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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2章 幸亏辟谣及时

    这一夜银河一会儿发照片、一会儿发文字,交错穿插、看得出非常随性。

    照片拍的是她那些‘可爱’的玩具,文字却是我下葬后族中发生的各项大事件。

    知道彼此秘密的人未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何况我们从前都是没朋友的人,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和她的交情好到会让她贴心科普。

    果然,天亮前她又发来一条消息问我,合作吗?

    我就知道她浪费时间和手指打的那些字不是白写的,原来是想先让我了解局势,再提出合作。

    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跟她合作对我确实有利,问题是我已经决定低调做人,不再掺和族人的争斗,所以我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

    允许你反悔。(笑脸)银河系扛把子

    最后这条信息我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出了房间,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街上只有出早餐摊的小贩。

    我们还是分两辆车坐,车子驶出镇子,向原林场的方向行进。

    北方的森林虽然也是植被茂盛,却与南国风光很是不同,可能这边多是针叶林的关系,树木挺拔‘苗条’,树与树之间没那么多勾勾缠缠。

    那伙盗猎者是从旧林场的正门上山的,从这条路上山车可以开进去,因为林场已经关闭很多年,平时大门锁着没人看管,那伙人剪断了门上的铁链,或许他们以为能在护林员来巡山前返回,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录音中的老护林员,正是因为发现林场大门的铁链被剪了才通知林警过来,他开始以为是有人偷着伐木,所以带着年轻的护林员先一步上了山。

    这倒方便了我们,不用漫山遍野地乱找,只要按着他们的路线走即可。

    我们过来调查地方上很配合,给了陈清寒大门钥匙,因此我们光明正大地开车进入林场。

    林场正门其实只有两个灰色的门柱,生锈的大门上油漆早已剥落,如果不开车的话,这种门形同虚设,从路边的排水沟就能绕进去。

    门后的山路年久失修,路面出现了很多裂痕,早已不复当年的平坦。

    但有路总比没有强,我们的车子一前一后驶上山路,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开了近一个多钟头,来到盗猎者停车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下车步行,钻进一望无际的森林,步行三个小时才抵达扎营地点。

    怪不得陈清寒要早早出发,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一上午,再吃个午饭,真正开始找线索都是下午了,北方白昼短,找不了几个小时天色就暗了。

    因为之前警方进山寻找过失踪者,也勘查过现场,过后帐篷都被收走了。

    陈清寒根据录音中老护林员说的位置信息,找到了盗猎者扎营的那片区域。

    地面的脚印被落叶掩盖,陈清寒和萧长风分别蹲下身,拨开地面的杂草和落叶,寻找照片中的蹄子印。

    看照片毕竟不如看实物,而且实物的好处是可以闻,没错,萧长风找到一枚脚印后,用手指捏起一点脚印上的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袭击事件过去好几天了,脚印又在露天的地方,即使有气味,也该散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很好奇他能闻到什么。

    “警方的记录显示,脚印消失在河边。”陈清寒环顾四周,然后向北指了指。

    在我们的位置,确实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或许盗猎者扎营时也考虑到水源问题,因此将营地扎在了离河不远的地方。

    河对岸没有脚印,脚印只出现在这边的河岸附近,一来一回,没有绕去别的地方,按正常思维想的话,那些生物肯定是顺着河过来、然后又从河里逃走了。

    因为走水路的话,警犬也无法追踪,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萧长风应该闻不出什么线索。

    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我问:“那土是什么味道?”

    “尸油。”萧长风笑着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我脑海中立刻飘出一则新闻标题无良商家制作尸油辣条!

    记得在墓里看到这条新闻时我还捉摸过,要不要把墓中新死的尸体收集起来,熬点油存着,留着卖给下一批进来、缺乏食物的盗墓贼。

    既然尸油能做辣条,那尸油夹心饼干、尸油牛肉干、尸油干脆面,应该都可以。

    不过很快这则新闻就被辟谣了,我便打消了靠它在墓中赚钱的念头。

    现在又听到这两个字,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们把盗猎者抓去做辣条了?”

    萧长风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又转头看看陈清寒,问:“人肉辣条?”

    陈清寒站起身,对萧长风说:“她思维跳跃,说说你的想法。”

    “可能附近有藏尸的地方,如果是巫师修邪术炼制尸油,不可能被它们踩到脚底下,这些脚印上都沾着尸油的味道。”

    萧长风的意思是巫师炼制尸油比较正规专业,不太可能撒得到处都是随意让它们踩踏。

    假如每个蹄子都沾到了尸油,一是代表尸体多、二是说明尸体放得比较随意。

    蹄子来回走动的时候,便沾到了脚底,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蹄子底下沾的东西,应该不会带到岸上来。

    陈清寒招呼我们一起去河边看看,看那条河有多宽,是否能承载水上交通工具。

    可看到河之后,我大失所望,这是条小河,别说是跑船、竹筏都撑不了。

    难怪这案子最后落到了我们手里,它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四蹄动物如何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盗猎者又被它们带去了哪里?

    方圆百里内,警方都已经搜过了,没再发过那种动物的脚印,也没有失踪者的线索。

    那伙人失踪好几天,家里人已经接到警方的通知,却没人过问搜索结果,有的甚至联系不到家人。

    昨天我们进镇前搜索工作便停了,人都撤出了林子,陈清寒跟当地警方通过电话,也和搜救人员联系过,他说有件事很值得我们注意,第一天警方进山搜索盗猎份子时,警犬曾冲着河上游狂吠,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第243章 你这样讲故事会被打死

    可上游并没有什么东西,随后山中发生地震,搜救人员便认为那是动物对地震的一种预警。

    “所以你认为,咱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是河上游?”萧长风的视线落在河面上。

    这条河是从山顶流下来的,越往上走越陡,如果蹄子生物扛着人沿河返回上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它有多出来的手臂,因为往上走就相当于爬山,而且是需要手脚并用那种爬,无论它背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应该都很费劲儿。

    “林区范围太大,咱们人手不够,必须缩小范围,先锁定震源,就在山上。”

    陈清寒是这次任务的‘头儿’,萧长风和甘泉很配合,我们四人沿河往山上走。

    来之前陈清寒就说了,工作期间不许拍照发视频,不让拍照我对欣赏风景自然没了兴趣,闷头跟着他爬山。

    小河清清、流水潺潺,花香遍野、鸟语虫飞,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巨兽岛上虽说危机重重,可好歹不无聊,这边的山林太安全,安全的我想睡觉。

    走了快一天了,一个怪物也没遇到,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钟,我们终于……扎营了。

    萧长风发现我兴致不高,问我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他以过来的人口吻说,干这行其实挺枯燥的,主要是他们的部门,处理的全是此类事件。

    十个任务里,有九个是看着反常的正常现象,也就是说能上科教节目那种。

    “剩下一个……”萧长风顿了顿,苦笑了一下,露出一边的虎牙。

    “是米诺斯?”我替他说道。

    “剩下一个是要命的活儿,所以我时常想,十个全是假的多好。”

    他这么说我倒能理解,因为他的脑袋在任务中受过重伤,相当于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产生心理上的抵触也是正常的。

    “那你为什么不辞职?”既然有了抵触情绪,换一份工作多好。

    萧长风没说话,他看了甘泉一眼,摇头苦笑了一下。

    “反正,像这样在大山里走上个把月,结果什么事也没有的情况多得很。”

    “和我想的不一样。”我看看陈清寒,他把特办处说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他们只处理天崩地裂的大案子。

    “怪事每天都有,我们的工作就是从中筛选出影响大、后果严重的,然后进行深入调查,不过人为占多数,剩下的你应该看过了。”

    萧长风指的应该是四海八荒怪物图鉴,那里面记录的就是他口中占少数的‘真怪’事件。

    七年的时间,日夜无休地工作,碰到的‘真怪’再少,也够写一本书了。

    “所以那死海石棺里,装的究竟是谁?剁手族族长?”那本册子我昨晚就翻完了,其中有个东西很是吸引我,因为每种怪物都有形象,唯独其中一页上只画了具棺材。

    注解上写着,棺材由人骨拼成,而且只用左手无名指第三节的骨头,那棺材可不小,宽一米、长两米五,这得多少根小骨头才能拼起来?

