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婚
唢呐鸣笛,锣鼓喧天,盈天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封潇月从昏昏沉沉的意识中清醒,第一眼,落入眼中只有刺目的赤红。
她坐在花轿里,一时反应不及。
脑海中记忆的最后一幕,自己在车里,赶时间去签合约,可迎面冲来一辆失控卡车,之后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忽然,封潇月心中一沉,难道自己穿越了?
还没等她彻底消化这个事情,就听见外面的人冷冷的说:“世子妃最好安分些,走了这过场我们彼此都相安无事。”
这……
这么明显的威胁?
封潇月仔细的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试图找出点什么,就感觉到一直前行的轿子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高声:“迎新妇!”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封潇月心想,她头上盖着喜帕,被人牵引着出轿门,周遭如何她也瞧不见,只看脚下一水儿过的青白交加的鹅卵石地,地砖用料都如此讲究,封潇月猜测定不是寻常人家。
穿过一小段路,牵引着自己的婢女松开了手,封潇月手里塞进来一条红绸。
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自己对面站着人,那人身上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淡淡的,刚好盖住堂内点燃的油灯味。
“一拜天地!”
封潇月不动,心思转啊转,忽然就被人按着头往下压。
“二拜高堂!”
脑子一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被人压了一把,她弯下腰只能看见旁边人的鞋尖。
该死的!
“夫妻对拜!”
又是使劲儿一压,封潇月几乎是被强迫着完成的这大礼,心中自然是极为生气的,又要反抗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胳膊。
“小姐,听话。”是先前说话的妇人,她的手劲很大,封潇月吃痛,只听听见最后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我去!
封潇月气不过,咬着牙骂了一句,忽然感觉到手中红绸那一端堪堪一松,赤红的绸缎似水握不住一般从手中滑下。
封潇月一手落空,虚虚的的抓了一把,有点儿狼狈,皱起眉,什么情况?
“呼”
原本盖住的面纱顷刻被人掀起,一妇人站在眼前,神情冷若冰霜,“行了,你可以离开了,之后会有人送你。”
一时间封潇月神情微愣,不是洞房?他们是要将她送走?
“去哪儿?”她有点儿警惕。
面对封潇月的发问,杜嬷嬷冷哼一声,笑容讥讽,“怎么,你还真以为行了嫁娶礼你就是世子妃?一早说定的事,你可别想动什么不纯心思。”
“放肆!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家小姐说话!”一旁的小钰听到杜嬷嬷的话,有些气不过,忍不住说道。
封潇月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在这里候着。
杜嬷嬷朝封潇月身后瞧了一眼,继续道:“快走吧,别惹世子厌烦。”
封潇月下意识地回身而望,阁楼另一端的男子身影,风淡云轻,何其淡漠,只远远看去,便能觉出他带着的气宇斐然。
这就是她那个夫君?
看背影倒是挺不错的,封潇月心想,但是根本没容她多想,杜嬷嬷已经开始催了,“封小姐,请吧?”
封潇月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这么嚣张的老婆子一般也就能欺负那种傻白甜女主了,自己怎么着也是二十一世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还能给她唬住了。
思及此,她便开口笑了,“杜嬷嬷是吧?”
她的声线很是清亮,这带着笑般的开口,倒是有几分吊儿郎当的。
杜嬷嬷看向她,微微一愣。
封潇月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红绸,“能主事么,不行的话叫个能主事的来。”
她的态度很是嚣张,倒是把杜嬷嬷愣了一下,阁楼上的男子刚转身便回过头,带着些兴味的看向这边。
见杜嬷嬷那茫然样儿,封潇月咧嘴一笑:“不行啊,不行叫你主子来,怎么着我也顶着一个世子妃的头衔,和你谈事情,怕掉了身份。”
“哦,世子妃,真是好大的身份。”
杜嬷嬷还没反应过来,慕容麟已然转身过来了,手中一把折扇敲着手心,那身红衣倒是妖娆。
封潇月转过脸,看见他容貌之时,心中倒是咯噔一下。
还是帅的,不比小鲜肉差。
这时候,她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也纷至沓来,这桩婚事是御赐的婚事,即便是成婚的双方都不愿意,也一样反抗不得。
早在成婚前,双方便已经约定,这婚只是个形式。
消化了这些记忆,封潇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女人,她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利益。
眸光落在了慕容麟的身上,封潇月摆出来一副商人的姿态:“世子爷,既然是先前谈好的
条件,想必世子应该不会反悔。”
慕容麟好笑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我的嫁妆,方才有多少担抬进来,一担也不能少地还给我。”封潇月眯了迷眼睛,掐着手指数:“既然我享受不到世子府中的荣华富贵,世子爷定也不会这般小肚鸡肠的侵占我的嫁妆吧。”
“笑话!”站在一侧的杜嬷嬷从未见人如此放诞,旋即开口:“你的那些嫁妆也配入眼?”
话虽如此,但杜嬷嬷这句说的委实心虚,寻常人嫁妆不过二十担多,这已是富庶人家的张置,封家为封潇月准备的四十二担嫁妆当真羡煞众人。
上下打量封潇月,慕容麟脸上神色莫辩,却是哼了一声:“我堂堂世子府,岂会贪图你那点东西。”
“那是自然。”封潇月笑得灿烂,这小世子果然经不起激。
“你大可放心,之后会一担不少抬到你的住处去。”慕容麟神色冷淡,封潇月淡笑,微微颔首道:“那在此先谢过世子,不过…”
她话锋一转,慕容麟语气冷漠,“还有何事?”
“做事讲求字据,今日我离开厉王府,又要回我的嫁妆,这些都是经过您的首肯,这一笔一笔都该记清楚,白纸黑字的立下切结书。”封潇月依旧笑着,却是声线凉薄,似击石的清泉。
杜嬷嬷听罢当即呵斥:“放肆!这里是王府,你以什么身份敢要王府立字据!世子爷您不必理她,老奴这就…”
不等杜嬷嬷说完,封潇月打断:“当然,我也承诺,既然厉王府将我送出去,那日后我绝不会踏进王府半步,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如何?”
她巴不得早点滚蛋呢,但是切结书不到手,她心里难安,这也是她做事风格,万事都要留有后手。
慕容麟蹙眉,眼睛一直盯着她在看,而封潇月没有半点躲闪,落落大方的与他对视,他哼了声:“伶牙俐齿。”
转眼看向旁边的小厮:“拿笔来。”
成了!
封潇月眼睛都快笑眯了,这一切落在慕容麟眼中又是一番味道了,他略勾嘴角,大手一挥。
片刻后,封潇月心满意足地拿到自己的想要的切结书,随后几个驾着马车小厮候在偏门。
鎏金花穗垂在封潇月耳畔,徐徐凉风过,她赤红色的纱衣在风中翩然翻飞,踏上马车,封潇月神色自若离开。
于此同时,慕容麟的身影也在大红灯火末处消失。
第二章 白手起家
清晨,挂在绿叶青草间的晶莹露珠在风中摇摇欲坠,一马车疾驰而过,带起飞沙走石,最终,马车在一偏远乡间小镇停下。
赶了一夜车程,封潇月身子着实有些疲乏,却到下了马车,望见辽阔无垠的天际,一碧万顷的山色时,车马劳顿的辛苦顿时烟消云散。
下一刻,封潇月沉思,厉王府到底视她为何鬼魅,竟要将她送至如此偏远之地,以及她之前的死又是谁下的毒手。
一路车马,原主前生的记忆有些不时会浮现在她眼前,她隐约记得,原主是中毒身亡,那这毒又出自谁手?
“世子妃,这里就是您以后的住处了,偏是偏僻了一些,可一应物品,却是齐全,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随行的嬷嬷语气倒也算恭敬,即便她是被赶出王府的世子妃,可到底是御赐的,且她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嬷嬷自然不敢造次。
封潇月不在意的笑了笑,自顾自打量起宅子来,虽说没有王府那般豪奢气派,三进三出的小院倒也古朴雅致。
一旁蓉妈心中却不是滋味,不满意地嘟囔:“这个地方虽然不错,可也太偏僻了,这也太委屈小姐了。”
“是啊,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侍奉在封潇月身边的小钰也随声附和。
小钰是封潇月的贴身婢女,蓉妈是封潇月的乳娘,这世上能叫封潇月推心置腹的也只有她二人。
“无妨。”
对于封潇月来说,住的远近并无区别,那位小世子躲她不及,她也不想见到他。
见封潇月没有意见,那个嬷嬷也笑了笑,说道:“世子妃大度,若没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先告退了。”
车马扬尘而去,只剩下乡野一片寂寥。
封潇月依旧气定神闲,前生她在商界叱咤风云,对于任何情况,都坦然自若,“小钰,你去将管家找来。”
跟随封潇月的陪嫁仆人都以为到了这如此蛮荒的地界,大小姐少不了委屈哀怨,不曾想她竟是如此镇定自若。
跟着小钰来的管家是个有些上年的老伯,不过他虽然年长,但瞧去也是精神矍铄。
“不知世子妃有何吩咐?”
看谈吐倒是个恭敬的人,封潇月道:“世子妃这一称呼就不必了,名不副实,就跟着小钰唤我大小姐便可,我叫你来是要问你些话。”
周管家深鞠一躬,道:“老奴定知无不言。”
“府里可还有什么人。”
“这宅子久无人居,一直是老奴和几个下人打理,说起来小姐还是这宅子第一个主子。”
封潇月沉吟片刻,只要这宅子里没有旁的人监视自己,那荒废不荒废也无妨。
“在镇子里可有商铺?”
“回小姐的话,这镇子虽然偏远了一些,不过人倒是不少,至于商铺,您名下只有一处,不过宅子后还有十几亩地,一直空着。”
地?
“带我去看看。”封潇月颇为意外,厉王府竟还会给她留了田地。
不过待她看到田产时,心中已了然,都是旱地,种不活稻子,也没有引水渠,果然厉王府不会如此好心。
回到内宅已是正午,陪嫁随从各自听命整收行李,封潇月则是一副恬淡闲适之态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盘算心思。
“小姐,这儿事事不如府里,不然我们回去吧,您在这儿只有受苦。”蓉妈语气怜惜,说着又将手中冰好的凉果递到封潇月面前。
榕树茂盛,艳阳穿不透这一簇一簇的浓绿,微风吹过,树叶瑟瑟作响之声,极其悦耳。
封潇月吃了凉果,轻声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婚约,我回去那便是抗旨不遵。”
一旁的小钰愤愤不平道:“既然是谕旨,他们这样才是抗旨不遵,不如我们回京上告皇上,由皇上亲自裁决。”
听着小钰的“高见”,封潇月不住一笑,“回去?我们在这儿的一举一动厉王一清二楚,若是动了回京告状的心思,恐怕半路就会被拦下,厉王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公公,我不想得罪他。”
蓉妈神情忧愁,开口道:“好歹老爷富甲天下,又那么宠小姐您,难不成一点法子也没有?”
