之停滞,一位位儒家弟子为之定身,连带偏远区域的一位位儒家高人也被包裹其中。

    下至初入门道的儒生,上至隐约参悟玄关种子的荀况,一瞬之间,尽数为之禁锢,思绪虽运转,但肉身已脱离掌控,无尽恐惧之意显化儒家各处。

    连带厅中的焰灵姬、小灵等也在其中,煌煌天威,灵觉俯览,挥手一招,那被赵飞雪扼住喉咙的阴阳家长老便化作一道流光,瘫坐在条案之前。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想要更强(大章)

    如果先前陉城书馆的二人没有此言,说不得自己根本不理会阴阳家这位长老的下场,那是阴阳家的人,和道家天宗没有任何关联。

    但现在!

    纵然自己救下对方,又如何?

    她二人又能够奈何了自己?

    天地失色之下,一切种种被镇压,除了荀况那个境界的存在还能够灵觉探索四周,其余诸人,直接失去对天地万物的感应。

    这种感觉,虽非领域,更甚领域,灵觉所至,所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挥手一掌打出,化去绳索束缚,直接一束源源不断的玄牝之力没入那阴阳家长老身躯内。

    刹那间,其几近崩溃的肉身为之得到莫大的滋养,断裂的筋脉为之徐徐碰触,一道道浅蓝色的玄光隐现,数十个呼吸过后,灵觉隐现,意识复苏。

    旋即,挥手一招,那被残剑握在手中的至阳之剑落在手中,再次轻哼一声,乾坤之内,极尽的黑白天地不存,复归万物本来模样。

    “本君要杀你们,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伏念,昨夜公都子身陨,小圣贤庄安宁为上,在这里,本君不杀他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二人修为废去以为惩戒。”

    “现在起,本君不想要看到他们!”

    天地失色不存,刹那间,整个方圆范围内的儒家上下为之道道惊恐之气顿出,天地元气紊乱不已,一道道目光尽皆汇聚那无尽恐怖所在。

    厅堂之内,亦是如此,那灵觉归元,肉身可控的诸人体表耀眼的玄光一道道闪烁,强横的能量叠荡整个四周,彼此碰撞,更是道道沉闷之音回旋。

    刚才那一刻,仿若己身的生死已经不属于自己,时空为之停滞,双眸深处,只剩下最原始的黑白,莫大的威压席卷,死亡轮转莫过于此。

    还未等诸人灵觉与肉身彻底归一,便又是一道清冷之言落下,拦阻在残剑、飞雪二人面前伏念正要多言,身侧虚空划过两道流光。

    噗!

    噗!

    没有给伏念反应的时间,两道令残剑二人不可抵御光束迸入小腹丹田,浑厚如汪洋一般的丹田海直接溃散,天地元力狂涌,周身百脉为之玄功逆转。

    无序的内力涌至脏腑各处,将原有的秩序打破,血气强劲四窜,沉闷的声音不住从二人体内荡出,下一刻,正待残剑二人神情骤变的瞬间,又是道道劲风,席卷着己身飞出厅堂,重重落在厅外石质地板之上。

    “多谢前辈饶恕他二人性命。”

    这一刻,伏念也领悟到对方的意思,看来这次阴阳家对于儒家小圣贤庄造成的麻烦,要被玄清子接下了,以陉城书馆两人的性命抵消儒家六名弟子。

    至于那阴阳家的长老,此刻已经不算什么,听得出对方盛怒之音,伏念再次躬身拱手一礼,而后缓缓起身,对着一侧的儒家诸人看了一眼,悄然离去。

    “阴阳家水部长老娥皇见过玄清子阁下!”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厅内不存陉城书馆的那二人,儒家诸人也离去,宽阔明亮的厅堂再现,己身静立于条案前的娥皇长老,有感肉身的状况,顿时面上微喜,连忙阴阳道礼。

    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欢喜,本以为是必死之局,不曾想会有现在的局面,自己被天宗玄清子救下,刚才一窥其实力,浩瀚如星空,无任何抵抗之力。

    昨夜那追杀自己三人的两名化神武者,在其手中翻手可灭,又听厅中那妖艳女子魅语所言,加持潇湘谷内的传闻,对方的实力却可与东皇阁下比肩。

    无怪乎,去岁以来,舜君从巫山归来,便是连连警告,万万不可得罪天宗玄清子,否则,就是东皇阁下出面也不好用。

    “你等前来小圣贤庄是为了苍龙七宿?”

    眼前之人是娥皇,亦或者女英,对自己没有什么区别,迎着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轻轻颔首,伸手接过那已经跪立身侧焰灵姬手中的茶盏,请问之。

    “……,是。”

    听着条案后那位玄清子一眼,娥皇那周身正在缓缓运转玄功恢复的姿态为之一滞,精致的容颜上掠过一缕沉思,数息之后,应声而道。

    “你身上残留的气息很是不弱,也很玄妙,是你们阴阳家水部一脉的《九宫玄元》之术?据我所得的消息,你姊妹二人应该都没有修炼功成。”

    “若然你修炼功成,当得湘夫人一脉传承,你想不想要返回潇湘谷?”

    如果对方回应不是,周清觉得自己会忍不住,一指再将其废掉。今日自己将其从死亡的边缘救出,那就是自己的私有物了,纵然东皇太一亲至,也别想将其带走。

    看着对方身上荡漾的玄光气息,颇为不俗,不亚于道家天宗的顶级玄功,同源为水性,阴阳家内,有传承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九宫玄元》。

    “昨夜我姊妹二人陪同大司命完成东皇阁下下达之任务,被刚才二人追杀,危机之下,娥皇强行熔炼阴阳两道传承,得《九宫玄元》之妙。”

    “救命之恩,怎敢相忘?不知娥皇有什么可以帮助玄清子阁下的?”

    收拢浑身上下的玄光气息,《九宫玄元》的余韵不显,再次阴阳道礼,简略说道昨夜之事,虽险些身死,但也得了至高玄功之力。

    闻上首之音,娥皇心中一动,若说对方平白无故的放了自己,让自己返回潇湘谷,那估计不太可能,道家天宗讲究阴阳两道平衡而进,同样,阴阳家亦是如此。

    即是直言自己有可能返回潇湘谷,娥皇有觉,纤细的双手略整凌乱宫装,将四散的浅黄色发丝梳拢一二,水韵划过,精致的容颜再显。

    “你……很聪明。”

    “如果你也有她这个聪明,本君当更为欢喜了。”

    自己不过轻言,内涵之语不出,娥皇却可以领悟其妙,与之相比,身侧的焰灵姬倒是欠缺些许,伸手揽过那柔软的腰肢,拥入怀中。

    俯首而下,探入那秀发浓密的雪白脖颈之中,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满是馥郁幽香,双手触感极佳,迎着怀中那妙人妩媚的双眸,轻轻一笑。

    “公子,您这么说奴家,奴家会生气的。”

    听着周清这般而语,焰灵姬那柔媚的身躯为之扭动,似有不满,红唇一撇,双眸看着那此刻风姿焕然一新的娥皇,自己难道很笨吗?

    “阴阳家入秦,所谋之事,本君早就知晓,既然阴阳家的大司命也出现了,说明九宫神都齐聚不远,既然你现在在这里,那就表明湘夫人的传承和你无缘了。”

    “你若是想要返回潇湘谷,赎回你一身的自由,那就从今日起,为本君办事,直至大秦一诸夏大势,期时,你可自行离去。”

    “娥皇,你可明白!”

    与焰灵姬微怒不满之言,周清单手抚摸着那滑腻肌肤,无形的力量没入其中,旋即,怀中的妙人瘫成一堆,没有后续之音。

    视线复归落在娥皇身上,观其姿容,与焰灵姬不相上下,观其资质,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静立,很是明悟规矩,这样的人自己很欣赏。

    “由死而生,娥皇焉得要求更多。”

    “潇湘谷内,有女英妹妹传承湘夫人的一切足矣,玄清子阁下垂怜,允娥皇自由之身,已然给了娥皇颇大的颜面,岂能不明白。”

    这一次,娥皇再次给了周清一个满意的答复。

    面对这般层次的强者,面对秦廷位高权重的道武真君,一切的不同意见都将意味着灾难,或许,今日过后,很难再相见舜君,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娥皇那双明眸为之一暗。

    “接下来几日,你当留在小圣贤庄,本君助你恢复修为,彻底稳固化神境界,你阴阳家的《九宫玄元》虽妙,但道家天宗底蕴亦是不浅。”

    “待你伤势稳固,本君有要任于你。”

    “小灵、小衣,你们带着她先行休息。”

    有着娥皇的存在,自己手上将会多出一颗棋子,于接下来之事正好派上用场,再次看了一眼娥皇,抬手又是一束玄光没入其身,语落小灵二人。

    “是,师叔!”

    小灵上前一步,道礼而落,与娥皇相视一眼,一步在前,数息之后,三人先后离开厅中。

    “虚凡,此行师兄交于你的任何已经完成,你当即刻返回新郑,既然天泽有了异动,那么背后想来也有别的势力掺和。”

    “这柄干将于你傍身,不必刻意搜寻信息,天上人间足够你用,不久之后,当有人自动与你接触,我倒要看看,韩国之内,谁给予天泽这般的底气!”

    临淄之内,除了诸夏与蜀山的势力以外,还有百越之人,焰灵姬已经确认,是天泽派出来的,李开与胡夫人均在其身侧,以他二人的修为,只怕此刻的出行都成问题。

    既然,自己给了他前路,他不要,那就无需存在了。

    伸手拿过条案上陈列的干将之剑,单手成印诀,将己身之力封印其内,以做虚凡防身之用,韩国虽没有高手,但有备无患。

    “公子,奴家要不要也与他一同前往新郑?”

    提及天泽,那浑身软绵无力瘫在周清怀中的焰灵姬为之周身火红玄光隐现,迷离的双眸豁然变得澄清起来,单手挽过秀间的长发,低语而落。

    “不用。”

    “针对韩国的局面,有虚凡做准备足以。数日后,待娥皇修为恢复,你当与她前往楚国郢都,那里,芊红想来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你等当以她为首,谋略韩国之事!”

    焰灵姬虽然武力颇高,但对于韬略之事还是远逊色于白芊红。在临淄的时候,就已经让人传书芊红,让其做好准备,待自己文书而下,便可启程前往韩国,整顿天泽的事情。

    同时,也算是收拢百越的力量,汇合楚国庄氏一族与白芊红积蓄的力量,将来足堪大用,一天下之机临近,任何宵小也别想生事。

    “此行跟随在芊红身旁,你也可与其学习一二,她先祖乃鬼谷纵横传人,你入诸夏这般久,应该知道鬼谷纵横的份量。”

    “有芊红教导,日后,你执掌百越才可随心顺手。”

    单手迸出的紫韵玄光消散,道道伟岸之力已经封印入干将之内,挥手抛起,被厅下的虚凡接在手中,道礼而下,又感怀中焰灵姬不悦的神情,无奈一笑,轻声安慰道。

    “公子,奴家是不是很没用?”

    对着厅中礼毕的虚凡点点头,其人拜别离去,短短片刻,厅中为之一空,只剩下上首条案后的周清二人,焰灵姬眉目低垂,虽有不满,但数息之后,脆音回旋。

    “天生我才必有用,寰宇万事万物,诸夏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芊红的资质,就算和咸阳的盖聂先生相比,都毫不逊色,就是我,也不能说能够压过她。”

    “与数年前本君刚见你的时候相比,你已经进步很多了。”

    俯览着怀中平躺的曼妙之躯,单手随意把玩着那修长柔顺的长发,顺手而落,趟过高山,掠过低谷,触手间,满是温润柔软。

    直视那一双蓝色的明眸,深深而道。

    “公子曾经说过,当力量足够强的时候,足以无视任何阴谋诡计,公子,奴家想要变得更强!”

    白皙的双臂如灵动的绳索,环绕在公子的肩上,浑身上下浓郁的火魅之气扩散,娇躯瞬间变得火热起来,湛蓝色的眼眸深处,焰光为之隐现。

    柔声魅语,满是坚毅。

    “你的本源无垢,彻底无暇,性命交修第一层也即将圆满,如此,本君助你破入化神更高,刚柔并进,阴阳无极!”

    感知怀中那妩媚之躯的柔情似火,周清浑身上下也是紫光氤氲,扩散而出,双手将其抱起,脚下自生玄光,数息之后,厅中再无半点动静。

    是日傍晚。

    周清闭关修炼所处的庭院之外,身着洁白衣裙的纪嫣然飘然而至,纯粹的清静之气缭绕浑身上下,薄衫遮颜,秀发垂落,至院前,见小灵。

    “师叔耗费本源颇多,正在修炼。”

    听着眼前这女子之问,小灵倒也没有隐瞒,若非为了救治此人带来的病人,师叔也无需闭关休养。

    “苍璩伤势归元,嫣然无以为报,乾坤始终,阴阳道合,五行生克,妙理涌现。”

    “玄清子阁下付出多矣,或有所谋,但嫣然心中清静不稳,还望了解因果,以还自在!”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先天元阴(第一更)

    一夜交融,汲取那浑厚的先天元阴之力,损耗的本源直接恢复近半,与此同时,脏腑的罡气也已经覆盖三处,今岁,将脏腑内形成圆满内罡不成问题。

    三日后,根据焰灵姬传来的消息,纪嫣然同已经恢复醒转的苍璩离开小圣贤庄,不知奔向何处,至于陉城书馆的二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随后,在源源不断的纪数之力涌动下,在性命交修的玄妙之力下,周清一身损耗的本源归元,相召娥皇,亲自为其修复肉身的损伤,恢复修为,领略《九宫玄元》之妙。

    真正的踏足化神之境,掌控天地元气,玄光护体,风姿更甚,七日后,一语令下,让焰灵姬与娥皇二人携带自己所写的文书离开小圣贤庄,南下楚国郢都,以谋韩国之事。

    十二日后,小圣贤庄新任掌门伏念再来,亲自相请,周清出面,与身后的小灵、小衣二人前往儒家先贤祠,送公都子最后一程。

    玄晶棺落,儒家弟子礼仪而至,祭祀之音回旋,一位位神情肃重的诸人身着素衣,哀乐而显,入土为上,碑文而刻。

    执掌儒家一切,短短十多日,伏念似乎已经得心应手,诸般事务安排的有条不紊,一位位儒家前辈不言,荀况屹立在最前方,连如今资格最老、声名最盛的他都如此,他们又有何言?

