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龙潜于渊
“哈哈,兄长,自武真君从山东六国归来之后,弟曾与赵佗亲自前往拜会。”
“武真君曾言,待赵佗十二岁之后,再进入军中,期时,也正合我大秦一天下大势,正好历练一二,到时候少不得与两位兄长多多见面。”
闻着蒙恬兄长之语,蒙毅又是一笑,兄长之心自己自然知晓,乃是要看在武真君的面上,在军中好好提携一下赵佗。
但赵佗背后乃是武真君,此次秦赵征战之后,立有大功,兵家奇谋而出,再加上数年来,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堪称顶尖。
此次若然以功封侯,将来也少不得领军攻掠六国,到时候,有武真君的培养,岂不好过兄长的培养,语毕,拱手对着蒙恬兄长与章邯兄长一礼。
“原来如此,既然武真君早有谋略,赵佗你也当在国尉府中,尽心而学,以不负武真君所望。”
蒙恬惊讶,本以为武真君已经很重视赵佗了,想不到,连赵佗未来几年的路线,都已经规划好,若然如此,将来必然为秦**中支柱一般的存在。
“章邯出国尉府的时候,正值赵佗兄弟进入秦国,以往未曾相交,今日当多略饮几杯。”
浅蓝色的劲装着身,干练的发丝束冠而起,披落在肩后,额头右侧倒是多了一束发丝,看上去有着别样的韵味。
章邯举起手中之杯,对着赵佗也是看将过去,此次秦赵交战,领略武真君风采,不得不佩服也,将来赵佗也是在军中成长,自是少不得打交道。
“诸位过誉也。”
“佗乃南楚江南卑微之民,得武真君看中,得以入秦,更入国尉府中习练,天大机缘也。”
“诸位都是赵佗之长者,佗虽酒量不济,也愿今夜畅饮。”
感章邯动作,赵佗连忙也是举杯,视线环绕一周,先后对着蒙恬将军、蒙毅、章邯点点头,他们在身份上都算是属于蒙氏一脉。
如今大秦军中,王氏一族与蒙氏一族争锋,自己自是不好贸然插入其中,但相交还是无碍的,举杯而饮,随后,秀气的容颜上,一丝红润忽闪。
“哈哈哈,好,爽快。”
蒙恬大喜,没有迟疑,四人皆是举杯,彼此相视一眼,朗朗一笑,均一饮而尽。
琦红楼虽三楼而起有余,然,论空间位置与闲情雅致最上者,自然是二楼的雅间,既可以随意欣赏一楼莲玉台上的舞姬舞姿,也能够享受情景自在。
相距蒙恬四人不远处,同样一处静香燃起的雅间内,王贲同马兴相对而至,二人年岁相仿,虽然一个近年来在关外大营,一个近年来在蓝田大营。
但彼此之间却是相交多年,昔者,长平之战后,赵国马服君赵奢的后代四散,其中一支便是来到了秦国,得到王氏一族的助力,在秦国站稳脚跟。
如今也在军中逐渐发展起来了,无论是关外大营,还是蓝田大营,都有着马氏一族的存在,今日,不仅仅是关外大营那些在大战立下功勋的人需要进入咸阳宫,一拜大王。
蓝田大营中的一些军将也是如此,马兴身为辎重营主将,自然在列,今日得空,二人相聚琦红楼,既有随意闲聊之意,也有一观传闻那新任花魁的真容。
“少将军,这次攻赵,你立下功勋,想来可为前后将军。如此,待一天下之势开启,自当有资格统领一军,征伐山东六国。”
“期时,若然可以有灭国之功,封侯指日可待!”
着常服,重甲不显,神容方正,眉宇之间有着独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也有着属于自己一丝锋芒,左脸眼角之旁,一缕疤痕而显,不仅没有影响整体,反而令其人更显威势。
跪坐在条案一侧,举杯看将过去,语中带着祝贺与希冀。
“前后将军怕是无望,你应该了解我父的作风,他不会让我前进这么顺利的,不过左右将军倒是可以。虽然,到时候不能够直接领兵出函谷,但想来也会很快的。”
“如今诸夏大势,秦国独强,经此一战,赵国也彻底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那时,也是兄的立功之所,秦国以军功为上,昔者,兄之一族在赵国不过封君。”
“将来未必没有封侯之机!”
气宇轩昂,意气风发,颇为俊朗的神容上掠过一丝笑意,迎着马兴一礼,也是举起手中之杯,若是正常的晋升,自己此次当为前后将军。
但父亲素来在军中压制自己,虽然知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但心中还是有些淡淡的郁闷,不过,等到一天下大势,父亲想要压制自己也不可能了。
到时候不仅仅是自己的机会,眼前的辎重营主将马兴同样有机会,所有的大秦将士都有机会。
“上将军乃是为了少将军思量,如今连得大王颇为看重的蒙氏一族蒙恬都才是前将军,若然少将军与其同位,怕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兴轻饮美酒,摇摇头,的确,在秦法的军功爵下,将来自己未必没有封侯的机会,虽然小,但的确存在,若然在赵国,定然没有的。
思忖少将军王贲之言,上将军王翦之所以压制少将军的成长,乃是考量甚多,如今的军中,自然当以蒙氏一族、王氏一族并驾齐驱。
但真若论在大王心中的地位,上将军蒙武更胜一筹,那是因为蒙氏一族已经三代效力于秦国了,老将蒙骜更是喋血沙场。
前将军蒙恬数年前更是一直跟随在大王身边,令的大王对其相当信任,是故,蓝田大营新立,便是调往前将军,而王氏一族虽然也不差,但声势上,终究差了一些。
除非,在接下来的攻掠六国中,两大兵家豪族分出胜负!
“前将军蒙恬与大王同岁,当年大王初立,蒙恬若非为侍读,怕也不会晋升这般之快,可惜,在清除长信侯、文信候中,我仍在关外大营。”
“不然,也得大功!”
对于如今大秦军中的形势,王贲更是比马兴清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将来在军中,也必将分出强弱,让所有的老秦人看看是王氏一族带兵厉害,还是蒙氏一族带兵厉害。
遍数那蒙恬的晋升之路,王贲是有些看不上眼的,不过是遇上几个好时机,有了助力大王冠礼亲政之功劳,真正的战场都没上过几回,焉得可以为蓝田大营前将军。
自己一直待在关外大营,无论是文信候时期,山东六国来犯;还是郑国渠时期,山东六国来犯;亦或者近两年来的不断攻掠三晋之地。
自己都参与其中,凭借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乃是实打实的功劳。
故而,对于将来攻掠山东六国,王贲有着足够的自信,那蒙恬绝非自己对手,将来自己要亲手灭掉一国,乃至更多,以功封侯,让老秦人看看王氏一族的微风。
“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能够说的准。”
“如今关外大营中,蒙武老矣,将来兵出函谷,必然以上将军为主帅,凭借这一点,少将军当也可知大王器重者为谁!”
马兴点点头,对比前将军蒙恬与王贲少将军的晋升之路,蒙恬多为在大王身边立下的功劳,再加上机缘,得生前将军,而王贲一路征战,为军中主将。
论爵位,蒙恬如今是右庶长,王贲暂为左庶长,都算是跨入卿的行列,此次立功,王贲少将军爵位虽有,但军中职位想来不会有较大变化。
“父亲为主帅虽好,但兄也知父亲性情。”
提起自己的父亲王翦,王贲便是不住的摇头。
“哈哈,以马兴来看,上将军如此之为,断然是为了少将军好,不然,诸夏之大,可有父亲不希望子嗣更盛者?”
马兴为之大笑,在军中,蒙氏一族名声虽盛,但王翦上将军却仿佛龙潜于渊,不动声色,但己身之位却已经臻至要职。
这才是长久之道,当年,武安君白起若然如此,怕也不会有后来的结局。
“弟当知晓。”
王贲也不过发发牢骚而已,对于父亲,他一直是无比敬重的,也正是因为父亲,王氏一族才有如今的地位和声势。
“嗯,厅堂皆寂,看来那琦红楼的赤练花魁要出现了。”
“且观其人如何,若上佳,当叫来于我等助兴一二。”
忽而,正待二人继续饮酒之时,却听得雅间之外的莺歌燕语之声不存,马兴奇异,细细听之,似有所感,不由得从条案后起身。
面上绽露着一丝期待,同时微笑着看向王贲,今日前来,这新的花魁也是目标,一位区区的花魁而已,若然得少将军之心,那是她的无上荣耀。
“赤练花魁!”
“花名赤练?有意思,且去看看她是否如我们进来听闻的那般惊艳与不俗,待在关外那般久,都快忘了女子的滋味了。”
“若可,当一品之。”
看着马兴起身,王贲也是双眸为之眯起,笑意跟随,口中轻缓而语,提及琦红楼内所谓的花魁赤练,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当初在关外所观武真君身侧的两位绝代之人。
不知此花魁与那二人相比如何!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冷
“琦红楼的赤练花魁出现了,今夜,是为章邯兄贺。”
“若然那花魁真的姿容不错,当叫来一饮!”
一楼厅堂的寂静,自然也不可能瞒过蒙恬四人所在的雅间,四人相视一眼,而后,蒙毅似有所觉,对着章邯深深看去,为之起身。
闻此,蒙恬三人也是起身,对于那琦红楼的花魁,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诸人同乐,行至雅间前的一道木窗之前,将其打开,顿时空阔的视野沉浮在四人眼眸深处。
颇有人性化设计的木窗前,供给四人并立,并无大碍,放眼而观,整个一楼大厅的所在尽皆入眼,对于正中的莲玉台更是如此。
一条条来至蜀中的浅红色云锦纱幔垂落,迎着四周透窗而入的微风,翩翩而动,笼罩整个莲玉之台,与此同时,一丝丝轻缓的音律之声为之响起。
空灵而又淡雅,庄严不失肃重,迷醉中透漏着一丝大气,倒是有几分周朝古乐的影子,莲花池内,一朵朵盛开的粉嫩莲花,在四周灯光烛火的映衬之下,更显娇艳。
刹那间,道道火热的目光汇聚在莲玉台上,随着那一缕缕音韵优雅回旋,不知何时,有曼妙女子,赤色薄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火一般的灵动显化。
有着那一道道粉色纱幔的拦阻,未能窥其容颜,然仅仅是一道烛光映照的身影,都足以令人心动,勾人欲火,微风荡漾,透过那莲玉台上的空隙,一双洁白胜雪的玉足踏立其上。
曲荡诸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那道身材玲珑有致的花魁长袖漫舞,刹那之间,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透过莲玉台,飞落整个一楼厅堂,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正在此时,整个莲玉台上,道道轻薄的纱幔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诸夏传闻之仙的少女出现。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赤色的薄纱笼罩,更显一丝火热,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水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这一刻,整个一楼厅堂内愈发显得寂静起来,无论是二楼的诸多贵人,还是一楼内的富商大贾,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舞姿偏偏,随着音律的婉转而姿态万千,浑身上下,水袖横飞,整个娇艳的人儿身上似是有了火焰一般的力量,在莲花台上极力舞动。
整个厅中仿佛泛起粉色波涛,纵身一跃,秀手抓住一条纱幔,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更是引得道道目光的主人无尽倾心。
手中的酒樽掉落不知,手中的箸滑落不感,均呆呆的看将过去,希望能够将莲花台上的这道身影牢牢记住,若能更进一步,再好不过。
终于……,不知多了多久,伴随着一道道粉色纱幔螺旋而动,包裹着那位妙人的身躯,平地而起,消失在纱幔深处。
“此女……倒是有些山东六国之人的柔媚,但在其身上,又有着一丝烈焰之感,无怪乎琦红楼敢让其为花魁,却是不错。”
看着那莲花台上消失的唯妙身影,蒙毅出声而语,轻叹一声,在国尉府邸、咸阳宫内,也见过不过姿容上佳之女子。
但比起此人,似乎都差了一点什么。
“哈哈,章邯之弟以为如何?”
蒙恬瞥了一眼胞弟,的确,那女子的确不少,也算配得上章邯兄弟,只要章邯兄弟愿意,即刻便将其招来,以侍酒诸人。
“此女,甚佳。”
一直以来都是在国尉府邸与军中历练,如何一品女子的滋味,刚才一观莲花台上的那女子舞姿,不知为何,浑身不自觉的燥热起来,心神有感,运转玄功,镇压下去。
但,也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位顶级的女子。
“哈哈,蒙毅,你去与这里的掌事一言,将那女子带过来!”
蒙恬点点头,既然章邯觉得不错,那么,自然当召之前来,与诸人同贺,至于那女子是否愿意前来,则不在自己的考量之中。
咸阳之中,原本大王就对于近来秦廷的奢靡之风不满,若然真令这些商贾自傲起来,直接办了就是,也无需与他们废话。
“章邯兄且等着。”
蒙毅面上欢悦,得了兄长之令,便是转身而动,离开雅间,前去与琦红楼这里的掌事交谈,相召那女子前来,一观厅堂内动静,和自己一般行动的人还真不少。
半柱香之后!
“马阳,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女子呢?”
王贲与马兴二人所在之雅间,看着自己所派遣去请那花魁之人回来,观着那人神色,马兴眉头一挑,略有不悦,难道连一个区区的花魁都无法请来!
王贲闻此,也是将目光看将过去,刚才那女子的舞姿,自己也看了,的确堪为绝佳,当得召来与自己兄弟二人一饮、一品。
“大人,那赤练花魁……被别人请走了?”
马阳,乃是马氏一族的旁支,一直待在马兴身边做事,听得出大人口中不满之意,但自己也是无奈,都将身份亮出来了,但那掌事还是将花魁让了出去。
知晓被让的那人身份后,想了想,还是回来和大人说一声为妙。
一语出,豁然间,马兴与王贲二人神色微变,能够在咸阳城立足的商贾,绝对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将花魁让给别人。
那么,难道今夜琦红楼内有身份更为尊贵的存在?
“何人……这么特殊?”
自己二人可是代表着如今的大秦军中王氏一族,除了秦廷中枢的几人之外,马兴与王贲觉得,以他们的身份,无惧咸阳中任何人。
马兴想了想,如果真是秦廷中枢重臣,的确不好处理。
“是……蒙氏一族的蒙家兄弟!”
马阳躬身一礼,将被让那人的身份说道而出,若说特殊,的确特殊,但真论起来,王氏一族哪里比蒙氏一族差了。
而琦红楼的掌事这般决断,今夜过后,怕是整个咸阳城都要传荡,在琦红楼内,王氏一族没有争过蒙氏一族了,不然,自己也不会这般吞吞吐吐。
果然,和自己所料的一般,话音刚落,整个雅间内的气息凭空多了几丝凉意,更带着些许阴寒之意,感此,马阳的头颅更是低了下来。
“蒙家兄弟也在这里?”
王贲神情有些难看,难道在那些商贾的眼中,王氏一族竟然这般的不如蒙氏一族,这等抉择对于王氏一族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父亲多年征战,自己多年征伐,想不到,今夜会在这里遇到这般之事,心中怒火中烧,双拳紧紧握起,双眸微微眯合,深深呼吸一口气。
今夜,蒙家兄弟蒙恬、蒙毅也在此,那么,无论如何,这笔账也得算上一算。
“是,刚才马阳有觉不妥,便是探问了一下,除了孟家兄弟以外,还有蓝田大营的章邯与国尉府的赵佗。”
马阳颔首,未敢抬起头。
“琦红楼,欺我王家太甚!”
王贲单手重重的拍在条案之上,沉闷的声响回荡,区区一个小小的琦红楼,也有资格评价他们王家?也有资格在咸阳败坏他们王家的名声?
如果是旁的秦廷中枢重臣,今天,自己也认了,但那琦红楼偏偏将花魁送给蒙氏兄弟,这绝对是对他们王家的蔑视。
“少将军,且息怒。”
“也许事情不是蒙家兄弟引起的也说不准,刚才马阳也说了,除了蒙家兄弟以外,还有章邯与赵佗,章邯倒也罢了,但赵佗的身份不简单。”
“两年前,我入咸阳述职的时候,也恰好知晓赵佗的身份,若是因为赵佗的话,也许这琦红楼的掌事将花魁转让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马兴的面上也是有些不好看,无论如何,今日琦红楼在蒙家与王家之间的抉择,定然让少将军愤怒了,看来琦红楼也在咸阳城呆不了多久了。
只是,如今无论如何,在琦红楼内,都不易发生冲突,不然事情只会闹的更大,心有所感,便是将少将军的注意力引到另外一人的身上。
“赵佗?”
“他又是谁?”
长年待在关外,对于咸阳内的一些新人倒是不太清楚。
“赵佗乃是武真君两年前亲自下令放在国尉府邸培养的干才,年虽小,但有着武真君在其身后,故而,其人在咸阳城的一举一动,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武真君。”
“所以,马兴觉得,那掌事看在武真君的面子上也说不准。”
武真君!
