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三更街
后来宋平回忆最多的,还是他年轻气盛的时候。感叹最多的,也是那个时候……
夜入三更。五谷河静静流淌,流经五谷城内的每户人家。月光银白,斑斑驳驳的洒在屋顶瓦片上。
三更街就在五谷河边上,每到三更,五谷城外一片寂静,而这五谷城里的三更街。才刚开始热闹起来。
月色入户。宋平坐在河边石头上,喝着小酒,看着五谷河,明天,他的酒楼就要开张了。名字是自己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就叫乐平楼。
从山门出走到已经快一年了,不知道师父师兄怎么样了。出来一年了,关于若滢的线索,一点都没得到。
回想当时若滢一声不吭的离开天山,宋平心里刀割般的疼痛。但是他不能怪谁,祸是自己闯的,毕竟自己做出了混蛋事,怨不了别人。
明天酒楼就开张了。老刘在后厨备菜,店小二忙着打理酒楼。而宋平却在河边喝小酒,想着心事……
“明天阿明天,一定要顺利啊……”
第二天,宋平起了个大早,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却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今天酒楼开张,他高兴坏了。
早在开张之前,他就跑遍了整条三更街的大小酒楼、小吃店。挨家挨户地跟人说他的酒楼今天开张。这是三更街的规矩,传了有几百年了,就不管是谁来三更街开店,一定要告知街上所有酒楼小店的掌柜。
说来也怪,这三更街里头,人们也不怕外人来这开店,还挺乐意的,没有什么心计。
“好了,还有三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得做好准备。”宋平摩挲着手指,在心里默念。
与此同时,三更街的一天也开始了。
“来来来,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啦啊,这些可都是从长安城里运过来的。看看这丝绸,又滑又柔……”
“各位父老乡亲,云来酒楼今日被贾家公子包场了,不好意思哈……”一脸肉膘的老板赔着笑。
“磨剪子嘞……”,“冰糖葫芦,糖人儿……”,“胭脂水粉眉笔嘞……”
宋平就这样听着各种叫卖声,径直走过三更街头到自己酒楼前。
吉时已到,作为酒楼掌柜,宋平高举前阵子在庙里求得的香,点着酒楼招牌两边高悬的大红鞭炮。一旁的店小二用上吃奶的力气死命敲着铜锣。震天作响的声引来很多人。人们互相推搡,伸长了脖子,凑着热闹。
“诸位父老乡亲,今天我这酒楼新开张,酒菜一率打半折。添添喜气。还望各位多多照顾。”一脸红润的宋平站在酒楼台沿上,报拳作揖。
“宋老板今天在咱这三更街开张,就是我们三更街的人,大家伙都进去,尝尝宋掌柜的手艺。”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结果一堆人一拥而上。
一时之间,酒楼客满。
宋平见状,赶忙叫上店里几个伙计招呼客人,自己一头钻进后面的厨房里,跟老刘一块烧菜。
“哟,掌柜的,你原来在这呢,让我一顿好找。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来者精瘦。穿着金丝裘,头戴锦帽,腰上挂着着翡翠玉佩。多半是非富即贵。双手都揣在袖子里头。
“您是哪位?是什么要紧事吗?我这忙不开手,能否一会再说。”宋平扭过脸,瞅了瞅他说道。
“不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你今天开张,这事还就得说,你先把手里的家伙什放下,不会耽误太久。”来者不紧不慢的说着。
“行吧,你说,到底什么事?”宋平见他坚持,只好让老刘接手他没烧完的菜。
“先生贵姓?我这初来乍到,不知有何要事让你亲自上门?”宋平作了个揖,问道。
“噢,免贵姓孙。承蒙三更街父老乡亲看得起,让我做了这三更街的街长,当然了,也就是个管闲事的。
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你这酒楼开张通没通知街头万家茶馆的万兴德。”孙街长扭过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街头的万家茶馆?哦,我想起来了,有,我通知过了,这街上但凡是开店的我都通知了,至于万兴德嘛,这还真不知道。怎么了吗?”宋平摸了摸鼻子,抬头问。
“吓,你可不知道,这万兴德的妹妹可是五谷城城主的夫人。这三更街里谁敢不让着他点。我昨夜听说这街里有新酒楼开张,还是个外来人。心一想,坏了,你不知道这三更街的规矩。
那这规矩,你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孙街长抽出双手。一快一慢的说着。
“要说规矩,那我还真不清楚,还望您指点指点。”宋平有点紧张,毕竟他是外来人。要是弄乱了规矩可是要坏事的。那他的辛苦可就得白费了。
孙街长低下身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他又打量几眼了四周。说“这规矩就是新开张的酒楼,掌柜的得亲自登门,拿着百两白银给那万兴德。这还没完,这酒楼头月挣的钱,你得抽出八分之一,给那万兴德。这叫三更钱。说白了就是抽油水,求个开业顺风顺水。”
“新鲜哈。这街上还有这一说,但是凭什么我得给他钱呢?”宋平抬起头,一脸不悦。
“这么跟你说吧,你想在这三更街里立足,这几百两银子就得出。不然到了晚上三更可没人能保你。”孙街长黑着脸说道,口气中透出不满。
“什么话?意思是不给他钱,我这三更一到,还得被赶出去?简直笑话。”宋平瞪着眼,挥起了满是老茧的手。
“宋老板,世道险恶,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嘛。今儿我话就撂这了,钱给不给在你,我只是不想把事情给弄大了,坏了规矩。我这就走了。”孙街长两手重新揣回袖子里。满脸不满地走了。
“走好不送!”宋平怒气涌起,差点没忍出一拳砸过去。
宋平脑子嗡嗡的,有股火在他心里烧起来。不能就这么轻易就白给几百两。这事也不是钱的问题。
这还有王法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掌柜的,掌柜的……”店小二在喊他,他得出去招呼客人了。这事回头再请假老刘。
经过这一出,宋平原本高兴的心情没了。他舀了瓢水,咕噜咕噜全喝了,心里头有火。
怒气稍稍平静后,宋平就去招呼客人了。
天色渐变,酒楼闹哄哄的,他心里也闹哄哄的……
第一章 麻烦事
客人都走了。三更街内的店家都快到打烊了。
与外面不同,虽说三更街的店约摸太阳开始落山时打烊。但等到三更时,三更街的店的热闹才算正式开始。这会除了街上几家茶馆,面摊外。其他门店都关门了。
宋平忙了大半天,又是炒菜又是招呼客人的。忙得腰酸背痛。到现在才能闲下来喝口茶,聊聊天。
宋平这人,二十四岁,平日里除了喝点小茶,下点小棋,捣鼓他那把长枪外。没啥别的爱好。
“今天第一天开业,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辛苦了,来,我泡点茶给你们喝。提提神解解乏。”宋平熟练的捻起茶叶,泡了一壶又一壶。茶是好茶,醒人。
后厨里顿时有了除五味外的另一香味。
“掌柜的,你看咱这后厨人太少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多请几个跑堂的。”店小二喝了口茶,咂巴咂巴嘴说道。店小二不是别人,他一路跟着宋平到三更街开,又是宋平的远房亲戚,有资格说这话。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有考虑,但现在刚刚起步,人生地不熟的,过几天再看看吧。”宋平又泡上一壶茶,缓缓地说着。
太阳落了一半。后厨泡在茗香里。在一旁的厨子老刘几杯茶下肚,打开了话匣子。老刘说跑堂的事他去办。
老刘问他今天来的精瘦男人是谁,怎么谈话时,宋平表现得怒气冲冲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经老刘一问,宋平就把全说给了老刘听
“他说他是这三更街的街长,来提醒我说要拿上百两白银送给那万兴德,再之后每月给他八分之一的油水。这不明摆着地头蛇嘛。你说呢?老刘。”宋平端了杯茶,只端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还有这种事,还是亲自来说的。”老刘捋着胡子,说。
“掌柜的,依我看,那什么孙街长怕是跟那万兴德脱不了干系。要想在这立足,这钱您还真得出。您看呢?”老刘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缓缓说道。
“坦白讲,我不愿出这冤枉钱,但是就怕对方有点势力,是一方豪强。您是老江湖了,经验比我多。你说吧,我听您的。”宋平端着杯茶给老刘。
“嗯,不过,我有一计。虽然几率不大,但可降低风险。不得罪人,又能保住酒楼。
“噢?什么计策,还望您赐教。”宋平站起身了,作了个揶。
“哎,掌柜的坐下,哪那么多礼数。你听好,现在离三更还有几个时辰。这样,你现在带上二百两白银。亲自登门。去见见那万兴德。然后……”老刘用手沾了沾手指,在茶几上写了四个字。然后起身走开了。
听了老刘的话,宋平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但是又没其他办法。
“看来只能去一趟万家茶馆了。权当破财消灾吧。”宋平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刚开业就碰到这样的事。只好到账房提了二百两白银的银票,出了门,大阔步的朝街头万家茶馆走去。
宋平揣着银票。边走边想老刘写的四个字。说起老刘。论厨艺,他二人各有千秋。论辈分,那老刘可是老资格了。他可是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的人了。而宋平就算从刚学武说起撑死也就十六年。
况且老刘是老江湖,这种事见多了,听他的准没错。
“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老刘叫我将计就计。我这将什么计,就什么计呢。真是想不通,他怎么不明说呢。”正当宋平想着老刘写的四个字时。万家茶馆到了。就在跟前。
只见一黑底牌扁,漆红“万家茶馆”四字。牌扁周边雕着花纹,还鎏了金。现在太阳已经落尽了。约摸还有三个时辰就入三更了。他得抓紧。
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敲了敲门。门内立即传出话来:“谁啊,茶馆还没开门呢,要喝茶你到别处去。”宋平一听,又敲了两下门。说:“我是新开业的乐平酒楼的掌柜,我叫宋平。我找万老板有私事。劳驾你给通报声。”宋平在说私事两字时特地加重了音。里面的人应该能明白吧。可里面怎么没了动静了呢。
就在宋平准备再敲门时,门打开了,吱吱呀呀的。
“嘿嘿嘿,原来是宋掌柜,里屋请,我们掌柜的在里头等着您呢。”开门的人邪笑了两声。伸手请宋平进去
宋平大步走进里屋。见到两个人。没错,这其中一个就是孙街长。那另一个铁定就是万兴德了。
宋平走上前去,作了个揶说,想必你就是万老板了吧,久仰久仰。宋平打量了万兴德一眼。他是个满脸肥膘,叠层下巴,环身肥肉的中年胖子。这人身上得有多少油啊,哼,想必是捞了不少油水吧。瞧那孙街长。都快瘦成精了。
“呵呵,你就是新来的宋老板?哎呀,还真是年轻有为啊。来人,看茶。你特地来,是有什么事呢?”万兴德说这话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就跟街角老婆婆卖的猪油糕一个样。但宋平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啊,呵呵,是,是我。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不说废话,开门见山了。”宋平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万兴德。而孙街长一句话都没说。
“好啊,我最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有什么事你问吧。我定知而不言。”万兴德喝了口茶,露出邪笑。
“在下刚来,不懂规矩。听孙街长说,在这三更街上开店的。都得给你百两白银,每月再给你抽油水。是这样的吧。”宋平尽量保持平静,尽量不表现出不满来。
但还是隐藏不住,语气充满了质问的感觉。
“哟呵,敢跟老子叫板,不对啊,既然老孙去提醒过了。还这么狂。难不成是有来头?不行,我得试他一试。”万兴德一惊,敢直接这样问的除了他那妹夫,也就他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都是他们自愿的。你看啊,我这虽说是茶馆,但可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万家人多,是为了给三更街保护的。世道险恶,我这多留个心眼,你们好做生意。这一来二去的,总有些人给我点银子。我也好养活手下那帮弟兄们,你说是不。”万兴德一手把玩茶杯,一边缓缓地说着。
听了这话,宋平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就他这还自愿的。但同时,他听到万兴德人多,果然是地头蛇啊。
“那万老板还是个善人呢。我今天还真来对了。你看这……”宋平拿出拿一个小钱袋。轻轻放在桌子上。
“宋老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刚开店就有这么多现银?我万家可不收来路不明的钱。”万兴德站起来,宋平感觉到地砖的震动。
“噢,小弟初来乍到,没能第一时间上门拜访。这是点小意思。还望你收下,以后多多关照我那乐平楼。”宋平赔着笑说。
听了这话,万兴德喜上眉梢,说“既然宋掌柜如此有诚意,那我这就收下了,就当交个朋友。呵呵。”
“时候不早了,那我这就告辞了。今夜三更还得开店呢。”宋平走到门口,朝万兴德做了个揖。
“哎,好,慢走,下次再聊,来人呐,送客。”万兴德拖着他那身肥肉。笑着说。
宋平走后不久。万兴德喊来孙街长。说“老孙,你瞧瞧他那幅嘴脸。我估计他有点来头。这样,你叫上几个人,今夜三更,到他店里……
第二章 三更
五谷河河水静静流淌。夜入三更,三更街上彩灯满挂,八方来客络绎不绝。街头街尾各设巨大彩灯一对。彩灯一布置。三更街犹如白昼。别有韵味。
乐平楼也不例外。这不,宋平和店小二已经忙活着招呼客人了。后厨也忙得热火朝天。自开业以来,老刘的拿手好菜腊八鸭和焖羊肉就成了八方食客必点的菜。忙得老刘是巴不得有个分身
看着食客络绎不绝,宋平心里高兴极了。人手确实不够用,得考虑请一两个人了。但是,自他从万家茶馆那回来后,他就总有不安的感觉。总觉着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了结。
“掌柜的,这儿交给我来招呼。我看客人基本都点了招牌菜,您赶紧去后厨吧,我怕刘叔忙不过来。”店小二把汗巾搭在肩上,瞅见没客人进来了,就跟宋平说道。
“哎呀,你看把我给忙的。你这样。我去换春兰出来给你搭把手。也好帮帮老刘。”宋平露出恍然的神情,拍了自己一脑门。
还真是,后厨都忙得是一个菜出完接下一个。那灶口的火就没熄过。老刘忙得是口舌干燥,额头直冒汗啊。这店小二还真是精明啊。
“老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给忙晕咯。我这就来帮忙。菜单给我看看。还有春兰,你到外头帮忙招呼客人去。人太多了,他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宋平边说边挽上袖子。看一眼菜单又抓一把调料。菜齐,入锅,先爆了葱花蒜蓉。下油,羊肉,上好料酒、姜。快炒几遍,再加糖加盐。起锅。
这还不算完。要用厚薄正好的砂锅。先在炉上热着,时间在半刻钟左右。姜块垫底,之后将羊肉倒入砂锅,加入炒好的葱蒜,白醋。封盖,小火焖一刻钟。即可上桌。在客人吃前,再淋上热油,顿时肉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不失为招牌菜。
宋平就这样重复的备料,炒羊肉。老刘就上演拿手好戏腊八鸭。主要是将煮熟的八宝填入鸭肚子中,再用细如毛发的米线缝上鸭肚子。这道菜看似简单,实则考验功底。最难的是填料与鸭子之味的完美融合。还得做到一刀剖开鸭肚子时,八宝一拥而出的即视感和芳香。
而这芳香气息才是重头戏,要突出八宝的香味,但又不能盖过鸭子的肉味。在这一点上,老刘用了兰花。以兰花的清香来衬托这道菜。实在是今人垂涎。
“小二,上菜啦。”,“春兰,上菜啦。”宋平和老刘一前一后。忙着喂饱食客的肚子。他们两人脸色红润。汗流夹背。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危机正在滋生。
月光泻地,五谷河上泛着银光。三更街上熙熙攘攘,彩灯通明。
乐平楼里,上下三层。里里外外坐满了客人。客人们大都衣着华贵,那些女子们个个涂脂抹红。尽力在那张脸上也做引人眼球的菜品。可那底楼靠门的三个客人却是奇怪。既不四处打量年轻貌美的姑娘,也不跟穿着华贵的人攀谈。
他们三人各坐一角,叫了两斤牛肉,三斤烧酒,一碟花生,一碟茴香豆。闷着头一个劲地吃,可店小二看了看,也没吃多少。但想来也正常,这五谷城平常人家也挺多的。就没太在意。
而那三人也注意到店小二时不时的就盯他们。
其中一个坐着不动,眼珠子转来转去:“老二,老三,你们看没看见,那店小二咋总往咱这看呢?唉,脸别乱动。”另一个正吃着茴香豆,喝着烧酒。听了这话他不禁嘀咕:“你看看人家,个个穿红戴绿的,看看我们,整一身麻衣破布的穷酸样,能不让人注意吗?”
