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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你若盛开(第一更)

    既是当代鬼谷纵横行走诸夏的弟子,其才自不必说,但其抉择实在是不合大势,遥想当年先祖庞涓入魏,领上将军,统兵督战,威名列国。

    另一位鬼谷弟子孙膑,虽不入齐国中枢,却可以以点带面,影响整个诸夏局势的运转,反观秦国咸阳宫的盖聂与新郑的卫庄,几近与寻常士子一般。

    也许,最为弱小的韩国内行纵横捭阖之道,更能够彰显鬼谷之能力,但,他却失去了阴阳万户之门,大势不存,如何延续?

    “你说完了?”

    越发冷漠的气息从卫庄的身上叠荡而出,毫不掩饰的扩散至整个静室之内,手中鲨齿剑鸣而起,周身的虚空隐约被撕裂一般。

    脚下轻动,厉眸微眯,从自己入新郑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感这般于自己说话,就是有过,也已经没入轮回之中了。

    “你生气了?”

    “那么,如果让九公子知晓紫兰轩真正的目的,不知道流沙还会不会继续存在?”

    白芊红丝毫不以为意,纤细白皙的手掌轻握着那只精致的酒盏,轻笑一声,直视卫庄看过来的冷漠剑光,一缕缕温润之气顿出,消融一切。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韩王九子,若是其知晓紫兰轩的真正目的,怕是不能够如此继续平静,虽说用人不疑,但那是于对方有绝对掌控的前提下。

    “姑娘这是攻心?”

    紫衣贵公子眉头一挑,单手在条案上连绵点动,此女来此,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嘲讽与嘲弄卫庄,定有深意!又听其言,仿若攻心离间,此为鬼谷擅长之学。

    “用之于人,则量智能、权财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宣之。”

    “用之于人,则空往而实来,缀而不失,以究其辞,可箝可横,可引而东,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此之谓飞箝!”

    是攻心又如何?是离间又如何?只要能够有些作用,些许手段不算什么,流沙现在的实力所不弱,但一切都是建立者韩王平衡之策的前提下。

    如若韩王厌弃,那么,血衣候白亦非之事未必不能够重演,依照韩非之法,法术势三者可都在韩王身上,而不是在流沙身上。

    “捐礼让而贵战争,弃仁义而用诈谲。是篡盗之人,列为侯王。诈谲之国,兴立为强!”

    “是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力功争强,胜者为右!”

    “此之谓纵横,姑娘既然为纵横传人,那么,为何要助力秦一天下大势呢?诸夏一统,纵横无门,何以而入,何以而传?”

    鬼谷纵横从来是最不希望诸夏一统的传人,是故每一代传人,都各自为诸夏棋手,落子诸夏,然,无论如何,最后的结局都是诸国尚存,未有灭国沦亡之事。

    唯其如此,鬼谷之名才更加之盛,才更加之响亮,在自己的法中,鬼谷纵横的确是不受欢迎的人,但不欢迎的是其道,而非其人。

    紫衣点评捭阖,反问之。

    “奴家不过为武真君坐下一侍女,如何一展乱国大政?”

    “对我而言,诸夏一统于我无关,我之谋划只在一处,如果将来你们还在,说不准会看到,毕竟,流沙的路已经为死亡之路了。”

    “紫兰轩的酒的确不错!”

    自己非鬼谷纵横传人,何以捭阖天下大势?白芊红精致的容颜上笑靥绵绵,轻抿一口手中美酒,软滑入喉,甚是怡人,美眸深处亮光闪烁,落在一侧亭立的紫女身上。

    “姑娘妙赞。”

    “南阳之地尽在姑娘掌控之中,姑娘此行是来见太子韩宇的?”

    贴身的紫色长裙加身,妖娆的身姿突显,踏着清脆的高跟之音,持酒壶续满其樽,脆语缓缓,没有多言,听闻许久,探寻闻之。

    “失却南阳之地,韩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太子韩宇就留给你们了。”

    悠然起身,单手轻抚那微风吹袭的发丝,妩媚的风情而显,晃动着手中新斟满的美酒,一饮而尽,屈指一点,平稳无声的落在条案上。

    同身后的娥皇看了一眼,转身便是离开这间静室。

    “或许,要不多久,我们还会见面。”

    行至房门之前,白芊红脚步一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头颅微侧,脆音连绵,踏步而前,彻底离开静室,离开紫兰轩。

    只剩下空寂幽清的静室内那道余音未觉之声。

    “此人非凡,初次出手,便是一举定下南阳局势,卫庄兄,难道说诸夏间还有很多历代鬼谷纵横的传人后裔?”

    脑海中翻滚此人进入静室以来的种种,口中所言甚是随意,能够有如此姿态,要么,自己手中掌控的力量足够强大,要么就是对方弱小无比。

    不知道,在她眼中,流沙属于哪一种?

    “鬼谷纵横,灭国大事,一言而邦国兴,一言而诸侯亡,因果纠缠大矣!”

    数息之后,那窗前的冷酷身影才深沉出声,目光凝视房门出口许久,于对方的身世,自己的确猜不出,数百年来,鬼谷纵横的弟子很多很多。

    他们的后裔更是遍布诸夏!

    “南阳丢失,新郑岌岌可危,不知九公子先前所语六国最后之希望是何?”

    忽而,那从开始到现在都很少言语的青衫少年人躬身一礼,无论刚才那两位女子目的为何,都已经超出流沙暂时应对的能力。

    他们现在要做的,乃是尽快压倒太子韩宇一脉?乃是上表《强韩书》?乃是修兵戈之事?……,忽然,张良神情一滞,诸般滚滚掠过,一时间,默然无音。

    南阳之地的屏障不存,在秦国面前,不消出动蓝田大营精兵,就是关外大营的虎狼之兵,都足以将韩国灭掉,而流沙现在又能够做些什么?

    “苍龙七宿!”

    张良能够想到的事情,静室内的其余流沙三人又如何想不到,正是因为都想得到,才使得静室内显得越发之静,或许真如那女子所言,韩国已经名存实亡。

    但名存实亡并非真正沦亡,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言败?数十年前,燕国伐齐,仅剩下莒城与即墨,虽如此,齐国都翻身了。

    齐国能够做到的事情,韩国不是没有可能,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再给流沙五年、十年的时间,他们必将造就一个崭新的韩国。

    而如今,能够有些助力的,便只有那个传闻之物了,不,应该说已经浮现,真正存在于世的神奇之物,假借外物固然不妥,然……。

    ******

    “太子已得南阳助力,为何还这般愁眉不展?”

    深夜时分的新郑,俯览而下,北城与南城归于黑暗,唯有西城韩王所处、东城王室重臣所处最为显眼与明亮,耀眼的灯火映照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庭院。

    只可惜,姬无夜所在的大将军府早已经被推掉,那高耸而立新郑的雀阁自然也是不存,如今之时,东城之内,荣光汇聚尽皆汇聚韩王四子韩宇的府邸之上。

    虽非华丽非凡,但近来南阳所发生的种种却传递开来,昔年血衣候麾下军将,今南阳守叶腾一举将天泽灭掉,收拢其兵士,汇聚一处,不亚于**万之兵。

    再有南阳之地的繁华,练就一支十万大军不难,期时,九公子当没有任何优势,权势之上,区区府邸如何能够掩盖。

    暗金色的锦袍加身,平山冠束冠,太子府的正厅前院落中,韩宇一人静立,看着今夜的月色,听着远处府邸中的莺歌燕舞之声。

    背负双手,方正俊朗的容颜上眉目紧锁,身侧一位青衣劲装的年轻人见状,上前一步,持剑躬身一礼,不知道缘何于此?

    “已得南阳助力?”

    “千乘,你觉得南阳之地的那个叶腾真的会助力于我?十年前,叶腾为南阳守的时候,功劳甚大,以南阳之地供给三成、四成的府库,是故,当时朝臣有提议调叶腾入新郑,以掌经济大势。”

    对于南阳叶腾,韩宇绝对是很熟悉的存在,当初朝臣提议其掌经济大势,自己与太子都想将其纳入麾下,不曾想,均被其拒绝。

    如此不识时务之人,焉得可以进入中枢。

    “不过,那个提议被我与相国否决了,是故,朝廷风向而改,夜幕出手,将叶腾网罗麾下,文职入军,征伐楚国、魏国,功劳不小,有朝臣提议为左右司马。”

    “但被血衣候否决,故而,直到今日,其人仍为南阳守,只是,如今的南阳守非往昔南阳守可比!”

    但是现在,那个叶腾其人虽远在南阳,却已然影响整个新郑大势,今日朝政局势,有朝臣提议赐封叶腾为司徒,以掌田亩,以掌经济,更有甚者,还有提议叶腾为大司马。

    大司马这个职位早就不显韩国政局,其职位仿佛大将军,除了申不害变法前出现过,其后虽有但一直束之高阁。

    无论是何封赏,都远超以前任何一次,就连张开地、血衣候都没有任何反对,任凭韩王裁决,只是……如今的叶腾还是否需要呢?

    自己、血衣候、相国张开地,乃至有父王都曾隐约拦阻叶腾的前路,如今,叶腾手握南阳地,繁盛不次于新郑,更有近十万兵将在手,大势已成。

    往日为他所渴求的,或许,他已经不再需要!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山河破碎(第二更)

    “太子,既然此人有可能不为所用,那就除之,以血衣候曾经在军中的威势,当可借助他的力量收纳南阳之地。”

    “期时,太子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将无惧任何人!”

    身为太子的心腹,韩千乘自是明白太子所言何意,往昔种种发生的一切,于南阳守叶腾来说,都意味着不小的屈辱与压迫。

    而今,大势在手,话语权与份量都将极重,尽管明面传音支持太子,但与其自身来说,没有耗费任何东西,反而还从新郑得了不少好处。

    念及此,既然不为所用,那就杀之,换上听话的人。

    “叶腾身上牵扯极大,贸然除去,只会造成极大的麻烦。”

    “数年之前,天泽的背后就隐约有秦国道武真君的影子,不然,叶腾也不会放任天泽做大,而今,叶腾胆敢出手,除非有足够的自信无视道武真君。”

    “亦或者说,就是道武真君在其背后支持,真是如此,除去叶腾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能够在复杂纷纭的朝局登临太子之位,又精研申不害留下的术治,自是通晓权谋纵横,南阳所发生的一切,自己虽未亲自一观,但也能够猜测一二。

    千乘所言,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如今的局势很有可能是,除去一个叶腾,又会有另外一个叶腾出现,那时,南阳倒戈,自己在朝中的位置险矣。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韩千乘点点头,自己能做的也就是为太子分忧,既然叶腾不能动,于情于理,在南阳明面的支持下,太子一系将壮大。

    “昔者尧之治天下也,以名。”

    “其名正,则天下治。桀之治天下也,亦以名。其名倚,而天下乱。是以圣人贵名之正也。主处其大,臣处其细。以其名听之,以其名视之,以其名命之。”

    “身为太子,现在我们能做的很多很多,不知道九弟是否能够撑下去!”

    九弟的确有才学,数年前,能够引来秦王政亲临新郑相见,已然说明了一切,但有才学,并不意味可以在朝堂上立足,并不意味着是一位合格的棋手。

    他两上《强韩书》,父王均否决之,朝廷上下也是否决之,已经说明了问题,韩国大势不在其身,不明白这一点,就算三上《强韩书》也是一样。

    如今,自己登临太子位,九弟这个被父王安排给自己的平衡之石头,当不在成为威胁,君者,力之源泉也,相对于九弟,自己就是君!

    而他,只是臣子!

    ******

    “师叔,这是韩国南阳传来的文书!”

    眨眼之间,深秋已殁,凌冬徐徐降临,忽而一夜之间,屋外满是白雾寒霜,呼吸吞吐之间,天地间的寒气随风而动,笼罩乾坤之内。

    临淄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内,周清正在洗炼玄功,铸就战法,脚踏阴阳,手握天道,运转无极大势,一举一动之间,浩瀚的天地之力内蕴。

    灵觉扩散天地之间,化作一缕缕精纯的光束,透过周身百脉,纪数涌动,加持其上,玄妙之门运转,体内嗡鸣之声不住而起。

    一道道奇异的玄光透体而出,脏腑之内,更是道纹交织,道印连绵,罡气如今已经快要覆盖四处区域,按照如今的进度,待明岁春时,便可滋养出混元无垢的内罡。

    柔和的玄光护体,太极之道施展开来,用意不用力,看似软绵无察,实则刚柔共济,随时一转至刚至阳,滔天攻伐。

    一侧,小灵从远处奔跑而至的晏平手中接过一道纸质信函,扫视其上,轻语之。前后,晏平拱手而退,未敢在此地停留。

    小衣一如既往,亭立静默,浅紫色的衣裙加身,小碎花的纹理盘桓,很是精致典雅,修长的**覆盖丝足长袜,纵然冬日,亦是无侵。

    秀丽的紫色长发随风而动,面纱遮掩,深紫色的双眸静观远处周清举动,浑身玄光隐现,似有所得,似有所悟。

    “又是南阳的信。”

    一套拳法演练完毕,抱元归一,散去大势,单薄的道青色锦袍加身,踏步而动,出现在小灵跟前,口中轻语一声,接过信函,直接打开。

    “师叔,韩国南阳之地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完毕了吗?”

    数月来,从南阳那边传来的信很多,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上一封,又听师叔零碎之言,天泽早已经被镇杀,南阳也已经握在手中。

    新郑那边又陷入僵持的局势,说的比较多的便是局势争斗,如今,想来也是那般。

    “南阳的事情解决,但南阳之地对于新郑的影响越发之大,从这封信的时间上来看,十天之前,新郑西宫之内,王族元老请命,尽废数年来韩非施行的法治。”

    “韩王安允之!”

    “此外,大将军卫庄不听君令,本欲剥夺权位,幸得太子韩宇求情,韩王安允之,在军中设立左右监军,以制衡大将军!”

    “哈哈哈,想不到姚贾的手段竟然会这么快,区区十万金就达到这般的效果,韩国当真无人耶!”

    目光所至,纸张上的所有内容尽皆一览,数息之后,一切种种在心间沉浮,周清朗朗一笑,那姚贾行事还真是够决绝,不过自己很喜欢。

    后续虽还有小事,但比起西宫政事都不算什么了,将信纸递于小灵,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凉亭之内,那里已经有天上人间的侍女调酒香茗。

    “师叔,芊红姑娘所言,今岁,南阳地不过上交往年一层的赋税,连带着南阳地周围的王族大臣都少交了一半以上的赋税。”

    “令得韩国府库直接空虚了!”

    对于南阳地的事情,小灵还是挺好奇的,师叔坐镇齐国临淄,远在数千里之外,运筹帷幄韩国之事,实在是大手笔,大动作。

    信上所言,除了师叔先前所语的那些,今岁秋日,韩国国府所收连往年一半都没有了,韩国本就弱国,弱国大都穷国,本就穷困,此举雪上加霜也。

    “南阳地的动静,一开始或许不为新郑诸人知晓,但已经过了数月,那些精明的王族大臣与西宫重臣不会不清楚。”

    “如今的韩国,只剩下最后的千里国土,南阳虽在,但实则统辖地不过三五百,百多年前,不过小一点的诸侯国,亦或者同十多年前的洛阳的周室一般。”

    “国势倾颓,性命为上!”

    南阳地天泽不存之后,未几,自己便是传书姚贾从大梁城入新郑,谋略弱韩之法,比起魏国,弱韩于姚贾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数十年来,整个韩国的版图早就已经支离破碎,河东留下两三座城池,河内留下三五座城池,都是当年出让上党移祸赵国时在大河北岸保留的根基。

    西面的宜阳孤城与宜阳铁山,在秦国灭周之后,已经陷入了秦国三川郡的包围之中。大河南岸的都城新郑,土地只剩下方圆百里,夹在秦国三川郡与魏国大梁的缝隙之中动弹不得。

    西南的南阳地原本是韩国国府直辖,实际上便是王族的根基领地,但自从秦军多次侵入此地后,王族迁徙,地域虽辽阔,但远非往昔的富庶可比。

    山河破碎风飘絮,不过如此,姚贾以重金贿赂西宫重臣,焉有不成之事?废掉流沙近年来的所谋之功,钳制握在流沙手中的十万大军。

    此般,当断绝韩国最后一点希望。

    “师叔,上面似乎提到流沙与赵国陉城书馆的相谋。”

    “上次在小圣贤庄,那二人便是陉城书馆的人,想要寻找苍龙七宿,韩国如此,难道也是想要寻找苍龙七宿?”

    看到纸张的最后,小灵将其收拢叠起,按照往常的处理,挥手间,将其落在火炉之中,短短数个呼吸,便是化为灰烬,风吹而碎裂万千。

    “苍龙七宿却有逆改大势的可能性,但却无真正逆改天道大势的可能,纵是寻到苍龙七宿也是无用,况且阴阳家也不会允许他们找到的。”

    “流沙寄希望于其上,应该明白这一点,想来,他们是想要延伸韩国之命,以期重振战国之名。”

    已经被阴阳家握在手中的东西,那些人如何能够找到,不过韩非手中的那把逆鳞之剑却是有点意思,名剑有灵,鳞羽而生,本就非凡。

    西宫政局如此,流沙等人的希望越发之渺小,倘若没有外界之力,单凭新郑流沙,已无挽回大势的机会,苍龙七宿,的确是一个最佳选择。

    “嗯,顿弱先生,他怎么来了?”

