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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九章 加官进爵(票票来点)

    “你们两个都醒了!”

    睡梦之中,只感觉忽然间天降大雨,浑身上下都被淋透,随后又是一阵阵的凉意侵袭身体,蒙恬瞬间感觉不对,悠然醒转。

    期时,耳边响起一道冷语。

    刚起身,却是发觉仲弟蒙毅也在身边,亦是为之醒转,环顾四周,这里已经不是琦红楼了,而是自己二人无比熟悉的所在,父亲蒙武的府邸之上。

    至于己身二人所在,乃是一处冰凉的地板之上,打量四周的房间,是父亲的书房所在,窗户洞开,凉风不断涌入,身后一侧,各有一位持木盆的下人,木盆的边缘仍滴着水韵。

    触摸浑身上下的衣衫,已然湿了。

    “蒙恬见过父亲。”

    未敢失礼,快速从地上翻身,跪立向前。

    “蒙毅见过父亲!”

    蒙毅也是如此,面上有些不好看,回想着刚才脑海中的一切,自己和兄长怎么会这么容易醉酒了,还有章邯兄弟,他去哪里了。

    “你们先下去吧。”

    比起面前的两个儿子,蒙武神色更是不好看,浅灰色的常服着体,束发而冠,略显苍老的容颜上,愁容满面,身形不住的来回走动。

    见着两个儿子醒转,对着泼水的两个下人挥动手掌。

    未几,关门声为之响起。

    “这些东西你们还认得不?”

    书房之内,不自觉的陷入一股别样的寂静,蒙恬与蒙毅两兄弟相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何时。身披苍云重甲的蒙恬感受身上的湿润,很不舒服。

    见着父亲在面前不住的来回走动,二人更是奇异。

    这一幕落在蒙武的眼中,心中更是愤怒,伸手间,便是一枚黑色令牌、布帛文书、一枚黄色令牌仍在二人的跟前,掉落在地板之上,迸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东西是刚才国尉府赵佗送过来的。”

    “刚才有人准备拿着这些东西,前往咸阳北城的国狱之内,提取一名重犯,事情牵扯到山东六国的游侠势力,所以,你们这些时日与山东游侠通联?”

    一语出,令的神情正在狐疑的蒙恬两兄弟终于刹那间失色起来,连忙将面前地面上的东西拿在手中,却是自己之物,错不了。

    又闻父亲所言,联系先前琦红楼内的场景,自己兄弟二人同章邯喝着喝酒,然后就醉了,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了。

    似乎……自己三人醉的有点快,按照以往的酒量,就算再来三壶自己也不会醉的,但琦红楼内,自己三人喝三壶,没喝完就罪了。

    “琦红楼!”

    “琦红楼有问题!父亲,我等焉敢与山东游侠有关联?怕是我等之前在琦红楼中计了。”

    领兵多年,蒙恬这点反应力还是存在的,寻常的酒水万万不能够令自己醉倒,除非有人下手,才会有那般形态,然后在搜走自己三人身上的东西,以谋它事。

    能够有这个目的的,也只有琦红楼,至于所谋之人,蒙恬不是很确信,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一道身材曼妙的身影。

    难道是她?

    至于父亲所言与山东游侠有关联,这在整个咸阳城都是禁忌,缘由月前之事,大王对于山东游侠向来打击很严重,若有朝臣同山东游侠纠缠,绝对重罪论处的。

    “琦红楼这等地方,是你们应该去的?”

    不提琦红楼还好,一提琦红楼,蒙武就是一肚子火,身为将门子弟,一声最为忌讳的就是酒水与女色,如果沉迷其中,那么,整个人很快便会废掉的。

    此言,连数百年前的儒家孔丘都说过,那些读书人尚且如此,何况兵家中人。去一次为章邯庆贺也就罢了,第二日还接着去,难道把琦红楼当家了?

    “父亲,琦红楼我等只是去过一次,第二次,是琦红楼自己寻上来的,说到琦红楼遇到了麻烦之事,蒙恬……,蒙恬冲动了,请父亲恕罪!”

    蒙恬本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此刻琦红楼已经成为最大的嫌犯,怕是此刻的琦红楼都已经被重兵接管了,未敢多余,深深一礼。

    “请父亲恕罪!”

    一侧的蒙毅轻叹一声,也是一礼。

    “偷盗你们三个随身之物的人已经被武真君身边的赵佗解决了,但,当时出现在咸阳北城的还有王贲,蒙恬,听说你在琦红楼和王贲争夺花魁?”

    请自己恕罪有什么用?

    关键此事王家准备如何处理,关键此事大王准备如何处理,整个咸阳城内发生的一切,明日辰时之前便会陈列在大王条案之上。

    近年来,本以为蒙恬已经足够成熟了,足以承担大任了,想不到做事还是这般轻率,这般就中了计谋,这般就陷入纷争。

    “王贲!”

    “是他,蒙恬并未与其争夺花魁,而是王贲仗势欺人,欲要强夺花魁,蒙恬心有不忍,便是出手,于那花魁,蒙恬并未任何牵连。”

    听到父亲说道这里,蒙恬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自己三人身上的东西出现在山东游侠手中,同时,偏偏被王贲看到,如此,不出意外,绝对有自己三人同山东游侠勾结的信息传荡。

    无论事情是否属实,证据却是那般,只是……,父亲刚才也提到了武真君与赵佗,他们两个难道也出现在咸阳北城了。

    “咸阳北城之内,无论是王贲,还是守将嬴伦,都看到你的所属令牌出现在那两名山东刺客手中,再加上先前你在琦红楼同王贲之间冲突。”

    “明日你自行去兴乐宫领罪!”

    最后一句话,蒙武简直是怒吼而出,自从父亲蒙骜身陨之后,蒙氏一族虽然荣耀更盛,但对于军中的领导力,却逐渐下降。

    蓝田大营的王翦倒是不住的崛起,于此,蒙武以为不是一个坏事,多一个人分担压力,总是好的,何况,大王也有心在军中制衡他们两大兵家家族。

    但现在,军中的平衡很有可能被打破了。

    “蒙毅,你明天也一同前往,带上章邯一起!”

    无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最要紧的是明日大王如何处理,蒙武也懒得和蒙恬、蒙毅两个废话,大踏步离开书房,留下神色凝重至极的蒙恬、蒙毅二人。

    二人相视无言,头颅深深的低下,静静在在书房内跪立着,跪立着,跪立着。

    ******

    章台宫!

    这是秦国咸阳宫内,除却咸阳宫正宫以外,秦王政常常的朝会之所,内部一切设施虽不及咸阳宫内古朴、庄重,但多年来,均在此处,倒也不觉的有其他。

    身披玄黑色的云纹冕服,头戴平天冠,九旒垂落,前后邃延,玉藻相随,浑身上下不自觉的一股威严之气散发,秦王政端坐于上首,俯览群臣。

    九级阶梯之下,则各有文武重臣着正装而列,卿士衣着亦是有不同,军将衣着更是如此,缘由先前的知会,今日的章台宫内,可谓是重臣云集。

    “诸卿可有要事?”

    九旒垂帘,秦王政沉声而落,看向下首,轻语之。

    “我王,如今,临近秋日,秋种即将开启,学宫之事虽重,但各郡县郡守、县令也当尽快奉守其职位,以免耽搁催种之事。”

    相邦昌平君亦是正装踏步而出,身着浅红色的锦袍,头戴高山冠,眉目俊朗,持玉硅,近前一礼。

    “可也。”

    “学宫之事寡人不会耽搁太久。”

    秦王政轻轻颔首,历来农事为重,如今算下来,距离秋日的确没有多远了,相邦所言,谋国之语。

    听着大王之语,昌平君为之点头,随后退回原位。

    “我王,由武真君先前之谋,国尉府已经下达诏令,那些人在半个月之内就会齐至。”

    国尉尉缭上前,也是说道有关学宫之事,近些时日,自己也研究了一下武真君已经快建好的文武学宫,愈发觉得奇异,愈发觉得与稷下学宫、西河学宫迥异。

    “可!”

    秦王政淡淡回应。

    国尉尉缭归位。

    又等待了数息,无人禀报要事,那么,自己当宣布要事,况且这件事也已经在咸阳沸腾许久了,如今也该公布些许了。

    “既无事,寡人当于章台宫颁布此次秦国伐赵大有功之臣。”

    “国尉先前曾与,无需在朝会上公布,但寡人以为,他们都是秦国的功臣,也当令其名响彻在秦宫之内,响彻在每一位秦廷群臣耳边。”

    “给事中!”

    该处理的事情,近些时日国政府、国尉府都分担了不少,虽有要事,但都已经言语过,伴随口中再次而语,秦王政豁然从座位上起身。

    踏步在上首,挥手一招,侧方便是走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为王城给事中,虽然权位不显,但尊荣更盛,非赢秦宗族之人不可担任。

    临近一天下大势,也该向秦国所有的军人彰显荣耀!

    “喏!”

    苍老中略显一丝沙哑,给事中手持一卷布帛,缓缓打开。

    观此,整个章台宫为之寂然,文臣之列倒是不显,但武将之列,却为之兴奋了起来。

    “关外大营骑兵都尉马陵!”

    给事中轻言一语。

    下一刻,从武将群体走出一人。

    “此战功勋而显,爵封左庶长,领关外大营骑兵主将一职!”

    “喏!”

    马陵屈身跪立,轻甲着身,重重一礼。

    “材官将章邯!”

    给事中神色不变,按照布帛上的文书继续说着。

    “此战功勋而显,爵封左庶长,令蓝田大营材官主将一职!”

    “喏!”

    章邯近前一礼,神色虽凝重,但军姿加持。

    “铁骑营主将辛胜!”

    又是一人出列。

    “此战功勋而显,爵封右庶长,仍领蓝田大营铁骑营主将一职!”

    “喏!”

    “……”

    “左军副将李信!”

    “此战功勋而显,爵封右庶长,领蓝田大营步兵主将一职!”

    “左军副将王贲!”

    “此战功勋而显,爵封右庶长,领关外大营步兵主将一职!”

    “军器营主将召平!”

    “此战龚勋儿闲,爵封左庶长,领蓝田大营军器营主将一职!”

    “……”

    “……”

第六百三十章 武真侯(求票票)

    “左军主将武真君玄清子!”

    给事中的目光在手中布帛文书上不断掠过,一个个军将的封赏而出,这些年来,从自己口中不知道出多少爵位了,有臻至侯爵之位的长信侯,也有其余各个爵位的文武之臣。

    口中喃喃这个名字,看似浑浊的眼眸深处,陡然迸出些许亮光,声音都隐约的大了些许。

    “在。”

    朝服冠礼,近前一步。

    “此战功勋卓著,封关内侯,爵名武真侯,领蓝田大营假上将军一职,赐封陇西天水方圆五百里之地,食邑两千户!”

    一战封爵,尽管此事在秦廷上下近日以来不是什么秘密,但真正听到这一封赏,仍旧令在场的文武重臣唏嘘不已。

    大王继位以来,这算是第二位侯爵之位。

    第一位侯爵之位为长信侯,其人边鄙,秽乱宫闱,早就被杀!

    如今,大王赐封的第二位侯爵之位出现了,虽然出身道家天宗,但功劳不小,不然今日大王也不会贸然赐封于对方。

    真论起来,上次南阳之地六百里之地的功劳都没算上,再加上攻略蜀山,此战攻赵取胜,俘获赵将廉颇,更是颇大的功劳。

    更有如今即将开启的大秦两大学宫,对于知情者来说,或许那两座大秦学宫的功劳更甚,但纵然不知情,从这几日大王对于那两座学宫的态度来看,非同寻常。

    “喏!”

    躬身一礼,接下此封赏。

    “右军主将王翦!”

    王城给事中继续宣告道。

    “在!”

    重甲披身的王翦近前一步,拱手一礼。

    “此战功勋而显,擢升大上造,领蓝田大营上将军一职!”

    大上造爵位,位列秦国二十等军功爵第十六级,此爵位堪为文武要臣的普通功劳之顶点,欲要更近一步,非有大功不可得。

    第十七级为驷车庶长,第十八级为大庶长,第十九级为关内侯,第二十级为彻侯!

    以王翦征战数十年来的功劳,如今位列大上造,接下来一天下大势,若然不出差错,定然可以不断晋升,封侯也是迟早之事。

    “喏!”

    王翦沉声而落,归于原位。

    “领军主帅上将军蒙武!”

    给事中说道最后一个名字。

    “在!”

    身披苍云重甲的蒙武踏步上前。

    “此战功勋而显,擢升驷车庶长,仍为关外大营上将军,另外辖制九原大营!”

    因数年前,蒙骜老将军身死之后,便是将部分遗泽落在蒙武身上,否则,今日的蒙武论爵位应同王翦相当,但现在却高出一级。

    九原大营,乃是今岁以来,因北方胡人徐徐的骚扰边境,秦王政令关外大营分兵部分,再征集当地兵卒而成的大营,专门应对北方匈奴之人。

    虽然现在编制不显,但从长远而看,北方胡人早晚也给于处理的。

    “喏!”

    蒙武拱手回礼,退回原位。

    “凡我大秦有功之人士,寡人从不吝啬封赏。”

    “刚才给事中之语,多为前方军将搏杀之功,但若无国政府、国尉府的调遣,同样不能够取得这般功劳,一应封赏,择日而落。”

    “赵高,传寡人口令,酉时兴乐宫摆宴,寡人要与诸卿一饮!”

    秦王政对着给事中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俯览下首群臣,面上满是笑意,九旒垂落,此战攻赵,可谓是冠礼亲政以来,对于赵国的最大胜利。

    上次平阳漳水一战,虽有功,但缘由上将军桓的缘故,使得战果丢失,现在却截然不同了,太陉八口如今在大秦的钳制之下,随时可以兵出太行,威压邯郸。

    三晋之国中,赵国实力最为强横,韩国已经沦为藩臣之国,知晓韩赵不存,魏国不足为虑,秦王政心中激荡,视线转向一侧的少府令赵高,轻语道。

    “喏!”

    赵高弓着身子近前,接令,消失不见。

    ******

    “大王如何将陇西天水五百里之地为赐封之土,略有不合关内侯之礼也。”

    朝会很快就散去了,兴乐宫内,周清踏步入偏殿之内,那里秦王政正在更换常服,对于先前的赐封侯爵,自己也清楚,虽没有推迟,但对于封赏的内容,却不是自己所预料。

    按照秦廷的法理,共有爵位二十等!

    关内侯亦可称呼为伦候,实则,诸夏各国礼仪而乱,周礼尚有紊乱之所,何况爵位之名,然那些均不重要,关内侯者,皆虚封其土,食邑于其上,多财源也。

    想要有真正的实封之地,非有彻侯不可,如文信候那般的爵位,就是彻侯之位,站在大秦爵位最高点,开府执政,权压秦国。

    至于先前赐封武真君之时,所得的天宗方圆三百里,并无大碍,秦国之内,封君与封侯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别。

    “哈哈哈,武真侯可还记得你曾于寡人提起过的开拓西域之地?”

    卸下平天冠、冕服,常服着身的秦王政踏步而出,挥手间,自有侍女献上茶水、点心之物,指了指条案后的座位,朗声笑道。

    之所以这般赐封王弟为侯爵之位,乃是有着自己的打量。

    “大王欲要现在开拓西域之地?”

    不错,开拓西域之地这件事,在自己从山东六国归来之后,便是提过几次,但当时自己也说过,秦国目前的注意力当为将山东六国一一攻灭,而非分心它处。

    莫不是大王想要多线作战了?

    以秦国现在的国力,这样做的话,风险不小!

    “非也。”

    “而是想要让武真侯先行定下策略,毕竟,陇西之地交予旁人,寡人不放心!”

    陇西之地,乃是秦国千年以来的崛起之地,千年以来,秦国从陇西以养马部族,逐渐壮大,终于在平王东迁的时候,得赐正统爵位,号令西戎,更是占据了大周在西岐的土地,自此有了根基。

    虽然大秦现在的重心在关中,但赢秦一族的重心却仍在陇西之地,历来秦国之王便是赢秦一族的族长,可惜数百年来,陇西之地僻处边陲,难以发展。

    正值王弟提及,可以开拓西域诸国的要道,以之沟通,不消十年便可称富饶之地,记在心中,便是有了今日封赏。

    对待老秦人,如果没有侯爵以上的地位作为压制,没有实封的土地作为根基,很难在陇西发展起来的,如今,距离中枢定下的五年之气还有近一年半的时间。

    想来王弟会将事情办妥的。

    “诚如此,倒不是不可以。”

    “若然可以连通西域,也可以备他日攻灭北胡!”

    周清颔首以对,这一点自己倒是没有想到。

    “不错,寡人也正有此意。”

    “大秦以东有山东六国,以北有北方胡人,控弦之士甚多,根据斥候传来的密报,在大秦一天下的时候,北方胡人有可能趁机捣乱。”

    “以南的楚国之内,部族林立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在寡人看来,既然是麻烦,早晚都要清理的。”

    踱步在偏殿之内,单手指着偏殿内悬挂的诸夏舆图,那是将作少府合数百幅、上千幅的地图才绘制而成的,当然,除了代表秦国的区域比较清晰,其他地方多位轮廓而已。

    北胡为麻烦!

    将来必要铲除之!

    楚国部族林立的情况,也是如此,也要解决的。

    只不过,那两件事都需要可以一天下之后,借助一天下之后的庞大国力去做,连通西域却是简单了许多,涉及陇西,无王室中人在那里坐镇,自己不放心。

    “大王,前将军蒙恬、国尉丞蒙毅、材官将章邯正殿之外等候!”