“啊这倒也是哈,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可不是来吃饭的。别误了正事。”开口的人尴尬的扯扯身上的衣服。老三只顾割着牛肉,扔嘴里嚼嚼。喉结一动就吞了。老半天了像吐气般说了句“老大老二,你们看没看见这的掌柜的。我看老半天了也没见着。该不会没在吧。”
“不会不会。我听说这酒楼掌柜的叫宋平,是掌勺的,估计这会在后厨呢。再等等,不急。”老大搭了腔。不紧不慢的喝酒。
后厨里,老刘坐在门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烟。宋平在炒今晚的最后一道菜。不一会,宋平喊小二上菜。看看菜单,又看看老刘。转手往锅里倒勺水。擦擦手一头钻到外头去了。
正当老刘想着掌柜是去干啥去了。宋平进来了。一手抱着茶叶罐,一手提把矮凳。“哟,掌柜的,我刚想着你到哪去了。原来你是茶瘾犯啦。”老刘看着宋平呵呵的笑。
宋平也呵呵直笑“是,茶瘾犯了。这不忙活完了。外头客人吃着,我们也来喝喝茶嘛。”老刘往门沿上嗑掉烟。往宋平那走过去,边走边说“掌柜的清闲,你就不怕外头有人吃霸王餐?”宋平老练的烫壶泡茶,笑了笑:“没事,外头小二精着呢。来,尝尝,上好的龙井。”
然后两人就着月色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浑身的疲劳消散大半。
月色渐淡。食客吃得也差不多了。春兰在后头洗碗。跟宋平,老刘有说有笑的。突然外头一顿喧哗。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宋平暗叫不好,示意下老刘。赶紧就出去了。
只见几张桌椅倒在地上,碎盘碎碗遍地都是,酒缸什么的打碎的打碎,糟蹋的糟蹋。其中一人躺在地上打滚直叫唤。周围剩下的食客也在嚷嚷:“出人命啦,这酒楼的东西不干净,吃出人命啦,大伙快走啊。”
“快走快走……”接着食客都往门外拥,店里一成阵混乱。宋平看着地上的人和朝门外有的食客,握紧了拳头。他让在门口一直说“客官客官,您别走啊,我们酒楼的菜没问题。他们是成心找茬的,想讹人。”
宋平见状,心中便有了几分数,让店小二别去管他们。待客人走后。老刘让店小二锁上门。自己就守在门前。
宋平看着满屋狼藉,不禁心生怒火,一拳砸在屋墙上,留下一个凹坑。“好了,这会没人了,你们二位是存心找茬的吧,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嘿嘿嘿,宋老板不愧是生意人。一眼就看穿了。没错。我们就是来找茬的,还有,我们老二已经回去喊人了。至于要怎么做,我相信你懂。”倒在地上的男人坐起身来。一脸得意的狞笑。
宋平打量了这位置,店小二说确实有个人趁混乱跑了出去。看来这确实是万兴德雇来的。
“那么二位。我想知道,我这酒楼刚开业,这初来乍到的也没得罪人。你们受谁指使来找我事的。想必不可能是自己要来的吧”宋平搬来凳子,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掌柜的,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老刘笑笑,给宋平使了个眼色。
这可都让那二人看见了。老大心一慌,暗叫不好。先前万兴德也说过要叫人调查他的底细。于是雇他们来故意找麻烦,这看老二都去这么久了,怎么打手还没来。
该不会自己当了案上的肉了吧。他越想越慌。脑门上爬满汗珠,丝丝的痒。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街摊牌得了。
“咳咳,宋老板。我们哥仨是被人雇来的。至于是谁,宋老板你这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你就老老实实把钱给了,不就都完事了吗,来往皆为利,何必要受皮肉之苦呢。”老大爬起身来,一脸邪笑。旁边的老三也在哈哈大笑。
宋平听了这话,看了这狞笑的脸。顿时热血直涌上脑门,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老大。下身一用力,大手一抡。没等老大反正过来。他就被砸在桌上。
他胸口一阵刺痛,五脏撞上了六腑,一口浓血吐了出来。“啊疼啊,你特么的敢打我!老三!动手!要了他狗命!”没等他话说完,老三一个猛子冲过来,从腰身抽出一把匕首,直指宋平。
宋平一把放手,转过身来站定。左腿一伸。一闪,躲了过去。还没完,只见宋平抬去右脚,使出暗力,一脚踹中老三后背。
“老刘,前门你看着点。小二哪去啦!怎么不见人。”宋平一甩长褂,粗声说道。但注意力却在老三上。
“噢,我让他去办件事了。放心,没事。”老刘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老刘是个老江湖,这种情况想必遇到过不少。
老三看先手失利,又受了一脚。老三虽是个练家子。但看宋平的动作,他有点感觉,感觉宋平这人练过。但又不太确定。所以他决定再试试他。
宋平,老三两人对视。气氛陷入宁静。突然老三向后一跃,手从肋下飞出暗器。宋平一看是暗器,怕有毒。赶紧撕下布褂。布褂在宋平手下飞速旋转,左脚后伸蹬地。上身用力,左右移动。将暗器挡掉。可惜布褂太大,挡住视线。
老三在暗器飞出时就向宋平冲去,一拳尽出。宋平眉头一皱,腾出左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脚一抬,踹中老三小腹。老三受这一下,心里一个哆嗦,自知不是对手。慌忙说:“看来宋老板是习过武。小弟甘拜下风。我也是受人指使,还请你放过小弟一马。”
“老三,你个废物!连个厨子都打不过。废物!废物!”老大捂住伤口,气恼的大吼。
“哼,亏你还是个练家子。竟干这种肮脏勾当。习武之人的脸都让你这种人丢尽了。”宋平猛一用力,左脚顶住老三。将老三一把拽到墙根。
“老大,他习过武。比我厉害多多了。我打不过他。你说怎么办吧。”老三耷拉着脑袋,哀声说道。
“老刘,来,把他们给绑了。”宋平啐了一口。整了整袖子。
老刘三两下把两人绑在墙根。凑近宋平耳边说:“掌柜的,我看也差不多了。背后黑手也该登场了。”,“嗯,我也这么觉着。老刘,来者不善,没承想我是处处都让人看不惯啊。你说该咋办吧。”宋平忍不住苦笑。“掌柜的,你可记着我那天写的字?”老刘神秘的说。这把宋平弄糊涂了:“记得啊,咋啦。都这样了还将计就计啊,我都显露功夫了。”
“哎,你就等着看吧。放宽心。”老刘笑着抽起了旱烟。经过这么一闹,三更虽过。可事情还没过呢。
第三章 帮手
第二天一早。整条三更街都知道了昨夜宋平酒楼被人砸了,那传的是沸沸扬扬。惹得宋平一阵苦恼。
本来这事就很邪门。当初自己道听途说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自己呢又想离开,又学过几年厨艺。歪打正着又得了几千两银子。路上认识了春兰。就带上远房亲戚,来了三更街。
在五谷城雇了老刘。开上酒楼。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承想出了这种事。真是让人着急上火。
但烦虽烦,生意还是得做的,虽说白天来的是平头百姓,三更才是挣“真钱”的。可还的指着它吃饭呢。
宋平喝了口茶,吐在痰盂里,权当漱口了。又随便擦了把脸就下楼了。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遇到麻烦。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老刘躺在门前藤椅上抽旱烟。宋平挥手边下楼边打招呼。
“哟,老刘,您早啊。我咋没见着店小二,他还没回?”
“噢,是啊,我也正纳闷呢,这按理说,三更街到五谷城也不远。来个回顶多就两个时辰。这小二是三更快四更走的,这都快卯时了,咋还没回来呢。”老刘眯着眼。说话时还吧嗒吧嗒地抽旱烟。
宋平一听,心生疑惑“五谷城?去五谷城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老刘你快说,别买关子。”
“咳。掌柜的你可没忘我是五谷城人吧。”老刘一听,坐定并把烟头给嗑了。
“知道,知道。可这有什么关系吗?”
“哎,这关系就大了。我好说也在这五谷城摸爬滚打二十来年了,这人情世故我还是有的。关系背景也是有的。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难不成你是让他去找人帮忙?找谁啊,那万兴德不是有五谷城城主撑腰吗。能行不?”宋平明白,老刘这是想帮自己,不禁心生感激,但同时也有所顾虑。
一听这话,老刘站起身来破口大骂:“我呸!就那浑货孬种还配当什么城主,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厉害的是他老子,那正儿八经的是用实力说话。皇上御赐给他的五谷城主。那浑货孬种是得了他爹的便宜,他爹一死,他就成城主了,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
宋平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惊是惊老刘的反应。喜是看来老刘没那么简单。“老刘,你咋知道这些的,这其中有什么故事没有?”
老刘嘿嘿大笑,胡子一抖一抖的。平静后他说:“啥故事,屁都没有。在城主还是他爹时,我是他府上的帮厨,待久了就知道了。我跟你说……”
就这样。宋平知道了老刘的一段经历。
他曾在城主府帮过几年厨。老城主念他老实勤快,又不动歪脑子。就帮了他几回,最后还帮他开了盛极一时的酒楼。比乐平楼大了不知道几倍。
至于后来,老城主中恶疾死去,老刘这酒楼没了后台。很快酒楼就关了门。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老刘没提。
“没想到,老刘你还有这经历。酒楼要是还在开,指定日进斗金。”
“唉~造化弄人啊。好了,不说我了。回归正题吧。”老刘朝宋平摆了摆手。
宋平明白这戳到老刘伤心处了,就找回话题“也好,那你让小二找的是哪位?能斗得过万胖子么?”
“噢,你放心。那是我亲侄子,当朝武状元。因为出公差。在五谷城歇几天脚。找他准没错。”老刘解释道。
宋平明白,要对付万兴德。有这层关系就足够了。不禁心生感激。行一大礼说“老刘,我是一介武夫。别的不懂,但你这恩情,他日飞黄腾达,定当涌泉相报”
老刘见状赶忙扶他起来。说:“哎呀,言重啦。我帮你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看见这酒楼出事,起来起来。”
老刘顿了顿,又说:“我早知道了,你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平时尽力隐藏武功。但是我告诉你,好男儿该出手时就得出手。懂不?”
宋平抬起头来苦笑:“没承想被你给看出来了。是,我会武功。武林纷争过多,我决意不再过问。实为无可奈何啊。还望你保密。”
“这你放心,老头子我不乱说。好了,我到后厨看看,估计小二也快到了,你出去看看去。顺便到前街买上几十斤牛肉。库存快见底了。对了,那两人我给放了,老绑在这也不成……”老刘边说边往后厨走。
人放了?算了放了就放了。他们要是再来,轰走就是。
过了不久。宋平拿上银两,喝完茶出门了。
三更街上没什么食客,这会主要是街上百姓买卖杂货的时间。
宋平走到一个肉摊前。钱袋握在手心里,按在案板上。朝**上身剔着牛骨的中年男人说:“老田,剔骨牛肉三十斤。牛舌排骨各二十斤。我这还有点事,还得麻烦你给我送过去。”
中年男人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剔骨刀,一边擦手一边说:“好嘞。我一会弄去。”然后眼睛左右扫几下,说,宋老板,听说昨夜你店给人砸喽,有这事?
宋平心想连他都知道了。也罢,就回答:“是啊,昨夜三更过,有两人找事,砸了几张桌椅。最后我把他们都给绑了,没太在意,天一亮就放他们走了。”
老田听了这话,顺着轻声说了句:“那他们说人是你打跑的。他们可说了,你会武功。是不?”