    而且我觉得人骨更像是椁,里面可能还有内棺。

    “不知道,最先是渔民发现的,他们在海上捕鱼的时候,看到一个箱子漂在海上,然后那艘渔船就沉了,渔船上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不过他精神出了问题,一直说他妹妹在棺材里叫他的名字。”

    “然后呢?”

    “警方调查过,那个人根本没有妹妹,所以认定他是惊吓过度,脑子出了问题。后来我们去查,据他们家的老邻居说,他母亲流过一次产,是个女孩,不过当时他母亲怀孕才四个月,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这人那时候只有一岁多点。”

    “那你们是在哪见到剁手棺的?”墓中无聊,我靠看电影、小说打发时间,已经养成习惯,一感觉无聊,就想听故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和露……”

    “咳咳。”一路上极少开口的甘露,突然清了清嗓子。

    “哦,我和甘露同志乘船出海,到事发海域转转,然后很幸运地见到了那具骨棺。”

    如果我没听错,他刚刚是想说露露,我有点糊涂,这个称呼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禁忌?

    “然后呢?”我忽略掉称呼的问题,往下追问道。

    “船沉了,骨棺跑了。”

    萧长风这故事讲的让我手痒,我低下头假装翻背包,藏起自己逐渐狰狞的表情。

    “唉?”我突然抬头,他刚刚那句话提醒了我,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们说,蹄子精会不会也有交通工具啊?可能这个工具不是船呢?”

    人总是容易陷入固有思维,提到交通工具就会想到车、船、飞机,但世界上能做交通工具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海肠子就是海蜘蛛的房车,既能当住处,又能当交通工具。

    蹄子精可能不需要自己走路,如果有会飞的东西来接它们,又约好在河边接应,那我们就算翻遍林中的每一块草皮,也找不到它们的行踪。

    这会飞的东西体积应该不会太小,所以它不能进林子去接应,林中树木茂密它飞不开,而河流却可以做为‘航道’。

    “可本地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飞禽。”萧长风比划了一下河流的宽度。

    “如果只在夜间出没,且活动不频繁,又有隐秘的藏身处,没人见过是有可能的。”陈清寒冷静分析道。

    “林子里藏不下这种大型飞禽。”甘露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山顶的方向。

    地表上的生物,像秃子头上的虱子,带不来多大危险。

    然而在地下深处,群山峻岭的下面,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它们身上总是蒙着一层神秘的……死亡面纱,很多时间触之即死。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山。”陈清寒拿出四盒自热食品,林中不能生火,这次出来准备的全是这种方便食品。

    听说最近肉贵,我看看饭盒里的肉丝,把它们全拨给了陈清寒,我一个不需要吃饭的粽子,吃东西本身就是浪费,再浪费肉的话,就更罪过了。

    “你们处的人说得果然没错。”萧长风看着我们俩笑道,“强强联手、花式虐狗。”

第244章 吹彩虹P太难了

    胡扯,我这人最喜欢小动物了,以前在墓里,墙上爬过去只壁虎我都得打声招呼,怎么可能虐可爱的狗狗?

    至于不可爱、还咬人吃人那种,我都是直接打死,从不虐待!

    “嘶~部门里我就见过队长和包子,谁这么诬陷我?”我把干粥一样的米饭呼噜呼噜两口吃完,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

    现代职场也这么冷酷的吗?没见过面就开黑?

    “他说的应该是秀恩爱的意思。”陈清寒一点不客气地把我给他的肉丝吃完。

    我看看手里的空饭盒,又看看陈清寒饭盒里的肉,这才幡然醒悟,萧长风肯定以为我是自己舍不得吃肉,省下来给陈清寒!

    冤枉啊~我要是能正常进食,陈清寒饭盒里的肉早让我抢过来了,还能便宜他这个拆一代?!

    这次放假期间凌可儿又给我透露了陈清寒的发家史,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套房了,因为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妹妹、姑姑舅舅外加他自己名下全有房产。

    并且以上亲属现已全部去世,而他是几人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不幸中的大幸,最近十来年原先的老房子陆续拆迁,他自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拆一代。

    听凌可儿说的时候我就纳闷儿,怎么越听越觉得他才是天煞孤星,再不然就是被下诅咒了,一家子命都太短,除了钱啥也没给他留。

    凌可儿提醒我,想嫁给陈清寒分财产的姑娘可不少,而且她们丝毫不觉得为难,即便陈清寒没钱,她们还能吃他的颜。

    可怜的姑娘,她提醒我是因为她活在我和陈清寒共同编织的谎言里,所以想让我防着点他身边的热情女狼。

    凌可儿或许不了解她的陈教授,他防女狼的警惕性无人可比,回想一下尖叫小姐、齐秀媛和假孟轻雨,哪个不是他手下败将?

    我一度怀疑他可能不喜欢女人,但偷偷观察过后,我发现他可能是不喜欢人。

    他对人温和礼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像是用微笑划了一条线,越线就翻脸。

    因为碧石的话,和凌可儿她们的某些误会,我已经做了深刻的反思,于是乎我冒出个想法,陈清寒可能没把我当人,他对活人存着不知原因的芥蒂,无法跨越那条线,和某人建立亲密的关系。

    所以他更愿意向一个粽子吐露心声,照顾她、对她好,和非人类成为朋友对他而言或许是最‘安全’的。

    “想什么?这么认真?”陈清寒在支搭好的帐篷旁边放了一盏灯。

    饭吃完了,萧长风和甘露各自钻进帐篷睡觉去了,就我坐在石头上低头出神。

    “我在想很可怕的事。”

    “哦?能你让觉得可怕的事?稀奇啊,说来听听。”陈清寒走过来蹲在我身边。

    “你…是不是想娶蜈蚣女那样的老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喜欢人类啊,我一想到你和冬虫夏草喜结连理,就觉得有点可怕。”

    “奥,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不好,很不好。”陈清寒语气淡淡,甚至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可却像极了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而且是刚剥完人皮,就能听着音乐吃早餐那种。

    “我困了。”或许是受电影影响,我看到这种形象觉得心里发毛,主角要死了,快跑~

    “卖家打钱了,刚想给你转账。”陈清寒掏出手机,又作势要放回口袋。

    “睡什么觉!我的夜生活才开始,赶紧转账,够首付我就开始看房了。”

    自打墓塌了,我没地方可回,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再怎么浪迹天涯,也得有个窝不是。

    而且陈清寒的房子再多,那也不是我的,免费住一段时间还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困了,明天转。”陈清寒好像有点不高兴,装起手机起身就走。

    “别呀,一分钟的事儿,我保证再也不说你喜欢海妖了!”