封潇月不语,在原主记忆里,她的确是封家的掌心宠,而封家财力的确不容小
觑,但就算身家千金也比不过手捏着实权的朝臣。
厉王可是真正的实权朝臣,封家这样的身价,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尔尔,再加上这桩横加的婚事,定让那位小世子很不舒服,因此才将她打发的远远的。
不过她也不在乎,离开厉王府远一些,反倒自由些。
“与其在这怨天尤人,倒不如想想日后的出路。”封潇月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那儿都能活下去,她也用不着享受锦衣玉食。
此番作态到让封潇月身边的下人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家小姐养在深闺,面对如此境遇羞辱,定是要哭闹一番,结果却出乎意料,沉着冷静的立判令人刮目相看。
……
晚间时分,封潇月坐在房中用膳,门口桂山通禀求见。
封潇月抬了抬眼,徐徐道:“探问的如何。”
“回小姐,这镇子里人虽比不上京城多,但也有不少,奴才打听了,这地儿偏,没有什么乡绅权贵,论体面的谁也比不过我们。”
封潇月微微皱眉,搁下手中的银筷,语气略有不满:“谁要问你体面不体面,我是说做买卖。”
不论现世还是古代,没有什么比钱重要,她不会指望厉王府接济她一辈子,出了厉王府,他们之间便毫无瓜葛,可这一院子的人却不是白活的,总得要发工钱。
“奴才愚钝,我打听了,这镇子做买卖生意的不是很多,大多是农户,不过都是种皇粮每年上供,其他到都没什么特别,不过… ”
话至此处,桂山略顿了顿,继续道:“奴才回来时注意到街边有好些逃荒的难民,我打听了,这些都是从山北来的,附近的镇子检查的严,他们进不去只能来这儿避难,小姐您出门时也要多加小心啊。”
难民?
封潇月心中一动,口齿间还留着桂花鸭微咸混杂甜腻感,沉吟良久,随后道:“明日你带人去附近的镇子买些旱地种子,一定要有番薯和丝瓜,再去多栽轩买些药材种子,越是稀有难得越好。”
虽然深感困惑,但桂山一向不敢过问,何况此次婚宴后,封潇月心性变得更是难以捉摸。
第三章: 收房租
“听说那宅子里有人住了?”
“是,听说是那家的少夫人,她府里的人总往隔壁镇子去。”
“昨儿我也见了,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种子带回来。”
几个婆子围在石栏前对着老宅指指点点,“我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丫头,哪里懂耕种的事儿,白白浪费好田地。”
这几日镇子里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那位入主老宅的年轻女子。
轰隆隆
夏天的天气真是多变的,说话间雨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远处的婆子们一哄而散,倒是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空气里都是土腥味,封潇月躺在摇椅之上,手边摆了一盘瓜子,她正眯着眸子看往天空。
要怎么引来税灌溉自己的农田呢?
“主子,来人了。”桂山挡着头,从门口往这跑,他跑得飞快,溅起来一地的水,封潇月倒是慢悠悠的:“谁啊,这么着急?”
桂山停在她旁边,气喘吁吁的:“主子,是世子爷。”
封潇月刚抓的一把瓜子便掉了几颗。
她赶紧站起来,心中寻思着慕容麟怎么来了,那边已经冒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慕容麟。
封潇月只瞧见那男子似锦缎一般的黑发被玉冠挽起,浓眉斜飞,细查下,面容清逸俊朗,身姿挺拔,一身宝蓝色长褂极衬气质,不可触碰的高贵兀自而出。
封潇月心中打着算盘。
不知道他今天来这里是干嘛,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觉得自己没必要闹得太难安,来者皆是客。
慕容麟穿着雨帘过来,封潇月板着脸跟旁边的桂山说:“看见世子爷淋雨怎的不知拿把伞的么?”
桂山心思活络,这便要去了,当即就听见慕容麟冷淡的声音:“不用了。”
他已经来到厅门之前,黑着一张脸。
封潇月自然是不知道他生气的点的,但是自己还是得笑着:“世子爷,不知道今日是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我来不得?”
他抖了抖衣领,往厅子里走。
封潇月跟在他身后,有些迟疑:“世子爷,这一处……不是我的府邸么?”
他忽然转身
,封潇月没料到,猝不及防便撞了上去,额头撞到他的下巴,自己倒是疼得倒退了一步。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
封潇月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子爷这话中肯,这偌大的云国都是你们慕容家的。”
慕容麟怎么会听不出来里面的嘲讽,当即哼了声:“知道就好,外面雨大,我今晚要留宿于此。”
自己再次转身,迈入正厅。
他抬了一眼,心中略有些吃惊,这个偏宅他曾经也来过几次,但是今日来总觉得有些不同。
而封潇月还在仔细的回忆着,这个宅子的地契她隐隐记得自己撇过一眼,好像是有的。
“封潇月!”
恍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这才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神情不解,而慕容麟却是瞥了她一眼。
“我在同你说话。”
面色不善,像是要生气,封潇月忽然笑了,“世子爷,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何事?”他的语气也不太好。
封潇月对旁边的小钰说:“到我床底下拿那个檀木盒子来。”
小钰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她又朝一旁的蓉妈说:“蓉妈,去准备一些姜茶吧,世子爷淋了雨,断不能染了风寒。”
慕容麟哼了声。
“请坐。”封潇月的礼数到位。
小钰捧着小木盒哼哧哼哧跑来,一时间没注意,喊了声小姐,那边慕容麟随行的老嬷嬷语气凌厉道:“既以入了王府,那身份就是世子妃,闺阁里唤的称谓现在还用,当真没有半分规矩。”
一言一语充斥着对封潇月的不满。
小钰噤声,小心翼翼的过来。
封潇月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自己也懒得理会那个嬷嬷的话,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张暗黄色的纸落入眼中。
幸好没记错,封潇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就说自己没记错,慕容麟这小人居然想蒙混过关。
“这是什么?”慕容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抽了那张纸出来,抖了抖,在桌子上摊开:“白纸黑字,世子爷怕是记错了,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皇上
体恤我们小老百姓,这一纸地契是给我们的恩惠。”
“世子爷。”封潇月朝慕容麟微微颔首,虽然不喜他,但于身份而言,礼数不该失。
随后,封潇月冲着厅里慕容麟的一众随侍道:“这宅子的地契在我手里那便是我的,我小小一女子比不上厉王府金银万贯,所以,在这府中便得按着我的规矩来。”
慕容麟抬起眼眸,眸中深沉。
他不说话,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看,但封潇月显然并没有被这气势压下去,自顾自的说:“王爷,既然要留宿,那么住宿费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她绕了那么远的道道就是为了收住宿费?
慕容麟嘴角抽了抽。
慕容麟神情淡漠,坐在雕花木椅上摆着孤傲,淡淡道:“我今日只是来查账,住不久。”
听此言是不想掏钱?封潇月可不依,“不论一日还是两日,住了就是住了,付了账,住多久都行。”
封潇月的不为所动正逆了慕容麟的毛,他语气不悦道:“放肆!”
“那又如何?”
二人双目对视,看不见的硝烟,电光火石。
慕容麟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女子,随即长袖一挥,起身道:“不住也罢,安靖,连夜安排回府事宜。”
一旁的安靖神情踌躇的开口:“世子,方才下起大雨,这山路险峭,我们可能无法连夜赶程了……”
慕容麟推开窗,磅礴大雨打落一院海棠,豆大一般的雨珠落在石阶轰鸣作响。
封潇月两弯柳眉一挑,语气中颇具嘲弄意味道:“如何,世子爷可要出去淋雨?”
紧攥着拳的指尖略略发白,慕容麟看着封潇月带着得意的笑容,心中窜起一股怒火,但这火很快就被这场雨浇灭。
“安靖,给她钱!”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一旁的安靖惊的不敢大喘一声,他还是头一遭见一向平静镇定的世子爷动怒,竟然还是被一个女子触霉头。之后安靖慌慌张张从怀中掏了银票递给小钰,便紧赶上慕容麟的步子。
“那就多谢世子了,”拿了钱的封潇月舒心畅快许多,从前他们处处压制自己,如今该是改天换日了。
第四章 对她有兴趣
晨光熹微,朝霞四散于天际,夜晚的混沌在第一束光中渐淡,欢啼的鸟儿落在庭院里亭亭而立的青竹上,气氛恬静闲适。
慕容麟鲜少来老宅,在他从前的印象里,这宅子比起京中的厉王府,多得是荒凉萧瑟,封潇月不过来了几日,这宅子修葺的倒是有模有样。
“世子,该用早膳了。”
安靖请示后,几个小厮便将备好的膳食呈了上来,料理样式略单一,不过是几样清淡小菜,配了一碗海鲜瑶柱粥。
比起厉王府的吃食自然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慕容麟也知道并非封潇月故意而为,西镇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地界。
舀了几勺粥,慕容麟徐徐道:“方才本世子听见后院拉马的声音,她可是又出去了?”
侍奉的下人知道他是在问封潇月,故回话道:“是世子妃让人去牵马。”
“她去哪儿了。”
“回殿下,世子妃的行程做奴婢的也不敢过问。”
慕容麟手中动作略顿了顿,想起之前王府也曾赐给她几亩地,又问道:“老宅留下的地她可有做安排。”
“奴婢不知。”
“她每日出去都是去何处?”
“奴婢不知。”
“那她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
一问三不知,慕容麟瞥了那奴婢一眼,淡淡道:“下去吧。”
慕容麟一言不发地拨弄瓷盘里的青菜,一旁的安靖却十分不识时务开口:“这世子妃当真过分,您来她不恭迎也就罢了,还收您留宿费,成天找借口避着世子您。”
慕容麟沉默放下汤匙,目光深邃的说道:“她是要和王府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这是为何。”安靖困惑不已,人人都想攀上厉王世子这高枝儿,独独这位世子妃避之不及。
慕容麟也在猜她的心思,偏偏女人心最为看不穿。
“不过是场联姻,她能想清正好,省的让本世子费神。”慕容麟神情淡漠,随后侧目看着一旁的安靖道:“我看你倒是清闲,在这儿说三道四,既然如此,你去备马同我一起查账。”
“啊?主子不……”安靖来不及哀嚎,慕容麟便起身离去,消失在视野中。
“世子,这些是前三个月的账目,我们都做了核对,还请您过目。”掌事将一沓账本呈给慕容麟。
慕容麟了了翻了几页便将账本递给随行的账房先生,此番来他也只当视察,毕竟西镇有几处都在王府的名下,厉王虽不能亲临,但由他这位世子代劳也算一番亲民。
“将这些土地再翻一翻便播种!”
“好嘞!”
慕容麟坐在房中,屋外不时传来呼喊,嘈杂哄闹声不绝于耳,掌事为人老练,见慕容麟容色微变,便连忙解释道:“还望世子恕罪,是世子妃在张罗大家耕田。”
耕田?
慕容麟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看了那管事的一眼。
管事的也是个机灵的,连忙解释道:“世子妃命人从附近的镇子买了好些种子,准备播种,先前地里贫瘠,只种了一些红薯,世子妃差人送给了难民,现在那边都在传送世子妃是活菩萨转世呢。”
谈起这些掌事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闻言,慕容麟倒是有些惊诧,封潇月还有这般心思。
“她人呢?”
“在地里。”
“带我去。”
慕容麟站在树荫下,看到封潇月穿了件水蓝色藻纹绣裙,那纱轻薄如蝉翼,配着她白皙如羊脂一般的肌肤,十分明媚惹眼。
她抬着纤纤玉手遥遥一指,对远处的农妇笑容甜美,田埂里忙作的农人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慕容麟撇了撇嘴,倒是比对自己的脸色好多了。
见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封潇月转过头往这边看了眼,稍稍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她便这样无视自己?