这话一入宋平耳里,他就闭嘴不说话了。怎么这事都知道,准是被他打的那人说的。这可不能承认,要承认了自己来这就没意义了。于是他含糊的吐出:“哎,道听途说不能信。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回身作了个揖就走了。老田见了他这反应,暗自发笑。心想看来是真的了。
就在宋平他们说话时。小二他已经走到三更街街头了,而且他还带着两个人。两个人都身穿白衣,头戴宽边斗笠,还背着什么东西。一手放前,一手放后。不时左右打量,用眼神对话。
店小二擦了擦汗,说:“二位少侠辛苦,穿过这街,小店就到了。到店里好酒好肉招待二位。”右边的白衣人闷声说:“伙计你客气了,我们是看办事的。有口水喝就行。酒就免了,喝酒误事。你还是快带路吧。”
店小二赔着笑:“是是是,这喝酒确实容易误事。来,这边走。”走着走着,店小二听见有人在喊他。这声音,没错。是掌柜宋平。他就在前面。就加紧了脚步,不一会就找着宋平了。
“掌柜的。我回来了。我带了这二位来。”小二喘口气朝宋平说。
宋平扶着店小二,看着跟前两人,两人身穿白衣,一直在观察周围。下盘沉稳,上身挺直,身上透这一股熟悉的气息。不错,他们是习武之人。武功还不一般。应该是那位武状元派来的帮手。
就低声说:“今天街上没多少人。二位大可放心,来,先回我店里。有话再说。”
他们挑了条偏僻的小路回到乐平楼。
宋平让店小二去后厨叫老刘,自己忙着泡茶招呼两位白衣男子。现在酒楼外面没什么人,但是辰时快到了,宋平担心人多口杂,就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关上大门。
自然,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所以白衣男子都没说什么。“二位连夜赶来,辛苦了。还未问过二位贵姓。”宋平把茶杯放在白衣男子位上,作揶问道。
其中一男子把茶杯端在嘴边说:“免贵姓苏,我俩是亲兄弟。我叫苏北,他是苏南。”说话把茶一饮而尽。还不忘说,好茶。宋平刚想再问,老刘出来了。
“哈哈,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啊。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
俩白衣男子见到老刘,露出了笑容。几乎同时说:“记得记得。刘大人还托我们给您带信呢。来信给您。”左边稍高些的苏北掏出封信,递给老刘。
老刘见有信,收了笑容。读起信来。宋平不知道,苏北苏南是老刘侄子的贴身护卫,是信得过的心腹。早在之前,他们就见过老刘。见宋平一脸疑惑,读完信的老刘叫来宋平,把信递给他,说:“掌柜的放心,我侄子说了,他要在五谷城逗留十七日,因为身份特殊,不好出面。就派苏南苏北两人来帮忙。他们是我侄子的贴身护卫,功夫了得。他还说了,万一要出什么意外。有他作保。”
听了老刘的话,又看了信。宋平这才舒了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屈服于有城主做后台的万兴德了。这样就行了吧。“掌柜的,信看完了吧,看完给我吧。”
宋平一楞,把信递过去。老刘接过信,立马揉成一团,塞到旱烟里一点一抽,把信烧了。
他抽口旱烟,笑着说:“掌柜的,没事。放宽心啊,你去把门打开吧,得营业了。”宋平说不出话来,感激的点点头。他明白要是没有老刘,他这酒楼是开不了了的。上次他已经得罪了万兴德,他一定会来报复。是老刘救了他一把啊。
巳时到了。这会街外的人声渐渐大了。安排好房间后,苏北苏南换上粗布衣服,搭上汗巾。扮成酒楼小二在乐平楼里招呼客人。苏南和店小二站在外头。苏北和宋平坐在柜台前说话。
“宋掌柜,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北把玩着紫砂茶杯,眼皮一动一动的。
“噢,没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见外。”宋平老练地泡着茶,淡淡地说。
苏北一听这话,停下把玩茶杯的手。张嘴就问:“宋掌柜来这之前,是江湖中人吧,功夫不浅。隐藏的很深。但是有样东西你藏不住。”
话一出,宋平泡茶的手停了。他想了想说:“唉,你也是习武之人,瞒不过你。你说我没藏住的是什么呢?”话说完,茶水继续。
苏北笑笑,看着宋平说:“是气,是你身上的气。只有武功达到一定程度,遇见的对手多了才会有的气。而你气的气味很浓,从我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说呢。”
“闻到?他练的难道是后息**,而且要是真能闻到,那起码功力上化星位了。这人了真不简单。”宋平暗自心想。还没开口说话,因为苏北开口了,他说:“你猜的没错,我练的是后息**,功力在化星位二阶,师从中天派。别惊讶,这是后息**秘技‘通气观心’。若是冒犯,还望前辈原谅。”
听到这话,宋平十分吃惊。据武林标准。武功阶位按功力深浅依次分为:生甲位、破甲位、化气位、化星位、沌星位、渡星位、入息位、得镜位、化神位。每位分三阶,每三阶为分隔。宋平二十四岁,自幼随师父习武。现在是渡星位二阶。事实上,他渡星两年多了,就是突破不了。他眼前的年轻人看来是有高人点化,才习得后息**这种秘籍。
宋平看着他,缓缓说:“你资质很好。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功力深浅吧。若是知道,望你保密,诸多原因,除迫不得已。我决不显露武功。”
苏北收了笑容说:“嗯,我知道。前辈你在渡星位,很强。气息柔中带刚,想必轻功了得,手腕粗大,应是拳剑双修吧,有点昆仑派的感觉。前辈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但是我有预感,今夜你就得出手。”
“噢,此话怎讲?”宋平问道
“唉,天机不可泄。今天就到这吧。过了今夜,你就知道了。”苏北说完,作揖转身离开了。
今夜,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四章 暗算 秘密
夜里快二更天。宋平安排好人手打理酒楼后,准备出门。
天色昏暗,有点要下雨的意思。于是他就拿把伞,换上布鞋,伞夹在腋下。朝街头去了。
街上人开始多起来。白天冷清的酒肆都挂上灯笼,红通通的烛光打在来往的人身上。
宋平夹着伞走着,看见许多身穿黑袍的蒙面人。他们身上散发出隐秘气息可感知,这些人身手不凡,多为刺客。
平日里没见过这么多黑衣人来,不过三更街嘛,啥怪事都有。
这三更街人都说,三更时的三更街就是天下各路人聚集的大都会,官府也好,武林人士也罢,小偷小摸之人也好,都能来。
但是不能坏了规矩,来者不得私自斗殴,不得袭扰妇女老幼,不得赊账赖账。违者轻则赔偿,重则送到城里,交由城主处置。
并且,除非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任何人不得过问街上一切事务。
刚开始听老住户这么说,宋平有点不相信,不是他觉得他们扯谎,而是觉得太玄乎了。
官府和武林人士历来都是死对头,有的甚至还是通缉犯。两者碰面怎么可能不会打起来呢,这不是扯淡吗,这又不是长安城。就算这是长安城,也不可能这样啊。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惊奇的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这他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唐还能有这样的地方。
就当宋平感叹时。天上飘来雨丝。宋平伸出粗糙的大手接下几点雨。端详几分才打开伞。从附近的小巷穿了过到另一头去。
走过巷口,宋平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附近有股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却透着一种宋平熟悉又极其厌恶的气息。
“看来是被跟踪了。”宋平心想,又不禁苦笑:“难道是有人想杀我?难道遇上仇家了?行吧。绕道吧。”接着他加快速度,想朝人多的地方走,想着人多了他就不好下手了。
他走得越来越快。但终究没对方快。
只见一黑影快速穿过巷口,只一跃,抬手飞出暗器,破空而去,直向宋平。
宋平一看黑影,感到杀气直升。就停下脚步,一看有暗器飞来。右脚剁地,跃出几米高。
躲过这一击。对方仍不罢休,朝宋平又飞去暗器。宋平见状,举伞的手反手一旋,两脚作划水状,再使轻功跳到瓦顶上。
那人也使轻功跃到瓦顶。宋平没了办法,又看这人的摸样,黑袍加身又蒙眼。想必是在街上看见的人中之一,没想到真是来杀他的。
宋平怀疑是仇家,但又看不到脸。就问:“敢问好汉为何想杀我,难道好汉是我仇家?还是为了钱财?”阵风吹过,那人没说话。直接抽出长剑,飞身扑来。
宋平无奈,看来不打是真不行了,这会应该没人能看到吧。就合伞当剑。两人房顶上打了起来。
对方攻势迅猛,但宋平也不是吃素的。他见招拆招又猜招。好打探对方路数。
突然那人聚力狠一刺,又一扫。宋平举伞去挡,但伞终归是伞,虽注入内力,还是挡不住这招,硬生生破裂开了。
宋平没了伞,就能空手对打了。宋平还是想知道对方是谁,就又说:“这位好汉,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宋平以为他不会说,但没想到,他开口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趁宋平露出破绽,旋身一踢,踢中宋平左臂。宋平一个重心不稳,从屋顶上摔下。但凭轻功稳稳落地。
这会蒙面人也跳了下来。宋平见他摆好阵势,下盘四平八稳。
就拍拍土,说:“好了,你的路数我差不多弄清楚了。雨差不多停了,也该收拾收拾你了。”话毕,宋平两手掌平伸,气运丹田,通到全身经络。
因为没有剑,就将内力聚于手掌,收掌为拳。又分三成内力于双腿,一来提高速度,二来在提速的同时减少破绽。一瞬间,宋平双拳包着内力。
见宋平聚力。蒙面人收了剑,两手在空中画半圆,收内心于圆,两目圆睁,两臂肌肉嘭地涨大,撑破黑衣。收半圆于掌心,形成一团光,只见他腾出左手,只一拍一推。光入身,两手如剑。叫喊着直冲过去。
宋平见他出招,但没想到竟是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就收了四成功力。以四成功力的奇门卦拳对付他。见他冲来,宋平大喊:“莽夫。”
右脚蹬地,以飞快的速度迎了过去。两人拳对拳,内力顶内力。只一会功夫,逼人的光变得暗淡。两人分开,但离得不远。宋平收了内力,抬脚后退。
毫无疑问,宋平赢了,在拳头碰到蒙面人的那一刻,宋平就知道,他赢定了,对方虽是渡星位,但却是修炼邪道而来,同化星位初期无异,所以尽管他怎么提升内力,也赢不了他那蕴含纯粹内力的奇门卦拳。
此时的蒙面人受了这一拳,倒在地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挣扎地想爬起来,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接着剧烈的咳嗽。宋平瞧他这幅摸样,虽不忍但也没办法。
宋平走近蹲下,问他:“现在你可以说是谁派你来的了吧?”
那人艰难地抬了抬头后说道:“咳,宋掌柜,这我不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宋平见他这样,就换了个问题。
宋平说:“咳,我杀你干嘛呢,我要想杀你,刚才我干嘛费事收回四成功力呢。哎我问你,你这功夫我知道,你是洞天山东阴派门下弟子吧,你使的可是地元决?”
一听这话,蒙面人猛一抬头,抓住宋平衣衿喘着气说:“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平拿开他的手,让他别冲动。说:“没什么,我跟你们前任掌门认识。他也练你这地元决。”蒙面人一听,一脸的疑惑。
宋平瞧见他这表情,试探性的问他:“那你现在能说为何要杀我了吧。”
蒙面人咳了几声,坚定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说。”听了这话。宋平没了办法,他又不想杀他。
看他还有点骨气。就说:“唉,既然你不说,我又不想杀你,那你就走吧。回去通报一声,说我宋平叫你们别来了。否则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这话一出,蒙面人站起身来,低声说:“给我钱的姓万。”然后勉强使轻功跃上瓦顶跑了。
宋平左手摸着下巴,心想着他说是姓万给他钱,那他知道是谁了。就回头去清理了痕迹,以免惹人注意。然后回了乐平楼。
本来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估计,这姓万的没那么大胆,他背后肯定有人,八成是为了那天他在万家茶馆悄悄顺走的那账本有关吧。
一回乐平楼,宋平就关了店。把他遭人暗算,最后不得已出手的经过告诉了老刘、苏南和苏北。
老刘一听他遭人暗算,立马紧张地上前左右打量宋平。宋平看得出他的用意,扬手笑笑说:“放心吧,我没伤着。就他那种货色,是伤不了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没伤着就行。”老刘虽然这么说,但眼神还是没离开宋平。这反而让宋平有些不好意思。便打趣说:“刘叔,我真没事,您这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您就别看了吧,真没事。”
“噢,看我这老头子,不看了不看了。”老刘难为情的笑笑。叫了苏北苏南过来,自己回头抽旱烟去了。
苏北得意的笑着说道:“宋老板,我说过的吧,今夜你就得出手。这回你信了吧?”
宋平看着苏北,疑惑的问他:“是,你还真说中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后息**还能预测未来?你别卖关子,通通告诉我。”
听了这话,一旁的弟弟苏南开口说:“这哪能是后息**的功劳,这都是我哥他花了银子打探来的。”
一听这话,苏北只好苦笑。怪苏南口太快,都说出来了。他本来还想卖卖关子呢。
只好如实说他是在刚来那会打探到的消息,“在我要来三更街那会,一江湖朋友告诉我,洞天山东阴派最近接了一单子,有人出重价买一人性命,还说这要刚到三更街不久,所以我猜这人就是你。”
苏北话一说完。宋平接着说:“这么说那账本里记得都是真的。所以这才要杀我灭口。”
“账本?什么账本。”苏南苏北同时问道。
“噢,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那天我拿着钱去万家茶馆,临走前使轻功跃上万家屋顶,看见姓孙的鬼鬼祟祟拿着本蓝皮册子。我就跟了过去,看见姓孙的进了侧院,于是我掀起瓦片。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把那本蓝册子藏在墙后。”宋平说了一半,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
“待姓孙的走后,我看四下没人。就从屋顶下去。费了会功夫,偷了那册子。我看了,是本账本,记了万家收受钱财和支出钱财的款数。”说着,他绕到茶柜后头,从柜子底拿出用纸包着的账本。
老刘拿过账本,照着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说:“我的个亲娘哎,就这些钱,够这整条街用上好几十年啦。”
宋平坐下,喝了口茶。他看这街上来往的人。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苏北看他眼睛出神,便凑上前打趣地说:“宋老板,都这时候了,在想哪个姑娘呢?”
宋平一听,按着他头说:“去去去,我想事呢。你有空找我打趣,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账本。”
苏北不解,既然这账本白纸黑字地记录这万兴德一家做的丑事。那直接交到官府不就行了吗。
他直接说:“直接送官府啊,明摆着的还用问吗。”
听了这话,一旁的老刘小心地收起账本,说:“不知者不怪。你不知道,这三更街历来的规矩。这街里头一切事务,除了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不管是谁,都无权过问。”
苏北眉头一皱,说:“三更街还有这一说,那这事就难办了。宋老板,你说要咋办。”宋平顿了顿,轻声说:“这不算麻烦,苏北,你把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看看是谁。”
苏北一听,拿来老刘手里的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这一看,后背发凉。
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月前七日,万兴德支出白银二千七百两,黄金八百两。收这钱的正是城主夫人,万兴德的亲妹妹万馨怡。
而这万馨怡后边除了城主还有谁,这流还不知道。要是这里面牵扯到什么重要人物,那就不好办了。
“还真没想到啊,这万家背后藏着这么多人。看来这刘大人的猜测没错。”苏北收了账本,缓缓说道。
“噢?此话怎讲?”宋平问道。
苏北自觉事态重大,就没卖关子。说:“是这样的,武状元刘大人受圣上命令,到五谷城一带查案,圣上得到密报,说五谷城一带有官商非法勾结,且可能牵扯众多。就密派刘大人来此彻查。”
“那这么说,我这是误打误撞了。那这账本?”宋平摸着下巴问道。
老刘听了许久,明白过来。轻声说:“既然我侄子是圣上派来的,那他得了圣上亲喻。就有权管事。这账本你俩连夜赶回去。”
苏北赞同的说:“正有此意。宋老板,你怎么看?”宋平两手交叉,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个除掉万兴德这一害群之马的好机会。事不宜迟。还请二位收拾收拾。赶紧动身。”
听了这话。苏南苏北立马回房收了包袱,带足盘缠和干粮。连夜从后门出去,直奔五谷城。
宋平没想到本想隐居于此,再不问世事的他会摊上这事。心生烦闷,于是使轻功跃上屋顶。他看着天上那轮满月。又望向千里外的长安。不禁心生感慨。晚风吹得他头皮发凉。宋平不知道,这事有多复杂。
“一切也许都是命吧。”宋平看着满月,感慨道。
第五章 动作
当苏北苏南快马加鞭回五谷城时。街头的万家茶馆却大门紧闭
“孙街长,这就是你找的高手?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抢回账本?是你傻啊还是你当我傻啊?啊!”万兴德正朝孙街长大发雷霆。满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此时孙街长的脸就跟这天一样黑。他没想到自己花几百两银子雇来的人竟然是个废物。东西没抢回来不说,还被打成重伤,亏他还能回来。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孙街长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说:“掌柜的,我这…我这是真没想到那宋平还是个狠角色。你说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该听我的啦,早该干嘛去了,让你拿银子解决,你倒好,雇了这么个废物。花了银子,连个屁都没捞回来。”万兴德指着躺在床上被宋平打伤的人说。
万兴德想了想,又说“孙街长,现在事情暴露了。那账本里头的东西他应该也都看了。这样吧,你先派几个精明的探子,去他酒楼附近打探打探。等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只能另雇人了。”
孙街长一听,觉着这跟自己的主意没多少不同。但自己又不好说,就默应了。
隔天派了几个面生的探子去打探。不出三天,就有消息传回。
“据探子回报,姓宋的之前找来的那两个面生男子三天前朝五谷城走了。”孙街长两手揣在左右衣袖里,朝坐着的万兴德说。
万兴德摸了摸油脸,问“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查清带走什么没有?”万兴德这么问,是他担心账本被带走了。
他害怕账本会落在他人手里,倘若如此,受到威胁的不只他自己。
孙街长如实答道:“那天后半夜连夜骑马走的,看样子很急。至于带走什么没,这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是说打探了三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打探着?!”万兴德颤着油脸气愤地吼道。
听了这话,孙街长干咳两声,不自觉的低下头,闷声不答。
见了这反正,万兴德猛拍扶手,当场砸了几个古瓷瓶。
万兴德气愤的骂道:“废物,都他妈的是废物,真是白养你们这么久了!滚滚滚,都特么滚蛋。”他猛站起身来,抬脚踹了孙街长小腿,骂骂咧咧得说:“滚,你也给我滚。真是气死我了。”
孙街长受了这一踹,一时气上心头:“事是你万兴德让干的,钱是你万兴德给的,也是你万兴德收的。到我手上的都他妈的是在你万兴德嘴里抠的。现在出事了就拿老子当跑腿使唤不说,还他妈拿老子出气,凭什么。”他就这样骂骂咧咧的揉着红肿的小腿走出万家,转到街角的酒肆喝酒去了,一直喝到烂醉。
离酒肆半条街远的乐平楼此时很平静。老刘和宋平在后厨准备要用到的酒菜。锅里爆着做酱料的鲜红的辣椒,辣气熏得人眼泪喷嚏一起来。
“掌柜的,那账本给了苏北他们,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老刘擦擦熏出的眼泪,问道。
“没什么打算,既然交给他们就全都给他们处理吧。我不想插手。”宋平平静的答道。
一听这话,老刘不高兴了。他甩下手里的家伙,用脚腾出地来,坐下抽上旱烟。烟枪的火星冒一下,老刘刘吐口眼圈。
看老刘这样,宋平多少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满。就说:“刘叔,你也知道,我一心远离江湖,想隐居于此,不再过问世事。望您理解。”
老刘吐口烟,说:“你也就嘴上能说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宋平不高兴了,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压住火,说:“您这话言之何理?我不明白。请点破。”
“你说你想隐居于此?放屁,你才多大年纪,啊?!你以为你是七老八十了看破红尘的遭老头子吗?”