    “我到底喜欢谁,蜈蚣、冬虫夏草还是海妖?”

    “它们…它们哪能配得上你啊,陈教授这样风采绝伦的人物,只有…万瞳妖兽或者那个把潜艇当枣吃的史前怪兽才能配”糟糕,陈禽兽笑的越来越‘慈祥’了,吹彩虹屁太难了,我的钱……

    我正琢磨怎么往回找补,他脸色突然一变,神情严肃地盯着小河的方向。

    我们扎营的地方不在河滩附近,但距离也不远,能听到水流声。

    屏息细听,河滩方向好像有脚步声,此时天刚擦黑,还没到夜间生物出来活动的时间。

    陈清寒叫上萧长风,他们俩先去河边看看,十来分钟后,两人从河滩那边架回来一个人。

    这人跟个泥猴子似的,浑身散发着恶臭,这种臭味我很熟悉,是尸臭。

    他脚步虚浮,腰都直不起来,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陈清寒和萧长风把人扶到我们吃饭的石头堆那,给他拿来水和食物,这人一见到吃的立刻抢过去拼命往嘴里塞。

    萧长风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需不需要我们报警,或者替他叫救护车。

    男人闻言立刻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他只是迷路了,只要找到河就能找到下山的路。

    他自称是驴友,自己一个人进山探险,不小心掉沟里了,因为扭伤脚,他养了两天伤,等脚好些了才爬出来。

    掉什么沟能染一身尸臭?

    萧长风给陈清寒递了个眼神,拿眼尾扫了下这人的鞋。

    鞋子的款式没什么特别,就是高帮登山鞋,但鞋底和鞋面接合的地方,沾了一圈油乎乎的物质。

    陈清寒知道萧长风在怀疑这人的身份,他把话头接过来,问这人的背包是不是掉在沟里了,如果里面有重要物品,我们可以帮他去拿回来。

    这人连忙说不用,背包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说他的自行车还在公路边藏着,他可以自己骑车下山,就不麻烦我们了。

    正常人在山里遇险,被困几天,好不容易遇到人,怎么着也得借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或者搭个车下山,医院也好、旅馆也好,先找个地方处理下擦伤、休息一下,而且看他这样子,走路都费劲,还骑车?

    所以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不想声张这件事,还想赶快摆脱我们下山。

第245章 你们谁啊

    陈清寒和萧长风轮流跟他聊天,两个人配合着拖延时间,一个说天黑了,他单独下山太危险;另一个说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走不到存车的公路就昏倒在半路了。

    这人被说得没法子,只好答应在我们的营地休息一晚。

    只是他死活不肯进帐篷,非要在外边待着,他看到帐篷时流露出的恐惧不似作假。

    因为林中不能生火,陈清寒给他拿来一盏风灯,可这人像是受到了惊吓,抢过灯来就把它关了。

    “嘘!别出声、别开灯。”这人从头到脚都裹着泥,也瞧不出模样,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放心吧,听说这片林区没有大型野兽。”萧长风笑着说。

    “你们是什么人?”这人的反应慢半拍,这会儿才想起问我们是谁。

    “哦,我们是地震局的,过来做个调查。”陈清寒的学者气质很有欺骗性,只要他说自己是个专家什么的,基本上别人都会相信。

    这人看看陈清寒和萧长风,又看看我和甘露,我们两男两女,身上没有武器,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人便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仍然不肯进帐篷休息,坐在黑暗里,时不时地向四周摇动的草丛瞥上一眼,仿佛是害怕有东西会突然跳出来。

    陈清寒示意我萧长风和甘露,该怎样就怎样,不过本来我们是男女分开睡,现在稍微做出调整,萧长风和甘露钻进了一顶帐篷,我和陈清寒进了另一顶。

    这人的出现,可能意味着随之到来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跟自己的搭档在一块儿。

    约摸到了后半夜,大概一两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那个人更加警觉起来,他离开石头堆,找了堆灌木丛爬进去。

    萧长风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猛兽,所以才这样害怕。

    他顺着萧长风的话说对,林子里有狼,他碰到过一只孤狼,侥幸从狼爪下逃脱,总觉得它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偷袭他。

    当地人说,他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狼了,老护林员在录音中也说,他们平时巡山比较安全,这片林子没有野兽出没,因此当年轻的护林员怀疑盗猎者被狼群袭击时,老护林员是不信的。

    而且据陈清寒了解,这片林子历来如此,不是因为盗猎者的出现才让野兽消失,几百年来,这地方就没有出现过大型野兽,袍子、雉鸡、貂、狐狸倒是有不少,但像熊、虎、狼这样的野兽却是没有。

    有时候人常常会把某些事想当然,听说林中没有野兽,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被人打光了,或许多数情况下这是事实,可也有少数时候,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陈清寒从腰间抽出了大宝剑,我们开车来,原因之一就是这东西过不了安检。

    我用脑子‘听’着四周的动静,想着兴许袭击盗猎者的生物有些智商,假如它们再来的话,我可以听点内幕消息。

    清凉的夜风刮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混杂在大自然声音中的另一道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也只是几乎,而不是完全不可查,因此我听到有东西正向我们的帐篷靠近!

    我向陈清寒‘请示’,想先出去看看,这帐篷是新买的,如果真是袭击盗猎者的东西来了,那我们主动迎击,还能省点经费。

    我蹑手蹑脚地钻出帐篷,手里假模假式地拿着根金属棍。

    沙沙沙…沙沙……

    那种细小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迎着那声音踮脚跑过去,月光透过树梢照下来,我穿过一片灌木,和一个东西迎面碰上。

    这东西身高起码得有两米,四肢细得像芦柴棒,一颗脑袋却硕大无比,头上还生着独角,再往下看,它的双脚就是两只蹄子,大小、形状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脚印完全吻合。

    它身量虽高,双蹄落地时却非常轻,萧长风还说,根据脚印的深浅判断,这生物的体重不会超过八十斤。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生物瘦高瘦高的,胸腔和腹部瘦的像个空纸筒,四肢细的如同节肢动物,全身上下最重的部位估计就是那颗大头。

    它身后还有同伴,它们原本排成一队,但我的出现打乱了它们的队形,它身后的同伴站到它左右,摆出和我对阵的架势。

    它们的眼睛和蜜蜂、蜘蛛类似,没有眼皮只有凸出的大眼珠,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二,所以显得其它部位特别没存在感。

    它们穿着树枝和树叶编成的衣服,有点像原始人,知道穿衣服,那应该是有智慧的生物。

    伟大的血母人,请解救我们。

    我刚想着它们或许有智慧,脑子里就接收到一条信息。

    它‘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发光,忽明忽暗、还有节奏感,好像它在用眼睛说话。

    “你们……谁啊?”我搜遍记忆,也没有搜出和它们这形象能重叠的图面。

    当然,我的记忆仍在恢复中,还有很多记忆内容没有解锁,不记得它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对方一下就叫出我族的正确名称,明显是认识我,或者一眼就能认出我们一族的人,应该是老熟人才对。

    库姆库卡。

    对方传给我的信息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啥意思?”