算得上如今王家不甘轻易得罪的秦廷重臣之一,绝对的重臣,更是要即将封侯的存在,无论那琦红楼的掌事有没有这个心思,王家都不能冒这个险。
倘若,真的得罪了武真君,对于王家来说,决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自己如今点出赵佗的身份,以少将军的智慧,应该也不会触碰险区。
第六百一十六章 连晋(求票票)
“武真君!”
“他也站在蒙氏家族的一边?”
对于武真君,王贲自然知晓,而且此战还在对方帐下听令,也算了解更多。此战,武真君之所以会出现在军中,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虽然父亲没有对自己明说,但自己也能够猜出一二,而且从武真君调兵遣将的手段,也可见一般,南下白陉口的时候,他只带着李信,自己与章邯都没有带上。
想来,武真君对于蒙氏一族也不是那么亲近,但今日赵佗与蒙氏一族相聚,不得不令王贲心有所感,冷冷一道,看向马兴。
“武真君不会站在蒙氏一族与王氏一族的任何一边。”
“少将军莫非忘了蒙毅也是国尉府的人,想来今日赵佗前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少将军不必动怒,只消明日再来,再招那赤练花魁。”
“再听听琦红楼如何言语?若是搬出蒙氏一族,少将军,我等可行矣。若是搬出武真君,那么,我们也当卖给武真君一个面子。”
马兴摇摇头,以武真君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何须亲近蒙氏一族与王氏一族,在朝,得大王无比器重,在军中,此战过后,也有了一定的根基。
故而,这等人,只能够与之交好,而不能够见恶于对方,今日之事当暂缓,明日再来一探琦红楼的口风,若然他们不敢提及武真君。
就是他们的机会。
“哼,我们走!”
怒火中烧,看着马兴将酒盏满上,王贲狠狠的一饮而尽,旋即,为之霍然起身,一刻也不想要待在琦红楼,如马兴所言,真是琦红楼掌事倾向于蒙氏一族。
他们就别想在咸阳城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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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根据墨家的弟子来报,那人欲要前往临淄,此地是必经之路!”
“这一次,必要拔掉秦王嬴政的一根爪牙!”
齐鲁之东,山川林立,偶有平坦开阔之地,自是不会被人放过,一个个如星辰一般的小村落、小集镇矗立着,点缀着。
朱台,这是靠近临淄主城十里开外的一座小集镇,缘由距离临淄不远的缘故,发展的到底不慢,商旅云集,车马往来不断。
临近朱台之村的出口茶肆之内,一行数位干练劲装加身的汉子云集,柔顺的发丝牢牢的梳拢在脑后,使之不影响视线与动作。
彼此之间相视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言虽如此,但一道道明眸却是不断扫视周围,打量着自己的目标,以防目标逃脱。
“玄华,你们就放心吧。”
“这次我们有四位化神武者在此,纵然鬼谷纵横的弟子再强,也得身陨于此,我等虽不敌道家玄清子,但盖聂今日必须死在齐国!”
身材魁梧壮硕,浓眉大眼,甚是有神,中年模样的容颜之上,虬髯之须而生,显得更为粗犷了,闻刚才之音,轻轻一笑,为了必杀,而出动他们一行人。
盖聂虽死,与有荣焉!
“秦国罗网可有踪迹?”
其后,茶肆另一处条案后的白衣剑客冷然而语。
此次攻杀盖聂,乃是尽可能的拔掉秦王嬴政爪牙,近年来,罗网行事霸道、狂妄,而且触手遍布山东六国,不知是否也得了这个消息。
“管兄当放心,罗网的人就算出现在齐国,也会被墨家的人引走的。”
又是最开始出声的那人,衣着虽如诸夏中原之形态,但眉宇之间却仿佛带了一丝胡人的影子,身佩弯刀,静静品酒,坐等鬼谷盖聂的到来。
“连晋,不必多想了,宜安之战,不是你的原因,纵然你当时待在廉颇将军身边,有着玄清子在,怕是连你都会被擒拿。”
“谁能够想到那玄清子竟然一夜破开白陉口,突袭赵国境内,以至于战机顿失。”
仲孙玄华,当年曹秋道收下的数名弟子之一,自从师尊被玄清子镇杀之后,便是离开了临淄,一直在六国逃窜,躲避罗网的追杀。
尽管罗网中人大部分的实力都不强,但蚂蚁多了,还能够咬死比自己大上百倍的猎物,何况武者之间的战斗,更是手段频出。
去岁,师兄韩竭,踏入化神层次的师兄韩竭便是被数十位罗网杀手围困,否则,单对单之下,他们根本无惧罗网。
一边喝着酒,一边将目光看向对面,同样是一位神情冷酷之人,找暗灰色锦衣,束发而冠,单手紧握一柄宽大的长刃,眉目俊朗,神容颇为愁苦。
“诸位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咸阳,相救上将军廉颇?”
连晋,乃是昔者照剑斋的弟子,临淄一战,照剑斋身死,其人与师兄管中邪也是不断躲避罗网的追杀,后而,廉颇将军起复,便是跟随在廉颇将军身边。
但有着听闻道家玄清子破开白陉口,廉颇将军便是将自己派出,调往邯郸,没多久,宜安、元氏、番吾之地大战,廉颇将军被俘,引以为憾。
至今想着,若然当时自己在廉颇将军身边,怕是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别人自己或许保不住,但保护廉颇将军的话,在大军之中,还是可以的。
如今上将军廉颇被俘,邯郸之内,虽有朝臣言语要将廉颇将军赎回来,却没有多余的朝臣应答,很明显大王与郭开是不想要廉颇将军归来。
不仅如此,秦国十多万大军攻入赵国腹地的时候,北方的李牧边军竟没有任何动作,传闻,李牧已经被郭开收买,不然郭开不会在一个月内,多次增送粮草辎重于北方边军之内。
可恶!
先前还以为李牧与廉颇是赵国最后的救星,想不到现在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如果真的放弃廉颇将军,那么,赵国就真的完了。
“只要廉颇将军还在,赵国就还有希望,赵国存在,就可以一直为三晋之地的屏障,就一直是秦国的威胁,对于燕国、齐国、楚国都是大利!”
当即,持杯而起,环顾四周,诚恳而又希冀说道,若然可以将廉颇将军救出,裨益良多。
“师弟。”
“据我所知,如今廉颇将军被关押在咸阳的国狱之内,有秦国重兵把守,若然没有道家玄清子在,我等早就前往了。”
“只是,百家传闻,玄清子早已经破入悟虚而返的玄关,修为极强,以我等的实力,怕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期时,救不出廉颇将军不说,我等自身也很有可能回不来。”
白衣剑客摇摇头,对着师弟连晋看去。
廉颇将军的遭遇,他们早就知晓,倘若秦国没有破入玄关的高手,他们早就前往了,但现在不一样,有着道武真君玄清子在,百家之人谁也不敢下手。
“难道就任凭廉颇将军死在秦国的国狱?”
连晋心有不甘,恨恨而道。
“此行前来的时候,我曾与墨家巨子路枕浪有过一叙,其言,廉颇将军身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上将军名镇诸夏五十年,南征北战,抗秦无数。”
“上将军若死,则会大大激发山东六国之人对于秦国的愤怒,使得山东六国之人对于秦国愈发之愤恨,将来秦国想要一天下,也得受到更大的阻力。”
“如此,廉颇将军死得其所!”
身为剑圣曹秋道的大弟子边东山,此行任务的领头者,自然最有发言权,廉颇将军的死已经注定了,若然此战而胜,倒是没有什么。
但此战落败,邯郸之内,赵王与郭开已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廉颇领兵了,而韩国为秦国藩臣之国,魏国有嚣魏牟、龙阳君等。
燕国与赵国世仇,南楚同样世家林立,所以,在赵将廉颇被抓的瞬间,已经注定被赵国抛弃,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知晓廉颇将军死讯之后,广为散发山东六国,以此激发六国之民血性。
“可恶,又是道家玄清子!”
“他为何总是要与我们作对,难道诸夏之大,无人可以将其镇杀?“
连晋愤怒,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咸阳城中有一位不可抵挡的绝强武者,道家天宗玄清子,每次百家所谋大事,总要顾忌他。
诸子百家,难道就没有高人可以将其镇压?
“近日儒家小圣贤庄传闻,荀夫子已经破入玄关,登临悟虚而返!”
“原本阴阳家智者一脉有一位强者,但去岁却是被玄清子打落玄关境界,那个境界的武者,以道家的底蕴,怕是难以制止!”
悟虚而返的层次,千年以来,诸子百家内虽出现不少,但多为道家、儒家、阴阳家内,墨家之内,除却第一位巨子之外,没有一位可以登临玄关。
游侠一脉的高手虽然也多,但多被拦阻在半步玄关之外,不得妙理,不得更进一步,剑圣曹秋道如此,中山夫子如此,陉城书馆的馆主如此。
说不得,将来他们也会如此。
“儒家去年已经有十名弟子进入秦廷,哼,一直以来,口说仁义的是他们,现在送弟子入秦国的也是他们,儒家真是一群伪君子。”
如此一算,天下间,登临玄关的武者虽有,但大都与秦廷有关,再加上同道家之间的关系,根本不会插手他们与玄清子之间的恩怨。
如此奈何,连晋神色不甘,这般下去,山东六国之民纵然激发血气又如何,面对虎狼秦军,一腔血气有能够抵的什么用?
第六百一十七章 百步奇门(票票来点)
“师弟,慎言!”
“儒家此举,乃是自保之道,诸子百家,传承为重,数百年来,诸侯国不断消失,而儒家却一直壮大,便是如此。”
“齐鲁之地,乃是儒家的地盘,若然被儒家知晓,可就麻烦了。”
小圣贤庄内,儒家荀夫子破入玄关,寿元大增,定然会令儒家的地位更加稳固,也会令的儒家更不会贸然选择任何势力。
相对于儒家在山东六国的弟子,前往秦国的十位,不过是一隅罢了,算不得什么,纵然将来有变,也可推脱弟子所谓,于儒家无关。
连晋师弟如此失色,管中邪亦是起身,白衣而动,行至其身前,徐徐言之。
“师兄,赵国如此,赵国将亡啊!”
“韩国如此,赵国如此,三晋之地如何能够抵挡秦国,若然将来秦国一天下大势,诸夏之大,当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
连晋甚为不忍,虽知晓师兄所言,但还是于山东六国诸人的决断不满,秦国向来对于游侠极为讨厌,自从卫鞅变法之后,便是在整个秦国内,整顿游侠。
百年来,秦国之内,游侠难入,如今,缘由赵国那两位刺客的缘故,更是如此,真有秦国一天下的那一日,连晋不敢相信,他们一行人会面对着什么。
“师弟,山东六国若是联合起来,岂是一个秦国可以攻灭的。”
“你近来的心乱了,且去打坐,待会还有一场大战,鬼谷盖聂实力不俗,早已破入化神,更有百步飞剑,剑光无匹,当得小心。”
管中邪略有沉默,没有多言,单手轻轻拍了拍师弟的肩头,实际上,自己又何尝不担心那一天的到来,但自己等人终究是游侠。
在秦国的法理之下,不容游侠得存在,但在山东六国中,难道就可以看到有游侠臻至高位的,一个也没有,真正做主的还是那些贵胄。
他们不改变,自己等人不过小助小力也。
连晋神色悲戚,默然的行至茶肆角落,盘膝而坐,周身浅浅的玄光而动,四周其余之人闻声,也是不自觉的有些沉默,一时间,整个茶肆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师兄,目标出现了。”
随之,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仲孙玄华的一道低语,整个茶肆内的气氛又是一变,一道道目光各就各位,虽去向不已,然终点一致。
朱口村落中央,一条贯通南北的宽阔道路上,一匹褐色毛发的骏马缓缓出现,其上一位灰白衣衫的男子,带着斗笠,容颜不显,手持利剑,御马前进。
“是他!”
边东山压低着声音,灵觉紧紧盯着对方,这次,定要为诸夏铲除这个巨大的威胁,身为鬼谷纵横的弟子,竟助力秦王嬴政,该死也。
“不好,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想要离去。”
呼吸之后,没等茶肆内流出更多的声音,边东山已然手持寒光之剑,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凌空一斩,直落马匹上的那斗笠男子。
一人动,整个茶肆为之一动,四道周身闪烁明耀玄光的武者全力运转玄光,面对化神级别的武者,必然如此,否则,被对方得了机会,很有可能逃走。
四方合而围拢!
一道道璀璨的锋芒剑气横扫,封锁那刚要从朱口离去的马匹,浩瀚的力量,足以瞬间击杀一位初入化神的武者,力合一处,轰鸣声不绝,烟尘荡漾方圆。
漫天烟尘也挡不住四人的灵觉笼罩,交织而今,杀意凸显,感受着刚才的攻击所在,果然那人已经有所察觉,直接骑马而逃。
四道来至化神武者的攻击,落在一匹马上,没有任何的凄厉惨叫,整个躯体支离破碎,血肉横飞,血雾弥漫,没有迟疑,锁定目标,又是欺身而上。
“你们是谁?”
身法挪移,再一次将来至四位同层次化神武者的攻击卸掉,身披灰白衣衫,斗笠之下,容颜不显,只是一丝丝发丝凌乱飘动。
颇有磁性的低沉之音而起,长剑横立在胸前,另一只手直接将其拔出,龙吟声隐现,一道更为纯粹的剑气迸出,攻向四周实力稍弱的一位。
“等你死了在告诉你!”
边东山眉目一缩,接连两次进攻都未能够将对方击伤,难道对方的实力已经这般强了,但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与自己一个层次。
不,还不如自己,自己已经踏足化神小成的巅峰,只待参悟玄妙,便可大成,对方还没有臻至自己这个境界,但一身战力的确不俗。
不愧是鬼谷纵横的弟子!
“师弟!”
管中邪口中低呼一语,白衣横空,剑气挥洒,刹那之间,凭空挪移,直接出现在斗笠男子的身后,一剑凌空,九斩而落,硬生生令其将剑势收拢,以解师弟连晋之威。
“杀!”
仲孙玄华持弯刀欺身上前,专攻斗笠男子下盘,丝毫不顾虚空之上的斩击。
“杀!”
边东山配合而上,比起斗笠男子更为浩瀚的剑气迸出,天地合击,虚冥踏空,攻伐斗笠男子的各处,双人齐动,短短数息呼吸,便是令得斗笠男子不断退后。
“杀!”
管中邪身法施展,悄然间出现在斗笠男子之后,长剑横立,体内玄力狂涌,刹那间,整个剑体之上,迸出一股极为耀眼的圣洁霞光。
一剑刺出,方圆十丈区域内,化作剑光世界,长剑交织,并行阵势,彻底封锁斗笠男子的去路,连晋心怀怒气,一柄宽大的利剑握在手中,虚空直劈!
后退无路!
前进强敌!
身侧更有大敌,当其时,已至生死关头,斗笠男子浑身上下一道道澎湃的劲力扩散,玄力化形,龙行气劲环绕,更是缠绕在整个剑体之上。
虚空为之翁鸣,龙吟声不绝,无比霸道的剑气冲天而起,灵觉加持其上,瞬间,挥剑掠过十方,一道虚幻的白色龙行剑气从体表涌出。
强硬的迎上身后那十丈剑光之域,迎上身前的天地绝杀,龙口吞吐锋芒,俯冲而上,亦是迎上连晋的凌空劈斩。
轰隆隆!
轰隆隆!
剧烈的能量碰撞席卷十方,沉闷至极的声响回旋不断,斑斓的玄光璀璨频生,龙形剑气而出,除却虚空劈斩的连晋,其余三人身形岿然不动。
“这就是鬼谷的百步飞剑,果然霸道。”
“不过,一道百步飞剑可是抵挡不了我等!”
实力最为强劲的边东山冷冷一笑,刚才冲击而来的那道剑气果然强劲,但想要避退四人还远远做不到,虽然连晋再次被击溃,但这一击想来也耗费其颇大的内力。
没有任何迟疑,手中长剑翁鸣,螺旋而上一道浅蓝色的玄光,身法而动,配合下方的仲孙玄华,攻势更盛先前数倍。
白衣剑客管中邪亦是如此,全力催动体内的力量,他能够感觉的到,盖聂的修为和自己差不多,刚才的百步飞剑,已然消耗巨大。
一击足矣,若然有第二击,怕是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身随剑转,心随意动,强行以灵觉掌控天地元气,演化十丈剑域,凝练无比的压力击向盖聂,这一次他们三人联手,然实力更盛先前。
叮!叮!叮!
噗!