    忽而,待偏殿内的周清与秦王政正继续说道什么的时候,殿门一侧,少府令赵高行进,轻音脆语。

    “他们三个?”

    “昨夜之事,非武真侯出面,怕是要出不小的问题,即如此,武真侯当与寡人一同见他们。”

    “今天卯时,寡人就已经下令,查封琦红楼,寡人知道,咸阳之内有不少人串通山东六国,但若然露面,寡人不会留情。”

    咸阳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有着罗网的存在,自己很快便可以知晓,琦红楼内的一切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牵扯到军中的蒙氏一族、王氏一族。

    他们两家若是乱了,很有可能动摇大秦的军中根基,那是自己绝对不能够允许的。

    幸好,武真侯昨夜阻止一二,王贲也没有入宫,倒是算个不小的功劳,他日一天下,当多领兵,以立下功劳,而蒙恬,看来真的是在关中待得时间长了。

    连这点的警惕之心都没有了!

    还有蒙毅、章邯,竟然都中了对方的圈套,实在是丢大秦的颜面。

    “当然。”

    周清点点头,这个时候的大秦军中稳定,绝对要胜过一切的。

    就是不知道大王准备如何处置蒙恬三人,无论如何,此事决然有错,若不给予惩戒,传扬出去,只恐带来不利的消息。

    倒是王贲那里,很令自己满意。

    语落,秦王政踏步在前,行出偏殿,周清一侧跟随,十多个呼吸之后,二人出现在兴乐宫正殿之内,放眼处,正有三道身影站立在殿外不远处。

    “召他们进来。”

    对着赵高看了一眼,随意说着。

第六百三十一章 背锅侠(票票来点)

    “蒙恬见过大王!”

    “蒙毅见过大王!”

    “章邯见过大王!”

    身材甚为魁梧,眉目方正,浓眉大眼,皮肤略显黝黑,披上苍云重甲,整个人显得更加有威严,然而,此刻,却神色凝重的步入兴乐宫,跪立地板之上,深深一礼。

    一旁的仲弟蒙毅着国尉丞朝服,同样的重重一礼,轻甲着身的材官将章邯,也是神色颇为不好看的跪立近前,沉声而落。

    “何以如此?”

    秦王政立于前方,双手背负身后,一双丹凤之眸闪烁明光,在三人的身上不住扫视着,感受三人身上的气息,一丝冷语回应道。

    “大王,蒙恬有罪。”

    “昨夜琦红楼之内,不分场合,同王贲将军对峙,影响大秦军威,此一罪也。”

    “其后,警觉不显,着了山东六国刺客的道,被他们拿走随身令牌、文书,以至于险险酿成大祸,此二罪也!”

    “再者,身为大秦军中将领,未能够以身作则,枉费大王器重,此三罪也。”

    听着前方大王口中的冷语,蒙恬诺大的身躯为之一震,更为惶恐,一头扣地,未敢抬起,沉思而道,将自己所犯的罪行一一道出。

    言语间,满是悔恨,满是自责。

    “大王,蒙毅有罪也。”

    “琦红楼内,险些误国政要事,臣不自惊悸,有罪也!”

    相对蒙恬的身材,蒙毅倒是消瘦些许,话音清朗,亦是一头触地,不甘起身,说道己身之罪。为了眼前这一幕,昨天一夜,与兄长未敢休憩也。

    “大王,章邯有罪也。”

    “忘我大秦军人威仪,留恋琦红楼内,更是险些让山东游侠作乱咸阳,非武真侯出手,怕是我等纵然一死,也难辞其咎。”

    浅红色的轻甲着身,刚在章台宫内领完军功,但谁有能够想到当时自己心中的感受,得知很有可能被王贲告发的时候,章邯一颗心就隐约凉了。

    然,无论如何,这……却是他们的过错,焉敢推迟,或是大王有重罚,也心甘情愿。

    “武真侯以为如何?”

    秦王政话锋一转,将目光从蒙恬三人的身上收回,落在王弟身上。

    实际上,对于蒙氏一族、王氏一族的平衡、敌对,自己是乐见其成的,但总是这般敌视也不妥,易消耗军中的力量。

    不过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自己必须要有所偏重了,比起上将军蒙武,王翦领兵更加的稳健,也更加正奇相合,这一点,不是蒙武所能够比的。

    所以,今日,将王翦提升至蓝田大营上将军,便是为日后的东出主帅,而蒙氏一族中,自己若然偏重王氏一族,也不能打压蒙氏一族。

    昨夜之事,倒是一个上好的机会。

    “玄清以为,既是有罪,自当处罚也。”

    “百多年前,商君也曾言:有功于前,有败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过于后,不为亏法。蒙恬三人既然有罪,自当处罚也。”

    周清微微一笑,自然明白王兄的意思。

    “都起来吧,继续跪着,你们的罪行也不会减轻的。”

    秦王政向着蒙恬三人紧走一步,单手挥动,脑海中不断思忖对于三人的惩处该如何,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困难。

    “臣不敢!”

    “……”

    三人低着头,相视一眼,摇摇头,未有起身。

    “昨夜之事,若无武真侯出现,你三人按律,当死罪也。”

    “既然你们从武真侯手中得了一条命,接下来的惩处,寡人就交给武真侯。”

    既然一时间思考不出该将三人如何处理,又看着此刻闲立在自己身侧的王弟,顿时面上掠过一股笑意,对着三人下此言语。

    已然决定扶持王氏一族,那么,也该令蒙氏一族感受到自己的器重,王弟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细细一想,此事若是由王弟来做,似乎更为合适。

    “大王,此事当廷尉府裁决,更为妥当也!”

    周清心中一突,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处置不好,蒙氏一族还会埋怨自己,处置好了,又容易令王氏一族埋怨自己。

    这个锅,自己不背。

    “寡人决定了,武真侯不得推辞。”

    “你三人的罪行,就由武真侯处理。”

    不过,听着王弟的拒绝,秦王政再次沉声而道,定下此语。

    王弟屡屡都没有让自己失望,想来这次也是一样,不知道王弟准备接下来如何处置三人的罪行,是直接贬斥,还是直接降低爵位。

    “这……,喏!”

    周清无奈,轻叹一声,拱手一礼。

    “都起来吧。”

    挥手间,一股柔和的劲风划过蒙恬三人,将跪立在地板上的三人搀扶而起。

    “谢大王!”

    “谢武真侯!”

    此刻,不仅秦王政在思忖着解决之法,连带蒙恬三人神色都为之一变,大王竟是将自己三人的罪行处置交予武真侯。

    这可是一个变数,不知道武真侯准备如何处理他们。

    抬起头颅,再次对着大王、武真侯先后一礼。

    “即如此,大王,玄清就斗胆了。”

    脚步而动,行进蒙恬三人跟前,未几,已然有所得,转过身,对着秦王政一礼。

    “既是交予武真侯,寡人自是相信武真侯的。”

    秦王政报以微笑。

    “蒙恬何在?”

    轻喝一声,视线落在蓝田大营前将军蒙恬的身上。

    “罪臣在!”

    蒙恬浑身为之一震,近前一步一礼。

    “你罪行颇重。”

    “本侯以为,你当不适合继续待在蓝田大营,更不适合继续担任蓝田大营前将军。”

    一语落,刹那间,蒙恬神色骤变,浑身更是不住的颤抖起来,面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武真侯,难道这就是武真侯对于自己的处罚。

    自己纵然罪行颇重,此处罚也太过重了。

    连带身侧的蒙毅、章邯也都面有不忿,若非面前之人实在是得罪不起,早就上前理论了。

    就连一侧静听王弟处理的秦王政,也是心中一突,这个处置……是不是有点重了,如果是这个处置,那基本上昨夜王弟出不出面都是一样的。

    “然,蒙恬你屡有功劳,大秦一天下之际,正值用人之机,今岁,九原大营新立,你当前往之,为军中统帅,训练骑兵,以做他日之用。”

    看着蒙恬那愤怒交加的神色,周清也是苦笑不已,念及良久,总算给蒙恬找了一个位置,或许这个位置现在不显,但数年之后,可是相当显耀。

    “喏!”

    蒙恬心中舒缓了一口气,实在是刚才几乎是直接将自己打死了,好在武真侯没有断绝自己的军中之路,还给自己流了一条通道。

    如今的九原大营在父亲蒙武的辖制之下,有着父亲的助力,情形不会太过于糟糕。

    “蒙毅何在?”

    视线从蒙恬身上挪开,落在蒙毅身上。

    “罪臣在!”

    上前一小步,拱手一礼。

    “你之罪行,比起蒙恬小矣,即日起,你当不复担任国尉丞之职。”

    语落,不出自己的预料,蒙毅面上有些暗淡。

    “所以,本侯以为你当入宫为郎中丞,随伺宫内!”

    蒙恬调往千里之外的九原大营军中,若然继续对于蒙毅贬斥,倒是有些不妥,算起来,蒙毅在国尉府的历练也已经成了。

    也该秉承蒙氏一族的目标,入宫伴随在大王身侧,郎中丞为郎中令的属官,虽不入卿之列,但却有议论之权,颇得珍贵。

    但相较之国尉丞之地位,明面上有些不足!

    “喏!”

    蒙毅屈身一礼,未有多言。

    一侧远处的秦王政闻声,不住颔首,对于王弟的处理表示认同,蒙恬虽暂时被冷落,但只要九原大营有所成,无论是助力东出攻灭六国,还是北伐匈奴,都将有大功劳而立。

    蒙毅的话,这个孩子自己是看着长大的,自己很是满意,待在身边,也算给蒙氏一族一个安慰。

    “章邯何在?”

    蒙家两兄弟处置完毕,便剩下最后一人,刚在章台宫受过封赏的章邯。

    “罪臣在此!”

    有了蒙恬兄弟二人的处置在前,章邯心中倒也有数了。

    “你之罪行,虽不大,但本侯还是要卸去你的材官将主将一职。”

    “本侯得大王赐封,陇西天水有封地而存,你当为本侯即将为之建城的天水城守将!”

    这一次,周清倒是没有于对方卖关子,直接一口气说完,章邯有罪待身,也正合自己所用,接下来既然大王要为开拓西域做准备,章邯正好用得上。

    况且,此次攻赵,章邯在自己手下行事,也不算陌生。

    “喏!”

    章邯躬身一礼。

    “大王,以为如何?”

    将蒙恬三人惩处完毕,算是全部调离蓝田大营,给足了王氏一族此事的不发之功,也给了蒙氏一族足够的希望,应该可以了。

    转过身躯,一礼看向秦王政。

    “既是交给武真侯处理,寡人自然对武真侯放心。”

    “寡人即刻令长史拟定文书,蒙恬外放为九原大营主将,训练骑兵,一应粮草辎重,由太原、上郡供给,一应编制军卒,正轨在册。”

    “全部从云中、太原、上党、北地、上郡招揽兵卒,以此五郡的力量,应该可以在五年到八年之间,训练出一只三十万的骑兵部队。”

    王弟所言,甚合自己之心,刚才自己还在和王弟提及他日攻掠北胡之事,若然蒙恬真的练兵有成,不仅仅可以攻掠北胡,也可以从北方策应东出大军。

    只是眼前而观,难矣!

    但这正合惩处之意!

第六百三十二章 百战穿甲(求票票)

    “蒙恬接令!”

    “定不辜负大王所托,为大王练出一支强悍骑兵!”

    解除蓝田大营所有职务,外放新建立的九原大营,远离咸阳,远在边塞之所,蒙恬神色凝重,上前一步,再次深深一礼。

    “蒙毅你就入宫为郎中丞吧。”

    于蒙家另外一个兄弟,秦王政轻言淡之。

    “喏!”

    蒙毅深深一礼。

    “章邯,文书下达之日,你便为陇西天水城守将,受武真侯统辖!”

    若言开拓西域,那么,非得有文武之力,武真侯虽然足够,但自己还得给予派遣人手,章邯也是自己看好的军中步卒,既是开拓西域,也算是为大秦立功。

    “喏!”

    章邯近前一步,神色平静,接下这个指令。

    “如此,你们三人退下吧。”

    三人的来历秦王政自然清楚,能够有悔过之心,定然要好生培养,虽有过,但大秦现在还可以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若是抓不住,可就怨不得自己。

    蒙恬三人相视一眼,拱手而退,未敢继续待在兴乐宫。

    “此次王贲倒是沉得住,寡人听说在琦红楼内,王贲与蒙恬就差点僵持不住了,昨夜却可以忍得住,此人心性倒是不错,可堪大局。”

    “即如此,寡人也不能够给予无视,当奖赏之。”

    昨夜之事,给了自己重新一整军中势力的机会,如今蓝田大营之内,没有蒙恬的存在,尽数归于王翦统辖,一天下之期,没有足够的战果可是决然不行。

    周清在一侧静静听着,微微颔首,无论王翦与王贲如何谋划,终究在此事上,是有功劳的,没有将事情闹大,没有将事情弄到不可开交的状况。

    ******

    “关外大营步军主将王贲,兵略而出,屡立军功,堪为国之大用。”

    “即日起,当领关外大营后将军一职!”

    来至咸阳宫的加赐文书很快来到王贲的府邸之上,听着文书上的提升,王贲心中不自欢喜,关外大营中,以上将军蒙武为主帅。

    其下有杨端和为前将军,在蒙武上将军不在的时候,统领军中事物,其下便是左右将军、后将军、各军主将一职,秩序分明无比。

    先前的自己不过为飞骑营主将,那是位于各军主将之下的分支主将,章台宫内,堪为步军主将,如今再次加封,以为后将军。

    此般,已然堪为军中核心要职。

    “谢大王!”

    重甲着身,面上微笑而显,拱手接过文书,礼遇咸阳宫来的传音之人,还是父亲明大势,自己忍住不发,却得了这般的恩典。

    果然,若是昨夜自己强行入宫,怕是不仅没有如今的封赏,还很有可能得到大王的惩戒。

    将咸阳宫来的一行人请出府邸之后,王贲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年幼的王离,奔至西城临近不远的父亲府邸之上,想要让父亲给予自己分析一二。

    “孙儿见过祖父!”

    看上去,年岁同赵佗相差不多,生长的虎头虎脑,体格健壮,发丝梳拢一髻,眉目清秀,着锦衣之袍,拱手一礼,很是规矩的行礼道。

    “哈哈哈,离儿,快快起来。”

    王离!

    是王贲的长子,因近年来王贲一直在关外大营,倒是没有时间诞下第二个子嗣,身为蓝田大营上将军,距离咸阳城不远。

    每次回咸阳宫述职,都要见一见自己这个孙儿,好在孙儿还算聪慧,也喜欢兵事,将来定可成为王家的传承之人,近前一步,将小王离拉起,于一侧的王贲没有多理会。

    “父亲,果真如您所言。”

    “昨夜,儿子没有将事情禀告大王,刚才宫内有文书落下,擢升儿子为关外大营后将军!”

    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况且擢升官职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接下来一天下大势,自己在军中的职位或许很快便可达到父亲这个层次。

    爵位上也当很快晋升,战争,是老秦人的乐土!

    “擢升官位而已,有何高兴?”

    大秦百多年来的传承,爵位重于官职,一如山东六国一般,爵位更加是地位的象征,如武真侯,今日封侯之后,日后在章台宫内,当位列文臣之首,更在昌平君之上。

    官职的提升虽好,但军中官职,若是没有实打实的功劳作为根基,难以稳住,王翦身着常服,召来一旁的侍女,让她们送来点心、瓜果,给自己的孙儿吃。

    同时,目光看向王贲,不以为然道。

    “不,刚才儿子也从咸阳宫的那些宫人口中得知,蒙恬、蒙毅、章邯三人均被大王重惩,蒙恬被外放九原大营训练骑兵。”

    “蒙毅离开国尉府邸,为郎中丞;章邯离开蓝田大营,添为武真君在陇西天水城的守将,这无疑彰显大王对于我们王家的重视。”

    “今日过后,父亲当为蓝田大营真正的统帅!”

    三人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原前将军蒙恬,离开蓝田大营之后,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秦国一天下大势,将没有蒙恬出战的机会。

    没有出战的机会,便没有军功获得,便没有爵位的提升。

    至于蒙毅与章邯二人的去处,王贲并不关心,如今的秦廷中枢之内,各个主要位置都已经有人了,蒙毅纵然将来有机会,那也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期时,怕是他们王家早就有人封侯了,位高权重,更甚中枢重臣,此为大用也。

    “你不看好九原大营的蒙恬?”

    王翦自顾自的盘腿坐在偏厅内的一张条案之后,侍女已经端来清酒和点心,看着儿子近前斟酒,眉头一挑,请问之。

    “非也。”

    “九原大营设立的目的,儿子知晓,乃是为了应对接下来有可能扰乱大秦东出的主力,只是,如今新立的九原大营之内,兵卒不过两三万,想要成就一支足以对抗北胡的骑兵。”

    “起码也得二十万以上,蒙恬纵然练兵有成,也得五年以上,而根据中枢所言,大秦若然全力东出,顺利的话,七年到十年便可以一天下大势。”

    “那个时候,蒙恬也不可能立下半点功勋!”