    岩石矿工。

    听到这个称呼,我感觉有点耳熟悉,这时我身后传来陈清寒的声音,他在叫我。

    “我没事儿,稍等,看住那个人。”我向正在走过来的陈清寒压着嗓子喊道。

    我能和这群生物沟通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那个自称驴友的人鬼得很,不能让他听到我的秘密。

    陈清寒应了声,嘱咐我小心点,便转身往回走。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吃岩石的那个大力士民族?”它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是我顾及到它们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岩石矿工是塔族人的奴隶,塔族长期生活在地下,整天在地底下挖洞,这些矿工就是专门给他们干活的。

    它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246章 吓唬人

    我赶上的是塔族没落的时代,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我族和塔族没有联系,只知道些关于他们的事。

    岩石矿工的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在这遇到它们,听它们说起,我也许根本想不起这回事。

    塔族的祖先并非生在地下,他们是由地面转入地下的一个族群,而岩石矿工却是土生土长的地底人。

    塔族人俘虏了它们,让它们为自己挖矿、建城,传说它们平均寿命一千岁,以岩石为食、力气超大,但不擅长战斗,说得直白些就是性子软、好欺负,至于它们的最终去向,无人知晓。

    现在矿工头向我寻求帮助,说它们被另一个非常邪恶的生物控制了,要它们出来抓人。

    上一次抓人刚过去几天,如果它们一直这么频繁的抓人,当地人早该发现了,于是我问矿工头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抓人的。

    它说从几天前开始的,因为有人唤醒了那邪恶生物。

    我和它又聊了一会儿,问那能叫人迅速变老的东西是什么,它给我看了一个水晶小宝塔,说这是邪恶生物给它的,如果它们遇到难抓的人,就把这小塔拿出来拔掉塔尖,小塔会吸收那人的能量,被吸光能量的人就不用带回去了。

    矿工头头恭敬地献上小塔,把它捧到我面前,我没跟它客气,接过小塔揣进兜里。

    这种害人的邪物坚决不能让它继续流传在外,我必须维护正义!

    “一会儿带路,先等在这。”我交待完,便转身回去找陈清寒他们。

    躲在草丛里的那人被萧长风揪着,双手合十绑在身后,饿了几天才吃一顿饭,现在这人是没体力挣扎,认命似的耷拉着脑袋。

    “说吧,你们进山来干嘛,别说是打猎,我有人证。”我冲陈清寒眨眨眼,走到被绑的那人面前,板起脸问道。

    邪恶生物前几天苏醒,这群盗猎份子前几天进山,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可不信。

    而且警方也说了,搜遍这片林子都没找到猎枪或捕猎工具,他们以为是这伙人藏起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来盗猎的,自然也就没带工具。

    说他们是盗猎份子,是因为警方查了他们住店的记录和旅店监控,这十二个人中,八个有案底,全是因盗猎犯的事进过号子。

    所以他们的身份虽然是盗猎者,可这趟进山却并不一定是为打猎。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得这个幸存下来的人亲口告诉我们。

    “人证?什么人证?不可能…不可能……”男人狠狠摇头,碎碎念叨着。

    “哦,对,它们不是人,但能做证。”我忽然笑了下。

    我的笑容把男人吓得一抖,现在月明星稀,可光影在树林中交错,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阴森森的,这时候露出笑容,恐怕一点美感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不、不不,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男人像是受了刺激,左躲右闪,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纠缠。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就你一个人逃出来,是不是你把他们害了?”我冷笑着问。

    甘露和萧长风对视一眼,目光齐齐向陈清寒望去。

    陈清寒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少安毋躁,只要看着我表演就好。

    “我没有、不是我”男人突然大叫起来,他原地蹦起来,萧长风一个没留神,差点让他挣脱控制。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谁来找你算账,我们都能保你小命。”我从口袋里掏出水晶塔,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躲得更厉害了,萧长风却没再让他乱动,男人身形单薄,又饿了好几天,在高大的萧长风手底下,像只柔弱的小鸡,被抓得死死的。

    “你知道它的厉害,还不说实话?”我学陈清寒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些。

    “我说!别、别打开它。”男人眼神恐惧地盯着水晶塔,好像它是吃人的猛兽。

    从他的反应看来,他应该亲眼见过水晶塔怎么吸光他同伴能量。

    “好,你说。”我收回水晶塔,把它重新揣进口袋。

    “我、我们…我们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替她办件事。”男人此刻脑子肯定很乱,说话不太利索,但说着说着就顺溜多了。

    他说他叫李成明,是他们一行人中少数没有案底的人之一,因为他本来也不是盗猎者,只是个擅长入室行窃的蟊贼。

    半个月前,有个哥们儿找他,说是有趟活需要他帮忙。

    他听说能分到不少钱,也没细问就答应了,等来到这林区,他才感到奇怪,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地方需要他的手艺?

    可是来都来了,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能打退堂鼓,而且带头的大哥一直神神秘秘的,他不敢多问,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伙人手上肯定沾过血,在深山老林里杀个把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后来他们沿河找到一处地方,那地方看似是个普通的山坡,因为陡峭,怕是从来没有人靠近过那。

    带头大哥爬上去摸了摸披上的山壁,小声背了句口诀,不知碰了什么地方,山壁上便出现一扇门。

    或者说是入口,长宽都有五米多,边缘很工整,不像是天然形成。

    带头大哥让他们等在外边,他独自一人进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从里面拿出个盒子。

    盒子上有锁,而且不是普通的锁,这就是李成明会被带进林子的原因。

    他的职业是窃贼,但师承比较牛,他说自己师父是开锁大师,并且祖上七代都是锁匠。

    锁匠是他师父谦虚的说法,他说他师父有个外号,叫锁见愁。

    人都说这世上没有他师父开不了的锁,可惜人怕出名、猪怕肥,七年前他师父被人请走,说是帮忙开枚失传已经的古锁,结果一去不回,估计是让人灭口了。

    看到带头大哥抱着只盒子出来,他就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走上师父的老路,被人就地灭口。

第247章 亲历者的讲述

    但是带头大哥并没有灭他的口,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花了点时间,就把那只有一个小圆锁眼的密锁给打开了。

    他说这种锁外表看着简单,内里其实非常复杂,牙签那么细的软铁丝插进去,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真正的打开它。

    “说重点,写自传以后在牢里有得是时间。”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哦,重点是聪哥再进去就没出来。”李成明连忙点头纠正自己偏离主题的发言。

    带头大哥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山洞,却是有去无回。

    “你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了吗?”陈清寒问。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看到一点,是…是一只手掌,但聪哥立刻就把盒子抢走了,我没太看清。”

    “只有一只手掌?”我问。

    “对,那盒子也不大,装不了多少东西。”

    带头大哥失踪,按理说他们这伙人应该会跟进去找人,但那个入口突然关闭,外面的人没有开门的口诀,商量过后决定先下山,寻个明白人问问,再回来营救。

    他们进山没带武器,两手空空的,也撬不开那山壁上的石门,只得从长计议。

    他们也想过给带头大哥打电话问问,但这山里的信号不好,进了山洞那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当晚,他们扎营休息的时候,一群怪物袭击了营地。