    “荀夫子,以你的底蕴,看来要不数年,当可一窥玄关之境界!”

    在荀况的身上,周清隐约看到当初在洛阳遇到的赵国中山剑馆中山夫子,其年岁同荀况仿佛,不过境界上却超出荀况一筹。

    他已经算半只脚落在悟虚而返上,只可惜底蕴还是不够,在那个境界停留甚久,一直不曾破关而入,否则,那夜不会被自己轻易镇杀。

    而荀况身为儒家核心高层,诸般先贤典籍再旁,垂暮之年,虽为踏足悟虚而返,但一身的底蕴与见识非中山夫子可比。

    如今,得一点玄关之妙,势如破竹,一领悟虚之妙,唾手可得,期时,寿元可增,儒家也多了一尊守护,于百家来说,乃是极大的盛事。

    就是于自己,也是不一般,等你悟虚而返,那就意味着,诸夏之内,除却寥寥数人外,儒家无论在学说理念上,还是武道底蕴上,都已经真正的为显学,为大家。

    “师兄遗泽,不敢相辜。”

    素衣玄袍,礼冠束发的荀况拱手一礼,没有师兄的助力,此生自己怕是难以参悟玄关种子境界,自己所学驳杂,涉及百家,诸般道理碰撞,难以进步。

    师兄以其本源之力,强行助自己熔炼百家之学,拓深浩然之道,虽非自己精修,但一法通,万法通,世间万事道理均如此。

    “说来,《招贤令》之下,前来的儒家弟子虽多,但观你坐下的那几名弟子,无疑更适合入世为官,施展平生所学。”

    “单一的儒家之道是不可能在治国治民上有所作为的,那几人倒颇为英才,想来它日,不会辜负你之教导,秦廷之内,当可大展所学。”

    《招贤令》已经悬挂在正礼之厅多日,兴趣而下,前来的儒家弟子也不少,然,历经自己筛选,仅仅挑了十个人罢了,就是这十个人,也有三位是荀况坐下的弟子。

    张苍是第一个,陆贾算是第二个,陈嚣为第三个,三人中,张苍相对博学,陆贾于行人署之事颇有独到见解,陈嚣则是对诸般礼仪、内圣外王初解颇有见地。

    其余七位儒家弟子在各方面也都非凡,否则,自己也不会亲自为他们写就简书,十个人虽不多,却是一个榜样,却是儒家的先行者。

    “儒家是教导弟子的地方,如何抉择全在他们自身。荀况不以干涉。”

    有教而无类,因材而施教,此儒家为当世显学的一大核心,看着身侧的张苍等人,荀况点点头,自己教导出来的弟子,自己心中有数。

    比起祖师孔丘与孟轲一脉的道理,自己所学更多包容儒家、法家、道家等为一体,比起单一的儒家所学,却为君王所喜多矣。

    “如今,伏念新任掌门,想来荀夫子接下来也不会轻易出小圣贤庄了。”

    公都子临死之前,将儒家其余两位掌家罢黜,彻底将儒家上下的大权收拢在伏念手中,再有着荀况助力,儒家诸人均沉浮。

    然则,若是荀况不在,今日的情况或许非如此。

    “若然师兄尚在,荀况当闭关清修也。”

    此责任本是师兄的,缘由临淄之事,儒家遭劫,否则,焉得如此?

    “哈哈哈,荀夫子这是在埋怨于我也。”

    单手负立身侧,不远处,以伏念为首的诸多儒家弟子,仍旧在规矩无比的下葬公都子,道分阴阳,公都子的离去,对儒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

    “或许这就是道家所言虚冥深处的道。”

    往事随风,荀况叹然而道,生死之道本是道家的之长,自己也曾一探究竟,颇有所得,一卷《天论》诠释其妙,顺天之行,无物不成,逆天而行,万物不合。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儒家中庸亦是如此,倘若公都子妙悟此道,焉得此时?”

    大道同途,不复多言,一切寥寥,伴随今日公都子的入土,都将翻开崭新的一页,再次看着不远处儒家弟子之行,对着荀况点点头。

    身躯微转,领着身后的小灵、小衣二人离开儒家先贤祠,离开小圣贤庄,离开桑海之城,离开琅琊群山,西行莒城、盖城,畅游半月有余,北上入临淄。

    ******

    “见过大人!”

    时隔月余,再次回到临淄之城,入城门的时候,一侧城墙之上,对于墨家弟子的追捕文书仍在持续,看来后胜于此也是相当用心。

    灵觉扩散,与月前稷下学宫的盛事虽然还有提到,但也已经很少很少了,于自己来说,并不在意,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风尘而归,略微盥洗,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内,晏平已经等待多时,一语传入,近前躬身一礼,深深拜下,朗声不绝。

    “近来临淄可有大事?”

    对着晏平点点头,月前临淄稷门而乱,齐国剑圣曹秋道掺和起来,已然引起不小的轰动,墨家更是如此,观晏平神情,颇有急事。

    “临淄之内倒是无大事,只是,当初大人在稷下学宫镇杀剑圣曹秋道与卫国照剑斋、墨家巨子等,其人虽死,但他们坐下的弟子不住出现。”

    “而且其中多有达到化神层次者,在大人不在天上人间的这段时间,有人强冲天上人间,将善柔、善美二人带走,打杀、打伤天上人间多人。”

    “多日前,燕国的天上人间与赵国的天上人间均是如此,遭受到不小的攻击,人员均有伤亡,引起不小的混乱,那些人的修为绝高,普通人奈何不得。”

    晏平拱手一礼,缓缓言之,曹秋道与照剑斋虽死,但他们的弟子仍在,而且实力不俗,亦是不小的麻烦,为天上人间带来不小的损失。

    那些损伤或许大人不在意,但造成的影响想来不是大人希望看到的。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那些人早晚本君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再过几年,等到那人起来,他们都将不足为虑!”

    武道超凡的游侠之人,千年以来,一直难以治理,韩非虽言此语,但想要以法家、儒家的框架束缚起身,明显很简单。

    对付那些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以暴制暴,以武治武,如今自己手中能够有能力将那些人湮灭的只有黑白玄翦一人,但其人正值突破悟虚而返的关键时刻,短时间内不可动用。

    在小圣贤庄留下的那颗种子,想要成长起来,也得一段时间,但暂时不将他们整治,怕是令他们以为无所畏惧。

    “待会你持我手书,前往秦国行人馆,一见名家顿弱。”

    略微思忖,周清双眸撇着条案上的执笔,蘸墨而动,一边言语,一边留下秘书。

    “是,大人!”

    晏平又是一礼。

    半柱香后,晏平双手持那卷手书,秘密从天上人间而出,几经周转,入临淄城内的行人馆中,将那卷亲自递呈名家顿弱的手中。

    “回告大人,这件事顿弱今日就知会那些人。”

    “于临淄城内,困杀秦国封君,真当秦国无人耶?那些人,全部该杀!”

    偏厅之内,顿弱阅览完毕手中文书,眉头紧皱,尽管也知晓月前稷下学宫的混乱,但各种细节却不曾有闻,如今观此,神情颇怒。

    那群游侠若有本事,当正面相对道武真君,暗地里下手当如丧家之犬,卑贱的身份欲要困杀秦国封君,莫不以为秦国可欺?

    深沉而道,对着眼前的晏平徐徐回应。

第四百五十四章 韩国新太子(第二更)

    太公望曾语,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

    此其后,齐国以农、工、商为国之三宝,待姜氏齐国的桓公之时,管仲又将仕者、农者、工者、商者并列一起,成为国之四大根基。

    缘由于此,商业在齐国颇为发达,加持临近海域,更是拥有迥异于秦国的另一支军队水师,数百年前,南方的吴国称霸,与齐国交战在琅琊群山海域。

    一战而落,将吴国的水师击败,将吴国北上称霸的梦想击败,此后,齐国水师逐渐壮大,虽然北方的燕国也有水师,但不能与齐国相比。

    停留在临淄没有太久,便是领着小灵与小衣游遍整个齐国的五都七十二城,方言虽迥异,但大体相似,不以为患。

    “师叔,那些所谓的神草,还真是功效非凡,看似长得和芦菔似的,但服用下去,活淤化气,玄功的运转都快上些许,一夜的精修,比得过往常三五日!”

    “长期服用,只怕玄功的进展会更快!”

    从齐国东北区域的夜城而出,那里是齐国水师的驻扎地之一,更有两支独属于王室的商旅贸易之船,一支透过内海与赵国、燕国经商,一支从外海而出,直达辽东、箕子朝鲜等地。

    以齐国特有的丝绸等物,环绕北地与燕国极东之地的特产,骑乘在马匹之上,小灵手持一根形体怪异的植株之根,赞叹而道。

    此物于芦菔相似,但芦菔之物普通人亦可使用,但此物普通人若是吃下,只怕是虚火顿生,吃一点点还无所谓,大量服用,虚不胜补。

    灵觉笼罩守着那个两寸粗细的神草,内部天地元气的精华汇聚,身为不凡,若非师叔以大代价,只怕早已被等在那里的武者买走了。

    “此物可为疗伤佳品,内蕴天地元气精华,一株足以吊着一位化神武者的性命,你手中的这株神草,有三百载的年份,功效只能是一般。”

    “若是能够寻到五百载,乃是一千载的神草,就是我这个境界服用,都有不小的好处。”

    神草,在后世的岁月长河中,为人参之物,此时的人参之物,天然野生,生长于荒凉偏僻之所,百载、数百载的、甚至于千载的人参都有传闻。

    小灵手中的这株人参,以他现在的境界服用,也得小心为上,尽管如此,功效也是非凡,如其言,长期服用,功力精进很快。

    “若是能够将此物炼制成丹,更有诸多妙处,天宗之内,擅长炼丹的倒是不多,阴阳家内,倒是有一位极为擅长,它日,当请教之!”

    直接服用,虽有不小的功效,但若能够以其它的植株夹杂,更有妙处,如阴阳家特有的真人丹、羽化丹便是如此。

    纪数之力涌动,虚实而生,虽甚妙,但所接触的丹药不多,也难以得丹道之妙。

    “师叔,那燕国与箕子朝鲜之地出产此物,想来那里应该有很多强大的武者,但似乎在诸夏之内,燕国并无高强的武者!”

    将手中的神草递给一旁的妹妹,这种东西还是妹妹收着放心,这几日,妹妹亦是服用,当知其好处,既然此物上佳,能够助力武者修行。

    按理来说,燕国之内,就算顶级的武者不出,但普通层次的武者当大量而显,只是,结合自己所知讯息,并非如此。

    “哈哈,可还成记得我于你说过的燕国传承之事?燕国乃周室召公的封邑,八百年前,召公与周公共同定下周朝的诸般,奠定成康盛世的根基。”

    “其所传乃为仁德王道之政,颇合儒家之学,数百年来王政之风绵延,纵然燕昭王强兵一时,也想要以王道迫使齐国沉浮。”

    “国君如此,臣民岂不效仿,是故,燕国之内仁礼为上,游侠、武者为下,纵有此等之物,不过强身健体,不外如是。”

    若然此物生长在秦国,只怕秦军虎狼之名更加大盛,坐拥此宝,而君民不用,与之奈何,纵然流入诸夏大地,也是被王公贵族收入手中。

    至于百家,除了儒墨显学之外,还没有哪一个百家有如此浑厚的财力,而王公贵族收藏此物,自是不可能修炼武道。

    “师叔,我们什么时候,前往燕国?”

    齐国境内的五都七十二城已经行走过半,再有一两个月,便可终结,观头顶虚空骄阳,早已不复盛夏,秋日临近,凉风侵袭。

    遥望北方,想不到燕国境内还有这般宝物,若是临燕国,当好好的搜索一番。

    “将七十二城一观,归临淄静修,你等二人的修为当更近一步,期时,我们北上燕国,尽管那是燕国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前年南下咸阳,如今已经历经楚国、魏国,正在齐国,三国风华尽览,诸般风情涌现,国祚不同,一切均不同。

    单手持马缰,顺着小灵的目光看将过去,一切当顺时而行,不必渴求固定的路线与时间,语落,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芊红她们在韩国应该也有所动静了。

    ******

    韩国!

    自从大将军姬无夜身陨之后,整个新郑的局势为之不断变化,先是血衣候白亦非摄取大将军权位,以十万白甲军意图再现姬无夜时期的霸道。

    然则,白亦非终究不是姬无夜,姬无夜在的时候,还能够压下夜幕四凶将,但白亦非本人便是为四凶将之一,纵然有其余之人支撑,也不能够将夜幕的力量彻底收拢。

    再加上流沙、五代相门、韩宇、韩王的有意打压,借着韩国囚禁郑国之机,秦国伐韩,直接断送血衣候的军中力量,朝政之内,罢黜血衣候的将军之位,只保留一个爵位。

    至此,血衣候出局,新郑迎来韩国两位公子对峙的机会,然而,今日,在新郑庙堂西宫之内,却又有一件足以改变新郑局势的大事出现。

    “昊天无极,伏惟告之:韩王四子韩宇,天资英奇,体识明允,兹,恪遵天意,俯顺舆情,谨告王族宗庙,礼祭天地。”

    “立为韩国太子,授以册宝,正位明悬,以继万年之统,以安国势民心,韩王安十三年十月!”

    气势恢宏的王室西宫之内,韩王安静坐上首,俯览下首文武重臣,右侧区域上,一位年岁苍老的王族给事中手持崭新竹简,沉声而道。

    缓缓言之,虽不长,但余韵悠然,整个西宫之内,为之静怡甚久,一位位韩国文武重臣为之神情各异,一道道目光汇聚,尽皆看向厅下右侧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儿臣谢过父王,定不辜负父王期望!”

    金光闪烁的高山冠梳拢发丝,眉目俊朗,姿态贵气无双,龙行虎步,从厅侧而出,先是对着上首韩王安一礼,而后对着王族给事中一礼。

    深深一躬,久久未起,随之,王族给事中双手托着诏书与太子册宝近前,交托印记,至此,韩国新一任太子出现,胜出者为韩王四子韩宇。

    “哈哈,我儿当同寡人一起富强韩国,不负宗族先祖期待,不负臣民所望。”

    韩王安朗朗一笑,单手扶着颔下新生出来的短须,看着停下的韩宇,不住颔首,甚是满意,比起前任太子,韩宇更得自己之心,更适合接任太子之位。

    笑音回旋,视线扫视群臣,不复多言。

    “见过太子!”