    身为军中主将,王贲又如何不清楚九原大营设立的意义,或许此次大王惩处蒙恬的含义就在此,也是要压上一压蒙家的风头和荣耀。

    不然不会将蒙恬调离蓝田大营的,将来蒙恬或许有大功劳,但也已经晚了,有何惧哉!王贲跪立在父亲的条案前,看着一侧自顾自吃着点心的儿子,回应着父亲。

    “曾听武真侯有一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为父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蒙恬被外放九原大营之后,一则是大王将蒙恬暂时调离东出的队列。”

    “但却是将将来攻掠北胡的重任放在蒙恬身上,接下来,无论是攻略三晋之国,还是燕国,蒙恬都可以伺机而动,策应东出主力。”

    “其功虽缓,其功而生,若然骑兵有成,大王也不会让蒙恬过于爵位低下的,十年、二十年来看,大秦军中的局势仍是蒙家、王家争锋,不过武真侯却是一个变数。”

    “身为关内侯,却可得赐土地,还是陇西天水之地,那可是赢秦一族的核心之地,非大王极力信任之人不可得。”

    在王翦眼中,大王是从来不会让军中一家独大的,接下来,攻略山东六国虽然以王家为主力,但自己今日清晰记得,武真侯的官职还有一个蓝田大营假上将军。

    那就意味着,如果大王觉得王氏一族立下的功勋颇大,当有可能让武真侯代而领兵,以秦赵一战武真侯表现出来的兵略,可为领军主帅。

    还有那个李信,还有辛胜、还有杨端和之人,更不用说,还有上将军蒙武,都是可以分兵攻伐之人,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将目光放在蒙恬身上,倒是束缚了。

    这些事王翦并未多言,有些事情,需要儿子自己去琢磨的,骤等高位,非是好事,若是受到些许挫折,也可令其铭记在心。

    “父亲所言极是。”

    “前来的路上,儿子也曾想到,也许大王有意让蒙恬将来率兵攻略胡人,那么,王家也不能够落后,是故,儿子接下来有意在关外大营练兵。”

    “蒙家在北,那么,王氏一族就向南,山东六国之中,赵国虽强,但儿子觉得楚国更为棘手,尤其是山河广袤、山地错综复杂,若是没有一只擅长征战山地的精兵,怕是难以功成。”

    王贲颔首以对,既是如父亲所言,谋划长远,那么,蒙恬既然要担负起北胡的重任,王家不合他争夺,王家向南发展,也是极为大功。

    论疆域,整个楚国可以堪比中原五国,关键的是,楚国占地极广,多大川、大河、大山,到时候领兵征战,谁能够率兵一支山地精兵,当有大优势。

    “所以?”

    闻此,王翦眼中倒是一亮,儿子能够想到这一点,倒是有心了。

    “接下来东出山东六国,儿子准备练出一支百战之兵,杂糅步兵、骑兵之属,背负强弓劲弩,无论是平川之战,还是山林之战,都可为强力之兵。”

    “不然将来如何对上楚国同样精通山地战的兵团,若可以,那么,以开拓楚国数千里之功,足以盖过攻略胡人之功!”

第六百三十三章 黄金火骑兵(求票票)

    王贲神色有些激动,听父亲教诲却有所得,从如今大王的惩处来看,蒙恬要崛起的时间还要再等上数年,难道数年之后,他们王家就只有干坐着?

    不可能!

    只消练就一支强大之兵,足以令大王重用的精兵,那么,王氏一族的荣耀便不会衰颓,如此,也算是为离儿在军中铺路。

    “此法不错,可以行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王翦不可置否,但心中却是对此法满意的,如今自己已经快要五十岁了,数十年来南征北战,怕是在军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的磨砺王贲,培养王离,自己所获功劳多寡倒是无所谓,关键要能够传承下去,只要家族后辈没有平庸无能之人,那时,自己就满足了。

    “是,父亲,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王贲再次深深点头,而后,持起酒壶为父亲续上。

    “从今天起,你每日辰时将离儿送来我府上,直到为父返回蓝田大营结束。”

    持杯饮之,王翦看向孙儿王离,昨夜出现在咸阳北城的还有一位少年人赵佗,根据下属来报,此少年同孙儿年岁相差无几,但依然风姿初显,乃是武真侯看中培养之人。

    念及此,便是不能够让离儿继续待在府邸中了,身为将门中人,也该承担起足够的责任了。

    “是。”

    王贲欣然,能够有父亲的教导,求之不得。

    ******

    “父亲,大王诏令,在长信学宫开启之后,蒙恬当卸任蓝田大营一切军务,前往九原大营训练骑兵。”

    比起此刻王贲心中快然的心理,蒙武的府邸之上,此刻蒙恬、蒙毅兄弟二人心中无疑沉重,一念之差,在琦红楼着了道,落得如此下场。

    来至咸阳宫的文书传令之人已经离去了,是故,前来父亲府上,一论其中详情,九原大营远在关外千里,乃是最为靠近北胡的所在。

    按照大王的诏令,一应粮草辎重,一应招揽兵卒,都从五郡而出,虽然条件足够,但比起即将东出的大军助力,无疑功劳不显。

    “此言是不是武真侯所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已经认同了。”

    “前往九原大营也好,虽然有可能错过蓝田大营东出函谷,兵压三晋之战,但将来若是骑兵训练而出,北却胡人,也是不小的功劳。”

    “而且,若然攻灭三晋之后,蒙恬你也可以从北方策应,以为功劳,于此,大王也是希望看到的,当初武安君在军中的声望,不可能重演了。”

    蒙武倒是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数年来,于大王对军中的手段,也是清楚,不可能让蒙家一家独大的,也不可能让王家一家独大。

    故而,蒙恬只需要练好骑兵,就足以大功,就足堪大任。

    “父亲,蒙恬知晓,只是训练骑兵,蒙恬怕是力有不逮。”

    “胡人的骑兵蒙恬也曾见过,却为凶悍,非寻常的骑兵可以应对,不然,整个赵国之内,也不会只有李牧的十万边军可以对抗。”

    “蓝田大营之中,虽也有骑兵部队,但蒙恬自觉不如李牧的边军战力,它日,若要攻灭北胡,练出寻常的骑兵怕是无用。”

    蒙恬颔首以对,父亲所言的道理自己都清楚,况且,昨夜之事,若是王家捅出来,如今自己的罪行可就不仅仅如此了。

    能够训练一支骑兵,能够将来派上用场,蒙恬心中已然诚服,但念及训练骑兵的要诀,自己实在是没有经验,如果仿照蓝田大营的练兵之法,练出来的骑兵恐难以对抗胡人。

    蒙毅则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自己将卸任国尉府邸的职位,前往咸阳宫为郎中丞,虽职位不显,但却更加靠近大王了,此事,裨益良多。

    唯一有损的也就只有兄长了。

    “嗯,你所言的确是麻烦之事。”

    “若论诸夏各国骑兵战力,当以赵国为上,尤其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赵国的军力大增,尤其是对抗北胡的边军,却退北胡千里已然彰显战力。”

    “蒙恬,你觉得李牧边军何以如此精锐?”

    事情已成定局,不可能改变了,如此,只有尽可能的将事情办好,以图功劳,闻蒙恬至于,蒙武微微点头,儿子所言却为麻烦之事。

    想要做到如赵国那般连却北胡千里,非有一支足以和李牧边军抗衡的强大骑兵战力,思绪滚动,蒙武面上笑意闪烁,一边询问着蒙恬,一边走向书房不远处的架子上。

    那里摆放着许多竹简、书籍之物,有常常翻阅的,也有不常翻阅的,都是兵家典籍,外人难以窥探,走向固定的位置,从架子上取下三册竹简。

    “赵武灵王继位之初,边境对抗胡人连连失利,是故,武灵王孤身入胡,观察胡人民风军纪,数年之后,颇有所得,是故胡服骑射,赵国实力大增,堪为山东六国之首。”

    “李牧的边军如此精锐,以蒙恬来看,一则是承袭了武灵王的练兵之法,多为胡人的民风军纪,取其精华为己所用。”

    “二则是连年与胡人交战,百战成兵,父亲所言,让蒙恬以李牧边军的练兵之法为本,锤炼骑兵?”

    蒙恬眼中一亮,身为兵家世族,对于赵武灵王此人,当然不陌生,虽然晚节不保,但仍不失为一代雄主,如果没有武灵王的变革,赵国数十年来,根本不可能对抗秦国。

    既然有现成的例子出现,蒙恬心中一下子有底了。

    “哈哈,说起来,若无今日大王之令,差点忘了这个东西,不知你二人可记得义渠国?”

    两只手拿着三册竹简,行至蒙恬、蒙毅跟前,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将上面的尘土吹走,随后,尽数的交予蒙恬,同时又对兄弟二人看了一眼。

    “义渠国!”

    “此国在四十年前已经被大秦攻灭,父亲何有此言?”

    蒙恬没有疑惑,回应之,接下父亲递过来的三册竹简,并未打开。

    “义渠国,乃是大周平王岁月,犬戎攻破镐京之后,西方狄戎的一支义渠戎脱离大周自立一国,国号为义渠,史载义渠国之始。”

    “春秋以来,劲敌主要为秦国,虽屡屡被秦国战败,但也多次战败秦国,疆域最为辽阔之时,北达河套,西至陇西,南达渭水,是义渠最为强大之时。”

    “但在秦国惠文王、昭襄王岁月,不断给予攻伐,不断给予削弱,再加上宣太后之谋,一举除掉义渠骇,灭掉义渠国。

    蒙毅虽不知父亲何意,但还是简单的义渠国史说道而出,自春秋以来的岁月,义渠国堪为秦国在北方的劲敌,尤其是在惠文王岁月,若没有义渠国的侵扰,早就东出大有战果。

    因为义渠国,东出的时间被拖延至昭襄王岁月,是故,昭襄王继位之初,便是想要将义渠国除掉,谋划多年,一举功成,半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义渠人。

    “不错,义渠国乃狄戎各国中,实力乃是颇强的一支,若是还有义渠国的存在,也不会有匈奴的出现,商君变法之后,新军铸就,可是在骑兵之上,仍大有不敌义渠之兵,不然义渠国也不会给秦国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在昭襄王继位之初,义渠骇驻守在咸阳,而穰侯与武安君,乃至你们的祖父都曾参与攻灭义渠国,其中尤以穰侯谋划最深。”

    “在谋略义渠国的岁月,曾多次派人深入义渠国,欲要将其狄戎骑兵强大之法落在老秦人身上,此法虽成,但在攻灭义渠之后,穰侯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昭襄王罢黜,引以为憾。”

    对于穰侯的事情,蒙武没有多言,对于秦廷来说,不是一件光彩之事,但穰侯留下的义渠国骑兵强大之法却是好东西。

    穰侯死后,不久长平之战起,数十年来,国政有些不稳,以至于兵书蒙尘,非蒙恬今日提及要训练骑兵,自己也想不到这一点。

    “父亲,难道这三卷竹简便是穰侯留下来的东西?”

    刹那间,蒙恬神色大喜,心中激动非凡,连忙盘身坐在书房的地板之上,将三册竹简放在地板上,取出一卷,徐徐打开,入眼处,果然是穰侯所语,细细一观,正是关于义渠国骑兵之道。

    “穰侯离开咸阳的时候,曾将此兵书流于武安君,武安君临死之前,将一些东西留给了你们祖父,这三卷是义渠国骑兵强大之道与训练之道。”

    “作为能够压制如今匈奴的义渠国,或许在兵革之利上不必如今匈奴,但战法却可以汲取精华,这三卷兵书你就带在身上吧。”

    “身处九原大营,你当详细读之,以其要诀锤炼骑兵,领略其精华,如此,也算不枉费穰侯、武安君、父亲当年的一番心意。”

    兵书之道,从来都是跨越岁月长河的,其内讲述的不仅仅是兵戈之器的利用,更是对于一种新的兵种诠释,身为狄戎之人,义渠国天然有着对于骑兵的优势。

    在大草原上,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此三卷兵书虽有大用,但还要看蒙恬是否能够从中参悟出什么,不过,蒙恬一直以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第六百三十四章 尊贵(求票票)

    “父亲请放心,有此兵书,当如迷途之中寻得要道所在。”

    “蒙恬定不会让父亲失望,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练兵之法有之,蒙恬心中沉稳有加,待父亲语落,连忙放下手中兵策,又是一礼,既要练出骑兵,那就练出一支真正强大的骑兵。

    他年北却胡人,立得大功。

    “哈哈哈,为父自是期待有那一日。”

    “蒙毅,不日,你将调往宫内为郎中丞,虽为郎中令属官,但有议论之权,可见武真侯还是权衡一二的,待在宫中,不要让大王失望。”

    自己有两子,蒙武皆自得也,无论是蒙恬,还是蒙毅,都本性纯正,忠君大秦,此为谋身之道,蒙恬虽被外放,但秦廷中枢之侧却有蒙毅。

    也可见大王对于蒙家的补偿。

    “父亲,蒙毅会的。”

    蒙毅躬身一礼,待在国尉府邸多年,也已经不是幼童了,心中早已清晰利害之所在。

    “接下来,你等兄弟二人连同章邯,一同前往武真侯府邸之上,拜谢之!”

    随后,蒙武再次嘱托道,昨夜之事,非武真君出现,怕是事情难办,今日之举,武真君之言合大王之心,又是大王冠礼亲政以来的第一位侯爵之位。

    于情于理,都该前往拜之。

    “是!”

    二人相视一眼,再次颔首。

    ******

    “公子,宫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赏赐。”

    周清从咸阳宫出来,回归府邸不久,便是有少府令赵高近前,身后跟随着一大批人,或是抬着木箱,或是抬着锦缎,或是有肥羊、肥牛牵引之。

    文书宣告完毕,却是赐封侯爵之后的规格礼仪,自得享受这等待遇,珍宝美玉、牲畜牛羊、锦缎丝绸……不绝,车队都足有百丈。

    全部的放入宅院之内,更是将整个院子装的满满的,所有的东西,宫人说道一声,便是有一桩东西般入,头顶的骄阳照耀之下,金光闪耀,尽皆玲琅满目。

    着浅白色的单薄锦衣,半月髻垂落秀发,云舒俏丽的站在周清身侧,看着源源不断的东西,面上满是惊喜与惊讶,口中喃喃低语,很是不解。

    对于珠宝美玉,云舒自然是见过,但这般大规模的东西,还真是没见过。

    “今日是公子得封关内侯,按照秦国律例,该有这般赏赐,秦国乃大国,侯爵之位,若在山东六国,当如王爵一般的尊贵。”

    “尊贵之位,当有尊贵之礼!”

    倒是同样一侧的弄玉回应了云舒之言,脆音空灵,在诸夏列国之主纷纷称王之后,侯爵便是最为尊贵的爵位,数百年来,王爵罕见,但侯爵也是不多。

    如秦国百多年来,自惠文王称王号以后,侯爵之位,屈指可数,能够被老秦人记载心中的也就只有穰侯、应候、文信候等人。

    如今,却又多了公子的武真侯!

    “赵高见过武真侯!”

    “这是独属于武真侯的金印宝册、王印文书,一应赏赐礼单,均在此。”

    足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少府令赵高倒也不急,伴随着最后一箱子锦缎入院子之内,着少府令官服的赵高微笑近前,手持托盘,其上放置诸般之物,不过被一卷玄色锦缎遮掩。

    “炙热之天,少府令辛苦了,且饮些茶水。”

    对着身边的弄玉看了一眼,便是从赵高手中接过托盘,语落,又有侍女捧着茶水而出,周清持一盏,少府令赵高闻声,神色先是一怔,而后也是伸手接过。

    “多谢武真侯!”

    赵高躬身一礼,双手接过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

    “武真侯,赵高还有其他重赏要下达,当先行离去,请武真侯见谅。”

    今日章台宫内,武真君爵升武真侯,蒙武升驷车庶长,王翦升大上造,均是位高权重之人,大王均有重赏颁下,自己可是耽搁不得。

    将茶盏放回那侍女的木盘之内,拱手一礼,徐徐退之。

    “怎敢耽搁少府令要事。”

    点点头,并未出言拦阻,目视赵高一行人的离去,再次返回咸阳宫,接下来,怕是对方一天都闲暇不住了,收回视线,落在院子中的这些东西上。

    “云舒,吩咐小五她们十个人将这些东西装入库房。”

    东西的确不少,不过接下来也要派上用场,陇西天水之地,应该没有大的城池出现,纵然有,自己也是要给予休整的。

    想要休整,没有足够的财力可不行,下山多年来,天上人间每一年都有大量的结余,如今赵国之内的天上人间虽关闭,但其余五处天上人间连同书阁,每一天都会为自己赚取数千金、数万金。

    数年下来,早已积累下数千万金,换成秦国之钱,怕是有数万万之巨数,结余之钱财,都被自己放在巴郡天宗旁边。

    如今却是可以用上了,钱财放在那里不用,都是虚妄,以数千万金,加上陇西之地之民,周清有信心,可以打造出大秦通往西域的一处巨大城池。

    “是,公子。”

    云舒得令,屈身一礼,转身便是走向宅院另一处,那里是小五她们十个人的所在,从郑国渠修成到现在,已经过去数年了,十人的修为、学识都有长进。

    也正适合接下来随自己前往陇西之地。

    “紫女姑娘与红莲公主现在如何?”