慕容麟皱眉。
“世子,可要我让人通禀世子妃一声,在庄外等等您?”安靖见自家主子神情变幻难测,遂试探性地问了句。
不料一旁的掌事却先一步道:“方才世子妃差人说了,她先走一步,世子繁忙,不便叨扰。”
不便叨扰?
闻言,慕容麟的脸色沉了沉,转身离开。
安靖也是颇为无奈,自家主子少年名声在外,哪里受过这般的无视啊,这个世子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月色满盈。
“世子妃,世子爷来了。”门口小钰的声音有点慌张。
屋内,本是百无聊赖把玩瓷盏的封潇月浑身突然一个激灵,他来作甚?
难不成这两日的冷言冷语激起他的“民愤”?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是真不想见这位爷啊!
想了想,封潇月朝屋外高声呼喊道:“你告诉世子爷,我要歇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议。”
不料慕容麟站在门外先开口:“封潇月,开门。”
她站在门后,几乎是贴着门:“夜深了,男女有别,此时你与我相见会招人闲话,世子还请回吧。”
慕容麟语气不轻不重:“你我是夫妻,用男女有别这种话来搪塞我,开门。”
夫妻?
大哥,你怕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吧,当初威胁自己拜堂把自己赶出家门的感情不是他。
封潇月的神情冷了几分,语气也不免带了嘲弄:“世子是在威胁我?是何关系您再清楚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何必用此来压我,要问什么明日再问吧,我要睡了。”
她最不屑的就是威胁,以前生意场上不是没碰到难啃的硬骨头,还不是过来了。
房中话音刚落,慕容麟便瞧见屋内亮着的烛火一瞬熄灭。
今日,慕容麟算是被彻彻底底拒在门外。
静静听着院子里慕容麟的步声远去,封潇月才松了口气,立在她身边的蓉妈疑惑不解,规劝道:“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世子来找您,您为何不能与他重修旧好,冰释前嫌呢?”
重修旧好,冰释前嫌,这些的前提是他们彼此曾经有过一份真挚情感,而她与慕容麟不过是两个家族捆绑在一起的婚约,没有产生任何情愫。
“多见一面多一份不快,既然彼此这般憎恶对方,又何必让自己内心憋着火气,互不相见正好。”
第五章 接她回府
翌日一早慕容麟便命人备车离开,临走时二人的关系仍是水深火热,驱车离去前封潇月也不曾相送。
“世子妃,您这样会不会稍稍欠妥?……”小钰每每回想起慕容麟被自家主子捉弄后阴晴不定的神色,她心中就后怕。
封潇月拿着斗笠不以为意道:“有何欠妥?我与厉王府两不相欠,他们将我驱出王府,那我自然也不会承认这桩婚约,好了好了,你快去备车,今日我还要去庄子那瞧瞧。”
回到王府,慕容麟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
“账目查得如何?”
“回父王,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今年灾荒,多少有些影响,好在之前我收了些粮店,眼下做正是做买卖的好时机。”
慕容麟自幼便受厉王慕容冽的悉心栽培,慕容冽心高气傲,所以对慕容麟的管教也颇为严厉,不过慕容麟天资聪颖,事事精通,慕容冽也不曾太过苛责。
慕容冽略略点头,随后端起茶盏又道:“你此番去,可有见到封家的女儿?”
提到封潇月,慕容麟脸上原本的平静顿然又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淡漠开口:“见到了。”
“如何?罢了,女儿家远不会有多少心思,只要她安分些便可。”
和封家的联姻,是皇上的意思,而皇上素来猜忌他,也不知道这封家是不是皇上的人,可再怎么样,封家的那位女儿,也始终只是一个小丫头,让她远离王府居住,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了。
“父王此言差矣。”慕容麟眸光微沉,继续道:“您赐
予田地给她,平常人多会种些粟一类的粮食,富庶人家为了牟利便会选择种麦子与水稻,可她偏偏不然,她命人购置稀少药材的种子和红薯。”
慕容冽疑惑,“相较粮食,这两种有何优处?她是要做什么。”
“而且,她还把先前收成的红薯送给了难民,虽然不多,但是却收获了不少的好名声。”慕容麟说。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倒是觉得稀奇,堂堂一女儿家,还有这等心思,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慕容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其他。
慕容麟目光望向慕容冽,“如今难免颇多,邻镇府衙为了治安只能照看难民,难民需要吃食自然不能给他们精米精面,此时那些红薯便能充饥,封潇月赠送吃食赢得美名……也能为封家挣得美名,作为商人名誉自然是极为重要的。”
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下,自己当初真是小看了她,比起寻常待在闺阁中只知女红刺绣的小姐来说,她的确出众很多。
沉吟片刻,慕容冽做了意料之外的决定,“麟儿,明日你便将封家那丫头接回王府。”
“父亲不可!”
慕容麟旋即拒绝,这丫头屡屡让自己吃闭门羹,岂能轻易接回府中?
“有何不可?你莫要掺杂私愿,本王看得出她的胆识绝非池中之物,这件事便如此定下,待人回府你必须好好善待,休要给我惹出事端。”
慕容冽态度强硬,说罢转身离去,徒留慕容麟一人站在庭院里,心中五味杂陈,神情难辨。
三日后,王府马车停在老宅前。
“你要我去哪里?是封家出事了?”坐在马车里的封潇月开口问。
原本她好端端坐在庭院里,厉王府的人突然闯入不由分说地非要带她离开,一上车便看到慕容麟摆着一张黑脸。
面对自己的发问,慕容麟沉默不语,只是闭目。
封潇月微微蹙眉,语音扬了扬道:“你不说理由,就停车让我回去,不停车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依旧沉寂。
封潇月柳眉一横,抬手便朝车外拉去,“停车!我让你停车!”
“封家没事,你要回的是王府。”
“回王府?”封潇月回身而望,下一刻果断拒绝,“我不回王府,你们将我送出来,现在又将我接回去,询问过我的意见了?”
封潇月才开始在西镇种地当养殖大户,眼见才有起色,她可不想自己的事业中道崩殂。
慕容麟略抬眼,凤眼含着不明意味之色,“你的意见不重要,你回府是父王的意思,并非本世子所愿,而我大度,勉强接受你。”
大度?勉强?封潇月心中冷笑,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倒像是他做出巨大牺牲。
快马加鞭,马车已然临近城门,封潇月若是要闹,也回不了西镇,且方才慕容麟一切是慕容冽的安排,她心中便多了几分忌惮。
虽然与厉王府划清界限,但自己没有和离书,她仍旧是名义上的世子妃,何况厉王权倾朝野,轻易开罪不得,她除了回府别无选择。
第六章:世子妃要翻墙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石板路上走着,在封潇月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行驶到王府的角门。
看着面色泛白的小钰和蓉妈,封潇月不禁心头升起一股怒气。就因为之前的一点小过节,慕容麟就故意叫人往这条磕磕绊绊的路上走。
慕容麟下了马,瞧见封潇月一脸怒气,顿时心情大好,自顾自先进去了。
封潇月也没工夫管开的是不是角门,等着她们二人好些了,才一起搀扶着往里走。
才进王府,慕容麟就没影了,杜嬷嬷一脸不情不愿地等在路上给她们引路。
封潇月心底冷笑一声,也不理她,就问旁边搬东西的小厮:“请问,我们住在哪?”
小厮害怕地瞥了眼杜嬷嬷,没敢作声。杜嬷嬷自鸣得意地挺直了背,走到封潇月面前:“世子爷妃,这边请。”
“带路。”封潇月也不管她,直接走开。惹的杜嬷嬷一脸怒气,却还是不得不追上去。
这是老王爷亲自下令接世子爷妃回来,要是出点差错,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走过一个弯弯绕绕的青苔石子小路,到了一处还算雅致的小院。
小院里没种什么花草,只在路两旁摆了几盆造型别致的兰花,靠墙角的地方还有一片翠竹。倒是很有风骨,封潇月心中暗诽,再一抬起头,院门牌匾上书几个大字。
“君子院?”
这不像是给女子安排的院子。
封潇月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转身询问:“这是谁的院子。”
杜嬷嬷给她吓了一跳,清清嗓子说:“这是我们世子爷爷的院子,世子爷妃以后就住在这了。”
“大婚之日将我赶出王府,如今又把我接回来与你们家世子爷爷同住?嬷嬷,你这当我是随便的呢,还是觉得我没有半分的权利呀?这一次我答应回府,你们可得依着我才行,不然我要跑回去了,你们的脑袋够王爷砍的吗?这处院子,我不住。”封潇月说着就要走,杜嬷嬷连忙拉住她。
“世子爷妃,这可是王爷的安排,要世子爷爷和世子爷妃住在一起培养感情。”说着,杜嬷嬷靠近和她悄声耳语,“王爷还说了,世子爷妃必须尽快与世子爷爷圆房。”
封潇月怒目而视,却一言不发,沉默最能让人感到害怕。杜嬷嬷见状,倒是适时地低下了头。
“世子爷妃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请
王爷做主,拿我们做下人的撒什么气。”
“呵呵。”封潇月看着她冷笑几声。
当她是傻的吗,本就是王爷的安排,她还去找王爷,只可能被一顿大道理训斥回来。偏偏在现在这个时代,她的想法,是不可能有人理解和认同的。
思虑完毕,封潇月拎起包裹走进去。
“住可以,不过我要单独一间屋子,你可得给我收拾仔细了、干净了,若令我不满,我自然会找王爷做主。”
几日不见,没想到这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本领有见长了,嬷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
入夜,慕容麟才吃酒回来,就看见墙边有个黑影。
黑影背着一个大包裹,正用不太谐调的四肢,挣扎着往墙头上去。
安靖差点叫嚷起来,慕容麟忙捂住他的嘴,要他噤声,然后悄悄地往那边靠近。
“我的天呐,这王府的墙怎么那么高。还是我的大二十一世纪舒服”
黑影正是封潇月,她靠在墙边的大树上,想借大树为支撑爬上去。可惜大树离得太远,封潇月用尽全力,也只能堪堪用脚尖抵在墙上。
“烦死了!”封潇月忍无可忍,低声骂了句。
“世子爷妃,本王看你不行啊。可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下意识地回答,让封潇月突然反应过来。她僵着脖子转过去,就看见慕容麟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世子爷妃这般有雅兴,大晚上背着包裹出来,赏月?”
慕容麟戏谑的话换来封潇月的一个白眼。
“世子爷爷不也这么有雅兴,才赏月回来?”
今夜星空万里,黑云掩月。
“呵呵。”慕容麟笑了几下,“即是赏月,世子爷妃何故背着这么多东西。本世子爷还以为,你是想出逃呢。”
能在商场打拼这么久,靠的就是一张厚脸皮。
封潇月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大大方方地和他的眼神对视上。
“这是我的嫁妆,我进了王府,万一哪天我的嫁妆丢了,还没处去找。所以我就乘着赏月的功夫,顺便把东西藏起来。”
“哦,是吗,那可真是不巧,被本世子爷看见了。”慕容麟显然没信,一双凤眼瞥过她,转过身说:“只好麻烦世子爷妃改日再藏了。安靖,送世子爷妃回房间。”
封潇月看时机已逝,只得先按耐住,跟着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封潇月还没睡醒,小钰就急冲冲跑进来。
“小姐,快醒醒,咱们院子里来了好多守卫。”
封潇月被她摇的脑袋迷糊,忽然听到这么句话,惊得立马跳起来。
“什么?!”