    “见过太子!”

    “……”

    新的一位太子出现,也意味着近年来韩王九子韩非与四子韩宇之间的冲突分出一个胜负,虽然韩非的诸多举措,的确有助于韩国国力提升。

    但政治的博弈,从来与国力无关,韩国之内,想要争夺太子之位,唯有韩王安一人所决断,韩非列入廷尉,为上卿,其手下的卫庄更是为韩国新任大将军。

    风头无尽之下,几近掩盖四公子韩宇的风头,但今日过后,一切种种或许都将逆转,韩王安语落,群臣朝向新出现的那位太子一礼。

    张开地苍老的容颜上,异样不显,看着接着太子册宝的韩宇,嘴角轻轻扬起,头颅微转,看着身侧后方的一位紫衣贵公子。

    只是,余光撇着厅中后侧的一道浅绿色身影,心中又是为之无奈,躬身而下,当真不知道自己那个孙儿为何执意如此。

    另一侧武将群体,同样礼仪而落,被削去大将军之位的血衣候白亦非今日出现,站在最前方,白发红衣,浑身上下弥散一丝冷意。

    闻诏书之言,面上诡异一笑,身躯侧过,对着韩宇一礼,余光撇着身后那位灰发金袍,脚踏战靴的冷酷男子,笑意更胜。

    “见过太子!”

    卫庄手持鲨齿剑,略长的灰色长发垂肩,漆黑色的金袍加身,铠甲不显,脚踏疾风战靴,一手持剑,双手而立,看向韩宇。

    虽然这一幕,自己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但亲自一观这一幕,当真非自己心中所愿,申不害已死百年,但其遗毒仍旧可显。

    历经数年的努力,法家术治一派的残留仍旧根深蒂固,谋略而出,平衡而显,两上《强韩书》未成,他应该会想到这个结果。

    灵犀有感,一语而落,卫庄挺身而立,对着另一侧的文官群体看去,那里,同样有一位紫衣贵公子看过来,观其神色,似乎并无烦心与不满。

    反而,微笑之意叠出,并无异样。

第四百五十五章 龙蛇之势(第三更)

    “韩宇被立为太子,这是一个好消息?”

    夜幕降临,无论韩国内外的形势如何,对于紫兰轩来说,均是一样,灯火通明之下,一条条内蕴神秘的紫色纱幔垂落,随着秋日时节的凉风而动。

    一株株开放紫色花瓣的植株逐渐不显,紫光扩散,暗香浮动,由着紫兰轩内的一道道妩媚清香,加持温热的火炉之气,旖旎尽显。

    大厅之内,一位位公室贵胄汇聚,软玉温香在怀,只手探索上下,美酒醇香,丝竹管弦之乐入耳,极乐之至,任凭朝野变幻,丝毫动摇不了己身。

    然则,于二楼拐角的一处雅间静室之内诸人来说,却非如此,流沙汇聚,卫庄仍旧一个人习惯的怀抱鲨齿,临窗而立,俯览远方,感知有人进来,清冷而道。

    “我就知道卫庄兄今天不会待在大将军府,亦不会前往城外大营。”

    一袭尊贵的紫色锦袍加身,飘扬的长发随意梳拢在肩后,俊逸的容颜上满是悦动,看着静室窗户前的那道身影,不由得与身后一人相识一眼。

    踏步入内,悠然的入座,观此,静室内那紫女摇曳而动,着贴身的紫色长裙,高盘而起的紫发上插着几只银钗,似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勾人的双眸泛着紫色光芒,踏着绛紫色的高靴,手持玉壶,醇香气息而显。

    看着进入房间内的韩非和张良,神色有些凝重,倒是不复韩非那般的开怀与放纵,今日早朝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新郑。

    时隔数年,在前任太子身陨之后,韩王再次立下太子,还是一直以来和他们针锋相对的四公子韩宇,此人的心计、谋略均上佳,其为太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对于流沙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自从血衣候白亦非被撤下大权之后,韩宇与张相国便是反对流沙的新政,流沙虽有所得,但均是无伤筋骨的新政,想要彻底的改变韩国,唯有进行彻底的变法。”

    “而韩王素来保守,韩宇虽也不反对新政,但涉及根本,其人亦是反对,公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韩宇会将新政的结果一一废去?”

    一只只青铜酒樽陈列,紫女纤细的双手持酒壶,倾倒而下,一道道醇香流水落下,短短数个呼吸便是弥散整个静室之内。

    将酒樽推向韩非、张良跟前,随后,又取了一盏,徐徐送至临窗的卫庄跟前,口中脆音不断,美眸忽闪,看向韩非。

    韩国的衰落根源乃是申不害的术治残留,但想要清除术治残留,最根本的方法便是重新打造一批崭新的官员,替换如今的西宫文武重臣,徐徐图之。

    到时,一股股风气自散,韩国上下的新官员坚守法治,不在徒劳内耗,韩国当可大兴,但替换大批的官员,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

    “明主绝之于内而施之于外,资其轻者,辅其弱者。势重者,人主之渊也。臣者,势重之鱼也。鱼失于渊而不可复得也,人主失其势重于臣而不可复收也。”

    “申不害术治有其独到之处,在父王与四哥身上更显!”

    韩非轻轻摇摇头,单手持起酒樽,看着那琥珀生光的美酒,鼻息轻嗅之,数息之后,朗声而落,荡漾在静室之内,流转在诸人耳边。

    “公子之言为庙攻?”

    “即如此,君臣之利异,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主利灭。是以奸臣者召敌兵以内除,举外事以眩主,苟成其私利,不顾国患。”

    “利之一字,霍乱多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言不虚,闻韩非口中之言,乃是其所著文章《内储说下六微》篇所言。

    利益而下,君臣便是有了纷争、同合,如今的新郑之内,与韩王利益一致,便会有所得,反之,便会失于渊而不可复得。

    两上《强韩书》已然昭明公子之意,西宫之内,群臣亦是知晓,《强韩书》内,多有大政大谋,若行之,韩王受损,非其所愿。

    “自从我们成立流沙之初,我就知道四哥一定会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如今的情形不过在预料之中,何有侵扰也?”

    四公子韩宇今日被赐封太子之位,这一幕韩非早就知道,想要成为太子,那就要必须得到大部分文武重臣的支持,必须得到韩王的支持。

    而那些,自己都不具备。是故,自己不可能成为太子,而四哥可以轻易做到,将酒樽送至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甚是柔滑。

    “九公子,昔者慎到有言: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蚓蚁同矣,则失其所乘也。贤人而诎于不肖者,则权轻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于贤者,则权重位尊也。”

    “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吾以此知势位之足恃而贤智之不足慕也。夫弩弱而矢高者,激于风也。”

    “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于众也。尧教于隶属而民不听,至于南面而王天下,令则行,禁则止。则此观之,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缶贤者也。”

    身着浅绿色的锦衣长袍,虽然接任韩非为韩国司寇,但常服仍旧如此,乃至于朝服相仿,清秀的面上掠过一丝沉思,数息之后,拱手对着韩非一礼,轻言而落。

    此为当年慎到所语,正合如今之势,如今韩宇登位太子,大势在手。而九公子法术势一论中,其颇为重要,今失之,不妥也。

    语落,临窗持酒未饮的卫庄同样眉头一皱,此正是今日之事关键之点,大势不在流沙,日后行事当艰难也,念及此,单手不自觉施加力道,酒樽隐约变形。

    “子房此言差矣。”

    “飞龙乘云,腾蛇游雾,我不以龙蛇为不托于云雾之势也。虽然,夫择贤而专任势,足以为治乎?我未得见也。夫有云雾之势而能乘游之者,龙蛇之材美之也。”

    “我之言法术势,乃为一体,今,大势看似在四哥,实则仍旧在流沙手中,否则,当年姬无夜一韩国大将军,如何掌握韩国大势。”

    “《强韩书》我已经再次经过修正,只待一个时机,便可再次而出,这一次,无人可以拦阻《强韩书》的推行!”

    法术势却为一体,但面对风云、游雾,龙蛇与蝼蚁岂能一般,四哥虽已经为太子,但就目前的行事而言,大势还不在其身上。

    更何况,根据自己所得消息,接下来,他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而且那个麻烦,他很难避免,如此,纵然其登位,大势不在,又有何用。

    “大势仍在流沙?只待一个时机?”

    “你之言是说南阳之地的天泽?近来,他之所行同韩宇走的颇近,如果消息无误,天泽本为秦廷道武真君留下的一颗棋子。”

    “数月前,临淄百家困杀道武真君,齐国剑圣曹秋道、卫国照剑斋、墨家巨子、赵国赵震均身陨,连儒家小圣贤庄都牵扯其中,掌门公都子为之坐化。”

    “而以道武真君的性子,天泽那是自取灭亡,天泽不存,庙攻不显,韩国之内,如今只有我手中的十万大军在外,韩宇等困局新郑,却是一个时机!”

    听韩非与张良论及大师,临窗紧握酒盏的卫庄倒是有所得,剑眉横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根据紫兰轩近月来收集的讯息,那南阳之地的天泽纯属自寻死路。

    其人似乎觉麾下兵士齐聚,又无外力侵扰,有能力反抗秦廷道武真君,不仅与韩宇谈条件,也似乎在数月前的临淄派出手下,欲要袭杀道武真君。

    “南阳之地,天泽在李开的帮助下,可是收拢数万兵将,对于韩宇来说,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今日朝会,血衣候白亦非亦是出现。”

    “以韩宇的消息渠道,自是明白得罪道武真君的下场,倘若道武真君出手,盛怒之下,秦廷关外大营很可能出动,南阳之地的天泽根本不可能反抗。”

    “故而,如今韩宇大势加身,白亦非出面,很有可能,他们想要……,如此,那就真的是一个大好时机。”

    忽而,静室内亭立不言的紫女也是双眸迸出玄光,一直以来,紫兰轩收拢的诸多消息,自己都是第一个知晓的,汇聚诸般,结合今日之事,紫女突然想到了一件妙事。

    天泽麾下的那股力量不弱,何况南阳之地,还有一个叶腾在,虽然已经被转为文官,然对于南阳之地的影响还在。

    韩宇、白亦非等人若是不昏,绝对想要将天泽努力数年的成果摘走,期时,以太子之势,复归叶腾之位,重现一支足以和流沙手中十万大军对抗的军力。

    到时候,韩宇在外有大军调动,在内坐拥太子之位,真正的大势加身,真正的可以无视流沙,法术势汇聚一身,甚至于连韩王都一定奈何得了对方。

    “既然是这样,那韩宇今日登临太子位,接下来定然要派出隐约相合的白亦非等人,下南阳之地,解决天泽这个麻烦。”

    “不仅如此,对方若将天泽的尸身献给秦国道武真君,再得了秦国助力,不亚于虎生双翼,势力更胜,九公子,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第四百五十六章 南阳叶腾(求票票)

    韩宇此人,沉浸术治权谋多年,不会不清楚如今的朝政时局,太子之位,是凝聚大势颇为重要的一环,然,依照九公子先前所语,其人还尚未完全成势。

    在朝,有流沙为对手,其人不占优势,韩王在上,虽将韩宇提升至太子位,但也不会过于放纵太子,不然于大权有损。

    更何况,自从血衣候白亦非的白甲军残败之后,如今的韩国之内,只剩下近几年新任大将军卫庄锤炼的十万新军,这是流沙最大的优势。

    就是韩王也不能够轻视,韩宇若想要改变这等局势,非得在手中也握有军权,而如今的韩国之内,唯一有现成便宜可捡的便是南阳之地的天泽了。

    此人虽是百越之人,虽是敌视韩国之人,但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是利益二字不能够解决的,若是不能够解决,那就是筹码不够。

    解决天泽,收拢其麾下的数万兵将,再会合白亦非手下的残败兵士,又是一支实力不弱的大军,足以可流沙抗衡,期时,局势再变,一切不同。

    放任韩宇他们如此行动,这绝不是流沙的作风!

    “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一只手轻轻把玩着手中已经一饮而尽的精致酒樽,另一只手缓缓平放在条案上,手指不住而动,点动光滑平整的条案,谋算天下大势。

    瞥了身前张良那略有紧张的神情,徐徐言之,颇有深意。

    “看来公子对于秦国的道武真君忌讳颇深啊!”

    此事若无外力在,流沙自然要插手,但此事流沙偏偏不能够插手,摇曳着妩媚的风姿,秀手持酒壶,近前一步,香风暗动,将韩非手中的空酒樽装满。

    按照韩非先前的分析,此事他们的确不用插手。

    “这……,九公子是说秦国的道武真君也会出手,只是以其超凡的武道,的确可以将天泽镇杀,但天泽一死,他麾下那些兵将不一定会听从号令。”

    “李开毕竟是中原人,不可能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百越人臣服,如此,天泽留下的兵将亦是去路难测!”

    聆听紫女姑娘的脆语,张良亦是突然想到这一个变数,不错,韩国的天泽出了问题,他定然会知晓,一颗棋子有谋乱之心,那就意味着天泽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性。

    数年来,道武真君以其超凡绝顶的武力证明了这一点,天泽的下场已经注定,若是坐视不管,韩宇同样有可能收渔翁之利。

    “我们能够想到的事情,道武真君不会想不到,距离天泽异心外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道武真君未动,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要么道武真君忽视了天泽,要么道武真君在准备着什么,而根据我们所了解的道武真君,很明显,天泽不会有那么好的结局!”

    韩国的南阳之地,伴随着上次秦国伐韩,已经使得新郑朝堂对于南阳的掌控进一步降低,流沙连新郑周围的区域都未曾掌控,强行伸手南阳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天泽活跃在南阳之地,既是南阳守叶腾放任的结果,也是天泽背后道武真君的影响力存在,估计,这一次,道武真君的手笔不会小,不知道四哥会面对一个什么局面。

    秦廷的道武真君虽出至道家天宗,但观其所为,已然不仅仅天宗的理念加持,天泽作为其落在韩国一颗重要的棋子,自是要不会放任棋子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颗棋子不好,那就换一颗!

    这个时候,四哥若是不插手还好,若是贸然插手,韩非几乎能够想到那是一个什么画面,

    ******

    南阳之地!