凝聚三位实力几乎与之相近,乃至更强的化神武者一击,剑影重重,剑器的清脆碰撞声迅疾无比,数息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又是一道沉闷的声响跌宕而出。
随其后,无尽玄光笼罩的虚空之中,那身着灰白色衣袍的斗笠男子径直从空中跌落,重重的垂落大地,所带的斗笠也被剑气撕成粉碎,露出其下的清秀容颜。
苍白的俊逸神容上,一丝猩红的鲜血从嘴角流淌而出,衣衫褴褛无比,持手中之剑,强行伫立在大地之上,支撑着身躯,剑眉紧绷,明眸紧紧盯着近前的四人。
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何以这般绝杀自己!
“杀!”
边东山一步在前,看着已经被重创的盖聂,又是一笑,持剑玄光闪烁,道道剑影划过虚空,笼罩面前的盖聂,紧随其后,身侧的其余三人亦是如此。
对于鬼谷纵横的传人,不到确定对方真的死了,不能够有任何大意,这是数百年来,鬼谷弟子留给百家最深刻的记忆。
“百步飞剑!”
捏动剑诀,身形舞动,剑气如龙,嗡鸣声再起,天地元气震动,异象隐现,又是一条通体白皙的龙行气劲显化,只是这一次在其内,却是徐徐多出了道道太极八卦之形。
“哼,找死!”
本就是重伤垂死之躯,焉得对抗他们更为浩瀚的攻伐之力!
“嗯,不好,他的气息消失不见了!”
三个呼吸过后,斑斓的玄光消弭,四人神色又是一变,目光所至,身前的空地上除了一滩血迹之外,没有任何盖聂的影子。
只是刚才对抗的时候,灵觉明明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追!”
虽奇异,但对方重伤之躯,又能够逃亡那里,周围随时低矮的丘陵,但并无高达的山川草木遮掩,打量着战斗留下的痕迹,边东山四人相视一眼,在前方的平面上,选择了四个方向,平推而出。
施展了两次百步飞剑,不知道盖聂还能够跑出多远,早知道鬼谷纵横的弟子不简单,想不到,合四人之力,都未能直接将其斩杀。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十步绝杀(求票票)
一息百丈,依靠奇门遁甲之术,使得身上的气息残留原地三个呼吸。
三个呼吸的时间,本体已经远离战斗区域,收敛气息,趋利避害,数百丈被抛在身后,强行提起丹田最后一点力量,尽可能的离开此地。
虽不知那四人是谁,但汇聚四位化神层次的武者斩杀自己,整个诸夏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多,有动机的更少了。
怕是和自己鬼谷纵横的身份无关,而和自己另外一个身份相连。
身形趔趄,前进的方向崎岖婉转,令人摸不着头脑,朱口这个小村落早已消失在身后,潜行在低矮的丘陵深处,灵觉警惕万分。
神容苍白,红润不显,胸腹极度起伏,嘴角流淌的猩红鲜血不断,发丝凌乱,眼眸深处的天地光亮也徐徐的晦暗起来了。
刚才瞬间迎敌四位化神武者,精气神消耗巨大,再加上施展两次百步飞剑,若非一缕生机渴求,谁能够从四位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武者手中逃走。
心神有感,再次强行转换一个方向,周身玄光涌动,一缕太极玄光扩散,八卦虚影沉浮,沉闷之音回旋,嘴角流出的鲜血更为之明显。
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独属于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若然不能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行至安全的区域,怕是真的危险了。
咻!咻!咻!
低矮的丘陵深处,边东山四人正全力催动灵觉,笼罩方圆,感知鬼谷盖聂的力量,但十多个呼吸之后,却是一股奇异的感觉生出四人心头。
鬼谷盖聂的痕迹倒是发现了,但却是遍布在不同的方位,根本没有清晰的逃走路线,虽然看得出盖聂伤势极重,但就是找不到对方的所在。
“残念留息!”
“这应该就是鬼谷纵横传承的《奇门遁甲》之术,当年师尊曾与鬼谷子交手,领教过这种奇异秘术,源至上古,奇妙非凡。”
“但盖聂受了我等四人全力一击,决然不可能跑远,吩咐下去,以朱口为中心,方圆三十里区域遍寻搜索,定要将盖聂擒杀。”
以自己四人的合击实力,若是一位普通的化神武者,早就身陨了,而鬼谷的盖聂还能够逃走这么远,足以自傲了,也不枉为鬼谷弟子。
但他的命齐国就是终点,边东山身法不断运转,召集其余三人,再次吩咐道。若然这次被盖聂逃走,以他的性子,决然不会有下次机会了。
“师兄,那里有别样的天地元气波动!”
管中邪、仲孙玄华三人相视一眼,轻轻颔首,花费了这般代价,没有半点收获可不行。三人正欲要离去,悄然,仲孙玄华有感,身躯豁然转过,看向身躯左侧远处。
那里是一处丘陵的背阴区域,并不在他们刚才的搜索范围之内,险坡而立,一株株小树成长而起,绿荫繁茂,此刻,正有一丝丝奇异的能量余波回旋。
眨眼间,四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是……韩申少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数百丈的距离,对于边东山四人来说,不断什么,花费数个呼吸,急速奔至那里,俯览而下,背阴处的丘陵地域内,一位身着灰色麻衣的年轻男子正静坐在一块巨石之上。
周身闪烁着浅浅的黑色玄光,眉目坚毅,长发未曾束冠,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虽算不得俊朗,但细细观之,其人浑身上下都弥漫一股浩然方正之气息。
然,在那浩然之下,却又隐藏着一缕危险、一缕阴寒、一缕难缠……之感觉。
见其人,边东山四人又是相视一眼,对于此人,他们不算陌生,去年在赵国的时候,碰到过一次,月前的南楚江水区域,也见过一面。
想不到,如今,在这里又碰到对方。
于对方的来历,他们也知晓,乃是数年前卫国大将公孙羽的大弟子,如今更是修炼有传闻两百年前聂政的《鹄落剑法》。
《鹄落剑法》可谓是天下第一剑法!
何为天下第一,那就是同层次的剑客对战,根本不可能取胜?
缘何不能够取胜?那是因为《鹄落剑法》本就非正面相对抗的剑法。
那是一门专门刺杀、暗杀的剑法,昔年,聂政在千位武者的层层守护之下,斩杀韩国相国侠累,那是何等的威风,其中可不乏有化神武者。
纵然如此,也一样被暗杀了。
韩申的修为已经入化神,若然被其顶上,怕是一个不注意,便会身陨对方手中,只是对方此刻出现在这里,看上去还是在练功的模样,一时间奇异无比。
“原来是诸位,韩申有礼!”
“游览诸夏,精进修为,月前在南楚,如今自然要东进齐鲁临淄了,一时有感,便是在这里修炼了起来,诸位齐聚一隅,莫不有大事发生?”
微眯的明眸睁开,亮光忽闪,迎着丘陵之上投射而下的三道目光,一柄短刃横立在双膝之上,周身玄光滚动未绝,拱手一礼,徐徐言之。
在齐国临淄的旁边,见到边东山四人,的确也出乎韩申的预料。
“哈哈,韩申少侠,既然阁下还要继续修行,那么,我等就先不叨扰。”
“接下来若是有空,可前往临淄、即墨,也令我等好好接待一二。”
若是它日,当可与韩申闲聊,但此刻还不是该放松的时候,对着正欲出言的连晋一隅,朗声而落,四人的身形消失在丘陵之上。
韩申见状,目视良久,数十个呼吸之后,才收敛锋芒玄光,内蕴一处,复归先前的修炼状态,一丝丝浅黑色的玄光扩散,笼罩方圆十步区域之内,一切种种被灵觉覆盖。
外人不得窥探!
此之谓十步绝杀之领域,虽然修炼的不甚纯熟,但简单的施展开来,还是不成问题,眼角的余光撇着身后的局势,轻哼一声,没有多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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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一色,彻底的昏暗下来,非头顶的虚空明月高悬,垂落亿万道姣白银光,加持万千星辰点缀,怕是,也不能够映照万千之物。
周身浅白色的玄光护体,白日里消耗巨大的内力已经补充了一些,白日苍白无力的容颜上也多了一丝红润,尽管衣着看上去仍有些狼狈,但比起性命来说,不算什么。
白天的那一幕自己虽未看到,但可感知到。
拖着重伤之躯远遁,不曾想却是碰到韩申,碰到这个曾甚为厌恶自己的卫国之人。
一瞬间,盖聂的心都为之凉了,韩申的修为自己知晓,和自己相差不多,而且其身上还有着一股绝杀之气,自己不会感知错的。
若然当时对方动手,己身断然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是,没想到,对方却是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还对那四人隐藏自己的所在。
无论如何,都当得自己一礼!
“若不是因为残剑、飞雪、师妹,你焉得有命于此?”
“快滚吧!”
韩申神情冷酷,月前,两位赵国游侠刺杀秦王嬴政的消息传的很广,自己虽在南楚,但也是知晓,本以为那两个刺客必死无疑的,不曾想秦王嬴政竟然放了他们出来。
随后,便是秦赵交战,秦国大胜,俘虏赵将廉颇,对于那一点,韩申丝毫不觉得赵国可怜,从墨家得来的消息,在秦军攻杀廉颇大军的时候。
北方的李牧大军竟然没有半点动静,缘由乃是邯郸之内不允许助力,哈哈,如此之国,焉得可以长存,灭国之危在前,仍旧权谋争斗。
有何可怜之处?
至于救下鬼谷的盖聂,乃是思量而为!
一者,于如今的秦国来说,杀了一个区区的盖聂,不算什么,反而,有可能引起鬼谷子的敌视,为山东六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者,根据自己所知,鬼谷的另一位弟子此刻正被关押在秦国,想来那一位鬼谷弟子定然不可能助力秦国的,若然放盖聂返回咸阳,当得大力施救。
若可,那么山东六国可就多了一个巨大的助力,权衡之下,保住盖聂的性命,以谋他策,想来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救命之恩,未敢相忘,若有机缘,当得一报!”
于对方口中见恶之言,盖聂不以为意,浑身上下清脆的声响回旋,再次深深一礼,无论对方为何救自己,这总是大恩的。
“你要前往临淄?”
看着盖聂离去的方向,韩申眉头一挑,莫不对方真的不在意另一位鬼谷传人?然,根据数百年来的鬼谷纵横奇事,鬼谷弟子虽相争不断,但师出同门却是情分。
再加上自己对盖聂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错!”
盖聂止住身形,转过身,沉声一语。
“听说另一位鬼谷弟子卫庄现被压在咸阳国狱,不日之后,将会在市口问斩。”
“期时,按照鬼谷的规矩,你应该会成为新一任鬼谷子吧?”
韩申身形未动,仍旧屈膝盘坐在巨石之上,随意说着,语中夹杂着淡淡的嘲弄之意。
“什么……,小庄被关押在咸阳国狱!”
“此事为真?”
刹那间,那原本还尚是重伤之躯的盖聂,直接浑身上下迸出狂猛的剑刃锋芒,席卷天地之间,灵觉引动天地元气,旋风骤起,狂风大震。
神色骤变,一双明眸瞪得浑圆,不可置信的低吼道。
第六百一十九章 阿育王(求票票)
“玄清见过大王!”
兴乐宫内,辰时的章台宫朝会过后,少府令赵高传语,相召自己、相邦等人前去。
近前一礼,相邦昌平君在前,诸人随后,国尉尉缭、廷尉王绾、长史李斯均在,厅殿上首的秦王政已经换下一身常服。
对着中枢重臣点点头,挥手一礼,诸人为之起身。
“近日来,寡人一观我大秦蓝田大营、关外大营精兵悍将,甚为欢喜,相谈之间,诸将渴战之心不绝,这一点,更是令寡人安心。”
“《司马法》中曾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今一天下大势未起,老秦人战心踊跃,可为大用。”
“五年之期,也已经过去三年多,郑国渠上连年丰收,巴蜀之地,更是如此,是故,经过这几日抉择,寡人有意采取当日武真君所言之策!”
府库充盈,甲兵强盛、财货充足、渭水鱼盐之利大通、老秦人尚武之风更盛……诸般种种,可为天时地利人和,距离秦廷中枢定下的五年之期已经不长了。
屈指一点,按照规划,后年便要兵出函谷,以为天下大势。
在那之前,自是要将赵将廉颇的事情给予解决,近日来,又与王弟等人商谈了多次,廉颇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廉颇个人的事情。
更是即将波及整个诸夏的大事,若然处理好,当会使得秦国一天下过程少了甚多阻碍,若然出力不少,当会使得更多的老秦人喋血沙场。
老秦人不怕死,但能够少流一些老秦人的鲜血自是好事。
“喏!”
诸臣相视一眼,对于这个决定,近日来,已经有所耳闻,大王如此,也在意料之中,长远来看,却为上佳之策。
“半个月后,长信学宫将重修功成,期时,廷尉府当带着廉颇的棺椁前往长信学宫,寡人有大用!”
文信学宫、长信学宫将先后落成,正好借助学宫落成之机,尽可能削弱廉颇之事对于秦**将的影响,尽可能将大秦诸夏之心传荡整个诸夏。
“喏!”
廷尉府王绾近前一步,接令,此语一出,无疑已经宣布廉颇的死刑,当然,既然赵国方面不希望廉颇继续活着,秦国有什么理由保下廉颇?
“三日之后,由国尉府邸下令,汇聚蓝田大营、关外大营主将以上人员,半个月后,齐至长信学宫!”
秦王政颔首以对,又是一道口令落下。
“喏!”
尉缭近前一步,拱手一礼接令。
“五日之后,相邦府当下发寡人王书,相召秦国下属各郡县郡守,以及左庶长以上之臣,二十天后,汇聚文信学宫所在。”
秦王政将目光看向昌平君熊启。
“喏!”
昌平君出列,拱手接令。
“大王,其余赵**将如何?”
不过随后,廷尉府王绾似是想起了什么,出言低语。
“杀!”
没有任何迟疑。
此等关头,自然当尽可能的削弱赵国,如今的山东六国中,除了赵国的兵力一直可与秦争锋,其余诸国皆不足惧。
“那……鬼谷纵横的卫庄?”
王绾颔首,实则,此人才是自己问询的目标,难不成也将鬼谷卫庄一同杀了,近日来,大王对于此人仿佛忘记了一般。
但是,此人却又是绝对不可能被随意处理的存在!
一怒而诸侯局,安居则天下息!
数百年来,一代代鬼谷弟子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若然秦廷杀了鬼谷弟子,保不准接下来会有大量的奇才、英才出现在山东六国,对秦国一天下大势造成巨大的阻碍。
这就是鬼谷!
“鬼谷的卫庄?”
“诸卿以为此人该如何处理?”
对于卫庄,秦王政有点印象,数年前亲身前往新郑一见韩非的时候,此人便是在韩非身边,想不到,此战,却搅合在赵**中。
非王弟在场,怕是还擒拿不了对方,既然已经擒拿了,那么,该怎么……,当然,鬼谷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思忖数息,看向群臣。
“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力攻争强,胜者为右,战国大争之世已经过去了,鬼谷弟子横行天下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山东六国,或许出现奇人可以改变之,但大秦不会给他们时间!”
国尉尉缭率先而语,对于鬼谷弟子,他向来没有好感,之所以入秦国,乃是观秦国是最后可能一天下大势之国。
若然鬼谷弟子捣乱,或许会使得这个时间延长许多,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身陨其内,非自己希望看到,故而,鬼谷弟子当杀。
“大王,启从罗网得到消息,那鬼谷卫庄尽管出现在赵**中,但实则对于此次伐赵并未造成什么影响,其人出现在宜安之城,也仅仅是为了救赵将廉颇罢了。”
“故而,启以为,其人有罪,但罪不至死,今大秦一天下大势将起,如国尉所言,大争之世不显,鬼谷弟子诚不足惧,但……将鬼谷置于秦国对立面,代价太大了。”
“昔者鬼谷合纵连横,对秦国造成巨大的阻碍,若再有鬼谷弟子出,合纵连横再现,不妥也!”
红袍云纹罩体,高山冠束发,闻国尉尉缭之言,昌平君熊启上前一步,为之不同意,拱手一礼,并不认同将鬼谷卫庄斩杀。
杀一人,而使得山东六国有可能合纵连横,代价太大!
“长史以为如何?”
秦王政先后听相邦、国尉之言,没有做评判,丹凤之眸闪烁,落在李斯的身上。
“李斯以为,鬼谷卫庄当与赵国无关,数年来,其人一直在新郑之内活动,虽与赵国势力有接触,但多为陉城书馆与中山剑馆,与军中接触不多。”
“权衡轻重,卫庄之人不当杀,当囚禁之!即可免除鬼谷的敌视,也可杜绝鬼谷的隐患!”