小钰忙手忙脚乱地给她把衣服穿戴好,封潇月一推开门,门两边齐刷刷站了四个高大的护卫。
护卫看她出来,按住腰边的佩刀,喊道:“见过世子爷妃。”
“你们这是要作甚?”封潇月悄悄咽了口口水。
“世子爷爷有令,要属下们护卫世子爷妃的安全,片刻不离。”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都撤走。”封潇月不悦地扬手。
“属下奉命而来,没有世子爷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又是强硬的话,听得封潇月心里十分不爽。没想到这个世子爷这么记仇,现在到了他的地盘,他就开始尽情报复回来了。
正想着,慕容麟从外面回来,看见这里的一切,满意的点点头。
“慕容麟,你这是什么意思,软禁我吗?”封潇月站在台阶上,两只手相互握住,压下心中的躁动。
“怎么会,本世子爷可是为你的着想啊。万一哪天夜黑风高的,世子妃再去藏嫁妆,不慎被人瞧见抢了去可如何是好?”
讨厌的脸上挂着讨厌的笑,慕容麟明显在调侃她,警告她想出府就是痴心妄想。
“你想想,你大半夜出去藏东西,不仅看不清路,身手还差,我给你这几个护卫,要是你哪天再想爬出去,也好有人给你掌灯,或者给你搭把手啊。”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封潇月说的咬牙切齿。
书房外,慕容冽正在练刀,看见封潇月走来,眼珠一转,叫人把刀收回去。
“王爷。”求人自然要态度良好。
封潇月尽量摆出有教养的淑女做派,旁敲侧击告慕容麟的状。
“果真如此?”
见慕容冽皱眉,封潇月还以为有希望了,谁知他又说。
“麟儿也是为你的着想,你呀就不要推辞了,也不要多想,多和他在一起,也好培养培养你俩的感情,未来啊可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
呵,我早该想到父子俩肯定是一个意思。谁要跟他生活一辈子,哼!
第七章:丫鬟世子妃
等回到房间,封潇月撑着下巴看向屋顶,心生一计。
“世子妃,该用膳了。”小钰被封潇月支走,因此此次进来的是个脸生的小丫鬟。
小丫鬟关了门,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封潇月。
上下将小丫鬟打量了一番,封潇月觉得与自己身量差不多,于是坏笑着靠近。
“世子妃,你这是……”小丫鬟给她笑的浑身发毛,还没说完,就被封潇月猛地打晕。
封潇月吹吹手,刚刚半个手掌敲到小丫鬟的骨头上,疼的不行。
换好衣服,又用胭脂把脸上妆容改变一下,封潇月提着食盒低头出来,门口的几个守卫果然都傻乎乎的没认出来。
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外,封潇月把食盒藏在草丛里,然后急忙往上次藏东西的地方奔去。
东西还是换成银子比较可靠,再加上她在西镇的田地也需要用银子。以后她只要用这个方式逃出来,西镇的田地她还是可以兼顾的。
“瞒着,前面的,过来。”
才走没几步,后面就听见一声清脆傲慢的嗓音叫她。封潇月本想装没听见,谁知那人直接撵了上来。
“你是聋了吗,姑娘叫你都没反应的吗。”
封潇月翻了个白眼,转身陪笑:“奴婢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小姐见谅。”她用余光瞥出去,发现来人长得眉清目秀,红唇烈焰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但是……封潇月不认识。
葛袭灵瞧了封潇月一眼,没认出来,冷哼一声:“又来个狐媚子,你在哪做事的。”
“奴婢在厨房帮工,没见过世面,也不知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哪家千金小姐,若有得罪,还请小姐恕罪。”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封潇月这通自己说着都倒胃口的话,极大的取悦了葛袭灵。
她傲娇地一仰头,身边丫鬟替她说道:“这位可是你们世子爷爷的表妹,世子爷的青梅竹马,葛家小姐。”
“原来是葛小姐,失敬失敬。”说的一通废话,就只知道她的姓。
封潇月暗自腹诽,葛袭灵清清嗓子;“行了,本小姐就问你,知不知道我表哥现
在何处。”
“回小姐,奴婢一直在厨房帮工,难得出来送个饭,又怎么能知道世子爷在哪呢。”
也不算是骗人,她确实也不知道。
谁知葛袭灵听说后,气的柳眉倒竖,狠狠地一把一把掐在方才那位小丫鬟身上。
“都怨你,要不是你拖累本小姐,本小姐一定能赶在表哥出门前见到他。”
“小姐饶命,莲儿知错了。”
那个叫莲儿的小丫鬟除了被掐的地方,还捂着手上其他部位,看起来倒像是经常受罚。
封潇月看得不忍心,硬着头皮低头上前:“葛小姐,奴婢刚刚给君子院的下人们送饭,无意间听说,世子爷今天会早点回来。”
“世子爷宅心仁厚,即使知道莲儿姑娘耽误小姐的事,怕是也会为她求情的吧。”
这倒是,表哥肯定不喜欢看见她这么费力教训丫鬟。葛袭灵成功曲解了封潇月的意思,收手理了理身上的服饰珠钗。
“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本小姐今日就饶了你。”
“是,多谢小姐。”莲儿拍拍土站起来,感激地看了眼封潇月,乖乖地站在葛袭灵身后,不敢出一点痛声。
君子院。
“世子妃呢。”
慕容麟坐在封潇月的房间里,地上跪着一片护卫和丫鬟。
早上送饭的小丫鬟到现在脑后还有点疼,却也不敢揉,俯首贴在地上说:“早上送饭,世子妃将奴婢打晕,然后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下,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世子爷爷恕罪!”
“你也不知道吗?”
慕容麟瞪着小钰,小钰差点给他吓哭:“小姐支走奴婢,让奴婢去拿些点心先垫垫肚子,奴婢实在是不知道。”
“都给我出去找!”慕容麟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得知她走了的消息,会这么难以控制,若说是害怕父王那边难以交代受罚,他也不必如此动怒,低声下气认个错也就罢了,可现在心中却莫名有了另一种感觉,痒痒的,难受得很。
“找不到,你们就不必回来了!”
君子院顿时大乱,慕容麟沉着脸走出去,刚到门口就被葛
袭灵迎上来,抱住了胳膊。
冤家路窄啊。封潇月心中哀叹,同时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
慕容麟被她缠地心烦,猛然间瞧见后面丫鬟打扮的女子有些眼熟,一时间竟忘了挣脱她。
“表哥,袭灵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咱们都好久没见了。”
原来她叫葛袭灵啊。封潇月还有空心中叹几声。
看见慕容麟的眼神一直落在后面丫鬟的身上,葛袭灵心中不悦,拉着他甜甜地说:“这是厨房的帮工,表哥自然没见过。”
“唉,你,回去做事吧。”葛袭灵冲她扬了扬下巴。
封潇月得到正大光明离开的理由,压住心中雀跃的激动,把头埋得更低倒退几步,眼看就要离开了,结果慕容麟大声喊道:“站住。”
“表妹,我成亲了。”
闻声,葛袭灵的笑脸一僵,“我,我知道,但是表哥,我不介意的,我”
“你还没见过她吧,今天啊,本文便让你好好见见你这喜欢藏东西的表嫂子。”慕容麟打断她,脸上带阴冷的笑走向封潇月。
即使封潇月没转头,也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危险。还在计划着跑走,慕容麟就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原地转过来说:
“封潇月。”
看见葛袭灵一脸的震惊,封潇月不禁有些心虚。
葛袭灵才从震惊中醒来,气愤地瞪着封潇月:“你居然敢骗我!”
“只是她是怎么从世子妃变为厨房帮工的,本世子着实有些好奇。”
慕容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确实得论清楚,不然以为我王府亏待了你。”
好啊你,落尽下石。封潇月眯眼瞅了他一眼,决定实话实说。
“我与世子爷的婚姻名存实亡,我们没有感情,我很欢迎葛小姐大胆追求世子爷。”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表哥这么在乎我啊。”葛袭灵拿手帕挡住绯红的俏脸。
慕容麟听过封潇月的话,不禁笑脸一僵:“前些日子我不慎撞见世子妃藏匿她的钱财,她这还是在记恨呢,说的胡话,你们可不用信”
第八章:表哥世子妃?
君子院,两个女孩子对坐着。
本以为昨天的事就那么过去了,谁知葛袭灵今天又来了,还不忙着堵慕容麟,只揪着她一起坐在树下石桌前。
冰凉僵硬的凳子咯地人生疼,身为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的封潇月都有些受不了,葛袭灵这样一个千金小姐倒是挺能坐得住。
“你居然骗我。”
终于打破沉默,封潇月不禁松了口气。
“你居然是表哥的世子妃。”
生怕葛袭灵自己脑补出一场情敌刁难的大戏,封潇月连忙打断她:“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心骗你的。”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封潇月笑笑:“其实我跟你表哥真的没什么,要是我俩过的好,我干什么要逃呢。”见葛袭灵态度有些松动,封潇月赶紧再添几句:“其实呀,我觉得你和世子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是自然,葛袭灵心中有些自喜。
“你应该勇敢地追上去,你没看你表哥对别人的态度和对你截然不同吗,现在就差你再努把力了。”
“怎么努力?”葛袭灵有些好奇。
葛袭灵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封潇月想毕,不禁奸商值爆满。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管世子爷被你撩得六神无主。”虽然葛袭灵听不懂封潇月主要在说什么,但葛袭灵一想到能获得慕容麟青睐,就不在乎那么多了。慕容麟才用过午饭,在书房研究了遍兵书后,还要出去练兵。
“表哥!”
才刚出书房,他就被葛袭灵拦住。慕容麟一看见这个表妹就烦,偏偏当事者半点未察觉。
“表哥,尝尝我为你做的甜汤。”葛袭灵讨好似的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端到慕容麟嘴边。
慕容麟一偏头躲过,强打笑脸:“我才用过午膳。”
“那人家好不容易做的,你就尝尝嘛。”葛袭灵一通撒娇,看得慕容麟浑身不舒服。方僵持之际,忽然一股奇异的香味被风吹来。慕容麟仔细嗅了嗅,低头看葛袭灵。葛袭灵为了今天来见他,特意精心打扮了一下。明艳的衣服配上晶
莹的钗环,亮丽又不失俏皮,更主要的是,一点都不会给人珠光宝气的感觉。
这可不像是葛袭灵会的打扮。
“你用的什么香?”