    昨夜,自己虽以玄牝生机之力,将紫女姑娘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但肉身的伤势可以快速复原,但精气神可没有这么容易恢复。

    还有韩国的那位红莲公主,纯属是瞎捣乱的,以紫女的智慧,应该不会想出那般闯入国狱之法,有韩非在咸阳,此事他自有谋划。

    那里轮得到紫女与红莲出手,而今,牵一发而动全身,将秦国兵家两大豪族牵扯进去,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以为幸事。

    “公子上朝的时候,紫女姐姐就醒转了,伤势已经无碍,就是内力还没有恢复。”

    “红莲公主也是无碍,就是有些情绪低落。”

    着一袭橘黄色的裙衫,盛夏时节,倒不似冬日那般厚重,轻盈单薄,曼妙的身段而显,行走在周清身后,轻语回应。

    “随我前去看看。”

    “接下来几日,就交与你了,弄玉。”

    与紫女姑娘总算是相识一场,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大王也没有过问她们两个的来历和去路,想来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无视了她们。

    如今在府邸中养伤,待伤势完毕,也该回归新郑了。

    “公子,弄玉会的。”

    待在紫兰轩多年,与紫女姐姐情同姊妹,纵然公子不说,也当如此,虽有当年雀阁之行,但弄玉也都渐渐忘却了,屈身一礼,拜谢之。

    近年来,自己也有关注韩国新郑的消息,也有关注流沙的讯息,在知道九公子前来秦国之后,卫庄大人消失不见之后,自己就想过邀请紫女姐姐也前来咸阳。

    但又恐紫女姐姐不会答应,紫兰轩建立在新郑多年,内部也有许多姐妹需要紫女姐姐照顾,如果紫女姐姐离开了新郑,怕是那些姐妹在乱世之中难以为继。

    这次之事,倒是一个机会,若是接下来有合适的时机,当与紫女姐姐一谈,让紫女姐姐留在咸阳,远离此刻新郑的漩涡。

    灵觉扩散,整个府邸内的一切落入掌控之中。

    循着固定的方向,便是来到府中院子右侧的一处庭院,距离后宅自己所居没有太远,想来是距离较近,若是出现其它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嗯,紫女姑娘想要离去?”

    院落的大门虽在关闭,但天眼扫视,院落之内,两道唯妙的人儿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正向着大门处走来,周清轻语一声,眉头一挑。

    话音刚落,院落之门为之洞开,从其内走出两人,正是紫女姑娘与红莲公主,连夜准备衣衫,倒是不复二人先前的装扮,但也姿容而显,倾力无双。

    “紫女姐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周清的身形停下,弄玉的身形却是陡然近前,面上掠过一丝焦急,迎了上去,好不容易紫女姐姐有机会到府上多呆两天,怎么如今却要这般着急离去了。

    “弄玉,昨夜之事,想必今日已经传开,待在武真君府上,怕是会给武真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准备今日就离开咸阳,返回新郑。”

    “见过武真君,多谢武真君昨夜相救!”

    着一袭羽蓝色的晚霞云纹衫,紫色的发丝梳拢瑶台髻,一支翡翠玉簪斜插,动静之间,别有风韵,看着刚出远门就看到的武真君与弄玉,倒是一愣。

    但随即一边回应着弄玉,一边缓步上前,屈身一礼,昨夜之事,红莲都和自己说了,关键时刻,有武真君出面,不仅救了他们,还将卫庄放了出来。

    此为大恩,虽然不知道庄身上发生了何事,但只要庄能够从国狱安全出来,他们就放心了。

    一侧的红莲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就那般静静的跟在紫女身后,屈身一礼,也没多言,如先前弄玉所言,情绪不高,有些低沉。

    “无需多礼。”

    “我记得对于卫庄之事,我曾与紫女姑娘说过,他不会有事的,他的背后是鬼谷纵横,百多年来,与秦国也有不小的渊源。”

    “况且还有盖聂先生在秦,韩非先生在秦,其人断断不会有大碍的,昨夜,你们的确有些冲动了,非我在咸阳,怕是危矣。”

    周清单手随意挥动,继续说道卫庄之事,虽然已经无用,自己也不知道眼前二人是如何想的,闯入国狱?胆量还真不小。

    以二人的修为,怕是纵然可以进入,也难以逃出咸阳,罗网在咸阳的力量可是最强的。

    “你们到底在卫庄的身上做了什么手段?他……为何连我和九哥哥都不识得了?”

    只不过,先前此语对于紫女姑娘来讲,可以听得进去,但于红莲来说,却非那般,娇嫩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愤怒,质问的语气而出,直直的看向周清。

第六百三十五章 子有何策(求票票)

    卫庄虽被救出来了,但红莲却不感到开心,昨夜的那一幕幕仍旧回旋在脑海深处,除了还认得盖聂先生以外,连自己和九哥哥都不认得了。

    听盖聂先生说,是中了什么手段。

    而在咸阳的国狱之中,谁可以给他施展这般的手段?只有秦国自己了,这种手段当真是卑劣无比,要杀就杀,何必用这等龌蹉之手段。

    红莲为之愤怒,看着周清,想要他给自己好好的解释一番。

    “秦赵交战,鬼谷卫庄出现在宜安之城,杀老秦兵士,欲要救走赵将廉颇,随后被我擒拿。”

    “论罪,卫庄当诛!”

    “非有鬼谷纵横的面子,卫庄焉得可以保住这一条性命,抹去他的部分记忆,那是为他好,对于秦国来说,也是必须的。”

    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的质问自己,周清不由的神色一愣,而后哑然一笑,眼前的红莲终究不是原先岁月长河中历经诸般磨难的红莲。

    还不过是一个仍旧在温室中长大的少女,顿时,也失去对其发怒的心思,与之交缠,都是自己的错。

    “红莲,切勿多言。”

    “昨夜非武真君出面,我等怕是都不可能离开咸阳北城,你又如何敢这般出言不逊。”

    “武真君,还望阁下看在红莲少不更事的份上,不要与之计较。”

    紫女神色微变,自从入秦以来,红莲的情绪与办事都隐隐的急躁起来,隐隐的极端起来,在新郑到还有公主的身份压着。

    但是在咸阳,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如果真惹得武真君不快,后果难料。

    “本侯岂会与之计较。”

    “不过,因红莲公主的冲动之举,琦红楼已经被咸阳令封镇,内部掌事、侍者全数被擒拿,不出意外,明日该全部在市口斩杀。”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的。”

    琦红楼的下场乃是必然,牵扯到两大兵家豪族,咸阳令不是傻子,再加上宫内的文书,早就将琦红楼内的一干人等全部擒拿扣押。

    至于罪行,勾结山东游侠就足以死罪了。

    “你……,这……,紫女姐姐,田掌事他们……?”

    红莲神色骤变。

    “弄玉,紫女姑娘二人就先交于你照看了。”

    一番话,徐徐而出,落在红莲的耳边,或许在她所有的谋划中,已经将琦红楼无视掉了,为了救出一个本就无事的人,搭上琦红楼数十条人命。

    这笔账要算在谁的头上,谁的心中有数。

    该做的,自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如果不识好歹,那就有点过了,对着弄玉看过去,点点头,脚下浅紫色的玄光闪烁,消失在原地。

    “红莲,不必多想,现今你要安稳的返回新郑才是。”

    紫女也没有在琦红楼这件事情上多言,涉及大秦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一个区区的琦红楼还承受不住那般的怒火。

    说于红莲听,也只会令其心中更生悲凉。

    “弄玉,能否为我们安排一辆马车,我们今日便要返回新郑。”

    “对了,武真君此战功劳……封侯爵之位了?”

    美眸闪烁,落在弄玉身上,由着红莲刚才的话语,二人更没有颜面继续留在武真君的府邸之上,只是,刚才听着武真君自称本侯,心中一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国二十等军功爵内,侯爵之位是最难获得的,百多年来,封侯爵之位的屈指可数,不然,如何体现出侯爵的尊贵。

    但回想着武真君今岁以来的动作,先是韩国的南阳六百里之地,再有攻灭蜀山,再有秦赵交战……,一桩桩,一件件,足堪大功。

    “今日朝会,章台宫内,王书而落,公子擢升关内侯!”

    “紫女姐姐,你们今日就要离去,不去知会九公子一声吗?”

    弄玉颔首以对,公子虽然封侯,但弄玉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不同,或许是先前公子的身份在咸阳已经足够尊贵了。

    给了紫女姐姐一个肯定的答复,又听着紫女姐姐鉴定的离去之意,联想着刚才公子离去的动作,面上有些不舍,但还是尽力而为。

    “现在这个时候,韩非应该在文信学宫吧。”

    “到时候,马车路过文信学宫一观就可以了。”

    抬首看着天色,今天的天气不错,若是继续待在咸阳,保不准红莲会生出其他的事情,离开新郑也有一段时日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也好,就让弄玉送你们前往文信学宫吧。”

    点点头,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未几,一行三人便是备好东西从武真侯府出发,临行之前,弄玉又为二人准备了些许路上之用,马车通行,顺利的出咸阳城,南下渭水。

    ******

    秦赵交战,十多万秦兵越过太陉八口,直入赵国腹地,攻灭廉颇所属的十多万大军,再次重创赵国,距离平阳漳水之战不久,赵国已然损兵一二十万。

    一时间,由长平之战后有些恢复的国力,豁然大损,赵国之内,除却李牧的十万边军,以及邯郸大营剩余的兵将,竟然已经不足二十万了。

    此战席卷山东六国,令的诸国震动!

    山东六国中,尤以三晋之地是秦国东出的第一阻碍,如今韩国已经沦为藩臣之国,不堪大用,赵国又被秦国击溃大军,实力有损。

    魏国虽在休养生息,但短短数年,也不可能恢复百多年前的大魏国形态,况且在上次五国伐秦的时候,最后的一丝魏武卒也葬送了。

    三晋之地不存,危者有谁?

    齐国?

    数十年来,一直与秦国交好,数次五国伐秦,齐国都没有参与其中,否则应该是六国伐秦了,是故,对于赵国国内的状况,齐国朝野倒是没有太大的异动。

    楚国?

    自从春申君黄歇被李园袭杀之后,大权在握,国主年幼,政局混乱,纵然有心强大楚国,屈、昭、景等大家族也不会相信的。

    燕国!

    自从得知秦国大破赵国之后,数年来,一直喜欢狩猎游乐的燕王喜终于顾不得继续闲暇,第一次召开大朝会,会商如今诸夏大势,以求存亡之策。

    王音而下,整个诺大威严的王宫正殿之内,一时间,却无一人应对,整个大殿仿若陷入一片死寂的状态,燕王喜见状,心中一突,目光在下手的王弟和太子丹身上徘徊。

    虽然久已不理会朝政,但对于蓟城内的状况,还是了然于胸,自从太子丹归来之后,便是与王弟雁春君在朝堂上处于分庭抗礼的存在。

    而且,似乎儿子更加的占有优势。

    王弟的儿子身死,其后,行事也愈发的偏激起来,自己也有所耳闻,但王弟毕竟是燕国王室一脉,只要不是太过分,倒也无碍。

    “方今诸夏大势,秦国愈发强大,三晋之国,逐渐衰亡,值燕国危亡之际,丹有一谋,可安燕国。”

    终于,燕丹上前一步。

    “愿闻太子妙策!”

    刹那间,整个王宫大殿之内,仿佛都为之亮堂了许多,就连立于另一侧首位的雁春君姬德都为之侧目,面上轻轻一笑,他倒是想要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有何妙策。

    “既有良谋,还在等什么,快快说来!”

    燕王喜更是直接的从上首条案后起身。

    “此为大事之谋,不宜轻泄。”

    燕丹摇摇头,左右看了一眼。

    “这……?”

    群臣为之茫然,既有此语,太子丹是否真有良谋,倒是令他们拿不准了。

    “哼,莫不太子在诓骗我等?”

    “既是存亡国策,岂有不能够对人言语之?王兄,以王弟愚见,太子这是在戏弄我等也。”

    雁春君姬德冷语而落,撇着厅中太子丹的神情,颇为不屑,数月来,对方在蓟城的动作,自己一清二楚,想要从自己手中夺权,那也得有这个能力才是。

    “丹,何言不能说之!”

    燕王喜也是有些不悦。

    “丹有一请,请父王将举国财货土地,由丹调遣,否则,此谋难以行之!”

    听着四周传来的一道道杂乱至于,太子丹神色不变,数息之后,再次上前一步,拱手一礼。

    “什么,这……。”

    “啊!”

    “……”

    这一次,大殿群臣更是迸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比起先前至于,太子丹此言更是令群臣惊骇,将举国财货仁义调遣,这岂不是要独揽大权。

    还在此王殿之内,公然言语。顿时,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上手大王处。

    “散朝!”

    燕王喜越发之不悦,板着脸,单手拍案离去。

    “太子果然好计谋。”

    雁春君一礼而后,从仍旧立于王殿中央的太子丹身边走过,嘲弄一语,悠然远去。

    太子丹没有任何回应,任凭群臣先后离去,己身仍一动不动。

    王城寝宫之内,燕王喜从朝堂上归来,在自己的房间内静坐良久,愣怔半日,以自己对儿子的了解,他从未如此狂悖过。

    焉得今日有此要求,欲要将举国财货调遣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太子,莫不是下一步就要将举**力调遣之,这是燕王喜为之不能容忍的。

    “召太子见我!”

    终究,还是想要知道儿子心中是如何想的,不然,今日之事,儿子在整个蓟城都将声望丢失,王弟会再次占据上风,也非自己所希望见到。

    “子有何策,竟要吞下举国土地财货?”

    百十个呼吸之后,在见到太子丹的瞬间,燕王喜便是厉声喝道。

    太子丹左右看了一眼近前的侍女,默然不语。

    燕王喜轻叹一声,挥挥手,所有的内侍侍女尽数离去,略显无神的目光中充满对于儿子的生疏。

    “说吧。”

    “现在没有一个人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贱奴(求票票)

    “刺杀嬴政,使秦内乱,无暇顾及天下。”

    迎着燕王喜微冷的目光,太子丹一字一顿,将胸中自己的谋划道出,神色激昂,甚为慷慨,只消能够杀掉秦王嬴政,便可有希望逆转天下大局。

    “什么,你……,你……,你……”

    燕王喜瞬间神色大惊,低呼一声,不由的将自己的舌头咬了,如此,神情更加焦急,心中直接乱了,而后板着脸深深的呵斥道。

    “子糊涂也。”

    “如此大事,岂能心血来潮?刺杀嬴政,子倒是真敢想!真敢说!你倒是说说,咸阳宫有重重兵守护,谁去刺杀?”

    “梦中刺杀?子莫不是趁此之际想要老父的土地财货!”

    燕王喜震怒不已,刺杀嬴政,如果这么容易的话,早就功成了,月前咸阳宫的刺杀之事,早就已经传遍山东六国了。

    来至赵国的两位游侠孤身入咸阳宫,结果没有成功,人虽未死,但祸及赵国,屠灭陉城,期时,燕国岂不是也要沦为这般的下场。

    怕是儿子要刺杀秦王嬴政为假,要趁机掠夺更多的土地财货与权力为真,一时间,心中不自觉谅了数分。

    “父王,此事丹早在咸阳的时候,就已经令大夫鞠武谋划于此。”

    “至今,已经一年有余,只消准备下去,待嬴政真的要东出函谷之时,便可给予全力一击,期时,为山东六国除此大害,我燕国定可以恢复昭王霸业。”

    燕丹神色激动,燕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拥有再多的土地财货又有何用?难道要一直的将那些东西送给秦国,以取得秦国的进攻缓势?

    不可能!

    那也不是燕丹所希望看到的,自己不需要嬴政的施舍,自己要将嬴政杀死,方能抒发胸中家仇国恨,方能抒发胸中滔天恨意。

    “甚甚……谋划一年有余?”

    燕王喜闻声再次大惊。

    “先前王殿土地财货之说,不过是惑众之辞耳,非如此,怕是计谋难以功成。”

    燕丹为之颔首,小小的上前一步,声音略有低沉。

    “惑众?惑谁?”

    燕王喜不解,轻问一声。

    “父王难道已经忘了王叔,难道已经忘了秦国顿弱。”

    “数年来王叔与顿弱相交甚密,一直以来,王叔都是倾向于投靠秦国的,顿弱更是嬴政派往山东六国的说客,以防山东六国合纵伐秦。”

    “其二人耳目遍布整个燕国,若然在王殿上说出,怕是此计不仅不会功成,还会危机许多人的性命。”

    燕丹深深的看向父王,如今的燕国朝堂之上,奸佞横生,尤以王叔雁春君如此,接下来谋划此事,定然要将王叔除去,否则定会成为相当大的麻烦。

    “你……,哎,你可知此事后果?”

    燕王喜闻此,大张着嘴,愣怔半顷的说不出任何话来,良久,才轻轻的躺靠在软榻上,长长的一生喟叹,此事的收益极大,但风险……也是极大。

    “秦一天下之心在昭襄王岁月,便有之,若非赵国武灵王之后,国力大增,添为山东六国之屏障,怕是秦国早就东出一天下了。”

    “如今,秦国国力更盛昭襄王岁月,嬴政必然想要将山东六国一一灭掉,连大周都不存,我燕国岂有存下去之意。”

    “数年之后,秦国伐燕,燕国无力抵抗,只有灭亡,但若然施以此计,却有存国可能,父王以为然否?”

    为今之计,若是什么都不做,将来燕国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反而,如果刺秦功劳,燕国却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存下来,可以富强起来。

    这一点,燕丹无比坚信。

    “燕有我儿,国之福也。”

    仰天沉吟甚久,燕王喜再次长叹。

    “父王留意,此谋不可对人言。”

    燕丹嘱托一声。

    “要子此言?”