长史李斯近前一步,心中有些忐忑,一边是相邦,一边是国尉,论职位,均在自己之上,但对于鬼谷卫庄的处理,脑海中思绪翻滚,还是沉声而道。
这几日,师兄韩非虽没有前来寻找自己,但以自己对流沙的了解,他不会放弃营救卫庄的,师兄如今在武真君收下做事,虽远离中枢,但对于中枢仍有不小的影响力。
此事的定下,怕是要落在武真君身上!
“哼,你倒是会做事。”
秦王政双眸微微眯起,将视线从李斯的身上挪移,李斯所言和没说一样。
“武真君以为如何?”
话锋一转,落在王弟身上。
“玄清以为,鬼谷卫庄当活!”
“杀之,长平之战后,邯郸合纵伐秦之事或可再现。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人是玄清在宜安所擒,说来与其之间,还有浅浅的交情。”
“若然大王信得过玄清,不如将其交由玄清处理。”
鬼谷所重,便是在于权衡,便是在于抉择,决出其中利益最大者,舍弃其中较小者,很明显,活着的卫庄对秦国更加。
近前一步一礼,想来王兄也不会愿意见到鬼谷子重新出山,合纵连横!
“可,除鬼谷卫庄之外,其余军将杀之!”
秦王政点点头,这个时代的确不是鬼谷的时代,但鬼谷仍旧可以发挥极大的力量,如相邦、王弟所言,不宜杀之。
有着王弟处理,自己也放心。
“哈哈,提起鬼谷卫庄,寡人倒是想起上将军在王书上提及的一件事,当日宜安城外,曾有一位西域的武道强者出现。”
“而且修为极其强大,非武真君在宜安城,怕是上将军都难逃一劫,可有此事?”
整个秦赵交战,唯一比较重要的便是赵将廉颇,其余之人均不足大虑,只是,听着王弟所言亲手擒拿了卫庄,倒是令秦王政响起上将军蒙武文书所言之事。
诸夏之外,西域之西,竟然有武道强者出现在诸夏,而且听着蒙武所言,实力相当强横,隐约已经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
对于武道,秦王政虽不精通,但也知晓层次,王弟的修为在诸夏可为巅峰,而那西域之人竟隐隐比肩,岂不令秦王政诧异。
“不错。”
“对于那人的来历,近年来,玄清游历诸夏,倒是知晓不少。说来,那人家乡所在距离诸夏甚远,不亚万里之遥。”
“其国之主旃陀罗笈多因擅长饲养孔雀,而使得其在近百年前建立的国度称之为孔雀帝国,其国之辽阔不亚大秦,当今国主为旃陀罗笈多之孙阿育王。”
“国内坐拥三万骑兵部队,六十万步兵,万头巨象战兵,雄霸西域之南!因国主信奉佛陀,故而,佛陀弟子遍布孔雀帝国,出现在诸夏的那人便是佛陀的弟子。”
南亚孔雀帝国的人出现在诸夏,的确令周清诧异,更诧异的则是佛陀的传承竟然已经如此强大了,而且,感那佛道武者,一身所修,的确颇合道家清净之妙。
当初击杀了那人之后,周清就在狐疑,数百年前,祖师西行函谷关后,消失在诸夏之地,是否又走出了西域之地,而在另外的地方传下妙理。
心中推算着那位证悟无上正觉的佛陀出现时间,无上正觉的境界绝对媲美身融万物,而其人突破之机,正是在祖师消失在诸夏之后的不久岁月,莫非真有关联?
第六百二十章 释迦摩尼(票票来点)
“孔雀帝国!阿育王!佛陀!”
“一域外之国也敢号称帝国?西域之南,疆域之辽阔不亚于大秦,武真君非骗寡人乎?”
普天之下,只有九州之地,九州之外,尽皆域外蛮夷,何以有所谓的帝国存在?何以有所谓的百万之兵存在?何以有那般辽阔之疆土存在?
秦王政神色一怔,口中喃喃低语,眉头紧皱,一域外之国也敢号称帝国,不由的心中有些淡淡的蔑视,听王弟之言,拥兵几近百万,简直与大秦一般强大。
世间真有这般之国度?
不仅秦王政为之狐疑万分,伴随着周清一语落下,整个兴乐宫厅殿之内,更是文武诸臣亦是奇异之光看将过去,九州之外,有那般之国,前所未闻!
“禹王窥天机而受神策,持巨斧而划分九州,至此,诸夏九州之地而立,但西域之西、匈奴之北、东海之东、百越之南同样有辽阔之地域。”
“天道之下,万物有序,故而,九州之外,仍有强大国度之存在,并不为奇,孔雀帝国的存在,玄清虽未见过,但能够诞生出一位身融万物的至高存在。”
“可见其底蕴!千年以来,诸夏之地,除却我道家祖师以外,无人踏足此境,而孔雀帝国却有一位,大道同途,其智慧不差也。”
周清摇摇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言论,若想要知晓,只需要斥候前往西域之地,便可缓缓了解,只不过如今一天下大势尚未完成,再起纷争,不妙也。
一位身融万物的至高存在,不仅仅是武道上的成就,对于对于天地自然的领悟力,那般的伟岸存在,足以遗泽一个种族,足以遗泽一个国度。
不出意外,那孔雀帝国必然存在悟虚而返、合道归元的存在!
月前在赵国宜安之城杀了一位修为不错的佛道存在,不知道接下来是否会有后续的佛者存在前来?不过纵然前来,也不知道会过去多久了。
“孔雀帝国也出现如老子那般的圣人?”
对于道家祖师老子的存在,诸夏之大,知之者多矣,如今的诸子百家,受益其道理多矣,无论是兵家、儒家、鬼谷等都承其遗泽。
而今,从武真君的口中知晓,孔雀帝国也出现过一位那般的伟岸存在,厅殿内的诸人神色又是一变,那般的奇人真可谓是圣人。
数百年前,其人曾预言大秦会一天下大势,而今,大秦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即将完成,其人曾预言田齐会取代姜氏齐国,亦是出现了。
于秦廷群臣来说,那个境界的强大存在,已经脱离了武道,而是一种俯览的圣人姿态!
“根据玄清的推测,应该在祖师之后不久突破境界的,那人之名乔达摩悉达多,证悟至高境界之后,号称释迦摩尼,为佛陀的境界。”
“传承更甚我道家,遍布整个孔雀帝国,实力应当不弱,上次在宜安之城遇到的那位赤足光头存在,是一位传道者,想要将佛陀的道理传遍诸夏。”
释迦摩尼自然已经不存在了,但其人虽不存在,但他的影响力却日益剧增,迎着厅殿内秦廷群臣的目光,倒是多说了一点。
“想不到,域外之地,竟然也能够出现如道家祖师那般的圣人,不可思议。”
“刚才武真君曾言,其国相距我大秦有万里之遥,怕是也只能够派出传道者前来诸夏。”
相邦昌平君熊启轻叹一声,武真君之言非自己所知,想来其余之人也不知晓,其国虽强大,若然相距较近,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侵扰。
好在,相隔万里之遥,倒也无碍,至于所谓的传道者,一人之力,焉得掀起风浪。
“哼,数百年来,大秦何惧任何敌人?”
“若然其国相距大秦不远,那么,大秦铁骑定当伐之。若然将来一天下大势,未必不能够腾出手,派出一支精兵前往征讨。”
“让域外之人领教寡人大秦的威严。”
昌平君那略显后怕的情绪落在秦王政的眼中,顿时引起秦王政的绝对不满,别说相距万里,就是相距千里,若然敢侵犯大秦,也当击之。
今日武真君所言是真是假,罗网接下来会证明的,若然真有这般的一个域外国度,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大周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孔雀帝国焉得逃脱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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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真君,你说……那孔雀之国真有那般之强大?”
半个时辰之后,兴乐宫旁的小型演武场之旁,常服加身的秦王政踏步在前,周清随其后,少府令赵高等人悄无声息的跟着。
似乎,秦王政对于孔雀之国的兴趣未有降低,虽然群臣已经离开了,但仍旧在好奇的询问着。
“其国虽强,但后续怕是艰难。”
“其国一统诸多风俗、文化、信仰不同之部族,若然不能够彻底解决不同部族之间的冲突,怕是难以长久。”
“玄清看来,其国在某些方面与大秦有些类似,如今,秦国大势已成,一天下无人拦阻,将来也会面临孔雀之国现在的问题。”
“法家之学虽好,但终究需要时间的。”
周清点点头,孔雀之国虽强,但据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已经走过其最巅峰的岁月,即将败亡,统辖诺大的疆土,而没有进行更深一层的变革。
不得长久。
如此,和大秦即将的趋势有些类似,拱手一礼,轻缓言之,目光凝视,看向远去,那里,正值公子扶苏、天明二人的演武。
数月的时间,扶苏倒是将《太极十三式》完全的交给了天明,二人的体内都已经生出内力,只需要每日演练玄功,将来踏足化神轻而易举。
“不错,武真君所言极是。”
“待蓝田大营的新军练成,当一天下,寡人近日多有思忖,武真君所言诸夏之心难矣,然若成,好处大矣。”
统辖诸般,着眼于整个诸夏,虽然大秦尚未一天下,但只要按照中枢定下的策略,一一实施下去,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所以,也可以考虑一天下之后的事情了,有些事,提前做了准备,比起到时容易许多。
“月前的赵国刺客出现,据传乃是丽良人之缘故,不知可影响腹中胎儿?”
远处的两个少年人正在你来我往的对战着,虽然普通,虽然平常,虽然简单,但任何一个武道之人都是这般而起的。
心有所感,周清探寻闻之。
“院医已经看过多次,并无影响,但身为丽儿的故友,竟然这般利用丽儿,寡人实难容忍,那些游侠之人就该全部给予斩杀。”
提起那日之事,秦王政就是愤怒再起,若然那些游侠真的有勇气,就直接从正门闯入咸阳宫,这般利用丽儿,实在是罪该万死。
“游侠之人难以清除殆尽,不过,待大秦一天下之后,当可细细整顿他们。”
游侠之人之所以出现,乃是整个社会运行,自动的产物,所谓的劫富济贫,所谓的惩处恶霸等等,不过是社会的需求产生。
若然真的可以建立一个有法理的社会,游侠自动会消亡,此为根本之道。于此,周清心中叹了一口气,岁月长河中,似乎游侠从未消亡过。
“武真君,寡人有意让扶苏、天明前往即将改造完毕的文信学宫、长信学宫锤炼,你觉如何?”
再有半个月,无论是文信学宫,还是长信学宫,都将一一落成,于那两座文武学宫,秦王政身为重视,不仅仅是它可以培养出源源不断的文臣武将。
更是因为,若然可以,日后,君王将会掌控真正的人才晋升之道,而以此脱离山东六国、诸子百家的牵制,真正的人才自由。
“自然可以。”
“只是,如今学宫初成,许多门类怕是都不齐全,如文信学宫内,只有法学之堂最为完备,其余之院堂略弱。”
“然一国所需,计然、工学、礼、乐……均应有之!”
让扶苏二人前往学宫治学,自然上佳,周清岂会反对。不过,现在的学宫不完备,就算治学,怕也不比如今宫中重臣教导完善。
“时间还长,学宫可以等的起!”
于此,秦王政倒是不急,无论如何,文信学宫之内,法家之堂终究是重中之重,那些计然、工学、礼乐虽也重要,但现在并非主要。
“也是此理。”
“大王可还记得玄清前日所言,文信学宫与长信学宫变换新颜之后,可就需要一个崭新的名字,于此,大王也当细细考量。”
“名称立下,必然要载入史册的!”
的确,计然经济之学、工学、礼乐之学待天下真正安顿好之后,再行快速发展,也是不晚,距离学宫开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期时,学宫要变的,可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无论是文信候,还是长信侯,那日过去,都将彻底沦为往昔,作为主导这一桩要事的存在。
周清觉得有必要催促一二。
“哈哈,两大学宫之名,寡人已经想好了一个,待学宫开启,当揭告大秦上下!”
谈及此事,秦王政倒是有些自得,不错,如魏国的西河学宫、齐国的稷下学宫都能够传名诸夏,那么,大秦所立的这两所学宫,必将十倍、百倍的超越他们。
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自己也不愿意见到。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失礼不**(票票来点)
“东君阁下是在这里等我?”
咸阳宫前的巨大演武场出口所在,暗金色的玄光忽闪,身前丈许开外,一道身姿曼妙的存在徐徐显化,暗蓝色的尊贵裙衫罩体,踏步龙纹长靴,眉目惊艳。
背负至阳图腾,天地微风荡漾,柔顺的发丝随意摇曳,一根修长的金色长簪束缚,双手阴阳而握,合于小腹跟前。
正是有数日不曾见到的阴阳家东君焱妃。
“近日,天机有感,苍龙七宿有变,韩国衰亡已成定数。”
“还望武真君可以记得当日之约!”
红唇轻启,脆音而落,双眸闪烁龙行玄光,轻缓言之。
“苍龙七宿有变?”
“何解!”
好端端的,怎么天机又开始变化了?那个东西自己也看不出来,但世间奇异之力有,保不准阴阳家可以从复杂的星象之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的让自己信服。
单手负立身侧,饶有兴趣的看将过去,自从突破至化神大成之后,东君整个人的气质又有些别样的变化,也不知是真的参悟天机的缘故,还是阴阳家固有的玄功如此。
浑身上下,一股出尘的气息弥漫,更似神女一般。
“苍龙七宿之力选中了韩非,如今其人已经入秦国久矣。”
“若然不将七宿之力取出,怕是天机运转,七宿之力会逐渐消散,会寻找重新的主人,故而,东君以为,当近期收拢韩非体内的七宿之力。”
“不知武真君意下如何!”
阴阳家入秦国,所为便是苍龙七宿,缘由武真君,已经拖延了不少时日,今日夜观天象,苍龙七宿似有变化之感,未敢迟疑,便是来此。
一丝丝晶莹的玄光涌动在东君肌肤表面,骄阳而下,更显风姿。
“当然可以。”
“你们想要什么时候抽取?”
对于这件事,的确,数月之前,阴阳家就曾与自己说过,如今再次提起,也不算意外,既然要取走苍龙七宿之力,取走就是。
“自是越快越好。”
东君面上略有喜色,回应道。
“二十天后,大秦两大文武学宫将开启,不如在二十天后如何?”
周清想了想,之前之所以没有让阴阳家的人从韩非身上取走苍龙七宿之力,一则是担心苍龙七宿的抽取会对韩非有什么影响。
二则便是阴阳家的所谋自然是拖一刻是一刻。
“可以!”
东君焱妃很快的应声道,天机的变化从来都不是瞬息万变的,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化,区区二十天的时间,她们阴阳家还是等的起的。
“不过,说来,本君还是还有一桩事需要东君阁下助力。”
“据本君所知,阴阳家阳脉八咒之内,曾有一门封眠咒印,东君阁下应该会施展吧?”
今日在咸阳宫内遇到东君,倒是令周清不自觉响起另外一桩事,细细一想,心中一动,再次深深的看向身前的东君焱妃。
“武真君有何吩咐?”
东君焱妃倒也直接,明眸直视周清。
“哈哈,知我者,东君也。”
“可愿随我前往国狱一趟!”
周清哑然一笑,而后朗声大笑,周身淡紫色的玄光涌动,踏步流光,消失在咸阳宫内,身侧,一道暗金色的曼妙之躯跟随。
不多时,彻底远离咸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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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少将军,看来这琦红楼还是识相的。”
又是一日傍晚,王贲与蓝田大营辎重营主将马兴再次驾临琦红楼,还是熟悉的雅间位置,来的较早,酉时尚未过半。
这次由马兴亲自出面,要求相召琦红楼的花魁赤练,出乎意料,那琦红楼的掌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而且言语,赤练花魁很快就到。
归于雅间之内,马兴畅然大笑,既然琦红楼没有多言,而是将赤练花魁直接送来,那么,也当无碍,先前是他们多想了。
“听说这赤练花魁,乃是独特之人,陪酒不过夜,失礼不**。”
“我倒是要看看此女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
王贲面上仍旧丝丝冷酷之意回旋,单手持着酒樽,轻轻抿着,既然这琦红楼的掌事识相,那么,自己不介意给他们这个面子。
当然,只要接下来这赤练花魁好好的陪侍自己,至于传闻中的所言,王贲嗤之以鼻,既是风流雅韵之人,那等虚名,沽名钓誉也。
“也就只有少将军,才能够享受那般极品。”
马兴亦是为之一笑,一个区区女子,不算什么,只要少将军与蒙氏一族之间,没出什么乱子,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然,自己夹在其中,绝然落不了好。
咚!咚!咚!