    随意入座早就铺好的一掌绒毯之上,一侧姿容上佳的侍女轻缓的斟倒茶水,云雾绵绵,香气扩散,正欲要多说什么,眉头一挑,眼中泛着紫光,看向庭院某处。

    小灵闻此,下意识的看将过去,似乎并无什么动静,然则,三个呼吸过后,刚离去不久的晏平再次小跑近前,躬身拱手一礼。

    “大人,名家顿弱来访!”

    语落,小灵灵觉扩散,隐约感受到远处一股迥异的百家传承之气。

    “请其入厅,我待会就到。”

    周清颔首以对,一直以来,顿弱都待在齐国,时不时的游走北燕,实施应候范雎的远交近攻策略,以合数年后的一天下大势。

    只消期时山东六国不联手而动,它们当不足为惧。以其之才,此事不难。

第四百六十六章 晕船(第三更)

    “先生往复齐燕之内,辛劳也。”

    “请!”

    正厅之内,周清端坐在上首,厅下右侧名家顿弱一袭厚实的皮裘加身,抵御外界寒气,虽有火炉再旁,但寻常之身,仍旧感觉寒冷。

    小灵与小衣二人不在内,厅中便只剩下周清二人与其余几位姿容曼妙的侍女服侍着,举起手中的滚热茶盏,周清遥相一礼。

    “顿弱惭愧也。”

    “比起武真君周游诸夏,闲暇落子所得,实在是不值一提,前些时日,顿弱从燕国归来,文书姚贾,知晓武真君大谋,弱韩大势,几近灭国之功!”

    似是历经风霜侵袭,顿弱那俊朗坚毅的容颜上,更显一丝独特的岁月痕迹,面冠如玉早已不存,黝黑的面上满是敬佩,持起手中茶盏,深深回礼。

    自己所谋乃是为秦一天下大势,面前的武真君所谋也是为一天下大势,但从韩国谋略来看,武真君一人几近亡韩国国祚,当真是运筹帷幄诸夏之间。

    “韩国孱弱,我不过推了一把而已。”

    “先生寒日来此,可是有要事寻我?”

    天地万物,抉择在于己身,自己所为虽大,但做出抉择的却非自己,韩国自寻死路,与自己何关,轻抿着香茗,继续相谈。

    自己周游列国,一般情况下,秦国派遣山东六国的行人署官吏不会相见,如若真的相见,非有要事,都是一朝之臣,开门见山而语。

    “哈哈,顿弱乃是来为武真君送上一个好消息。”

    “记得数月之前,武真君曾托顿弱传语罗网,让他们六国追杀墨家弟子与那些参与困杀阁下的游侠武者,如今,终于有了成果。”

    “罗网在楚国大山之内数月来,斩杀墨家弟子超过三百人,化神武者两位,先天武者五十三位,尽皆是统领与精英成员,首级尽皆送往咸阳,大王亲自下语,火焚其身!”

    提及来意,顿弱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拱手一礼,从怀中拿出一道纱巾,其上尽皆红色痕迹,一边缓缓上前,一边将此行来意说道而出。

    乃是为了回复数月前,武真君交托自己之事,虽然武真君可以不在意,但既然大王督令罗网,那就是不计代价的结果。

    “此帛书乃是少府令赵高亲自所写,乃是数月来所杀的涉及之人,除了墨家弟子以外,卫国照剑斋的弟子管中邪也被罗网围杀,曹秋道的弟子边东山也被罗网弟子围杀!”

    “那二人均是化神武者,实力强横,虽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总归有些收获。”

    为了此事,秦王亲自呵斥少府令赵高,缘由如此,虽然获得帛书上的战绩,但罗网损伤之人数倍于其上,甚至于越王八剑都有身陨的。

    当然,那一切看来都是值得的,秦王略微满意,少府令亲下帛书而呈武真君,顿弱心中钦羡,武真君还真是得大王眷顾。

    “至于陉城书馆的赵震,罗网曾派人亲往陉城书馆,只可惜那书馆内似乎有高人,没有任何得手,不过对于蜀郡蜀山的惩罚却是阴阳家领下。”

    “言语,待七块黑白玄玉汇聚之时,当亲往蜀山,镇杀一切,以合武真君之仇。”

    为了临淄之内,山东六国百家困杀道武真君,秦廷上下都曾有议论,于罗网的杀戮,没有任何一位朝臣觉得过分,反而觉得甚好。

    顿弱于此也是如此,罗网行事正该如此,围杀武真君的五人中,墨家元气大伤,照剑斋的弟子被杀一位,曹秋道的弟子也被杀一位,陉城书馆因有高人,未曾得手。

    蜀山的人被阴阳家领下,算是了解,此般种种,才得有此帛书,

    “七块黑白玄玉还未收拢完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曹秋道手上便是有一枚,不过我将其镇杀的时候,没有找到,应该在其弟子身上,罗网得手了?”

    七块黑白玄玉之事,绵延诸夏之间,已经快两年了,根据自己所得,除了赵国与齐国以外,其余四国的黑白玄玉尽皆落入秦廷。

    但,今夏斩杀曹秋道的时候,本以为他身上有玄玉,但却没有得到,后来从后胜口中得知,玄玉在其弟子身上,既然罗网寻找到曹秋道的弟子,那么,应该有所得。

    “武真君所言不差,曹秋道手中的那块黑白玄玉落在其弟子边东山手中,罗网将其镇杀之后,第六块玄玉便入秦廷。”

    “如今,便只剩下赵国手中的最后一块玄玉,虽不知玄玉齐聚是否有长生之妙,但玄玉的争夺却是国势外显,不可不为,赵王命中山剑馆守护,故而,罗网未有所得。”

    不出意外,赵国手中的那块黑白玄玉也要入秦国之内,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将帛书放在条案之上,观武真君阅览之,顿弱徐徐退入厅中,继续言道。

    身为名家弟子,于长生不老之事并不关心,但七块黑白玄玉背后的事情却不能够不关注,经过七块玄玉的扰动,七国明里、暗里的力量涌现,正合先兆。

    “中山夫子不存之后,中山剑馆不足为虑。”

    “这件事,少府令办的很漂亮,我会文书而上大王的。”

    有郭开在,那块黑白玄玉随时可入秦国只手,为了成就手中这道帛书上的战果,周清能够猜得出罗网付出的代价,但那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顿弱先生此行,想来不仅仅是为了这道帛书吧?”

    “不日之后,我将前往燕国,寒冬将至,燕国即将呈现诸夏最美的景色,我很期待,若有事可办之,当直言也。”

    随意将手中的帛书放在条案上,指了指一侧的座位,示意顿弱不必多礼,灵觉一转,观其动静,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音而应。

    “武真君明鉴,说来,顿弱却有一个不情之请。”

    “此行特想向武真君讨要一份荐书,我有一师妹公孙玲珑武真君曾见过,近来,我多忙于行人署之事,少教导师妹,故而,顿弱之意,想要将师妹至于小圣贤庄荀夫子门下。”

    “荀夫子学贯百家,于名家之才学有很深的见解,师妹学道其下,当有所得,然顿弱声名不显,恐误了师妹修行,故而斗胆请武真君写就一份荐书。”

    于此行来意,顿弱心中忐忑也,诸子百家各有其道,但数百年来的争斗,使得能够存活下来的百家要么是当世显学,要么是苟延残喘。

    名家虽还有传承,但师尊公孙龙子逝世之后,便在百家中不显,再加上离坚白、合同异的纷争,名家更是不振,看着师妹待在自己身边修行,断断续续,颇有不忍。

    是故,思来想去,便有了今日之行。

    “学道荀况门下?”

    “此举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况且公孙玲珑还是公孙龙子的嫡系后裔,身份上不必多说,以荀况之才,足以教导之。”

    “如此,先生当暂等片刻,我当即刻写就荐书!”

    儒家掌门公都子不存之后,小圣贤庄内便只剩下荀况这一位辈分最高的名宿,寻常之人根本不可能拜入其门下,一者辈分不合,二来,荀况闭关问道,没有太多精力。

    但以自己的荐书,想来荀况还会给面子的,顿弱所谋,功劳甚大,此等随手而为的事情,如何不能够应允,迎着顿弱希冀之目光,周清颔首而召来一侧的侍女。

    ******

    漫天雨雪纷纷,垂落无尽汪洋,水气蒸腾之下,极目而视,满是朦胧盛景,挥手一招,那精致的六角雪花落入掌中,细细观之,许久不化。

    “小灵,小衣没事吧?”

    于肺部滋养出罡气之时,周清便是起身,带着小灵、小衣二人北上燕国,若是从陆地行之,还需要跨越赵国,前往燕国蓟城也需要绕一个大圈子。

    但如果乘船渡过内海,那就另当别论,久居内陆,鲜少乘船,更别说在此等水域之上而进,原本雨雪纷飞的天气之下,并无大船敢行进,但重金之下,一切不可能都变成可能。

    不过,其间,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小灵乘于船上,倒是没什么事,但小衣却似乎有点不适应,虽很少言语,但从其无时无刻的玄功护体可以观之。

    晕船!

    周清以一位非医家之人下的评语!

    “师叔,妹妹在船舱内休息,暂无大碍,只是妹妹玄功护体,为何还会有这般异状?”

    茶饭鲜少进食,多时休息,眉目之间都有些苍白,明显是病状而显,但妹妹传承《九宫万化》,当炼就百毒不侵之体的。

    “无需担心,贸然入海乘船,身体异变未能适应,以小衣的修为,明后日当恢复无虞,这是两颗真人丹,你和小衣分别服下一颗,增强体魄为上。”

    静立在漫天风雪的船头,任凭风浪席卷,船体摇晃,己身岿然不动,眼中泛着淡淡的紫色玄光,极目而视,方圆数十里的一切入眼,鼻息之间呼吸海域独有的气息,一切都格外新鲜。

    闻身后小灵之言,挥手间,便是两颗寸许方圆的异香丹药沉浮,奔至身前,只需要调理阴阳五行之气,便可化解一切,体魄在强健些许,就算在剧烈的船体摇晃,都无碍。

    “是,师叔!”

    小灵双手将那两颗丹药结下,道礼而入,没有迟疑,便是转身离开船头,前往船舱而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东胡(第一更)

    “这里便是燕国,果然好生寒冷的天气!”

    乘船渡过内海,跨越数百里,在风雪交织之下,花费数日,才堪堪抵达燕国右北平郡南岸碣石之地,闻船家之言,周清三人缓步从船舱而书,迎面而来便是直透筋骨的猎猎寒风。

    传闻在燕国的冬天,几乎每日都有雨雪,风霜加持,寒冷咧咧,放眼处,满是银装素裹,入手处,满是寒气缭绕,纵身一跃,道道玄光闪烁,三人已然站立在碣石岸边。

    这一次,小灵与小衣二人都有些扛不住了,呼吁吞吐之间,满是冰霜凝结,体内虽有浑厚的内力抵御寒冷,但若是无时无刻的运转,只会无时无刻的消耗。

    除非有师叔那般的修行,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穿着厚实的皮裘吧,登临海岸,体表柔润的玄光不断闪烁,低语外界的天地自然之力。

    “想要真正无视天地寒热变化,非有化神,内外阴阳相合方可。”

    屈指一点,便是两道至阳至刚的力量没入二人身躯,而后,挥手间,手上金光闪烁,虚幻转为实体,两件由纪数之力凝练的厚实皮袍扔给二人。

    缓声而语,极目而视,借着天眼的加持,数里之外,倒是有酒肆的存在,对着二人轻语一声,踏步在前,己身着常服,踏雪而进。

    “师叔,从小圣贤庄留存的燕国地图来看,这里距离蓟城还有千里之遥,中间少城池,多丘壑之地,若是前往辽西与辽东,就更远了。”

    之前在小圣贤庄中,小灵也曾一览藏所拥有的诸夏地图,尽管那些地图有些年纪了,但对于燕国这等相对稳定的诸侯国,还是相当契合。

    脑海中翻滚那地图所载,映照己身所处,明眸看向西北之处,那里是燕国五都核心之地的蓟城所在,也是如今整个燕国最为繁华之所。

    一边说着,一边与妹妹穿着师叔递过来的皮袍,不多时,便是两具被皮袍深深包裹的身形跟随在师叔身后,只可惜,没有厚实的靴子,不过这等消耗的内力也已经大大减少。

    “无需多想,先在前方停留一二,然后前往孤竹之城,那里应该有燕国独有的寒风之驹,顺着滦河北上,进入渔阳,通上谷,入蓟城。”

    踏雪无痕,每一步迈出,便是十丈的距离被抛在身后,小灵与小衣只得施展身法极力追赶,虽说,冬日的燕国是极美的,但似乎现在并未感觉到。

    唯一察觉的,便是刺骨的寒冷,看了看前方随意而行的师叔,同妹妹无奈的看了一眼,运转玄功,极力前进,现在有一杯热茶再好不过了。

    ******

    “掌事的,来两斤燕国烈酒,再来你们店里的特色菜肴,快快上来!”

    临近碣石之地,自有小小的集镇矗立,寒风雪日,虚空之上不显骄阳,环顾四周,也不清楚时辰为何,崎岖道路上,早已有尺厚的白雪。

    非三人身法使然,想要走过去,还得花费不小的功夫,快速的入集镇之中,寻到一处人进人出的酒肆,大门紧紧闭上,严防寒气入内。

    敲门而入,顿时恍若两个世界,一只只火炉燃起,温热的气息充斥整个酒肆上下,其内更有一丝丝烈酒醇香,烤肉之香,口中说道齐国的方言,在这里倒也通行。

    虽是这等时日,但酒肆内的人也不少,放眼看去,也有七八位壮实的汉子,或有相识,或不相识,各自饮酒吃肉,好不快哉。

    “好咧,三位客官,里面请!”

    看着对方扔过来的一块金饼,皂衣小厮眼中一亮,连忙手忙脚乱的将金饼接在手中,整个人陡然间兴奋起来,连忙上前引路,将此刻烛火映照的明亮厅堂内,最为干净、最为暖和的一处收拾出来。

    “三位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很是麻溜的将一切收拾完毕,小厮躬身再次笑道,返回后满的厨房,快速催促了起来,这等时日,店里来了这般一位不差钱的贵客,自得好生伺候着。

    靠近火炉,滚滚热气袭来,令得小灵与小衣二人又是有些忍不住了,刚穿上的皮袍顿觉又热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将其褪下,不然待会饮酒吃肉又是麻烦了。

    吱!吱!吱!

    忽而,酒肆的大门再次被敲开,又是一股股寒风呼啸而入,风声皱起,旋即,便是被关上,不过,厅内却陡然多了两位白色厚实皮袍加身的健硕男子。

    每一人的手中均提着一个麻袋,伴随着刚才外面寒风的吹袭,一缕缕浅浅的血腥之气荡漾其内,令得正要一饮热茶的小灵鼻息一动,目光瞥了过去。

    那是独属于人的血腥之气,还很新鲜,尚未完全散去,除此之外,余光所视,那二人手中的麻袋中,还隐隐的浸染一滩滩血红之色。

    “哈哈哈,韩大侠、宋大侠,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们很久了,看你们的样子,此行该有不小的收获吧。”

    “快来饮一碗烈酒,暖暖身子,于我等说说,这回又杀了多少东胡人!”

    随着那房门前二人的陡然出现,似乎整个厅内的诸人都为之神情一悦,连忙纷纷起身,看向那二人,寒风之下,通体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二人。

    目光落在二人手中的麻袋之上,更是兴奋不已,口中朗声而道,一边斟倒烈酒,一边迎向二人。

    “哈哈,诸位客气也。”

    “此行我与宋兄,一共埋伏斩杀东胡骑兵三十一人,我杀了十七位,宋兄杀了十四位,这是他们的首级,于诸位一观。”

    各自放下手中的血色麻袋,二人缓缓褪下厚实的皮袍,将其置于一旁的架子上,随后,有拎起那麻袋,迎着厅内诸人的目光,朗朗笑道。

    出声者,青年模样,灰色麻衣加身,剑眉横挑,虽不算俊逸,但举手投足之间,顿显一丝沉稳与坚毅,方正的神容上拿起麻袋,晃了晃,扔给面前的那些人。

    另一人,虽未出声,但眉宇之间,同样充斥着斩杀东胡之人后的快哉与兴奋,除去厚实的皮袍,腰腹中露出一只短刃,拎起手中的麻袋,同样扔了过去。

    旋即,二人相视一眼,朗朗大笑不绝。

    “实在是大快人心,那些东胡人,每逢深冬时日,便南下右北平,侵扰庶民,劫掠庶民,可恶至极,好在今岁有两位大侠在此,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

    “近月来,被两位大侠所杀的东胡人已经超过百五,前几天,听到传闻,似乎那些东胡人都不敢到我们这里来了,哈哈哈。”

    那厅内的诸位见到对方扔过来的麻袋,满是欢欣,仿佛那麻袋中盛装的是珍宝一般,丝毫不惧的将麻袋打开,伸手便是拿出一个上好头颅,细细一观,诸人又是大笑。

    正是那些东胡人,满头的头发梳拢成小辫,迥异诸夏风俗多矣,期间还有未曾瞑目着,若非他们已经死了,更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二。

    “无妨,如果接下来那些东胡人不在南下,我与宋兄商议,当北上找寻那些人,当今之时,官府不再理会这些,只有我们自己做了。”

    那韩姓的青年男子徐徐上前,摆手而道,看着麻袋中的东胡人,肆意侵扰诸夏之民,可恶至极,当杀不赦,伸手接过面前一人递过来的烈酒,一饮而尽

    “掌事的,韩大侠与宋大侠凯旋归来,你还不送上烈酒助兴!”