葛袭灵见他终于注视到自己,欢喜地不得了。
“这是沉玉香,我在城里新开的一家香料铺子里买的,表哥要喜欢,我送些给表哥。”
说着,葛袭灵解开腰间的荷包递过去。慕容麟道了声谢,放到鼻尖细细辨认。
“这种香不仅可用许久,而且还能驱虫。香味也不浓烈,就是男子,也可以用的。”
这股味道,好像这几日在君子院都能闻到。新开的香料铺子,她都被我软禁了,是怎么出去的。
想毕,慕容麟不顾身后葛袭灵如何呼唤,绕过她去查问。
王府的角门,封潇月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把脸也涂黑,混在一群出门买菜的阿伯阿姨们之间。
还得亏当时慕容麟为了不叫外人知道她的来去,只开角门让她回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出来。
乘乱出来后,封潇月躲到小巷角落里,又把粗布衣脱掉,露出里面有些精细的侍女服。这样,就算被人发现出逃,也只会被当成出来采买的小丫鬟吧。
封潇月自喜计划周到,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巷口停留的一辆马车上的人看在眼里。
“这是世子爷新娶进门的世子妃。”驾车的侍卫小声向里面的人汇报。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穿成这样偷跑出来。”里面的人转转手上的酒吩咐道:“跟上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封潇月走在路上,隐隐感觉背后总是不舒服,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时不时的转过身看,却除了来往的马车,没有任何人。
她转了转眼珠,闪身从仅够一人通过的两墙缝隙穿过,然后翻过别人家的院子跑走了。
后面跟着的马车停了下,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姐,这几天铺子的生意一直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也听说了我们铺子里的
沉玉香,纷纷来买,铺子里都卖断货了。”
听过掌柜的汇报,封潇月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自然是我的宣传做的好。”
掌柜的没听懂,她也不解释,只淡淡笑笑。
“沉玉香最重要的一味香料,便是药香,我听说西镇种植了许多药材,缺货可以去那里问问。”
“是,小姐。”
等封潇月又绕过几个巷子出来,一辆马车准确无误地挡在她面前。
封潇月知道这可能就是刚才偷偷跟着她的马车,假装镇定地抬头。
“劳驾让让。”
马车没有动,驾车的人也没有回答。
“阁下怕不是认错人了吧。”封潇月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悄悄后退一步,同时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脱身的。
“没认错,厉王世子爷妃,封潇月小姐。”
帘子拉开,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不过封潇月可没空花痴,对方与她素不相识,却能准确说出她的身份,这种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让封潇月很没有安全感。
“在下对你的香料配方很有兴趣,不知可否邀请封小姐上马车一叙。”
封潇月站着没动,但她能感觉到,倘若她敢拒绝,这个人绝对会直接把她抓上马车。
“这怕是不妥吧,寒王殿下。”
就在封潇月犹豫的时候,慕容麟及时赶到,她没有一次会像现在一样这么感谢他的到来。
“虽说是一家人,但到底是侄儿的正妃,殿下还是应当保持些距离。”
慕容麟走到封潇月面前,炫耀似的揽着她的肩。封潇月对他这么幼稚的举动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没有挣开。
“这么说,是本王唐突了。”慕容熙浅笑。
“无碍,殿下以后注意就好。若无事,我就带潇月回府了。”
话说的客气,却是不等他回答,慕容麟就已经带封潇月走了。
“这以后的日子,”慕容熙放下帘子,一脸笑容,“怕是不会无聊了。”
第九章:王爷召见
慕容麟把封潇月带回君子院,就一直和她对坐着不说话,封潇月没来由的心虚,偷偷瞥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慕容麟提了口气,还是没说话,封潇月又说:“你问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按耐住想打人的冲动,慕容麟深呼吸一口,僵着一张脸说:“明后日家宴,我只盼着你给我安分点,不要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瞧不起谁呢,我怎么会丢人现眼。”封潇月低着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慕容麟似乎听到了点。
封潇月忙扬起一张笑脸:“没说什么呀,我说我记住了。”
“那就好。”慕容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把衣服换了,丢人现眼。”
封潇月深感无语。
每月十五,慕容王府都会举办家宴,这日家族子弟都必须到齐,以求期盼阖家团圆。
厉王夫人韩玉凤一早就兴高采烈的叫人装扮宴席,还派人把葛袭灵也一同叫来。
慕容麟听说葛袭灵也来了,忙从后门跑出去,就是不想和她碰上。而封潇月起床后,顶着下人奇怪的目光,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
由于没人引见,封潇月不知道还要给自己的婆婆见礼。
听说自家王爷下了命令,要麟儿把新进门的媳妇带回家,韩玉凤就等着封潇月来请安奉茶。
心里认定的儿媳妇是葛袭灵,就这么别人顶去,韩玉凤自然想给这个新媳妇一个下马威,可恨一直没机会。
葛袭灵乖巧活泼地围在韩玉凤身边,刻意提起,“婶娘,怎么没见表嫂来请安啊。”
“哼,”韩玉凤一提起就来气:“自她进了门,就没见她来过。连茶都没给婆婆奉过一盏,算什么我家的儿媳妇。”
“婶娘别气,她也不是就不孝这一条,以后犯的规矩多了,婶娘可有的生气呢。”
这话里有话,韩玉凤果然询问起来,“你这话怎么说。”
“婶娘莫要动气,你听我慢慢和你说。”
有了给封潇月穿小鞋的机会,葛袭灵把自己知道的,封潇月在西镇置办产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
“这还了得,果然是商贾之家的
女儿,竟如此不懂规矩,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去抛头露面!”韩玉凤勃然大怒,当下就命人把封潇月带过来。
君子院内,封潇月还在看账本,研究怎么把古代这复杂的记账方式给它简化,却不知一场暗中危机就要到来。院外响起一声嗲得不行的声音:“世子妃,王妃有请。”
“王妃?哪个王妃?”封潇月没空搭理眼皮都没有离开账本一秒钟,小钰忙拉了她一把。
她抬起头想了下,恍然大悟。“哦,你稍等,我换身衣服再来。”
“请世子妃动作快些,王妃还等着呢。”
这话听着真叫人不舒服,但顾念着她是除厉王,慕容府最大的人,封潇月就是再不爽,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换了衣服,又画了个淡妆,封潇月看着收拾妥帖,再跟在传唤的侍女身后往王妃的院子里去。
悬铃院,是根据韩玉凤的名字而取得。韩玉凤嫁了人,也将自己闺房院名带了过来。等封潇月走到悬铃院,韩玉凤和葛袭灵聊的正欢。
一看见葛袭灵也在,封潇月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新妇封潇月,见过王妃。”
声音不大,韩玉凤正好装没听见,只顾和葛袭灵说话,故意把她晾在那。
封潇月撇撇嘴,自己直起身。
“谁让你起来的。”韩玉凤立马指责她。
“不是王妃让我起来的吗,王妃这么说,儿媳还以为自己和王妃一样,耳朵不太好使呢。”封潇月装乖。
韩玉凤被她一怼,气的差点发作,葛袭灵忙拉住她。
“既如此,就算了。”韩玉凤坐下,理理自己的衣袖,“不过,我听说你之前在外面置办产业。念在你是商贾出身,不让你打理怕你不习惯,而你只顾打理外面,又有谁来照顾我儿呢。”
“王妃有话不妨直说。”封潇月最讨厌古人说话这么拐弯抹角地了。
韩玉凤被她一噎,怒气冲冲地说;“那我就直说了,你无才无德,侍候不好我儿,我便做主,给麟儿纳妾,你意下如何。”
“既也说了是你儿,这王府也就你王妃最大,纳妾这种小事还需要过问我吗?”
封潇月答应之前,也不忘了诋王妃地位一番:“莫非王妃觉得是我更大一些。纳妾这种小事,你要纳,就随意吧。”原来是这事,不仅没意见,还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她这么爽快,叫韩玉凤和葛袭灵都是一愣。
此时,门外突突跑进一位侍女,她福了一福身,报道:“王妃,王爷请世子妃过去一趟。”
“那,纳妾的事,就麻烦王妃多操心了,儿媳先行一步。”转过身的封潇月,终于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小厮把封潇月带到书房,看着背对自己的慕容羽,封潇月顿时心里一沉。
封潇月福了个礼,道:“儿媳见过父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着慕容麟称呼慕容羽一生父王,也是礼仪所在,即使心中不愿。
“你来了。”慕容羽站着俯视她。
“之前,我叫麟儿把你接回来,你心里,应该大致猜到是为什么吧。”慕容羽虽年纪已大,但还是有一身上位者的气度和风骨。
“我做的,不过都是些小买卖,不敢在您面前卖弄。”她确实猜到了一点。
慕容羽点点头,“你果然知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所做的事,本王都有所耳闻。”
“现下有一件事,百姓粮食不足,官府计划城郊开荒,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城郊?先前去西镇,偶然看见,城郊土地贫瘠,且水源距离甚远,但那边上,倒是有一片可供遮荫的树林。那一片土地多呈梯形,有一个向下的弧度,若是种植那个,或许能尽地利。但是不可说多,这些事情,本不该是一个闺阁姑娘会知道的,厉王的意思,倒像是有点试探的意思。
思索过后,封潇月抬头。
“可种植山药,山药可供果腹,而且在城郊的土地,容易种植。”
说的虽不全面,但对于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已经很不错了。
慕容羽满意地点点头,过来打探的韩玉凤和葛袭灵,一进来就看见慕容羽在笑,顿时愣在原地。
像是没看见韩玉凤,慕容羽笑道:“麟儿能娶到你,真是莫大的运气。”
厉王甚少夸奖别人,这话,算是直接得罪了韩玉凤和葛袭灵两人。
第十章:羊脂玉风波
今日天光正好,封潇月本想趁这几天清闲,偷偷跑出去看看香料铺子的生意。但上次因为厉王的夸奖,韩玉凤对封潇月更加厌恶,总是瞅准时机叫她来站规矩,虽然每次都被封潇月化解,她还是一样越挫越勇。
这次赶上慕容羽不在家,给封潇月方便的同时,也给了韩玉凤方便。
借着喝茶的由头,韩玉凤把封潇月叫来,和葛袭灵一起,三个女人围坐在石桌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封潇月看着她二人指桑骂槐,表演感情深厚。
封潇月听得打瞌睡,大脑一团迷糊,因此也未曾注意自己身上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
“袭灵啊,婶娘这里有一块血融羊脂玉,玉质淳厚,入手细腻,现在就送给你,拿去打个镯子和一对耳坠吧。”
韩玉凤笑颜如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多么和蔼可亲呢。
“婶娘,这不是您打算给儿媳妇留的吗,我怎么好收呢。”话是这么说,葛袭灵脸上的笑可没有意思为难的样子。
“没事,在婶娘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媳妇。”说着,韩玉凤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封潇月。