话音刚落,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之音而起,感此,雅间内的二人相视一笑,对着身旁的马阳看了一眼,马阳拱手一礼,近前拉开房门。
入眼处,便是一位身着艳丽赤红裙衫的女子,眉目如画,精致无双,秀发梳拢凌云髻,一支珊瑚翡翠宝石风簪斜插。
单手持一卷锦帛,脚踏凤纹绣鞋,身后跟着两位同样姿容重伤的侍女,马阳认得对方,正是昨夜在琦红楼起舞的花魁赤练。
马阳伸手一礼,那花魁便是点点头,莲步轻盈,三人行入雅间之内,随后,雅间的房门便是被关上。
“奴家见过二位将军!”
柔声脆语,空灵悦耳,近前屈身一礼,裙衫摇曳,姿态迷人,映衬着王贲与马兴二人的眼中,不由的二人再次相视一眼。
“坐!”
王贲单手指着自己身边的软席,那里仍有空位。
“谢将军!”
赤练花魁起身又是一礼,随后,仪态规矩无比的近前,随着又是近身一礼,跪坐在王贲身侧,随后,持过条案上的白玉酒壶,白皙的秀手而动,潺潺酒香扩散,斟满酒樽。
“听说你陪就不过夜,失礼不**。”
“前一句,本将军倒是明悟,不知后一句是怎么样的一个失礼之处?”
佳人在侧,鼻息间满是充斥着馥郁幽香,令的王贲这等许久不曾品尝美味的性情汉子欲火而生,大手深处,顿时揽上那柔软的腰肢。
只是,单手尚未触及那若隐若现的晶莹肌肤之时,却是见身侧的佳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座位,归于先前的下首所在。
“失礼了。”
轻言之,屈身一礼,惊艳的姿容上,神情不变,反而还隐隐的带着一丝笑意。
“哈哈哈,坐!”
王贲朗声大笑,想不到此女还真是有些泼辣性情,自己的身份对方应该知晓,虽如此,也是如此,还真是有胆量。
自己最欣赏有胆量的人。
“谢将军!”
赤练徐徐近前,归于位置之上。
“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本将准备知会咸阳令,将琦红楼这等风雅之地拔除。”
“不过今日见花魁一面,本将觉得,如果花魁肯为本将一改陪就不过夜、失礼不**的规矩,本将保证,琦红楼在咸阳会过的很舒服。”
“你觉得如何?”
又是一缕缕涌入鼻息的幽香,简直勾起人体最深处的**,近在咫尺,但此女还有些强硬,王贲轻笑之,单手持着那刚被斟满的酒樽,晃动一二。
语落,对着条案对面的马兴看了一眼,呼吸之后,马兴嘿嘿一笑,从座位上起身,拱手一礼,带着马阳离开雅间,守在雅间之外。
今日,少将军倒是有口福了。
“将军这是要以势压人?”
“怕是不合秦国法理吧?”
修白的双手交织在小腹之前,裙衫叠浪,脆语连绵,头颅微转,迎着王贲看过来的炙热目光,怡然无惧,绝美的笑意再次流露,回应着。
“本将怎敢违背秦国法理!”
“违背秦国法理的是琦红楼,本将得知消息,琦红楼似乎同山东六国的游侠势力有过接触,根据王令,同游侠接触者,均斩之!”
王贲只手再次探了上去,下一刻,触手温润,滑腻可人,见其没有躲避,神情大悦,微微用力,便是将那佳人之躯靠近些许。
更加感受那之前未曾感受到的兴奋之感。
一息之后,看着那佳人周身的盛装,另一只手用力,直接将那艳丽的裙衫外衣撕成粉碎,绽露其内如雪的大片肌肤,膺衣外显,楚楚动人。
轰!
“蒙将军,您不能……。”
刹那间,正在王贲准备有下一步动作之时,雅间那精致的房门陡然破成粉碎,一位身披苍云重甲的汉子大踏步走进其内。
身后跟着气息低迷的马兴,口中凄厉之音而起,欲要拦阻,终究无力。
“蒙恬,是你!”
“你想要做什么?”
身披苍云重甲,腰腹锋芒长剑,鹰盔束发,略显黝黑的方正容颜上,此刻满是愤怒,就那般静静的立于王贲所在的条案之前。
那里,赤练花魁艳丽的裙衫被撕成粉碎,大片的肌肤外露,整个人蜷成以对,眉目酸楚,晶莹的眼眸深处,更有点点泪水落下。
如此,更是令蒙恬心生怒火。
而对于王贲来讲,蒙恬此刻兵甲着身出现在琦红楼,更是出乎自己的预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神情难看至极,撇着房门出的马兴等人被打伤,整个人豁然站立而起,丝毫无惧蒙恬。
“赤莲姑娘,你没事吧?”
无视王贲的存在,蒙恬近前一步,伸手一拉,旁侧的浅红色纱幔入手,挥手间,落在花魁赤练的身上,笼罩其外显的玲珑之躯。
“蒙将军,救我!”
见到蒙恬的出现,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花魁赤练,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动人的美眸深处,滚热的泪水低垂,随意的披上那浅红色的纱幔,从条案后起身,行至蒙恬跟前。
柔软的手臂径直环绕上去,满是低沉的哭泣之音。
第六百二十二章 名与利(求票票)
“蒙恬!”
“这里不是你的府邸!”
感身侧那花魁赤练的举动,顿时令王贲神情愈发的难看起来,周身浅浅的玄光隐现,双眸目露凶光,直视蒙恬的所在。
这里是琦红楼,何以这般闯入自己的雅间?还打伤了马兴等人?这是对自己**裸的挑衅,千万不要告诉自己是为了这个风尘之女。
“赤练姑娘有言,陪就不过夜,失礼不**,王将军这般强力未免有些不妥啊!”
静立于雅间之内,单手扶立长剑,感受着身前那一具火热的娇躯,蒙恬神情不变,声音有些浅浅的冷酷,直视身前的王贲。
王贲的身份,自己知道,乃是如今蓝田大营上将军王翦的子嗣,一直在关外大营历练,立有军功,堪为军中未来支柱,不过一直以来,二人之间倒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刚才自己正欲领兵,持王书准备返回蓝田大营,宣告半个月之后长信学宫盛事,忽而遇到琦红楼的下人来报,有人欲要抢夺花魁赤练。
对于花魁赤练,原本蒙恬是不放在心上的,不过昨夜召之闲谈,倒是令蒙恬对其略微的欣赏一二,虽为风尘之女,但于百家之学也通晓一二。
就连自己、章邯、蒙毅等人的话题也能够涉足一二,更是令诸人欣赏,昨夜本想要让其陪伴章邯的,毕竟是为了章邯庆功。
不过陪就不过夜,失礼不**,诸人倒也不强求,于其倒是深深的记在心中。
临走之前也吩咐过琦红楼,若有外人叨扰,可前往蒙家,明为客套之言,希望为章邯老弟创造机会,一揽佳人入怀,想不到这么快就遇到眼前这桩事。
“哦,蒙恬你要为她出头?”
王贲嗤笑一声,他不相信以蒙恬如今的地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和自己闹翻,那个后果,他应该清楚,他……承受不了。
“蒙将军,刚才此人言语,若然奴家不侍寝于他,他就要让琦红楼在咸阳城呆不下去,还扬言琦红楼勾结山东游侠,奴家不忍,奴家害怕!”
蒙恬神情一滞,的确,为了一个女子出头,却是不合蒙氏一族的利益,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想要直接退出,更是有损蒙家的颜面。
心中正在思忖什么,忽而,陡听仍旧手臂保住自己的那花魁赤练之言,顿时,蒙恬眼中亮光忽闪,对着花魁扫了一眼,再次看向王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了强压一个女子,王将军莫不是想要将罪名落在琦红楼的身上?据我所知,王将军归来咸阳不过数日的时间,难道已经对琦红楼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我却不知,秦国的法理之中,还有这等条例,若然此事传扬出去,怕是对王将军名声有损,于王翦上将军来说,面上更是不好看。”
面上带着一丝笑意,身前的这个花魁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不然,局势还真有些被动,若然如此,那么,王贲此举可就大大不妥了,琦红楼虽为风雅之地,但若是强压一位女子,这个名声怎么得也不好听。
“蒙将军这是要决意维护这女子?”
王贲微怒的神情恢复正常,无论如何,刚才的事情怕已经传了出去,如果闹大了,双方都不好看,他不相信,蒙恬敢为了一位区区的女子,见恶王家。
“非也。”
“昨夜我等离去的时候,曾约定好,今日再来相饮。王将军先前相召,怕是琦红楼的掌事畏惧,不敢不允,既然我等已经前来,当履行昨夜约定。”
“告辞!”
蒙恬心中的杂乱心绪也恢复平静,摇摇头,瞥着此刻仍双臂落在身上的花魁赤练,为了此人,和王家见恶,绝然划不来。
但如果就此善罢甘休,也非自己所愿,拱手一礼,转身离去,挣脱身上赤练花魁的动作,迎着雅间门外一道道看过来的奇异目光,大踏步离去。
“兄长!”
“蒙恬兄!”
得到消息的蒙毅和章邯也赶至琦红楼,找到此刻正在雅间内饮酒的蒙恬,其身侧不远处则是仍披着一袭纱幔、楚楚怜人的花魁赤练。
“你们来了。”
蒙恬目光迎了上去,轻轻颔首,连二人都得到了消息,怕是要不多久都要传遍整个咸阳城了,不知父亲会如何的教训自己。
“见过二位大人。”
柔声脆语,欠身一礼,赤练那略显凌乱的发丝而动,倒是别有一丝风情,只可惜,于此刻的三人来说,均没有那个心情了。
“此事因奴家而起。”
“奴家给三位大人赔罪了。”
行礼完毕,赤练徐徐近前,将身上的纱幔着成披风一般,玉手持晶莹的酒壶,为入座的蒙恬三人先后斟倒了一杯酒水。
脆音有些沙哑,有些惭愧,眉目低垂,更是动人心神。
“罢了,赤练姑娘,你与我等有缘,王贲以强权压人,既然被我碰到,自然不会让其得逞。”
蒙恬摆摆手,此刻心中沉重至极,也怪自己先前太过于冲动,可惜,事已至此,多言也是无用,不知明日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举起被赤练姑娘斟满的酒樽,对着蒙毅、章邯一礼,一饮而尽。
“赤练姑娘,今日你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将商谈一些要事。”
章邯举杯轻抿,前来的路上,加上进入琦红楼的数十个呼吸间,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了解的差不多,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怪不得武真君《天人劫》中,多以女子坏事,先前不以为然,今日深以为然。不由得,原本对于赤练花魁还有一丝欣赏之意,如今也当然无存,言语有些平淡,轻语之。
“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给三位大人惹麻烦了。”
话音刚落,那刚为蒙恬三人斟酒完毕的赤练,精致的容颜为之煞白,神容之上满是苦楚,徐徐退后一步,跪立在地板之上,深深一礼。
“赤练姑娘不必如此。”
“此事和姑娘无关,然,姑娘掺和其中,的确不妥,今夜过后,怕是琦红楼与姑娘都要暂避风头了。”
蒙毅倒是有些心软,比不得军人铁血冷傲,看着章邯兄将赤练花魁说的神色煞白,不由的顿生怜惜之意,从座位上起身,将其搀扶而起。
轻语之,算是为其指出一条明路。
“多谢大人。”
“奴家今夜便离开咸阳,以免给三位大人带来更多烦心之事。”
起身的赤练,又是屈身一礼,神容仍是愧疚至极,美眸掠过雅间内的三人,余落,徐徐的转身离去,数个呼吸之后,房门为之关闭。
“兄长,此事……难矣!”
赤练的离去,令的雅间内的气氛顿时陷入更为严峻的地步,明日,怕是要有诸多麻烦加身,父亲、秦廷御史、军中势力……
“是兄考虑不周。”
蒙恬后悔不已,心中愤恨,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之不觉过瘾,又拿过酒壶,牛饮一般,似要醉卧其内,以抒胸中郁闷。
“兄长!”
蒙毅轻叹了一口气,从兄长手中夺下酒壶,也为自己和章邯各自倒了一杯,共饮之。
一时间,雅间之内,没有任何声息传荡,只剩下三人一杯杯的喝着,事情再说,也已经没有了用处,喝上几杯也能够好受一些。
只是,今日的酒似乎容易醉。
条案上的三壶酒,两壶尚未喝完,蒙毅便是支撑不住了,未几,连实力不俗的章邯都有些扛不住了,看着躺靠在条案上的兄弟二人。
蒙恬继续饮着,饮了这般多的酒,心中倒是好受一些,半柱香之后,随着手中的酒樽落地,整个人也是趴在条案上,陷入深层次的昏睡之中。
三人尽皆醉倒,数十个呼吸过后,雅间一侧的窗户为之打开,一道周身漆黑劲装包裹的身影走入,行至三人跟前,在三人的身上摸索一二,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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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根据咸阳律例,咸阳令只能够派出五十人助力我等兵困琦红楼!”
与此同时的琦红楼百丈之外,王贲与马兴重甲着身,踏步在琦红楼之前,身后跟随着五十位轻甲兵士,均手持戈矛,虽不比军中劲卒,但咸阳之内,威势更显。
看着眼前仍旧灯红酒绿的琦红楼,马兴待在王贲身侧,徐徐言之。
“足够了!”
“现在不必着急,等到子时,本将要一举攻破琦红楼,这等风尘之地,历来是杂人汇聚之所,若言没有山东六国的异心之人,决然不可能。”
“蒙恬、章邯、赤练,本将要让你们丢尽颜面!”
先前雅间之内,蒙恬悍然闯入,带走赤练花魁,此举若是不给予反击,明日怕是咸阳城都要传扬,王氏一族惧怕蒙氏一族。
纵然父亲不理会这个虚名,但自己不能不在意,自己在军中打拼,所为就是名与利,蒙氏一族虽强,还不能够骑在王家头上。
根据探子来报,蒙恬、蒙毅、章邯三人仍旧在琦红楼之内,接下来,自己要让他们好看,还有那个赤练花魁,敢违背自己的意志,就是找死。
马兴轻轻点头,对着身后的五十名轻甲兵士挥动手掌,隐入黑暗之中,静待子时到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香消玉殒(票票来点)
“紫女姐姐,这是从蒙恬三人身上搜下来的令牌、文书之物!”
“你看看有没有作用?”
浑身漆黑的紧身衣包裹,玲珑有致的身躯浮现,将刚才从雅间蒙恬三人身上搜下来的东西放在条案之上,面上露出一丝期待,看向身侧的紫女。
数日来,由着紫女姐姐对于咸阳局势的把控,再加上琦红楼的推动,本想要引来秦廷中枢重臣,不曾想却是引来了秦**中的两大兵家豪族后裔。
如此,倒也可以一试,如果不行,当施以计策,再次以图引来秦廷中枢重臣,以他们身上的玉印、金令之物,当足以进入咸阳国狱之内,救出卫庄。
“蒙恬的前将军令牌!”
“秦王的手令文书!”
“国尉府邸的令牌!”
“……,如果有秦国上将军的令牌再好不过了,蒙恬虽为前将军,但身份不俗,说不得也可以凭借此物进入国狱之内。”
贴身的紫色长裙罩体,仍旧的风情而显,看着条案上的事物,紫女随意看了看,便是道出他们的来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颇为珍贵了。
但对于要从国狱之中救出卫庄来,还有些不够,但却是可以一试,毕竟蒙恬的身份不简单,他的令牌也许也能够进出国狱。
“即如此,紫女姐姐,那我们今夜就试上一试。”
既然有成功的可能性,为何不试上一试?褪去花魁的艳丽姿容,回归朴实的雍容华贵,从条案上拿过蒙恬的前将军令牌,神情跃跃欲试。
“今夜成功还好。”
“若然失败,事情难矣!”
紫女眉目凝重,原本对于红莲的这个计策就有些不太支持,但拗不过对方的请求,便是有了这几日的花魁动静,为此,韩非还亲自来了一趟。
被红莲挡了过去!
若是被韩非知晓红莲所谋于此,怕是决然不会认同的,此事太过于剑走偏锋!
“紫女姐姐,我们今夜会成功的。”
对于失败,红莲从未想过,只要能够进入国狱,便是有机会,红莲单手仅仅抓着手中的令牌,那是自己这几日的收获,绝对会有用的。
红莲无比确信这一点。
“红莲,若是令牌不通行,我们当退出来。”
见红莲如此,紫女不好多言什么,的确,并不是没有救出来的可能性,试试倒也无妨,有自己在身边,纵然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抽身。
“是。”
红莲颔首以对,美眸闪烁别样的玄光,对着紫女姐姐深深看了一眼,神情充满无尽的希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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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刚才有兵士在琦红楼的后门见到有两位黑衣人出现,前往咸阳之北,兵士已经跟上去了”
陈兵于琦红楼之外,王贲与马兴二人静静的等待着,不过,没多时,又听得兵士来报,团团围困的琦红楼后门所在,竟有身份奇异的黑衣人出现。
消息传达,顿时,王贲、马兴二人神情大喜。
果然,原本先前还担忧于琦红楼的动手是欲加之罪,但有了那黑衣人的出现,无疑证明琦红楼内绝对有隐秘之事。
“哈哈哈,天助我也!”