    风雪之天,斩杀东胡之人,实在是侠士风范,看着两位大侠的义气之言,厅内诸人感叹,当即,一人连忙高声而喝,看向厅内一隅。

    “哈哈,两位大侠为燕国除害,我等小民能做的不多,但这烈酒与烤肉还是管够的,今天随便吃,我代表乡里拜谢两位大侠。”

    呼吸之后,那厅堂内一隅柜台之后,一位中年模样的富态汉子走出,满面油光,面上带着浓郁的笑意,上前拱手一礼,看着麻袋中的那些头颅,又听着门外停驻的诸多马匹,姿态更是低下。

    当即,又召过小厮,吩咐而下,速速取来烈酒、香肉,以犒劳两位大侠。

    “此等天候,人际不显,这里相聚,便是缘分,岂能让掌事费心,门外还有我与宋兄缴获的二十匹寒风之驹,待会掌事可自取一匹。”

    “其余十九匹马与这些东胡贼首还请掌事代为处理,所得钱财,当补偿今岁那些被东胡侵扰的庶民,若有剩余,当搭桥铺路,以做义举。”

    韩姓男子回着那掌事一礼,近月来,诸人一直在这里汇聚,彼此也算数息,此等偏僻之所,开辟酒肆,本就不赚什么钱财,让掌事劳累出事物,不忍也。

    旋即,单手指着门外仍在低鸣嘶吼的寒风之驹,又指了指麻袋中的东胡贼首,这两样东西可是很有销路的,他们没有门路,但掌事有。

    “哈哈,两位大侠多仁义,我等小民能做不多,酒肉不过外物。”

    “一如往日,诸位再次做个见证,门外二十匹寒风之驹,若是贩卖至孤竹之城,当可得百金,那三十一颗东胡贼首头颅,当可得三百一十金。”

    “统共四百一十金,数日后,在下当接济乡里,若有剩余,自当善举,诸位以为何?”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司命(第二更)

    自从燕国昭王伐齐之后,虽有所得,但后来田单反扑,燕国反而被攻城掠地,其后燕国惠王、武成王、孝王时期,更是屡屡攻赵不顺,损兵折将超过二十万以上。

    时值燕王喜继位,更是攻赵大败,大将剧辛被杀,军心涣散,朝纲不济,再加上太子丹不在国内,一时间,军政更为不稳。

    数年来,燕王喜秉承先祖召公无为而治,多闲游杂耍行宫之内,不理政务多矣,是故,百年来,一直盘踞在北方的东胡人崛起,不断侵扰右北平与辽西、辽东等地。

    近两年,更是胆大南下侵扰庶民,千里区域,恍若平地,骑乘寒风之驹,来去自如,官府虽无力,却有悬赏在上,杀一位东胡人,奖赏十金,是故,民间多有杀伐决断游侠之人。

    按照官府定下的价格,三十一颗东胡贼人头颅当有三百金,寒风之驹同样是上佳好马,一匹五金当为合适的价格,掌事环顾一周,躬身拱手一礼。

    除去东胡人,对于自己这个酒肆来说,也是一大好事,免得民众畏惧东胡而不出,那么,自己的酒肆也就没人前来了。

    “甚好!”

    “甚好!”

    “……”

    听掌事之言,厅内诸人都没有任何意义,此般更好,燕国秉承周朝王道,德政连绵,此等事情虽没有下书语,但也盛却万言。

    旋即,一众人连通两位大侠,汇聚一处,先自行宴饮起来,好不热闹。

    “是他!”

    “他竟然来到了燕国?”

    于厅内的周清三人来说,与另一边所发生的种种倒是没有太大兴趣,不过能够自发为乡里铲除东胡人,也算是不错的侠义行为。

    比起那位伪善的墨家弟子,好上不少,灵觉扩散,随后,周清眉目一怔,头颅微转,在那韩姓男子的身上多看了两眼,眼眸深处,浅浅的紫色玄光为之闪烁。

    “师叔,您认识他们两个?”

    “那二人都是先天武者,不过那韩姓之人的修为似乎还要超出我与妹妹一筹,剑气内敛,攻伐之力甚强!”

    厅内火炉一旁的条案旁,近距离之下,小灵闻声,亦是与妹妹好奇的看将过去,灵觉一闪,那斩杀东胡人的两位侠士,的确不俗,修为都不差。

    更何况,师叔好像还认识他们中的一位,甚至是两位。

    “算是认识,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燕国。”

    韩申!

    当初自己曾经在公孙丽,也就如今的骊姬身边多次见到之人,其人也是早已被自己镇杀的荆轲师兄,三人一同学艺于卫国大将公孙羽麾下。

    濮阳城破,卫国国祚虽存,但实则已亡,荆轲被杀,便只剩下韩申与公孙丽二人待在一起,还在咸阳的时候,也曾看到对方数次,紧紧跟随在公孙丽身边,未曾离去。

    但万万想不到,本该在咸阳的韩申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身的修为也已经达到先天绝巅,体内奇特的玄功运转,锋芒剑气内敛,所修应为顶级功法。

    至于他身边的另外一人,周清倒不太认识。

    “小灵,既然这里便是有寒风之驹,你且去买上三匹,也省却一番麻烦。”

    无论对方因何出现在燕国,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先前听言,二人缴获了不少东胡人的马匹,正合自己所用,挥手间,便是一个盛装金饼的锦带递给小灵。

    “是,师叔!”

    小灵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耳力之下,听着门外那一匹匹马匹嘶吼之音,行走在诸夏,这等代步之物可是少不了,对着师叔一礼,拿过钱袋,便走了过去。

    “小衣,身体可还有异样?”

    一侧,那静怡的紫衣少女正轻轻的持水壶,斟倒滚热茶水,一遍而过,挥手间,浅紫色的玄光掠过,一道道水韵消失不见。

    复归其上,在徐徐将三只茶碗秀手推至三人的位置之前,一语不发,一语不落,就那般静静的跪坐在条案旁,明眸灵动闪烁,静观世间万物。

    “前辈,并无大碍。”

    天籁传音,空灵脆语,纯白的面纱遮掩容颜,下山几近两载,尽管经历红尘,但身姿也伸展开来,天地元气冲刷,整个人越发亭立起来,一身修为也在逐步进展。

    这般修炼下去,五年之内,破入化神有不小的希望。

    “你所修为《九宫万化》,乃生机勃发之道,而燕国此时乃万物凋零之气充斥,于你本源,颇有不合,但若是你能够妙悟阴阳,同化天地,当有大进步。”

    对于小灵与小衣,一路之上,自己都是一般的用心教导,并未拔苗助长,一切都是二人参悟玄妙提升修为所得,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阴阳变化之妙化作玄光没入其身。

    “多谢前辈。”

    曼妙的身躯为之一颤,通体隐约的浅紫色玄光笼罩,一闪即逝,恢复原样,感受心间深处多出来的信息,连忙阴阳道礼。

    “三位客官,你们要的燕国烈酒来了,还有本店特色的肥羊烤肉,请!”

    正待小衣慢慢消化所得之时,那皂衣小厮终于再次近前,手中端着一个宽大的托盘,一个承载酒水的陶罐坛子,一直正冒着热气的闷香烤肉与佐酒上佳之物。

    麻利的将酒水与菜肴放置在条案上,旋即,躬身而退。另一边,小灵还在和那些人交流,略微听之,并不困难。

    “前辈,请!”

    烈酒上前,小衣将心间沉浮的种种玄妙信息收拢,挺立身姿,挥手一招,那那个坛子入手,劲力所至,塞子吞吐而出,旋即,便是一道略显浑浊的水流入碗中。

    期间夹杂一顾浓郁的酒香,虽不似齐国天上人间那些真正的美酒醇香,但在此处寒冬雪日,嗅入鼻息之间,颇有一股别样的暖意。

    双手将这碗燕国之酒递给玄清子前辈,记忆中,前辈的身边总是有女子伺候的,那些人不在,自己伺候一二,也当无妨。

    “你也尝尝看!”

    任凭小衣忙来忙去,其人虽不多言,但心中之言怕是超越小灵多矣,对着小衣颔首而笑,伸手接过酒碗,看着其复归原样,兴趣之下,屈指一点,同样一道酒水从坛中流出,盛装入碗。

    “这……,是,前辈。”

    酒水的话,小衣自然是喝过,不过那是在天上人间,而且多为果酿之酒,并无烈酒,如今猛听前辈之言,秀丽的容颜为之一愣,灵动的双眸更是紫光闪烁。

    看了玄清子前辈一言,想了想,倒也是双手端起酒碗,又看了前辈一言,在前辈的注视下,一手轻轻掀起面纱,红唇轻抿了一口。

    “咳咳…,咳咳……,前辈,这酒太苦太辣了!”

    刹那间,在那碗中酒水入口的瞬间,小衣的那双灵动之眸瞪得混圆,掀起的面纱未曾落下,肉眼可见,便是一股别样的红润之意顿生。

    随后,便是一阵轻咳,连忙放下手中酒碗,秀手轻怕着胸口,体表玄光涌动,熟悉之后,才缓缓恢复原样,再看向面前的酒水,避之不及。

    “哈哈哈……。”

    周清朗声而笑,一口饮尽手中烈酒,虽是烈酒,但实则其内似乎夹杂着其它的东西,并非纯正的酒水,入口苦涩与辛辣并存。

    若是普通人喝下,想来胸腹之内,烈焰顿生,足以短时间抵挡外界寒风。

    “师叔,那掌事有言,待会我们离开的时候,随意挑选三匹就可以了。”

    “嗯,妹妹,你怎么了?”

    刚喝下手中烈酒,小灵已经将事情办妥了,简单而语,鼻息间嗅着条案上的热腾美食,顿时心有意动,忽而,又听妹妹轻咳之音,顿时,奇异道。

    “这酒太苦太辣了。”

    白皙的秀手指着面前的那只酒碗,其内几乎没有损失,还是满的,脆语空灵,酒水入喉,血气上涌之下,尚未完全平复。

    “燕国烈酒?”

    “师叔,请!

    自顾自的拿起坛子,倒了一碗,迎着妹妹颇为忐忑看过来的目光,先是轻抿了一口,的确苦涩与辛辣,但当初在楚国与魏国,也喝过类似的酒。

    数息之后,全部入腹,顿时,一股股火焰般的感觉顿生,估计是妹妹不常饮酒,以至于忍受不了这等烈焰的口味。

    没有多言,又连忙给师叔满上一碗。

    “小衣,要不要再尝尝?”

    一个静悄悄的小丫头,亭立无双,比起焰灵姬与白芊红的外显妩媚与活泼,其人更加内敛,闲暇无聊,多有挑趣之心。

    “前辈!”

    一语出,令得小衣周身又是淡紫色的光芒一闪,双手连忙不住摆动,空灵之音落,满是浅浅的拒绝与避退之心,观此,周清又是轻笑之声不绝。

    “妹妹,师叔和你玩笑呢,无须如此。”

    小灵见状,先是有些惊愕,随即似乎明悟了什么,不由也是笑意绽放,摇摇头,对着妹妹轻语一声,与师叔再次饮下烈酒。

    小半个时辰之后。

    三人在酒肆之中酒足饭饱完毕,略作修整,便是走出酒肆。厅内另一侧,韩申等人仍旧在不住宴饮,哗闹之音不绝,观诸人神色,皆有醉意。

    知会了掌事一声,从厅外牵走了三匹全副装备的寒风之驹,皮袍裹身,翻身上马,迎着仍旧未停的雨雪,向着西北方向的孤竹之城奔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北狄(第三更)

    风雪盖天,骑乘寒风之驹奔至孤竹之城,放眼处,满是荒凉之景,入城内,街道之上,也没有什么行人,虽然一间间店铺、酒肆还在开着,但内部人员不多。

    三人并未在城池内停留,略微购买了一些日常所用,便是出城离去,沿着临近的滦河,一路北上,寒风越发之盛了。

    “师叔,燕国的人也太少了,我们都走了近三百里,还是没有一座城池!”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逐渐昏暗下来,顺着脑海中的地图一览,按理说,应该有城池在这附近的,但刚才路过之时,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城池早已不存。

    白日的时候,虽有雨雪而落,但有着厚实的皮袍加身,还未觉有太寒冷,但临近夜幕时分,却陡然间天候骤降,体内玄功不断运转,抵抗外界,再加上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烈酒,暖暖身子。

    “当年齐国反扑,一路从赵国打过去的,一路是水师从碣石而入,燕国许多的城池被毁,民丁被杀,小圣贤庄的那些地图留存都有数百年了,想来也有不准的。”

    “前面是一个低矮的丘壑所在,今夜我等先待在那里!”

    燕国的实力如何,周清早就与二人说过,乃是诸夏之国中,八百年来一直比较稳定处于中下游的存在,虽然实力不显,但也因为僻处东北苦寒之所,列国争霸中原,未曾多理会。

    只可惜,列国虽不注意燕国,燕国却总是想找存在感,百多年来,一直攻打赵国、齐国,虽然都是败仗居多,但好歹也令诸夏知晓燕国的存在。

    连续骑乘,身下的马匹都有些累了,鼻息吞吐满是炙热的白雾,周清驾驭在前,小灵二人紧跟其后,向着极目而视的远方丘壑所在行进。

    “有人?”

    不过,还未等三人靠近的时候,周清陡然嘞住马缰,灵觉扩散,天眼洞开,在那一隅幽谷的狭小所在,正有不少的人在其中,周围也多有马蹄印记。

    “竟然被我们碰到了东胡人,……恶行突显,罪行当诛,小灵、小衣,你们两个前去将他们清理掉!”

    细细感知之下,周清眉目陡然寒气四射,双眸深深眯起,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道道女子凄厉之声,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道道嗜血狞笑之声,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道道残酷之音,挥手而令。

    “是,师叔!”

    小灵虽未有察觉感知,但既然师叔这般说,肯定有这般之事,当即,同妹妹相视一眼,翻身下马,身法纵横,踏雪无痕,短短十多个呼吸,便已经跨越数百丈的距离。

    潜伏而行,收敛浑身气息,再有十多个呼吸,便是来到刚才师叔所言的丘壑一隅,灵觉扩散,顿时一道道马匹的低吼之声回旋,一道道女子哭喊的凄厉之音想起。

    虚空中,已经没有了雨雪,但寒风侵掠,飒飒作响,隐藏在一块巨石之后,俯览那一隅山谷的所在,入眼处,便是数十位迥异中原人的壮硕,马匹被束缚在大地之上,火焰燃烧在幽谷深处。

    在那幽谷的深处,寒风未达之所,借着夜幕尚未完全落下的光芒,借着幽谷深处的火光,一位位赤身**的那些男子正在极深处将一位位口吐凄惨燕国口音的女子压在身下。

    绝望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此,似乎更能够激发出那些奇特口音之人的兽行,朗声大笑之音不绝,时不时的从同伴手中接过香气扑鼻的烤肉。

    “那是……,该死的东西,他们是东胡人,该杀!”

    定睛而观那些装束迥异之人手中之物,虽是烤熟的肉类食物,但其形体何其相似成人手脚,幽谷火焰之旁,更有一具具被刀剑撕裂的残肢。

    猩红的鲜血流淌一地,肆意的狂笑,肆意的放纵,肆意的蹂躏此行所得,一桩桩事物沉浮眼眸深处,小灵直接身化流光,俯冲而下,双手掐动道印,刹那间,四周大地之上的白雪化作一根根凝练冰剑,笼罩幽谷诸人。

    小衣亦是紧随其后,九宫万化施展,平地生出秋兰,只是,在这处万物凋零之所,生机不显,威能有损,尽管如此,对付那些比普通人稍强些许的东胡人,还是不成问题。

    瞬息袭杀,那一位位肆意施虐的东胡人被一根根锋芒的冰剑镇杀,被一条条元力化形的紫藤镇杀,十个呼吸之后,幽谷深处,那近三十位东胡人不存,尽皆倒地。

    只剩下幽谷极深处那些仍旧在痛哭的燕国女子,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大地之上,赤身**的决绝之意弥漫,虽然有觉身上那些肮脏的东胡人被杀。

    但眉目之间仍旧有些癫狂,五六位女子赤足踏入幽谷,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避寒之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癫非癫,看着火焰之旁的那些残肢,更是疯狂而起。

    嗤!嗤!嗤!

    凌空而落道道锋芒指力,洞穿那些女子的眉心,了结生机,紫色的玄光衣衫,周清出现在幽谷之中,环顾四周,有看了看被自己镇杀的燕国女子,摇头轻叹一声。

    “他们的乡里族人尽皆被杀,己身又遭到东胡人凌辱,神志已然失常,强行存活下去,在即将一天下大势的纷争面前,或许有更为悲惨的下场。”

    “燕国奉行王道,周礼完美传承,就是今日不死,也不会长久,我们走吧!”