“不,我…我是…”宋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头倒水刷锅。见他不答,老刘便追问。
“你口口声声说不管,你可别忘了,账本是你拿的,人是你打的。三更半夜不睡觉,坐在屋顶就是一晚。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还有你暗中打听万家的事。你以为你瞒得了多久?”
听了这些话,宋平脸上四季分明。只好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他那么小心,还是给发现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
宋平只好说:“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暗中调查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出手。”
“切,亏你还自诩名门正派。就这点心气。你差得远咯!”老刘不屑地说。
宋平终究还是压不住火。这句话点着了他。他摔了锅,气愤的说:“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我的门派。这是辱我师门。”
老刘见他火了,暗自一笑。答到:“你气什么,我难道说错了,躲在这地方过清闲日子。不行侠仗义,不发扬门派名声。算什么名门正派。”
“你这简直气人。我哪点配不上名门正派了,你说?”宋平怒不可遏。
“那可就多了。第一,侠者隐于市,不忘侠之骨。你做到了?第二,你躲避江湖,可对得起你的门派,你的师父?第三,你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这一身的武功?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去想,这事我插手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毕。老刘叼着烟枪出了后厨。留下宋平一人。
老刘这三问,犹如三块石头。打在宋平的心里,在他心里打起水漂,惊起道道波纹。
他不禁叩问自己,在未经师父允许下离开门派,躲避乱世。是否真的对得起门派。是否对得起师父的恩情。事实上他已经插手这事了,但是到底该不该管下去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只有一个目标,只想找到一个人。
这一幕老刘全都看在眼里。老刘看着宋平,有点像看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也如他现在一样。只是出身有些不同,遭遇也有出入。但宋平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现在就得等着苏南苏北回来了……
万家茶馆那边。万兴德照常坐在四方椅上,孙街长则站在一旁。
万兴德左手边同样坐着的,是个精瘦但壮实的男人。男人端着上好的普洱,咕咚一声一饮而尽。一旁的孙街长看他这么糟蹋东西,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暗自想:“粗人就是粗人,长安来的上上等普洱,就当白开水喝了。真是浪费。”
男人砸巴砸巴嘴,缓缓说:“万掌柜,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好买卖?”
万兴德粗声一笑,说:“没错,就是有买卖才找你来,这没买卖怎么能请得动你季副帮主呢?是吧。”说这话时,万兴德故意把副字拉长,好让这一直垂涎帮主位子的季龙有兴趣。
季龙一听,身子坐正,还不忘整整衣服。干咳两声说:“那还请万掌柜一一说来。”
万兴德斜瞥了一眼孙街长。孙街长立即明白,派人端出五百两银子。说:“季帮主,这里是五百两白银,先拿去消遣消遣。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季龙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暗自一想,这万兴德出手这么阔绰,估计事情不简单。就故作淡然的说:“哎,万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我季龙不收不知何事的银子,你先把事给说了,我再看能不能接了你这单买卖。”
万兴德一听,马上在心里啐了季龙一口。这王八蛋拿钱办事不就得了,问东问西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季龙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帮派里又有高手。就把事情经过的删减版告诉了季龙。
这一来二去,季龙知道了事情来由。想着可趁此机会大捞一笔。就在这地上来回踱步,时时叹息,弄得万兴德和孙街长是云里雾里。
就在万兴德想叫住季龙时,季龙停下了。摇着头说:“万掌柜,这个偷你账本的那人我看是个高手,这对付高手得用高手,稳妥起见,这人还得多。这酬金嘛……”
万兴德一下子明白了,这季龙是想趁火打劫呢。但是在这方圆百里,最厉害的除了官府就是他们帮派。这,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季帮主直说,要多少银子?”
一听这话,季龙差点没笑出来。他没说话,直直走到门口,伸出五根手指。
万兴德一看,油脸一颤:“两千五百两,这王八蛋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孙街长也是这么想,但忍着没跟万兴德说,他不想再背黑锅了,干脆由着他来。
万兴德想了想,心一横。说:“季龙,只要你把账本枪回来,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外加两根金条。”
一听这数字,季龙咧嘴一笑。半只脚跨出门外,说:“万老板爽快,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回头拿上银子,慢悠悠地走了。
街尾乐平楼里,老刘在后厨忙活。宋平则坐在台阶上出神。
以往的画面来回地在他脑子里重现。
对于接下来该怎么样,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六章 调查万家茶馆
从跟老刘说话到现在。宋平一直在出神。春兰本想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却被老刘制止了。
老刘拉走春兰。小声说:“春兰,没事。不用管他,他现在要自己去想。他没事阿,你不用担心。”春兰见老刘这么说,还是有疑惑地问老刘说:“刘叔,掌柜的是咋啦,这菜也不准备,就在那呆呆地坐了大半天,怪吓人的。”
老刘笑笑答道:“他在想事情呢,放心,我是过来人了,他没事的。想通了就好。你去干活吧。”看老刘的言语轻松,表情认真,她就没再追问。
老刘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宋平。他觉得他应该想得差不多了。就端上茶,跟宋平说话。
“咋样?两三个时辰了都,想好没?”老刘沏上茶,轻声问道。
宋平缓过神来。摊开手说:“刘叔,你说得对,侠者隐于市,不忘侠之义。我不能给我师父丢脸。我出走天山已经让他老人家伤心了,现在在这遇上事,得做点该做的事。”
老刘一喜,追问道:“也就是说你要出手了?”
“这件事我管定了,我想我师父碰到这事,他也会这么做的。”宋平缓缓地说着。
一旁的老刘看着宋平的眼睛,看出他是认真的,人可以扯谎骗人,但是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更别说是要骗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刘了。
“哈哈哈,那太好了,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老刘高兴得大笑起来,笑声有点吓人。吓得春兰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但被笑着的老刘支开了。
“您放心,我决不反悔。”宋平看着老刘,无奈地笑笑。
“但是,关键是苏北苏南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老刘收了笑容,变了个严肃脸说:“是啊,不过估计也快有消息来了。你记住,将计就计。”
宋平没再应话。老刘也沉默着……
午时已过。宋平使轻功跃上屋顶,太阳正当头照下,现在不便调查,等入夜了星星都出来了。就能开始调查了。
师父教过宋平一招,叫星图定位,很费内力。没想到还会有用到这招的一天。
所谓星图定位,就是利用各星象相互连接所形成图像定位到某一特定区域。通过星图上的残影颜色、大小、个数的不同来观测对方人数和实力。颜色越深,代表着功力越深厚。
这是宋平的师父独创的法术,只教给了宋平一人。因使用星图定位会损耗大量内力,宋平一天最多能用一次,此招式范围小,要月光照耀才能发动。
所以宋平现在不能干等着。他得去万家茶馆附近找个好位置。
要不能离得太远的,离的太远星图定位的效果会被削弱。又要不能太近的,离得太近肯定会被发现。这种位置不好找。
为避免暴露。宋平三两下跳下屋顶。徒步走到街头。
在离万家茶馆差不多三百步时。宋平掩去气息,使上乘轻功月影步在眨眼间移形换影到万家茶馆斜对面的酒楼上。
宋平这月影步,速度极快,落地极轻,如落叶触地,非内力同等阶段或在其之上者不能看出。这也是宋平平日里隐藏的绝学。
为达视野开阔,宋平三两步移动到酒楼顶上。这酒楼比乐平楼高了江层,有五层。
宋平手抄身后,往下看去三更街前半截的样貌基本上能看清。
宋平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处觉得合适的,就使月影步去看,不合适就重新来过。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他找到两处距离上,隐蔽性上都近乎完美的地方。
这第一处目测距离万家茶馆58步,三层楼高。能很好的隐蔽。
这第二处远些,有70步,同是三层楼高,在居民区,怕是不太好下手。
思量再三,宋平选了第一处。接下来就是准备抓钩,匕首,夜行衣等了。
在地下黑市买齐东西后。已经是酉时了。三更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为避人耳目,宋平再使月影步,拎着买来的东西。从一个楼顶跃到另一个楼顶。
在乐平楼的客房下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客房左手最靠近大街的地方。晚上就从窗口出去吧。
这会宋平换了平日穿的便装,下了楼。
下楼过程中,宋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来店里的客人,尤其注意那些面生的,避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别人都把探子安插到自己头上了,自己还傻呵呵地伺候人家。
经过仔细一观察,没发现什么生人。就安了心,往柜台前一坐,喝起茶来。
看着柜台上气定神闲喝茶的宋平,老刘也是心知肚明。他这是在等呢,等时间一到,他就会开始行动。
这茶泡了好几泡,客人来了一茬又换了一茬。终于是到二更天了。
宋平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进了后厨,对老刘和小二说:“刘叔,小二,我出去趟。今天晚上不知什么时候能回,这店里就交给你们了,早点锁门。”
老刘和店小二眼神碰在一起,朝宋平重重地点个头。
宋平回身上了楼。在房间里换上夜行衣,带上家伙。从窗口翻了出去。一出去,他就使月影步在楼顶之间飞速移动。
他抬头看一眼天,今夜幸得天公作美。天上繁星齐现,月色如琉璃。星图定位能成。
转眼间就到白天找好的地方了,宋平收了内力,掩去气息。趴在隐蔽的地方,跟灰黑的瓦当融为一体。
只见他不断调整位置,直到能看到万家茶馆的天井。他看见门外的孙街长。
咦,这孙街长身边怎么有两个面生人。一个精瘦话多,长着一副奸诈的小人模样。一个高大壮实,走路凛然有力,面色冷峻,沉默寡言。
正当宋平想再往里看时,那大汉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猛地转头,幸亏宋平反应快,不然就露馅了。
“好险!原来万兴德早有防备,看来是狗急跳墙了。这大汉功力可能在我之上,不然是不会发现我的。”宋平暗想,手脚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观望了一会后,宋平开始静坐。只见他盘腿而坐,静心如叶如水。
双掌合十。良久,宋平取出准备好的匕首。割破拇指、小尾指。将血抛于空中,蓄内力于全身。他许久都没有一次性用这么多内力了,觉得全身经络如茅塞顿开,内力在体内奔腾。朝天上打出一掌。与血液融合。
血、液是法术发动的引子。
宋平小心的控制着奔腾的内力。看着半空中一点点出现的星图,念动咒语,手指所到处,即是定位处。这全程只有施术者能看见。
残影出现。星图定位成!
宋平见定位成了,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星图上有八个人影,除了万兴德,孙街长及四个丫鬟。剩下的应该就是那两人。
“果然功力在我之上,有点棘手啊。”宋平看着星图上颜色最深的那个残影说道。另一精瘦男子则道行尚浅,不足为惧。
宋平伸出手掌,暂时收了星图。接下来,他要去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同来时一样,宋平使月影步移动到万兴德他们正上方的屋顶上。掩去气息。轻手轻脚的揭开一块瓦当,再盖上去,只留一小口。他的耳朵紧贴着小口。听见他们的对话。
万兴德说:“季帮主,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夫跟清平堂的关系的?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叫季龙的精瘦男人说:“哎呀万掌柜,这你就言重了,我们四方帮做买卖,都是要查清买家底细的,这是规矩。”
“哼,规矩?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告诉你,你最好别乱嚼舌根,清平堂是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万兴德不客气地说。
一听这话,大汉说:“既然清平堂那么厉害,那万掌柜怎么就不去找他们呢?还是怕他们找你麻烦?”
这回万兴德没话说了,确实。清平堂是江湖上有名的暗杀组织,这他万兴德可不敢惹。但是他也不能示弱,便说:“我花钱请你们四方帮帮我抢回东西是看得起你们,就这种小事用不着清平堂来插手。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季龙急了,大声呵斥大汉:“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把嘴给我闭上,待一边去。”
大汉无话,走到一边去了。
精瘦男人转头赔着笑,对万兴德说:“万掌柜,这样吧,金条我们就不要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怎么样。”
万兴德一听,喜上心头。金条不要了?好啊。“好说,好说。只要你帮我抢回东西就成。”
宋平算是听了个大概,他轻轻翻身,盖上瓦片。回想他们的对话。不禁后背发凉,没想到万兴德的妹夫,也就是五谷城城主竟然与清平堂有勾结。
这清平天堂高手居多,心狠手辣,堂内有五大高手。最高在得镜位一阶,最低的跟宋平一样,是渡星位二阶。他们不是纯粹修炼来的,而是靠不断的吸取他人内力,扩大自己的脉络,属邪门歪道。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这城主怎么会跟这种组织勾结呢。这水是越搅越浑了。真是棘手啊。”宋平在心里默想。“这四方帮又是什么帮派,我怎么没听说过。算了,先回去吧。”
宋平起身准备离开,却不知自己早被大汉发现。
这大汉虽身材粗壮,但却身轻如燕。他悄悄绕到屋后,三两下就上了屋顶。
宋平听见有声音。一转身,发现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怎么?偷听完就想走吗?不太好吧。能隐藏得这么深,功夫不错。来陪我过两招。”大汉摆开姿势,咧嘴一笑。
宋平暗叫不好,下意识想使月影步。但刚才他用了星图定位,内力消耗太多,如今丹田空虚。无法使月影步。没办法,只能边打边等内力恢复了。
宋平定了心神。手抄身后。摆开架势。
大汉拧笑着,直冲而来。踏碎瓦当无数,声如惊雷……
第七章 惊雷 第一节
大汉扑身而来,踏碎瓦当无数,声如惊雷。吓得屋里的万兴德等人后背直发凉,飞奔而出,逃出到对面酒楼里躲了起来。
看着无边月色下勇猛的大汉,万兴德激动得肉脸不停颤动。他双手握拳,仿佛自己也成了那大汉。
定了定心神,宋平手抄身后。大汉大喝一声,双拳收于腰间,猛打一拳,被宋平不慌不忙地挡开。
大汉反手又一拳又被格挡,抬脚扫去,被宋平灵活地躲开。
一时间拳脚相向,你来我往。大汉稳稳踩住瓦当,使个障眼法,扫出刚猛一腿。
宋平来不及后退,便抬脚也是一腿。两腿一交碰,宋平就感到生生的疼,这疼痛顺着脉络通达全身。
宋平颠了几步方才站稳。但那大汉不罢休,冲上前对着宋平飞速出拳,那拳如万点花雨,力量刚劲,即使宋平不断挡拆,还是受了几拳。
收了拳,大汉拧笑着说:“你小子不错嘛,有点东西,平常人受了我这金刚拳可是会震碎五脏六腑的。你竟然能接住。”他说得没错,接了这金刚拳,宋平就变得气喘吁吁。
体术一直是宋平的弱项,没想到这大汉看似粗壮,身法竟然如此敏捷,拳法刚劲,这对宋平来说十分棘手。
见宋平渐渐平息。大汉说:“小子,我这招你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啊。”话毕,气沉丹田,猛吸一口气。在一瞬间咻地一声蹿到宋平身后,猛出一拳。
宋平暗叫不好,猛回身双掌叠合,运气于掌接了此拳。此拳包裹刚烈内力,顶着宋平的内力,一击将宋平打飞出去。
对面楼上的万兴德见宋平被打飞,激动地拍手叫好。
宋平被打飞时,屏气护住要害。要害虽护住了,但宋平还是受了点伤。
被打到地下的宋平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沫。心想这人跟之前的很不一样,武功深厚,且在自己之上。体术刚猛,防御惊人。
哼,要不是内力还没恢复,我怎么可能会被打飞。万不可轻视此人,得小心才是。
“哈哈哈哈,怎样,我这一拳够你喝几壶了吧。”宋平的思绪被这笑声拉了回来。
“哦哟哦哟,竟然没什么大事,有意思。”大汉显得很兴奋。
“你这拳头力道挺大,不过速度嘛!还差点!”宋平拍掉身上的土,说道。
“噢?小子!你很狂妄嘛!别以为别接我几拳就能怎样了。看招。”大汉昂着头,粗声说着。
话音刚落,大汉身形一闪,绕到宋平身后。但宋平已然猜到他会这么做,于是他踩出莲花步,抓准时间同时蹿到大汉身后,使出蕴含纯粹内力的奇门卦拳,打中大汉后背,大汉受了这拳,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趴在地上。
大汉爬起来说:“怎么识破我的招数了?哼,那就没办法了。不玩了!。”话毕,他运气全身,一会功夫大汉周围成了个圈,地上的沙石都在震动。
圈遁于无形,大汉如刚入沸水,通体皆红,不停地冒出热气。
宋平定睛一看,暗叫不好。这招在师父曾说过的武功里出现过,此武功威力巨大,但对使用者本身有一定伤害,被武林列入狂暴之术。已经多年未曾出现。但是现在,他就在宋平眼前。
宋平内力只剩四成,怕是使不得月影步,即使使了月影步,其他招术就没办法用了。
现在看来,出天山时把兵器封在巨灵墟实在是愚蠢。若有枪在,现在早已结束了。
眼看他蓄力快成,宋平抽出怀中匕首,蓄内力于其上,飞射而去。
见匕首飞来,大汉镇定自若的说:“白痴,没用的。”果然,飞过去的匕首被罩在他身上的内力弹飞。
先前宋平从星图上得知,这大汉修为在他之上,但具体不知。便问:“敢问阁下是何修为?”