    此区域甚广,北部多平原坦地,多为韩魏所占,南部多丘陵沟壑,多为楚国所占,自秦国昭襄王东出函谷关之时,先是有司马错攻伐巴蜀,从巴郡后方兵压南阳。

    又有秦将白起正面攻打南阳,未几,独属于楚国的南阳之地被攻略,属于韩魏的南阳之地也被侵占不少,非韩魏百年前修建的长城拦阻,秦国攻入三晋,当多了一个要道。

    宛城!

    此为南阳之地的核心,虽为核心,但数十年来,也已经多次被秦军攻占,其后多次易手,不过近十多年来,倒是平稳不少。

    尤其是在南阳守叶腾的整治之下,南阳之地复归往昔繁华,商业繁盛,农耕复现,一块块荒芜的大地上出现道道炊烟,一条条宽阔的道路上,车马频出。

    “若要灭韩,必要将南阳之地纳入手中,截断南方楚国要道,东拒魏国之势,强兵威压弱韩,如此,只消一支精兵驻扎在荥阳,韩国唾手可得!”

    辰时初期未久,东方的天际远处,仍旧一轮红日天地相交,一缕缕火红玄光普照万千大地,笼罩诸夏每一人的头顶,在清凉的秋日绽放丝丝温润。

    纵马而进,一行十多人的队伍出现在南阳驰道之上,从南方的楚国而入,进入南阳一观,领头之人尽皆是不住的赞叹与欣赏。

    以如今的韩国之势,核心力量不过掌控新郑方圆三百里之地,早已不复百年前韩国数千里方圆大国,南阳地远离新郑,面对秦国、楚国、魏国,仍旧发展至如今的程度,可见南阳守此人的能力。

    叶腾!

    于其人,白芊红早就听闻,出身不高,不过一普通士族子弟,但当年却凭借出色的能力,以弱冠之龄,执掌南阳郡,繁华一时。

    更是率兵将被秦国占据的宛城纳入手中,那时,正值秦国王权交替,不曾理会太多,此般,短短十多年来,南阳之地隐约成为新郑要为之倚重的要地。

    其后,韩王安登位,南阳守叶腾被纳入血衣候白亦非麾下,由文转武,虽如此,亦是在短短数年内,功勋卓著,升至将军,被白亦非倚重。

    只可惜,因韩国囚禁郑国之事,引来秦兵攻伐,非郑国此人特殊,宛城绝对要被重新纳入秦国的统辖范围,而今数年过去,叶腾此人重整南阳局势,振兴南阳。

    此人,文韬武略皆上佳,若是出身高些,早就入新郑中枢之列,也不会一个人面对诸多强国压力,时刻有倾覆之危。

    “你说的倒是简单,若真是如此,为何秦国不早灭韩?”

    左右而观远处坦阔的平原区域,初晨之时,便有大量的民众劳作,深秋时节,正值谷物而落,行进百多里,均是如此,这一点,在楚国倒是不多见。

    身下马匹的行进速度随着领头者的放缓而放缓,听着前方那让人的脆语,颇有指点天下大势的气息,感此,焰灵姬轻哼一声,直接回问一声。

    “秦国有能力灭韩,但秦国不可以灭韩。”

    “你跟随在大人身边这般久,难道还未曾看出这一点?如今的诸夏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灭韩,必定引起诸国警惕,届时,列国联手,秦国……。”

    “算了,不说了,想来焰灵姐姐也不明白。”

    身着一袭朝阳五凤红袖紫纱罗,足踏一双黑色云纹滚边靴,骑乘马匹之上,柔顺修长的发丝梳拢朝云近香髻,头顶斜插着一支丽水紫磨金步摇。

    精致的容颜娇媚顿显,浑身上下亦是散发与焰灵姬本源相似的妩媚之术,鬓若刀削,眉目如画,两腮凝如新荔又似桃瓣,端的艳光逼人。

    纵是与身侧后方那浑身上下火魅柔光流转的焰灵姬相比,亦是丝毫不落下风,闻焰灵姬那略有嘲弄的轻语,白芊红面上笑意而显。

    “芊红妹妹是不是想说,若是灭韩,必定引起诸国惶恐,而后列国联手,秦国压力倍增,难以继续东出,以谋大业?”

    “区区这等小事,也被你这等吹嘘,哼,也不知道公子看上你哪一点?”

    那等轻视之语落在焰灵姬眼中,如何能忍,虽然对于诸夏大势不甚清楚,但待在公子身边,时不时零碎听些,也能够明悟。

    再次回应其言,同样有些不屑。

    “哦,焰灵姐姐连这等小事也知道,果真是不错,看来,姐姐跟在大人身边也不是没有收获,即如此,敢问姐姐,如何灭赵,如何灭魏,如何一天下大势?”

    想不到焰灵姬还真得能够答出来,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白芊红明眸一闪,饶有趣味的看向对方,想了想,又是一言而落。

    “这个……,自然是……强兵直接灭之,何有其难?”

    又闻白芊红之闻,焰灵姬秀眉一挑,迎着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略微思忖,这些诸侯国,公子似乎很少提到,但……无论如何,肯定是移大军而灭之的。

    念及此,眼中火红玄光闪耀,神情略有骄傲,公子其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都将不算什么,一切的谋略也要有实力作为支撑的。

    “嗯,焰灵姐姐的这个回答……还真是有些别出新意,当初芊红五岁的时候,也曾是这般回应师长的,焰灵姐姐果然不凡。”

    于焰灵姬之应,白芊红不由得面上一滞,看着焰灵姬那不似说笑的神情,哑然一笑,而后赞叹不已,这个答案自然是……对的。

    只是……太对了。

    “你说什么?”

    焰灵姬虽不擅谋略,但思绪运转仍是远超普通人,这等**裸的嘲讽与嘲弄一次也就算了,再次而显,实在是忍无可忍,脆语而喝,周身上下滚动烈焰玄光,磅礴的气势而显。

    眼前的这白芊红虽也入化神,但自己在公子的帮助下,可是已经破入化神第二层次,虽然自己谋略不如对方,但双手也能够找回场子。

第四百五十七章 道武(求票票)

    “你还要与我动手?”

    耀眼的火红玄光沉浮在眼眸深处,虚空天地间浩瀚的气息而显,劲风自起,对于天地元气的掌控明显超出自己一个层次,在郢都的时候,就有动手,自己的确非其对手。

    感受着身侧那愈来愈强的气息,此刻,却是有些不予理会了,秀首随意而动,脆音徐徐而出,以百越之地的底蕴,绝对无法诞生化神武者的。

    想来此妖媚女子和大人性命交修得了不少的好处,此行颇有些助力,尽管有些桀骜,但一切均在自己掌控之中。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对方那更是有些轻视的模样,再次激怒焰灵姬,双手本能的掐动道印,一缕缕更为玄妙的力量喷涌而出,若非看在公子的面上,早就上前教训一二了。

    “二位切莫动怒,切莫如此。”

    “此行玄清子阁下颇为看重,这里距离宛城已经不远了,说不得我们的行踪已经暴漏,若是多生事端,只怕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损。”

    “还请以大事为重!”

    同行的阴阳家水之一脉娥皇见状,终究不得不出声调解一二,对于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一路之上,数不胜数,她二人也不嫌累。

    就是自己当初与妹妹在潇湘谷的时候,也没见得如此,感知二人身上的气息,更是深深的为之羡慕,那玄清子还真是花费大代价,将二人都提升至化神水准,且均非初入,都有相当的水准。

    反观自己苦修《九宫玄元》,多年来,若非玄清子助力,只怕根本不可能修成此玄功,浅红色的华丽宫装不显,一袭浅红色的锦绣长袍加身,浅蓝色的水晶长链束发,眉目亦显精致无双。

    秀手拍着身下的马匹,紧走两步,挡在焰灵姬与白芊红之前,低语而道,若是感应不差,在她们进入南阳之地以来,应该就被人顶上了。

    就是不知道是天泽麾下的百越之人,还是南阳守叶腾手下之人。

    “哼,看在你对于公子还有些作用的份上,暂时不于你计较,若是此行任务你办不成,到时候,再来好好收拾你。”

    虽然一路上与白芊红之间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但对方的眼光与谋略的确高出自己不少,至于是不是诸夏传闻鬼谷纵横的水准,那就看她此行的表现。

    看着前方那人毫不在意的模样,焰灵姬轻哼一声,挥手间,撤去诸般异象,复归原始,再无动静。一旁的娥皇也轻轻舒缓一口气,对着身后的诸人看了一眼,朝向地图上所载的宛城行进!

    ******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这是她们的信物!”

    宛城,作为整个南阳之地的核心,数年前虽被秦军劫掠一番,但此处农耕为上,倒也很快恢复生机,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双水汇聚之所,城郭方圆五里,城墙极高,巡逻甚严。

    城池之内,城主府统领一切,当年一战,秦将桓斩杀韩国数万兵士,白甲军将叶腾官职变幻,复归南阳守,调理民生,兴盛百业。

    虽然有所得,但只要南阳四周的威胁一日没有解除,眼前这出现繁华的景象便有再显荒凉之时,城主府内,身着浅白色锦袍的叶腾正于偏厅处理政事,门外直接响起一道清朗浑厚之音。

    束冠而起,眉目方正俊朗,既有一丝读书人的儒雅,也有军将生涯的坚毅,闻门外之言,双眸轻皱,执笔的手掌也为之一滞。

    近来,从新郑前来的密使可是不少,莫不是血衣候与四公子又派人前来了?

    己身虽远离新郑朝堂,但叶腾也有自己的渠道,新郑之内,王族公子内斗,四公子韩宇与九公子韩非争锋,相国张开地、血衣候白亦非、新晋大将军卫庄卷入其中。

    无论最后谁胜出,损耗的一定是韩国之力,日前,密探传语,韩宇被立为太子,那时,叶腾就知道,太子韩宇他们还会找上自己的。

    如今的韩国之内,除了新晋大将军卫庄手下的十万精兵,便数自己南阳之地的三万兵马与境内百越人天泽麾下的四五万兵马。

    秘联自己,无怪乎,让自己出手收拾天泽他们,而后将南阳之地的力量整合一处,供给他们使用,但这并非叶腾希望看到的局面。

    是故,一直以来,自己一边放任天泽的壮大,一边提升自己的份量,一边不住的拖延着什么,十多年来,若不是自己分量太低,也不会令得自己倾注心血的南阳之地变得如此。

    “这次来了几人?”

    将手中之笔放在支架上,随意问了一声,无论如何,那些人还是要见上一见的,但具体之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商谈了。

    “来了五人,均为女子,不似前些时日拜访大人的那批人。”

    门外的那侍者言语也是有些狐疑,一行女子前来拜访大人,还真是罕见,但观那几位女子非寻常之人,是故,未敢迟疑。

    “嗯,五位女子?”

    “她们拿的是什么信物?”

    一语出,偏厅内的叶腾刚离开条案,神情也是微愣,这次前来的是五位女子,的确罕见,又回想着刚才使者所言的信物之事,莫不是非一批人?

    当即,正衣冠,踏步而出偏厅,打开房门,入眼处,便是一位体魄精壮的年轻汉子,手中正拿着一只扁平木盒,木盒还未手掌之大。

    “大人!”

    那精壮的汉子见叶腾出来,连忙将手中木盒递出。

    “这是……,难道她们是秦国那位大人的麾下?”

    “快快有请!”

    “吩咐下去,正厅贵客,用心伺候着!”

    从侍者手中接过那只扁平木盒,重量不显,甚是轻巧,将木盒打开,顿时其内的事物呈现在眼眸演出,刹那,叶腾神色又是一变。

    眉目深深皱起,细细思忖一二,口中喃喃低语,连忙对着面前的使者吩咐道,若然真是秦国那位大人的麾下,说不得南阳也有破局之法。

    半柱香之后!

    城主府的宽阔正厅之内,叶腾神色微笑的立于厅中,拱手一礼将面前五位姿容出众的女子迎入,一旁早就有手脚伶俐的侍女近前献上香茗、点心。

    五位女子也没有客气,脆音而谢,先后入座,数息之后,叶腾居于上首,侍女近前斟茶,一丝丝温热的气流升腾,持之,举起,一饮。

    “亦道亦武,保性全真,数年前,天宗玄清子在章台宫受封秦王冠礼亲政以来的第一位封君,深得秦王看重,新郑之内,也有数面之缘。”

    “今日,想不到与诸位有缘,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朗声轻语,持茶盏礼向五人,回想着刚才那只木盒中的事物,只有一块黑色的方正令牌,其上烙印两个秦国文字道武。

    既是道武二字,又是秦国文字写就,那么,秦国数年来风头正声的道武真君便入脑海,如果说之前还不是很确定,那么,在见到五人的一瞬间,便是彻底确定了。

    己身出至兵家,又学道法家,自有秘术傍身,一身修为入先天,能够感知到眼前这五位女子的实力,均在自己之上,而且领头之人身上的气息还带有道家独有的清静之意。

    念及此,诸夏之内,符合条件的也只有秦廷道武真君了。

    “叶大人多虑也。”

    “在下白芊红,为武真君麾下一侍者,近年来,武真君多游走于诸夏,不理秦廷俗物,然近月之前,却于芊红传书,让芊红前来宛城相救大人一命。”

    “武真君之令,我等岂敢有违,故而来此,希望没有叨扰大人。”

    端坐于厅下右侧首位,条案之前,陈列瓜果点心,姿容隽秀,英气初显,闻上首叶腾之语,双手一礼,摇摇头,说道此行来意。

    观叶腾刚才待她们五人慎重的模样,于此行目的,白芊红心中已然有了九层把握,语落,美眸在焰灵姬等人的身上看了一眼,很好,并未与自己拆台,识大体为上。

    “武真君能够记得叶腾,那是叶腾的荣幸,身为韩国一小小的郡守,入武真君之眼已是万幸,但,姑娘所言相救叶腾一命,却是有些不解?”

    “莫不是近日有人要杀叶腾,姑娘等特来相告?”

    举杯而饮,轻抿一口,对着下首的五人点点头,面上满是笑意,不过随即,便是话锋一转,眉目突显淡淡的惊疑,双眸直视白芊红。

    似是对白芊红之语很是诧异,略有猜测,更是神色略显惊慌。

    “的确如此,近日却有人要杀大人。”

    “说起来,那人早就已经动手了,十多年前,大人治理南阳,颇有大功,却不得入新郑中枢,此因为何?其后,大人转入武职,短短数年,功勋入将军,却仍不入核心,此因为何?”