    李成明说当时其他人都在睡觉,他假装起夜上厕所,猫在林子里没回营地。

    虽说带头大哥不在了,可他还是怕自己被这伙人灭口,白天倒好说,晚上睡熟之后,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天黑不能行路,所以后半夜他一直躲在草丛里,亲眼看到那些怪物用一个小宝塔,让帐篷里的人变得迟钝无力。

    只是吸收一些能量,人还不至于死去,只会失去抵抗的能力,被人从帐篷里掏出去扛走了。

    有一个人睡得比较轻,想要逃走,但怪物又拿出那个小宝塔,拔掉塔尖,对准那人的背影。

    李成明看到了整个过程,那人从他面前经过,他眼瞅着一个年轻人、向前跑一步就衰老一分,路过他藏身的草丛时,已由年轻小伙,变成了垂暮老者。

    那人就扑倒在他不远处,而拿宝塔的怪物,见那人已经老年不成样子,便收起宝塔。

    同时怪物发现躲在草丛里、震惊不已的他,把他揪起来扛走。

    说到怪物发现他的时候,他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他看到小宝塔就吓得差点跳起来,说明这人对恐惧的控制力不够强,当他看到怪模怪样的岩石矿工、和迅速老去的同伙,估计是吓尿了,而且他躲在草丛里,只要他抖、草丛就会跟着抖,想发现他很容易。

    不过他唯一一个保留着行动能力的‘猎物’,岩石矿工没用水晶塔吸他的能量。

    我猜岩石矿工是觉得没必要,这人那会八成已经吓瘫了,想跑腿软、想打不敢。

    他说河上停着十几只鸟,身子像牛那么大,翅膀张开得有四米多宽,最恐怖的是那些鸟没有头,身上也没有羽毛,它们的翅膀和蝙蝠一样。

    李成明直接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带进山坡上的那个入口。

    他的经历告诉我们,恐惧没有极致,只有更深的恐惧。

    进入山洞以后,他看到了许多恐怖的尸体,他只是个小偷,正常离世的死人都没见过,突然见到那么多表情狰狞、死相恐怖的尸体,他三魂七魄被吓飞一半。

    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也会落得惨死尸洞的下场。

    于是瘫软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求生的本能让他扇了自己一顿嘴巴,好不容易脑子清醒点,才想办法逃了出来。

    那些矿工并没有对他多上心,它们把人运到山洞里,送进一间有水池的石室,然后便离开了。

    李成明见石室的门没关,便抓住机会,逃出石室想往外跑。

    可是他不会开那扇石门,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身,等下次怪物出门,他再跟出来。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他靠岩缝里的滴水维持生命,若是再等不到机会,他饿也饿死了。

    好在今晚那些怪物出门,他趁机逃出来,但怪物好像忘拿了什么东西,又折回去取,他想跟怪物拉开距离,所以一路狂奔,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引爆了自己的小宇宙,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跑到了我们这。

    他这种情况我见过,完全是人类的潜能在支撑着,如果现在把他送回家,告诉他已经安全了,他兴许能睡上七七四十九天。

    即使只睡一晚,第二天也准进入全身瘫痪的状态,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和矿工脚下的尸油,肯定是在那个山洞里踩到的。

    李成明讲得很快,省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些恐怖的尸体,到底是怎么个恐怖法。

    但这不重要,矿工还在河边等着我,我只是想了解下洞内的情况。

    可现在看来,李成明根本没见过矿工所说的邪恶生物,不过他说的那手掌或许是条线索。

    矿工说邪恶生物是被唤醒的,那么是不是说,带头大哥带人进山的目的,就是唤醒那生物?

    “你们带他下山,交给警方处理。”陈清寒对萧长风和甘露说道。

    “你们呢?”萧长风紧张地问。

    “我们去探探路。”陈清寒说得轻松。

    “不行,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咱们还不知道山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死因是什么,也许是有毒物泄漏,这人得做个体验和精神评估。”萧长风立即反对。

    “我们只在山洞外面转转。”陈清寒摆出真诚脸。

    “刚才河边的脚步声是什么?”甘露开口问道。

    “是动物,被我吓跑了。”我耸耸肩,顺着陈清寒的意思编瞎话。

    他不想让萧长风和甘露看到岩石矿工,因为他们会看出我能和矿工们交流,等进入山洞他们又会发现,我可能还认识那邪恶生物。

    陈清寒这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暂时把萧长风和甘露支走,我们俩先去看看情况。

第248章 比心礼

    来之前没想到会遇上‘熟人’,陈清寒想必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我其实也觉出来了,但凡有我参与的行动,基本上都能遇上‘故人’。

    岩石矿工倒不是认识我本人,但它们认得血母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一族有什么特点,明确到能让它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太多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必然,可据我所知,我们一族中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操纵人的所有际遇。

    如果不是我族中人在操纵我的每一个行动,又会是什么力量在控制我每一步的走向?

    难道真是碧石说的诅咒?

    萧长风点点头,“好吧,我们先把他送下山,你们注意安全,等我呼叫支援。”

    陈清寒立即说好,我们等着。

    萧长风估摸是觉出什么来了,看我们的眼神明显不太放心,又嘱咐一遍让我们别轻举妄动,这次的事件看起来不简单,才带着李成明下山。

    我们在营地等了半个小时,确定他们走远了,便收起帐篷,提灯向河边走去。

    岩石矿工全站在河边,我大概扫了眼,数量没变,它们见我回来,双臂上扬,指尖在头顶独角处相碰,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这是…行礼,表示敬重。”我看陈清寒愣了下,赶紧胡猜道。

    “我们需要回礼吗?”陈清寒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它们比大心、咱们比个小的就行。”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做了个单手比心的动作。

    陈清寒还真信了,跟着我一起冲岩石矿工比了个心。

    这本是我胡乱编的,免得他误会这些矿工是我的仰慕者,这关系到我身为反对跨物种恋爱标杆的荣誉。

    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与器重。矿工头头忽然发来感谢函。

    呃…让我蒙对了?

    “怎么了?”陈清寒看我表情有变,连忙问。

    “没事儿,它们对咱们的友好表示感谢。”我一摇脑袋,把闲杂思绪甩出脑海,目光落在河上。

    李成明没有产生幻觉,他说的无头鸟真实存在着,此刻它们正悬浮在河面上,滑翔机翼似的翅膀上下扑扇,只轻轻搅动着气流,发出细微的气流声。

    塔族和岩石矿工一族都没有这样的交通工具,起码我没听说过,所以这种无头鸟很可能是邪恶生物养的。

    矿工头头让出一只鸟给我和陈清寒,它跳上打头那只鸟的背,其它矿工也纷纷跳上鸟背。

    无头鸟随即扇动翅膀,向河上游飞去,它们飞行的声音还没夜风晃动树叶弄出的动静大,难怪警方在林子里搜了几天,也没搜到矿工的去向。

    无头鸟载着我们飞到上游的断崖处,矿工头头拿出一个金属球,口中念道“芝麻开门吧”,山坡上方的石壁立即分开,露出李成明说的入口。

    听到这句口诀,我摸摸下巴,觉得好耳熟,好像是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无头鸟排着队飞进入口,一进门浓烈的尸臭便涌进鼻孔,这‘外间屋’竟是个尸洞,满地的尸油、尸蜡,不过原来摆在地面上的尸体,现在都归置到墙边去了。

    尸体是挪开了,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物质’却留在地面上无人清理。

    而且尸体上没盖东西,李成明应该就是看到这些造型各异、死相难看的尸体才吓清醒的。

    矿工头对我相当有信心,没带我们去有水池的房间,驾驶着无头鸟,直接飞进通道深处。

    通道连接着‘品’字型房间,分别是停尸间、水池间和其对面的火炉间。

    再往深处走,还是三间一组的‘品’字型房间,只是第二组房间比第一组更大。

    里面摆着上下铺的单人床,从床的长度来看,应该是给矿工用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岩石矿工的宿舍。

    第三组‘品’字间最大,这建筑的平面造型好像一只灯柱或是圣诞树,由小到大的‘品’字型房间中间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没有转弯和岔路。

    难道说矿工口中的邪恶生物是圣诞老人?