    亡魂于此,东胡人为之陪葬,也算是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不多之事,左右看了一眼,一步踏空,凌风而立,双手掐动印诀,引动浩瀚之力,一掌落在下方幽谷,刹那间,整个狭小的幽谷为之崩溃。

    一块块石块化为细小之物,填充其内,大地塌陷,土壤覆盖其上,白雪漫天,顺从元力的操纵,抚平这一切外显,无论是东胡人,还是那些寒风之驹,都彻底的埋葬其内。

    再次看了此处一眼,深深呼吸一口气,紫光闪烁,出现在马匹之上,想不到如今的燕国之内,东胡人竟然已经这般猖獗了,而燕国竟然不予处理。

    任凭麾下的臣民遭受东胡人的侵掠与凌辱,此等国度有何存在的必要。

    “师叔,出现在燕国的东胡人好像很多,驰骋右北平区域,恍若无人,燕国难道真的连他们都管不了了?”

    于东胡人,数月之前,游历至齐国东北区域的时候,也曾听齐人说道,那是如今经常从右北平、辽西等地骚扰燕国的一支北狄之人。

    虽如此,但是在数百年前,北狄的势力可是直接占据右北平、辽西、辽东广阔之土地,春秋岁月,北狄侵扰燕国,霸主齐桓公兴兵讨伐,将孤竹、渔阳、辽西等地的北狄山戎之人击败、击杀。

    其后,燕国从将势力深入到滦河以东,开辟右北平郡,再加上百年前燕国大将秦开的统兵,再一次击溃北狄东胡之人,开辟辽西与辽东诺大之地,几近直入箕子朝鲜的汉城,将整个燕国的疆土扩展至最大。

    “燕国纵是有心,也是无力!”

    “燕国惠王之时,为了重现昭王时期的盛事,兴兵伐赵,结果大败而归,损兵十多万,燕王喜继位之初,也曾统兵伐赵,被李牧击溃,损兵近十万。”

    “昭王以来,当初掠夺齐国的财富耗费感觉,将才不显,内政不济,如何有力量对抗东胡,根据咸阳的消息,如今的北狄之中,匈奴逐渐崛起,一统西狄,东胡亦是重现当年的强势,一统东狄各族。”

    “二十年来,秦国九原之地,蒙骜、蒙恬先后驻兵其上,赵国云中、雁门之地,李牧驻兵其上,燕国上谷、渔阳同样有兵士镇守。”

    北狄者!

    乃是诸夏对于北方蛮族的称呼,春秋以来,战国乱世,对于诸夏如此,对于北狄也是如此,数百年来,生活在北狄的各族甚多,有山戎一族、东胡一族、匈奴一族、赤狄一族……

    但历经争斗,如今北方蛮族也即将由多而少,匈奴的头曼崛起,统兵征服各族,东胡王崛起,统兵征服各族,控弦之士以十万计,真要打起来,燕国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当初咸阳廷议一天下大势,秦国虽兵员不少,但也得抽出十万,乃至二十万以上的虎狼之师镇守边关,以防匈奴南下,没有匈奴,东出之力更强。

    “难道就不能够将那些北方蛮族彻底灭掉?”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刚才那处寻好的区域不合,只得另寻踏出,信马由缰,小灵好奇的问询道,那些蛮族虽是不弱,但很明显,比不得诸夏各国,不然早就南下了。

    “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也许,将来待大秦一天下大势,可抽出力量北击蛮族,将他们彻底消灭,永除大患!”

    “至于现在,他们的份量还不够,欲要攘外,必先安内也!”

    那些蛮族身为祸患,自是得需要铲除,但以如今诸夏战国的矛盾,北狄不过小患,但它日诸夏一统,他们就将成为大患,期时,统合诸夏之力,一举灭掉,当更加为上。

    对着身侧的小灵看了一眼,很是赞赏的点点头,想要不再受那些人的侵扰,最好的方法就是灭之绝之。

第四百七十章 分沟礼燕(第一更)

    以燕国此时的国土,丝毫不亚于三晋之地,韩国不过方圆零碎千里之地,魏国不过方圆一两千里,赵国不过方圆两千里,而燕国冬至辽东,西至代郡、上谷,南至大河,北至滦河之源。

    然则,若是论其内所存人口,却不显多矣,数日前登临碣石海岸,沿着滦河一路北上,千里区域,不过两座城池,还都是两座极为荒废的城池。

    驻兵极少,城郭二三里,与其说城池,更不如说是一个哨点,烽火台立下,时刻警醒西侧的燕国核心之地,感此,周清三人也就没有继续北上,直接跨越滦河,进入渔阳之地。

    比起右北平所在,渔阳之地却是繁华繁闹许多,毕竟,燕国五都之一最核心的蓟城便是在渔阳之旁,一路而过,城池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路途之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燕国存世八百年,一共有五都,和齐国一样,分居而立,各掌军政之权,大周初立,都城为燕地,其为燕国第一座都城。”

    “其后,燕国九世平庸,又有北狄山戎侵扰,燕国迁都临易。后不久,值姜氏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一匡天下,以霸主的地位助力燕国的山戎侵扰,燕庄公便北上营造第三个都城蓟城。”

    “其内,燕庄公有感齐桓公大恩,亲自相送齐桓公回国,甚至于出了燕国之境,齐桓公感此大礼,随即将自己走过的疆土,一并送给燕国!”

    周礼有云,诸侯相送,非天子,故不出境。燕庄公以诸侯身份将齐桓公送出疆外,本就不合礼仪,或有尊崇齐桓公之意,但齐桓公的做法还是相当仁义。

    大手一挥,分沟礼燕,两百里土地直接送给燕国,舍此两百里土地,齐桓公声名更盛,所得远超于此,管仲之谋,可为大才。

    “平白得了土地,燕国可是赚了。”

    三人纵马行走在浴水之旁,此为燕国境内第二条横贯境内的大河,渔阳西行千里,至上谷郡,那里苦寒至极,为燕国守边之所,没有停留。

    沿着浴水直往南下,八百里外,便是燕国上都蓟城所在,越是向南,浴水两岸的集镇、城池越发之多,三人行进的速度也逐渐缓慢了下来。

    听师叔述说燕国王室,小灵、小衣二人听得有趣,燕庄公得了齐桓公之力,驱逐山戎,不仅东拓疆土,还得了齐桓公的好处,这个买卖可以。

    “齐桓公称霸诸侯,施以德政王道,燕国为召公封地,有此遗泽倒也不错,只可惜,春秋渐晚,北狄仍旧强横,南下攻打燕国,使得燕国又一次迁都到临易。”

    “子之之乱,燕昭王在易水之旁高铸武阳之城,为燕国下都,黄金台引来大才便是其内,同上都蓟城遥相呼应,其时,又有大将秦开征伐辽西与辽东,又在那里高铸襄平之城,以为第五都!”

    燕国有五都,齐国也有五都,但齐国五都却有七十二座大城池相依靠,而燕国之内,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是所以,齐国自姜氏桓公以来,始为大国,而燕国不显。

    说道燕国五都之事,如今最盛者当以上都蓟城与下都武阳之城为上,其余三都逐渐荒废也,顺着浴水南下,天候随即隐约暖和了起来。

    或许因为人类的身影越来越堵,也许是因为靠近太阳之南的缘故,虽如此,小灵与小衣身上仍旧披着厚实的皮袍,这些天,也熟悉了这般壮硕。

    脚踏羊袍之靴,头戴周清以纪数之力,凭空显化的棉帽,将头颅牢牢的包裹其内,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只可惜,据自己所知,棉花这种东西似乎还未在诸夏出现,亦或者已经出现,而不得所用。

    “师叔,那些神草看来还真不好买,我们都已经过了六个城池了,但那些商铺里面都是一些年份甚浅的神草,和我们在齐国所得相差甚远。”

    沿着浴水南下,一路之上,小灵二人对于燕国内诸般特产倒是有些兴趣,衣食住行皆有,但若论最有吸引力者,当属神草。

    其余东西在诸夏其余各国也能够找到更好的,但唯有神草似乎只有燕国存在,根据问询,在那些商铺中的确有数百年的神草。

    只可惜,都是刚出现,便是被公室贵胄买走了,根本不会流出去,就算流出去,也声名不显,不为外人得知,能够售卖的,都是一些细小神草,年份不足,功效不足。

    对于筑基、炼气的人来说,或许有些作用,但对于先天乃至更高,不过泡茶喝而已,回想着自己半个月来,在那些商铺内的遭遇,小灵便是有些轻叹。

    “神草这个东西,多入王族、士族之中,但神草年份越高,那些普通人越是不能够多多服用,故而,他们不过替我们收集罢了。”

    “此等之物,收入密室珍藏可惜,月前,离开临淄的时候,我曾吩咐顿弱先生,以秦国之名,向燕国讨要一些特产之物,以合两国之好,想来燕王喜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个人的力量寻找神草之物,自然甚是艰难,但以燕王的力量,估计所得会超出自己期待,燕王收集的其它东西送入咸阳也就算了,不过神草这个东西自己截留部分倒也无妨。

    只可惜,自己不精通服食之道,上古秘传,道者有三道,一者炼气术,一者房中术,一者服食术,三道皆有人臻至至高。

    服食之术,既可以服食天地精华之物,也可将天地精华之物化作更为神妙的所在,服用之,当有大妙,天宗之内,虽有残卷,但根本不全。

    而阴阳家内的云中君,精通服食之法,甚至能够炼制出羽化丹这等对于化神绝巅武者都有奇效的东西,想来传承无垢。

    它日,有机会当一览。

    “师叔,此举算不算以权谋私?”

    跟随者师叔身边这般久,自然知晓师叔的行事风格,不拘凡俗之礼,上有秦王盛宠,又有封君之位加身,行走列国,尊荣多矣。

    不过此举可是有些违背秦国法治,保不准秦廷内有人会说些什么。

    “如何算以权谋私?”

    “是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徙,我以天宗传人身份,领高位,入中枢,却鲜少理会中枢之事,那些人应该谢我才是。”

    “天地万物,阴阳相生,纯粹之阳不存,纯粹之阴不显,修行之道与治国之道相通,否则,当年祖师也不会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遍数秦国孝公以来的诸多领国政大才,若要走的长远而安稳,必得精通此道,商君尽公不私,孝公殁,商君为之身陨。

    张仪相秦,惠文先王器重之,其人纵横捭阖,纵然得罪山东六国,但晚年却安稳归魏国,余生不显,其后甘茂、樗里疾、应候……等等皆如此。

    “师叔妙言。”

    小灵为之颔首,尽管师叔的年岁不必他和妹妹大多少,但一言一行却似乎比赤松掌门还要身合大道,无怪乎能够在这般年岁就臻至悟虚。

    闻此声,心有所感。

    ******

    蓟城!

    从登临碣石海岸,到如今历经风雪跨越右北平以西的半个燕国,耗时月余,而今,终于行至如今燕国的上都,如今的核心之城蓟城!

    近四百年前,燕国将黄帝后裔所在之蓟国灭掉,随后未久,燕庄公营造此都,蓟城便成为燕国都城之一,数百年来,虽有变迁,但如今,却已然成为整个燕国最为繁华之城。

    南北长九里,东西长七里,虽有逾越,但礼乐崩溃之下,蓟城已经算是七国都城最小的一个了,就是如今楚国刚刚营造的郢都,辽阔都超越蓟城。

    仿周朝洛邑而建造,方正无虞,四周开十门,引浴河之水,化为护城之河,并行水韵流转蓟城内部,自成循环。

    周礼而下,都城遥相而应大周镐京,以西南一角为王城所在,占据整个城池的六分之一所在,东侧则为王室、重臣所在,偏北一隅,则是大商贾汇聚之所。

    城北之区域,西北之所为王室园林、游玩之地,东北之处诺大的区域则是庶民、手工所在,占据整个蓟城近三分之一的区域。

    十门而开,平坦而又宽阔的官道绵延,自浴水而下,从西门而入,比起其它中原各国高大的城门,蓟城则是不显,但观人员汇聚,亦是繁闹不已。

    下马而行,漫步踏足蓟城之内,历时一个月,燕国的言语自是明悟,灵觉扩散,瞬间笼罩不大的蓟城所在,虽受到都城之势的抵抗,但并无大碍。

    不过,比起弱韩的新郑,蓟城之内,倒似乎有不错的武者坐镇,燕国虽弱,但商贾却不理会那些,各自有着自己的车马之队,将诸夏其余各国的特产贩卖,将燕国的特产装车。

    往来之行,得利益甚多,宽阔有序的街道之上,值未时,两侧的商铺之内,仍是人满为患,燕国虽远离中原,但似乎中原的一切在这里都可以看到。

    蜀郡的云锦、秦国的美玉、韩国的弓弩、魏国的铁器、楚国的珍贵林木、齐国的海域珍珠……,凡此种种,入眼处,不比咸阳的尚商坊差。

第四百七十一章 雪中神女(第二更)

    “小师叔!”

    蓟城,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之内,火炉齐备,条案陈列,美酒醇香四溢,菜肴平铺无尽,清香缭绕整个厅堂之内,身姿曼妙的侍女来回而动侍候着。

    伴随着厅前上首那一道紫色玄光闪烁,刚沐浴更衣过的周清出现,见状,宗琼与鹦歌在前,几位天宗弟子在侧,拱手一礼,脆音而落。

    随之,小灵与小衣二人已是轻装加身,徜徉在这处温暖的厅堂内,实在是舒适至极,上前亦是对着师叔一礼,而后,归位。

    “无需多礼。”

    “小灵,这是你宗琼师姐,入门更早于我。”

    挥手间,一道道柔和的力量滚动而出,将面前的诸人搀扶而起,随意的盘坐在上首绒毯之上,对着一侧的小灵介绍道。

    以小灵的资质,再加上自己的培养,将来破入悟虚而返有很大的可能性,作为天宗的传承者足够了,此行带着他随自己游历诸夏,既是增进修为,也是在红尘之中见识诸般。

    “小灵见过师姐!”

    闻周清之语,一袭浅蓝色锦袍加身的小灵连忙起身,拱手道礼,于宗琼师姐,也听师叔提起过,乃是师叔下山以来就跟在身边的。

    如今的修为已经臻至先天绝巅,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很得师叔看重。

    “小灵师弟,于你之名,师姐可是早有耳闻,能够得师祖看重,资质的确不凡,在你这个年纪,师姐可还在炼气通脉徘徊的。”

    于小师叔带在身边的这位师弟,宗琼确有耳闻,毕竟其人可是师祖带回宗门的,说来,师祖的眼光就是不一般,十多年前,将小师叔带入宗门,如今修为已臻化境。

    传闻,去岁又在三晋之地找到一名资质惊艳的小女孩,带回宗门亲自培养了,而身侧的这位小灵年虽弱,但一身修为也入先天精英水准。

    固然有师叔的帮助,但其本身若是没有资质,也是枉然,还有另一位紫衣少女,虽默然不语,然实力也是不差。

    “离开咸阳三年多了,你们的修行未曾落下,很好。”

    一侧自有侍女斟倒醇香美酒,精美的玉壶中流淌,落入精致的玉樽之内,琥珀生光,握在手中,一饮而落,灵觉感应之下,宗琼的修为早已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以突破。

    身着冰蓝色衣裙的鹦歌也是不差,有着自己推演的玄功在身,内力精湛,攻伐更甚,亦是如先天巅峰水准,再有数年,当可一窥化神之妙。

    至于其余几位道者,应该是宗琼从咸阳调过去的,修为亦是先天,足以支撑场面,其余便是无人,原本焰灵姬镇守在蓟城的,但她已经被自己调往南阳了。

    “我等道者,不必拘泥虚礼,随意而坐。”

    “宗琼,近来蓟城可有趣事?”

    一饮而尽,身侧那秀丽的侍女跪立近前,再次斟倒,周清单手指着厅下左右的位置,看向宗琼等人,此处无外人,用不着如此。

    目光落在条案上的那些用托盘盛装的食物上,单手持箸品味一二,还算可以,虽风味略有诧异,但同齐国、魏国的味道不远。

    “蓟城之中的趣事倒是不多,自从数年前,燕王趁着秦国攻打赵国,想要从易水出兵,拓展疆土,但那一战剧辛战死,近十万燕国兵士未归。”

    “那已经算是当今燕王伐赵的第二次大败了,其后,燕王鲜少理会朝政,尊召公之政,多闲游、玩乐为上,王室上层,近来传出的一事想来师叔会有兴趣。”

    “太子太傅鞠武暗地里招揽燕赵游侠,希冀可以近期将太子丹从秦国救回来,挽回燕国衰败的局势,其中多有墨家弟子存在!”

    执掌天上人间,汇拢整个蓟城的信息,就算不是有心收集,每一日都会有大量的消息从那些公室贵胄的口中流出,燕国僻处一隅,鲜有大事发生。

    否则,也不会在诸夏七大战国中默默无闻了,又想了一想,若说有趣事,倒还真有一件,而且与秦国还有不浅的关系。

    “墨家弟子!他们倒还真是遍布诸夏,燕国的衰败非人力所能及,纵是燕丹从秦国归来,也是无用,不过,刚才我入城的时候,似乎还感受到有一位农家强者的存在。”

    “近来蓟城之中,农家弟子踪迹多否?”

    方圆不过十里区域的蓟城之内,灵觉笼罩之下,只要气息强横些许的,尽皆被清晰的感知到,仅仅是化神级别的武者都有三位。

    而且其中一位的气息,自己还有些熟悉,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远的了,但对方的气息自己可没有忘记,想不到对方来到燕国了。

    “农家弟子?”