    “数年前,秦军伐韩,兵困宛城,大人更是一弃子!明为南阳守,实则是那人随意摆弄的奴隶附庸,有功不得进,有功不得赏,有功为弃子,有功为原罪!”

    迎着叶腾那颇有深意的惊疑目光,白芊红也没有为之遮掩,对方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谈话,无需蜿蜒转折,拱手一礼,己身从条案后而起。

    踏着一双黑色云纹滚边高靴,锦绣罗袍加身,曼妙的身姿而显,明眸精光涌动,顾盼神飞,脆语不住流转,回旋叠荡不绝。

    “近来,更是想让大人以身犯险,为其谋利?若成,大人仍是南阳守,若不成,大人当被重惩,待秦国东出,南阳遗弃,大人身陨,岂不可惜?”

    “是故,武真君不忍良才被那人糟蹋,是故遣芊红进宛城,相救大人一命!”

第四百五十八章 悦己者容(求票票)

    数月前临淄乱战而出,武真君便是于自己传书,让自己注意韩国南阳之地的动静,渠道而落,密谍收集,关于近期南阳之地所发生的种种,白芊红了如指掌。

    否则,今日也不会率先前来城主府,游说叶腾这位南阳守。自从数年前秦军伐韩,兵困宛城,南阳为弃子之后,眼前这位叶腾叶大人的心可就有些变化了。

    不然,也不会将来至新郑的一位位使者拖着,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手握位置紧要的南阳之地,麾下又有重兵,以其能力,绝对可以解决天泽。

    但他却没有这般做,放任贼首做大,既可以养寇自重,也可以提升己身在整个韩国内的份量,虽不入中枢,然,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整个韩国的大势。

    在这等人心中,早已没有数年前的衷韩、事韩之心,亦或者不愿意再为棋子,而是希望成为一位棋手,一位执掌自己命运的棋手。

    脆音而落,静立厅中,明眸看向上首,等待那人的回应,该说的道理,自己都已经说了,如何抉择,自然在其身。

    “所以,姑娘今日来此,是来劝说叶腾投秦的?”

    单手紧紧握着条案上的温玉茶盏,手指在茶盏表面不断抚摸着,眉目紧锁,迎着厅中那艳光凌人的身影,沉吟许久,而后,手中动作微微停下,轻语之。

    “非也。”

    “武真君曾言,当今诸夏,大争之世已去,一天下大势来临。如叶大人这般的英杰,白白为弱韩枉费性命,岂不可惜。”

    “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南阳之地在叶大人的手中已然展现兴盛的姿态,任居此地多年,难道大人就不为南阳之地的数十万吏民而想?”

    秀首轻摇,以对方的目光,不会看不到如今韩国的现状,继续停留在韩国,只会令己身陷入危机之中,鬼谷纵横所谋,正合此道。

    昔者,张仪舌战山东六国群臣,苏秦游说六国而负相印,所依靠者,便是一个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凡人皆有私利,皆有私情,若可晓之以情,诱之以利,胁之以威,则,无事不可成。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想不到武真君麾下还有姑娘这般精通纵横之理的大才,若是依从姑娘之言,于叶腾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若言性命,不足为惧!”

    对方的一席话,确实令自己动心,韩国的局势早已糜烂不堪,如果新郑那位九公子韩非可以早十年推行变法,说不准,韩国会有新的变化。

    但如今留给韩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手握南阳之地,可以投秦,可以投楚,此般,性命皆可保全,那么,没有足够的筹码,焉能动自己之心。

    将手中紧握的温玉茶盏放下,纵横之道,便是博弈,为自己博得最大的好处,沉稳之音落。不过,还未等厅下的白芊红回应,又是先前的那位精壮侍者从一侧而入,近身侧耳低语。

    “好处?”

    “近百多年来,山东六国入秦的英才甚多,多有臻至高位、领厚爵之人,秦国奉行法治,有功必赏,有功必进,有功为耀,有功必赞。”

    “今日,芊红纵然承诺大人好处,想必大人心中也不安,若然大人以南阳之地投秦,卿士不难,若然大人助力秦国灭韩,九卿不难,若然大人助力秦国一天下,君候不难。”

    “如何决断,全在大人一心,既然大人还有贵客临门,芊红等就不叨扰大人,暂行告辞!”

    听其因,白芊红那一双杏眼为之灵光涌动,拱手一礼,踱步厅中,灵觉扩散,刚才上首那使者之音没有脱逃自己的笼罩,却是新郑有使者至。

    所来为何白芊红自然知晓,一如先前,道理而落,多言无益,叶腾不是一个蠢人,他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如此,此行韩国的任务,当完成九层。

    至于百越天泽的逆判,不足为虑!

    ******

    大秦王十三年秋!

    秦国僻处西陲,每逢秋冬,相较之山东六国,更加之寒冷,加之白日骄阳横空,更是温差极大,甚为严酷的天候,锻炼出老秦人坚实的体魄。

    深秋时日,关中之地被郑国渠绵延水流覆盖的无数良田,已经绿意盎然,距离郑国渠铸就已经过去两年后,而今,那千里盐碱滩也已经不存,千里白毛的盛状更是不显。

    一位位老秦人看着自己的田地,看着那被沃水浸灌的土地,一张张被凉风吹袭的斑驳面容上,满是骄傲与自豪,那就是来年丰收的象征。

    而且,由着当初秦王的缓收赋税之举,明岁,也可以将拖欠官府的粮株全部缴纳完毕,略微一算,剩下的还有甚多,念及此,一位位老秦人更是欢喜。

    “大田令,关中能够如此盛况,全赖你之功劳也,有大功而不能厚赏,嬴政心中惭愧也。”

    缘由郑国渠的缘故,关中数百万亩旱田为之变成沃土,再加上武真君在这里留下的水车等物,更可以再次拓展数十万亩良田。

    此等规模,已然不逊色蜀郡都江堰所覆盖的范围,渭水北岸,秦王政一身厚实的常服,身后跟着几人几马,放眼看去,那一片绿意,亦是心中欢喜不已。

    为了修筑郑国渠,秦国几近耗费所有的储备粮仓,但到明岁这个时候,想来,将他们一一装满不成问题,再继续下去,便是富余的底蕴。

    而那些底蕴,便是将来秦国一天下的信心,这一切,都是身边的大田令带来的,当初自己本想直接将大田令封侯,以表自己内心的激动,但可惜,被大田令拒绝了。

    “郑国何有大功?不过一水家水工也,所行,不过水工正常之道,且大王不计郑国有疲秦之嫌疑,仍施以重用,若大赏,郑国心中不安。”

    “比起郑国,大王更应该赏赐这些老秦人,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了如今大秦之势!”

    郑国渠修成之后,章台宫内,郑国因此功而封大田令,位列上卿,地位尊贵,此行与前将军蒙恬、长史李斯、御史张苍、少府令赵高等陪同大王亲临郑国渠,乃是成为这几年的惯例了。

    每到秋冬时日,大王总会带着麾下群臣来到这里,一观无尽良田绿意,盛夏时节,更是会亲自一览府库充盈之感,看着那般场面,郑国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大田令谦逊多矣,疲秦之计乃是韩国术治权谋,不上台面,当不复多言。说来,数日前,寡人曾与武真君通文书,武真君曾言,若然寡人真要大封大田令,当请大田令为秦国再寻找开辟一条水渠。”

    “武真君之言甚合寡人之心,秦国僻处西陲,水流汇聚之所,当以渭水、泾水、洛水、河水为上,开发水利,当大有可为,大田令以为何?”

    郑国渠开辟之功,不亚于武将攻城灭国之功,闻郑国之语,秦王政清朗一笑,缓步走在田边的小道上,凉风吹来,鼻息之间满是草木清香,甚是宜人。

    提及封赏,秦王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又是笑意闪烁,身躯微侧,一双炯炯有神之眸看向郑国,满是希冀。

    “开发水利,本就是大田令职责所在,大王切勿再提封赏。”

    “说来,郑国心中确实还有一处水渠谋划,若成,纵然比不上如今的郑国渠,也能有其大半之功,浇灌两百多万亩良田。”

    “只是,如今还不是开凿的时机。”

    提起开发水利,郑国顿时有了精神,只身北向望,那里正是郑国渠流淌经过的灌溉区域,环顾一周,目光停留在南侧,远远看去,晴空一色,丘陵起伏,水流婉转,余韵不觉。

    数息之后,躬身拱手一礼,缓缓言之,轻轻摇摇头。

    “哦,大田令不愧如今当世顶级水工,竟又有一条水利在心,快快说来,若可行,寡人即刻派人开凿之,不消有郑国渠大半之功,就算有其一半之功。”

    “寡人定不吝啬君候,长史以为何?”

    秦国奉行法治,农耕为本,而秦国之地,数来水利残缺,不复中原地形平坦,水流灌溉随意,必须大肆开凿河渠,以通良田。

    数百年前,秦国有一条百里奚,直到今日,仍是发挥重大作用,数十年前,都江堰修成,更是令昭襄先王心中安稳,悍然兵出函谷。

    而今,郑国渠成,大势在手,若然东出,必要一天下大势,若要一天下大势,便是以一己之力同整个山东六国比拼国力。

    诚如是,自然是水渠越多,良田沃土越多,底蕴越强越好,闻此,秦王政面上不住欢悦,双手紧紧一合,清脆的声响传荡,丹凤之眸而转,落在身侧的李斯身上。

    以大秦如今的国力,再开凿一条水渠应该不难,李斯身为长史,对于此,应该很清楚。

    “开凿一条有郑国渠大半之功的水渠,却足以赐封君候,但大田令所言也不差,如今,却非开凿一条新的河渠时机。”

    “想来大田令所想与李斯一般,不然,大田令之谋当早就成书于大王案前!”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三才归一(第二更)

    感秦王政的目光扫视过来,咸阳长史李斯躬身一礼,而后迎着同样看过来的郑国,一边缓缓而道,一边摇摇头,于开辟水利略有不赞成。

    当然,开凿一条崭新的水渠,灌溉足有郑国渠大半,如此利国利民之事,若是寻常之时,自然是竭力推荐,但绝对不是此时。

    “哦,时机不对,长史与大田令所言,是否是担心开凿一条崭新的水渠会影响接下来大秦的国策走向?”

    冠礼亲政数年来,秦王政摆脱一切掣肘,数年来,一直昼夜不息的整顿国事,于郑国和李斯所言之瞬间,便是明悟二人所语。

    然,略微思忖,还是出声反问而道,固然会对接下来东出函谷,一天下大势有影响,但比起影响,所得的好处当更大。

    根据尉缭所谋,纵然顺利无比,想要逐一击破山东六国,最少也得七年,多则十年以上,这么长的时间,抽出些许精力放在一条新的水渠上,应该不成问题。

    反而,待那条新的水渠修成之时,秦国底蕴更为浑厚,当为秦国东出提供更为坚实的力量,令秦国拥有更压倒性的力量。

    语出,一旁静立的其余诸人也是将目光看向郑国与李斯,以秦国如今的国力,开凿一条崭新的水渠,绝对不成问题,毕竟比起山东六国,秦国可以调动的力量很是庞大。

    “我王明鉴。”

    “昔年,臣与大田令分别为河渠丞与河渠令,对于开凿水渠之事,知晓甚是清楚,仅仅是当年为了开辟郑国渠,大田令都做了五六年的准备。”

    “若不是大王亲临河渠,力战玄关,怕是河渠还要拖上一两载,那时,有近两百万民力征发,再有秦国府库支撑,方有今日郑国渠。”

    郑国渠,是李斯与郑国的晋身资本,由此,入秦廷中枢,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修筑河渠,李斯与郑国才有最真实的认识。

    在旁人眼中,或许,修渠很简单,只需要调动人力、物力便可修成,但谁又知晓修渠之前的准备,与修渠过程中的诸多繁杂之事。

    只消一项有问题,便是牵连甚多,是故,没有那几年待在河渠上的静立,而今为长史也不会如此轻易上手,轻叹一声,继续而言。

    “若然如大田令所语,开凿一条有功郑国渠大半的河渠,那么,我王准备如何分配民力?若是快些修成,也得三五年之力,五十万以上的民力。”

    “而三五年之内,依照国尉所谋,必将东出,期时,关外大营、蓝田大营这两个加在一起超过五六十万的阵容,民力征发过百二十万,同时,北边胡虏近来多犯,亦是需要民力,南边防范楚国,亦是需要不少的力量。”

    “如此一算,仅仅是东出函谷,都需要整个秦国的全部之力,而这时,若分出相当一部分力量开凿河渠,削弱秦国东出的力量,我王以为如何?”

    于秦国现在的国力,担任长史两年多的李斯绝对拥有发言权,而身居大田令,统领农事、经济要事的郑国也绝对知晓不少。

    再加上二人修渠的经历,于此时开凿一条崭新河渠,绝对不合时机,原本,秦国以一国对战山东六国就甚为艰难,必须投入全部的力量,否则可能在某些时候就差那些力量。

    沉稳之音落,前将军蒙恬、咸阳新任御使张苍均本能的颔首,独占六国,必要尽全力,不能够分心,若然在开凿河渠,绝对不行。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不曾想听长史道来,竟是需要这般的准备与积蓄,无怪乎,数年前,修筑郑国渠的时候,举国大战。无怪乎,数百年来,整个诸夏间,大河大渠罕见无比。

    “可惜也,东出之策,早已定下。”

    “寡人之心,乃是要以绝对的力量征服山东六国,既然长史与大田令均有此语,嬴政心有所感,那就等大秦收拾完山东六国之后,再来开凿新渠。”

    “当初,凭借蜀郡千里沃野,昭襄先王便有信心东出,而且拓土千里,压服三晋,南拒强楚,而今,又有郑国渠在,逢山东六国孱弱,寡人自信可将它们逐一荡灭!”