    “待会父王会下达王书,将国事交托于你,让你全权领之,国逢危难,不同心者斩!”

    “至于你王叔,留他一命啊,他……身上流淌的终究是文王血脉!”

    燕王喜霍然起身,在坐榻之前来回走动,终于,定下最后的谋略,再次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若要将大权交给儿子。

    怕是要不多久,就要对王弟下手了,近年来,王弟的所作所为自己也都清楚,虽跋扈无比,但毕竟没有大恶,想了想,还是对着儿子轻语之。

    “父王放心,丹不会令父王失望。”

    燕丹躬身一礼,心中大喜,如今万般之权在手,终于可以尽情施展了,有父王文书在,以王叔此时在蓟城的名声,他……拿什么和自己争斗。

    语落,未几,走出王城。

    一个时辰之后,王书下达。

    一个半时辰之后,传遍整个蓟城上下,刹那间,蓟城为之哗然。

    “燕丹!”

    “他算什么东西,王兄竟将国事大权交托于他,数十年来,本君为燕国劳心劳力,想不到竟会被王兄这般对待。”

    雁春君府邸之上,偏厅之内,姬德端坐在上首,身前的条案上摆满着诸多精致的瓜果、点心、酒水,下首左右,更是有蓟城的心腹文武。

    听着刚刚从王宫下达的文书,姬德为之神色震怒,虽然燕丹是太子,以后执掌国事大权也是应当,但姬德就是不满。

    持过碧玉酒樽,深深的一饮而尽,身侧两位姿容上佳的侍女战战兢兢的斟满续上,未敢多言,语落,雁春君将目光看向下首。

    “雁春君,大王已经虽已下达王书,但燕丹一时之间想要执掌大权,也是虚妄。”

    “如今军中,在下已经添为右将军,上将军乃是大王直属,按照燕国历来的礼法,除非燕丹登位,不然不可能有军权在握。”

    “文臣之内,蓟城上下,在没有局势真正明朗之前,谁敢轻易抉择,末将以为,当先下手为强,斩断燕丹的臂膀要臣,灭其爪牙!”

    右将军晏懿举杯一礼,真正的权力可不是看王书而定的,否则春秋以来,诸侯国内也不会发生这么多惨事了,如今的蓟城之内,雁春君仍占有相当的权力。

    或许大王有心扶持燕丹,但只要一日不松军权,也可见大王之心,对于燕丹也不是全部的信任,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晏懿所言有理。”

    “我那个侄儿归国以来,所器重虽多,然,最为器重者,不外乎大夫鞠武,其次为昭王时期传承的小家族之人,如此,焉得于我对抗。”

    “只是,近来,本君收到消息,燕丹似乎和墨家、农家有不浅的纠缠,百家之中,以墨家、农家实力最为强大,这倒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雁春君点点头,表示认同,王兄的意思怕也是要继续维持朝堂平衡之力,如此,燕丹的优势可就没有这么大了。

    脑海中翻滚燕丹手中可用之人,远比不上自己,所以,一时间,雁春君倒也不担心,不过,提及农家、墨家,倒是不得不防。

    “对付农家、墨家,择以为,当可借助秦国之力。”

    “月前游侠入咸阳宫,刺杀秦王嬴政,其后,嬴政便是下达文书,诸夏之内追杀游侠,燕国之内应该也有秦国的人。”

    “只要将农家、墨家之人的消息透漏出去,自会有人替我们处理他们。”

    下首另一位文臣装束男子出言,对付游侠之人,秦国当然是最为锋利的刀了。

    “哈哈,妙哉。”

    雁春君大喜,再次持杯一饮而尽,而后,看着近前斟酒的美貌侍女,一把揽住其纤细的腰肢,拉入怀中,大手上下求索之。

    “贱奴!”

    “这般畏惧本君乎?”

    “无趣,绝影,本君把它赏给你了!”

    啪!

    怀中侍女尚可,但雁春君刚要有所动作,却感其身躯不住颤抖,红唇紧闭,没有半点声音传出,呼吸之间,将雁春君腹中刚升起的一团火焰剿灭。

    抬手一巴掌扇过去,这等贱奴玩之无趣,头颅微转,轻语之。

    微风掠过,一道周身漆黑的劲装武者出现,屈身一礼,伸手一探,便是将此女子从雁春君的手中接过,下一刻消失不见。

    “这等庸脂俗粉自是不入雁春君之眼。”

    “近日传闻,今晚天上人间的雪姬姑娘将会登台演舞,距离雪姬姑娘上一次登台演舞,可是过去月余了,雁春君若是有意,当可前往。”

    “说不得,便可一品香泽。”

    晏懿于此并不在意,贱奴罢了,观那人扫了雁春君的兴致,心中一动,倒是想起一件事,面上嘿嘿一笑,对着雁春君提起。

    “天上人间的雪姬姑娘!”

    提起此人,不由的,腹中那刚被剿灭的火焰再次升起,双眸深处,更是邪意之光闪烁,对于那人,自己可是垂涎甚久了。

    但去岁秦廷武真君来到燕国的时候,传闻是此女侍奉的,颇得武真君看中,缘由秦国的关系,雁春君一直心中有意,却未敢行动。

    “雁春君。”

    “雪姬不过一舞姬也,怎比得上大人在燕国的份量,若然武真君真的喜欢此女,怕是早已将其召至咸阳侍奉,不会将其孤零零的留在此地。”

    “晏懿以为,武真君不过图个兴致而已,现在怕是已经将其忘却,退一步说,纵然没有忘却,难道武真君还能够为一舞姬与大人如何?”

第六百三十七章 魔音万千(求票票)

    天上人间的背后是秦国武真君,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

    去岁武真君潜行燕国,知晓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留宿天上人间,有顶级的舞姬侍奉,本属正常,如此,倒也断了一些别有居心之人。

    起码,对于晏懿来说,对于雪姬他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一则,承受不起有可能来至的武真君压力,二则,自己官职不显,也不会轮到自己。

    距离秦国武真君返回秦国已过去半载有余,那雪姬仍旧在天上人间内,可见,武真君对其也并非那般看中,毕竟她只是一介舞姬,算不得什么。

    “晏懿之言,倒是有点意思。”

    雁春君自得一笑,有自己在,燕国内的许多事情都可以给予办理,而那个舞姬又能够做些什么,先前看在武真君的面子上,没有动她,那是给武真君面子。

    如今,既然她已经被武真君忘却,自己品尝一二,也该无忧。

    念及此,面上嘿嘿一笑,黝黑的容颜上,淫邪之意大起,伸手拉过身侧另一位侍女,片刻之后,厅殿之内,一阵奇妙的声音此起彼伏回旋。

    ******

    天上人间!

    扎根在燕国蓟城已经有数年了,缘由近年来赵国照眉池的混乱,许多顶级的赵国舞姬纷纷来到燕国,令的天上人间更是实力大增。

    纵然没有雪姬压阵,凭借那些顶尖的舞姬,也足以压制蓟城之内其他的风月之所,夜幕降临,自是天上人间一日最为繁闹之时。

    浅红色的纱幔摇曳,随风飘扬,一丝丝馥郁的幽香从天上人间不断荡出,既有天上人间周围的花木之气,也有天上人间内的那些女子之香。

    呼入鼻息之间,顿觉小腹为之一热,**升起,掂量着腰腹的钱袋,有信心者,踏步前往,囊中羞涩者,当退步远去。

    天上人间前的宽阔道路上,从酉时开始,便是一架架造型尊荣的马车驾临,既有大腹便便的富商巨贾,也有闻名而来的朝中重臣。

    今日雪姬姑娘将登临飞雪玉花台演武,十天之前,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一时间,整个蓟城为之声势大阵,一箱箱的钱财不住的输送天上人间,以求一个位置。

    灯红酒绿,芬芳四溢,虽未到戌时,但整个天上人间之内已然人满为患,软玉温香,好不自在,朗笑之音不绝,莺歌燕语不断。

    “国势如此,仍大兴之,燕国无希望也。”

    麻衣素袍,劲装裹身,虽眉目不显,却别有风姿,端坐在大厅一角,束冠而落,一束发丝垂立,纵览整个天上人间,口中毫不客气的语道。

    “哈哈哈,韩兄,今日到此,当行乐也。”

    “你看高兄,此刻面上笑意而出,不复冷酷多矣。”

    宋如意朗朗一笑,对于韩申的评价不可置否,天上人间本就是风雅之所,难道非要有高谈阔论之音不成?那么,天上人间可就成了稷下学宫了。

    那样的一个场所,也不是自己喜欢的,距离上次一观雪姬姑娘的舞姿已然过去月余,心中期待非凡,目光所致,远处的琴弦阁所在,木帘垂落,高渐离正在其后,隐约可见其身影。

    “唉,想不到自我磨砺修为,分别以后,高兄仍在天上人间,那女子何如?”

    韩申轻叹一声,高兄乃高风亮节之士,不曾想,也在其内沦陷,去岁本以为彻底断绝,如今旧地重游,火焰而生也。

    脑海中想着高渐离的处境,又联想到自身的处境,师妹如今在咸阳安稳,天明在咸阳安稳,自己已然知足,至于接下来所做之事,当顺势而为,顺心而为。

    “不得寸进。”

    宋如意摇摇头,一直待在高渐离身边,对于那女子的情况自然了解。

    高兄再次被聘为乐师,可惜还是那般固执,只肯在雪姬姑娘出台演舞的时候抚琴、击筑,其余天上人间舞姬不屑也。

    “罢了,不多想了,且饮一杯!”

    韩申点点头,也许对于高渐离来说,此事也为一件乐事。又看了四周左右诸人,尽皆富贵,不愧是蓟城最大的销金窟。

    “请!”

    宋如意再次一笑,举杯畅饮。

    “进来蓟城内的墨家弟子越来越多了。”

    与此同时的天上人间三层雅间之内,其内清凉如水,高风而入,衣着华丽的雪姬正端坐在梳妆镜前妆扮着,两侧各有侍女服侍。

    不远处,则是宗琼与鹦歌并立,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天上人间后方的庭院,以及蓟城更远的区域,灵觉涌动,美眸忽闪,在天上人间的四周察觉异样,轻语。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民生涂炭,奈之若何。墨门绝术,克而不攻。八横八纵,兼爱平生。”

    “不知道当年墨翟留下的理念还剩几成!”

    宗琼实力更近,对于天上人间四周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墨家作为诸子百家大家,数百年来,一直处于兴盛的地步。

    但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自寻死路了。

    非顺应大势而为,必有大祸加身,今一天下大势在秦,竟然助力燕丹,实在是愚蠢至极的行动,与之相比,农家倒是聪明了许多。

    下沉势力于诸夏之内,任凭风云变化,根本不损,则无忧。

    “墨鸦已经探询过了,那些墨家的弟子虽多,但却无一位是化神武者,近年来,在罗网的追杀下,墨家的顶尖高手也损失不少。”

    “今日朝会,燕王将国政大权落在燕丹的身上,不出意外,接下来与雁春君之间,必有一战,大人可有信函至?”

    于此言,鹦歌颔首以对,秦赵交战之后,秦国大胜,对于燕国的冲击可谓是不小,再加上今日朝会燕丹之语,接下来燕国必有大变。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

    “雁春君这颗棋子已经无用了,借助燕丹的手除掉他也是一件好事,有着燕丹的存在,燕国才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雁春君殒身之日,便是蓟城天上人间关闭之时。”

    对于蓟城这里的谋算,宗琼已经收到小师叔的文书,有着上卿顿弱的存在,无需理会雁春君,但欲要让燕国尽可能的走上癫狂之路,非有太子丹不可行。

    口中脆语,身躯转过,看向房间深处的雪姬,看来过不多久,她们便可以返回咸阳了。

    “湘玉呢?”

    鹦歌再问。

    湘玉已经待在天上人间有一段时日了,其人是阴阳家水部弟子,若非起身份特殊,鹦歌也不会特意给予关注。

    “无需理会,她自有去路。”

    宗琼踏步走向雪姬的所在,湘玉是阴阳家的人,近来,小师叔与阴阳家的关系倒是不错,与其,倒是没有太大的吩咐。

    紧走两步,行至此刻正将两只碧翠玉镯套上皓腕的雪姬,修为越发之高,体表自生晶莹玄光,令的原本就已经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显耀眼。

    由着千年寒玉打造的玉镯,更是夺目非凡,身前的梳妆台上,弄玉之箫正静静的摆在檀木盒内,流光溢彩,甚为独特。

    再加上雪姬所修炼的《火魅术》,虽然受到阴脉之躯的压制,但妙悟阴阳,此刻似乎得了大进,一举一动之间,都足以勾人心神。

    纵然宗琼修清静之法,一个不察,也是有些失神,若是修为低上许多,怕是影响更大。

    “姐姐,我们就快要返回咸阳了?”

    同处一个房间内,尽管雪姬并未用心探听,敏锐的灵觉也能够知晓先前宗琼与鹦歌之言,绝美的姿容上笑意而显,如花灿烂。

    “不错,有着墨家、农家的帮助,雁春君不可能是燕丹的对手,待雁春君败落之时,就是我们回归之日。”

    “回到咸阳,就可以见到小师叔了,是不是很开心?”

    平滑的铜镜之内,丽人荣光,冰火而动,妩媚起来,简直更甚焰灵姬,而今雪姬的一身修为也逼近化神绝颠了,也不枉费小师叔对她的培养。

    “姐姐。”

    雪姬低首轻语,面上红润之色一闪,离开大人半载有余,还真是有些想念,秀手轻轻抚摸着碧翠玉镯,那是大人当初亲自为自己带上的。

    在这乱世之中,再者风尘雅韵之所,能够碰到大人,此生足矣。

    “好了,不逗你了。”

    “如今戌时快到了,那些人可都等着见你呢。”

    宗琼从梳妆台上取下一只蓝白之光交映的头冠,轻轻落在雪姬的头上,配上浑身上下的衣着,更添色彩,双手捋顺着那银白色的发丝,很是柔滑。

    “是,姐姐。”

    缓缓从小凳上起身,旁边自有侍女送来一对海蓝色的高靴,玉足轻抬,没入其内,亭立踏步,优雅绝伦,双手拉过一条水袖,轻轻舞动,灵动斐然。

    数息之后,周身闪烁浅浅的圣洁霞光,消失在房间之内。

    随其后,天上人间的一楼大厅之内,琴声骤起,音律弥漫整个厅堂,片刻之后,整个天上人间之内陷入一股别样的寂静之中。

    音律齐出,编钟有序,筑声夹杂,琴声空然,磐声悠远,更有小鼓敲动,缶音穿插……,看似杂乱,但细细听之,魔音万千,尽皆缭绕在核心大厅的飞雪玉花台上。

第六百三十八章 广寒光(求票票)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韵尽桃花扇,底风涂香,水袖摇晃,应做莲步,长愁罗袜凌波去,舞姿婉转,只影回风动,绝妙应无双。

    刹那间,都纱幔垂落,飞雪玉花台上,皓腕凝霜,玉足轻点,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玉手持玉箫,脆音滚动,连绵不绝。

    一道道目光看将过去,素肌不污无邪,晓来玉破瑶池里。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流水,欲唤今年诸夏传闻之凌波神女。

    一舞倾城,万籁寂静,整个天上人间上下尽皆陷入深层次的迷醉状态,《太阴真经》已经被雪姬修炼至第九层最高的境界,圆满便是化神圆满。

    夹杂火魅柔光,更添无边韵味,奇异的魅力席卷,是故令的每一次雪姬登台演舞都会引来越来越尊贵的客人前来,也使得天上人间每一次收拢的钱财都多上甚多。

    欠身一礼,飞雪玉花台上,佳人面上微笑,环顾四周,便是了毕。

    啪!啪!啪!啪!……

    只是,不知何时,随其后,一阵清脆的拍手声回旋在诺大的天上人间一楼区域,如此大煞风景之音顿时引得一位位正回味那绝美舞姿的客人为之不满。

    “什么人,这般放肆!”

    一位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静坐在二楼,依靠栏杆,沉声喝道。

    “是来搅局的吧?”

    身侧的一位同伴也是不满。

    “一点礼数都不懂!”

    就连大厅一角区域的宋如意都为之不满,月余不见,雪姬姑娘的舞姿越发之妙了,而且其人也似乎更加漂亮了,很是值得欣赏。

    如今,凭空而来的拍手之音响起,打乱原本应该沉浸的一切,自然不悦。

    “宋兄,切勿多言。”

    韩申坐在对面,单手轻压,低语一声。

    “哪个混蛋,敢打扰本君的雅兴,给本君滚进来!”

    再次出言的是蓟城燕国王室乐平君,虽不是王室嫡系,但三代之前确实王室嫡系,如今得雁春君看中,倒是颇有名气。

    端坐在大厅一侧,一边饮酒,一边狠狠而道。

    整个蓟城之内,值得自己畏惧的不多,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干的,定要好好的将其处理掉。其音刚落,身旁的同伴连忙小心的安抚着。

    同时眼眸下意思的看向天上人间入口所在,顿时神色为之震惊,而后面上煞白,左右看了一眼,不自觉的为之避让开来。

    “是他?”

    韩申灵觉忽闪,自是感知到了天上人间入口门外的那人,眉头一挑,又看了看此刻天上人间的动静,面上不由的冷冷一笑,接下来倒是有好事看了。

    他……竟然前来天上人间捣乱?