    “这个倒是没有察觉,比起墨家,农家的实力更为浑厚,势力更为庞大,隐匿的也更加之深,数月之前,师叔所言临淄之事,那农家就未曾插手,可见一斑。”

    诸子百家中,如果说儒家与墨家在学说与理念上为当世显学,那么,农家绝对是扎根庶民之中,更甚墨家的学说,传承上古神农氏的传承,走到哪里,农家弟子就会出现在哪里。

    百多年前,田氏齐国灭了姜氏齐国的宗庙,其内传闻便是有农家的助力,以至于如今的农家之内,田氏一族的堂主都有一半。

    闻小师叔之音,宗琼不觉得对方不存在,也许,他们也和墨家一样,出现在蓟城,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而已,两大家一齐现身蓟城,所谋想来非小。

    “大人,据鹦歌近来所感,近来的天上人间,似乎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那些人行动隐秘,以我之力,刚发现他们,便是消失不见了。”

    “诸子百家中,能够有这种能力的,结合大人所言,也只有墨家与农家了,而墨家一直被打压,只会避开天上人间,如此,便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冰蓝色的裙衫加身,清秀的容颜如今更显白皙清冷,柔顺的长发梳拢在身后,青丝似柳如絮,脖颈之间,仍旧带着那只木头鹦鹉,虽雕工一般,却一直带着。

    听着宗琼语落,鹦歌想了想,亦是挺身拱手一礼,将近些时日,自己所感的天上人间异样说道而出,不仅仅是天上人间,就是书阁也是如此。

    双眸闪烁玄光,原本自己以为那是燕国密探的监视,但后来转念一想,燕国不会如此愚笨将这等手段用在一个风月之地,若非官府,那便是在野势力。

    “天上人间如故,这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们想要营救燕丹,准备如何而做?”

    秦国对于山东六国的密探谍报,都是罗网在做,天上人间区区为扎根落脚之地,并未有什么隐秘,根据今岁之初在魏国同东君所言。

    事关苍龙七宿,太子丹必须归国,或许秦王政不会允许,但有着阴阳家的助力与他们现在所谋的助力,突破层层封印不难。

    然则,卫尉李信也不是庸才,历经燕丹一次想要逃走未成之后,监视力度肯定加大,再有函谷关的封锁,想要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若然事发,后果不是阴阳家能够承受的。

    “小师叔,燕国衰败如此,鞠武欲救燕丹,咸阳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小师叔如今为秦廷道武真君,所思所谋自是与秦国一致,宗琼思忖一二,出言而落。

    “这个……,无需知会,但其人若是真的离开秦国,事关苍龙七宿,他也不能够走出我的视线,先前有东……,如今的话,娥皇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所谋苍龙,她应该会很有兴趣!”

    对于苍龙七宿,周清一直很有兴趣,而今阴阳家九宫神都归位,七国之内,一道道玄妙之力再显,岁月长河之中,东君焱妃奉命待在燕丹身旁,探究七宿隐秘。

    如今,东君的想法捉摸不定,但无论如何,落子在燕丹身旁颇有必要,翻滚脑海中可用之人,顿时一道水韵婉转的上佳人选出现。

    停下的诸人观周清喃喃低语,彼此未敢多言。

    “临东眠万物,落雪白为尊。”

    “焰灵姬被我调往齐国的时候,雪姬应该还在赵国吧,怎么,现在却出现在燕国了?”

    诸般事了,举杯轻饮佳酿,闲趣之语,进城的时候,便是听闻天上人间内有一位顶级的舞姬,丝毫不比冠绝诸夏的赵国歌舞差。

    甚至于一舞倾城而落,万物风雪深眠,飞雪玉花台上,白发飘摇,宛若雪中神女一般,听此音,周清便是知晓是雪姬了。

    然,其人一直在赵国邯郸照眉池,焰灵姬教导她一段时间后,复归燕国,况且燕国之内,也不缺少姿容惊艳的舞姬,其人来此,锦上添花。

    “雪姬是两个月前来到蓟城的,邯郸之内,照眉池又有一家雅韵之地不存,虚守将其内的顶尖舞姬收纳,是故,为了减少邯郸天上人间内的舞姬竞争和雪姬自身引来的麻烦。”

    “便将其调往蓟城,一则避开漩涡,一则增强这里的底蕴,现在看来,雪姬带来的好处的确不浅!”

第四百七十二章 飞雪玉花(第三更)

    燕国的弱小与衰败,不仅仅体现在国力、兵力之上,军政不济,百业为之凋零,固守召公王道,虽正统古朴,但缺少太多诸夏数百年来的积淀之精华。

    是故,位于中原区域的三晋之地,衍生出诸夏最顶尖的歌舞,衍生出诸夏最顶尖的风华,而燕国却只有最合乎礼仪规范的周礼与乐舞。

    蓟城天上人间初立,便是从邯郸照眉池调来不少的上佳舞姬,虽不入顶尖,但放在蓟城,足堪大用,但似乎有着雪姬加入之后,更是使得天上人间为之声名大振。

    一月数来鲜少,不过寥寥数次,但就是那般,也令得天上人间的生意好上太多,宗琼虽不介意财宝的多少,但既然收入越来越多,何乐而不为。

    虽然,也因此惹来许多麻烦,但天上人间内的顶尖舞姬,还没有谁不长眼的可以争强,不过,如今的赵国却是有了一点意外。

    “银发雪肤,姿容惊艳,雪姬的确是诸夏罕见的舞姬,照眉池内,打点有郭开,寻常的公室贵胄应该不敢侵扰吧?”

    照眉池内的雅韵之所,周清自是知晓,虽然处要地,但有着每个月交付郭开的钱财,足以护持天上人间的正常经营,再加上那块令牌的威慑,郭开应该不敢乱来。

    纵然因为雪姬而引来不小的麻烦,以天上人间的力量,足以解决。

    “非是郭开,而是另外一批公室贵胄,因不掌实权,而浪荡在邯郸,天上人间内多次有意无意的针对雪姬,虽然多次警告,但似乎无用。”

    “就是郭开都不好处理,根据其言,好像背后还有别人,势力不弱,据虚守分析,他们似乎是专门来捣乱天上人间正常经营的,雪姬只是附带。”

    “不过雪姬是小师叔看重的人,虚守不放心她继续留在邯郸,便是调往蓟城。”

    雪姬的存在与重要性,虽然小师叔未言,但能够劳动焰灵姬亲自教导,而已贯以玄功,足见小师叔对其的看重,既然待在照眉池有风险,那离开便是。

    宗琼快速回应者周清之言,小师叔身份尊贵,以雪姬的身份和姿色,在此诸夏乱世之中,是其莫大的缘法,看着此刻正在小师叔身边侍候的侍女,倒是忘记让雪姬亲自近前了。

    “邯郸照眉池有人滋事?”

    “能够令郭开都感觉棘手的,怕是也只有前太子嘉了,他手下的势力倒是不弱,在如今的邯郸,能够令郭开忌惮的,只有他了。”

    听宗琼与虚守分析所得,邯郸之内,有一股令郭开都难以下手的势力,周清直接便是想到当初在魏国之时遇到的燕翔剑韩流。

    身为化神几近顶尖的武者,隐姓埋名十多年,一直不出,神通之下,方才一窥邯郸隐秘,数年前,太子嘉一言策反长安君成,接引樊於期等入燕赵之地,其手中的实力可窥一斑。

    后来虽有王子迁继位,但其人胸无韬略,不然也不会被一大夫郭开隐约把持朝政,是故,太子嘉的存在越发之显眼。

    “太子嘉!”

    “他现在应该还不敢露面,赵王迁对其可是相当忌讳的,邯郸之内,他们形成一个僵持的局面也是不错。”

    太子嘉公然插手秦廷宗族之事,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与那等丝毫不敢露面之人,周清没有太大的兴趣,将来秦国东出函谷,直接顺手灭了就是。

    ******

    入蓟城的时候,正值未时,一番接风洗尘完毕,申时已经过去,与此同时,苦寒之地的燕国也早早迎来了夜幕之色,天上人间早进入一天最为繁闹与欢乐的时间。

    按照周清先前所谋划的,所建议的,山东六国内的天上人间都应该是一般无二的,这一点在韩国、赵国、魏国、楚国、齐国都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但在燕国之内,刚建造之初,便是迎来燕国之内执掌礼乐的大夫之人,虽未言及燕王之令,但周礼而下,区区雅韵欢乐之所,想要建造四层决然不可能。

    只能够建造一层,以合周礼!

    但一层的天上人间根本不可能施展开来,如此,便是彰显出钱财的强大攻势,虽如此,也仅仅是提升至二层半的水准,三层都严令被限制,比起其余五国的四层相差甚远。

    不过,鉴于燕国蓟城在六国国都中是最小的都城,二层之地倒也不算什么,既然高度不显,那就辽阔延伸,夜幕降临,巨大的厅堂之内,满是暗金色的光芒涌动,火红色的纱幔垂落,虽窗外的微风而摇曳。

    一缕缕凉风刚入内,便是被一只只巨大的火炉温润同化,旖旎之香燃起,顺着天上人间固有的风气同道,充斥整个上下,呼入其内每一人的鼻息之间。

    “高兄,记得上次你我相遇之时,你之言,不会进入这等风花雪月雅韵之地,尤其是秦廷那位建立的天上人间。”

    “今日一观,你不仅入了天上人间,还被天上人间聘为上等琴师,一月百金酬劳,啧啧,这等手笔,诸夏列国,还真是不多见。”

    一楼恢宏的厅堂左侧一隅之所,相对于厅内其它区域,颇为不显,条案陈列,美酒醇香外溢,精美的点心诱人无比,不过于此刻条案旁的三人来说,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些吃物之上。

    身着浅灰色的麻衣之袍,束冠而起,方正沉稳的面容上满是赞叹,虽俊逸不显,但举动之间,自生一丝令人好感的意蕴,长剑再旁,锋芒内敛。

    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看向身躯右侧的俊雅男子,浅白色的锦袍加身,褐色的散披长发,随着不远处窗外之风的荡漾而飘起。

    一缕刘海挡在面前,眉目修长,收锋急而有力,浅蓝色的瞳孔平静无比,听着好友而言,不由得淡淡一笑,伸手端过身前的酒水,轻抿一口,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厅堂中央的那道飞雪玉花台上。

    厅堂布置的恢宏而又典雅,俯览而下,隐约相合八卦之行,此般,更显其大,方圆十丈的区域内,最为显眼的当初那屹立在水波莲池之内的温玉之台。

    传闻,此台在南方楚国的天上人间也有一块,名为惊鸿台,不过在燕国,却是飞雪玉花台,不提其它,紧紧是这一丈方圆的飞雪玉花台都价值连城。

    乃是通体的温玉切割而成,历经能工巧匠打磨,混元无垢,脚踏其上,影迹留存,舞姬运转,风韵翩翩,近月来,天上人间内的雪姬一曲成名,白皙无暇的玉足就是在其上一舞倾城。

    “高兄,你一直盯着那飞雪玉花台,莫不是还在等着雪姬姑娘?”

    “雪姬姑娘一月只有两三次出面,每一次出面必定提前数日知会,每一次演舞,非百金、千金不可得其一面,莫不是其人真的令高兄这般痴迷?”

    感身侧这位琴中圣手未曾言语,只是一边饮酒,一边将目光看向那温玉之台,于那玉台,二人自是清楚,乃是天上人间最顶级舞姬才有资格使用的飞雪玉花台。

    行走诸夏之间,见识甚多,连身侧这位颇为敌秦的高兄都不得不入天上人间为乐师,想来不是为了俗物,至于为何?似乎已经很清楚了。

    身着浅蓝色的麻衣之袍,形体略微放荡些许,神容之上,锋芒隐现,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一条丝带直接束缚,轻言而道,与先前出声那人相视一眼,颇为不解。

    他们前来蓟城也有半个月了,五日之前,正值雪姬姑娘登台演舞,只可惜,他们囊中羞涩,未得一入,但从城中传闻,应该不会假的。

    不然,也不会令高兄如此。

    “在我心中,燕赵之地,易水两岸,只有她才够资格踏上这座飞雪玉花台,一曲《白雪》,空灵淡秀,超凡脱俗,一舞《倾城》,隽雅无双。”

    “只消在这天上人间看着她一面,高渐离于愿足矣。”

    轻轻放下手中的玉樽,将目光从远处的飞雪玉花台上收回,瞥着被自己放在一侧的床琴,燕赵两地,若是有人能够值得自己弹琴以对,击筑相合,除了知音之人外,便只有她了。

    语落,轻叹一声,脑海中翻滚着数日之前,对方一双玉足舞动在飞雪玉花台上的模样,似诸夏传闻的雪中精灵一般,似天宫深处的仙女一般,亭立静怡,不似凡俗之人。

    “想不到如高兄这般的洒脱之人,深情亦是连绵不绝。”

    “韩申自忖可以体会高兄此刻的心情,曾几何时,韩申也曾有遇到这样的一位女子,虽然她一直不知道,或是她隐约知道我的心意。”

    “然世事无常,而今,只消能够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心中就满足了。”

    值此乱世,若是能够有一位女子,生死相依,心印相合,携手共面一切,也许,一切的困难都将不是困难,闻高渐离之声,韩申神情亦是有些低沉。

    亦是下意识的看着不远处的那飞雪玉花台,双眸迷离玄幻,在那台上,师妹那娇艳的身影恍若显化,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对着自己笑,耳边更是隐约回旋师妹那清脆的声音。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太阴太阳(第一更)

    “韩兄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但之前似是未听韩兄说过,不知那女子现在在哪里?以韩兄这般的秉性,天下间,能够配得上韩兄的可是不多。”

    韩申那低沉之语而落,顿时令得身侧的其余二人为之神情一动,各皆头颅而转,看将过去,三人彼此相交也有一段时日,但这等隐秘之事,还真没有听过。

    高渐离剑眉露出一丝好奇,对于韩申他也算是了解的,一身武道修为不俗,行事沉稳,足以性命相交,本以为一直以来都是孑然一位,莫不还有女子令其倾心?

    “不,师妹在我眼中,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韩申焉敢多想,只是想不到秦王暴虐,为了强夺师妹,竟然用计将师妹骗入咸阳宫,从此不得出。”

    “韩申只恨自己实力不济,不能够亲自闯入咸阳宫,将那暴君杀掉,将师妹救出来,今日观高兄如此,回想起往事,感概良多。”

    “既然高兄如此倾慕这位雪姬姑娘,当寻一合适时机,亲往见之,以述说心中之意,如此,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留有遗憾。”

    至今想起秦王那卑劣的手段,韩申双手便是不住的紧握而起,浑身上下更是凌厉的剑芒涌动,灵动的双眸微微眯起,离开咸阳一两年了,也不知师妹现在过的怎么样。

    无论如何,师尊、师弟仇自己是一定要报的,或许自己没有师弟的天资惊艳,未能够快速参悟《鹄落剑法》,但只要时间长些,自己终会达到当年聂政的境界。

    那时,便是自己入咸阳宫,持剑为师尊,为师弟,为天下人报仇之日,而后,话锋一转,再次看向高渐离,既有意中之人,当不误良机。

    “韩兄弟是说公孙丽姑娘?”

    “昔者宋如意也是卫国之人,也曾暂住濮阳,也曾听闻公孙羽将军的威名,只可惜,那一战,卫国国小势弱,不能够抵抗秦国,公孙羽将军殉国。”

    “韩兄曾说过你有一位师妹是公孙羽的嫡亲后人,结合韩兄所言,近年来咸阳之内,也只有骊姬一位入宫的女子了,想不到你与她之间还有这般渊源。”

    宋如意亦是为卫国人,自幼生于桑间濮上的乐风弥漫之地,生性豪放不羁,好剑,好乐,好读书,平生不知畏惧为何物。

    卫国被秦国所灭,虽有卫元君,但实则国祚不存,行走列国,相交同是卫人的韩申,略听其言,眼中顿时一亮,而后同样是愤怒之色一闪。

    “不错。”

    “我与师妹身负家国血仇,而秦王强掠之,当真是可恨之极!”

    迎着宋如意看过来的目光,韩申轻轻颔首,若不是有着天明的存在,以师妹的性子,怕是刚进入咸阳宫,便是将暴君杀掉了吧。

    “那秦王实在是虎狼蛮夷之君,不知诸夏礼仪为何物?先是灭我卫国,而后又斩杀公孙姑娘的祖父,又强行掠走公孙姑娘,莫不意味秦国真的已经一天下,无人可挡?”

    宋如意面上更是有些愤怒,单手重重的在条案上一拍,顿时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也幸得他们所处偏僻,未曾引起太大的动静。

    公孙姑娘身负家国血仇,想来心中定然难过无比,而秦王还如此行之,端的无比霸道,端的无比无道,秦国如此,若然它日真的一天下,绝对是诸夏之害。

    “秦王如此,秦国如此,秦人如此!”

    “是故高渐离之前就与韩兄所言,绝不入此秦国人所开风雅之所,然世事无常,心有所感而情不自禁,请二位再等上一等。”

    “待高渐离等到下一次雪姬登台演舞之时,当直抒仰慕之意,无论是何结果,都将与二位一同前往易水武阳,以谋大事。”

    秦国虎狼,秦王更是如此,身为燕国之人,对此感悟更是颇深,数十年来,秦国远交近攻之下,燕国所多次依附秦国,但所得为何?