    秦国法行天下,百多年来,明君辈出,自孝公以来,疆土扩大近三倍,当年区区一个魏国便可欺压秦国百年,但如今秦国一国之力足以雄霸诸夏。

    比起一条崭新的水渠,东出一天下大势更为重要,取舍之下,更是明显,秦王政亦是长叹一声,遥望不远处静默无声的郑国渠,身躯右侧,东望六国,俯览山河。

    清朗之言而出,坚毅之色而显,先祖已经为自己打下如此的根基,正合自己一统大势,扫荡诸夏,建立起一个超越三代的岁月盛事。

    “蒙恬必会率领秦国铁骑,将山东六国逐一踏破,将秦国的旗帜插遍山东六国的所有城池之上,助力我王完成大业。”

    雄慨激昂,蓝田大营前将军蒙恬心神震荡,自从祖父蒙骜身死之后,秦国便没有对山东六国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蒙氏一族以军功起家。

    自己为蒙氏长孙,理应担此大任,承继祖父遗志,当年祖父助力昭襄王东出函谷,而今,自己也将助力秦王一天下大势。

    畅想兵戈纵横,身披漆黑色铠甲,抱拳深沉而道。

    “秦强东弱,此为天时,坐拥函谷险关,扼住三晋要地,此为地利,春秋以来,战乱频生,思一之心大起,此为人和,依照国尉所谋,再有秦国铁骑加持,更有充盈的府库支撑,一天下指日可待!”

    长史李斯亦为之躬身颔首,谋略天下,乃是在一个谋字,数年来,一天下的大政早已经定下,而且越来越完善,只要按部就班的下去,诸夏一统可期。

    大田令郑国、御使张苍、少府令赵高等均附声而出。

    “哈哈哈,天时、地利、人和均在秦国。三者之中,寡人最为看重人和,秦国之兴盛,便是在于人才,数月前,武真君游走诸夏,还不忘为大秦收敛英才。”

    “长史,你师尊荀况还真是不俗,所教导的弟子各个不同,你之才长于实务干练,长于谋略国政,韩非之才长于谋略天下,张苍之才长于博学,长于经济。”

    “陆贾之才长于游说,长于行人署,其余的儒家弟子亦是不俗,皆明晓秦法,皆法儒并举,皆合寡人心意,武真君知晓寡人多矣。”

    天时与地利两者,昔年,山东六国也都先后拥有,但秦国百多年来,逐渐强着,多靠英才,以才士之力,足以弥补前两者。

    王弟游走诸夏,为自己举荐的张苍十人,自己很满意,虽然均非韩非、李斯这等罕见之才,但皆可为大秦支柱,进一步,可领要职,退一步,可稳局势。

    “师尊学贯百家,所学所思迥异于儒家孔丘、迥异于儒家孟轲,其之才,三次出任稷下学宫大祭酒,论道力压百家,乃是宗师之学。”

    “我等弟子求学,因材而落,是故,各有不同,不过,数月前,武真君于稷下学宫争鸣论战,同样力压百家,连儒家掌门公都子都败落,可见,武真君之才之学亦是超凡,实乃大秦之幸!”

    提及荀况,长史李斯与御史张苍相视一眼,毕竟为二人师尊,待秦王政语落,李斯上前一步,没有多言,略微称赞,便是话锋一转,落在武真君的身上。

    从刚才大王话中之意可以听得出,于武真君,大王是相当欣赏的,尽管武真君远走咸阳中枢两载,但盛宠不衰,罕见也。

    “哈哈哈,武真君之才自然不俗,刚才我等一路从咸阳而出,在那每隔一里之所,似乎都有一个土制的密合溷藩,虽为厕,但似乎近年来,已经遍及整个关中。”

    “尽管是污秽之物,但于良田增加地力多矣,还有水车、独轮车之物,看似小巧,但均遍行关中,通行诸夏,良田亩数不加,而所产增多,亦是为大功。”

    “不过,武真君此行游历诸夏,遍览风华,似乎在齐国临淄遇到不小的麻烦,区区游侠散修也敢针对我大秦封君,赵高,莫不是你手下的罗网都是聋子,都是瞎子,此等之事,还需要寡人过问?”

    先王薨逝,留下子嗣甚少,缘由当初文信候之行,非王弟机缘巧合,不然今日自己当为真正的孤家寡人,王弟出身道家天宗,超凡脱俗,于凡尘权势无感,但偏偏大才加身,屡有奇策而出。

    如此,秦王政岂不欢喜,月前,张苍等人至咸阳兴乐宫,闲聊之下,得悉此事,不由得心中恼怒万分,固然武真君无事,但那群游侠散修实在是无视大秦威严。

    感此,那刚有些喜悦的神情为之皱眉,看向身侧不远处的少府令赵高,文信候逝世,其手下的罗网暂归其相邦统辖,实则在赵高手中完善。

    数年来,罗网行事,没有一件突出的,偏偏还耗费不少的内库,非罗网还有些谍报之行,起些作用,早就将他们裁撤了。

    “大王息怒!”

    “实则武真君也曾通过顿弱先生传音罗网,让罗网追杀临淄围困其的墨家一脉,以及其余几位游侠。但墨家一脉隐匿楚国,另外几位游侠实力不弱,是故,一直未有得手。”

    “还请大王给罗网时间,赵高必将那些人的首级取来,不负大王所望,不负武真君所语!”

第四百六十章 出(求票票)

    依照大王之意,原本罗网应该节制在相邦昌平君熊启手中,然,虽名在其下,却一直握在自己手中,数年来,总算是将罗网的架构重新林列,也招揽了不少高手,逐渐有了起色。

    月前,远在临淄的上卿顿弱先生有语,武真君要求罗网在整个诸夏七国之内追杀墨家弟子,以及其余几位武者不俗的游侠。

    于此事,赵高也曾下令罗网,但近月来,始终没有太大的成果,虽然也有不少墨家弟子被杀,但不伤及根本,而那几位游侠武者,均是拥有化神的实力,罗网力有未逮。

    猛听大王之怒,一旁的少府令赵高不由得浑身一颤,整个人不自觉的跪在大地之上,躬下身躯,低沉惶恐而道,无论如何,罗网没有成效,就是自己的失职。

    “数年来,武真君为了秦国,为了寡人,已经和百家敌对上,固然武真君武道超凡,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但寡人却不能置之不理。”

    “赵高,你可明白寡人之意?”

    秦廷法治,有功必有赏,如果连君候、重臣的安全都保护不了,秦国它日有何颜面一天下大势,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秦国的威势还不够。

    还远远不能够让山东六国的那些宵小惧怕,不能够让那些百家惧怕,它日东出函谷,必将那些百家一并收拾了。

    “赵高必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头颅低垂,赵高浑身仍是略带颤抖,深沉而道,双眸满是坚定之色,自己的日子若是不好过,罗网的那些人也别想有好日子。

    ******

    “夫君,我现在有点想弄玉了。”

    静谧的深夜,半轮残月高悬,一朵朵乌云飘动,时不时的将那柔和的月色光芒遮掩,大地之上明暗交替,许久处,才有一点点狗吠之音回旋。

    这是一座位于城池一隅、极为偏僻所在的宅院,面积不大,居住二人绰绰有余,四周甚远之处才有一道道灯火通明之感,俯览而下,却是发觉,这处寂静的院落早已被围困。

    临窗而立,夜里的微风轻轻吹起胡夫人那翠绿轻盈的长裙,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弄耳边的发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久久无言,为之一叹。

    “夫人,放心吧,弄玉待在咸阳,又进入太乐之中,更有道武真君庇护,她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虽困局于此,但天泽叛逆之心早生,道武真君不会饶恕他的。”

    “只要道武真君还在,我们就不会有事的。

    青衫长袍罩体,束发而冠,历经周清数年前的伐筋洗髓,李开的体态恢复正常,眉目颇为俊朗,房间中烛火摇曳,缓走两步,轻至夫人跟前,单手轻握柔荑,细心安慰道。

    数年来,在自己的帮助下,天泽在南阳之地收拢昔日百越之人,又趁着秦国与韩国大战,占据几座城池,暂成根基之地。

    休养生息之后,倒也有了不小的根基,拥兵四五万,麾下五座大小城池,再加上这里远离新郑,更有白甲军不存,威胁不显,南阳守叶腾放任之,实力越发之雄厚。

    然,不知为何,就在半年之前,天泽的心性好像变了不少,根据自己的消息渠道,似乎见了一些陌生的中原人,之后,对于自己的态度便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先是剪掉自己在这里的暗线,又将自己夫妇二人困局于此,隔绝一切,数月来,除了每日送饭的人,便再也没有接触外界的可能。

    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人,以自己如今先天精英的水准,勉强可以逃脱出去,但身边还有夫人在,咸阳还有弄玉在,自己便不能够如此。

    已经数个月过去,也不知天泽现在是一个什么模样?但既然对方囚禁自己,那就表明已经不太愿意理会道武真君的指令,以往每个一个月,自己都会有文书传出。

    纵然天泽没有异动,道武真君也会察觉的,只要道武真君察觉,这天泽绝对没有好下场,这一点,李开绝对肯定无比。

    “只是,都这么长时间了,道武真君为何还不派人前来?”

    个中道理,胡夫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清楚,但清楚了解是一回事,每日面对这般的环境,总是觉得不安,那群百越之人的行事,自己见过太多。

    当初,道武真君承诺,只要秦国一天下大势,自己二人便可恢复自由之身,然而,如今的状况,早已偏离道武真君所言轨道。

    “救走我二人自是不成问题,但数年来,我与天泽在这里留下的东西可就不是这么容易处理的,相对于如今的韩国,那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如果我所料不差,道武真君应该已经动手,而且后续诸般也都安排完毕,只要大事而显,一切均可平稳渡过,否则,于大势不合!”

    身为兵家传人,自然明悟形势变化,相对于道武真君于整个韩国的谋划,自己二人的份量远远不够,先前的天泽便是一颗棋子,如今那颗棋子有异心,自然要有一颗崭新的棋子代替其位。

    想来,数月来,道武真君应该便是为此谋划,而且速度绝对不会慢,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待武真君派人前来。

    “不愧是道武真君手下之人,均是不俗。”

    “你应该就是李开吧,如今危局已解开,随我离开这里!”

    空寂的庭院之内,李开那沉稳之言刚落,豁然,虚冥深处陡然传来一道灵动之音,悦耳无双,直透心神,顿时,令得窗前的李开夫妇二人为之神色一变。

    当即,便是寻声看去,一息之后,双眸深处,一位浅红色纱罗锦袍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正踏立在庭院那颗粗壮的植株枝叶上,轻轻摇晃,不动其身。

    映照太虚投下的月光,那女子姿容极美,柔顺的浅黄长发略微梳拢在身后,一根红色玉簪穿插,浑身上下扩散一丝尊贵之气,仿若与生俱来一般,此刻正在静静看向他们。

    “你是道武真君手下的人?”

    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又语出称赞,想要带他们离去,瞬间,李开二人面上骤喜,心中虽有疑惑,但很快又被压下,此女的实力绝对远超自己,而且观其气质,也非天泽能够招揽的。

    轻语之,李开连忙同身旁的胡夫人看了一眼,一边缓缓从房间内走出,至于琐碎之物,则没有任何必要带走,一边下意识的探寻问道。

    “你说呢?”

    脆语缓缓,浅蓝色的玄光闪烁,那人已经出现在庭院房门之前,挥手间,房门直接打开,身形挪移,已经走了出去,李开二人连忙紧跟上去。

    “夫君,她真的是道武真君手下之人?”

    月色之下,道路而显,二人跟随在那女子身后,环顾左右,似乎往常巡逻严密的那些人都不见了,四周很是寂静,再次看向走在前方的那人,胡夫人再次低语。

    “天泽出身百越,数年来,若非道武真君的颜面,只怕我早就被他踢出议事厅,如今的议事厅中,均为百越之人,而此人姿容风华均超凡,绝对看不上那群百越人。”

    “而道武真君的手段,夫人也是知晓,无论如何,是友非敌,我们周围的那些巡逻之人,怕是已经被她清理掉了。”

    闻夫人之语,李开先是一怔,而后徐徐颔首,无论如何,那人绝对不是天泽麾下的,观其风采,虽是初见,已然不凡,赞叹一二,还未等继续说道什么,忽觉腰腹一痛。

    “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了,芳华不显,配不上你了?”

    当着自己的面子,如此称赞那女子,的确,那女子就是自己看来,无论是姿容身段,还是举手投足的手段,均是第一次见到,怕是弄玉都没有这般的气质。

    虽然事实如此,但听着夫君如此之言,心中顿觉不悦,秀手微微探出,直接使出顶级玄功,秀眉一挑,直盯盯的看着李开。

    “额……,怎么会,夫人在我心中,一直是最美的女子,而今风华更甚当年,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李开眼中便没有其它女子了。”

    “纵然后来遭劫,亦是心中挂念着夫人,好在道武真君垂怜,让你我相聚,此行有夫人一人,于愿足矣,岂敢有异心!”

    数年来,腰腹之间可是没少受罪,待在这里数年,天泽为了拉拢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便是送给自己不少的百越女子,比起中原之人,那些百越之女很是诱人心神。

    不过……,也仅仅是看看,带回去是万万不能的,否则,唉……,提起往事,李开不敢深入,连忙低语表态,观夫人面上转喜,不敢多言,再次加快脚步,紧跟了上去。

    “夫君,这里是议事厅的所在,怎么没有一位百越人守护,反而都是韩国的人?”

    一炷香之后,跟随着前方那女子,李开夫妇二人直接来到城池东侧的一处所在,那里原本是城主府,后来变为议事厅。

    数年来,这里一直是天泽的核心所在,周围满是百越之人守护,寻常韩国之人靠近便是死亡,而今,在那位女子的带领下,一路走来,一队队韩国的兵士巡逻不断,却一位百越之人都没有看到。

    就算踏上议事厅的台阶,门前守卫的也是韩国兵士,心中奇疑万分,莫不是如今城内出现了什么异样,亦或者夫君先前所语应言,道武真君出手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哀(求票票)

    “孙将军,是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胡夫人心中所奇疑之事,自然也是李开心中所狐疑之事,从那处偏僻庭院而出,夜色下的街道上,以往霸道非然的百越之人全部消失不见。

    转而代之的全部是韩国之人,其中有不少看着还很熟悉,彼此目光相触,更有一丝丝奇妙的感觉,在那女子的引领下,登临议事厅的台阶,刚踏足其上,迎面便是碰到一位熟悉军将。

    当即,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探寻问道,此人本是自己提拔上来的韩国之人,颇有才略,故而为军将,数月来,本以为他已经被天泽处理掉,不曾想,会在这里碰到。

    “李将军,李夫人,是你们,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

    “数月来,我本来也想救将军二人,奈何实力不济,根本靠近不了将军,不过,今夜过后,南阳将变,一切将变。李将军,不多说,你且自行入内,我还要继续巡逻,以免有不测之人侵扰。”

    那孙将军生的体态魁梧壮硕,闻熟悉之音,见熟悉之人,豁然眉目欢悦,连忙上前一步,拱手一礼,说道往昔之事,颇为感叹。

    不过,却也没有多言,颇有深意而出,单手指着身后的一队兵士,再次一礼,身披重甲快速离去,身负重任,不敢有违。

    “你们已经安全了,可自行走动,我还有要事处理!”