怎么感觉跟智障似的。封潇月打了个哈欠,对于她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低级挑衅,表示深深的不屑。
“采儿,去把我那只红木雕花匣子拿来。”
吩咐完,韩玉凤又拍拍葛袭灵的手,“你风华正茂,带着一定好看。”
那个名叫采儿的姑娘去了一会,就捧着一只匣子过来。匣子上蒙着一层灰,看起来像是放了许久了。
韩玉凤伸手把匣子打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这一刻。
采儿好奇一看,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这匣子里的东西呢。”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立马吓醒了睁眼打瞌睡的封潇月。
“王妃息怒,知道羊脂玉要送给葛小姐,奴婢昨晚特意看过,明明昨天还在的。”
葛袭灵也适时地拉住韩玉凤,小声劝慰:“婶娘息怒,既然这东西昨天还在,那必定是今天丢的,让这院里的人全部搜身,总能找出来的。”
那羊脂玉是韩玉凤的嫁妆,是她对故去生活的寄托,如今一丢,气得她气血上涌,差点站不住
封潇月探头看了眼,那匣子边上灰都重的很,哪里像看过的样子。
前院石子路上。
“不知寒王大驾,有失远迎。”慕容麟今天没出去,就一直躲在前院。不巧慕容熙突然到访,给他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慕容熙摇着折扇,从他旁边绕过往花园去。
“不知殿下所为何事。”从上次慕容熙差点带走封潇月,慕容麟就一直对他处于防备状态。
慕容熙笑笑,刚想作声,就听见墙后一片嘈杂,他瞥了一眼慕容麟,话中有话:“厉王府的,可真是热闹啊。”
不理会慕容熙的讽刺,看他有想前去一探究竟的意思,慕容麟忙挡在他面前。
“后院都是些女眷,殿下就这么进去,怕是有违礼数吧。”
“非礼之事,乃君子所为。”慕容熙一跃上墙头,借着树枝挡住身影:“本王更喜欢当一回伪君子。”
慕容麟看得心头一怒,也跳上墙头想把他带下来,无意间看见封潇月居然也在,倒生出些看好戏的意思。
慕容熙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表嫂,不知你是否同意。”葛袭灵突然问道,好在封潇月刚才听到了几句,才不至于尴尬。
“同意,自然同意。”封潇月满口答应,却在站起身的时候,感觉到袖子里的重量。
葛袭灵见她僵在原地,伸手摸去,一下子就在她的袖子里,找到一块年岁已久的羊脂玉。
“婶娘,你看看可是这块。”
韩玉凤一直按着脑袋,看到羊脂玉找到,想站起来大骂封潇月都站不住。
“你,王府里可短过你什么东西,非要做这么眼皮子浅的事。”
“不是我做的。”封潇月已明白是有人陷害,那此时就更不能慌乱。
“不是你做的还有谁,在你身上搜出来的。”葛袭灵看她直咳嗽,忙给韩玉凤倒了杯茶。
“敢问王妃,葛小姐,我一天都在院子里,几时有机会潜入悬铃院偷盗。”小钰紧张地拉住封潇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惹出是非,但封潇月只得拍拍她的手安抚。
“世子妃昨日可不就来过,怎么说没有机会。”
好,陷害的还
有韩玉凤身边的采儿。封潇月眯了眯眼:“采儿姑娘才说过昨晚还在,怎么我昨天偷走了,你晚上还能看见那。”
“她说的是昨天看见,你不要混淆视听。”葛袭灵见状不对,急忙出来作证,倒是暴露了自己。
“你的世子妃,看起来像是惹麻烦了。”慕容熙看热闹看得很开心。
“她要是解决不了,那她就算没本事。”话是这么说,慕容麟却悄悄握紧拳头,心中暗想:她若是解决不了,他便来替她作证。
“非要我把证据给你们看吗。”封潇月理理袖子,气定神闲地走到采儿面前。
“你们看,这匣子上,就连四边都是灰尘,就是武功高手,也难做到打开它不留一点印记吧。”
说着,她抬眼对上采儿的眼睛,
“除非,装羊脂玉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匣子,是你,随便找了个相似的匣子代替了。”
话音刚落,韩玉凤身边就有几个侍女进屋寻找。侍女之间也有贵贱,她们早就看够了采儿平时对她们颐指气使了,这一次若是世子妃说的是真的,找到原来的匣子,那就可以看采儿一番好戏了。
不多久,果然找到一个按上几个指印的相同模样的匣子。
“再者,请王妃嗅一嗅羊脂玉上的味道。”封潇月转过身,这次直接盯着葛袭灵。
“每个女子都爱香,在后院,这玉定是个女子所偷。而这玉上的香,是街上新开香料铺子里的沉玉香。”
“沉玉香?”韩玉凤虽不通香料,却也觉得这股味道十分熟悉。
“回王妃,我家小姐从小闻不得沉香,所以君子院从未熏过沉玉香。”小钰给力助攻。
眼看真相快要浮出水面,葛袭灵身边的莲儿突然跪下。
“奴婢招了,这玉石奴婢偷的,请王妃恕罪。”
说着,便满眼含泪一头撞死在巨大的花盆上。
还没对过匣子上的手印呢。封潇月已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偏偏韩玉凤还对那人格外信任和怜爱。
一个下人,怎么用得起那么贵重的沉玉香。
看着葛袭灵哭的梨花带雨,以及韩玉凤投来怪罪的眼神,封潇月觉出,这是又被人摆了一道了。
第十一章 恶毒的世子妃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似的,封潇月现在走到哪都有人背对着她窃窃私语:“唉,听说了吗,新来的世子妃可凶了,就因为丢了东西,就把一个侍女给活活逼死了。”
这样的话,她今天已经听过太多遍了。
“你们说什么呢。”
见封潇月面色有些难以言喻,小钰急忙喝止住那几个嚼舌根的小婢女。
小丫头们一看是封潇月,立马吓得跪倒在地,身上不住地颤抖。
“世子妃饶命啊。”
“起来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姐把你们怎么样了呢。”小钰十分不爽,明明她家小姐很是和蔼可亲的。
“你们亲见了吗,就敢这么说,明明是那个侍女做错了事,我家小姐和王妃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自己寻死了。我可告诉你们,要敢再传我家小姐的谣言,世子爷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虽说封潇月不想做些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但听见有人这么为她出头说话,心里还是高兴的。
“行了,你们走吧。”
小丫头们千恩万谢的离开,封潇月转向小钰:“小钰啊,从今以后要改口了,不能再叫我小姐,要叫世子妃才是。”
“是,小姐。”小钰郑重的点点头。
封潇月有些无奈,算了,还是慢慢教育吧。
这一日,正是昭阳公主出嫁。驸马爷乃是城中第一才子,只初见便勾住了昭阳公主的心,使尽一切手段,才终于向皇帝求来了这场姻缘。
昭阳公主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的婚宴受尽达官贵族的重视,所有人都想借此机会一展才华,顺藤攀上公主这个高枝。厉王府作为皇亲国戚,理所当然在邀请名单之列。
为了这场婚宴,封潇月一大早就被拽起来,经多人的帮忙,穿上那华丽又繁琐的朝服。她原本还庆幸穿过来的时候,直接避过了穿嫁衣的工序,结果却没避过朝服。
等到王府里的人终于收拾妥当,已是下午了。午膳也没用过,她们就得坐上马车赶去宫门口,若是到
的晚了,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封潇月努力稳住身形,到门口看见韩玉凤还等着,下意识要向她行礼。
可韩玉凤仰头冷哼一声,直接钻进马车里。封潇月在马车下悻悻地耸了耸鼻子,上到自己的马车上。
山虽高,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倒也一路畅通。
今天起的过于早了,困的封潇月半眯着眼靠在马车壁上。小钰看她一脸疲态,把藏在腰间的东西拿出来,打开手帕给封潇月递过去。
“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点点心,我早上特意带了两块。”
封潇月看着那两块被蹂躏的点心,真是哭笑不得:“算了,你吃吧。”正说着,马车突然一抖。
“怎么了。”小钰吓了一跳,忙撩开帘子问马夫。
坐在车上,封潇月隐约感觉感觉到马车轱辘好像有点不对劲。
车夫拉着缰绳,往车底一看,车轴被磨损的厉害,木头零件之间的吱吱声格外刺耳。
“不好了,世子妃,咱们的车轴坏了,车不能再走了。”
“那你还不停下。”小钰喊道。
“停不下来啊。”车夫手都拉出血痕,但马就是不服从指令。
“看来马也被人动了手脚,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至我们于死地。”封潇月紧锁眉头。
路上平坦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前面被挖出一个小坑,坑正好把车轱辘给卡住。
车不能动,而马还兴奋地往前跑。车上的绳子又绑得紧,轻易解不开。
眼看着就要翻车了,连给人跳车的时间都没有。小钰吓得,死死抱住封潇月,封潇月也是动弹不得。
忽然车子向前一倾,封潇月和小钰的头磅的一下撞在车壁上。车马也是惊魂未定的坐在车沿。那两批发疯的马也跑远了。
“嫂嫂没事吧。”帘子拉开,外面站着一个清俊的少年。
小钰扶着封潇月小车,封潇月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
“我是慕容胤,是王府次子,平时甚少出门,故而嫂
嫂不认得。”
慕容胤把手上的刀收起,抱拳彬彬有礼道:“方才看嫂嫂的车坏了,情急之下将锁绳砍断,还请嫂嫂见谅。”
“没事。”封潇月稍稍放心,起码不是什么坏人。
封潇月的马跑了,慕容胤便让出自己的马车让她乘坐,自己则和车夫一起坐在车沿上。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许多车都堵着。慕容胤绅士地扶封潇月才下车,就看见葛袭灵向这里走来,像是专门等着的一样。
“慕容胤?表嫂,你怎么坐上王府庶子的车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世子妃,是他慕容胤的妃子呢。”
闻言,慕容胤的眉头轻轻跳了下。
面对葛袭灵的刻薄话语,只有白眼与之匹配。
封潇月坦坦荡荡,直言解释:“方才我的马车坏了,多亏小叔相救。这车,是小叔让出来的,他一直坐在外面。”
“即使如此,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尤其是那些不知道的人。”葛袭灵拿团扇掩住笑唇。
“谁会知道,本就没什么人知道,如果有外人知道,那一定是有人刻意添油加醋,歪曲事实,泄露出去的。”封潇月口齿伶俐的说了回去,现在看着她就来气,差点想叉下腰。
慕容胤站在一旁,听她这么一通贴合事实的编排,不禁有点想笑。
听到这边的动静,久未等到封潇月的慕容麟,在宫门口瞧见慕容胤扶着她下车,顿时气的耳朵一片红。
现在又听她丝毫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大剌剌地和人争吵起来,也不理会葛袭灵和慕容胤,走过来拽着封潇月就走,强制性与别人保持距离。
直把封潇月拉到自己的马车上,慕容麟才甩手把她松开。
“听到她怀疑你与人有染,还不躲远点,丢人现眼。”慕容麟满腔怒气。
“这就叫有染啦,那你现在拉着我,我是不是明天就会怀孕啊,有染了嘛。”封潇月深觉这种思想十分迂腐,但也只敢在他面前说。
慕容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她。
第十二章:不速之客
自刚刚下马车,封潇月就觉出有些不对劲。慕容麟也不知是突然有什么毛病,就守在她身边,也不和人喝酒,还防着她和别人说话。
天色渐晚,太阳落山,给西边染上华丽的一片晚霞。微风带走一天的暑热,婚宴也即将拉开序幕。所有人纷纷入席,无数只蜡烛将这片宴会场地照耀地恍如白昼。
封潇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慕容麟寸步不离,挨着她的位置落座。
表演台上,一群打扮艳丽的舞姬,正伴着远远地丝竹之声翩翩起舞。划动的气卷起飘逸的裙摆,显得身姿如仙人下凡一般。
然而,封潇月对这些软绵绵的舞步提不起半点兴趣,但是乍一看其他人,貌似都很欣赏的样子,那她也不好表现地太过乏味,容易引人注目。
慕容麟倒是注意到她一脸性质缺缺,小声问一句:“你不喜欢?”