“留下三十人继续看守着琦红楼,以观其动静,二十人随我前往咸阳之北,本将倒是要看看,琦红楼到底是想要玩什么把戏!”
王贲身躯转过,挥手间,点过二十名兵士,看着咸阳之北的所在,面上满是惊喜,对着马兴看了一眼,重甲着身,快步离开南城。
只要能够将那两位行踪诡秘的黑衣人擒拿,到时候,不仅可以将琦红楼摧毁,也能够一举重重打击蒙氏一族,一举多得也。
未几,一行人消失在月色之下,消失在咸阳南城区域。
“站住,国狱重地,你们是什么人?”
咸阳国狱。
立于咸阳北城区域,相对于咸阳其余三个方位的城池汇聚地,人数相对较少,但巡逻的兵士可是不少,那里也矗立着不少秦廷重要府邸。
国狱便是矗立在一条主街道之上,背靠繁多建筑,绵延至地下,成就国狱之名,火把燃烧,映衬着深夜的光芒,守在国狱入口的六位重甲兵士见两位黑衣人近前,顿时呵斥道。
“我等二人奉大王之命与上将军令牌,前来国狱提取一人!”
一位黑衣人近前,神容未有遮掩,只是在灯火摇曳之下,倒是有些看之不清,从怀中拿出一卷布帛王书,又拿出一道黑色令牌,放在六人的跟前。
“大王之命、上将军令牌?”
“去,给予核实,给予留存!”
闻此,那守护在国狱门前的六位重甲兵士相视一眼,眼前二人的身份虽奇特,但毕竟没有犯事,按照咸阳法理条律,也不能给予治罪。
既然还持有大王的手令与上将军令,看来要提取的人身份不简单,但近来国狱之内也没关押什么大人物啊?白日里,武真君与东君倒是来了一趟,以他们的身份,足以自由进出。
从国狱提取犯人倒也简单,六人中领头者左右看了一眼,便是二人踏步而动,行至两位黑衣人跟前,拿过黑衣人手中的王书与令牌。
嗡!
豁然间,一道清微的嗡鸣声响起,一阵浅紫色的烟雾扩散十丈方圆,呼吸之间,国狱之前的六位守护兵士便是倒地。
“红莲,你在做什么?”
瞬间的异样动作,毒雾出现,令的手中握有王书与令牌的紫女神色大惊,这……已经出乎她们在路上所谋划的举动。
按照先前的守卫举动,想要进入国狱怕是不可能了,但万万没想到,红莲会有此举动。
“紫女姐姐,你当时教我用毒的时候不是说,非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使用。”
“如今,就是非不得已使用的时候。”
“趁此机会,我们快些进入国狱之内,将他救出来,我们没有太长时间的。”
手中一团毒物释放完毕,红莲回应着紫女,看着已经被毒倒的秦兵六人,周身浅浅的玄光隐现,打量着面前国狱的入口,神情无比欢悦。
“不行!”
紫女断然制止,脆声厉道。
之前允许红莲那般动作,若然有十足的把握,也未尝不可,但现在已经在证明行不通,那就不能继续错下去,不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是咸阳,不是新郑!
“哈哈哈,胆敢擅闯国狱,杀死守卫国狱的兵士,论罪当诛!”
“把她们围起来!”
不过此刻似乎纵然紫女二人想要有所动作,也已经不可能了,主街道之上,不知何时,一队队重甲兵士疾步前来,或是手持强劲弓弩,或是手持戈矛。
王贲与另一位重甲军将并立一处,近百位兵士围困国狱前的那两道身影,朗声而语,弓弩上弦,尽皆指向哪二人的周身要处。
“非王将军提醒,怕是国狱今夜还真有可能出事!”
立于王贲身侧的那位军将,年岁与之相仿,漆黑的重甲着身,穿过一位位围拢的兵士,行上前来,刚才有着王贲将军提醒,便是调兵于此。
不曾想,真有贼人。
“月前,有山东六国游侠胆敢闯入咸阳宫刺杀大人,如今,又有刺客欲要闯入国狱,若然可以将之擒拿,再找寻她们背后之人。”
“嬴伦将军当有大功也。”
王贲面上带着微笑,靠近国狱之前,一边轻缓言之,一边双眸微眯的看向那国狱前二人,映衬着周围灯火,其中一人自己似乎有些熟悉。
细细打量一二,豁然间,一道妙人的身影划过脑海深处,是她!绝对是琦红楼的赤练花魁!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这次,看蒙恬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按照秦廷律例,蒙氏一族这一次别想讨得了好。
“你二人若是束手就擒,或可免身陨之祸!”
“……找死。”
“杀!”
嬴伦乃赢秦一族支脉子弟,故而在咸阳北城,领重兵,看护要地,诚如王贲将军所言,若可擒拿贼人,于大王来说,绝对是大功。
既是大功劳,如何不取?
近前一步,怒声喝道,于二人,生擒自然为上!
可惜,国狱入口前的二人似有些不给面子,还未等嬴伦说完,整个面前的天地间,便是一阵奇特的紫色雾气出现,嗅之有奇香,但随之浑身发软无力。
强忍着身体瞬间出现的异动,直接下令道。
咻!咻!咻!
秦兵精锐,羽箭如云,毒雾虽妙,但近距离之下,不过损伤三十位左右的兵士,四周围拢的仍有大量兵士,而且主街道远处,仍有不断的兵士前来靠近。
叮!叮!叮!
链蛇软剑化作一道灵动的长龙,牢牢的护持住二人,刚被毒雾打开的场面,数息之后,再度缩小至一隅,一位位兵士强力压阵。
二人中,紫女不过先天精英水准的修为,红莲更是距离先天还有一步,面对源源不断的秦兵强弩,虽有链蛇软剑,但数十个呼吸过后,体内的内力便是消耗大半。
噗!
忽而,一支内蕴强大力量的羽箭冲破链蛇软剑的拦阻,直接洞穿紫女左肩,身形一滞,链蛇软剑也为之护持之力一顿。
刹那间,又是一支支羽箭冲破链蛇软剑的防御!
黑色劲装裹身,紫女强撑着体内残存不多的内力,护持着红莲,不断向着国狱入口退去,那里是紧闭的大门,可为之退路!
周身要处洞开,一支支羽箭毫不留情的落在其身!
第六百二十四章 在下(求票票)
噗!
紫女将红莲牢牢的护持在身前,背对遮天羽箭,顷刻间,便是有十多支锋芒而显的刺入周身上下,玄力防护不存,周身脏腑受创。
沉闷的声响回旋,一口猩红的鲜血从口中迸出,浸染面前红莲身上,灯火摇曳,看不清此刻紫女的神容,但其身躯却不住趔趄起来。
“生擒二人!”
嬴伦大喜,单手扬起,一支支弓弩手停下手中的动静,对着身侧刚才射出关键一箭的王贲点点头,挥动手掌,一位位手持戈矛的重甲兵士近前。
密集的脚步声而起,一位位身披漆黑重甲的兵士围拢近前,如今其中一人已经被重创,那么,生擒二人不难,期时便是大功一件。
而历来,身为赢秦宗族之人,若然立功,所得封赏定然极为丰厚!
“紫女姐姐,你怎么样了?”
娇嫩的容颜上,此刻一丝丝温热的鲜血浸润,红莲那前一刻还处于无比希冀状态的神情陷入呆滞,而后,看着紫女姐姐背后入骨的羽箭,看着紫女姐姐垂弱的呼吸。
整个人为之慌乱起来,双手将紫女抱在怀中,翻手间,从怀中取出一礼药丸,放入紫女姐姐的口中,那是用来疗伤的,是先前在新郑的时候制作的。
“红莲,我……没事。”
“可惜,未能够救出庄,不必害怕,你不会有事的,你是韩国的公主,你九哥哥也在咸阳,他会尽力救你的,该教的我都已经交给你了。”
紫女手中的链蛇软剑化作一柄奇特的长剑,伫立在大地之上,强硬的支撑身躯,缘由黑色劲装罩体,口中虽有不住的鲜血流淌,却没有外显而观。
看着眼前惊慌的红莲,徐徐安慰着。
自己一生所为,乃是为了主母报仇,身为当年郑国的后裔,百多年来,一直被囚禁在冷宫之内生活,受尽欺凌,若非有主母相助,怕是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其后机缘,自己和庄得以脱出新郑,那时起,自己就发誓一定要为主母报仇,一定要为郑国报仇,幸事,庄机缘之下,拜入鬼谷门下。
如此,更是有机会将来复兴当年郑庄公的霸业,护卫庄公的霸业,重现郑国的荣光。
数年经营,只是……想不到,新郑之内却出现了一个韩非,更想不到会有近年来的种种交集,或许,一个崭新的韩国是自己和庄需要的,但韩国却非自己和庄所要的。
内力已经消耗殆尽,浑身顿生无力之感,只能够尽可能依靠链蛇软剑半跪而立,红莲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可惜未曾历经磨练。
细声的安慰着,自己怕是不能够离开咸阳了,但红莲还是有机会了。
“紫女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
红莲心神失措,只能够本能的稳住紫女姐姐的身躯,看着已经快要尽在眼前的秦国兵士,更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纵然心中有万千懊悔,也是无用了。
“解散……紫兰轩,好好活下……活下去。”
再次强行凝聚体内新生的一点力量,口中低缓的声音而起,看着红莲无助的神情,看着红莲泪眼婆娑的姿态,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帮上什么忙了。
“紫女姐姐!”
红莲放声痛哭。
然则,对于四周围拢而上的一位位秦国兵士来说,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生擒二人,围拢而上,手持戈矛,左右看了一眼,便有数人踏步上前。
“慢着!”
刹那间,天地寂静,时空为之一滞,伴随着虚冥深处陡然传荡出来的那道急促呼喊,一道璀璨的黑色玄光划过天际,瞬间飞掠之国狱入口之前。
一块块断裂的残剑碎片汇合一处,嗡鸣声自起,威能大震,那些正要靠近红莲与紫女的十多位重甲兵士瞬间倒飞而出。
随即,天地之间的异样恢复正常。
“你是……韩非!”
对于韩非,王贲没有见过,但嬴伦见过,毕竟数年来,自己一直待在咸阳城,数月之前,这位韩国来的公子,可是掀起了相当大的风浪。
不过,在嬴伦的眼中,这韩非明显是不识好歹,寻常之人,得到大王那般的赏识,那是求之不得,而且传闻,若然韩非愿意,绝对可以立即入中枢重臣之地。
那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韩国来的那个韩非不仅没有同意,还四处的被秦廷重臣厌恶,不久之后,据传连大王都有些不喜韩非了,非武真君之言,怕是他人早就被杀了。
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整顿学宫的官吏,比起自己尚有不足。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等正在擒拿山东六国的游侠,此二人欲要闯入国狱,实在是罪大恶极,依据秦国法理,罪行当诛,韩非,你莫不是和她们两个有关联?”
没有了大王的重视,区区一个韩非在嬴伦眼中又能够算得了什么,虽不知刚才韩非使用了什么手段,但这里是咸阳北城,驻扎在这里的兵士足有数千人。
一个韩非翻不起什么花样。
“我要带她们两个离开!”
一袭浅紫色的锦袍罩体,只身孤人,发丝束冠,踏步近前,所过之处,一位位兵士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数个呼吸之后,行至嬴伦二人跟前。
“你……有什么资格?”
区区一远离秦廷中枢之人,焉得有资格在自己面前带走人,身躯轻转,直视跟前的韩非。一侧的王贲并未多言,今日同蒙氏一族交恶已经不妥,然在引起其他的事情,更为棘手。
“这个可否?”
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面前的嬴伦,随后,韩非走向不远处的红莲、紫女所在,昨日,自己询问红莲为何在琦红楼内胡闹,红莲回应是好玩。
韩非没有多想,或许少女的脾气发作,无论如何,只要红莲在咸阳城内安全,那就行了,其余诸般,自己可以无视。
然则,刚才琦红楼内发生的事情传荡,早已经遍及整个咸阳城,闻此,韩非顿觉不好,没有前往琦红楼,直接前往咸阳北城所在。
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
“亦道亦武,道武真君!”
“你……,你怎么会有武真君的令牌!”
重兵在侧,区区一个韩非翻不起花样,从其手中接过那枚令牌,左右而观,口中低呼一语,眉目顿时紧锁,这枚令牌的主人竟是道武真君玄清子。
一瞬间,单手紧握着那枚令牌,的确,如今韩非正是在武真君手下行事,但这等贵重的随身令牌难道武真君也赐予韩非了?
不合道理啊!
连大王都对韩非不予理会,武真君若真有此举,那说明无异于看中韩非,换言之,与大王之心不合,但如果武真君没有此举,那就表明,这个令牌的来源有点问题。
可惜,对于嬴伦的这个探询,韩非没有给予回应。
踏步近前,行至国狱入口前,看着红莲与子女,神色平静,躬下身,将紫女横抱在怀中,气息已经微不可察了,这里已经不等久留了。
“红莲,我们走!”
对着仍旧有些失神、呆滞的妹妹一语,转身便是离去。
“哥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将红莲从万般懊悔的沉思之中拉回,慌乱而起,看着哥哥熟悉的背影,不知为何,无助的感觉仿佛找到了归宿。
紧走两步,紧紧跟随在哥哥身后。
“将军,我觉得还是应该将此二人擒拿!”
“同时,也应派出人手前往武真君府邸,一探令牌虚实,倘若真是武真君赐下令牌,那么,我等自然要给予武真君这个面子。”
“若然不是,那么,我等即可以替武真君寻回令牌,也能够抓捕两名要犯,毕竟……对于山东六国游侠,大王甚为不满的。”
眼睁睁看着韩非将那两名对自己极为重要之人带走,王贲心中急躁不已,韩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上还有武真君的令牌。
的确,按照秦国的法理,他们是无需理会武真君令牌的,但身处秦国之内,却又令他们绝对不能够忽视这块令牌,传闻,接下来武真君很有可能被赐封侯爵之位。
诚如此,地位更为尊崇,在中枢将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那是自己、嬴伦,乃至王氏一族、蒙氏一族都不能够轻易得罪的存在。
可是,要让自己放走这赤练花魁二人,也决然不是简单的事情。
为今之计,只能够尽可能的拖下去了。
“王将军所言甚是。”
“拦住他们!”
到手的一桩大功,还未吃下去就溜走了,也非嬴伦希望见到,整日待在咸阳北城,想要立功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便是有一桩大功唾手可得。
况且,有王贲在自己身边,上将军王翦到时候也不会不出声的,权衡一二,数息之后,不敢让韩非三人远离,轻喝一声,四周的兵士再次围拢上去。
“在下愿意为韩非先生做个见证。”
“那枚令牌却是武真君赐予韩非先生的,还请将军看在武真君的面子上,不必深究!”
由空而落,一道略显深沉的沙哑之音响起,人未至,音先到,浅白色的剑光忽闪,眨眼之间,便是一位身披墨绿色披风的年轻劲装剑客出现在韩非身侧。
半长的发丝垂落四周,清秀的容颜上满是风尘仆仆之感,手中紧握长剑,亮眸闪烁光芒,看向嬴伦与王贲的所在,拱手一礼。
第六百二十五章 言出法随(求票票)
“盖聂!”
“是你!”
“你……,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为了卫庄前来的!”
剑光缭绕周身上下,嬴伦目光视之,对于盖聂,他是认识的,曾经在大王身边见过对方多次,想不到,今夜也会出现在这里。
韩非出现在这里,盖聂也出现在这里……,如此,倒是令嬴伦瞬间明白眼前这些人是为谁而来了?若言是为了赵将廉颇决然不可能。
因为今日自己就已经听闻,廉颇已经注定要死在国狱之中了,而且,赵国方面也没有任何动静,纵然山东六国的游侠想要出面,也不会派出刚才那两个弱小刺客的。
那两个刺客还配不上廉颇!
这般,就只可能是别人,若言国狱之中关押的另外之人,倒是有一位契合眼前诸人所求,便是鬼谷纵横的另外一位卫庄。
“阁下执意如此?”
盖聂眉目略有低垂,单手持剑,看着周围仍没有停下脚步,围拢上来的诸多重甲兵士,一时间,体表的玄光更是大盛。
“盖聂,你虽身为秦国宫廷首席剑术教师,但更是鬼谷纵横的传人。”
“今日你持剑出现在这里,莫不和他们是一伙的?”