    率先而入的是一对重甲着身的兵士,手持戈矛,形态威武,刚入天上人间,便是引得无数目光看将过去,顿时一道道目光深处为之露出深深的忌惮。

    他竟然来了。

    那些兵士身着重甲,虽然于燕国其它重甲兵士差不多,但是从他们腰腹佩戴的红绸来看,明显是王族侍卫,前来者为王族尊贵之人。

    仍立于飞雪玉花台上的雪姬闻此,亦是感知到来人,秀首轻转,看将过去,美眸深处,一只足有十六人抬起的撵车步入天上人间内部。

    雁春君!

    他怎么会来此地,而且还是这般的无礼!

    一侧琴弦阁木帘之后,高渐离透过木帘的缝隙,也是看过去,瞅着来人,神情为之一冷。

    “方才,是谁在骂?”

    撵车步入飞雪玉花台连池前的空地上,奴仆退下,撵车四周垂下纱幔,倒是令外界之人看之不清,撵车周围,有四位衣着劲装的武者。

    于刚才之语,很明显是听到了,顿时一人踏步而出,目光打量着四周,呵斥道。

    “在下姬重不知雁春君驾到,多有不敬。”

    “还望雁春君不计在下鲁莽之言,多多恕罪!”

    乐平君姬重浑身颤抖,不敢避退,如果雁春君到时候真想查,自己绝对跑不掉,心中凉气顿生,干干而道,跪身叩拜,以求原谅。

    “哦,是乐平君!”

    “你要我恕你什么罪啊?”

    随之,雁春君那颇为阴沉的沙哑之音回旋,一时间,似乎听不出具体情绪。

    语落,整个天上人间大厅内部,更是为之寂静,乐平君姬重更是浑身战栗,冷汗留下,以头抢地,未敢抬首看向雁春君。

    今日,怕是性命休矣。

    “左卫,告诉乐平君,他犯的是什么罪?”

    数息之后,雁春君之音再起。

    旋即,之前出言的那位劲装武者上前一步,冷言看着那乐平君。

    “身为王室旁支,位同士族,辱骂王室嫡系血脉,是死罪!”

    静静而语,宣判乐平君的结局。

    “雁春君,……恕罪啊!”

    乐平君姬重彻底绝望了。

    劲风忽掠,那名左卫便是凌空越至乐平君跟前,手中利刃浮现,直接落在乐平君的脖子上,左右看去,未敢有直视者。

    “赵国乐舞,举世无双,雪姬姑娘更是照眉池的顶尖舞姬,独傲群芳,世人能够有幸亲眼得见,也是此生无憾啊。”

    “乐平君这样粗鲁的举止,实在是败坏了今晚天上人间的雅兴,其人虽犯了死罪,但,今夜天上人间的主人是雪姬姑娘。”

    “他的生死还是有雪姬姑娘来决定吧!”

    挥手一招,撵车的纱幔揭开,露出雁春君的真容,体态肥大,皮肤黝黑,双眸深处邪意忽闪,毫不掩饰看向雪姬的**裸之感。

    今夜,自己当一品香泽,虽然已经被人用过了,但这般顶尖的舞姬自己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雁春君位高权重,在大人驾前,雪姬不过区区一个舞姬罢了,哪里有做主的资格!”

    “何况,天上人间只是消遣赏玩之处,不论朝政,只谈风雅,这里非大人的王府,也非蓟城市口,大人此言不妥也。”

    玉手交织在小腹跟前,丝毫无惧的轻语,脆音悦耳,回旋在整个天上人间上下,令的其内有些人为之侧目,在雁春君与雪姬姑娘二人之间来回看着。

    不知道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雁春君这是要做什么?”

    天上人间的三楼雅间之内,透过木窗的独特位置,一览整个大厅的状况,鹦歌轻语一声,看向身侧的宗琼,难道雁春君真的敢这般对待天上人间。

    “他的目标……应该是雪姬。”

    “无需担心,这点事,雪姬还是可以应付的,如果雁春君执意找死,就让雪姬出手吧,她修炼至如今水准,还未真正一观鲜血。”

    “吩咐墨鸦与白凤,先行前往雁春君的府邸之上候着,若然雪姬失利,当出手之。”

    待在天上人间数年,灵觉笼罩雁春君,观其目光深处的邪光,便是隐约知晓雁春君的来历,若说雁春君有胆量对抗天上人间,决然不可能。

    但若说为了雪姬而来,倒是有可能。

    “是!”

    鹦歌颔首以对,下一刻,身形消失在雅间之内。

    “大胆!”

    同一时刻的一楼大厅所在,雁春君尚未回应,撵车旁的一位右卫倒是喝道。

    “退下!”

    “不论朝政,只谈风雅,妙哉,如此,倒是本君的不是了!”

    雁春君对着右卫被摆摆手,目光仍深深落在雪姬身上,面上轻轻一笑,随意而语,神色而动,单手不住在撵车上点者。

    整个天上人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雁春君就那般静静的看向雪姬,同样,雪姬也那般的看向雁春君,一时间,气氛更加瘀滞起来。

    韩申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灵觉扩散,忽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双明眸陡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雪姬,连带手中握持的酒樽就为之破裂起来。

    难道是错觉?

    为何刚才自己竟然在雪姬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丝毫不亚于自己的浑厚力量,是那般的隐晦,是那般的强大,是那般的无匹。

    雪姬的年岁甚小,怎么可能修炼出如此力量!

    但直觉告诉自己,雪姬身上似乎真的有秘密。

    “韩兄,怎么了?”

    宋如意察觉韩申的异样,低语问道。

    “没什么,怕是接下来蓟城要有好戏看了。”

    韩申摇摇头,无论雪姬身上是否有秘密,但雁春君此举无异于自找麻烦,天上人间可不是这么好闯的,雪姬姑娘也不是这么容易应对的。

    琴弦阁后的高渐离,更是双手抚弄在琴弦上,体内元力已经催动、运转。

    “左卫,归来,难道没有听到雪姬姑娘的话?”

    片刻之后,雁春君对着左卫看了一眼,其人身法极快,收拢剑光,饶恕乐平君,归于雁春君身侧。

    “多谢雁春君开恩,多谢雁春君开恩。”

    乐平君姬重劫后余生,以头抢地,沉闷之音而起,只要保存性命,这些都不算什么。

    观此,天上人间厅堂内的诸位都不自觉的舒缓了一口气。

    “去岁以来,便是听闻天上人间内有一位顶尖舞姬,号曰:临东眠万物,落雪白为尊,今日虽非冬日,但依然可观雪姬姑娘的风采,更胜传闻。”

    “此酒名为广寒光,乃取至西域的珍果佳酿,就算是宫中美酒,也没有此等**滋味,来人,赐酒予雪姬姑娘品尝!”

第六百三十九章 抹杀(求票票)

    挥手一招,身侧便是一位随身的侍者手捧精致木盘,其上陈列鼎炉般的酒壶与青铜酒樽,赤红色液体流淌,一丝丝清香弥漫。

    屈指一点,便是令达侍者将美酒赐下,目光中透露着无比的期待之意。

    “现在看来,这雁春君也非不讲道理之人。”

    换了一杯玉盏饮酒的韩申闻声见状,倒是轻轻一笑,轻语之,只在方寸之间回旋,自己虽然在在蓟城待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雁春君的名声。

    不过从如今的情形看,雁春君似乎也非那般强横霸道,不知收敛,这等人成为燕丹的对手,还真是一个不弱的敌人。

    “哈哈,酒虽然是好酒,但却不是这么容易喝的。”

    宋如意闻此,哑然一笑,对着韩申摇摇头,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雁春君的这个手段在一些新客人眼中,倒是觉得光亮。

    但在一些熟悉的客人眼中,那就是变本加厉了。

    “哦,莫不这酒有问题?”

    韩申奇异之。

    “在蓟城之内,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雁春君赐酒给一位女子,那就意味着要她整个人,不知道这位雪姬姑娘会如何处理?”

    宋如意亦是举起手中酒樽,对着韩申一礼,轻抿一口。

    “这……,有点意思。”

    韩申神色一怔,果然,此刻的厅堂之内,四周一道道视线的主人面上,尽皆有些不好看,雁春君果然霸道,据自己所知,这雪姬姑娘可是得了秦廷武真君的宠幸。

    无论接下来如何,在她身上,都已经打下武真君的烙印,雁春君难道真敢如此得罪武真君?

    铮!铮!铮!……

    忽而,整个天上人间的一楼大厅之内,琴弦阁内,琴音婉转,内蕴一丝莫名的韵味,似是有些冷意,似是有些寒霜之感,似是有些突兀……

    静坐在车辇上的雁春君随意向着琴弦阁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今日自己前来天上人间的目的就是这位雪姬,其余之事,算是给武真君面子。

    那持酒近前的侍者,登临飞雪玉花台一侧,手持木盘,高高举起,迎向雪姬。

    “多谢雁春君美意。”

    “今夜在这飞雪玉花台上演舞,能够得到诸位的欣赏,已然是雪姬的荣幸,能够得到像大人这般的雅客青睐,更是天上人间的荣耀。”

    “雪姬以这杯绝世佳酿,感谢诸位对天上人间的照顾,也感谢燕国能够给天上人间这样一个机会。”

    白皙胜玉的秀手持起酒樽,身姿在飞雪玉花台上缓步一周,轻轻一礼,随即,伴着口中空灵之音,将手中这杯广寒光倾倒入身前的莲池之内。

    赤红的酒水浸染碧玉的莲池,引得一条条鱼儿为之游动,水花滚动,一时之间,倒是有着别样的情绪荡漾,四周诸人见此,均不自觉的为之颔首。

    连带着琴弦阁内的琴音都徐徐的舒缓起来。

    “雪姬感谢诸位今夜来此一观。”

    “刚才的舞已经完毕,雪姬也该告辞了。”

    脆音不绝,对着身前莲池之外的雁春君欠身一礼,左右而观,徐徐而退,周身的水袖裙衫微风荡漾,银白的发丝飘零四散,更显风情。

    如此,琴弦阁内的琴音愈发有些欢快了。

    不过,于此时在车辇上的雁春君来说,这个结果可不是所希望见到的,肥大的单手在车辇扶手上颇有韵律的敲动着,目光落在雪姬的身上,观此风韵,心神更加大动矣。

    “且慢!”

    终于,一道沉稳之音荡出。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雪姬秀首微动,轻轻回应。

    “去岁以来,雪姬姑娘便是我燕国蓟城最声名显赫之女子,听闻雪姬姑娘有一独特之舞,名为凌波飞燕,堪为舞中极品。”

    “本君对此也是颇有兴趣。”

    雁春君喑哑之音笑声传荡,如今的燕国蓟城之内,还有这般敢不给自己面子的舞者?自己虽忌惮武真君,但如今燕国的局势内,没有自己,秦国如何能够对燕国施加影响力。

    区区一个女子,想来武真君与秦国会权衡好的。

    “雪姬曾在一位大人面前许诺,不会在人前再次一展凌波飞燕。”

    “怕是要令雁春君失望了。”

    周身浅浅的清静之气扩散,压制住体内有些澎湃的力量,美眸忽闪,深处天上人间内许久,对于雁春君的目的,自然早就知晓。

    虽不明白为何雁春君这般逼迫自己,似乎连武真君大人的威势都有些不在乎了,但武真君大人曾言,凌波飞燕从今以后只能他一个人欣赏。

    脑海中闪过当初在雅间之内,身披薄纱而舞,心底便是有些羞赧,至于雁春君,何德于此?一时间,声音也是有些清冷了起来。

    “哦,不会在人前一展凌波飞燕?”

    “这个好办,本君府邸之内,优雅适宜,外人难入,雪姬姑娘既然不想要别人一览凌波飞燕,此为上佳之法。”

    “如此,雪姬姑娘可否赏光?”

    于雪姬口中的浅浅威胁之意,雁春君直接无视了,今夜既然来此,那么,就已经代表自己不会考虑那些许的威胁了。

    笑声再次回旋在天上人间之内,音虽未改,但压迫之意却愈发之强了。

    对此,琴弦阁内的回应最为明朗,琴音再次转入如雪姬一般的冷意之中。

    “雁春君看来要来硬的了!哎,真没燕国王道的风范,有此人,也是燕国的悲哀。”

    宋如意轻叹一声,一直以来,诸夏列国之中,唯有燕国是正统的周礼传承之国,更别说还是召公的后裔所在之国,礼仪之大,不用多言。

    今日一观,更显雁春君本性。

    “此女虽聪慧,但蓟城之内,雁春君的力量可是极强!”

    韩申亦是没有多言,对雪姬的回应,自己虽欣赏,但若说插手,决然不可能。

    “来人,请雪姬姑娘回府!”

    雁春君似乎已经不想要继续在天上人间和雪姬继续纠缠下去了,挥手间,左右两位侍卫而动,欲要强行将此女带回府邸之中。

    四周传荡的琴音也瞬间急促了起来。

    “请雪姬姑娘赏光!”

    左右两名侍卫近前,沉声而道,玄光隐现,徐徐的威压弥漫。

    厅堂之内,再次陷入寂静,一道道目光看向雁春君,虽甚为不满,但却无能为力。

    “雁春君身为蓟城尊贵的王族大人,欲要邀请雪姬前往府中一舞,当然可以,不过,按照天上人间的规矩,要提前三天邀请的。”

    一道玄光忽闪,轻便的脚步声而起,飞雪玉花台上,再次出现一道身影,身着碧海一般的裙衫,姿容清秀,淡雅非凡。

    对着身侧的雪姬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莲池前的那两名侍者,轻轻一笑回应之。

    “在蓟城之内,大人的话就是规矩!”

    “请雪姬姑娘赏光!”

    似乎天上人间的规矩在那两名侍者眼中不算什么,持剑而动,寒光出鞘,冷然而语,在蓟城之内,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雁春君。

    眼前之人又算得了什么。

    “天上人间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在天上人间之内,不能够随便动刀动剑!”

    鹦歌踏步在飞雪玉花台上,随意的看过去。

    “哪个混蛋定下的规矩?”

    “难道不知道蓟城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大人之言!”

    两位侍者更是嗤之以鼻,轻蔑一语。

    咔嚓!

    咔嚓!

    一道浅浅的淡蓝色光芒闪烁,鹦歌的身影从二人身侧划过,复归飞雪玉花台上,那两名侍卫已然被抹杀,出鞘的剑静静的落在地板之上。

    “一位即将颇为化神的武者!”

    “天上人间果然不俗!”

    角落内的韩申纵览眼前一幕,双眸为之眯起,如果所料不差,那位刚出现的天上人间之人,一身实力快要破入化神了。

    “放肆!”

    “放肆!”

    “……”

    车辇身侧,同行的王族兵卒与侍卫见状,瞬间神色大变,连忙一个个手持戈矛,踏步近前,将整个飞雪玉花台围拢起来。

    在雁春君的面前杀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一时间,连带琴弦阁内的琴音都戛然而止。

    雁春君一个人静静坐在车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面上仍带着笑意,只是在那张笑脸之上,隐约扩散出一丝别样的忌惮。

    单手仅仅握起,在扶手上来回而动。

    “退下!”

    “一群废物,焉得在天上人间放肆,焉得在雪姬姑娘面前无礼。”

    “想不到今夜却被这些奴才坏了兴致,不能一偿所愿,得见雪姬姑娘的凌波飞燕,颇为可惜,既然天上人间的规矩如此,那三日后,本君在府中备好酒水,希望以礼等待雪姬姑娘。”

    “想来天上人间是不会让本君失望的。”

    轻喝一语,将随行兵卒和侍卫喝退,那两名侍卫自取死路,天上人间的规矩自然是武真君定下的,辱骂武真君,自己也不好多言。

    只是,在自己面前杀自己的人,如果天上人间连自己的要求都不能够满足,那么,自己不介意更进一步,随意轻言落下。

    未几,诺大的车辇而起,如同来时一般的声势,徐徐远去。

第六百四十章 箫音沉寂(求票票)

    “鹦歌姐姐。”

    天上人间的三楼雅间之内,雪姬正被侍女服侍着换下一身盛装,曼妙的身姿更为凸显,看着不远处的鹦歌姐姐,轻言一语。

    她不明白为何鹦歌姐姐答应雁春君,三日后让自己前往对方的府邸之上,难道鹦歌姐姐不知道雁春君是什么人吗?

    还是说,在雁春君与天上人间之间,鹦歌姐姐选择了天上人间,而放弃了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舞姬,比不得雁春君对于天上人间的重要性。

    念及此,心中不由的有些低沉,情绪更是有些哀伤。

    “雁春君自寻死路。”

    “三日之后,他的命就在你手中了,以你一身的修为,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身为昔年夜幕的人,鹦歌如何察觉不出此时雪姬的神情异样,摇头一笑,踱步其身边,想的倒是挺多,武真君临走的时候,让她们照顾好雪姬。

    如果自己等人没有做好,怕是武真君一掌就能把她们灭杀。

    “什么……,要杀雁春君!”

    刹那间,听着鹦歌姐姐之音,雪姬神色大惊,不可置信,虽然自己对天上人间所谋知晓不多,但也清楚,雁春君在蓟城也是相当重要的。

    当初大人前来蓟城的时候,雁春君还亲自拜访的。

    如果杀掉雁春君,那么,对于天上人间可是相当不利的,原本心中虽有些哀伤,但为了大人的天上人间,雪姬愿意出力。

    如今听得鹦歌姐姐此言,如何不惊骇!