大汉一听,狞笑着说:“渡星位顶阶。比你多了那么一点。”一听这话,宋平一惊,不是惊他阶位只高他一阶,而是,他竟然摸清了他的深浅,这家伙,不简单啊。
“但是,就这么一点,除掉你。绰绰有余!”
说着,大汉蓄力已成。瞪大双眼在原地打出一拳,飞出一团拳形热气,这大汉如同蒸笼,将内力化拳打出。
宋平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躲开,内力团太快,擦过宋平手臂,只一瞬外围的布料融化,灼伤宋平手臂。宋平一惊,暗叫不好,没想到这大汉竟将内力提炼成灼热的气团。这就麻烦了。
见先手得逞,大汉左右挪步,飞速出拳。一时间宋平面前全是气团。只好一跃而上,站到身后的墙,使轻功躲闪。
无奈躲闪不及,身上又多了几处灼伤,但是在这个时候,宋平看到打在墙上的气团如烟雾般散开,很快就化于无形,很是诡异。
宋平在墙后躲了一会儿,仔细检查了身体的灼伤,又看看地上的大汉。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宋平回到地面。借着月色,这会儿他的内力已经恢复到六成,勉强能用月影步了。就挑衅地说:“我说,你就这水平吗?不痛不痒的。要么不打,要打你就认真点!还有你这是什么东西,蒸饺子还是蒸包子呢?”
一听这话,大汉气得直咬牙。冲口而出:“你说什么!我费了六年修练提炼来的招式,你竟敢这么小看!受死吧你!”话音未落,打汉飞快打出拳头,气团如一条条毒蛇,直奔宋平。
宋平早已料到,使出绝学月影步。大汉拳法是快,但是快不过宋平的月影步。拳头打到的都是宋平的残像。
大汉恨得咬牙切齿,不断在原地来回边打转边出拳。奇怪的是拳头越来越小,越来越慢。这时宋平停下,脱了外衣扔向飞来的气团。外衣只化了一点,拳头就消失了。
见了外衣的模样,宋平笑笑说:“你这拳头只不过是以牺牲内力、体力为代价而来的,看起来威力无比,但是却有时限。我说得对吗?”
一听这话,大汉不禁后背发凉。没想到这杀、人无数的招数竟被识破了,也怪自己持续得太久,露了破绽。
大汉累得急促地喘气,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平手抄身后,说:“你看那衣服的洞,一个比一个小,我手上的灼伤也一个比一个轻,再看看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快给累死了吧,这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看出来了。”
“还有,你发动这招式时,不能离了脚下那个圈吧,一离了那圈,你就会因为内力紊乱而岔气或者被中途打断,轻则导致内力散失,重则内力倒流,冲撞本体内力,致使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听了这话,大汉感到浑身不舒服,有种在千万人眼下被揭短的耻辱感。他没有回答,眼睛恨恨地盯着宋平。
宋平见他不说话,慢慢地走上前去,轻声说:“不然,我试试?”话毕,忍着炙热使出奇门卦拳,直中大汉胸口。
不是大汉不走,是他确实没办法,今晚对决用这招的时间比以往长很多,加上他不敢乱动,怕内力岔流,葬送性命。
但是宋平这一拳蕴含的纯粹内力将包裹着他的残存内力打散。宋平这一拳威力不算大,但可能是混上大汉内力的原因,在内力打散的瞬间也将两人震开。
大汉正面刚了宋平一拳,又被自己的内力震开。一时伤了内脏,“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手臂通红的肌肉也些许裂开,鲜血直流。
而宋平也被震到别一边,不过宋平事先有所防备,只受了点擦伤。
大汉擦去嘴边的血,说:“还真让你给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你不也用掉了刚恢复的内力?”确实,宋平为了验证他的猜测,把刚恢复的内力都用在月影步上。现在他的内力不到五成,再总月影怕是不成。
月影步的优点是快,到却有致命的弱点,就是太消耗内力。
“那又如何,你耗费了那么多内力,跟我差不了多少。但是你受了伤。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听了这话,通体俱红的大汉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宋平问道。
“笑你傻,你本可以趁我不能动弹,了结我,却阴差阳错的帮了我,我都搞不懂是不是要谢谢你了,不过,有人花钱要杀,你,我收了钱,就得把事办妥。”
“可你就算有这个心,也没那个力了吧,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还能打得过我?”宋平笑了笑说。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傻吗,我是不会在同一个招式上花上半身内力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深浅的。但是你在一个招式上花了四五成内力,没错吧。”大汉拧笑着说道。
“没错,那又如何?”宋平转着手腕,说道。
“如何?就告诉你吧,我刚才那招虽只能用于一时,并且存在缺陷。但是最多才消耗我三成内力。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什么,三成,这怎么可能!”宋平感到十分吃惊,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宋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慌张。
“小子,看你这模样,难不成是害怕了?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大汉得意地大笑起来。
“趁着跟你说话的功夫,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玩够了,就替人消了你这个祸害了吧。”确实,大汉身上的红色变淡了,月光很亮,宋平正好能看清。
但是大汉没想到一点。在使用星图定位后,宋平是能依靠月光来恢复内力的,这比没月光时要快上几倍。
而在他们说话时,宋平就站在月光下。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宋平缓缓说道。
“哟,小子还挺狂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通臂门决学惊雷决吧。”
“嗯?通臂门。那不是中原名门吗?”宋平说道。大汉一听,露出寻常的笑容,说道:“既然知道通臂门,那你应该知道惊雷一出,必有一死吧!那个人就是你!”
话音一落,大汉运气全身。牵动全部内力。发动惊雷决。只见天空乌云漫起,月亮和群星全都被遮蔽。
乌云狂暴地翻滚,大风肆虐。乌云群形成了漩涡,顿时雷声大作。大汉引天雷于己身。天雷缠绕大汉全身,他的眼睛发出蓝光。一瞬间。乌云散去,天还是那个天。
天雷缠身,惊雷决成!
宋平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依靠刚才的月光,他的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调动内力于全身,像那天一样,化掌为拳……
雷光乍现,惊雷一出,两拳相向,必有一死……
第八章惊雷 (第二节)
“惊雷决!!!”
只见大汉瞳孔收缩,眼睑不停颤抖。缠满浑身的天雷像一条条毒蛇,蓄势待发。
宋平想趁机冲上前,但还未靠近,就被暴躁的雷电击开,一阵抽搐。
刺痛使宋平浑身冒冷汗,许久才缓过来。
大汉附了天雷,头发渐渐变白,不可阻挡的往上竖。胸口正中像刚用滚烫的烙铁印上一般,闪着淡蓝的印纹。
天雷不时闪现,一时飞沙走石,附近的草木都枯萎了。
大汉内力高功率输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卷起几阵热风。
内力与天雷交融,噼噼啪啪作响。大汉全身青筋暴起,眼神充满戾气和兴奋。
趁着这个空档,宋平恢复了不少。看着天雷缠身的大汉,不觉感叹这惊雷决的厉害,不愧是中原名门通臂门。
他得想办法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打赢他,同时自己也要全身而退。
宋平急着弄清大汉的内力分布,不惜损耗恢复来的内力。唤出星图。
宋平仔细观察了掌中的残影,手掌一缩一抖,残影就消失了。
斟酌再三,宋平打算智取,如果蛮干,胜算不到六成。
宋平调动内息。分内力为三股,一股归于雷池,一股归于双腿,一股归两臂。好以速度来弥补体术的不足。若不是兵器不在,宋平不会如此谨慎。
就在宋平抬头的一瞬,大汉猛一剁地,飞扑而来,大汉起手一挥,一道深蓝的电蛇朝着宋平飞快射去。宋平本能的感到杀气直升,蓝光一来,敏捷一跃,轻松躲过这雷蛇。
“卑鄙无耻!搞偷袭算什么名门正派?!”宋平不悦的吼道,他平生最恨偷袭。
大汉冷笑几声,说:“哼,偷袭你怎么了?我还要杀、了你!”
说罢,一个箭步冲上来,拳头上不时闪着电光。宋平见大汉来,也不躲。使轻功迎上去,拳头对着大汉肚子直接捣过去,没想被大汉看穿,用拳头顶了过来。一碰到大汉的拳头,宋平就感到手臂一阵酥麻了,宋平心里一惊,慌忙后退。
“小子你逃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能打的,来,再来。”大汉快速舞动拳头,那电光也跟着舞动,在黑夜中画出幽蓝的弧线,犹如一条条毒蛇争相出洞。
“哼,那你可接好咯!”宋平怒从心上,使轻功如鬼魅般蹿到大汉身后,又汇聚内力于掌心,接连使出奇门卦掌。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背后挨了数掌,一个趔趄。宋平见得手,身子直直前倾。接连出招,但没一会便觉双臂麻痹无力,只好先跟大汉拉开距离。
大汉受了宋平几掌,并没有发怒的冲上前去。相反的,他站在原地,用看待猎物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宋平捂着手,满脸恼火。那大汉身上缠着的雷真是麻烦,这样一来怎么才能打伤他呢,搞不好又像刚刚那样,连身都近不了。
“这家伙,真是麻烦。”现在这大汉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眼皮都不眨一下。盯得宋平心里发毛。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再不快点天就亮了。
天空有点要发亮的迹象。宋平和大汉所在的位置较为偏僻,离闹市远。他们的打斗并没惊扰到街里的居民。
但是天亮了就不一样了,等天一亮,他就得回去,否则被人看见,就算跳进黄河他也没法解释了。
看样子,这大汉是铁了心不让他轻松离开。
只见那大汉猛地曲下身子,双腿撑地。腰扭曲得像一张弓。蓝光一闪,大汉猛的朝宋平扑来,像一支离弦的箭。所到之出蓝光闪现,划破空气。连地上都出现轻微裂痕。“看招,惊雷金刚拳……”
宋平一惊,大汉来势汹汹,速度很快。
宋平屏住呼吸,抓住大汉到他面前的瞬间,驱动月影步稍一转身,对准大汉侧肋打上十几掌。可没想到那大汉竟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宋平转身时双手撑地,像只陀螺般不停旋转,形成一圈具有攻击力的雷电漩涡。
宋平来不及收回拳头,手臂被电得麻痹,电流通达雷池,将他震开。
见宋平被震开,大汉停了旋转,冲上前去对着宋平狂笑着猛出十几拳,拳拳打在宋平身上。将宋平打到院墙上,宋平撞破院墙,被青石砖压住,折腾了好一会才出来。
从砖堆里爬出来的宋平扶着残墙,吐了口血,沾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团血印。
宋平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挨了这十几拳,浑身的肌肉、内脏疼得使他颤抖。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大汉,恨不得把他打成肉泥。
“哼,小子你是天山昆仑派的吧,怎么昆仑派尽出些不经打的废物,都给画竹老儿给弄成什么样子了。唉,没落咯!没落咯!”大汉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不时对着朝宋平晃晃他那发蓝光的拳头。
这话一说出口,像根根银针刺激着宋平的神经。的确,他是昆仑派弟子,也确实,昆仑派不再鼎盛。但那大汉就不该说“画竹老儿。”因为那是宋平的师父,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画竹翁太真上人。
宋平怒从中来,冲昏理智,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驱动内力,双腿如云在上,飞速冲上前去。
见宋平冲来,大汉冷笑一声。聚力全身,爆发出阵阵蓝光。电光与宋平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宋平咬牙抵住麻痹和刺痛感,与大汉角力。由于僵持太久,宋平的手臂已经快没了知觉,趁那大汉没注意,腾手右倾。
大汉失了支撑,上身往前倒,宋平抓住机会,扫出重重一腿直鞭大汉小腹。
宋平以为会被挡拆,早做了下手准备。可没成想这一腿是结结实实地鞭在大汉小腹上。使那大汉后退了十几步。
“咦,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啊,是故意不躲,还是没办法躲呢?”宋平看着不停踹气的大汉,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是天雷对大汉身体的负担太大,反噬了?
抱着猜测,宋平抽出雷池半分内力,化为护体罡气罩在手臂上,连续的雷击让他的手臂发红发涨,手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黑,与其保存内力,不如先护住手,兵器不在,要是连手也受伤。那他是肯定赢不了的。
他一直以为同阶段修为的人差别不会太大,没想到会差这么多。这事结束后,他该好好练练体术了。“下一招,就送他回老家。
大汉喘气的频率渐渐变小。“奶奶的,竟然反噬了。无妨,下一招就让他死……”两人同样想着,同时抬头。
风吹在他们身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疼的同时多了一分舒适。就快四更天了……
大汉抄起右手伸直,吐出一口浊气。指尖形成天雷包裹着的气团,那气团如同刀锋,发着冷冷的光。
不知何时,宋平跃上正在搭建的脚手架,取下几根竹棍。脚若云生,刺向大汉。
大汉死死盯住刺来的竹棍,抬起右手直接顶在竹棍上。雷光乍现,竹棍撑不住这股压力,嘭嘭地爆开,只剩半截。其余的都被烧成灰烬。
看这只剩半截竹棍的宋平,大汉爆出轰雷般的笑声。不屑地说:“小子!你也太小瞧我了,拿跟破竹棍就想跟我打?你脑子烧坏,疯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宋平嘴角微微上翘,说:“噢?破竹棍?哼,那这招,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话毕,宋平将手中半截竹棍扔向大汉,抬脚勾来另一竹棍。注入纯粹内力,朝大汉挥去。
大汉迎面打碎那半截竹,不屑地抬手格挡宋平扫来的竹棍。本以为这竹棍会被轻易打成灰烬,可没想到这竹子竟只是尽头开裂,且压制了自己,连他身上的天雷都被压制半分。
宋平出棍如海浪翻滚,此起彼伏,对着大汉打完一套凌虚枪法,无奈竹棍就是竹棍,不耐用。
若是换了他的枪。这大汉早已重伤。
这套枪法章法严密,没有给大汉还手的空隙,光是防守都费了他好大功夫。
这枪法力道淳厚,压得他脚下石块崩裂,嘎吱作响。末了,宋平反手持竹,往大汉脚底一挑将大汉打得悬空,追上前去将大汉打到对面的楼上,毁坏砖瓦无数。
宋平虽得手,但也是出奇制胜,只有一次机会。他不敢得意,跃上对面楼头观望。对面没了动静。扫视几遍。找不着万兴德的身影,想必已经跑了。
气氛陷入沉静,宋平不敢贸然上前。看着对面的瓦当,没动,没动,还是没动。死死盯住对面。
他不知道那大汉怎么样。要不趁此机会逃走。或者过去看看。
正当宋平心里犹豫时。对面有了动静,一阵嘈杂声,大汉双眼通红,破口大骂,身上流着血。
“凌虚枪法!你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弟!那么他欠下的债就让你来还!”大汉瞪大双眼吼道。
听了这话,宋平吃了一惊,他从未听师父说过他以前的事,没想到师父还有仇家。
宋平看着如虎狼般狰狞的大汉,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啊。不行,天亮之前必须解决……
第九章 惊雷(第三节)
“小子!说,你是不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子徒孙!”大汉猛地一窜,没等宋平反应过来,就被掐住脖子。
作为宋平师父独创的招式,知道凌虚枪法的人并不多,而且只传给某些弟子。
“我……我,你怎……怎么知道……”宋平满脸通红,窒息感裹挟全身。,
“没想到二十年了,凌虚枪法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他欠下的债就由你来偿还!”大汉掐住宋平的脖子,拎小鸡般将他重重摔出去。
窒息感消失,吸入的空气让他猛烈地咳嗽,脖子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枪法?”宋平瞪红着眼问道。
“我是谁?哈哈哈哈,看来那画竹老儿是什么都没跟你们这辈人说啊。”大汉说道。
他转着手腕,一脸不屑的看着宋平。
“你知道二十年前通臂门惨案么?”大汉冷冷的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悲伤。
“罢了罢了,看你二十来岁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怪,就怪你认错师父了!”大汉摇摇头,冷笑着。
话毕,大汉青筋爆起,脖子通红,像只红冠的红鸡。大喝一声,全身肌肉膨胀。地面剧烈震动。
“就用你的命,来祭奠通臂门死去的弟兄。受死吧!”