王贲踏步而动,收起手中的弓弩,看向盖聂、韩非一行人,既然已经决定动手,那么,凭借盖聂的身份、地位,还远远不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非先生,你带着她们先离开这里吧,我为你断后!”
冷然而语,手中长剑微动,寒光四射,体内浩荡的力量滚动,体表那浅浅的玄光不自觉耀眼起来,直冲虚空深处,头颅微转,看向一侧的韩非。
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来到这里便是见到这一幕,既然是来救小庄的,自己于情于理都要施以援手,施以助力。
“多谢盖先生。”
韩非点点头,对于盖聂有十足的信任,感受着怀中那气息已经微不可察的佳人,身下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许多,没有理会周围的重甲兵士。
快速远去。
“你们这是找死!”
嬴伦愤怒,对着身侧的一位下属看了一眼,挥动旌旗,近前持戈矛的兵士而退,取而代之则是弓弩手,作为秦国首席剑术教师,贴身战斗,无异于以己身之短攻敌之长。
数十位已经羽箭上弦的弓弩手没有任何迟疑,虚空一阵嗡鸣声响起,一支支强力的羽箭覆盖盖聂与不远处的韩非等人。
剑光如龙,呼啸而起,元力化形,端的无双,剑气荡漾十方,将所有近身的羽箭荡开,纵身一跃,虚空十字而斩,将追击韩非等人的羽箭也剑光荡开。
“今夜,北城这里倒是挺热闹。”
主街道的远处,盖聂与韩非遁退的方向,不知何时,两道迎面走来的身影出现,一大一小,一位青衣年轻人,一位黑衣少年人。
看着眼前的这争斗场面,徐徐低语一声,音虽不大,却是传遍整个主街道上下,更是恍若言出法随,虚空伟力自生,一支支划过虚冥的羽箭停滞在虚空,随即掉落在大地之上。
“武真君!”
突如其来的动静,突如其来的异变,令的整个主街道不自觉的陷入沉寂状态,韩非脚步未停,迎面而观,顿时面上喜意顿生。
“今夜之事,可不像韩非你所为?”
“将紫女姑娘交给我吧,再过一炷香的时间,纵是祖师出现,怕也是无力回天!”
“赵佗,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处理!”
出现在这里的自然是周清,之前原本在府邸之中玩乐,赵佗却是找上门了,言语琦红楼内的诸事,周清顿觉不妥。
岁月长河中,赤练这个名字,别人不清楚,但自己还是清楚的,身为一国之公主,却甘为花魁,绝对有所图谋,而咸阳之内,值得其所谋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看来世界的运转还真是有其固有之力!
甚为强大的灵觉之力弥漫开来,一道道画面出现在脑海深处,随即,带着赵佗便是前来了这里,虽然迟了一些,但终究还没有将事情闹大。
双手平伸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直接将韩非怀中的紫女接过,体表自生无量生机之力,稳住其心脉之力,目光扫视周围,看着盖聂的出现,倒是有些好奇。
视线落在远处,迎上嬴伦与王贲二人的目光,静静看着。
“末将见过武真君!”
王贲当即近前一步,拱手一礼。
心中带着浅浅的惶恐,面上带着隐隐的不安,怎么……武真君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武真君对于大王的影响力,自己是无比清楚的。
今夜之事,怕是难以继续了。
“嬴伦见过武真君!”
身为常在咸阳城的北城守将之一,嬴伦对于武真君的了解绝对不比王贲差,几乎同时,近前一步,拱手一礼,感受着手中的令牌,心中亦是忐忑无比。
“是,武真君!”
周清没有出言,听着二人之语,对着身侧的赵佗点点头,旋即,脚下紫光忽闪,流光没入虚空,顷刻间消失在咸阳北城区域。
“韩非先生这便是要离去?”
武真君离去,将一切事务交给赵佗,身着玄黑色的锦袍,束发成髻,踏步云纹之靴,四周灯火映照,缓步而行,忽而,感受着韩非与身后那位女子想要离去之形,不由的出声道。
“阁下有何事?”
对于赵佗,其名韩非倒是有所听闻,乃是武真君看中的一位干才,两年多前便是放入了国尉府,得以历练,如今虽未成年,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然别有风采。
“自然有要事。”
“难道你们今夜前来的目的达成了?”
赵佗一边向着嬴伦、王贲二人行进,一边回应着身后的韩非,走过盖聂的身边,数息之后,奔至王贲二人身前,单手伸出,看向嬴伦。
于此,嬴伦虽有不甘,但还是将手中道武真君的令牌交了出去。
远处的韩非闻声,心中有感,停下脚步,红莲立于一侧,盖聂持剑入鞘,亦是静立不语,一道道目光汇聚在赵佗这位少年人身上。
不知道接下来赵佗会如何而做?
“今日朝会,大王已经允诺将鬼谷卫庄的事宜全权交由武真君处理。”
“传武真君令!”
身高虽不显,话音虽不高,结果武真君令,单手扬起,对着面前的王贲与嬴伦看去,一语轻喝,见此令如见武真君本人。
“王贲在!”
“嬴伦在!”
二人相视一眼,再次躬身拱手一礼。
“即刻派人前往国狱之内,带出卫庄!”
又是一语落,赵佗持令牌,再次深深看向眼前两位军将。
“这……,国狱要犯,按照秦国法理,想要将人提取出来,非有廷尉府的文书不可,否则,我等擅至行动,当有违法令。”
嬴伦神色微变,武真君的要求,自己自然不敢拒绝,但秦国的法令自己同样不敢违背,违背了武真君,也许只是丢官丢爵,但违背了法令,很有可能会被下狱的。
心中虽想要出手,但没有廷尉府的文书,一时间,神情有些纠结起来。
“哈哈哈,武真君身为秦廷要臣,国之柱石,岂能知法犯法。”
“再加上这个,应该足够了吧!”
“看来咸阳北城的守将没有让大王失望!”
听其言,赵佗朗声大小,清脆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够沉稳,但此刻整个主街道上,却没有人敢给于忽视,对着嬴伦深深的颔首,伸手入怀,取出一卷布帛,递与对方。
感此,嬴伦面上一怔,单手下意思的从对方手中接过布帛,轻轻打开,身侧一位手持火把的兵士近前,一览其上的文字。
“来人,前往国狱,将卫庄带出来。”
却是廷尉府下发的文书,假不了,况且就算是假的,此刻也必须是真的,今日之事,不知道武真君会如何看待自己?
若是无视自己更好了,若然真将自己记在心上,那就是大灾难了。
没有迟疑,连忙看向此刻在国狱入口前的兵士,有此文书,再加上武真君的令牌,足以将人提出来了。
“是,大人!”
国狱的大门入口一直在关闭着,然内部已经汇聚了人手,外界之人呼喊一二,大门为之洞开,手持文书,留存留档,便是有兵士快速的前往国狱深处,提取鬼谷卫庄。
王贲不语,自从武真君出现之时,就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为之了,但……自己就是不明白,为何武真君要插手此事。
难道武真君也倾向于助力蒙氏一族!
念及此,面上有些低沉。
“王贲将军,今夜虽有要事,但此为咸阳城,一切事物当有咸阳令处理。”
“将军刚从关外征战归来,不日将有重赏,当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才是。”
身躯一转,赵佗的视线落在王贲身上,随意把玩着手中令牌,轻缓语之,话虽无意,但听者有心。
“既然有武真君出面,那么,一应之事自无问题,在下告辞!”
王贲颔首以对,对着赵佗一礼,又对着身侧嬴伦看了一眼,领着之前的二十位兵士,快步离开北城区域,武真君如此助力蒙氏一族也就罢了。
但还留下一位孺子这般言道自己,实在是令王贲心中愈发不满。
无论如何,蒙氏一族和山东六国游侠扯上关系不是虚妄,自己是能够拿出证据的,明日自己倒要看看蒙恬他们如何辩解。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失忆(求票票)
有着通行文书,国狱内的人行动很快,不过百十个呼吸的时间,便是将鬼谷卫庄从国狱深处提取而出,手脚仍带着镣铐。
一头银白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周身的暗黑色锦袍更是褴褛不已,浑身上下虽有太多的伤痕,但一身的精气神却被磨灭更多。
观此,赵佗将目光又落在嬴伦的身上。
“卸下镣铐,此人已是自由身!”
嬴伦点点头,到了这一步,自然一切顺从眼前这位少年人,尽管于此少年人也知晓一二,但从今夜武真君的态度来看,对于此人是相当看中的。
保不准,再过几年,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跑到自己头上了,这个时候与之交恶非智者所为,对着国狱入口前的兵士挥动手掌。
下一刻,诸人接令,很快将卫庄身上的锁链镣铐去除,身上再无半点束缚。
“多谢!”
赵佗一礼。
“哈哈,职责所在而已。”
“既然卫庄已经被带了出来,那么,嬴伦的事情已经完成,如果没有其它事,北城之内还需要在下亲自巡逻一二。”
面前这个少年也不算不懂一点礼数,嬴伦轻轻一笑,拱手回礼,左右看了一眼,如今鬼谷卫庄已经被放了出来,那么,这里接下来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为了眼前这些人,自己已经带领着兵士耗费颇多时间。
“自不敢继续叨扰将军。”
赵佗点点头。
“今夜之事,或有引得武真君不悦,它日嬴伦定当登门请罪。”
“诸位,嬴伦先行一步。”
一切事情了毕,之前的种种画面浮现在脑海深处,无论如何,今夜此举想要谋得大功没有了,不仅如此,还很有可能见恶武真君、盖聂先生。
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姿态压低,近前看向诸人,再次一礼,随即,带着百多位重甲兵士离开国狱门前,只留下原先的配置。
“小庄,你没事吧?”
目视着眼前这位秦兵离去,盖聂纵身一跃,出现在卫庄跟前,之前在齐鲁之地的时候,从韩申口中得知此事,便马不停蹄的回归咸阳。
好在并未出什么大乱子,灵觉扩散,笼罩小庄的浑身上下,精气神虽有损,但静心修炼数日,当可恢复如初,人没事,其它都是小事。
“卫庄兄!”
韩非与红莲也踏步近前,今夜之事的核心焦点便是在卫庄身上,看着卫庄无事,自己的一颗心也可安定下来,拱手一礼,面带笑意。
自从自己入秦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他国的土地上见到卫庄兄,心中感慨万千,虽然新郑之内,流沙不存在了,但流沙却从此不会困局新郑之地了。
“你还好吧?”
红莲亦是神情惊喜万分,今夜虽然发生了很多事,终究还是将庄救出来了,美眸闪烁灵光,想要近前一步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们是谁?”
头颅抬起,冷酷的神容再现,看着面前的师兄,卫庄那一双略有迷怔的眼眸深处,一缕奇异的阴阳玄光涌动,似乎……有一些东西,距离自己很近,但就是有些抓不住。
这是哪里?
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从鬼谷出来,乃是为了纵横天下大事的,但为何自己刚才却似乎被关押了起来?听着师兄身边的另外两人之语,冷眉一挑,沉声轻语。
“这……,卫庄兄,你……怎么了?”
刹那间,韩非、红莲二人神色骤变,卫庄不认得他们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的欲要近前一步,豁然,扑面而来的凌厉剑光忽闪。
“小庄,你怎么了?”
盖聂也是心中惊疑,从刚才小庄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是认得自己的,但却不认得韩非先生二人,是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快?还是小庄真的……忘记了什么。
“你们不用看着我,对于卫庄的事情,我了解的也是不多。”
“卫庄之罪,乃是必死之罪,虽然死罪不存,怕是这些时日,活罪难免,诸位也当无需担忧,或许,待卫庄先生修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三位若无其他之事,赵佗先行告辞!”
眼前的一幕落在赵佗眼中,倒也是令赵佗奇异,不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和自己无关,武真君吩咐下来的事情,自己已经圆满的做好。
拱手一礼,便是转身离去。
“庄,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深夜的北城主街道上,稳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韩非三人将视线从赵佗的身上收回,再次汇聚在卫庄的身上,红莲有些不相信,紧走两步,行进卫庄跟前,脆语沙哑而落。
“别靠近我!”
凌厉的锋芒瞬间涌现在卫庄体表,浅黑色的剑光四溢,直接将欲要近前的红莲抵挡在三尺之外,眉目紧锁,眼前这个女子,自己却为不认识。
但又隐隐约约的有一股熟悉之感,殊为怪哉。
“师兄,两年后,我在鬼谷等你!”
脑海中翻滚诸般零碎画面,卫庄面上有些痛苦,双手紧握在身侧,体内残留的力量外显,冷傲的气息极尽扩散,再次看着面前的红莲与不远处的韩非。
将二人之形记在心间深处,虽不知二人是谁?但他们给予自己的感觉别有不同,对着师兄盖聂轻语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跳跃远去,不知所踪。
“庄!”
不知为何,看着卫庄离去的瞬间,红莲只感觉一颗心被剑创伤了一般,美眸晶莹之光涌动,似是最美好的东西远离自己而去。
她不明白为何庄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是故意的?
难道是其他原因?
近日以来,自己尽心竭力,甚至于紫女姐姐都重伤垂死,换来的就只是刚才卫庄的冷言相拒,和自己脑海中想想的相差甚远。
“盖聂先生,卫庄兄……?”
韩非亦是不解。
“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
“但两年后的约定却是牢记在心中,韩非先生不必担心,尽管忘记了一些东西,但小庄行走诸夏还是无碍的。”
盖聂同样的眉头紧锁,根据自己的眼光判断,小庄应该是忘记了一些东西,但以小庄现在的修为,若想要忘记一些东西,自己出手封印,可以做到。
同时,有别的强者出手,亦是可以做到,据自己所知,如今的咸阳宫内,阴阳家就颇为擅长此法,小庄出现在赵**中,固然得武真君相助,得以无忧。
但毕竟为鬼谷弟子,想要完好的脱身决然不可能!
能够忘记一些东西,对于秦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盖聂虽想了这般多,并未多言,以韩非先生的智慧,应该也能够想出这一点。
“不错,卫庄兄能够从国狱出来,已然万幸。”
“红莲,我们该走了。”
的确,韩非也想到了这一点,一位鬼谷纵横的弟子,一位很有可能助力赵国的鬼谷弟子,秦国是不会放任这个威胁的。
让其忘记一些东西,然后再卖给武真君、鬼谷一个面子,更是上佳,秦王也不会有意见,鬼谷也不会多说什么。
如今,自己远离韩国,此生怕是都难以离开秦国,新郑之中,流沙解散,卫庄兄能够忘记那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是不错。
只是,看着……此刻的红莲,韩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数息,行至红莲身侧,低语一声,卫庄兄已经离去,但此刻咸阳内还有紫女。
不知紫女姑娘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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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紫女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热气升腾的静室之内,一只形体宽大的木桶矗立其内,水雾缭绕,本就是盛夏时节,有着这般的炙热水韵,更是令密封的房间更加之热。
一手打出一束金色的玄光,另一只手打出一束深紫色的玄光,汇聚一处,成就阴阳太极,径直笼罩整个木桶,玄妙的力量浸润在木桶的一道身影之上。
体表的衣衫被除去,**的立于木桶之内,紫色的秀发水韵摇曳,随着周清手中印诀的不断打出,身侧的弄玉不住焦急的询问着。
“放心吧,她的伤势虽重,但伤及真正要害的却没有,就是淤血阻塞百脉,五脏六腑受损,待本君为其梳理一番,静养数日,当可复原。”
“云舒,你吩咐下去,以神草熬制汤水,补其元气。”
治疗这般的伤势并不费力,还没有当初治疗苍璩费劲,就是有些消耗精力罢了,虽如此,但今夜若没有自己,怕是以咸阳城内的那些医者,均无能为力。
安慰着身侧的弄玉,感受着紫女体内的状况,又对着云舒吩咐着。
“是,公子。”
“云舒亲至去熬制汤水!”
云舒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屈身一礼,离开密室。
“弄玉,你去为紫女姑娘收拾一间静室,准备几套衣衫,待会要用。”
感受着身侧弄玉那不住来回而动的身影,周清也是无奈,于紫女、弄玉之间的情谊,自是直销,看将过去,吩咐道。
此刻,怕是只有让弄玉忙碌起来,才能够减弱心中的担忧,减轻心中的压力。
第六百二十七章 荣耀归谁?(求票票)
“韩非先生,放心吧,紫女姑娘无碍的。”
“接下来,就让紫女姑娘与红莲公主在我府上住着吧。琦红楼那里,已经成为一处是非之地!”