    目视那孙将军的离去,李开夫妇二人再次相视一眼,心中越发有些糊涂了,固然有大事,但好歹透漏些许,让他们心中有数也好。

    不过,待二人仍旧停留在议事厅门前,耳边陡然又是那道空灵脆语,语落,寻声看去,先前领着他们出来的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夫君?”

    胡夫人环顾一周,兵士虽多,却没有拦阻他们的,但百越不显,定有大事。

    “我们这就进去!”

    干等在这里,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迎着夫人看过来的目光,李开当先一步,踏步入眼前熟悉的议事厅,时隔数月,终于又回来了。

    ******

    “天泽,你可知罪?”

    襄城,乃是南阳之地偏北的一座大城,虽不若宛城为核心,但也是方圆三四里的不小城池,城主府屹立于东侧,改成议事厅之后,内部一切未动。

    只是,在其内的正厅之内,却是将原有符合中原风俗的摆设去除,清理出一处巨大的平整空间,条案不显,软榻不存,整个诺大的厅堂,只有一处弧形的三尺高台,高台之上中央,平放一座青铜软榻。

    此刻,在那铺就一张猛虎兽皮的宽大软榻之上,身着火焰锦红长袍的焰灵姬斜躺其上,妩媚风姿突显,整个人悠闲无比的看着厅下诸人,耳边回响着诸语,这种俯览的感觉,的确不错。

    如果没有跟前的那道身影,就更加之妙,既然事情已经差不多完成,根据公子之命,自己可是要为明面掌控之人,些许事情自己也不懂,也就没有多言。

    不过,比起软榻上舒适无比享受的焰灵姬,同样站立在厅中高台上的白芊红却劳心劳力不断,脚踏黑纹苍云高靴,身着云雾飘渺素服,腰腹玉带,丝绦垂悬。

    三千青丝随意的绾在身后,曼妙的身姿来回而动,娇艳的姿容上满是掌控之感,俯览下方的一切,将目光落在那已经被击碎琵琶骨,废去丹田气海的男子身上。

    那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迥异于中原人的狂野、霸道,虽为深秋,仍旧单薄的浅蓝色衣衫罩体,**着双臂,一条黑色的蛇纹痕迹烙印其上。

    深蓝色的发丝凌乱不已,通红无比的眼眸此刻愤怒万分的看上上首,腰腹满是不住的流淌鲜血,面上烙下的蛇纹痕迹,更显凌厉与阴厉。

    脚下四周,则是一块块明显被利器斩成碎片的蛇形锁链,烈焰的气息未曾消散,只是在那烈焰之上始终盘桓一股同样霸道的至阴至寒剑气。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成王败寇,我今日有此,无话可说,但百越人是绝对不会屈服的,百越人是绝对不会屈服你们中原人的。”

    “焰灵姬,你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你背叛了自己的族人,终有一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厅之内,浓郁的血腥气息而显,被自己倚重的百越强者均被击杀,一位位重甲兵士手持戈矛林立,天泽心中满是无尽的怨恨,眉目之上,更是通红的异象而显。

    生来异象,赤眉龙蛇,虽然失去所有的力量,但也绝对不甘心臣服于眼前几人,双手紧紧握起,欲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可惜,伴随着凌空落下的一道指力,胸前一侧被洞穿,滚热的鲜血流淌,浸染地板。

    “是你将百越引入歧途,如今,又是你令百越陷入险境,若是依从公子之言,待大秦一天下之时,岭南百越当有安稳之地,富裕之所。”

    “而你也可为百越人的首领,统辖整个百越,只可惜,你令所有的百越人失望了,对于大部分百越人来说,他们不想要战争,他们只想要好好活着。”

    “你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已经没有资格继续统领百越!”

    火红玄光闪烁,焰灵姬的身形直接出现在停下,亭立于天泽跟前,挥手一招,青铜软榻上的莫邪之剑握在手中,天泽的修为虽也入化神,但却没有后续的修行,数年来,没有任何寸进。

    将其击败,轻而易举,看着跟前这位往昔所跟随的主人,不知为何,焰灵姬突然觉得对方好生可怜,跟随在公子身边,行走诸夏,方知诸夏之实力。

    天泽想要统领百越攻打中原,甚至于成就大事,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百越人看不起中原人,但中原人何曾又看得起百越人。

    仅仅是如今的弱韩,都可以随时调动十万大军,而百越之地,部族林立,天泽这一支不过稍有实力而已,纵然如今麾下有四五万兵士。

    其中九层九也是韩国人,如此也就罢了,天泽竟然还令百越人充当军将,领导那些韩国人,实在是利令智昏,百越人知晓什么事谋略?

    若非白芊红所语,怕是自己还不清楚,那远在宛城的叶腾竟然早就将手伸入天泽麾下,明面上这四五万人归属天泽,实则,只要叶腾有需要,暗子动用,天泽充其量不过调动一隅之力。

    非如此,今夜行事,也不会如此顺利,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颜面上,天泽根本不会被叶腾放在眼中,而此人在白芊红面前竟然毕恭毕敬,焰灵姬心有所感,不由得眉目有些黯然。

    “你才是真正背叛了百越,你可知晓那些中原人对于百越的奴役,若它日,中原人攻打百越,百越所有的子民都将成为奴隶,子子孙孙都将成为奴隶。”

    “身为百越人,纵然死,也不甘心被那些卑微的中原人奴役,焰灵姬,纵然你现在为道武真君之人,也不过是以卑微的奴隶,实在是将整个百越人的颜面丢尽!”

    啪!

    目露凶光,浑身上下参与的劲力闪烁玄光,天泽强撑着身体站立而起,恶狠狠的看向焰灵姬,口中愤怒之言不断流出。

    同样,伴随其言,焰灵姬周身的火焰玄光也是大盛,面上的怒气同样不断涌出,听及对方不屑之音,焰灵姬再也忍受不住,抬手一掌,便是将天泽那硕大的身躯重重击飞,撞击在厅内的柱子之上,重重落下。

    “接下来的事,你来处理吧,我只要最后的结果。”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少……少杀些百越人吧,他们中许多都是不由其身的,百越国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一掌打出,焰灵姬浑身上下的火焰玄光也为之消散,秀手仅仅握住莫邪之剑,娇媚的容颜上此刻甚是低迷,妩媚的双眸深处,不自觉的隐现一丝哀伤。

    余光扫视厅中已经被杀的那些百越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同族,尽管都有大错,但在自己面前而死,自己却不能够做些什么,心中更是沉重无比。

    一步踏出,复归高台,看着身侧的白芊红,低语而出,而后,话锋一转,略有迟钝,又转过身看着厅中那仍旧不甘而语的天泽,美眸深深闭起。

    “叶大人,你觉该如何处理天泽?”

    闻焰灵姬低沉之语,白芊红明眸微微眯起,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顺着对方的目光扫视整个正厅,纤细的手掌随意而动,数息之后,缓步而出,没有直接回应焰灵姬。

    视线而转,落在台下那位白衣男子的身上,此行能够快速功成,叶腾手下的暗子功不可没,接下来,整个韩国南阳地都将间接在对方掌控之中,自然要给其面子。

    “哈哈,其实焰灵姑娘说的有理,百越人本就不多了,他们中许多都是身不由己,若全部杀之,想来非道武真君希望看到,毕竟它日,谋略岭南,当有大用。”

    “是故,依叶腾愚见,今夜之事,当诛杀贼首,悬尸城门,以儆效尤,至于其余之人,当安抚为上,教化为上,芊红姑娘以为何?”

第四百六十二章 时(第三更)

    迎着身前那娇艳无双的女子,身着浅白色锦袍的叶腾拱手一礼,余光掠过上首的焰灵姬,数日来,在与她们的逐渐交流中,倒也明悟彼此的份量。

    很明显,此行前来奉道武真君之命收拾天泽的人便是白芊红,无论是最开始对自己的游说,还是今夜设伏,一举将天泽擒拿,都甚是干脆、利落。

    举手投足之间,言行举止之间,都内蕴非凡魅力,谋略纵横,自己未敢小觑,能够被道武真君倚重之人,定有非凡之处。

    除其之外,份量最重的便是上首那位焰灵姬了,本身为百越之人,根据先前的谋划,乃是让其接任天泽的位置,统领其留下来的力量。

    虽非真正的大权,但若是对方真的表现出足够能力,想来道武真君也不会吝啬,如此,自也是看出对方于道武真君心中的不俗。

    二人之言,自己都得细细思量,既然做出了抉择,那么,必然要谋略长远,秦廷之下,道武真君盛宠不衰,能够交好,那就尽量不得罪。

    焰灵姬之言,自己近距离之下,也是入耳,如果那白芊红不同意,也不会前来问询自己。既是问询自己,那就代表她们两个人的意思。

    叶腾面上笑意流转,区区一些百越人,比起她二人的面子,份量还远远不够,朗声语落,便是定下天泽与百越人的结局。

    “贼首天泽,罪行深重,着武真君令,杀!”

    比起焰灵姬同百越的渊源,白芊红处理起来,没有任何的负担,对着叶腾点点头,美眸转动,左右招手,便是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

    随着口中娇喝之音落下,豁然间,宽阔的正厅内,一道明亮的剑光忽闪,一颗大好的头颅横飞而出,滚热的鲜血喷涌整个明柱。

    那赤眉龙蛇尚未说出最后一句,怒目之下,劲风忽略,深蓝色的长发零散地板之上,数息之后,那头颅滚落地板之上。

    此行,功成!

    “即如此,襄城这里的一切就暂时交由叶大人整顿。”

    “根据武真君所书,明岁应该便可归韩国,期时,当亲自引领叶大人前往兴乐宫面见秦王,以述大功,以述前路。”

    “那时,南阳之地的稳定与否,叶大人应该知晓其重要性!”

    南阳之地,虽不若洛阳为三晋要道,但其地处仍是不凡,南侧皆高山大川,东南方向则是直通楚国,正东方向则直通魏国,东北方向则直通韩国新郑。

    此地若落在秦国掌控之中,那么,便会形成对整个山东六国的三线压制,一者上党太原之地,可直入赵国、燕国,三川郡直入三晋,南阳地直入楚国,此地在手,大势更为磅礴。

    武真君文书之令,一者为贼首天泽,叛乱袭杀,罪行当诛,这一点,就是焰灵姬都不曾辩驳,二者便是游说韩国南阳守,稳定南阳局势,以待良机。

    从楚国而出,不过半月的时日,一切种种均尘埃落地,白芊红心中微微舒缓一口气,看着厅外走入的阴阳家娥皇,又看向叶腾。

    此人在数年之间,不声不响的将天泽渗透,无怪乎放任其做大,对方的做大,便是己身做大,己身的做大,好处不自言明。

    “请芊红姑娘转告武真君,除非新郑那边倾尽全力攻打南阳,否则,南阳当恢复繁盛之景。”

    “况且,以如今新郑的局势,韩王四子与韩王九子相争,叶腾以为,当维持平衡之态,但也要给予新任太子韩宇一定助力。”

    “如此,鹬蚌相争,方能坐收渔翁之利!”

    叶腾很明白跟前女子之意,治理南阳甚久,对于南阳之地的重要性更是知晓,既然有了抉择,自然要努力攀登而上。

    比起山东六国,的确,在秦国可以有希望得到在六国不可能得到的君候之位?此位置,大凡天下之才,谁不欢喜悦之。

    躬身又是一礼,深沉而道,韩国如今的行事,若想要全力攻打南阳,是有相当大的成功几率,但若然真如此,韩国那就自取灭亡了。

    既然新郑那边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当可插手新郑之事,一览为棋手的畅快,数月来,太子韩宇与白亦非等多次接触自己,无怪乎,想要彻底压倒流沙。

    现在,自己给他们这个机会。

    念及明岁跟随武真君入秦,那么,到时候须得交给武真君一份满意的回应,不然,就是己身凭借武真君,得到秦王政的赏识,心中也不安稳。

    “甚好!”

    白芊红同样面上笑意绽放,有些事情,即使自己不说,对方也能够领悟之,此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出意外,未来一个中枢上卿的位置跑不掉。

    ******

    “南阳守叶腾趁夜攻入襄城,一举将盘踞襄城、昆阳、鲁阳等数城的百越贼首天泽擒拿,直接杀之,悬尸城门七日,百越诸人臣服,未敢作乱。”

    “继而,天泽麾下的近五万兵马纳入叶腾手中,以南阳之地近年来的休养,未来三年内,当可拥有一支战力不弱的十万大军。”

    “不仅如此,在襄城的城主府,叶腾还亲自出门相迎太子韩宇派遣的使者,公子,这可是已经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料了!”

    紫醉金迷,**连绵,无论在韩国内外发生什么事,发生多大的事,对于紫兰轩的客人来说,似乎都不甚关心,入其内,只有怀中的女子是否美丽,只有入口的清流是否醇香,只有榻上的毯子是否柔软。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喧哗盈沸滚滚,深秋时节的紫兰轩内早已经火炉齐备,加持独特的熏香,催人**,未几,整个厅堂上下满是不住的旖旎之气。

    不过对于紫兰轩的主人来说,却早已经习以为常,早早的躲入房中,除非外界有不可处理的要务,不然罕有露面。

    仍是二楼拐角的那间静室之中,贴身的紫色长裙加身,淡紫色的长发高高挽起,一根紫凤钗穿插,优雅的跪坐在席上,正在调酒,同时口中脆语流转,余光瞥着房间内的其余几人。

    这是自己从秘密渠道得来的南阳讯息,半个多月前,他们的所思所想,虽然已经有些体现,但似乎在南阳之地的纷争中,受益最大的并不是太子韩宇。

    而是那位隐约被他们有所忽视的南阳守叶腾!