    均损兵折将,国力大损,反观秦国,却是不断的攻城掠地,国力蒸蒸日上,若然这般继续下去,燕国八百年国祚可就真的不存了。

    无论秦国是否能够一天下,总之,身为燕国人,值此之际,也得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语落,拱手对着身侧的韩申与宋如意一礼。

    ******

    “很不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你就将《太阴真经》修炼至这般水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以阴脉之躯的底蕴,当可助你破入化神水准。”

    “期时,阴阳交汇,阴脉之躯当不在为你的阻碍,当然,与你化神之上的修行,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观你身上的气息,焰灵姬将火魅术也传给你了?”

    蓟城之内的天上人间虽只有不到三层的高度空间,但二层之上,层叠所在,同样有雅间所在,寻常之时,根本不会开启。

    静坐其内,雅间之内的陈设甚为奢华,来至岭南百越的沉香之木,来至吴越之地的水母珍珠,来至匈奴的软毛之毯,来至三晋之地的诸般礼乐装点之物,应有尽有。

    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古朴中透着一丝典雅,双眸闪烁浅浅的玄光,看着面前这似乎已经初长成的人儿,不住的为之颔首。

    当初第一次见到雪姬的时候,对方不过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如今,精修《太阴真经》,又得焰灵姬亲自教导,或许化神层次的修行,焰灵姬还不能够指点。

    但先天、炼气层次还是不曾问题,短短两年多,一跃而至如今几近先天巅峰的水准,论体内内力的浑厚程度,比起小灵二人也不逊色。

    至阴至寒的气息流转其周身百脉,远远看去,便是一股冰冷的意蕴扩散,这是阴脉之躯的力量被挖掘而出,岁月长河中,对方自行摸索,如何能够得其妙。

    不仅如此,在此刻雪姬的身上,除了《太阴真经》的力量以外,更有一丝火魅术的气息,那是焰灵姬的看家本领,以焰灵姬火魅之躯可将其威能发挥至最大。

    但传入雪姬手中,虽隐约被阴脉之力压制,但动静之间,在那冰冷无霜的容颜下,隐现一股妩媚之气,似乎更加的动人心神。

    “非大人栽培,雪姬无以有今日。”

    脆语空灵,听其音,亦是能够感觉到一丝独特的出尘冷意,白皙如玉的双手交织在小腹之前,更是突显那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

    宝蓝色的开襟绸裙加身,玄功加身之下,身高虽与上次相见差别不大,但仍为体态婀娜,耀眼的银色梳拢在水晶头饰之中,映衬四周的烛火,颇为精致。

    系出同源的水晶耳饰点缀,皓腕之上亦是水晶圆环涌动,光芒明灭不已,脚踏浅蓝色的高跟之靴,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胭脂霞光,灰蓝色的眼影配上周身散发的妩媚之气,媚态初显。

    红唇天然粉嫩,不施外在颜色,银发雪肤,诸夏罕见,亭亭玉立,平添数分尊贵,福身一礼,双眸闪烁玄光,灵动而入。

    “知道你今日前来的目的吗?”

    如果说焰灵姬身上充斥着浓郁勾人的魅火,那么,在雪姬的身上,却是涌动超凡脱俗的神女冷艳之气,媚态隐现,令周清都多看了两眼。

    雅间无人,空寂悠然,单手在条案上随意拨弄,浅浅的脆响隐隐回旋,闪烁紫色玄光的双眸扫视对方的身躯,轻语之。

    “雪姬的一切都是大人赐予的,若有所言,自当遵从。”

    两年前,自从这位大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时,雪姬就已经明白己身的命运,待在天上人间的岁月,自己虽明面上和其它的顶级舞姬一般,但实则自己所受的优待,一直在心。

    登台演舞,全凭自己的心意,就是照眉池的天上人间掌事都管不到自己,那位一直教导自己修行的焰灵姬姐姐对自己很好,只是时不时的从其口中听语,令雪姬心中为之一乱,为之颤抖。

    大人身为秦廷道武真君,位高权重,更是如今诸子百家道家天宗的弟子,地位更是遵从,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整个诸夏之间,能够与大人抗衡的,屈指可数。

    被大人赐予玄功,助力修行,自己的身上已经打下大人深深的烙印,是故,数月之前,邯郸侵扰,自己被调往蓟城天上人间。

    听着宗琼大人所言,道武真君不日将到达这里,让自己好生伺候的,虽已经有所准备,但临近如此,仍是心中不住的惶恐。

    “你很害怕我?”

    对方的一切都在自己灵觉笼罩之下,神通运转,周清面上轻轻一笑,挥手间,清静之气充斥这方雅间,平抚对方的心神。

    “雪姬不过一区区舞姬,怕……怕不能够完成大人的要求。”

    两只白嫩的小手下一丝的纠结在一起,再次福身一礼,静静答道,有感身前一道柔和的微风,穿过身躯,似乎呼吸之间,一颗心为之静怡不少。

    “即是担心不能够完成,那么,当竭尽全力也。”

    “雪姬,看着我!”

    周身紫色的玄光闪烁,那随意静坐在上首的周清已然出现在静室之中,站立在雪姬跟前,单手徐徐伸出,挑动那柔然滑腻的脸庞,触手还隐现一丝冷意。

    朗声之语落,顿时一道纯净无瑕的双眸迎来,挥手一招,劲力席卷,便是一具清雅幽香馥郁的身躯入怀,感受那不住颤抖的娇躯,俯首而下,脚下再现耀眼的紫韵玄光,包裹住二人,消失在静室之内。

第四百七十四章 宠幸(第二更)

    蓟城天上人间,相召雪姬宠幸之,非为急色,况且己身本非急色之人。

    数月之前的齐国琅琊小圣贤庄之内,纪嫣然自荐枕席,以了结因果,自己应下,那一夜,在其浑厚无比的先天元阴助力下,与自己阴阳交汇,直接令得自己脾脏圆满,顺带着肺脏都直接圆满。

    省却自己近一年之功,梦回春秋,得祖师纯阳之妙,契合己身,演化内外罡气,合一而破入玄关,熔炼精气神,则通大道。

    若是普通人得自己之道,想要衍化脏腑罡气,非有数十年之功不可,而自己有了纪数之力的涌动,再加上玄妙之门的助力,按部就班之下,五年的时间,内罡圆满不难。

    到时,再滋生出外罡,也是不难,最多十年,踏足悟虚而返的巅峰层次,乃至于破入合道都不是难事,然则,性命交修之下,似乎天地大道更合。

    一个纪嫣然都能够省却自己一年之功,不知道以雪姬阴脉之躯的底蕴,能否助力自己直接将脏腑罡气修炼圆满,若成,房中术之妙更为大矣。

    “大人!”

    静室内的深处宽大软榻之上,看着身下那双眸紧闭,浑身不自觉颤抖的精灵之人,单手覆盖浅浅的紫色玄光,虚空拂动,顿时无形的劲力划过身下之人。

    那华丽的裙衫,素净的膺衣尽皆化为乌有,一具完美无瑕的肉身出现在眼中,山峰初现,幽谷潺潺,指点划过那温热的肌肤,顿时那欺霜赛雪的肌肤表面顿显一道红晕之光。

    那娇弱无力的双手无处安放着,口中低鸣,不敢看向大人,不敢看向外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够任由大人摆弄。

    “无需害怕。”

    “睁开眼睛,看着本君,收敛心神,这是你的机缘。”

    灵觉扩散,笼罩住身下的那娇弱人儿,双手将其拥入怀中,牵引之下,顿时,那属于对方的灵觉演化,感此,周清口吐玄妙之音,阴阳玄妙的力量演化。

    虚冥之音回响在心间深处,雪姬颤颤的张开浅蓝色双眸,入眼处,不由得神色为之一愣,自己与大人不是在静室雅间之中吗?

    怎么会来到这处无尽海域汪洋之所,海域波涛滚滚,浪花席卷极大,鼻息嗅动,更是可以清晰感知海域的气息,柔弱的身躯仍旧在大人怀中。

    “清静守心。”

    大人又是一语。

    雪姬闻声,没有多言,沐浴在大人的清静之气内,运转《太阴真经》,体表顿显浓郁的深蓝玄光,不多时,整个人进入深层次的修炼之中。

    “天人合发之机,子母分胎之路。”

    “九灵铁鼓,太玄关,尾闾穴,朝天岭。任督接交之处,阴阳变化之乡。三足金蟾,藏金斗,生死穴,上天梯。”

    “有象之后,阳分阴也。无象之前,阴合阳也,此为采药归壶。雪姬,顺从本君力量的引导,只需运转《太阴真经》!”

    性修先行,将雪姬的灵觉纳入领域之内,阴阳合抱而行,肉身自动命修,来至最本源的趋势,伴随着玄牝之门洞开,一股股比起纪嫣然更为浑厚的先天元阴之力迸出。

    运转在二人体内,精气神为之运转,反哺灵觉极致,彼此交错,性命共振,周清分化一缕之灵,落入脏腑,在那源源不断的先天元阴之力冲击之下,肾脏的罡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着。

    连通带着其余脏腑共振,速度更加之快,眉心正中金光涌动,纪数之力源源不绝,怀中那娇弱的肉身体表同样阴阳玄光包裹,气息亦是以灵觉可感知的速度提升。

    先天绝巅!

    先天绝巅圆满!

    没有停留数息,咻然破开崭新的境界,命修之内,雪姬只觉《太阴真经》的修行进入崭新层次,天地之妙更为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周天运转,循环往复,肾脏所处的内罡彻底圆满,当此时,五脏共振,五脏之精华涌至灵觉,反哺怀中的另一道太阴之躯。

    内罡之道,以脏腑为核心,筋骨为外延,剩余的先天元阴之力自动游走体内每一条筋脉,每一块骨骼,一道道坚韧的紫色纹理外显,天地嗡鸣,元气而入。

    不愧是阴脉之躯,只是初次双修,便可助力自己内罡圆满,只待时间的积累,体表的外罡也是滋生而出,精气神熔炼其内,纯阳之道感悟更甚。

    两个时辰之后。

    灵觉归体,功行圆满,自己的修为得到极大进展,怀中的那雪白娇躯同样如此,受益于脏腑圆满的罡气滋润,其一身境界直达化神第一层次绝巅,随时可入第二层次。

    本就欺霜赛雪的肌肤表面,更是晶莹的浅蓝色玄光隐现,天地元气汇聚,清香不自而出,精致的眉目之间,更是出尘淡雅,风韵无双。

    “大人,我所修《太阴真经》已经破入第七层化神之境?”

    天地之力掌控随心,灵觉扩散,整个天上人间上下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之中,体内经脉之中,浩浩荡荡的内力运转,雪姬有感,一举一动,都有着先前十倍、百倍的力量。

    明显是焰灵姬姐姐与自己说过,破入化神之后,才有的诸般异象,但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达到了,惊讶脆语刚出,星眸微微睁开,刚语落,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

    玄牝相连,一丝丝酥麻的感觉顿生,刹那间,鲜艳的红润之色布满整个娇俏的容颜,披散的银发而动,俯首不起,娇躯扭动,更是一丝丝低沉的嘤韵之声回旋。

    “你的境界刚突破,本君助你稳固一二。”

    性命交修完毕,再次一览怀中的诱人之躯,单手抚摸着那柔顺的银发,挥手间,静室之内布下严实的封印,整个人直接压了上去。

    顿时,整个幽清的静室之内,极乐之音而起,连绵之声不绝,软榻之上红浪翻滚,抵足而视阴阳相生,双人玉枕秀手缠绵。

    ******

    “太傅,无相大侠来了!”

    相对于此刻天上人间的诸多旖旎低语,极致欢乐,与此同时的蓟城另外一处区域内,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沉寂与凝重。

    蓟城东南区域,那是燕国大夫、卿士的居住之所,数年来,随着燕王的怠政,以至于如今的燕**政要臣均是如此,总是有人匡扶燕国社稷,燕王无力,亦是无能。

    是故,一位位不忍想看燕国走向沦亡的有志之士汇聚,在太子太傅鞠武的暗地引导之下,逐步汇聚成一支不小的势力。

    夜色渐深,戌时刚入,太傅鞠武所在的大夫庭院内,灯火映衬之下,便是一位精干的使者小跑上前,近前一礼,说道喜事。

    “无相大侠来了!”

    “快快有请,苏大侠、田光兄,此次多亏了你们,不然,以我燕国现在的局面,是很难请到如无相这般的武道高手的。”

    “而今,有了诸位相助,再加上咸阳那边的助力,这一次,定可以将太子营救归国!”

    身着浅红色的锦绣长袍,灰白色的发丝束冠而起,礼仪规矩无比,眉目沉稳,闻侍者之音,当即便是从庭院内的石凳之上而起。

    面上带着浓郁的惊喜,心情甚是欢悦,语落,连忙又是一礼拜向身侧的二人,数月来,自己能够招揽这么多的游侠,多赖二人之功也。

    虽然二人也带有一定的目的,但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和他们的目的一致,故而,何乐而不为。

    “无相在数年前就入化神层次了,而且行事低调,颇为不显眼,此行咸阳,当有大用处。”

    鞠武身侧的一位白眉红脸青年男子回礼,咸阳之内,虽然也是高手众多,但据墨家掌握的消息,化神武者如今多在外,留存甚少,只要能够抓住时机,不难救出太子。

    更何况,咸阳内最为强大的一位如今不知道在何处。

    “自当如此。”

    “二位,鞠武先行去迎接无相大侠,稍后,我等在细细一谈。”

    鞠武亦是不住颔首,左右召手,便是一行不弱的礼仪之人,手持灯笼,快步走出府邸之外,那里的阶梯之下,正停着一辆驷马高车。

    夜色之下,倒也鲜少有人注意此,鞠武不敢迟疑,连忙走进马车,先是一礼,而后口中敬意而出,满是不住的期待。

    “见过鞠武大夫。”

    “无相不过一流浪诸夏的无名剑客,怎敢劳烦鞠武大夫亲自出迎,实在有愧也。”

    御者已经从驷马高车上下来,闻鞠武之言,马车之内顿时掀起车帘,走出一位神态凌然的大汉,一头浓密的黑发用一条灰色麻布扎成一个髻,满脸弥补钢针般的胡须。

    形貌甚为凶猛粗鄙,一双鹰眼左顾右盼,虽不知其实力如何,淡淡是这双充满野兽一般情绪的双眸,都足以令人畏惧。

    其人只手在马车上一按,整个人已经出现在鞠武面前,手持一柄粗大的长剑,剑体极厚,显然分量很重,拱手回礼。

    “无相大侠实在是过谦了,昔日魏公子无忌为接东门隐士侯嬴,亲自控缰驾车,虚左位相迎,与他相比,鞠武区区一大夫,何足道哉。”

    “只要大侠不要怪鞠武怠慢就是,请!”

第四百七十五章 房中秘术(求订阅)

    猛然见到这位为苏大侠、田光兄推荐的无相,鞠武心中先是一愣,观其一脸的粗鄙之气,以为会是个空有蛮力的无礼之人,但听其言,观其行,也是一个进退得宜的性情中人。

    旋即,面上为之欢喜更甚,身躯一侧,将无相引入府邸之中。

    无相一礼,二人一前一后的步入府邸,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入先前的庭院,那里已经有使者按照之前的吩咐布下火炉、条案、酒菜了。

    “哈哈,无相兄,经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的潇洒啊。”

    墨家苏北海与田光静坐其内,观鞠武二人归来,定睛而观,彼此又是相视一笑,连忙起身,相迎接,诸夏之内,能够一散修之身,破入化神,惊艳也。

    “苏兄,田光兄,比起我,无相更是羡慕你等的潇洒,诸夏之内,似乎哪里都能够碰到你们,你们也能够随时找到我。”

    “苏兄乃是墨家的统领,想来田光兄也是不俗,在这里相遇,也是道家所言的缘法。”

    观庭院内迎上前来的二人,无相不由得有些惊讶,自己竟然都认识,各自行礼之后,在大夫鞠武的引导下,各就各位,闲聊不断。

    己身自小失却父母,行走诸夏之间,偶得修炼之法,再加上己身的资质,算是有所得,不过,自己行踪亦是很隐秘,有时候,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而鞠武大夫能够找到自己,言语故友相邀请,一观,果然是他们。

    “诸夏行将劫难,我等散修游侠也将遭受大难,故而,汇聚于此,以谋大事。”

    田光一身粗布麻衣,浅灰色的长发梳拢成一个辫子垂在身后,眉目俊朗,眸露精光,一双浓眉而显,令人顿生沉稳之感。

    一番烈焰之酒入喉,直接点开今日的主题。

    “散修游侠将遭受大难?”

    无相奇异之,自己也算是散修游侠,但数十年来,也没见有什么劫难加身,这田光兄莫不是诓骗自己,但自己的了解,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此语。

    “无相兄可知秦廷道武真君以及秦廷近来的暗地所行之事?”

    迎着无相看过来的狐疑目光,田光放下手中的酒樽,神色肃重,语落先前所言隐秘之事上。

    “秦廷的道武真君?此人我早有耳闻,乃是道家天宗的弟子,资质超凡,数年前就在洛邑镇杀中山剑馆的中山夫子,实力强横至极。”

    “至于秦廷近来所行之事,无相不知?”