    可是不对呀,给圣诞老人拉车的动物是驯鹿,不是无头鸟……

    旷工让无头鸟降落在通道尽头、最大的房间门口,这些房间没有门,门内有光源,所以内部空间一目了然。

    也因此我看到最大的房间内,正中央摆着个鸟窝。

    矿工在来的路上跟我说,这生物有个厉害的绝技,能把人说死。

    我只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或者**、把人写死,没听说还能直接说死的。

    矿工们对我很有信心,说这生物在伟大的血母族人面前肯定不堪一击。

    我被它们夸得心虚,它们所知的血母人,恐怕是我们的祖先,而血母族到了我和碧石这代,能力已经无法和祖先们想必,不止是文化断层的问题,据说是生命之源出了问题。

    我问矿工头头,它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它说血母人的身体会散发红光,别的种族没有这种光。

    它们的眼睛果然没白长那么大,原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于是我好奇,问它陈清寒身上有没有红光,它说没有,回答的非常肯定。

    我已经给他喝过三次血了,就算是衣服上沾到血都很难洗干净,他直接喝下去,怎么只有我族的气息,没有标志性红光?

    不过纳闷归纳闷,我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血脉继承需要时间,现在还处于未完成阶段。

    矿工们没打算跟我们一起进去,站在门口传给我‘加油’的信息。

    好吧,它们的大眼睛没白长,但大个子是白长了,怂得令人无奈,矿工头还跟我解释,它们没想伤害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太紧张,慌乱中撞上了它们的指甲。

    原来营地那触目惊心的‘血案’是自杀……

    确实,矿工们的指甲跟剪刀手爱德华似的,平时挠挠脸就把自己给破相了。

    它们不敢面对里面的生物,我却不怕,跟陈清寒一起走进房门。

    鸟窝里立刻探出颗头来,这鸟窝只有半人高,用树枝和干草搭成,最里层铺着绒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第249章 不为什么

    鸟窝里探出来的头,是颗毛茸茸好像鸡仔一样的鸟头,只是这颗头跟人头差不多大。

    “挺萌的啊~”我看着大毛头说道。

    它看我们的时候,侧过头用一只眼睛看,我盯着它的嘴,那小小的喙还没公鸡大,心里不禁嘀咕,它真能把人说死?

    你们是谁?一道信息在我动手前传递过来。

    我心说呦呵,还是个高智慧生物,它的翅膀和无头鸟类似,区别是它的翅膀上长着绒毛,是像老鼠或者水濑那样的短毛,而无头鸟的翅膀上只有骨头和皮。

    这生物的双腿和鸟类一样,却长了一双人类的手臂。

    我注意到它两只手的大小不一样,有一只一看就是它的,像后接上去的假肢。

    因为它细弱的手臂比起来,那只手掌过于宽厚,它本身的手掌更像是金丝猴那种,而另一只手掌却像是黑猩猩的。

    我猜大的这只就是盒子里装的那只,盗猎者大哥叫李成明打开盒子,目的是想拿到这只手。

    你不必问我们是谁,只要知道我们来做什么。

    我将思想信息传过去,它立刻又问:你们来做什么?

    杀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回完我才发觉这段对话好武侠,陈清寒拍了我一下,让我看房间一侧的石槽,里面躺着开膛破肚的尸体,内脏空空,尸体还算新鲜,只有尸斑没有发臭。

    看样子上次抓回来的人它没一气吃完,今天是吃完了,才又派矿工出去抓人。

    大脑直接交流可以省去猜来猜去的时间,这大头鸟听说我来杀它,尖声呼叫矿工。

    由此可见它对它们并不熟悉,岩石矿工一族最怕打架,不然怎么会被塔族欺负那么久?

    果然,它的尖叫没有得到回应,它突然跳上半空,张开双翼,刚才它的翅膀一直缩着,我没看到全貌,现在它们完全张开,露出翅膀内侧数不清的嘴巴。

    我忽然明白矿工说的绝技是什么了,能说死人的嘴,不是它的鸟嘴。

    陈清寒眼疾手快,大头鸟能飞上半空,他也能跳上去,只见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照着大头鸟的翅根刺去。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现下我生活在华夏国,吃的又是官家饭,维护和谐社会自然有责!

    像这种私自吃人,干涉警方办案的犯罪分子,必须就地正法。

    我一边想、一边抬起手,用掌心对准大头鸟。

    忽地,房间中响起如潮水般的窃窃私语声,那声音仿佛就贴在你耳边,如流水一般往耳朵里钻。

    大头鸟翅膀上的嘴巴,全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根本听不清,像咒语、又像有一群人在低声议论着你的秘密。

    这应该就是大头鸟的绝技,矿工头头形容得倒贴切,这招确实能把人‘说死’。

    烦人的声音不断地钻进脑海,很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就像此刻耳边正放着只水壶,水壶里的水不断地灌进耳朵,让我体验了一把脑子进水的感觉。

    陈清寒的剑已经刺到大头鸟翅膀根的位置,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此时,他的剑距离翅膀根只有0.01公分,但是等了四十一秒之后,他还是没有刺下去。

    他当然不可能爱上了大头鸟,估计是中招了,受到声音的影响,进入了大脑混沌的状态。

    我赶紧跳上去,把他推到一边,对着大头鸟的翅膀使用业火。

    大头鸟的翅膀被烧成灰烬,它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紧箍咒’对我无效。

    我的大脑构造和人类应该是有些区别的,即使在同族中,我也属于难以控制的异类,我的记忆可以被限制,却不容篡改或抹除,用时下流行的词形容,就是最强大脑。

    凡是干扰大脑的攻击,对我都没啥作用,大头鸟失去翅膀,悲鸣一声,朝我扑过来。

    同时被烧掉的双翼再次生长,我抬手又是两道业火,把它刚长出来的翅膀烧掉。

    它扑到我近前,挥舞着小手想揍我,我发现它没用那只大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能用小火解决的、就不用大火。