惊雷决奥义:“焚天!!!”
完蛋,这家伙连奥义都使出来了。搞不好小命就撂这了。
“小子!出死力吧。否则后果如何,不必我多说!”大汉叹了口气,说道。
宋平知道这一劫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没有办法,只好把囤积在雷池的内心全部放出来。运行周天,护体罡气包裹双臂。全力拼一把。
要跟他耗,耗到内力用尽,体力全无。
那大汉使出奥义“焚天”后,缠绕在他身上的天雷都化成一道道蓝焰,火焰紧紧的裹住大汉,但未伤及他半分。
“啧啧啧……这就不好办了。怎么还有这一招啊。”宋平握着竹棍的手沁着汗,眉头紧皱。
大汉身上的天雷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这会儿又来个火,真是没完没了。
要怎么办,才能跟他耗。这步棋不能走错,一错,全盘皆输。
“你还犹豫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出!死!力!”说罢,大汉动了。
眼看着天上星辰退散,天色渐渐翻白。宋平没了法子。要是不能在天亮之前解决他,指不定这大汉会做出什么来,就驱动月影步,脚下生风般全力挥竹而去……
拳起,迅猛如万钧雷霆,炽热如岩浆滚地。竹落,敏捷如脱兔,柔中有刚。只是一遇拳。则成碳……
宋平接连出了几十棍却都被一一挡拆,手里的竹棍越来越短。
“见鬼,吃不了他的亏。”宋平鸭子凫水般划动双脚,不停地在大汉面前绕圈。
“我说你也该停下了,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你就跟那阴沟里的老鼠没两样。”大汉因抓不住宋平而恼怒。他的动作总是慢了宋平半拍。
“哼,我说你这么慢,还什么奥义呢,真是没用。”宋平不屑地说。
“什么?没用,哼,那你可看好喽。”说着,大汉停了动作闭起眼睛。宋平本能的感到不安,就蹿到边上去,顺手换了根长竹棍。
“哼,小子你拿命来!”说罢。大汉如一头扑向猎物的火狮子。张了大口朝宋平“咬”来。震得地上沙石俱飞。
宋平踩上墙,翻身倒打在大汉身上。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大汉后脑壳上。可那大汉爆笑一声,一把抓住宋平脚后跟扯了下来。
一拳直直的打在宋平小腹上。宋平受了这一拳,感觉一团炙热的火在他的肚子里燃烧,疼得他额头冒汗,牙齿打颤。
大汉没有就此放手。“完了完了,小瞧他了,耗不过啊。”那股火烤般的疼痛让他没法动弹。
大汉一反手猛扯宋平左手。疼得宋平哇哇直叫。然后大汉用力将宋平扔起来,抬脚直奔宋平小腹。一腿踢过去,把宋平踢到墙根上。
强烈的炙烤剧痛着宋平,他喉头一紧,吐了几口血。就那样一边死死盯着大汉,一边着手给自己接手,他的左手明显是脱臼了。
“怎样,我这焚天。够热吧!啊!哈哈哈哈。”大汉旋着手腕,朝宋平大笑。
宋平缓过神了,就在刚才他被大汉打了一棍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动弹。否则他不可能会被抓住,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不可能。他的武功到底有什么蹊跷。
“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你还是乖乖受死吧。”话毕,大汉加快脚步又冲过来。宋平刚想转身,却又动弹不得。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盯着大汉。
为什么动不了,莫名的慌张涌上宋平心头。他已经快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三年?五年?或是更多?
又被大汉鞭了一脚。
“咳咳咳。啊见鬼,早知如此就听老刘的,将计就计等对方上门。相信弄成这样,怕是要让他人耻笑啊。”宋平咳出血来,躺在地上。
大汉停了动作。蹲下身子笑着说:“好了,我玩够了,送你去见阎王,让你痛快点。”
宋平讪笑道:“唉~技不如人,你赢了。死前还若能知道你的名号,也不枉此生了。”
大汉听了这话,站了起来。他笑了笑,朝宋平抱拳说道:“在下原通臂门执事掌门岳准。收人钱财杀你非我本意,但无奈你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弟。他欠下的债,得你来还。对不住了。”说罢。抬起手朝宋平天灵盖轰去。
没等下手,岳准“嗅”到两股杀气。两团黑影穿过长街。剑光一闪,锐眸一睁。
两剑直刺岳准,合力将其弹开。
“若是过路人,还请你们走你们的路。别来妨碍我!”勉强站定的岳准冷声道。
“唉呀妈呀真险。苏南都怪你,半路上什么茅厕,早点来早完事了。”苏北晃着剑,嬉笑道。
“哦好,哥我知道了。没有下次。”苏南扶起宋平说道。
“哦,大块头你刚刚说什么?我们哥俩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苏北说道。
“原来是一伙的。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岳准冷声道。
“可是我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苏南说道。
岳准笑了,没想到这单活,钱不少,惊喜那么多。
“季龙!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来帮老子忙!”岳准大喊道。
他所剩的内力已经不多了,体力也快透支。否则,他不会叫季龙那个小人来帮他。
“来啦来啦!急什么。”声音传来,数暗器破空飞出。
“哟!还是有毒的玩意儿。”苏北徒手接住暗器,扔了回去。原来季龙一直躲在楼上坐山观虎斗。真的十足的小人。
“宋前辈,你先歇着。待会就带你回家。”苏南轻轻放下动弹不得的宋平,说道。
“你们小心。我动不了了。不用管我。”宋平艰难的躺下。浑身刺痛。
“人多热闹,来,一起上。”岳准冷笑道。
但他始终小瞧了苏北苏南两兄弟。这两兄弟单个实力不够他打。但是配合起来,就是那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加上打斗至今,岳准已经快不行了。
兄弟二人玩起车轮战,先将实力较弱的季龙轻松打飞。胆小谨慎的季龙没敢贸然上前。
“季龙,你个废物,我自己来。”说罢,岳准与苏南苏北二人开回开打。
剑来拳往,两兄弟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互相掩护,灵活的夹击岳准。
岳准消耗太大,身上包裹的天雷渐渐消失。速度变慢,力度下降。气的直咬牙。
“就现在,小南!”苏北冲口而出。两个归于一位。点点皆是剑芒。
最后一剑被岳准抓住,兄弟两人并不慌张。立刻松手,两掌击中岳准天灵盖。
吃了这两掌,一股无力感涌进岳准全身。残存的内力在消散。颠三倒四的岳准摔坐地上。愤怒,羞辱,无能为力充满内心。
“你们、你们竟敢废我武功!你们找死!”说罢,岳准一乱动,便岔了气,昏死过去。
“啧啧啧,真不经打。收工。”苏北收了剑,笑道。
“那什么龙,把他抬回去。下次还敢再来,就没这么便宜了!”苏北吼道。
“小南,快来帮忙,宋老板伤得可不轻。”苏北说道。他看着宋平,既惊又喜。惊他竟会伤成这样。喜是幸亏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宋平被他扶着,说:“谢过救命之恩。你们怎么会在这?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怎么跟我说话的?。”
“噢,我们半个时辰前赶回的乐平楼,听刘叔说你来这很久了,他放心不下,叫我们来看看。我就用了后息**跟你说话。”原来,在宋平倒地时。宋平突然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让他制造机会好让他脱险。
于是他在动弹不得时,跟岳准说话好拖延时间。说实话,这实在让他捏了一把汗。若是错失半分,自己就回老家了。
“哎呀回去再说回去再说……”说罢,两人扶着宋平,使轻功回去了……
片刻,远处鸡鸣。天空投射出第一缕阳光……
第十章 祸
连续几声鸡鸣,阳光破空,天亮了。去北背着意识模糊的宋平,一路使轻功往乐平楼赶,汗如雨下……
乐平楼内。老刘揉搓着手掌来回走动。“这天都亮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门前的小二突然挥手急促地说:“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但是回来的不是苏北和宋平,而是苏南。
“小南,掌柜的人呢?你哥呢?”老刘着急地问道。
“刘叔你先别急,宋前辈受了重伤,我哥背着他呢,待会就到。”苏南镇定地命令道“刘叔,你去腾出一个房间,烧多点水,要给宋前辈疗伤。”
听了这话,店小二一头扎进后厨。劈柴烧水。
很快,苏北到了。
“快来人搭把手,快点!”苏北嘶哑着喉咙吼道。
一听这话,老刘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帮着把宋平抬到刚腾出的房间,看到宋平浑身都是伤,他难受极了:“怎么伤成这样啊,小二,快去把门给关上。”,“春兰,你快去打热水来给他擦身子。
“你们两个上屋顶看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快去!”老刘转头对两兄弟说道。
“掌柜的,你感觉咋样啦?”老刘看了看宋平流着血的伤口。“小二,快到柜台底下拿金疮药来。快点啊。”宋平虚弱的靠着老刘的肩膀,脸色发乌。
“前辈醒醒!前辈!”确认没人跟踪后,苏北进入房间。苏南跟在后面。
“苏南你针呢,快拿出来,你跟师父学过医术。过来看看。”苏北催促道。
苏南从腰间夹包上取下几个银针。扒开宋平满是血污的衣服,对着几个穴位小心地扎下去。
“哥,情况不对。前辈他怕是中毒了。”苏南拔出三根季龙使的暗器,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奶奶的,遭暗算了。就不该放走他们。”苏北往墙上猛砸了一拳。
“苏南,你能配出解药不?”苏北问道。
“我试试,哥你过来给前辈运功。”苏南额头冒汗,尽量保持冷静……
苏南用针封了宋平几个穴位,阻止毒素上行。运气小周天,扎破宋平所有指头,指头流出的红中透黑。较淡的黑说明宋平中毒不深。但只是时间问题。
“哥。不用运功了。我床下有个红匣子,你去拿来。”苏南道。
“好,马上。”苏北收了功,疾步走去。
拿来了红匣子,苏南有抽出几针,统统扎到宋平身上。
“哥,打开匣子,把左边第五个瓶子、右边第三个盒子都拿出来,小心点。”苏南并不回头,丝丝汗珠爬满额头。
“我拿出来了,然后呢?”
“慢点打开,迅速倒出来混在一起。”
苏北缓慢地将两种粉末混到一起,眼睛都不敢眨。
“倒好了。”苏北道。
“保持这样别动,刘叔你把匣子下层正中间的瓶子拿出来。倒一颗药丸到粉末里。千万别用手拿。”苏南冷静地说道。
“哦哦好。”老刘答道。
药混好后,苏南拔掉宋平身上的针。把药给他吃了。
良久,苏南擦擦汗,舒了口气。
“咋样儿啦?能行?”老刘问道。他很着急,除了倒药,就只能在一边看着。
店里的伙计把乐平楼的门窗锁得死死的,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判断这是西域的毒,比较常见。用了师父给的药方。应该没什么问题。”苏南收拾着东西,说道。
“以防万一,哥你在这看着。有什么情况用后息**‘告诉’我。我出去买点药。”苏南说道,严肃而认真。
苏北连连说好,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给他去买药。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除了说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外,没有其他动静。
“刘叔,你回去歇会去,要不连你也垮了,我怎么跟前辈跟刘大人交代。”苏北说道,勉强笑了笑。“这里有我和小二,放心。”
“那行,你照看着点。我去睡会,待会给你们弄点吃的。”老刘拗不过,只好回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开始嘈杂起来,各种酒肆小店儿叫卖声不断。这是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苏南。快开门。”苏南做贼般从门缝溜进来。拎着几个药包。
“哥,坏事了。昨晚打斗的痕迹没处理好,有人通知给官府,几个小兵在到处问人。”苏南放下药包,紧张地说道。
“没事,官府一时半会还不敢进屋搜人,你忙你的。我去楼上看看。”苏北说道。
苏北三步做一步,窜上二楼。把窗户开个一个缝,往外边看。
“怎么啦?小南,你哥呢?”老刘闻讯,从睡梦中醒来。
苏南虽然年轻,相比苏北,他更加沉稳,修习也更用功。
为了不让老刘担心,不擅长说谎的苏南骗老刘说没事,并让他去煎药。自己轻手轻脚的进房间查看宋平的情况。
宋平脸色煞白,呼吸很轻。清理过的身体伤痕累累。俊俏的脸上有几道划痕,手臂上的灼伤明显。
苏南仔细上药,包扎好他的伤口。
“我睡了多久?”宋平微微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问道。
“前辈你醒了。没事,你现在在家呢。别乱动,你受了重伤,还中了毒。”苏南平静的说道。
宋平迷糊了一会,试着坐起来。身体却不答应,一阵刺痛使他冷汗直流。
“岳准呢?”宋平问道。
“我跟我哥把他打得力竭,跟那个什么龙一块逃走了,你忘了?”苏南说道。
宋平迷迷糊糊的,像是忘了亲眼目睹的事。良久才想起来。“是啊,跑了。跑了好。我中了毒?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那个什么龙干的。没事儿,待会你先把药给喝了。等你把伤养好,再说其他。”
苏南抬头一看,看见老刘端着药走过来。看见醒着的宋平,老刘高兴极了,什么伤哪儿了,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问了一通。
“我没事,您老人家别操心。”
老刘呵呵的傻笑着,露出旱烟熏黄的牙齿。喂他喝药。
“要不是你们,估计我现在就去见我爹娘了吧。”宋平苦笑着,眼圈泛红。
“说啥呢,别整这些煽情的。好好养伤。”老刘抹了一把眼泪,挤出笑容说道。
看着宋平,老刘想到了自己。二十年的自己,三十年的自己。若不是二十年前,他不会沦落于此。若不是二十年前,也不会认识宋平。
“一切,都是命吧。”老刘心想着,不动声色。
喂宋平喝完了药,苏南点了安眠香。和老刘先出去了。
苏南跟在老刘身后,喊住老刘。
“刘叔,有封信我要给您看。”苏南掏出一封信,递给老刘。
老刘看着信,上面有朱红漆印,是高级官员专用的官印。上面有老刘侄子的亲笔签名。
老刘什么都没说,把信看了几遍。还给苏南。
“你哥他知道?”老刘问道。
“知道。”
“没想到那本账本牵涉了这么多人。你说吧,我侄子有什么口头说明。”
“大人说,要我们先稳住万兴德。他会派人盯着他。等他得到皇上许可,再通知下一步行动。”
“不能不参加?”老刘问道。
“不能,因为账本是宋前辈拿的,有这一层干系在,脱不了身。”
老刘陷入了沉默,信里的内容大致上就是:“这账本牵涉众多,也正是皇上派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我们要拉长线,钓大鱼。故意制造风头过去的样子。引大鱼上钩。待我拿到皇上许可,将他们一锅端了。”
“刘叔,我要告诉宋前辈吗?”苏南问道。
老刘的思考被打断,他怔了怔,说:“不急,等他伤好了再说。先别告诉他,跟你哥也这样说。”
“说什么呢你们?鬼鬼祟祟的”不知什么时候,苏北下来了。
等老刘说明了情况。苏北也同意这么做。外面的官兵问不出什么,差人把痕迹清理掉,现在已经走远了。
“不早了,先吃饭,再作打算。”老刘说道。
信得内容久久浮现再老刘脑海中,他不禁苦笑。本想远离纷争,阴差阳错的卷进官府的事端。
老刘看着宋平所在的房门,苦笑着:“这一切,都跟二十年前一样。都是命吧,躲不过的命……”
第十一章 命
命,本祸福相依。躲得过的,叫阴差阳错。躲不过,叫命……
从宋平与岳准相斗已经过了七天。宋平也休养了七天。
宋平在床上躺着的七天,但却像一整年,伤势反反复复,去了又来。全靠众人照顾。
第一天,苏南煎药喂药,忙着给宋平疗毒。第四天,宋平脸色稍微红润,灼伤好转。第七天,宋平感觉胸口闷堵,喉头猫抓似的痒。
头三天,宋平基本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不断冒冷汗,说梦话。
“前辈,其他部位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感。”苏南把了脉,问道。
“除了手臂一阵凉一阵热外。其他地方没什么感觉。”宋平答道。
仔细检查了手臂。苏南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毒排完了才对。
这灼伤处也很奇怪,就像久握冰块,过度冻着后出现的热感。
苏北苏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跟随师父学武至今,他们都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宋前辈,这种情况我从未遇见过。先给你用平常的药敷着。我飞鸽传书我师父,看看我师父有什么高见。”苏南说道。
“行,没事。还得劳烦你照顾。”宋平用力笑道。
敷完药,苏南给宋平服了安神药。让他睡着。
一旁的苏北记下宋平的症状。递给苏南。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我马上飞鸽传书给师父。”苏北说道。
苏南看着字条,仔仔细细来回看几遍。确定无误后拿给苏北。
第七天,信未来。宋平先撑不住了。这天辰时,药喝到一半,宋平先是剧烈的咳嗽。先是出鸭子般的声音,后来就变成了天鹅大雁,不断地抽搐。
“咋啦这是,小南你赶紧给他看看。怎么咳成这样了。”赶来的老刘说道。
苏南点了宋平几个穴位。刚想把脉。宋平“哇”的吐出一摊血,直冒冷汗。
“前辈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苏南少有的不冷静。难道是自己用错了药,还是没弄起相性,药性冲撞元气,伤了经脉。
宋平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复。脸色煞白,手臂浮肿。
“一切自由天定,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责罚,是命。”说罢,宋平猛的咳嗽,吐出黑血。
“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又严重了。”老刘焦急地问道。
苏南不知道,各种症状药方在脑子里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出什么原因。
“难道是毒?”