封潇月捂着嘴装喝酒,其实是打哈欠:“还好吧,欣赏不来。”
“你要是不喜欢,就出去逛逛。”
闻言,封潇月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在藏什么坏心眼呢。
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封潇月坐直了身子,特意不去看他。
“不必了,我现在这个身份,肯定有很多人看着呢,就算我自己不在乎,我也要顾及我爹,不能连累他。”
慕容麟听得一挑眉,倒是挺孝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上宾客兴致正浓,推杯换盏,络绎不绝。
葛袭灵的位置,在封潇月的正对面,她一早看见慕容麟和她如此亲近,就恨得牙痒痒。
上次偷东西的事,没能把她拉下来,虽被她侥幸的逃脱,还害的那位辛苦算计的丫鬟死了,不过好歹也泼了她一身脏水,令她在府上承受流言蜚语。谁承想,即便如此,慕容麟还是对封潇月这么好,这叫她如何甘心。
见现在宴会人多热闹,葛袭灵转了下眼睛,心头又生一计。
“听闻封家家训甚严,教子有方,就是不知传言是否有误。”
葛袭灵
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这一片的人听得清楚,这里静下来,再远些的不知发生什么,也就停下声音。
牵扯进的,一是厉王世子的世子妃,一是世子的表妹。世子妃才进门,葛小姐又对世子一往情深,众人皆知。
这些人平时过的无聊,现在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两女相争,纷纷来了兴趣,坐等看戏。
“传言时常有误,葛小姐何必当真呢。”用这样的激将法,封潇月表示她读初中时就能免疫了。
葛袭灵被一噎,先前准备的话也不好使了,尬笑着说:“表嫂谦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只是我,包括众人都是早有耳闻,一直心生向往。今日难得碰上,不知表嫂可否不吝啬,为我们表演一番。”
什么琴棋书画,商贾之家向来为世人所不齿,经商的女儿是否有才,会有什么人知道。封潇月心里明白得紧,面对这样权高位重的公主驸马和诸位照业大臣面前,万万是拒绝不得。若要接受,她也确实没有这等本事功夫。
“说的也是,潇月,你不妨为大家演奏一曲,以助雅兴。”
封潇月还在思索如何怼回去,慕容麟的这番话,无疑是逼她上台。愤恨地悄悄给了他一计眼刀: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众宾客见封潇月许久未作声,不由窃窃私语,这世子妃,怕是当真无才,才不敢出来的吧。
无视封潇月的眼刀,慕容麟又说:“不过,内人乃是商贾之女,对于女儿家的琴棋书画虽有知晓却不精通,方才是我那表妹心气高了些,内人献丑,还望诸位不嫌弃。”
封潇月心中一动,他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众宾客了然,世子还是在意自己的世子妃的。
葛袭灵泛青的脸取悦了封潇月,她微笑着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葛袭灵。
“我虽无才,但诸位兴致颇佳,我也只好献丑了。只是,听闻葛小姐舞艺精湛,一舞动天下,不知可否请葛小姐伴舞,以助雅兴。”
向来只有乐声伴舞,何曾有舞伴乐声的。
葛袭灵涨红了脸,又不好在众人面前与她翻脸,
平白叫人看笑话。她深呼吸几口气,站起来说:“即是表嫂相邀,袭灵有怎好推诿,自当相助。”
“甚好。”封潇月笑的开心,走到葛袭灵身旁:“只是希望葛小姐,能赶上我的旋律。”
慕容麟耳力好,自然听到了她的挑衅,不由得坏笑一下:本是好奇她还有何能耐,没想到比她所想的更有意思。
而在不远处,一个人静静喝酒的寒王慕容熙也是一脸玩味。
皇帝甚觉有趣,当即安排人在台上备下一张古筝。
葛袭灵换了一身粉色的舞衣,看着后面仍是笑着的封潇月,心中顿觉不太对劲。封潇月闭上眼,一声清冽的弦声响彻大殿。
只着一声,就足以叫人听出她的功底。封潇月才念书时,就学古筝,老师都说她在古筝琴弦的掌控上十分有天赋。一双纤长的手,抚琴时最是好看。
众人都沉迷于她的琴声,甚至忽略了台上翩翩起舞的葛袭灵。
忽然琴声越来越快,一双手似在琴弦上舞动,翻飞不已。
伴着琴声,葛袭灵的舞步也越来越快。可是琴声像与她作对一般,这样急促的旋律持续了许久。
终于琴声戛然而止,葛袭灵停下,也终是慢了一步。
“好好,不错,麟儿,你可得了位多才多艺的世子妃啊。”
慕容麟出来道谢,众人也都因为皇帝的夸奖,而前来附和。
葛袭灵呼吸急促,杏眸圆睁,看起来气的不轻,即使也有不少人夸奖她舞步娴熟,但那慢下的一拍,终是她的心头刺。
发泄过后,封潇月浑身舒适,离席出来,欣赏下夜景,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公主很喜欢你的琴声,你可否愿意指教一二。”
看昭阳公主笑的如此平易近人,本着不能得罪高等人的原则,封潇月微笑着说:“公主才貌双全,我怎配给公主指点。”
谁知昭阳公主反而瞪着她,直接扇上一巴掌:“放肆,竟敢讽刺本公主。”
昭阳公主虽爱才,她自己却是懒怠学习,难得的一位身无长物公主。
第十三章 染上咳疾?
封潇月被打的有些不理解:她方才哪讽刺她了。
察觉到封潇月离席,慕容麟急忙出来寻找,终于在御花园水池旁找到了她。而刚才她们之间的谈话,他也刚好听见。
“公主息怒,臣的内人也是无心之失,公主美貌无双,心地善良,自然不会与她这样的蠢人计较。”
昭阳公主这才脸色好些,一甩袖子:“我就看在厉王世子的份上,暂且饶过你。”
“是,多谢公主。”封潇月乖乖低着头。
等着脚步声远去,封潇月伸手拧了慕容麟一把:“你才是蠢人呢,你全家”
还没说完,慕容麟忙捂住她的嘴:“闭嘴,昭阳公主身无长物,偏偏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你大吵大闹再把她惹到,我可也保不了你。”
封潇月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总之,这次还是谢谢你了。”封潇月清了清嗓子,隐约有些不太好意思。
“只是,她既为公主,就算不想学,皇上也会逼她学会一些吧,怎么会这样?”
慕容麟看着封潇月,难得深沉地说:“皇家的事,不是一般常理可解释的。”
一句皇家,倒是点醒了封潇月。皇帝要求心安,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也不要太有才华,以免助长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两人就这么走着,两边的花开的正好。慕容麟瞧见她脸色不好,怕她被刚才的事吓着,忧虑多思,便偷偷到路边摘几朵花,悄悄地给她一个惊喜。
封潇月沉思着走了几步,这才发觉慕容麟不知何时不见了,猛一转身,竟是慕容胤站在那。
“弟弟怎么在这。”封潇月内心狐疑,特意没有上前。
“我只是为着早上的事,特意来答谢嫂嫂。”慕容胤微笑着上前,只是他走一步,封潇月就退一步。
“答谢?”封潇月略不自然地看向水面,“若说答谢,早上要不是有你相助,我怕是到不了皇宫,也该是我谢谢你,怎么如今倒反过来了。”
“早上
,若不是嫂嫂巧言善辩,就凭葛小姐的一番话,我怕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慕容麟拱手俯首道:“嫂嫂救命之恩,远胜过我借你马车。”
封潇月只看着他还想说什么,没有作答。
“像嫂嫂这般有魄力,又有才华的女子,我心中,很是仰慕。”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的封潇月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慕容麟从一旁沉着脸出来,手上,还握着几朵开得正好的石竹。
“原来兄长也在。”慕容胤倒还表现地坦荡。
“潇月一介女流,仰慕她,也不怕被人笑话。回去。”慕容麟走上前,宣示主权般拉住封潇月的手,封潇月还震惊着,没有顾得及反抗。
慕容胤看了他二人一眼,拱手退下。
待他走后,慕容麟又一把甩开封潇月的手:“还不走?丢人现眼。”
封潇月深感莫名其妙,怒冲冲地跑到他前面去。
婚宴后,慕容麟一连几天没和封潇月说话,封潇月正好也乐得自在。
这日,封潇月正在树下乘凉时,一个托着拂尘的太监匆匆往君子院来。
尖细的非男非女的嗓音,刺得她头疼:“公主有令,世子妃入宫伴驾。”
这个公主还真是小心眼,都说了无心之失,还这么揪着不放,一看就是皇帝给惯坏了。想罢,封潇月立马咳嗽起来。附在榻边上咳得震天动地,痛不欲生。
小钰被她吓了一跳,忙拿手帕去给她擦拭咳出的唾液。
手帕一拿开,上面居然出现点点红斑。
传话的太监也是一愣,站在那不知所错。
还好刚刚才吃过番茄,这一点红色被咳出来,倒也足够唬人了。
封潇月拿手帕捂着嘴,靠在小钰的身上,气息奄奄:“对不起公公,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我自前几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咳,前日大夫来说,说我这是咳疾,会传染的,为着公主的凤体着想,等我养好了,再去向公主请罪吧。
闻言,那太监也是嫌弃地拿袖子捂着嘴,皱着眉头说:“既如此,世子妃先养病,咱家还得向公主复命,就不多打扰了。”
“公公慢走。”
又假装柔弱地咳了两声,封潇月一抬眼,扫了下屋里的所有人,沉声道:“今日之事,该怎么说,你们都知道吧。”
“是。”
小钰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封潇月笑笑,拉着她说:“小钰,咱们得装的像一点,要是被发现,就公主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借机报复的。”
“生病,还传染?”听着太监的回复,昭阳公主一怒之下,摔掉了手上的杯子。
“这样的理由,也就你这蠢货会信。”
骂够了,也发泄够了,昭阳公主歪在美人榻上,眼神阴冷:“罢了,她既是病了,那本宫,就派个御医去给她瞧瞧,若她没病,就别怪本宫无情,不顾及他厉王的面子。”
还没安生几天,昭阳公主所派的御医就到了。
若说派来的又是太监,那这装饰的萧条的君子院,还有封潇月逼真的病人妆,就足以将人再次糊弄过去了。可偏偏此次来的是太医,那就难瞒天过海了。
封潇月一脸颓废地躺在床上,御医隔着帘子,偏生不看她的气色。
心跳得很快,封潇月无比忐忑地看着御医把东西收拾起。
“世子妃无碍,只是有些忧虑过重。”
旁边太监小人得志般扬着头:“大人可看清了,当真不会传染。”
御医瞟了他一眼,语气不佳:“当真。”
太监满意地走到封潇月床边:“世子妃也听到了,请吧。”
封潇月的脸此时是真白了,犹豫着不敢起身。
门外又赶着传来一身:“且慢。”
原来慕容麟听说御医过来,深怕封潇月装病被发现,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急忙赶来了。
闻声,封潇月不禁心里一阵感动。
第十四章:与皇帝交易
“潇月确实生病,只是不至于那么严重,她妇人家不知轻重,也是怕开罪了公主殿下,还请公公能够禀告公主,明日我自会携贱内登门道歉。”
慕容麟向来孤高,何时会向人这般低声下气,
闻言,封潇月也急忙下床俯首;“妇人不知深浅,无意得罪昭阳公主,还请公公回去美言几句。”
一旁小钰适时地给传话的太监塞了许多银两,只是那太监急忙挥手拒绝。
“世子妃,不是咱家不肯帮你,只是你这次得罪的,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的公主,咱家就是再有脸面,也不可能改的了公主的主意啊。”