    虽长相粗鄙,但能够在战乱的诸夏存活到现在,无相的水准又岂是外表能够遮掩的,略微思忖,娓娓道来,算是知晓一二。

    “秦国素来奉行法治,百多年来,一直如此,数年前,秦王政在咸阳宫正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直接传荡山东列国。”

    “非如此,还派出黑冰台、罗网等暗地组织追杀山东六国的游侠势力,仅仅是墨家,近年来都有数百人被杀,化神武者都有两位。”

    “均是在山东六国派杀手所杀,如今,秦国独霸诸夏,尚未一天下就如此霸道,若然真正一天下,只怕游侠之士再无翻身之日。”

    田光沉声而道,回想起墨家近年来的遭遇,心中不由警惕甚多,也幸好当初在临淄的时候,农家选择避开秦廷道武真君,不然的话,怕是农家都难逃这一劫。

    虽然所杀墨家之人不多,但涉及两位化神武者与诸多先天精英成员,也是伤了筋骨,没有数年的时间,别想安稳的恢复。

    如今大势之下,山东六国孱弱,三晋之国奸佞频出,楚国政乱,齐国政昏,遍数山东六国,所有的王室贵胄之后,也唯有燕丹颇有仁义之名,而当今燕王不理朝政。

    倘若燕丹归国,整顿朝纲,合百家之力,合纵各国,当可拦阻秦国东出的步伐,期时,不仅仅是百家的幸事,更是六国的幸事。

    “竟有如此之事?”

    “秦国竟然敢公然派出杀手入山东六国,杀墨家弟子,杀游侠之士,实在是猖狂多矣!不过无相还是猜不出诸位请我前来的目的!”

    墨家兼爱、非攻、尚贤,无相行走诸夏以来,对于墨家很有好感,而且秦国近百年来,不断东出函谷关,屠戮六国,杀伐甚重,的确法治为上。

    倘若真的是侠以武犯禁贯彻,到时候,所有的游侠之士都别想好过!只是,纵然秦国暴虐,又与今日之事如何?

    “不知无相兄可曾听闻燕国太子丹之名?”

    田光轻轻一笑,亲自持起精致的青铜酒壶,为无相斟满醇香美酒,正要为鞠武等人斟酒,却是被鞠武夺下,左右看了一眼侍者,尽皆避退。

    一道道目光汇聚,尽皆落在无相的面上,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应下此事。

    ******

    内罡圆满,本源之力更为浑厚,脏腑之气和精气神三花之妙,不住的淬炼玄妙纹理,浮现体表各处,筋脉、骨骼尽皆震动,一夜之间,自己的力量又提升甚多。

    随意扯过身侧的一条薄衫之毯,披在身上,身侧那具在窗外之光映照下越发之白皙的娇嫩之躯入眼,历经一夜的征伐,终究体质不济,陷入深层次的昏睡之中。

    本能而动,单手轻轻抚摸着那更甚美玉的肌肤,近距离之下,更是淡香浮动,银色的长发似乎更加显得有光泽,随意的垂落在脖颈之间,风情顿显。

    只手上下而求索,一览山峰的挺拔,一览深谷的幽暗,纤细的腰肢更是滑腻不已,颇有意动,俯身而下,再次将其揽入怀中。

    “大人,您就饶了雪姬吧。”

    身躯的最开始异动,便是令得那陷入深层次的新晋化神武者醒转,一双美眸深深闭起,任凭那带着奇异之力的手掌在身上游走,浑身上下顿显红晕,杏眸隐隐颤抖,修长的**更是下一次的扭动。

    引动初开的玄牝之门,有感大人进一步动作,顿时睁开双眸,一股股令人顿生怜爱之心的脆语流转,昨夜虽臻至极乐,但后来却未有知觉了。

    “哦,你想让我如何饶恕你?”

    屈指一点,便是一股更甚昨日的玄牝之力涌入怀中的娇嫩之躯,刹那间,生机无限之力游走雪姬身躯各处,以灵觉可清晰感知的速度,修复昨夜之伤。

    伴随着周清一语落下,其身上的伤势便逐渐不显,埋首那修长的脖颈之中,轻语之,感受身躯的微妙反应,又是一指落下,其人便是瘫倒在怀中。

    “让本君亲自伺候伺候你。”

    没有理会雪姬那微弱的挣扎之力,周身再生浅紫色的玄光,包裹住二人,不多时,寂静的雅间之内,又生低音婉转之声。

    一个时辰之后!

    伴随着静室外的一阵敲门声,周清从静修之中醒转,身侧那覆盖绒毯的人儿再次陷入昏睡,灵觉扩散,挥手间,撤去封印,房门而开。

    “小师叔,有一件事情,想来您会很有兴趣。”

    入静室的为宗琼,身后跟着四位跟随在雪姬身侧的秀丽侍女,各自手捧着华丽锦袍,对着那四位侍女吩咐一声,又瞥了软榻上那仅仅披着一层薄纱之毯的身躯,似是在沉睡,没有多言。

    近前道礼,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四位侍女服侍小师叔衣衫罩体。

    “我会很有兴趣?”

    周清奇异之,如今的诸夏之中,能够令自己生出兴趣的东西可是不多了,看着身前的宗琼,想了想,手臂伸开,任由那四位侍女将衣袍一件件穿上。

    “近月来,天上人间这里多有神仙家与房中家的弟子存在,欲要借助天上人间的力量,修炼己身之道,不过不知何时,他们似乎知晓天上人间内有不少的燕国珍贵神草、玄丹之物。”

    “故而,欲要以重金购买,均是被我拒绝了,今日辰时,又有两位房中家的弟子近前,除了言语付出更多的钱财之外,还愿意献上一份上古秘传的服食之妙。”

    “内蕴洗练珍奇之物、熬炼珍奇之物、炼制珍奇之物的手段,记得小师叔曾与我说过,要寻找一些服食之道的法门,故而,想请小师叔定夺!”

    上古道者传来的道理大体三类:房中术一脉、服食珍奇之物一脉、炼气吐纳一脉,不过数千年来,房中术的传承几乎不显,能够臻至大道的几乎没有。

    服食珍奇一脉,虽有所得,但是要求很是苛刻,上古之时的一些珍奇之物甚多,但如今诸夏拓展百倍,早已被人摘得一干二净。

    是故,炼气吐纳一脉遍及整个诸夏,虽然修炼速度不快,不比房中术、服食之术的前期,但在化神之后,一切就说不准了。

    宗琼说道天上人间内那些房中术、神仙家传承之人之语,若是贸然应下,以自己的眼力,怕是分不出真假,好在小师叔再次,以其的境界,应该足够了。

    那四位被宗琼带过来的侍女,手脚动作很是麻利,虽然对于男子的衣衫有些陌生,但有条不紊之下,不过百十个呼吸,待宗琼之语刚落,便一袭道青色的锦绣之袍加身,脚踏清风之靴行进。

    “你去见见他们,是真的传承也就罢了,若是假的,他们就不用出去了。”

    身躯微转,走向雅间一角,盘坐在蒲团之上,铜镜在侧,任由侍女缓缓的梳拢长发,语落,宗琼道礼再下,转身离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换宝(第一更)

    “宗琼道友,今日你总算给予我等一个机会了。”

    辰时初期未久,天上人间的内部繁闹早已不存,只剩下最沉寂的安静,火炉仍旧燃起,窗户徐徐洞开,将昨夜残留的旖旎之气散去,复归祥和之所。

    与此同时的一楼偏厅之内,两位身披锦袍的道者装束之人在侍女的引领下,不如其内,迎面便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二人相视一笑,不由感叹道。

    “神草、玄丹之物在如今的燕国也不是那般容易得到的,况且我天上人间从不缺少钱财,是故,二位多次以钱财相买,实是徒劳之功。”

    “但我道家天宗传承千年以来,其内多炼气吐纳之术,于房中秘法、服食之法却是罕见,二位,请!”

    面前的这两位乃是房中术一脉的传人,数月来,待在天上人间可是不短了,借助这里的舞姬之身修行,不过感应他们身上的气息,也没有太大进展。

    想来,已经走错门道了,祖师所传的性命双修一道,宗琼虽未修行,但也可看作是另类的房中秘法,在小师叔的身上却见过多次。

    焰灵姬昔者一跃入化神,还有昨夜的雪姬,一夜双修,今日有感对方的气息,不出意外,亦是踏足化神层次,那才是真正的房中大道。

    对着二人先后道礼,手臂挥动,各自引领入座,细细相谈。

    “上古之时,天地珍奇之物甚多,故而,多有服食而至大道者,于我房中术一脉,轩辕黄帝更是御女三千而至绝巅,羽化不知所踪。”

    “只可惜,我等后辈道者未能够承继先贤绝学,惭愧也,当今之世,炼气吐纳一脉当以道家天宗为尊,房中术一道与服食之道均无绝强出现。”

    “道友,这是我们的诚意,还望一观!”

    房中术原本是阴阳双修的达到,只可惜,历经传承,后辈之人只得了只言片语,沉沦于**之中不可自拔,乃至于房中术一脉越发没有人重视。

    纵然如今自己想要苦心修行,没有外力相助,以至于连破入化神都成问题,而炼气吐纳一脉,却多有破入大道之人,不亦悲乎。

    自从数月之前临淄的稷下学宫一览道家天宗玄清子风采之后,其年虽弱,但不论权势,己身所修已然冠盖诸夏,于房中术、服食之道都有涉及。

    这让身为房中术传承之人的务成身为感叹,当即,便是来到燕国,欲要借助这里的天地珍奇之物修行,可惜,那些珍奇之物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数月纠缠,今日总算有了一丝机会。

    “务成道友身为房中术传人,想来身上也有秘传的房中秘术吧?”

    宗琼静静跪立在上首,对着身侧的侍女看了一眼,便是从下首的务成手中接过一卷颇有岁月痕迹的羊皮书,于对方点点头,便是将其平铺在条案之上,一共三张羊皮。

    闪烁玄光的双眸扫视其上,三张尺长方圆的羊皮之上,一张为金文写就的服食之道玄妙之言,另外两张为金文写就的外丹长生之妙、辟谷坐忘之神!

    “宗琼道友说笑了,上古之时,房中术一脉共有一百零八卷传承,然则,存留至今,近一半都已经消失,残缺甚多,以至于我等后辈之人,修行艰难。”

    “不知这三卷服食之道如何?”

    闻上首之言,务成摇摇头,虽有房中秘术,但多为残缺,加持为房中家根本,乃是乱世立身之道,岂敢外传,不然身为房中家的自己却拿出服食一脉的东西了。

    这三卷羊皮之术所载可为服食一道的大道纲要,是自己花费不小的力气得到的。

    “服食之道,化天地外物于己身,辟谷玄关,可得长生久望,返老复青。这三卷虽然珍奇,但于我天宗所传颇有相合。”

    “玄功加持,同样可以辟谷坐忘,长生久望,既然道友想要索取神草、玄丹,想来肯定有服食珍奇之法、炼制外丹之法。”

    “若有,当可为道友奉上五十株百年神草,五十颗鹿血玄丹,倘若道友能够拿出房中秘法,所得当会更多,甚至于天宗秘传玄功也不无不可!”

    于心间深处回旋的道音,宗琼细耳聆听,纵然小师叔不言,于务成所拿出的这三卷东西也是不满意,虽看似大道总纲,但这个东西,道家天宗从不缺少。

    想要得到好处,自然得拿出实际一点的东西,缓手将条案上的三张羊皮卷起,至于一侧,复归看向下首的二人,尤其是房中家当世领袖务成的身上。

    “五十株百年神草,五十颗鹿血玄丹!”

    “这……,宗琼道友是轻视那些服食之法?”

    百年神草虽然难得,但若是自己二人愿意花费精力收集,几年的时间,也可得,五十颗鹿血灵丹同样如此,若是依从对方之言,怕是那服食之妙要白白送与对方了。

    务成二人相视一眼,略有一丝不满。

    “岂敢轻视?”

    “那个价格不过为初始,若然二位拿出的东西,足够惊艳,如外丹炼制之法,每多出一种,便也可得此价格,服食天地珍奇之物之法亦是如此。”

    “房中术秘传之法也是如此,阁下手中想来还有甚多传承,若是化为好处,想来,化神不难,玄关可期,大道可盼!”

    大道总纲天宗不缺,而外丹的炼制之法天宗虽也有,但多为医家交流所得,不堪大用,若是对方能够拿出如阴阳家三大外丹炼制之法的东西,多点神草、玄丹也是无碍。

    御鬼丹、真人丹、聚仙丹这三大外丹可是相当奇妙,尤其是聚仙丹,简直可以顺利造就一位化神层次的武者,颇为强大。

    语落,再次深深看向厅中二人,以二人的谋略,想来也是知晓先前拿出的三卷东西无用,所为不过利益多寡,而这些天上人间不缺。

    “侯生,你以为如何?”

    每多出一种外丹炼制之法与服食珍奇之法,便可得这般好处,若说不心动,决然不可能,待上首宗琼语落,务成将目光看向同伴。

    “不知道友所言,亦可以道家天宗秘传玄功交换,不知是真是假?”

    比起务成,另一位随行的同伴,倒是不显,从进门就陷入沉默之中,眉目俊秀,年岁不过弱冠,锦袍加身,好生一个房中后辈。

    迎着务成看过来的目光,那侯生思忖一二,没有直接回应,拱手一礼,看向宗琼。

    “那是自然,我天宗千年传承,玄功秘法甚多,任何一卷都可直指玄关乃至更高,不过,这个代价可是不小,你们应该明白的。”

    若非小师叔传音,宗琼根本不敢做此承诺,天宗的玄功秘法虽多,但那都是先贤所留,都是宗门的底蕴,根本不能够外传的。

    但师叔有言,也不能不理会,至于后果,有师叔顶着,自己可当不起掌门之怒。

    “我有八大外丹炼制之法,三大服食珍奇之妙,此外,我欲以四卷房中术秘法换取一卷直入悟虚层次的炼气吐纳玄功。”

    “不知可否?”

    然则,宗琼之语刚落,厅下那被务成称为侯生的年轻男子陡然而起,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扁平木盒,同时看了看不远处的务成一眼。

    呼吸间,那务成都神色为之一愣,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侯生那坚毅的神情,轻叹一声,亦是从身上取出一个更加小巧的木盒。

    左右看了一眼,自有侍女取来,放在宗琼跟前的条案出。

    于其所言,宗琼暂未多言,只是轻轻颔首,而后,将两个扁平木盒分别打开,大点的盒子中仍是羊皮密卷,不过,小点的盒子中却是绢帛文书。

    将十三张羊皮密卷平铺条案之上,明眸流转其上,却是外丹的炼制之法,与服食珍奇的炼化之法,十个呼吸过后,又将另外一个小木盒中的绢帛文书打开。

    乃是四张洁白柔软的锦缎,方尺之大,每一道绢帛之上,都有一道红色的人体虚影图,看似为阴,实则为阳,看似为阳,实则为阴,阴阳双修共合也。

    “虚灵之丹!”

    “天元之丹!”

    “五灵之丹!”

    “辟谷之丹!”

    “固基之丹!”

    “三石之丹!”

    “聚灵之丹!”

    “定灵之丹!”

    “服食草木之精!”

    “服食灵物之精!”

    “服食五灵之精!”

    “房中四照图!”

    “很好,这才是交换的方式,八大外丹与三种服食之妙共十一种,其中五灵之丹与聚灵之丹不凡,一共可得百年神草三百株,鹿血灵丹四百颗,两百年神草八十株。”

    “至于天宗秘传玄功,你等所修为房中术甚多,根基已经铸就,天宗之内有一卷玄功正合你等修行,其名《乾元真经》,功行九转,破入玄关!”

    以自己的眼界自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它们的珍贵与否,但以小师叔的修为自是不成问题,聆听低语,宗琼面上带着浓郁的笑意从条案后起身,挥手间,将所有的东西收拢而起。

    行至厅中,对着二人语落,至于那个《乾元真经》自己在经阁之中还未见过,想来是小师叔自创的,心中略安,不过,此等玄功也足以满足他二人的要求。

第四百七十七章 雁春之德(第二更)

    “这便是《乾元真经》,乃是前段时日,于儒家阅览《易》有感,融合道家天宗理念,创出此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以合阴阳无极。”

    “此功九转,可入玄关,虽不比他们拿出来的房中四照图,但这四幅图留在他们手中,也是无用,以他们的境界,无法参悟其中之妙。”

    既然交易达成,宗琼便是归于天上人间后方庭院,那里小师叔已经从顶层雅间离开,复归早课,一侧的小灵二人同样如此,演练术法,洗练玄功。

    行功周天,顿觉精气神混元无垢,行至亭中,那里已经备好清香的茶水、精致的点心,一旁的条案上,更是陈列刚才务成二人手中得到的东西。

    周清指着条案上一卷布帛,那是自己新执笔写就的《乾元真经》,正合房中术一脉修行,若是天资足够,破入玄关不是不可能。

    “一卷直入玄关的《乾元真经》,还比不上这房中四照图?听闻房中术一脉,多阴阳相合之术,这四幅图莫不也是如此?”

    对于小师叔的修为,宗琼重来不怀疑,既然说可入玄关,那就绝对可入玄关,但是纵览条案上的房中四照图,自己也看了许久,却没有看出任何门道。

    “非悟虚层次以上不可得其妙,欲要修炼者房中四照图,更是得在炼气吐纳一道有不浅的底蕴,务成二人不过先天水准,纵然将四照图留在手中一生,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玄妙。”

    “天地灵根,元始祖,黑白相符,造化泉宁。不动道场,至善之地,先天地生,宇宙主宰。玄牝之门,呼吸之根,黄中道理,既济鼎器。不二法门,甚深法界,虚无之谷,长结之所。”

    “此为《普照图》,为四图之根本,为四图之总纲!《反照图》纳阴阳二气,《时照图》纳地支时令之气,《内照图》纳脏腑精气神之本!”