半个时辰之后,周清将紫女的周身百脉梳理一番,顺便也为其重塑根基,若是可以复原,修为当可更进一步,其余之事便交给弄玉、云舒了。
听着云舒来报,韩非与一位陌生女子已经在厅堂等候了,灵觉扩散,便是知晓他们的身份,步入厅内,红莲随着弄玉前往去看紫女姑娘了。
云舒则留在身边,细心的伺候着,烹制茶水,香气缭绕,轻抿一口,唇齿生香,倒是徐徐舒缓了一口气,略有休闲之感。
“多谢。”
韩非起身一礼。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琦红楼绝无可能再继续存在咸阳城,涉及大秦兵家两大豪族,一个琦红楼还承受不了。
“接下来可能需要韩非先生忙碌一二。”
“半个月后,大王将会率领文武重臣,先后前往长信学宫、文信学宫,一应之事,须得齐备,不得有任何差错。”
“学宫的重要性,先生应该知晓。”
韩非是一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举杯对着韩非隔空一礼,话锋一转,落到另外一个话题之上,接下来的咸阳城内,除了大肆赐封前一战的功臣之外。
最大的事情,便是学宫开启要务。
那不仅是自己一手提议和规划的,更是得到秦廷中枢的支持,功劳与否,周清并不在意,但学宫若是能够建立,将来在一级级的建设下去。
那么,对于整个国家的稳定,都有莫大的好处。
“武真君请放心,此事,韩非明悟。”
“即如此,红莲就先在府上叨扰一二,夜色已深,韩非先行告辞。”
韩非举杯回礼,轻饮着茶水,身为学宫的辅助建设者,同样知晓学宫的重要性,自己入秦不助秦,但学宫之事也不知算不算其内。
韩国已成秦国藩臣之国,自己也无能为力!
虽然秦王曾有语,韩国会和现在的卫国一样,保存国祚与宗庙,但在韩非看来,那些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整个诸夏,只可能存在秦国。
到时候,韩国在哪里?红莲在哪里?紫女在哪里?卫庄兄在哪里?
自己可一死,全了韩国之心,灭了秦国拉拢之心,但未来他们会将如此,咸阳城内,有着自己在身边,尚且出现如此之事。
将来……如果没有自己在身边,韩非不敢想象!
思绪驳杂,心情沉重,咸阳城内,没有武真君等的助力,自己连卫庄兄救出来都需要耗费颇大的力气,那是自己还有价值的份上。
神情凝重,悠然从条案后起身,拱手一礼,离开武真君府邸。
“云舒,好生看护紫女与红莲公主。”
周清随后,也是起身,既然身入天下之局,想要脱局而出,可没有这么容易,对着身侧的云舒轻语之,脚下紫光闪烁,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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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儿子已经确定,那蒙家的兄弟二人,连同那个章邯都和山东六国的游侠刺客脱不了干系,此事非我无中生有。”
“咸阳北城守将嬴伦将军,蓝田大营马兴将军都可以作证,亲眼目睹此时的北城兵士更有数百,父亲,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向大王禀报此事!”
从咸阳北城撤兵,王贲知会马兴一声,将所有的兵士返还给咸阳令,己身则是前往父亲府上,虽然此事有武真君插手,卫庄释放而出。
但卫庄的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想要做的是打压蒙氏一族的名声,提高王氏一族在咸阳的地位,提高王氏一族在军中的声望。
亥时中段,王翦尚未就寝,仍旧在书房看着兵书,近年来,造纸、印刷之术横行诸夏,诸子百家的书不知道刊印了多少。
一些珍贵的书籍也都刊印成册,流通也方便了许多,连带着市面上都出现了一些注解版的兵书,如王翦此刻手中的这般《司马兵法》,是齐国一些将军注解的。
虽然有些粗糙,但未必没有可取之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为道理也。
身穿浅灰色的常服,一头略显黑中带灰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随意的梳拢一束,神容方正,略显一丝黝黑与皱纹,但精气神却是十足。
条案之策,烛光摇晃,王翦随意盘坐在绒毯之上,窗户洞开,凉风吹袭,看着在条案对面不住言语的王贲,没有做声。
“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出现在咸阳北城?”
王翦随意问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儿子先前与马兴在喝酒,听得有人来报,有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咸阳城,儿子觉得奇怪,便是跟了上去,所以便有了刚才那些事。”
王贲那一脸期待的神情为之一滞,看了父亲一眼,随意言道,那些……似乎不是问题的重点吧,虽如此,既然父亲问了,自己也当回应一二。
“琦红楼吧?”
王翦瞥了儿子一眼,放下手中的兵书,伸手拿过条案上的茶杯。
王贲倒是手挺快的,连忙先一步拿起茶壶,将父亲手中的茶杯续满,心中一突,父亲连琦红楼都知晓的了,难道也知晓更多的事?
“这个……,父亲,前两日,马兴想要为儿子庆贺立有功劳,所以,便带着儿子前往琦红楼喝了几杯,不过,儿子去那里,就只是喝酒,什么都没有做。”
“亥时之前,便是回到府邸之上!”
王贲神色有些忐忑,今天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尽向自己问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借着证据,打压蒙氏一族的声望才是正理。
自己那点小事应该不算啥吧。
“蒙恬这两日也去了那里?”
王翦举杯轻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的儿子,没有别样的异色,一如先前那般的平静,一如先前那般随意的问着,不急不躁的。
“不错,蒙恬、蒙毅、章邯,还有国尉府的那个赵佗都去了,不仅如此,还召了琦红楼的新任花魁助兴,实在是有损蒙骜老将军的声誉。”
提及此事,就是王贲比较喜欢的了,父亲此问才算是重点,跪立在条案之前,再次徐徐向前挪近了一点点,快速说道,面上满是欣喜之色。
“难得你还记得蒙骜老将军!”
“这些年,你在关外大营历练,觉得上将军蒙武如何?”
涉及蒙骜,王翦那随意盘坐的身躯,归于正经,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单手握住茶杯,在条案上来回晃动,水韵旋转不绝。
“上将军蒙武待儿子甚好,而且给了儿子很多机会。”
王贲颔首以对。
“你与前将军蒙恬有恩怨?”
王翦再问。
“并无!”
“父亲,儿子知道父亲您重情义,当初,是蒙骜老将军将父亲一路提拔的,是我们王家的贵人,这一点儿子不否认。”
“但近些年,军中形势已经大有不同了,蒙氏一族中,蒙武为关外大营上将军,其人领兵虽不错,但太过于沉稳、守成,与父亲相差甚远,故而,它日一天下大势,大王定然不会让蒙武为军中主帅。”
“主帅之位,只可能是父亲,而蒙恬,并未立下多少军中,臻至前将军之位,多为机缘护持大王有功,这些年来,军中的功劳,有多少是在我们王家的带领下取得的,有多少是在蒙家的带领下取得的。”
听着父亲说道这一步,王贲也算明白了,实则,对于城中的事情,父亲都清楚,但就是不同意自己的做法,凭什么?
王贲就是不明白!
的确,当初蒙骜老将军助力王家甚多,但现在时日不同,一切也都应该变了,近年来的秦国对山东六国征战,大部分功劳,都是父亲带兵攻下的。
这一点,连大王都必须承认,父亲这个蓝田大营上将军乃是实至名归,蒙武能够做到上将军之威,那是蒙骜老将军的遗泽。
蒙恬只会待在大王身边,做上一些近身的护持功劳,得以飞速晋升,他有自己斩杀的山东六国首级多?他有自己攻掠的山东六国土地多?
没有!
但如今的军中,关外大营,以上将军蒙武为尊,蓝田大营,蒙恬更是仅次于父亲,添为前将军,也算有些声势,无功还对军中有这般的地位,王贲表示相当的不满。
更为气人的是,琦红楼内,那掌事竟然还轻视王氏一族,将花魁让给对方,更是直接引爆王贲心中决然的不满与愤慨。
“放肆!”
“军功的功劳不是蒙家带领攻取的,也不是王家带领攻取的,那是在大王的带领下攻取的,一切的功劳都是大王的,那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王翦怒喝一声,听着儿子那愈发偏激之语,单手重重的拍在条案上,令的身前的王贲顿时浑身一震,而后,身躯挺立,牢牢的跪着。
王翦眉头紧锁,枉费自己平日里教导他这般多东西,如今,却弄成这般一个形态,实在是令自己失望,这番话,若是传扬了出去,那无疑于断绝军中之路。
“是,父亲!”
王贲神色难看,虽如此,仍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蒙氏一族凭什么在咸阳有这般的声望,凭什么在军中还有那般的地位。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将它们打压一二,以此换来王氏一族真正的荣耀。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二柄》
“你觉得自己比起当年的武安君如何?”
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性子,王翦最是清楚,少年从军,再加上屡立军功,使得心中骄纵之意,使得心中生自大之心。
但这种心思正是兵家大忌,更是兵家立于庙堂之上的大忌,看着儿子仍是不服气的神色,王翦从条案后起身,行立在清凉的地板之上。
脑海中掠过昔年往事,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弱冠,但得以在武安君帐前听令,与有荣焉,对于后来的自己影响极大。
“儿子不如武安君!”
武安君白起那是名镇整个秦国、乃至诸夏的名将,一生征战,几无败绩,战必胜,攻必克,短短数十年间,为秦国拓土千里之地,功劳甚大,因而得封武安君。
那段岁月,有武安君在,简直就是以一人之力压得整个三晋之地喘不过气,连带南方的楚国都被斩首十多万,至今留有威名。
于此人,王贲如何不清楚,若说自己同武安君相比,父亲实在是有些抬举自己,摇摇头,干脆而落。
“那你觉得自己和蒙骜老将军相比的?”
王翦再问。
若言自己一生在军旅中遇到的贵人,武安君绝对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必然是老将蒙骜,尤其是在武安君被杀之后,自己在蒙骜老将军身上学到的更多,也明悟更多。
“儿子不如蒙骜老将军!”
蒙骜老将军本是齐国人,后来来到秦国从军,屡立军功,得以晋升,同武安君一起,征战山东六国,短短数十年,攻掠土地千里,使得秦国多出三川郡、东郡。
更不用说,在十多年前秦国孝文王、庄襄王时期,没有上将军蒙骜的存在,整个秦国都将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后来,五国伐秦,文信候吕不韦诏令蒙骜领兵攻赵,不幸身陨。
其人虽死,遗泽甚大!
与之相比,王贲也有自知之明。
“你还不算蠢笨,那你觉得武安君与蒙骜老将军相比如何?”
王翦冷哼一声,总算还没有自大到可以自比武安君、蒙骜将军。
“蒙骜老将军虽也强,但比起武安君还是差了一筹。”
数息之后,王贲给了一个心中的评价,这个评价你就是让老秦人评价,也是如此,武安君崛起数十年来,威名烙印在每一位老秦人的心中。
与之相比,蒙骜老将军还差了不少,虽然大王对他也是盛宠,但终究比不得武安君。
“那你知道,为何无论是军功,还是名望,还是地位……,都远超蒙骜老将军的武安君,却会缕缕被山东六国盯上吗?却会被先王赐死吗?”
对于武安君的死因,数十年前,军中曾有争论,虽说大王的确下过赐死的文书,但从武安君身上的伤口看,却又非如此。
于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王翦再次深深的叹息一口气,武安君是那等的诸夏人杰,领兵亘古罕见,堪为兵家奇才,真正的奇才。
“……,儿……,请父亲明言。”
闻此,王贲心中一突,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功高震主吗?”
“那么,为何武安君苦求不可得的封侯之位,接下来大王会那么容易的赐封给武真君!”
“是因为飞扬跋扈?是因为不听大王调遣吗?……,都不是,为父待在武安君身边多年,对于武安君的性情很了解。”
“那些事情纵然有一二,在军中也不算什么,战机万变,难道要和宋襄公一样,仁义之兵攻伐?”
王翦一口气说了很多,只希望今夜儿子能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如此,他们王家也能够在秦国多传承几代,否则,纵然功劳超越武安君,名望超越武安君,也是无用。
“父亲!”
由着父亲的点拨,王贲不傻,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身躯挺立的跪在绒毯上,转过身,对着父亲叩首,请教之。
“你可曾一读《韩非子》?”
话锋一转,王翦的话题又落在这部书上。
“不曾。”
王贲沉吟数息,摇摇头。
“韩非曾在《二柄》中言语,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
“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为人臣者畏诛罚而利庆赏,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则群臣畏其威而归其利矣。今人主非使赏罚之威利出于己也,听其臣而行其赏罚,则一国之人皆畏其臣而易其君,归其臣而去其君矣。”
“夫虎之所以能服狗者,爪牙也,使虎释其爪牙而使狗用之,则虎反服于狗矣。故劫杀拥蔽之主,兼失刑德而使臣用之,而不危亡者,则未尝有也。”
“这才是当年武安君被赐死的真相!”
对于《二柄》中的这些文字,王翦甚至能够清晰的背诵而出,如果自己仅仅是普通的军中兵士,那么,无需考虑这些,但自己这个位置,单单的功劳已经很难晋升了。
想要更进一步,非得涉足权谋之中,当年的武安君就是在这一点上没有做的如蒙骜老将军出色,以至于是两种不一样的结局。
两位对自己帮助甚大的秦国名将在前,王翦岂能不有所收获。
“父亲!”
王贲神情有些惊骇,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实在是想不到父亲今日会对自己说道这些,这都是自己未曾想过的,自己只想要王氏一族的地位和荣耀超过蒙氏一族。
并没有要求更多啊。
难道大王也很有可能因此而见恶自己,因此而对王氏一族警惕,若然真的如此,那么,自己可就真的是王氏一族的罪人了。
“如此,你也应该知道大王为何这般看中韩非了吧,他不仅仅是一个人,在大王的心中,更是有可能成为秦国将来之法!”
“还有武真君,其人位高权重,大王甚是倚重之,纵然两三年来一直游历在山东六国,大王也未曾忘记他,不仅仅是因为武真君不贪恋权位。”
“更是因为武真君也看出了这一点,今夜之事,如果武真君没有出现,你会准备如何?连同嬴伦一起将那些刺客擒拿,然后进宫面见大王?然后蒙家兄弟因此受惩罚?”
“那么,从今以后,没有蒙家在前,王家可就要直入大王的眼眸了!”
说道这一点,连带王翦都有些后怕,对于如今的这位大王,王翦自觉仍没有看透,但从其数年前一举将长信侯、文信候铲除,就可见一般。
军中两大兵家家族的争锋,这一点,王翦早就看到,但也正是因为早就看到,才一直默不作声,一直在练兵,一直压制王贲的成长。
也许自己升的也很快了,但有着蒙氏一族在前,王家还不至于让大王心生警惕,自己一家人也可心安一二,若然今夜真被儿子将事情做成了。
那可就真的成为王家危机之事了。
“此次秦赵交战,大王令武真君为左军主将,未必没有以武真君之手插足军中之意!”
“你还记得今夜武真君身侧那个赵佗口中所言何意吗?”
无论如何,今夜之事只能够到此为止,口中轻轻念叨一声,双手背负身后,不住的摩擦着,脑海中极力想着什么,武真君作为大王极力看中的臣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入军中的。
翻滚刚才自己得到的讯息,又将目光看向王贲。
“这……,父亲,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问,令的王贲都有些惊疑,父亲怎么知道赵佗的,父亲怎么知道赵佗还对自己说话的,难道父亲在自己身边还有了眼线?
“哼,如果为父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做到,焉得有今日。”
王翦来回走动的步伐停下,静立于房间之内。
“赵佗言语,让儿子近几日好生休息,养足精神,以待封赏,其它便是没有了。”
王贲想了想,时间过去的不久,倒也没有忘记,徐徐言之,似有所悟,将目光看向父亲。
“记住了?”
王翦冷言而应。
“儿子记住了。”
王贲再次一叩首,今夜得了父亲的点拨,方知事情之凶险,方知自己处事之愚钝。
“待你封赏过后,当持重礼前往武真君府上拜谢。”
“想来蒙恬这几日也会去的,武真君今夜出面,涉及的不仅仅是我们王家,还有蒙家。”
只要儿子能够长点心,王翦也心满意足了,好在他还算听话,希望接下来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道理家族这个层次,一个小小的错误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起来吧。”
“将为父今夜所言之语牢牢记在心中,另外,明日,让离儿前来为父这里,整天养在妇人堆里,能成什么气候。”
对着儿子挥动手掌,该说的自己也都已经和王贲说了,他也已经这般大了,自己还在军中的时候,能够压制一二,调教一二,若然将来有朝一日不在了,还真是有些担心。
念及此,不由得响起自己的孙儿王离,儿子既然有些不成器,那就先保证孙儿能够有所成。
“是,儿子明日就将离儿送来。”
王贲连忙点点头,对着父亲深深一礼,连忙从绒毯上起身。未几,父子二人没有多言,王贲很快的从府中离去,归于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