    悍然而起,攻入襄城,斩杀天泽,据流沙所知,天泽早已破入化神,以天泽的性子想要离开的话,绝对不成问题,但就是这般,也被直接击杀。

    如此结局,可就值得细细思量了,要知道南阳守叶腾先前可是血衣候白亦非的手下,而如今的朝堂西宫之上,其人与太子韩宇走的很近。

    从消息所言,叶腾出门相迎使者更已然说明问题,难道太子已经拉拢了叶腾?亦或者说叶腾与太子等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于法而赏加焉,则上不信得所利于下,名外于法而誉加焉,则士劝名而不畜之于君。”

    “此为外储之论,叶腾其人昔者便为南阳守,按照功劳,早就应该入卿位,但血衣候将其纳入麾下为将,数年征战,功劳甚大,亦可为左右司马。”

    “压迫之,刘意占位,郑国之事,南阳为弃子,数次而为,以叶腾这般的文武才学,此时攻杀天泽,背后当有所谋,秦国……道武真君!”

    仍是一袭尊贵的紫色锦袍加身,来至齐国东海的上好丝绸织就,其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一枚羊脂白玉发簪束发,交相辉映。

    随意的端坐在条案后,手掌把玩着腰腹的美玉,窗外的凉气徐徐而入,漆黑的发丝随风而起,紫女所言信息,韩非同样知晓。

    沉吟许久,那俊逸的容颜上又是笑意闪烁,无论南阳之地的结果如何,总之……自己还有时间,只可惜,时间已经不多了。

    喃喃而语,南阳之地出现一个叶腾,此人确实出乎自己的预料,而秦国道武真君所谋更是出乎自己预料,看来,那叶腾已经已经投秦了!

    否则,以叶腾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敢动天泽,南阳之地若失去,整个韩国的国土将会直接失去一半,便只会剩下以新郑为中央的几十座大小城池。

    “叶腾出手天泽,掌控整个南阳之地,九公子,想来秦国那道武真君已经派人说服叶腾了,之后出门相迎太子韩宇,也是为了维持新郑的局势。”

    “诚如是,只要秦国不东出,叶腾就会一直是太子助力,而太子也可以借助南阳之地的势,加持己身,彻底坐稳。”

    “这对于流沙来讲不是一个好消息!”

    素衣青衫,朝气昂扬,张良静静的跪立在九公子身侧不远,闻其声,心间亦是明悟甚多,原本的预料,乃是秦廷道武真君出手,收拾天泽,而后继续待在南阳地对抗叶腾。

    然今日,对方不仅解决了天泽的麻烦,还解决了叶腾的侵扰,如今的南阳虽还属于韩国,但实则已然半归于秦国,诺大的疆土,不俗的底蕴,就这般……离去了。

    “你们就是想太多了!”

    “秦国不东出,叶腾不敢动,新郑之内,区区太子,区区韩王又算得了什么,想要修补一间破屋很麻烦,但推掉重建却很简单。”

第四百六十三章 束(大章)

    鬼谷纵横,谋略大势。

    数年来,自己一直待在新郑之中,同新郑内的诸人碰撞,更是清楚的明悟这一点,捭阖者,便是天地之抉择,万物之分野。

    虽有流沙在手,虽有十万大军在手,但观房间的其余几人行事太过于谨慎,太过于小心,使得,原本在掌控之中的一手好棋,变成如今的局势。

    想要实现自己的东西,那就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将自己的东西推行下去,努力数年,伴随着南阳天泽等的覆灭,回到最初的形态。

    “为强者,积于弱也。为直者,积于曲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也。”

    “韩王若能够明白这个道理,韩国不会有今日之局面,术以知奸,以刑止刑,这才是流沙要做的东西,昔年,秦国的卫鞅便是以血铸就法治的贯彻。”

    “不若此,韩国的时间不多了。”

    银灰色的中长发垂肩而落,手持鲨齿之剑,冷酷的双眸在静室内的诸人身上掠过,浑身上下一丝丝浅黑色的玄光涌动,华丽不俗的漆黑色锦袍罩体,临窗而立,徐徐而道。

    有些人,就是不太愿意面对现实,有些人,就是太过于相信现实,有些人,就是太看重于身上背负的枷锁,而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

    强者!

    斩断一切!

    弱者!

    被那些种种束缚!

    “九公子。”

    随着卫庄口中那毫不留情的冷厉之言落下,整个略有火炉暖意的静室,不自觉的似乎顷刻间被窗外凉风涌入,烛火摇曳,诸人不语。

    紫衣贵公子只手仍旧在徐徐摆弄着美玉,只是一双明眸时而灵光涌动,时而迷茫之色掠过,沉吟许久,未有后续之音。

    踏着绛紫色高靴的紫女,继续调着手中的美酒,将其内的温度升高,以暖和身躯,美眸掠过静室,凝重之色不断凸显。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素衣青衫的少年人挺立身躯,拱手对着紫衣贵公子一礼,轻言之。

    流沙所要实现的一切,也是自己期望的一切,而今,局势虽逐渐艰难,但毕竟还未到真正绝望,未到真正无可为力的时候。

    “你的法需要一个强权的王,更需要一个锐意变革的王。”

    随着那少年人的轻语而落,紫女手中的美酒也调制完毕,一缕缕幽香弥漫,扩散整个静室,倾倒于青铜壶内,纤细的双手持之,起身而行。

    若是韩王能够接受《强韩书》,如今当不会是如今的模样,但以韩国百年来的术治残留,想要让韩王接受《强韩书》的理念,难上加难。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便是没有国家的依存!”

    听着子房,听着紫女的回应,韩非手上的动作也徐徐停下,持在眼前,细细观之,美玉上的纹络格外典雅,格外大气。

    脑海中翻滚过诸般,自从小圣贤庄归于新郑以来,一切种种尽在心间深处浮现,口中喃喃低语,双眸猛然绽放明亮之光。

    “法的贯彻正是为了安国定邦,术以知奸,以刑止刑。”

    “我的法需要一个强权的王,我的法已经在那个强权的王手中,如今的新郑内,只有韩国九子韩非,欲以流沙之力扶大势。”

    “纵然我败了,但我的法也一定会成功的,因为,我相信他!”

    紧紧握着手中的那块美玉,从它被打造出来,就是这般的漂亮,不知道将来会落在何人手中,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紫女斟倒的美酒。

    温意而出,酒香扩散,沉重而语,他们所言自己如何不清楚,但自己不后悔,因为,自己的法已经有了主人,而韩非也有了自己的归属。

    数年前,那人以万金之躯亲入新郑,那个时候,自己就知道他是自己之法的最佳贯彻者,也是最有能够将自己的法变成天下之法的人。

    “知所败,而执意为之,非智者所为?”

    临窗那同样持酒盏而立的卫庄,再一次毫不掩饰的讽刺道。

    “不,我们现在还没有失败,还远远没有失败。”

    “半月之前,赵国有一位好友传音,山东六国还有最后的希望,为了那个希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都为之身陨。”

    “而今,那个希望似乎已经逐渐而显了!”

    鼻息间深深嗅了一口气,并未品味之,紫衣贵公子头颅微转,将目光落在临窗那冷酷男子身上,摇首而语,也许,自己不该将未来寄托在那个希望上。

    但……自己真的希望能够多一些时间,因为,这里有着流沙,有着红莲,有着自己为之在乎的所有。

    咚!咚!咚!

    韩非之语刚落,直接令得静室内的流沙诸人神色一动,山东六国还有最后的希望?这个希望甚至和数十年来六国名声最大的封君有关?

    不过,还未等诸人继续说些什么,静室外传来道道敲门声。

    “紫女姐姐,外面有两位贵客,言语要见卫庄大人。”

    “她们说姐姐一定会同意的,这是她们的信物!”

    清脆之音而起,夹杂着淡淡的柔媚,没有推门而入,小声在房门前低语,清晰的流入静室之内,其间夹杂淡淡的奇异之感。

    “两位贵客?”

    “信物?”

    紫女秀首轻抬,将手中的青铜温壶放在一旁的条案上,闻门外那人之语,下一丝的将目光看向卫庄,据自己所知,他可是没有任何朋友,更别说两个!

    但既然那二人点名要见他,而且自己还一定会同意,心中更是奇异,当即踏着轻缓的踏步,脆响回旋,行至房门处,单手拉开。

    “这便是二人的信物?”

    看着身前那人递过来的一道洁白纱巾,目落其上,已然依稀可见一缕缕漆黑的墨迹残留,紫女将其接过,自然而然的将其打开,一览那墨迹的真容,浅紫色的双眸为之陡然一缩。

    ******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鬼谷门下的弟子看来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你和盖聂的身上,丝毫看不出身为鬼谷弟子理应叱咤诸夏的风华大势。”

    身着一件淡紫色底的双白玉织锦缎袍,细腻纹理铸就的锦绣华章之上,一大一小两天白色鲤鱼活灵活现,颇有鱼跃于渊的飞腾姿态。

    玉带束住柔软的腰肢,一枚晶莹的宝珠垂悬其上,倾世的容颜上眉目无双,可称千秋绝色,漆黑柔顺的长发挽起斜风髻,一根缀有无可白玉珠子的金步摇穿插其上,满是风华艳丽。

    在紫兰轩一位女子的引领下,脚踏火凤朝阳靴,漫步其内,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浅蓝色锦绣之袍的女子,姿容同样惊艳。

    刚入其中,星眸便是落在临窗的那位冷酷男子身上,玄功本源仿佛,毫无疑问是自己此行的目标,当代鬼谷门行走诸夏的弟子之一。

    至于房间内的其余人,倒是有些出乎自己预料,但女子也不惊讶,在自己所知的讯息中,他们都份属于流沙,在此也没有什么。

    “你是谁?”

    静室之内的流沙四人闻声,眉头均一挑,之所以未有人离去,便是因为刚才这两位女子的信物上乃是烙印南阳二字,而那两个字也正是如今流沙为之闹心的源头。

    听其言,对鬼谷纵横的弟子颇为不屑,这一点,更是令四人侧目而视,数百年来,诸夏列国中,还从来没有人感这般轻视与无视鬼谷弟子。

    冷语深沉,剑气荡漾,手中握持的鲨齿剑为之锋芒显化,周身笼罩浅浅的黑色玄光,冷漠的双眸静看向那两位女子。

    在自己面前说道此等之语,可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以你们流沙的情报,难道还没有我的讯息?”

    “看来流沙终究是流沙,轻飘无力,四散虚空,小小的紫兰轩内,流沙汇聚,看来南阳之地所发生的种种,对于你等来说,似乎相当麻烦。”

    周身浅白色的玄光隐现,灵觉扩散,无视那静室内顿生的凌厉剑芒,面上笑意仍显,对着临窗的那冷漠之人再次看了一眼,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置,跪坐其上。

    美眸在静室内其余三人的身上掠过,话音缓缓,饶有深意。

    “《鬼谷吐纳术》!”

    “你是哪一代鬼谷弟子的后裔?”

    卫庄眉目紧锁,在对方身上能够清晰感受到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修为气息,亦是化神,而且对方身后那姿容绝佳女子,亦是化神。

    又观二人神容年岁,什么时候,化神的修为这般容易突破了?灵觉席卷而出,数息之后,本源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由得神色再次而动。

    错不了,在对方身上,有着和自己同源的玄功气息,虽没有自己的精纯与强大,但绝对是鬼谷秘传的吐纳之术,非鬼谷弟子不可学,非鬼谷后人难以接触。

    “如果韩非所料不差,此刻整个南阳之地应尽在姑娘掌控之中,而姑娘的背后,不出意外,应该是秦廷的道武真君。”

    “不知韩非所言如何?”

    一道白色纱巾之上,烙印南阳二字,小者而言,对方从南阳而来,大者来说,其内意蕴可就非凡,闻卫庄口中惊语,在静室内一直静坐的韩非身躯挺立,为之拱手一礼。

    从对方道出的只言片语可以察觉出,先前南阳之地发生的事情,绝对和她有关,而根据流沙的分析,凭借叶腾一人,绝对做不到,定有秦国那位道武真君的掺和。

    再加上,此女对于鬼谷纵横弟子的轻视,能够有傲然之语,毫无疑问表明其人自忖绝对不弱于鬼谷纵横弟子,持卫庄惊语,此人祖上应为鬼谷纵横弟子。

    也只有那等才学,才可能被道武真君看重,委以重任,整顿南阳之地,诸般种种,瞬间而出,韩非心间思绪万千,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愧是归国数年来,就在新郑内搅动风云的韩王九公子,武真君大人于奴家可是多次提到公子的,只可惜,公子明可留名史册,照耀诸夏千古。”

    “却选择了一条极为不明智之路,而今,南阳之地已经在我掌控之中,那么,韩国已然名存实亡,九公子以为然否?”

    “这位应该就是紫女姑娘吧,武真君大人也曾提及姑娘,称赞姑娘之谋略手段。”

    自己的讯息绝对保密很好,就是在楚国郢都之内,除了天上人间的贴身之人,绝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进入南阳以来,更是如此。

    而眼前这紫衣贵公子凭借零碎之语,结合南阳讯息,就猜出自己的身份,却有不俗之处,拱手回礼,同时,看着一侧正在屈身为自己斟酒的紫衣女子,白芊红颔首而应,徐徐言之。

    “韩国宗庙尚在,国祚仍存,仍为战国,姑娘此语过矣。”

    轻轻摇摇头,迎着对方看过来的明眸,韩非缓声而应。

    “身为鬼谷弟子的你也是这般看的吗?”

    这韩王九子韩非果然是家国枷锁束缚之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胆气倒也不差,但在鬼谷眼中,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美眸流转,落在临窗的那黑衣男子身上,于对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自己一直很清楚,正因如此,也的确令自己失望。

    “这就是你今日寻我的目的?”

    卫庄没有回应,紧握鲨齿的手未曾放开,吹袭着窗外的凉风,银灰色的发丝凌乱而起,仍是冷漠的目光看过去,如果对方就是来羞辱自己的,那么,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是,也不是。”

    “先祖曾为鬼谷纵横传人,其名也曾震诸夏,是故,一直以来,于鬼谷纵横的弟子我都很好奇,只可惜,看到你们,我却是有些失望了。”

    “以你之才,若是直入新郑朝局,早就应该有大好收获,而你,却入流沙之笼,自束己身,还妄想逆改大势,逆乱纵横。”

    异位处之,白芊红自信此刻的新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以鬼谷纵横的手段,无论是从当初的姬无夜入手,还是从相国张开地,亦或者如今的太子韩宇入手,数年过后,那些人都将不足为虑。

    而眼前这位鬼谷弟子,却将己身束缚在流沙之内。真不知道其是想要一展所学,还是说在内心深处,实则也想要看着韩国沦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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