苏南二话不说。直接扒开宋平衣服,解开所有绷带。但是中暗器的地方没有异常,已经结痂了。
“哥!哥!师父来信了吗!”苏南着急的吼道。
“按理说是今天,我让小二去巷口等着了。你先处理着,我去看看。”苏北边说边出去。
苏南看着痛苦不堪的宋平却手足无措,一时乱了阵脚。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医术并不高明,如果宋平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交代。
老刘绕着床头,不停地搓手。“小南,实在不行。我还有个办法。”
“哈?您快说。”苏南道。
“等你师父传书来不知道要多久,我有个故友,是青浦渡码头的头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哪儿。”老刘说道。
“青浦渡?就是那个聚集了一群医术高明的码头帮派?”苏南双眼一亮。他曾听师父说过这个码头帮派,论医术,说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也不为过。
可要怎么去?况且舟车劳顿,宋平身子虚,怕是吃不消。
“来了来了,师父传书来了。”是苏北的声音。他抱着鸽子,冲进房门。
取下传书,苏南快速通读,一字不漏。
读完,犹如晴天霹雳。他的师父告诉他,他只解了毒。却留了蛊。
“竟然是蛊!我竟然漏了这个,该死!”苏南猛拍大腿,责怪自己没找点发现。
“刘叔,宋前辈中的不仅是毒。还有蛊。”苏南假装镇定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二,快备马车,铺几床被子。快点!”老刘命令道。
“小南,你不会解蛊。快收拾东西,我们去青浦渡。去之前。我要发个信号。”说罢,老刘直接往楼上跑。
苏北担心会出乱子,跟了过去。
老刘慌张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阁楼他房间里。他就开始翻房间里的东西。苏北见老刘这样,疑惑地问他:“刘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得快点走!”
老刘头也没抬:“小北,快。你到那边找。是个斑竹套着的东西,快去,要用那东西发信号。”
“发信号?我马上去找。”但是,两人合力把房间翻了个遍,就是没找着老刘说的东西。
苏北丧气地坐在地上,望着满屋狼籍说:“刘叔,这么找不到。你想想你放哪去了?”
老刘摊坐在地上,猛拍额头,使劲的想。
“有了有了,小北,你跳到房梁上去,记得我叫你放过一个木匣子吗,就是它,把它拿下来。”苏北一听,马上跃上房梁。果真有个木匣子。
刘叔,这是?”苏北眼睁睁地看着老刘打来木匣,取出一支精美的竹段,一脸懵。
“这是鸣竹,专门用来发紧急信号。快,把窗户打开。”
老刘拿了竹段,靠在天窗前。使劲一转,一阵青烟冒出。“刘叔,你疯啦,什么时候了你放什么烟花。”苏北咆哮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像烟花,哪有用烟花发信号的。
“唉呀,别急,你往天上看。”苏北往天上,透亮的天上挂着一个“青”字,还有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标。他更不明白了。
老刘就不一样,他看着天上的图标,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谢上苍,让这十五年没用的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刘叔,这…这到底是什么,青字又是什么意思?”苏北一脸懵。
老刘安然地笑了笑,说:“听说过鸣竹吗?”
“啥,你说啥,鸣竹?!”苏北看着天,瞪大双眼。这鸣竹相传是二十年前大战时的产物。只有各派的显赫人物才能用。
“刘叔,您到底是什么人?”苏北一脸好奇。
老刘看着苏北,淡淡地说:“江湖人。”
哈?在这江湖上的那个不是江湖人。老刘这答案让苏北更懵了。这老刘,绝对不是一般人。
“好了,发什么呆。滚去收拾东西,我们出发。”老刘朝苏北的屁股踹了一脚。走了。
老刘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心焦的很,一来这宋平中蛊,如果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殃及性命。
二来这鸣竹十几年没用了,也不知道这“青”字标是不是早已被人遗忘,化为这纷乱江湖的一缕云烟。
老刘揉搓着手,一时没了方向。下楼时差点踩了个空,幸亏苏北及时扶了一把,不然这估计又得多一号伤员。
“刘叔,这这么悬乎的事,能行吗?”苏北跟在老刘身后,问道。
“如若人还在,见此标记必来相见。”老刘快步地下台阶,淡淡地说道。
这会儿宋平无力地躺着,苏南拿打湿的毛巾,擦掉他上身的血迹。
血是擦掉了,但是宋平手腕上却多了一条细纹。这细纹暗红,从虎口开始,沿着皮肤四散出去,就像一条盘岩而上的赤色小蛇。
这细纹紧紧地烙在宋平手背的血管上,且红色时而发亮,跟那刚从火山口里喷发而出,烧穿地床的岩浆没什么分别。
宋平出了一身冷汗,嘴唇发乌,身上如入千蚁之穴般刺痛。只能张着嘴,大口的喘气。
看老刘下来,苏南指着细红纹不安地说:“刘叔,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这是蛊发的表征,蛊以入血,不知还能撑多久啊。”老刘端详那细纹,暗自感伤。
若不是那将计就计行不通,若不是他故意激那宋平,也不至于让宋平落得如此命悬一线的境地。他很自责,但是现在自责也没有什么用。
“刘叔,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奇门药丸,有一定特殊功效,但是我从没用过,就试一试吧。能顶用最好。”苏北手执一细长浑圆半透小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喂宋平吃了。
吃了药丸,宋平呼吸渐渐平稳,但多半是暂时压制。
“走吧,马车备好了。别浪费宝贵的时间。”老刘说道。
几人扶着宋平,坐上马车,往那青浦渡去了,小二留下看家。
“以防万一,我写封信给刘大人。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苏南说道。
苏北使劲抽着马,马车飞奔而去……
第十二章 青浦渡
舟车劳顿,马车停在渡口前。已经是中午……
这渡口两面环树,背靠青山,水面上停着几艘船。渡口前盖了一小屋,稻草铺顶,有酒有肉,古色古香。
桌子没有积灰,看来这一趟来对了。小屋前面有一条路,有新踩上的脚印。
“刘叔,走吗?”苏北背着宋平,问道。
老刘没回答。眯着眼左看看右瞅瞅。熟悉又陌生。
“走吧。”说罢。老刘走在前面,苏南殿后。
路的尽头。杵着两个人。左手摁刀,肩扛一“青”字大旗。
“前面的站住!”一大汉大喝一声。三人停步。
“我找你们青浦渡帮主。这是信物,劳烦小哥通报一声。”老刘拿出一四方布帛,递了过去。
那大汉一脸疑惑,但是看到这布帛。惊讶的看着老刘,跑进去通报。
“我们到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老刘留下苏北苏南,独自进去。
“干嘛?要进去?不行!在这等着。”另一大汉拔刀指着老刘。
老刘不慌不忙,抬手推开眼前的刀刃。“孩子,我在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进去是早晚的事。你应该让开。”
听了这话,大汉顿时火冒三丈。刚想挥刀就一把架起来。一脸懵的准备破口大骂。
可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就怂了。说话都结巴了。
大汉身后站着一长眉白须。着浑白僧衣,腰系一大葫芦,腰前插有一铃,铃随身而动,年级跟老刘相仿的男人。
“帮……帮主。我、他非要进来,这我……”
“行了行了,净给我丢人。你们两个先退下。”帮主石青说道。
话毕,两个大汉屁颠屁颠地跑了。
“老大,真的是好久不见啊。”石青正对老刘,抱拳笑道。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在这儿。”老刘感慨的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得知石青在城外游玩时,突然看到天上的信号。吓了一跳,赶紧往这里赶。
“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还有人用鸣竹发信号,我猜应该是你,果真如此。”石青说道。
“是啊,其他的事再说,我今天来是请你帮忙救人。”说着,老刘示意苏北背宋平过来。
看着老刘眉头紧锁的模样,石青二话不说,带他们进去。
穿过一片林子,走过几座桥。他们到了青浦渡根据地。有田有水,鸡犬相鸣。
“来人!带客人去后屋。准备好我的医具。要快。”石青直截了当的对手下说道。
不一会,老刘他们到了后屋。宋平被送进个单间里。
“先跟我说说,他怎么受的伤,我刚看了他伤口,你们谁处理过?”石青问道。
三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包括苏南给他用了什么药等。
“事情经过我大概理清了。苏南小兄弟,你跟我走,给我当助手。毕竟你清楚他的伤势。”石青道。
“老大和苏北小兄弟还请在这里等下。”石青起身,抱拳作辑。
“事出突然,就拜托你了。”老刘抱拳认真说道。
两人走后,诺大个后屋只剩苏北和老刘两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刘发现苏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有点发毛。
“唉嘿嘿嘿,刘叔。这石帮主喊你老大?这让我很好奇刘叔你的身份。”苏北坏笑道。
“去去去,瞧瞧你自己,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老刘瞥了他一眼,责怪苏北。
“因为有他们在我放心。刘叔您到底瞒着什么,我早知道您不是普通人。能不能透露透露。”苏北咧嘴笑道。
瞧着堆一脸笑的苏北,老刘一时除了嫌弃,就是嫌弃。
“你别多事,再问我踹你。”老刘说道。
“小气鬼,不就是电江湖故事吗,至于这么隐秘吗,搞得我心痒痒。不行,改天把您灌醉了再问您。”苏北一脸不悦。
老刘只摇头笑笑,没再理会苏北的追问,气氛陷入沉默……
此时里屋一单间里。石青和苏南忙得不可开交。
“苏南,你把他身上缠的绷带全都拿掉,一点不留。”
石青拿着研钵捣药。往宋平身上抹。有几处抹了药的地方开始发乌。
“果然是蛊。毒你排干净了,不错。这蛊有点棘手。把你最后给他服的药给我看看。”
检查无误后,石青确定了宋平体内毒素已经排净,就差驱蛊。若蛊毒发作,后果不可预测。
“苏南,我们开始吧,抓紧时间。”石青说道,命令式的口吻。
“真没想到打伤他的竟是通臂门的岳准,我看了他这伤,跟当年流传通臂门一门所的修炼邪功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石青捋了长眉,摇着头说道。
“晚辈不才,敢问前辈要如何治。”苏南问道。
“他身子虚,先给他药浴,逼出体内邪气,祛灼伤再除蛊。”石青说道。
说罢,石青出去跟老刘他们说明情况。
“哎,你别急,听我说。这通臂门修炼的邪功是以修炼者生命为代价,以祈求天之力。其中的厉害的不是毒,而且包涵在其中的邪气,若此邪气不除,不出五日他必会被邪气燃烧而死,现在他用内力护住雷池,性命暂时无忧。但是这邪气不简单,我只能说试试,不能担保万无一失。”
“试试?不行,你必须救活他。要是连你都治不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他。”老刘一时急火攻心,冲口而出。
看老刘这种反应,石青并非不生气,笑着说:“你太高看我了,这普天之下能救他的,除了我还有一个,而且他们渊源颇深。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噢?谁啊,你快说。”老刘眼睛一亮。问道。
“他师父,画竹翁林千秋。”石青缓缓说道。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算,医僧白眉啊。”老刘回过神来,差点忘了他这老友的江湖名号。看来他能这么快就回到这来,估计也是提前算到了吧。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你安心等着。”
听了他们的对话,苏北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他问老刘:“刘叔,这人这么厉害?是什么来头?能不能告诉我。”
“噢?我没过说吗?给急忘了。他是天下第一码头帮派青浦渡帮主,俗名石青,法号白眉僧。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仁医,还是个神算子。”
“这我知道,据说他们帮派大部分的人都懂医术。以悬壶济世为旗,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就是帮主?”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就他一个是和尚。”老刘说道。
“刘叔,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呢。”苏北搓着手,一脸坏笑。
“苏北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帮忙,我够烦了,你还来烦我。”
见老刘有点生气,苏作了个封口的动作,终于消停了。
因为这药房在楼上,跑上跑下的太麻烦。在石青的指示下,苏南叫来苏北,两兄弟轻手轻脚的把宋平抬上楼。现在正在床上给宋平输入内力,以维持他体内脉络的运转。
老刘以为出什么岔子,跟了上去。
房间里。白眉僧生火熬药,苏南在一旁烧火。一刻钟前,宋平吐了黑血,手上的细红纹沿得更长了。
火不大不小地烧着,放了药材的木缸腾起缕缕白烟,整个房间都济满了药材的气味。颜色开始变成乳白,又变成灰白。白眉僧拿着木棍,念念有词地搅动这药水。
等药成了碧绿色时,他停下说:“好了,这样就成了,来,二位脱了他衣服,把他泡到里面去。”
苏南苏北收了内力,把宋平的衣服脱得只剩一条裤衩。但却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放进去,宋平现在是昏迷着的,实在不好办。
白眉僧看出他俩的心思,说:“把他放正,让我来吧。”然后白眉僧抽出一手,往宋平的身上一拍,蓄力一提,用内力将宋平牢牢吸起,稳稳的泡在药水里。这让兄弟俩都看呆了。
“好了,大家辛苦,都出去吧,我在这守着。他要泡上四个时辰。若这都无法驱逐他体内的邪气,就只好送他回天山了,我们最多还有四天的时间,一切看他造化。”
“石青,那就辛苦你了,我们几个在这也做不了什么,就先下去了,有事你招呼一声。为防万一,我得先把车马备好。”老刘神色坚定地说着。
“哎,你备车马干什么,若真得回天山,走水路最快,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石青摸着光头,说道。
“那行吧。”老刘说着,挥手叫苏北俩兄弟出去了。
泡在药水里的宋平,额头爬满密集的汗珠,皮肤也开始慢慢变红,手上的细红纹没什么变化。
石青捋着长眉,绕着木缸来回踱步。双手在木缸边缘不时来回摆动。走三步,停下,打出内力,再走五步,停下,再打出内力。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遍后,石青长长出一口气,掏出背后的笛子。悠悠地吹了起来,笛声一起,木缸的药水慢慢转动,这笛声驱动了石青打入的内力,内力带动药水不断的转,直到把宋平整个人都转动起来。
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石青拿出葫芦,往快速转动的药水里倒了倒。药水顿时变了颜色,浑厚的内力带着药水,把宋平包裹在其中。这就像是往静湖里扔了一颗石子,宋平就是那石子,在药水的作用下不断翻转。
“年轻人,看在老帮主那么在意你的份上,就帮你一次,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石青低声说道
宋平要在药水中泡足四个时辰。那么,四个时辰后,又是怎么样呢……
第十三章 火蛊重现世
二楼朝阳的单间氤氲在朦胧的蒸汽里,宋平光着身子泡着药浴。
药水仿佛有生命般有序地来回翻转。却不向外溅出丝毫。
时辰的轮盘在这蒸汽中流泄,两个时辰过去了。老刘抱着柴火进了房间。用眼神示意白眉,旋即将视线落在宋平上。
宋平双目紧闭。额头沁满汗珠,面色依旧苍白。热气腾腾的药水烫红了他的皮肤。
“白眉,怎么样了。有没有起色。”老刘轻声地问道,生怕惊醒宋平。
“说来惭愧。没有丝毫起色。你看他的手臂,还是跟之前一样。”白眉连连叹气,面露愧色。
“是啊,这红纹还是忽明忽暗的。宋平也还是嘴唇发白,一脸苦楚。”老刘绕着木缸回来看了几遍,不安的说道。
“再看看吧,再过两个时辰。还有没起色就只能送他回天山了。这邪气不除,蛊就没办法逼出来。”白眉说道。