    在它又一次抓向我脸的时候,我没有彻底躲开,为的是能瞄准它的假手。

    我和它同时出手,效果却天差地别,它在我脸上挠了下,可惜我不疼,而它在失去那只大手之后,像疯了一样四处扑腾乱撞,撞着撞着就变成了石头。

    我摸摸被它挠过的地方,连点皮都没破,再看掉在地上的断手掌,那手掌竟然动了动,明显还有生命迹象。

    这手肯定不是大头鸟的,但不知它从哪弄来收藏着,只要接上断手,它就可以复活,我猜大概是这么个路子。

    可惜呀,我是不会让它有机会复活了,我走到石鸟跟前,给它补了一记业火。

    那只企图爬走的断手也是,不管它是从什么生物身上砍下来的,留着都是个后患。

    我处理完尸体,走回鸟窝前,陈清寒呆坐在窝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小陈?”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我第一次给他喝血的时候。

    大头鸟已死,这地方没别的威胁,等萧长风他们来,看到石槽里的尸体就知道这有吃人的怪物,到时我可以说这里的怪物死后自行化为灰烬消失了。

    眼下别的顾虑没有,只有陈清寒这样子有点愁人,大头鸟这种生物我没见过,萧长和甘露的画册里也没记录,他到底中了什么招,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招呼等在门外的矿工头头进来,问它这是什么情况。

    矿工头头说很抱歉,它也不知道,它见大头鸟使过这招,中招的人全部当场死亡、无一例外。

    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把陈清寒送山下去,他突然从鸟窝里跳出来,扑过来像是要咬我。

    本来我想叫矿工们帮忙,把陈清寒给捆起来,可一看它们那剪刀手,赶紧打消念头。

    陈清寒现在状态不对,我也不敢保证他还能和我一样刀枪不入。

    正像奥图娜所说的那样,从陈清寒继承我的血脉开始,他就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安全的存在,结果在扭打过程中我被他咬了两口,脸上没出血、可手背出血了,好在最后我制住了他。

第250章 纯天然、全公害

    大头鸟跟陈清寒没有直接接触过,除了那些念经般的低语声。

    声音是耳朵接收,传输进大脑,也算是一种间接接触,但因为没有先例,我也不知道陈清寒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现在力气比我大,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在收着力道,或许潜意识里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

    岩石矿工愣愣站在门口,我刚想松口气,陈清寒突然一跃而起,撞开我便跑。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出口处,而是房间更深处,好不容易捆住的绳子也被他挣开了。

    矿工头头提醒我,房间的最里面还有一个暗间,不过它们从来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暗间的门是翻转门,没有门把手或锁头,陈清寒的身形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唉?咱还没转账呢,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我心中悲切,立刻追了上去。

    “啊”因为追得太急,我推门便跑,结果脚下一空,身体随之向下坠落,双手连忙向四周乱抓,却没抓到任何可以攀附的物体。

    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问从二十楼跳下去跟从二楼跳下去的区别,前一个是‘啊……pia’,后一个是‘pia啊!’。

    果然实验出真知,只是我啊了半天,也没pia,可见这地洞有多深。

    若是大头鸟在房间里藏个菜窖我还能理解,天冷的时候存点心肝肾留着过冬吃,但它弄个无底洞是为哪般?莫非它占了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洞府?

    扑通

    入水的声音告诉我这是掉水里了,身体砸在水面上的感觉,跟被车撞一下差不多。

    但没等我调整好姿势维持平衡,身体便被水流夹着往下漂去。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的流向是往下的,就像在玩水上滑梯,只是坡度较缓,没水上乐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么刺激。

    “小陈?小陈”我都掉下来了,神志不清的陈清寒肯定也下来了,我在水中挣扎着翻了个身,加速向下游游去。

    黑暗中并没有陈清寒的身影,我的呼喊也没有人回应。

    刚刚我还暗暗窃喜,觉得大头鸟很好对付,这趟任务像旅游一样轻松。

    没成想打脸的速度这么快,也不知大头鸟给陈清寒念了什么紧箍咒,把他念得神志失常,看来人脑和猴脑还是有挺大差别的,那只猴被念咒只是头痛,起码精神没出问题。

    “哎呀!”漂了能有十分钟,周围的水流突然一急,接着我便感觉身体悬空,直直向下跌去。

    这次下落的时间不长,也就几秒,然后身体落入水中,水流变得缓慢柔和。

    这是一个水潭,不知底有多深,反正我的脚是没碰到实地,我浮出水面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往前还有一条河,不过流速缓慢,陈清寒应该也在这停住了。

    我手脚并用爬上岸,突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腕,这绝对不是陈清寒的手,因为手腕上的触感毛茸茸的。

    大毛手把我拉了起来,它的手得有成年男性的两倍大,拉我太轻松了。

    我抬头一瞧,就瞧见一颗大毛脑袋,这脑袋上的头发蓬松的跟金毛狮王似的,

    “你谁啊?牛魔王?”我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问道。

    这东西乍一看像狮子王,再一看又像牛魔王,因为在那头支楞八翘的乱发中,还藏着两只尖角。

    在那张毛发旺盛、仿佛涂了一箱生发灵的脸上,两只硕大的鼻孔正哼哧哼哧喷着热气,估计尔康见了会欣慰、网友看了会流泪。

    “嘿哟、赶紧撒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可客气!”我‘温柔’地抽了两下手,竟然没抽回来。

    大毛脸闻言非但没松手,还拉着我往前走,它身高足有两米多,比岩石矿工还高半个头,强壮的胳膊跟铲车的机械臂似的。

    不过在业火面前,蛮力可算不上力量,我噗噗两下燎光了它头顶擀毡的鬃毛。

    它估计感觉头顶一凉,连忙伸手摸了摸秃掉的头顶。

    业火的能量储备有限,所以除非牵扯到严重问题,否则我不想在无关的事上浪费能量。

    可大毛头只是摸摸秃掉的脑袋,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还得找人呢,你要带我去哪啊?”我嘴上问着,眼睛一直在四周扫视,这边水流平缓、水也不深,如果水里有人或岸边有人的话,基本都能看见。

    既然大毛头能拉我,或许它也拉过陈清寒,这样一想,我便打消了甩掉它的念头,由着它像大人牵小孩儿似的,将我牵回‘老巢’。

    我能感知某些生物的‘思想’,却不能直接窥探它们的大脑,所以除非它们自愿发‘声’,要不然我没法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我能接收的,都是它们可以转化为语言的‘思想表达’,像记忆、情绪这类内容,我是窥探不到的。

    比如眼前这个生物,它的思想寂静无声,我就无活偷‘听’它的想法。

    我们顺着河岸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一扇雕刻成兽头形状的门前,兽头的形象和这个大毛头很像,尖角、铜铃眼、大鼻孔、香肠嘴。

    在自家大门上印照片,想走错门都不行……

    大毛头将我拉进大门,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一条笔直的走廊、两侧全是相对的石门,门框上镶嵌着粉红色、深紫色或暗红色的发光石。

    石门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一串娇笑,一听就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什么地方?我不按摩、也不洗头……”我心中顿时蒙生了退意,可想想失踪的陈清寒也许就在这,我只好抱着批判的心态走进这诡异的建筑。

    “陈清寒?你在哪?说不了话你就敲墙!”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石门,听着门后渗人的笑声,我决定先吼两嗓子,别再错过最佳营救时机。