    “雁春君在大人心中的分量,如何比得上你。”

    “大人临走时曾吩咐我,如果你若是出了一点差错,整个天上人间的所有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于此,我等焉得不慎重。”

    “你个小丫头,刚才是不是多想了?雁春君在大人手中不过是一枚棋子,可有可无而已。”

    单手轻轻掠过雪姬的颔下,雪白柔滑,甚是适人,配上此刻雪姬那惊喜非然的神情,再加上那略有羞涩的容颜,果真是我见犹怜。

    若是自己为男子,怕也会这般宠幸之。

    “这……,大人真的这般说吗?”

    “可是,雁春君若是死了,那么,接下来燕丹可就掌控整个蓟城了,对于我们天上人间,不是一个好消息。”

    的确是惊喜,刚刚有些失落的内心,陡然间被无比的满足充斥,大人还是在乎自己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当初大人在蓟城宠爱自己的画面。

    当时本以为大人的话不过安慰自己的,现在看来,自己在大人心中还是有位置的,面上有些羞红,秀首低垂,只是,杀了雁春君虽简单,但他死后,蓟城可就乱了。

    “此战赵国损兵十多万,以赵国剩下的兵力,已经不可能经得起两场这样的战斗,三晋之地不存,燕国、齐国、楚国便是威胁。”

    “而燕国也该让燕丹领入另外一条道路,期时,也好兵出有名,雁春君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死了,对于顿弱的事物不过有损罢了。”

    “不过,我以为,大人这般器重于你,又这般的为你提升修为,所以由你出手最为恰当,墨鸦与白凤已经在雁春君府上等着了。”

    此谋也算是为雪姬而谋,雪姬一身的修为几近化神绝颠,但若是论实战,怕是与焰灵姬相差远矣,虽然武道修行与战斗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接下来待在大人身边,遇到的事情甚多,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可是万万不行的,如果可以将本身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对于雪姬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也有帮助,这一点,想来雪姬也应该可以想得到。

    “嗯,鹦歌姐姐,我会办妥的。”

    的确,对于自己能够在大人心中有这般的位置,雪姬也是惊喜万分的,但鹦歌姐姐刚才也提到了,大人既然这般的培养自己,论修为,连宗琼姐姐都没有自己高。

    想着焰灵姐姐在大人身边的助力,还有像鹦歌姐姐这般的人,她们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自己,但大人却是很器重她们。

    自己也不希望成为一个以色事人的舞姬,也希望成为一个令大人看中的,如同看中焰灵姬姐那般的人,沉吟数息,颔首以对。

    虽然杀人很难,但自己……应该可以做到!

    “不用担心,有墨鸦和白凤在,你不会有事的。”

    鹦歌点点头。

    ******

    “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过三日的时间,过去的很快,只是临近秋日的燕国,天气也为之阴阴转凉了,天空深处,更是乌云而起,点点雨水降落。

    与鹦歌二人兵力在雅间木窗之前,眺望蓟城东城区的重臣府邸所在,雁春君就在那里,时间已经到了申时,整个蓟城上下,细雨天地,行人不多。

    “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到时候雁春君的死,会有墨家的人顶上,天上人间接下来数日还是安全的,也好给我们足够的时间。”

    “不过雪姬还是要今夜离开蓟城的。”

    鹦歌应道。

    蓟城之内,最有心杀雁春君者,当属燕丹,而墨家近来与之关系密切,随便抓几个墨家的人,以墨鸦和白凤的办事手段,轻而易举。

    纵然燕丹有所疑问,但事情只要闹大了,燕王喜不会不理会的,如此,就有了足够的缓冲时间,毕竟,三日的时间,对于天上人间来说,全身而退,还有些不够。

    虽然已经将部分人调往齐国的天上人间了,根据大人所言,齐国的天上人间当为最为安全之所,乱世之中,那些苦命的女子,也算有一个安稳之地。

    “小师叔上次离开的时候,就有意带走雪姬,如今也是不晚。”

    “鹦歌,你将车马准备好,雪姬不能够有事,到时候,你与她一同从魏国返回秦国,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

    燕国的局势,小师叔已经说过,在燕丹回到燕国的时候,雁春君早晚都要成为弃卒的,多撑了几个月,也算雁春君的运气。

    外面虽然是寂静无比,但天上人间内部,距离酉时已经不远了,姑娘们也都已经开始每日的准备了,起码,不能够过于明显。

    “嗯。”

    鹦歌应下。

    而与此同时的蓟城东城区,雁春君所在的府邸之上,作为蓟城内最有权势的人,虽然上面还有大王,但大王怠政不是秘密。

    以至于雁春君的府邸都建造的无比奢华,纵然逾越礼制,也并无人多言,府邸之内,最要显眼的当是那五层楼阁。

    建造的无比精致,虽不似中原那般繁华、花样,但论起古朴和纹理,却非中原各国能够相比,传承八百年的燕国,古老的建筑,神妙的图腾,看似粗犷的檐角与细瓦。

    观星阁!

    昔年,大商王帝辛建造摘星楼,雁春君自是不敢与之相比,但碍于内心的**冲动,便是建造观星阁,内部居住者各自有着经典、雅致的房间。

    按照楼阁的层次不同,颇为音律五行,每一层都对应着雁春君所宠爱的一位女子脾性,虽如此,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位女子可以在第五层接受雁春君的宠幸。

    由着雁春君府邸之上派出的车队接走,虽落雨漫天,己身无半点水韵浸染,经过三层盘查,除却随身所带的一只彩凤玉箫外,并无危险之物。

    登临观星阁五层,那里已然是灯火通明,四周一支支烛光在冷风中摇曳,雁春君正静坐在上首条案之后,条案上,陈列着精致的点心、醇香的酒水。

    “哈哈哈!”

    雁春君面上带着无比的满足,单手持酒樽,静静的品着酒水,静静的看着此刻缓步入内的娇媚人儿,向着接下来的事情,胸腹为之一热。

    “此箫为大人当初送与武真君之物。”

    “今日,雪姬当用此箫送大人一程。”

    潮水如蓝的开襟绸裙加身,体态婀娜而显,耀眼的银色发丝梳拢在水晶头饰之内,映衬四周灯火,更显明艳,单手持彩凤玉箫,红唇轻启,脆语空玄。

    胭脂点缀,银发雪肤,诸夏罕见,立于观星阁五层之中,欠身一礼,火魅柔光扩散,踏着浅蓝色的高靴,媚态隐现。

    “嗯?”

    雁春君眉头一挑。

    欲要多说什么,豁然间,耳边陡然响起一道悦耳的箫音,是那般的回旋婉转,似吹箫之人一面吹着,一面慢慢走近,箫音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

    但不知为何,雁春君却是发现自己连张口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仿若虚冥深处,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自己,箫音繁杂徐徐,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

    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有着观星阁外的漫天雨水之音,使得观星阁内更加之静。

    音律的攻伐之道,是当初大人还在蓟城的时候传给自己的,算是自己初次使用,虽然也是第一次杀人,但让其沉浸在音律之内,永不复醒,也算其运道。

    吱!吱!吱!

    观星阁五层所在的房间木窗为之打开,其外,两道黑白分明的身影出现,目光投射阁内,对着雪姬点点头,收起玉箫,踏步而动,消失在观星阁内。

第六百四十一章 九阴神爪(求票票)

    “那里?”

    周身浅浅的蓝色玄光护体,雨水自动避退三尺开外,《逍遥游》身法施展开来,脱胎至《御风》,收敛形体于芸芸众生之内。

    下一刻,雪姬在前,墨鸦与白凤随后,在诺大无比的府邸内而动,灵觉忽闪,雪姬眉头一挑,目光看将过去,在观星阁的前方广场上,似乎有别样的战斗出现。

    非天上人间的人,为此事,天上人间并没有出动太多人,况且,以三人的实力也无需出动太多人,看着此刻那正在被雁春君府邸武者围攻的白衣身影,雪姬认得他。

    “雪姬姑娘,观星阁内已经放置了数具墨家弟子的尸体,此人名为高渐离,也是墨家之人,看来这次墨家必须为雁春君的死背负责任。”

    黑色玄光隐现,漫天大雨遮掩,墨鸦静静跟随在雪姬身后,看着不远处的战斗,徐徐言道,先前还想着该如何将雁春君的死引入它路。

    如今,却是有人自动送上门了。

    “墨家高渐离!”

    “听鹦歌姐姐说过,这个墨家常常与大人作对,去岁的临淄之内,更是有墨家巨子围杀大人,好在大人武道通玄,并无大碍。”

    “他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对于此人,雪姬有些印象,从去岁就时不时的前往天上人间,被聘为琴师之后,又言语为自己的专属琴师,听鹦歌姐姐戏言,此人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但对于高渐离,自己实在是没有太多印象,不过他的琴倒是弹奏的不错。

    雁春君府邸之上,护卫繁多,武者甚多,高渐离的修为不过先天水准,在那些人的围杀之下,不会有太大机会逃走的。

    明知死路,而出现在这里,殊为怪哉!

    “莫不也想要杀了雁春君,好将他的死落在天上人间的头上?”

    白凤出言道,天上人间有这样的目的,那燕丹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三日之前,雁春君在天上人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蓟城上下得知。

    纵然天上人间有此行动,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过,四周似乎并无墨家其他人出现?”

    虽有此理,但墨鸦的修为已经破入化神,在之前潜伏雁春君府邸上的时候,就已经探查过了,四周虽有墨家的弟子出现,但比起天上人间,还是少了许多。

    “这个人不能够死在雁春君府邸之上,墨家的人应该助力他们。”

    “你们觉得呢?”

    若然只有对方一个,虽奇怪,但于天上人间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向来墨家弟子都是侠义为先,四周虽然没有墨家弟子出现。

    但墨鸦与白凤二人此刻却可以为墨家的弟子,落下实证,再有此人逃脱,墨家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可也。”

    墨鸦与白凤相视一眼,轻轻颔首,如果可以将此事做的更加漂亮,何乐而不为,虽然会耽搁一些时间,但以雁春君府邸内这些武者的水准,倒也不算什么。

    余落,二人没有迟疑,身化流光,直奔不远处的战场区域。

    “巨子有令,高渐离速速离去。”

    轻喝一声,聚散乌鸦,形体空冥,散落漫天雨水之内,羽刃袭杀,刹那间,便是将围困高渐离的五六位武者重创,虽可杀,但杀了可就坏事了。

    白凤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高渐离的衣衫,身法奇快,未等高渐离从迟疑的状态中醒转,陡然化作离弦之箭,冲出雁春君的府邸。

    墨鸦的身形自然也已经消失不见。

    ******

    “她们已经出城了?”

    酉时初入,天上人间的三楼雅间木窗之前,宗琼视线眺望远处的蓟城西侧区域,那是先前安排雪姬离去的路线,从雁春君府邸离开之后,便是离开了蓟城。

    鹦歌已经在城外等着了,有墨鸦、白凤的护持,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看着从城外回归的二人,轻问一声,总是确认一下方才心安。

    二人颔首以对。

    “即刻放出消息,天上人间雪姬前往雁春君府邸之上登台演舞,却被刺杀雁春君的墨家之人破坏,随后,将雪姬掳走。”

    “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蓟城上下传闻。”

    “此外,将墨家弟子、农家弟子在蓟城内的据点告知直属于燕王统辖的王城令那里,想来燕王喜会给我们惊喜的。”

    在雁春君的府邸之上遇到有墨家弟子,的确是一个惊喜,对于燕丹来说,墨家弟子是助力,但对于燕王喜来说,却不一样这样认为。

    游侠之人千年以来就是难登大堂的存在,如今,更是刺杀王族中人,若是不给予惩戒,怕是王室颜面尽失,无论如何,墨家都必须有一个交代。

    亦或者,燕丹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是。”

    墨鸦深以为然,看着天地间仍未彻底散去的雨势,同身侧的白凤再次消失不见。

    燕国僻处北方,一年之中,寒冷之气总是最先到来,又是最后离去,虽有盛夏之时,不过寥寥两月罢了,北风呼啸,乌云盖天,急涌至天地之间。

    蓟城之内倒是不觉得有闪电霹雳,但在蓟城之外,辽阔的天地之间,雷声轰鸣而起,狂风为之呼啸,细雨不存,豆大的雨点打落世间各处。

    雨声杂乱的蓟城之外,那是一处相对低缓的丘陵区域,道路纵横,丛林密布,此等雨势,走小路已经不可能了,泥泞无比,根本无法行通。

    唯有官道才可御马狂奔!

    道路之上,前后各有一架马车,御者身披蓑衣在指挥方向,雪姬、鹦歌二人则是待在行在前方的一架马车之中,后面一架马车则是同行的随侍侍女。

    “顶多半个月,我们便可以返回咸阳了。”

    “离开咸阳数年,也不知道如今咸阳是一个什么样子!”

    自从秦国郑国渠即将完工之时,鹦歌便是前往燕国蓟城之内,筹办天上人间,一晃便是过去数年,好在,事情办的还不错,比起在夜幕的日子,好上太多了。

    如今离开蓟城,不知道现在的蓟城是一个什么模样。

    “大人曾说过,秦国很快便要东出函谷,一天下大势。”

    “到时候,想来诸夏更为之乱了。”

    战争是一个什么形状,雪姬不清楚,但如今雁春君死去之后,蓟城会陷入一个什么状态,自己还是能够猜到的,而对比诸侯国之间的战争,雁春君实在是不值一提。

    “现在的乱,是为了接下来更快的平静。”

    “春秋以来,战国并立,战乱无穷,若然可以将所有的国家归一,当没有大的战争出现了,期时,诸子百家各安其道,工商各安其形,庶民各安其力,此为安泰。”

    鹦歌闻声,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当初赵国那个孩子的模样,单手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鹦鹉吊坠,如果虎娃生长在安泰之国,该不会是那般的结局。

    接下来的战争会死很多人,但此次过后,当不复存在。

    嘶嘶嘶!嘶嘶嘶!……

    一阵急促的马匹希律之音回旋,连带着马车都为之陡然剧烈晃动起来,待在其内的鹦歌与雪姬二人更是灵觉扩散,感知外面的情况。

    “你们是谁?”

    伸手一探,便是一柄尺长的弧形利刃入手,流光忽闪,鹦歌的身形已经出现在马车之外,脚步轻盈,立于满天大雨之下,骏马低首之上。

    玄光护体,雨水不侵,但目光所至,两架马车周围已经多了六道气息不俗的身影,化神层次的武者有一位,先天武者有五位。

    “杀!”

    尽皆漆黑的劲装裹身,手持精钢刀剑,目光汇聚在鹦歌身上,彼此相视一眼,没有任何废话,低喝一声,便是欺身上前。

    “不敢见人的东西!”

    鹦歌脆声喝道,手中剑影重重,体内《九阴真经》运转,如今,自己快要突破至第七层了,按照玄功记载,第七层便是化神的境界。

    虽如此,面对眼前这些人也足够了,况且雪姬的修为足以镇压他们。

    螺旋九转,身法飘渺,散落方寸天地之间,剑光呼啸,掠过近身的六人,对于修为臻至化神的那位,直接避开,寻找实力最为弱小的那位。

    一剑挑开其剑势,一手凌空成爪,悍然盖下,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瞬间将其灭杀,此为大人传授给自己玄功记载的九阴神爪。

    虽然平日里很少施展,但绝对是一等一的攻伐手段。

    待六人围杀鹦歌之时,马车内的雪姬屈膝盘坐,双手持彩凤玉箫,通体斑斓的玄光笼罩,浩瀚的力量施展,清静加身,箫音滚滚而出。

    刹那间,弥漫方圆百丈区域之内,天地之间,为之寒冰肃然,灵觉神容天地,一舞凌波飞燕,此为昔者大人亲手为自己打造的音律玄功。

    将凌波飞燕的玄妙杂糅《太阴真经》之内,借助音律的力量释放,一舞倾城,无视种种阻碍,流转外加那六位黑衣人的心间深处。

    刹那间,六人的身形便是一滞,鹦歌的身法运转,一剑紧接着一爪,又是斩掉两人,寒气徐徐而生,一时间,整个百丈方圆的天地演化无尽冰霜之域。

    虚冥落下的雨水化作冰晶,随着音律的飘忽而缠绵宛转,寒气骤降,雪花隐现,侵入剩余之人心神,将其人尽皆拉入寒域之内。

    随其后,三人周身的雨水凝结,伴随着寒域内的一道曼妙之躯舞动,鹦歌的利刃已然再次将除却那位化神武者以外的黑衣人斩杀。

    “凝!”

    一语轻喝,从马车内回旋。

    百丈区域内,万千雨水尽皆笼罩那化神武者的身上,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浮现。

    “破!”

    彩凤玉箫凌空一点,无形的劲力落在冰雕之上,散落一地冰晶碎片。

    “果然是燕丹的人,此为名为无相,在天上人间的信息留存之内。”

    冰晶散落一地,鹦歌走向那化神武者跟前,揭开其脸上贴的很近的遮掩,双眸为之一缩,此人自己认识,乃是太子丹所招揽的化神武者之一。

第六百四十二章 阳春梦断(票票来点)

    “好在雪姬你的音律玄功别有通玄,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对于音律玄功,鹦歌也是有些羡慕的,只消凭借强大的内力催动,便可有无量杀伐,而大人为道家天宗的弟子,向来是最为擅长修炼内力的。

    论内力的积蓄之上,诸子百家没有任何一家可以与道家媲美!

    可惜自己在音律一道上不擅长,不然,也可修炼这等玄妙之功,体内的内力运转,蒸腾体表的雨水,十多个呼吸之后,才缓缓进入马车之内。

    “燕丹知晓我们的行踪?”