    “四图圆满,合道不难!”

    随意盘坐在条案之侧,伸手将其中一幅图拿在手中,细细观摩,不愧是房中术秘传,若得其妙,破入玄关很简单,合道也可期。

    之所以青睐这四图,乃是普照所言,同祖师《道德》真经,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如今熔炼的脏腑罡气,合《内照图》理念。

    筋脉、骨骼之外罡《反照图》理念,而偏偏还有《时照图》、《普照图》跟随,若是纳入玄妙之门,估计己身之道更为强横。

    “两百年的神草给他们一百株吧!”

    看着宗琼拿着《乾元真经》就要离去,周清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思忖一二,嘱托而道。

    “是,小师叔!”

    宗琼颔首以对,看来小师叔手中的《四照图》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房中术秘传。

    ******

    静室之内,玄光闪烁,身着柳青色的浅薄锦袍,双手不住掐动印诀,操纵天地元气,指挥炉中火焰,时而迅猛,时而柔缓,时而寒热相冲。

    就是在这般复杂纷纭的动静之间,一缕缕清幽香气扩散,映衬着四周的烛光之光,身前丈许开外的五尺鼎炉为之翁鸣声作响。

    五尺高的鼎炉不过正常的礼器大小,三足两耳,侧开混元之口,暗合太极圆转之势,其上斗大的炉盖笼罩,鼎炉之下,则是精选的无烟之炭燃烧,源源不断的提供热量。

    足以盛装成人大小的鼎炉之内,在炙热的鼎炉烘烤之下,珍贵不俗的植株熔炼其内,加以无根之水,融以无源之木,自动在天地元气的不断冲刷、洗练之下,成就服食一道的外丹。

    天地元气如臂挥洒,按照那一张张羊皮卷上所言,近月来,已经有五种外丹炼制而出,只要有一颗炼制而出,凭借纪数的力量,无需继续炼制。

    本以为炼制服食一脉的外丹会很难,但入手之后,似乎也就那般,不过是力量的操纵稍微细致许多罢了,当初所得八种外丹,四种适合筑基、炼气层次的修炼者服用。

    三种适合先天层次的修炼者服用,只有一种比较适合化神层次的修炼者服用,虽功效不比阴阳家聚仙丹,但也足够了。

    嗡!嗡!嗡!

    随着最后的凝练之法落在鼎炉之内,刹那间,又是一震剧烈的虚空颤抖之音回旋,挥手一招,便是六颗大小混元一致的丹药出现在跟前。

    卖相还算可以,并无呈现传说之中的氤氲之气包裹,斑斓玄光四溢,就是一颗颗内蕴诸多植株精华的外丹之物,不过寸许方圆,张口一吸,便是一粒没入口中。

    入喉而化,一股股奇特的力量在体内荡漾,四散筋脉之中,肉身本源传来一丝身为愉悦之意,连带灵觉都清明许多。

    “聚灵之丹,的确有助于修炼者清静守心,冲破桎梏的功效!”

    一炷香以后,那颗外丹的药力消化殆尽,于自己并无太大的作用,屈指一点,便是落入远处的一只洁白玉瓶之中。

    这是近月炼成的第六种外丹之物,长期服用,自然而然入先天轻而易举,而且还能够肉身康健,延年益寿,还剩下两种外丹,层次略高,一时之间,以天上人间的力量也未曾收集全部材料。

    收敛周身玄光,一步踏出,出现在庭院之内,随时夜幕早已降临,在虚空之中,仍是亿万雪花随意飘落,对于燕国的冬天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开胃菜罢了。

    灵觉扩散,今夜似乎是雪姬登台演舞的时日,七日之前,就已经传出去了,观着此刻沙漏的刻度,戌时快至,一切也要开始了。

    “师叔。”

    感应着身侧的紫色玄光一闪,顿时一道属性的身影出现在身侧,二楼的一处雅间静室之中,小灵与小衣正透过窗口,看向厅堂,今夜的飞雪玉花台很是引人瞩目。

    “今天来的人虽不多,但份量却是不轻!”

    每逢雪姬登台演舞,便会清场,非有数百金才堪堪入内一观,否则,无论是什么地位的人,都不可能入内,当然,于那些公室贵胄、富商大贾来说,最不缺少的就是钱财。

    天上人间的一楼厅堂内外,按照钱财的多寡,给予分配为之,二楼的倚栏之所,同样如此,雅间所在,更是数量有限,非尊贵之人不可得。

    伴随着戌时的逼近,整个厅堂上下不自觉的陷入一股别样寂静,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大厅中央那光芒明亮的飞雪玉花台。

    “师叔,那个高渐离还是没有离去!”

    小灵与小衣也是希冀无比的看着下方的飞雪玉花台,尽管也在天上人间看过许多歌舞,但雪姬之舞,就是感觉相当奇妙,很是引人心神。

    目光扫视,寂静的厅堂之内,一股琴弦前奏弥漫,循声看去,小灵顿时神情有些诧异,又是那个琴师?

    对于高渐离,小灵并不陌生,当初在魏国的时候,路途之中,曾见过一面,月前,其人更是言语宗琼师姐,要为雪姬赎身,不过很明显,被师姐拒绝了。

    本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想不到仍旧停留在天上人间,而且只是轮到雪姬出场的时候,才双手拨弹,抚琴伴奏。

    “无需理会。”

    “待会雪姬一舞完毕,你传语宗琼,领雁春君前来见我!”

    灵觉笼罩整个蓟城,高渐离的一切行动自是在掌控之中,想不到,他还是和墨家那群人搭上了关系,韩申、宋如意二人竟也是入了墨家,成为了墨家的统领。

    想来,也只有遭此劫难的墨家,才会这般快速的吸纳游侠之士,以充实墨家的力量,而在那东城的一座府邸之中,汇聚的力量的确不弱。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否顺利的将燕丹成功救出,在厅中抚琴的高渐离身上看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左右不过一个稍大的蚂蚁。

    身躯微转,对着小灵吩咐一声,整个人消失在静室之中,比起雪姬之舞,与其灵觉交织,双修《四照图》更为正道。

    三炷香的时间过去!

    一月顶多三次登台演舞,每次顶多三炷香的时间,一舞倾城,玉足轻踏飞雪台,风姿绽放玉华之地,风雪而落,雪中精灵舞动。

    后方的庭院之内,静坐上首条案之后,侍女左右亭立者,翻阅着从燕国收集的古朴典籍,虽不合当今之世,但也是颇为有趣,然,随着门外的一道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周清徐徐抬起头,看将过去。

    “大人!”

    华丽的晶蓝色裙衫加身,水晶剔透的发饰梳拢,梳着朝云近香髻,精致的碧蓝步摇垂落,纤细的腰肢外显,身姿更为突显,脚下的靛蓝色高靴清脆而响,更显雪白柔嫩的玉臂交织,福身上前一礼。

    对着演舞完毕的雪姬挥手一招,目光便是落在其身后的那一行人身上。

    “在下雁春君姬德,见过道武真君!”

    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胖硕的体态下缓步而进,拱手上前一礼,身着深紫色的锦绣袍服,头戴周礼封君之冠,衣色五层,五德轮转,暗合周礼圆满。

    腰腹玉带,丝绦垂悬,美玉而立,带与衣齐,直垂脚踝之下,踏紫霞云靴,腆着一个不小的肚子,一礼而起,黝黑的眉目之间笑意扩散,看着厅前条案后的那道身影,没有任何杂乱情绪外显。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武庚(第三更)

    “久闻燕国雁春君之名,今日得见,颇为有幸,请!”

    虽同为封君,但己身为大国之君,其为小国之君,地位岂能等同,单手虚扶一礼,指着下首右侧的条案,那里已经摆置诸多酒水之物。

    “道武真君说笑也,得见阁下,是我之幸事。”

    “数年来,道武真君经纬谋略无双,屡有大功,以赏封君,秦王倚重多矣,若姬德知晓阁下早来蓟城,当盛礼相迎。”

    再次拱手一礼,而后,归于一旁的条案之后,身后静静跟随着一位黑衣劲装之人,修为不弱,锋芒内敛,宗琼入座另一处位置,侍女近前,酒水先行。

    雪姬静静的接过先前那侍女之责任,秀手轻执玉壶,美酒而落,双手持之,递至大人跟前,对于厅下的那人,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乃是如今燕王的亲弟弟。

    自从燕王不在理会朝政之后,此人的权柄愈加之重,整个蓟城之内,无人可以挡其锋芒,据宗琼姐姐所言,雁春君曾有意让自己前往其府上一舞,不过被姐姐直接拒绝了。

    看得出,这雁春君于大人还是敬畏多些。

    “我本潜行诸夏,一览风华,若是大张旗鼓,只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数月前的齐国临淄,便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近前。”

    “比起齐国临淄,蓟城这里倒是安静许多,可见雁春君治理之功劳!”

    燕王鲜少理会政事,雁春君自是不客气,纵览蓟城内外大权,除却军将之权以外,燕王似乎并不以为意,其人虽贪婪好色,但一直行事有度。

    从雪姬的手中接过美酒,举杯遥相一礼,轻抿一口,置于条案之旁。

    “哈哈,燕国国小民弱,城郭不出十里,治理此城,何有其难?”

    “姬德愚钝,不知道武真君邀请在下前来于此,所谓何事?”

    身为整个燕国之内,地位、权势仅次于哥哥燕王的人,雁春君对于诸夏大势自然明了,眼前之人虽不过一秦国封君,但数十年来,燕国依附秦国多也。

    再加上,近年来秦国底蕴更为强横,更胜数十年前的秦昭襄王时期,一天下大势初显,无论如何,于这等大国封君,谨慎对待为上。

    黝黑的面上掠过一丝好奇,举杯轻饮一口,明亮的双眸有意无意的道武真君身侧那娇艳之人身上掠过,可惜了,此女自己早已看上,本要带回府中。

    却是被天上人间拒绝,不曾想,如今已经成为上首这位大人的禁脔,月前登台演舞的时候,其人还是处子完璧,近月来,却是风情弥漫甚多,更为诱人多矣。

    虽渴求,但孰轻孰重,雁春君能够走到今时今日,自是有衡量。

    “雁春君岂不知有祸事即将加身也?”

    虚空轻握,手中便是多了一只精致的蓝色步摇,随意把玩,口中其余,饶有深意的看了那雁春君一眼,以雁春君对于蓟城的掌控,应该知晓城中的异动。

    “这……,不知阁下此言何意?”

    雁春君神色一动,颇有狡黠之感的双眸眯起,左右看了一眼,探寻闻之。

    “难道雁春君不知道不日燕国太子丹殿下即将归来?要知道,太子丹在燕国可是素有仁义之名,当年便是有人将其看作召公再现。”

    “德政仁义治国,其人归来之时,想来燕王也会很高兴。若然那时让其知晓阁下所谋所为,岂非雁春君的祸事?”

    一侧那被步摇梳拢的柔顺银发徐徐披散开来,幽香之气扩散,感此,雪姬双眸为之玄光而动,随即看着大人手中把玩的步摇,秀手轻挽长发,垂落修白的脖颈之间。

    于雁春君似有疑惑之色,周清没有多言评价,无论其知晓一二,还是感知一二,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准备如何做。

    “阁下说笑了,自从数年前攻赵大败之后,王兄心意阑珊,将权柄赋予我,若然太子归来,权柄自然归于太子,姬德为其叔父,焉敢有违召公王道。”

    “道武真君怕是多虑了。”

    雁春君又是朗声而笑,拱手一礼,眼眸深处闪烁浅浅的异样玄光,同样颇有深意的看了周清一眼,话音诚恳,听其言,正统的召公之德隐现。

    “如此,便好。”

    “记得当初还在咸阳的时候,听太子丹提起雁春君,似是有所不满,故而前来知会阁下一声,既然是我多虑,那就更好。”

    “请!”

    不愧是近年来能够在蓟城兴风作浪的雁春君,心中有恙而外颜不显,对于他人来说,或许真的是多虑了,但神通之下,一切自显。

    旋即,再次举杯一礼,轻饮之。

    “虽是道武真君多虑,但姬德毕竟手握权柄数年,若然我那侄儿归来,怕是产生误会,是故,还是多谢阁下之言,让姬德早作准备,以好交接权柄。”

    “燕国乃召公王道之国,道武真君于我此恩,若然日后有姬德可以用得上的,尽管所言,万无推辞。”

    从道武真君口中知晓这个消息,雁春君的确心中忐忑,他那个侄儿什么性子最是知晓,当初还在燕国的时候,自己与他之间就不对付。

    好在,他前往秦国为质子,数年来,自己也安稳不少,倘若真的归来,怕是自己的好日子又没了,怪不得近月来,太傅鞠武暗地行动不断。

    却是根由在这里,感此,心中思绪万千,黝黑的面上更是笑意绽放,举杯一礼一饮。

    “雁春君此言当真?”

    “说来,我倒还真有一件小事情想请雁春君帮忙。”

    周清颔首以对,自己等的就是他这个话,在如今的蓟城之中,怕是也只有对方知晓那个东西的所在了,自己灵觉笼罩蓟城,遍地搜寻,也没有任何所得。

    “这……,道武真君妙人也,那是自然,还请明言?”

    突如其来之言,令得雁春君姬德也是神情一滞,手持的青铜尊更是还未置于条案上,就隐隐晃动,醇香之酒摇曳不已。

    想来这才是今夜对方找自己的目的吧,不过,如此更好,借着此事也能够和对方多多扯上关系,秦国的外力,可不是随便可以借用的。

    “不知雁春君可有听闻大周王室世代相传的幻音宝盒之物?”

    不错,今日相召雁春君前来,所为便是这幻音宝盒,解开苍龙七宿的钥匙之中,幻音宝盒的份量可是不轻,而且此物历来是大周传承之物,然据自己所知,它现在应该在燕国。

    八百年前,天下初定,未几,商朝武庚反叛,周公、太公、召公三人合力,汇同大祭司造出幻音宝盒,开启苍龙七宿的力量,随即,一扫武庚的反叛,彻底定下大势。

    数百年后,幽王烽火戏诸侯,犬戎攻入镐京,大周王室内乱,幻音宝盒在其内消失不见,此等王室重物,就是消失,也只会被有份量的人、势力掌握。

    “幻音宝盒?”

    “此物的确是大周传承之物,先祖召公曾多次提及此物,甚为爱之,当初大周东迁,此物在我燕国王室却有出现过,而且还存在好多年,也算是燕国王室传承之物,道武真君想要此物?”

    对于这个东西,雁春君的确有印象,身为王族子弟,自是将先祖召公的事迹姬德一清二楚,当年,召公之子在燕,思念召公,聆听乐音,提及此物。

    据传此物很是神奇,内蕴万千乐律。

    落入燕国手中之后,历代燕王均爱之,并未返还给大周王室,以至于后辈子嗣也不敢随意处理,就一直供奉在王室宗庙密地,难道对方所语是想要取走这个东西?

    “我在咸阳有一贴身侍女,颇为擅长音律,传闻幻音宝盒内,魔音万千,极乐天韵,故而不知雁春君可否满足在下之请求?”

    这个东西阴阳家数百年来也是一直在寻找,燕国之内,他们肯定寻找过,估计也是无所得,观雁春君神色,似乎知晓它的下落。

    “若是百年前,阁下想要此物,姬德当即刻派人将其从密地中取出,送于阁下。但近百年前,燕国有子之之乱,王室衰颓,王宫之内更是乱作一团。”

    “后来,昭王而起,复归蓟城的时候,幻音宝盒便消失不见了,一直到今日,王室都没有任何宝盒的消息,不过现在王室虽没有幻音宝盒,却有仿制的天音宝盒。”

    “其功与幻音宝盒一般无二,均可以五音十二律演化诸夏万千曲子,想来可以令阁下满意,绝影,你即刻持我令,前往王宫密地,取来天音宝盒!”

    这等音律之物,的确不被雁春君放在眼中,不过能够被先祖喜爱的宝物,能够被秦廷道武真君特意问询的宝物,想必有非凡之处。

    但,无论多么非凡,那幻音宝盒自己都不可能给对方变出来,子之之乱,王室内的诸多宝物流了出去,其中不乏有燕国世代相传的宝物。

    虽说自己拿不出幻音宝盒,王室之内却还有另外一个宝盒,雁春君拱手对着周清一礼,而后,从身上取出一块行如雪花的令牌,递于身侧的那劲装男子,吩咐道。

    “是,大人!”

    那劲装加身,形体干练之人接令一礼而退,身法极快,短短数个呼吸,便是直奔城中西南王室所处区域,以完成雁春君交给的任务。

    “即如此,那就多谢雁春君了。”

    子之之乱,王室混乱,宝物遗失,不是没有可能,但根据岁月长河所得,那幻音宝盒一直在燕国王室之中,然神通有感,雁春君的确没有撒谎。

    莫非幻音宝盒被燕丹藏起来了?

    周清颇为不解,无论如何,暂时来看,想要从蓟城拿到幻音宝盒已经不可能了,然,有天音宝盒在手,闲暇听听曲,也是不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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