那太监直起身,一甩拂尘:“咱家回去会把事实都告诉公主殿下的,世子爷,世子妃,自求多福吧。”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封潇月捏紧了衣边,面色凝重。
慕容麟让屋里的人尽数退下,自己慢慢的踱到封潇月身边。他以为封潇月害怕了,想伸手拍拍她的肩,给予她些许安慰。
他靠在耳边轻声对封潇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封潇月抬头看他,甚少听见他这么正经地和自己说话,不禁嫣然一笑:“你也放心,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的知识与经验,厉王已是见识过一部分。凡为君王,无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更加强盛,江山永固,而这,正好是她的机会。
太监进宫,昭阳公主立马迫不及待地将封潇月装病之事上告皇帝。慕容思不耐其烦,当即下令宣慕容麟进宫。
“你别怕,我陪你去。”
见封潇月似乎很紧张地样子,慕容麟情不自禁握住封潇月的手,封潇月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到了皇宫,有太监来告诉他们在偏殿跪候。足足等过一刻钟,慕容思才由昭阳公主搀扶着过来。
封潇月悄悄看了皇帝一眼,慕容思虽年岁已高,但那双眼睛里的算计,这么些年也丝毫未减。
即使那日在公主的婚宴上,也不见他能有多少为女儿的真心。
慕容思坐上主位,居
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二人。
“你们欺瞒公主,该当何罪啊。”
他自己未做决定,却叫封潇月自己处置自己。昭阳公主不知其意,以为慕容思要从轻发落,一个劲地轻拽皇帝的衣袖。慕容思被她扯得不耐烦,只得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陛下,拙荆并非有意欺瞒,还望陛下明察。”慕容麟先封潇月一步说话。
不管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只要求情答应了,他也不好罚的过重。
皇帝未作声,昭阳公主则指着他们大骂:“上次派人,以生病之名搪塞我,若不是本公主派御医前去查看,只怕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还敢说什么不是有意欺瞒。”
“启禀公主,”封潇月俯首镇静道:“臣女当时,确实是染了咳疾,只是怕传染给公主,才不得不推说不去。臣女获罪是小,害公主患病是大,还请陛下与公主恕罪。”
“你胡说,本公主生于皇室,自有天恩庇佑,何惧这小小的咳疾。”说着,昭阳公主几欲下来走到封潇月面前教训,却叫慕容思一眼看过来,不敢再造次。
“公主慎言。”封潇月低头,嘴角微微弯起。
昭阳公主这才注意到慕容思的脸色有所变化,立马跪下:“儿臣一时失言,望父皇恕罪。”
慕容思鼻子轻哼一下,吩咐道:“德全,请公主和世子退下。”
“父皇。”昭阳公主慌了,急忙扯了扯慕容思的衣服下摆。
那个叫德全的老太监走至她面前,说话声音阴阳怪气:“公主,请吧。”
慕容麟担忧地看了封潇月一眼,封潇月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你倒是大胆,不怕朕治你的罪吗。”慕容思沉声,端起杯茶,水蒸气自杯壁上袅袅升起。
封潇月跪在地下,微微抬头看着慕容思的衣摆。
“臣女自知有罪,但臣女想活着,所以,斗胆和陛下做个交易。”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你一个商贾之女,有何资格与朕做交易。”慕容思嗤笑一声,不屑看她。
“民以食为
天,臣女虽不懂政事,也知道这粮食,对百姓的重要。”
此话倒勾起了慕容思的兴趣。
“说说看。”
封潇月先俯首磕了个头,然后说道:“近几年难民颇多,多有因为食不果腹饿死的。”
“我朝地大物博,却仍有人吃不饱,不是百姓懒怠耕种,而是因为亩产太少。”
“这世上可供果腹的,并不止谷物这一种,臣女先时与家父在山里,就曾发现几种植物,不仅可供食用,只要培植得当,即可亩产过七百公斤。”
闻言,慕容思也有些触动,民乃国之根本,只要难民减少,百姓富足,国库自然充盈,兵力强盛。
“亩产七百公斤,好大的口气,你可否有真凭实据。”就算心动,他还是要试试封潇月的深浅。
在这个时代,封潇月没有办法做出像杂交水稻这样的神仙作物,但至于其他,她还是有些许把握的。
“不仅食物,还有可榨油的、可做妆面的,比比皆是。只要陛下给机会,臣女自不会让陛下失望。”
慕容思问道:“你有何要求。”
封潇月再一俯首:“求陛下放臣女回府,饶恕臣女无心之失。”
“呵呵。”慕容思笑了几声,随即拂袖离去,权算是默许了。
慕容麟在外等了许久,才看见太监领着封潇月出来。
“恭喜世子爷,您与世子妃可以回府了。”太监奉命送他二人出宫。
慕容麟拉着封潇月,紧张道:“你如何。”
“回去说。”封潇月悄声,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过了几日宫里都没有消息,封潇月近日也一直忙碌。慕容麟不甘寂寞,凑到封潇月面前。
“这次若不是本世子,你还不知道会被昭阳公主怎样报复呢,怎样,有没有对你家官人芳心暗许。”
封潇月被吓一跳,呛得直咳嗽,小钰也在旁捂嘴偷笑。
慕容麟面色一郝,急着将小钰等侍女斥出门外。
封潇月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并没当真,只顾低头看手上的东西。
第十五章:悄悄吃醋
“本世子问你话,连皇宫那种地方本世子都敢陪你闯,你就没有丝毫表示?”慕容麟不甘心,一把抢过封潇月手上的东西细看。
“这是田地分布图,你看这个做什么。”
封潇月把笔放下,叹了口气:“你快把东西还我,我有要事要做。”
“一个女子能有什么要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慕容麟把图纸举高,就是不还。
“是,潇月多谢世子爷的仗义相救。”封潇月拒绝做跳起来去够图纸的傻样举动。
“就这样?”慕容麟略微有些不满。
“不然,世子爷还有何要求?”封潇月站起来。
“哼。”气的把图纸还她,慕容麟头也不回地走出君子院。
封潇月只觉其不可理喻,将图纸重新摊开:“这是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满心郁闷的慕容麟,只得找好友元于清到瓦舍喝酒。
元于清乃前科状元,与慕容麟一见如故,二人兴趣相投,很快便成了知己。今见慕容麟这么失魂落魄的找过来,便知他怕是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怎么,娶了世子妃后就许久不出来,现在有烦心事了,你倒是想起我来了。”元于清伸手只给自己斟酒。
慕容麟见他面上并无不喜,夺过他的酒壶放在自己边上。“我正心烦,你倒有闲心来开我玩笑,今日的席面,你出了。”
“别呀,元某两袖清风,世子爷这不是为难人吗。”话虽如此说,却不见元于清有丝毫为难之处。
“铁公鸡便罢,怎么还借口囊内羞涩,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慕容麟摇了摇头。
“有何烦心事,且说出来,让在下为你参谋参谋。”
元于清一脸玩味地看着慕容麟,慕容麟倒不好开口,干脆闷头喝酒,不做理会。
“看你这样我也能猜到,本是两厢情愿,如今人家未改心意,你倒是改了主意。”
“谁说我改主意了,她不过一个无德无才的女人,空长一副伶俐的口齿,却只会怄人。”
说着,慕容麟更感心里憋闷。
元于清忍不住笑出声,直到慕容麟的眼刀飞来,才堪堪收敛。
“若说世子妃无才无德,在下可不敢苟同。”元于清执筷夹起一块山药,“世子妃之前,不是在西镇用红薯招揽人心,还划地种植了许多药材,以供她城里的香料铺子使用吗。”
慕容麟听着,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自豪。
“不过是她妇人的一点管家头脑,算不得什么。”
元于清知道他在嘴硬,又添一句:“据说城郊那片无人耕种的土地,现已种植了许多山药。”
“山药健脾养胃,可做主食。若收成不错,厉王可借此揽获大批人心。”
“这些,好像也都是你世子妃的主意啊。”
元于清品菜,未看见慕容麟奇怪的神情。
“元兄所知甚深啊。”
“那是自然,自从听说你世子妃在西镇上的事,在下可默默打听许久了。”
心直口快地说完,元于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怎样糊涂的话。
不想对上慕容麟愤怒的脸,元于清忙起誓:“你莫多想,元某人再不知事,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慕容麟面色稍缓,转而无奈地问他:“就当她不错,但本世子自认也不差,她为何丝毫不理会。”
“呵呵。”元于清一乐,又看见他脸色垮下来,随即劝慰道:“世子妃到底是新进门的,又和你先前有那样的约定,自然是不好意思表达对你的情意。”
想起之前的约定,慕容麟些微有些后悔。
“那你是说,她只是羞于启齿?”
“正是。此事,还得世子多多努力才是。”元于清点点头。
“怎么做?”
闻言,元于清只得暗自叹息,好友难道不知道自己若说的多了,岂不是显得自己仿佛是久居风月之所的人了。
细细思忖了一下,元于清抬头看他:“你就,与人说话和颜悦色些,并送上她们女子喜爱的物件,想也
**不离十了。”
“只是我先前说的决绝,如今又带着东西去讨好,岂不是丢人现眼。”慕容麟不置可否。
元于清心下怒其不争:“这是你私底与她做的约定,又无人知晓,就算你变卦,在外人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怜爱妻子的好官人罢了。”
“元兄高见,那我这就去。”说罢,慕容麟急忙离去。
元于清坐在座上,对着眼前一桌的杯盘碗盏,心中无限凄凉。
君子院里,封潇月才吃了饭在窗边坐着打盹。
忽然“砰”的一声,慕容麟踹门进来,没发现封潇月面上的怒色,将把怀里油纸包好的点心拿出来,放到封潇月的桌上。
封潇月忍着怒气,那扇子将半张脸遮住:“这是什么?”
“月记的点心,我尝着味道不错,就给你带了点。”慕容麟提衣坐到她旁边。
小钰听着不由感动,世子总算看到她家小姐的好了。
封潇月将团扇放下,直勾勾冷冷地看向慕容麟:“你拿你吃剩的给我?”
慕容麟看她不似高兴地模样,忙道:“不是,这是新出的一批。我听说你喜欢吃甜的,特意叫人去买的。”
“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甜食的。”封潇月面色稍好,转过头闭着眼,小钰站在一旁给她摇扇子赶蚊虫。
女子不应该都是喜欢吃甜食的吗。慕容麟不甘心,将点心打开,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可先尝尝看。”
“我才吃了饭,这会吃不下,先放着吧。”封潇月长长出一口气,早上看图看得累了,她现在只想歇着。
“封潇月,你不要欺人太甚。”慕容麟恼羞成怒,拍桌而起。
封潇月也生了怒气:“到底谁欺人太甚,你给我带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的吃了吗。”
“我也没有辜负你的好意,只是叫放一会,世子爷这样也气的话,度量未免太小了点?”
封潇月难得发这么大火,慕容麟自知有些操之过急,也就不再与她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