    雪姬体表的玄光未曾消散,刚才极力施展,消耗不少,自己鲜少战斗,倒是不明其理,如今有六位燕丹的下属围杀自己一行。

    想来,自己一行的动作均在燕丹的视线之内。

    “墨家与农家的势力毕竟非同小可。”

    鹦歌想了想,颔首以对,若说是燕丹下属的势力,决然不可能,但如果是墨家与农家出手,那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农家弟子。

    数十万农家弟子散落在诸夏之内,谁也不知道农家弟子为何?说不准,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乞丐就是农家弟子,说不准,一些富商大贾也是农家弟子。

    “后面好像还有人跟来?”

    雪姬的灵觉未曾收敛,马车徐徐前进,未有前进多远,秀眉一动,下意思的头颅一转,透过马车看向官道后面,自己能够感觉到,有两匹快马在逐渐逼近她们。

    “墨家与农家的化神武者虽还有,但近年来,已经折损太多。”

    “我倒要看看是谁?”

    难道仍是燕丹的人,鹦歌神情有些凝重,若言还有化神武者,心间深处不太相信,根据天上人间从罗网那边得来的消息,如今的墨家之内,化神武者已经所剩无几。

    至于农家,不知为何,他们出动的人手虽多,但顶尖战力却几乎没有出现过,如农家六堂的堂主,几乎都是化神,亦或者逼近化神的武者。

    “是他!”

    “墨家高渐离,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马车的速度未有减缓,但相对于骏马飞奔的速度,终究差了一筹,一炷香之后,雪姬先前所感应到的后方之人,终于靠近两架马车之旁,进而,奔至马车之前。

    强行令御者将去势止住。

    “是高渐离与宋如意,天上人间的常客。”

    鹦歌点点头,也认出马车前的二人。

    “在下高渐离,希望可以见雪姬姑娘一面。”

    雨水稍缓,一身浅白色衣袍着身的高渐离翻身下马,背负一床古琴,徐徐近前,面上带着一丝希冀,拱手一礼,沉声而道。

    一旁的宋如意倒是没有下马,就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你有何事?”

    于此人形态,雪姬闻声,沉吟数息,而后未有动作,脆音回应。

    “这床琴是在下好友赵国乐师旷修所制,采南楚千年古木,耗时三载,方才功成,琴弦为云梦蛟龙之筋铸就,楚国宋玉亲自调试,去岁送与在下。”

    “高渐离添为天上人间琴师良久,难遇知音之人,诸夏之大,也只有雪姬姑娘才配的此琴之音,今日,雪姬姑娘离开蓟城,希望可以将此琴赠与姑娘。”

    从身后拿过那床古琴,虽不弱号钟、绕梁等古琴,但也绝非凡俗之琴,古琴表面覆盖着一层火布,双后将其捧起,近前一步,深沉而语。

    “无功不受禄,既是赵国琴中圣者赠与阁下的东西,雪姬一介区区舞姬,怎可夺人所爱。”

    “你……还是收回吧。”

    “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还请让开前方之路。”

    回应声起,雪姬那清冷的声音流转,清晰无比的回旋在高渐离耳边。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雪姬姑娘。”

    “此为高渐离诚心之意!”

    心间深处掠过一丝叹息,明眸深处掠过一丝失望,脑海中浮现诸般种种,从自己第一次见到雪姬的时候,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是那般的吸引自己,是那般的令自己沉醉,令自己迷失。

    期间,求而不可得,求而难见面,心中苦痛难以言表,三日之前,知晓雁春君欲要强逼雪姬的时候,自己便打定主意,一定不会让雪姬姑娘受任何侵扰。

    可惜,实力不济,乃有如今下场。

    今日一别,对方将远处咸阳,将近身侍奉那位令自己身为讨厌之人,如此,更是令高渐离心中痛苦不已,天地何其不公也。

    “南有乔木兮,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兮,不可求喜。”

    “汉之广矣兮,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兮,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兮,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兮,言秣其马。”

    “汉之……”

    一语《汉广》,以抒胸中之意,如果今日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雨水垂落,天地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了,高渐离不为所动,引吭高歌。

    “放肆。”

    “赶紧离开,不然刚才那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

    鹦歌虽对《诗经》所知不多,但这首诗自己还是知晓的,此人太过于狂妄了,焉得在自己和雪姬面前如此狂言,忿声怒喝。

    周身玄光闪烁,已然出现在马车之外,手持利刃,冷冷的看向高渐离。

    “你走吧。”

    “不要将心意浪费在雪姬身上,以后,你会遇到真正的适心之人的。”

    “此语止于今日,高渐离,你们离去吧。”

    雪姬仍是情冷之音回旋,想不到对方于自己真有那般的心思,一曲《汉广》,自己早在照眉池的时候,就曾一览过,可惜,自己这一生早已是大人的了。

    大人对自己恩德甚重,无论是照眉池出手解围,还是焰灵姐姐照顾自己,亦或者为了自己,舍弃雁春君这枚棋子,有大人在旁,于愿足矣。

    静坐在马车之内,挥手一推,外界的虚空天地自生伟力,一股劲风席卷着高渐离退开马车的区域,御者见状,缰绳挥动,复归官道横行。

    “雪姬姑娘,今日,天上人间可以为了利益,将你送于雁春君,它日未必不会将……”

    噗!

    高渐离心神激动,看着马车的离去,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郎道,愤恨不已,为何雪姬姑娘这般神女一般的人物,也会自堕凡尘呢。

    然则,口中之言尚未落下,凌空一记重击,落在胸前,身形瞬间倒飞十丈,重重的落在大地之上,浑身泥泞无比,神色更为癫狂。

    “汉之广矣兮,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兮,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兮,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兮,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兮,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兮,不可方思。”

    “雪姬姑娘,我……会等着你的。”

    高渐离放声歌吼,将一曲《汉广》完全的说道而出,将胸中的郁闷之气彻底的宣泄而出,远处的宋如意见状,只得摇头叹息。

    这等事情,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希望高兄此日过后,能够恢复正常吧。

    ******

    相对于秦赵之战对于山东六国的威慑力,老秦人则是无比的欢喜!

    此战功劳早已落下,得爵之人甚多,封赏甚多,咸阳府库虽每日都有大量的东西而出,然,秦王政的心情却是相当之好,不以为意。

    数年来,秦国府库充盈,甲兵强盛,区区一场大战,还不算什么。

    兴乐宫内。

    一众秦廷文武重臣出现,周清立于文臣最前方,爵位关内侯,自非往昔可比,其后乃是昌平君熊启、廷尉王绾、长史李斯等人。

    另一侧武将群体之内,则是国尉尉缭、上将军蒙武、上将军王翦等人,身披重甲,正襟而立,虽不是章台宫超会,但皆神情凝重,无比严肃。

    “大王,明日为早已定下重新修建后的长信学宫开启之日,诸军主将均以到齐,此去雍都两百里,启以为,当今日而行,以合明日盛况。”

    雍都故宫,乃是赢秦之国的一座古都城,数年前,被赵太后与占据,为了与文信候分庭抗礼,更是修建了长信学宫,规模之大,丝毫不逊色文信学宫。

    而学宫改造事宜,已经被大王放在心上良久,为此,更是召集军中主将以上大部分人,专门为此学宫开启造势,更何况,桓上将军更是因此学宫受益。

    昌平君熊启出列,近前一步,说道一切安排之事。

    “武真侯以为何?”

    长信学宫为王弟一手改建,其内情况如何,王弟应该最为清楚。

    “自当如此。”

    周清近前一步,拱手一礼,颔首以对。

    “哈哈哈,甚好。”

    “如此,今日午时过后,寡人当率黑龙骑兵赶赴雍都,昌平君、长史、上将军蒙武留守咸阳,其余诸卿当随伺寡人身侧。”

    秦王政常服着身,立于厅殿上首,来回走动,于长信学宫的改建事宜,王弟每隔三天,便会有详细的信息上传,对于那座学宫的兴趣,己身是越来越足了。

    而且,尤其是王弟对于长信学宫的改建秘密行事,除却招揽将作少府的墨家一脉、公输家一脉等人前往外,并未将任何人带上。

    方圆十里区域内,有着从蓝田大营调来的两支千人队,凡有胆敢靠近长信学宫者,皆以大罪,秘密如此,迥异开放无比的文信学宫。

    “喏!”

    “……”

    群臣一礼。

第六百四十三章 亘古先河(求票票)

    雍都故宫,乃是秦国迄今为止,定都时间最久的都城。

    自秦德公元年,至秦献公二年,一直在雍都,统共两百九十四年,其后都城为栎阳,其后便是商君亲自督造的咸阳,百多年来,雍都虽不入都城,但一应护持人员,与咸阳宫相差不多。

    从咸阳而出,秦王政车驾在前,黑龙精锐骑兵护持,此去雍都两百里,一路之上,罗网的人自然早就守护各个关卡,随行的兵士更是率先开道。

    “这便是长信学宫改建后的模样?”

    宽阔而又平稳行进的撵车上,秦王政与周清二人静坐其内,车辇内部的空间足有方圆丈许。此刻,秦王政正一脸惊喜看着面前的一道光幕。

    浅紫色的光幕垂立虚空,其上便是心随意转变换的建筑形体,正是周清以自身玄力所衍化的长信学宫此刻俯览之图。

    若是将俯览之图以布帛展开,怕是在车辇之内,极为不方便,有着光幕的沉浮,颇为立体而又清晰,伴随着秦王政的目光挪移,光幕之上的图案为之变动。

    “长信学宫的改建与文信学宫不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者,兵战也!欲行兵战,当今诸夏各国的兵家传人甚多,数百年来,尤以孙武、孙膑、司马穰苴、吴起、武安君等人为奇才。”

    “然兵家奇才可遇不可求,而寻常兵家之才,又所学相差甚多,诸子百家均包含些许,所以,此为玄清先前文书所语,将兵家之道自成体系,化在大秦之内,此后,兵家将才无穷尽矣。”

    岁月长河中,那个恢宏无比的帝国在大厦将倾之际,军中竟然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老将尽去,新将未出,此为大患。

    百多年来,秦国为何发展至如此?

    军中兵家奇才、将才而出,无论是孝公时期的子岸将军、赢虔将军、商君,还是惠文王时期的穰侯魏冉、司马错、魏公子昂等,亦或者昭襄王岁月的穰侯、甘茂、司马错、武安君白起、蒙骜等……

    一脉相承,大秦军中从不缺少将帅之才,是故,加上一支由秦法练就的攻必克、战必取之兵卒,山东六国何以相抗衡。

    但这种将帅之才纯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之大幸,失之有损!

    “寡人当年在咸阳宫守藏室也曾一观当年孝公与商君之言,秦国之强大,乃是法治之强大,乃是规则秩序之强大,军功爵立,大秦铁骑横行诸夏。”

    “而今,武真侯所行之事,寡人以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将兵家军略合成一束,使之有序可循,将诸子百家汇聚一处,使之有法可依。”

    “寡人不求学宫之功能合武真侯十分,能够三五分,寡人知足矣!”

    长信学宫改造后的学宫,将专门为大秦军方服务,专门培养精通诸般战法、诸般兵种、诸般地形的将才,也许培养出一百个人才有三五个大用。

    但秦王政以为就足够了。

    哪怕是只有一个,秦王政以为也知足了,况且,那还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真的可以如武真侯所言,那么,大秦军中将再无将才断层之困扰。

    至于文官百家体系,则是放在改造后的文信学宫,彼此共进,成就大秦的柱石根基。

    那个时候,诸子百家也得受制于大秦学宫才有可能施展!

    “大秦百多年来的征战,一位位名将英才辈出,然老去、罪行之身而退,一身率兵征伐的本事随同黄土湮灭无形,颇为可惜。”

    “如今的上将军蒙武、上将军王翦,若不是当年在穰侯、武安君、蒙骜老将军等身前教导,焉得有今日,只消给予如同军功爵一般的赏赐,他们将所有的本领留在学宫。”

    “那般,区区赏赐与之相比,当不算什么。”

    屈指又是一点,面前的光幕放大,内部诸多区域、设施出现,玄力化形,文字而显,军器院堂、骑兵院堂、步兵院堂……应有尽有。

    也许学宫立下之后,不太容易出现奇才,但对于如今的秦国来说,出现奇才也无太大作用,纵然是奇才,面对煌煌大势又能够如何?

    “这一点武真侯在文书中提过,而今,齐国稷下学宫的大祭酒位同上卿,其余博士位同大夫之职,莫不是,武真侯以为小矣?”

    秦王政颔首以对,进来于王弟的文书也看过多次,又看着面前的光幕,的确,学宫容易建立,但一套相辅相成的体系却没有那般容易了。

    上卿一职若是对比秦**功爵,当如上造之列,有少上造与大上造两爵,如今的大秦军中,能够得此两爵的少之又少。

    而听王弟之言,似乎觉得上造之位还不足以引起重视。

    “桓上将军未曾削去爵位之前,乃为大上造!”

    “如今若是为学宫大祭酒,位当尊贵虚之,拔高一级,等同驷车庶长不无不可,其下博士、教员可依次而落,毕竟,学宫而出,入军中,职为百夫长、五百长,已然为大夫之列!”

    周清沉声言之,如果没有尊贵的荣耀,那些博士、教员怕是不能够将己身所知完全的留下,若然再配上独特的晋升体系,连同军功爵,当是一件妙事。

    “驷车庶长?”

    秦王政眉头一挑,大秦爵位从不轻易允人,何况,桓上将军上次伐赵大败而归,已然失却秦廷颜面,如此,何以更进一步。

    纵然是虚职,秦王政也不愿意给之。

    “大王可曾闻燕昭王千金买骨之事!”

    “当今兵家均敝扫自珍,一位位军中兵将更是将一身所得视为家传,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怕是难以功成。”

    爵位虽尊贵,但学宫之内,虚职而立,大王再给予足够的礼遇,那么,开一个好头,接下来就好办了,待学宫走上正轨,徐徐图之也不晚。

    “此事,容寡人细细思忖。”

    此事非同小可,军中将领,拼死拼活,才好不容易得到的爵位,如果被学宫内的那些祭酒、博士之人轻易得到,怕是会引起军中的不满。

    但,王弟所言也有道理,若是不尊贵虚之,怕是学宫难以令那些兵将将一身所得留下,如此,学宫将没有任何意义。

    事情,还真是有些麻烦。

    ******

    来至秦**中的主将以上之人,来至秦国各郡县的守将之人早已经入住雍都偏厅宫殿之内,虽足有百多人,但较之整个雍都,不算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上将军王翦又从蓝田大营调来一万兵马,将整个雍都方圆五十里的区域纳入掌控之中,是夜,秦王政与周清在静室内相谈甚久。

    不过这一次,倒是多了几道身影,前秦国上将军桓,如今的蓝田大营上将军王翦,国尉尉缭三人随伺,一同再次细化长信学宫的具体事宜。

    秦王政静坐在上首,其余四人弧形而坐,面前的条案上摆满点心、酒水、瓜果,对于长信学宫的改造事宜,除却军中之人,一应文臣中,也只有中枢之人才得其隐秘。

    数月来,对于长信学宫的改建与细节,厅内五人都知晓,如今一起商谈,却是不多见,将长信学宫的一个个院堂划分开来定下,将长信学宫的操练事宜定下,将长信学宫的博士、教员等人定下。

    至于白日里,周清与秦王政商谈的职位并未涉及。

    “此等学宫立下,当开亘古先河,名垂史册典范!”

    “若非尉缭身兼国尉一职,也定当前往此学宫,将我兵家要理大行天下!”

    身为世代国尉之家的尉缭子,于此学宫的目的,在第一次阅览武真侯文书的时候,就清晰的知晓其目的,而今,诸般种种完善,真若开动起来,怕是秦国当永有精悍之兵、将帅之才。

    兵者不损,除非国政有不可挽回的差错,否则,秦国当国祚绵延。

    轻抿一口茶水,尉缭轻叹一声,诸子百家,各有一道,但数百年来,均敝扫自珍,传承多有断绝者,于此,尉缭早就不忍之。

    否则,也不会带着一卷《尉缭子》前来一见秦王。

    学说理念何以不灭,如武真侯常言之理,将一滴水没入汪洋之中,当永存!

    “哈哈哈,这有何难,日后若有暇,国尉也可以每个月前往学宫开堂授教,想来也会令那些人受益良多。”

    周清朗朗一笑,如果尉缭能够将自己的兵家理念留在学宫,当为上佳之事。

    “即如此,尉缭求之不得。”

    想着自己家族世代相传的兵家理念,能够传于万千兵者,如此,纵然他日尉缭一族族灭,自己也可无愧于先祖,无愧于天地。

    “大王,老臣定当细心授教每一位学宫内的老秦人,希望他们将来都能够成为秦国的柱石。”

    桓的神色越发苍老了,但精神头却是恢复不少,闻尉缭之语,不由的岿然叩拜上首,本是待死之躯,又得大王如此之用。

    倘若不能够将学宫之事办的令大王满意,自己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上将军以为何?”

    秦王政对着桓扫了一眼,若非看在桓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对于此等辱国之人,自己是万万不能相容的,虽如此,神色也是有些冷淡。

    视线扫过面前的四人,最后,落在上将军王翦的身上,王弟不必多说,学宫之事便是筹谋者,而尉缭、桓均如此表态,令秦王政心安。

    然上将军王翦莫不出声,倒是令秦王政奇异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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