“不简单哪不简单……”白眉捋着长眉,一幅无解的表情,甚是无奈。
老刘蹲在木缸烧火处,拿根湿柴扑平余灰,扫净,重新添了干柴。
火一旺,白眉就又往木缸运去内力,以维持药水不断的翻转。宋平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白眉,我下去做点饭,你待会下了吃,你也累了。”说完,老刘就下楼了。
但是白眉哪有心思吃饭。要知道给宋平泡的汤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白眉积累半生经验,结合多种古方典籍融合而成的。
再加上他用的千年人参,百年灵物精血等药物都是只有少而不可多得的名贵丹药。
这蛊,究竟是何物,竟如此顽固。若是寻常巫蛊,这些药足以解开。实在是奇了怪了。
光想是不行的,白眉从腰里取下一长方布包。捻出银针一根,对着宋平手臂上的细红纹一戳。
针上沾了一点血。说来也怪,一般中蛊者的血沾到银针上,针会发黑或者发紫的。
但是宋平的血这却与平常无异。这有节奏的忽明忽暗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有什么在控制一样,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眉行医三十多年,从未遇到这种无从下手的症结。实在是让他苦恼。
难不成,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不是一般的蛊。白眉猛的惊醒,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白眉又从竹屉中取出一根中指般细长的竹筒,将银针稳稳的放了进去。然后急步下了楼。
“哎呀,刚好,来。先吃点东西。”老刘端着盘子,准备端上楼。没成想白眉却下来了。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你快去拿香油来。快!”白眉急切地说着,神色紧张。
老刘一听,赶紧放下盘子。小跑着进了厨房,一会就拿着香油跑出来。
白眉一把抢过香油,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从身上掏出一个拇指般粗的陶罐。把众人都给吸引住了。
苏北忍不住好奇,问道:“前辈,这是什么,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啊。”说着,苏北把手伸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苏北的手被白眉用笛子打了回去。“你们别出声,离远点。看着就行。”说着,白眉打开陶罐的盖子,取出银针并往银针上滴了几滴香油。吹起笛子。
笛声不轻不重的响着,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陶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笛声突然变高,陶罐跟着剧烈晃动,横倒于地。
不久,灌口处爬出来一只红眼珠的浑黑生物,这东西虫不像虫,蟋蟀般大小,四条腿,有翅膀。一出来就四处乱跳,这不,现在都趴在银针上,伸着舌头舔着香油了。
看着这东西,苏北非常好奇。可又不能说话,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不是个滋味。
眼睁睁地看那东西吃完了香油,白眉收起了笛子。取出一片叶子,吹了起来。声音一起,那东西的眼珠子顿时发亮,朝着银针上宋平的血跑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这小东西发出嘶嘶声,刚毛竖起,翅膀不停摩擦,像只炸毛的公鸡。猛的弹出舌头,直接命中血滴。血滴被弹飞出去,忽的亮了,却没动静。
这时,这小东西张开大嘴,呼出一口气,血滴干了。留下一团黑气。接着,这小东西像是得胜的将军。晃着脖子跳回了陶罐。
“前辈,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苏北破口而出。
“是我们青浦渡口特有的灵物,我们叫它渡虫。”白眉盖上盖子,轻拍三下。
“这渡虫有神通,能助人判断毒物。且百毒不侵。但寿命很短。”白眉说道?
“那这团黑气又是什么?它的反应又代表了什么?”苏南问道,又看向老刘。
“看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并不是简单的蛊。就算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解不了。”白眉叹气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北追问道。
白眉和老刘互相对视,冷汗直流,不约而同的说:“这是火蛊!!”
“坏了,赶紧上楼,晚了怕是要出人命啊。”说罢,白眉飞扑上了楼上单间。苏北苏南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这火…火蛊怎么了?”苏北问道。
白眉没时间解释,猛的运气将宋平从木缸抽出,扔到床上。“快,把他裤子穿上。”
“白眉,没想到,二十几年了,本该绝迹的火蛊重现人世了。”老刘仰头长叹。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这火蛊好热,我这方子恰好辅以热。再晚点,会要了他命。罪过啊罪过。”白眉难受得很,他没想到,竟会是火蛊。他差点葬送了宋平的性命。
“你们快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南扶着宋平,大声喊道。老刘和白眉立马转身。
只见宋平手臂上细红纹周围的皮肤变的跟白纸一般轻薄,而且正在脱落,颜色变成了紫色,像树枝分叉般长在宋平手臂上。
“坏了,这火蛊吃了热,得了营养。开始生长了。不行,马上去渡口,送他去天山。你们快去准备。”
白眉转过身,用水将火浇熄。从竹屉里抓出大把大把的石灰,洒在木缸里。然后背上竹屉。说道“唉,果真人算不如天算,我算到了因,却没算到因的因,因的果。”
“都收拾好了。这就走吗?”老刘背着包袱问道。
“这就走,去最近渡口。会轻功的背上不会的和病号。这就走,要快。”说着,苏北背着老刘,苏南背着宋平。直奔渡口。
一路上,苏南苏北使上十二分内力,朝渡口飞奔而去。转眼就到了。
“可这渡口没船啊,我们来渡口干嘛。就算有船,也很慢的吧。”苏北没忍住,快言快语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我们可是码头帮派。最不缺的就是船,更不缺快船。”说罢,白眉僧摇着青浦铃,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渡口远处水面抖然翻腾,水波越来越大,浪高过了人头,好一会才平息下去。渡口远处出现一点,这点慢慢变大,变大。竟然是,是船!
“前辈,这,方才是晚辈鲁莽,多有得罪。”苏北惊愕之余,不由的心生敬佩,朝白眉作了个辑。而白眉也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片刻功夫,一艘大船呈现在他们面前。
“帮主,是什么要紧事。我听见了铃声。”船上的人说道。
“好了,快上船,时间不等人。老七,你负责送他们去天山,要快。”
众人上了船。安顿好宋平之后。老刘和白眉站在船头上。
白眉僧满怀愧疚的说:“老大啊,我一时疏忽,差点害了这年轻人,跟你赔个不是。这是我青浦渡的头船。很快就能到天山,你放心。”
老刘做个辑说:“别这么说,谁能想到是火蛊呢。这头船你都用上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还有,既然火蛊出来了。怕是当年的余孽未了。你们多加小心。”
“但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也知道,如今武林各派内斗,派纷争四起,我们是中立方。不方便进天山,最多只能送你们到山下,望你谅解。”
“恩,不碍事的,你这也是避嫌。”老刘缓缓说道。
“那就此别过,下次你们来。我们在聚”
接着,白眉命令船夫,使船全速而行,直奔天山……
第十四章 漩涡
青浦渡的头船在水面上前进。正好风大浪平,天朗气清,各鸟竟飞,鱼露水面。
上船安置好宋平后,苏北把这头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逛了个遍,连连赞叹。
船头霸气的虎头张着大嘴,精致的流苏装饰挂在每个门口,船上木结构十分精巧,暗藏机关。后面浴室、休息室一应俱全。苏北摸着特制的木头,两眼放着精光。
“苏北,你干什么呢,没规没矩的。给我过来。”老刘见苏北东摸西摸的,历声说道。
“嘿嘿嘿,没…没干啥,我就看一下,就看一下。”苏北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跑到老刘身边。
“规矩点,别乱碰,这船上机关可不少,小心触发机关,伤着自己。”老刘用手肘捅了捅苏北,说道。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嘿嘿嘿。”苏北不好意思地笑道。
虽然掌舵的船夫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只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叔,快来,前辈不太对劲,你快来看看。”船后传来苏南的声音。老刘一听,拉上苏北进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南。”老刘前脚刚进门就问道。
“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苏南皱着眉头。
这一看,可把老刘吓坏了。宋平手上的细红纹从中间裂开,脱开的皮肤正在燃烧,微风一轻拂,便化为灰烬,颜色变得暗淡无光,也不再忽明忽暗。
“没想到这火蛊这么厉害,这才刚刚出发,即使是走水路,也需要很多时间,这该如何是好。”老刘踱来踱去,不知所措。
“刘叔,上船前,我封了他气户、大迎、下关三穴。只是……只是……”苏南说道。
“只是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快说。”老刘双目红睁,嘴角急起了燎泡。
“只是,若这火蛊所在是这条红线,我们就没多少时间了。火蛊一但破穴,涌入天灵盖,就是神仙也难救啊。”苏南一脸愁容,相识虽不久,但是苏南还是蛮尊敬宋平的。
“啊!那这到底该怎么办啊。”一听苏南的话,老刘顿觉全身疲软,头晕目眩,撑着墙才勉强站直。
突然船身一阵抖动,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出什么事了吗?”老刘慌张地说道。
“哦,没事没事,到青浦渡主渡口了。”船夫走进房间,连忙解释。
“青浦渡主渡口?来这干什么?”苏南不解的问道。
“去漩涡中心。。”
“漩涡?!”老刘和苏南神同步的说烦。
“是的,我奉帮主之命行事。怎么?莫非帮主没跟诸位事先说明吗?”船夫说道。
“没有啊。不是,为什么要去漩涡中心?走平稳的水路不就好了吗?”老刘问道。
“哦,是这样的。主渡口的漩涡中心可直达去往天山的江。至于原因嘛,也不知道。不过,帮主说了。一切遵从各位的意见。去或不去,你们决定。”船夫说道。
原来,这青浦渡水势奇妙,四通八达。它的深水区能被人为改变,减少通往目的地的时间,而主渡口正好通向天山。
按照白眉的意思,他不仅要用青浦渡最快最结实的船,还要借漩涡以最短的时间送他们到天山下。
“这能行得通吗?会不会有危险?”老刘有些担心,毕竟宋平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怕是…
“行不通也得行的通,再晚点,他可就没命了。你们准备一下,我先去安排。”说罢,苏北背着宋平大踏步往前走了。
“兄弟,我们走。去漩涡中心!”苏北说道。
“决定好了?行,那你们先下船。我让兄弟们装点东西。以保安全。”船夫说道。
说罢,船夫一挥手。十几个人立刻抬着东西上船,在装着什么东西。
话说这青浦渡,抬头望去,四面八方都是码头。工人们赤膊上身。卸货的卸货,装船的装船。吆喝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一个粗壮大汉走就过来。说:“诸位都准备好了吧,那我们走吧,还有,待会不管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许跟外人提起。”说罢,大汉瞪了苏北一眼。让苏北感受到很大的气场。这人,不简单。
苏北背着宋平走在前头,老刘他们在后头。伴随着吆喝声,苏南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往一个地方聚集。
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拿着武器,八成是打手。这是要干什么。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救命。
走着走着,吆喝声越来越小。但是水声却越来越大声,这是漩涡才有的流水声。
不知为何,苏南感觉到很不舒服,用眼神示意苏北,悄悄地把手指摁在剑把上。目露精光,不停扫射。
“各位请,帮主就在里边。”大汉俯身做请姿,把路让开。
苏南第一个进去,耳里嘈杂的声音让他不安。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也让其他人都惊呆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水面上翻腾。漩涡在一个凹下去的圆形水面上形成,周围都是巨大怪异的石头。而石头上却站满了人。
“白眉,这…这是?还有,你怎么在这?”老刘朝走过来的白眉问道。
“这是神机关驱离。青浦渡机关。”白眉朗声说道。
“我的天哪,我我只听洛河机关城的老头子说过这个,没想到驱离真的存在。”苏北看这那漩涡下的黑影,满脸兴奋。
“噢,你知道?不过,得保密。这要让外边的人知道了,青浦渡就完了。”白眉说道。
“好,白眉。大恩不言谢。”老刘感激的说。
“唉呀米说那么多干什么。要是他在我这死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老祖宗的招牌!”白眉说道,神色严肃。
“那我们怎么进去?”苏南问。
“你傻啊,这可是神机关驱离,肯定能进去,要不然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苏北打趣道。
“恩,小兄弟说的没错。你们随我来。”白眉说道。
接着,白眉带众人到一个封闭的船舱前,这船造型奇特,就像一条无头的鱼。显然这是刚刚那些人装上的。
“这是特制的船舱,你们进了里面注意看好,每个地方都有固定带,一刻钟后就启程。动作要快,这漩涡维持不了多久,一路多多保重。”白眉说道。
众人二话不说,马上进船。船舱内确实如白眉所说,除了固定带,就是固定带。而且异常结实。船内空间很大,部件如一般船只大小。就是船壁上有很多洞。也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突然,船舱内传来白眉的声音:“各位快固定好,马上启程!你们记着,地图在船舵下的木闸里。我没法跟着去,你们万事小心。”
说罢,他们先把宋平固定在他们中间,在固定好自己。然后屏住呼吸。这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再有了。
船外,石头上的人其实都是机关士。时刻观察驱离的状况,避免出现意外。
一人一声令下,神机关驱离大功率运转,漩涡越来越大,水的流速越来越快,声响极大。
“帮主,一切妥当,可以出发了。”外面的大汉对白眉说道。
“恩,那开闸吧。”白眉说道。
开!!!闸!!!!
闷雷般的声音响起。渡口前的闸门缓缓大开。水流全被卷到一个地方。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流水,形成空洞。一会,漩涡尽头的闸门也开了,流水伸向远方。
剁!!!揽!!!绳!!!!
众多工人一起剁掉揽绳,手起刀落。船即刻被漩涡的力量吸了过去,水声哗哗作响,浪花胡乱拍打。那船晃来晃去。接近中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被吞没。
船体开始剧烈震动,天旋地转的空洞感席卷他们全身。船舱渐渐没了光线,陷入黑暗。
关!!!前!!!!闸!!门!!!
轰隆一声,巨大的闸门被关闭,漩涡继续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船里的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只觉得天昏地转,腹内翻江倒海。
“差不多了,把驱离关了吧”白眉一动不动的望着漩涡。直到水面恢复平静。
“保重啊。老帮主,我只能帮到这了。”白眉看着被漩涡吞没的船,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