    我的喊声,让门后的笑声集体停顿了两秒,极其诡异的两秒。

    但没有敲墙的声音,不知是陈清寒没在门里,还是他仍然神志不清。

    我被大毛头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闻到空气中有血腥气,站在房间门口,气味更是浓郁,浓到这种地步,让我很怀疑这其实是一间血库。

    假如这些生物以血为食,那么这可能就是它们的食品间,我想到陈清寒可能在里面,便没有拒绝,顺着大毛头的力道,走进缓缓打开的石门中。

    大毛头把我放下就转身出去了,我赶紧在房间是四处寻找,房间两侧的墙上钉着挂钩,但看钩子的大小,肯定不是挂衣服的。

    而且钩子上沾着暗褐色的粉末,所以我估摸着这东西应该是用来挂活物的。

    在钩子下方,偏左的位置,有半人高的石台,很像是医院用的床头柜。

    房间中央有个石槽,比上面大头鸟放尸体的那个大好几倍,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这石槽中散发出来的。

    钩子高、石槽低,钩子下面还有一条像水渠一样的通道,连接着石槽。

    假如把活人挂在钩子上,在脉搏处插根管子把鲜血导入水渠,那鲜血就可以汇进石槽,充满血池。

    我挨个钩子查看,没发现新鲜的血迹,石槽里的血也已经变质发臭了。

    看样子它们已经有些天没注入新血了,既然陈清寒没在这,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走到门口想推门出去。

    伸手推了两下没推开,好像是卡死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大毛头是直接推开的,难不成它在外边把门插上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陈清寒没被带来这里,二是大毛头把我们分开关押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破门而出,忽听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叫声之惨,令闻者心惊。

    这惨叫声都变调了,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是不是陈清寒的叫声,自打我和他认识以来,还没听他发出过类似的声音,但现在他神志不清,行为反常也是有可能的。

    我把手掌放在门轴的位置,噗噗两下,烧穿了门轴,然后扣住烧出的洞,把门从另一侧拉开。

    门外果然被插上了插销,我顾不得其它,按照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栋建筑的内部是十字型,长的那端连通着大门,最短的一端是血池,两侧还有两条短走廊。

    惨叫声就是从左侧的短走廊尽头传出来的,我脑海中又回想起在渔船上,陈清寒差点被**解剖的画面。

    他现今拥有铜皮铁骨,如果惨叫的人真是他,那下手的人到底用了什么工具才能把他开膛破肚?

    电锯、电钻、刨墙机?

    情急之下我脚上加速,一个猛冲撞向走廊尽头的石门。

    可该死的,门居然没锁!

    这力道使出去、谁能刹得住闸?

    “谁分尸不锁门”我大吼一声冲进房内,既然刹不住闸,那干脆继续加速,只要别把自己闪倒了就好。

    “嘶嘶嘶……”毒蛇吐信、意在本宫。

    我冲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蛇精脸,对着我猛吐信。

    正常来说,人类很难长出天然的蛇精脸,我是指非常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脸。

    但眼前这生物,那是纯天然、全公害,标准的倒三角脑袋,且人身、蛇尾,尾把尖上还长个哗啦棒,一摇哗啦哗啦响。

    说它是蛇精,那绝对是美化它,它长得要是有抓走爷爷的那只妖精一半美,我都敢摸着良心叫它一声美女蛇。

    眼前这东西,只能说是吃多了转基因大豆的贪吃蛇,说它贪吃可不算冤枉它,因为它嘴边全是血,显然是刚吃了东西。

    我腾空一跃,也就来得及看清这些要素,然后便踩着房间中央的石台,空中翻转一圈儿,落到了石台另一边。

    双脚一落地,就赶紧转身,伸出手掌朝贪吃蛇发射了一记业火。

    一系列地动作,不敢稍有停顿,石台上的人不是陈清寒,但也是个活人。

    我扫了一眼,这人光溜溜地绑在石台上,形容枯槁、都瘦得皮包骨了,但全身上下就一个部位在流血,难怪他叫得那样凄厉,眼下他是被迫自宫,却无有神功。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朋友便好……我暗暗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瞄向房间两侧,发现墙上还捆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清寒,他低着头,好像是昏过去了。

    “嘶,血母人,少管闲事!”贪吃蛇吐着信子,躲开我刚才的一击,它的蛇尾非常灵活,移动速度奇快。

    我没想到它会‘说话’,虽然它嘴巴没动,可声音确实是从它喉咙里传出来的,也许它有特殊的拟声器官。

    “嘿哟,都认识我们,行啊,我不爱管闲事,但那个是我朋友。”我伸手指指挂在墙上的陈清寒。

    石台上的人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全都气息微弱,说直白点,他们也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即便现在救他们出去,也绝对活不到下山。

    甚至就算下山了,也没有灵丹妙药能救他们的命。

    生气枯竭和中毒、受伤完全是两回事。

    但陈清寒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有些想不通,那两个人估计是快死了才会被吃掉,陈清寒生气充盈,应该没到吃的时候。

    “呵呵…血母人……你堕落了。”贪吃蛇身体始终保持着待移动状态,如果不能抓到它,怕是很难打中它。

    这语气听着耳熟,碧石说过、它现在又说,我不明白,交个朋友怎么就堕落了?

    “你也别管闲事,快把他还给我。”我语气不善地说。

    关于岩石矿工这种生物的信息,我搜搜记忆还能搜出来,可贪吃蛇的信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当然,在我们那个时代、包括更早的时代,是多种族并存,因此一些边边角角的种族,我们未必都知道。

    但它们显然都知道我们一族,底下这些、明显比上边那个聪明,所以大头鸟应该只是看大门的打更鸟。

    平时负责看个门、抓抓人,怪不得暗室的门没有锁,原来是方便随时往下扔人。

    生活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也难怪我没听过、见过它们。

    “可以。”贪吃蛇游动着身子,退到房门口,用尾巴挑开门,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第251章 你别过来啊

    陈清寒显然也是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是湿的,他倒是新鲜,刚捞出来就送进‘餐厅’了。

    石台上的伤者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却没那么新鲜,瞧着像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蔫叶菜。

    那声惨叫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此时石台上的人已然停止了呼吸。

    陈清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先走到奄奄一息地那人面前,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确实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跟李成明是同款,他们八成就是失踪的盗猎者,这些人失踪才几天,可他们的样子比只靠喝水维持生命的李成明还惨。

    活人的生气都枯竭了。

    我摇摇头,转身迈步走向陈清寒,却发现他正瞪着眼睛看我,那眼神仿佛是在看陌生人、充满警惕和防备。

    突地,他双臂一挣,捆着他的绳子便断裂脱落,贪吃蛇用的绳子像是细藤编的,应该挺结实。

    他现在是六亲不认,看他嘴角动我的脸便隐隐作痛。

    这时,我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手机,刚刚落水这手机怕是又报废了,我感觉出外勤任务不费别的,就费手机。

    手机虽然坏了,但壳还在,这手机壳是凌可儿帮我们定制的,之前为庆祝我可以出镜了,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陈清寒合张影。

    并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做成手机壳,天天带在身上,眼下它恰好可以证明的我身份。

    “小陈啊,你看,我是你认识的人,熟人,你冷静点,一定要管住你的嘴。”我举着手机,让他看清壳上印的照片。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手机壳上,然后微微上移,从我的脸上飞快扫过,在头顶上停顿了两秒,似乎是在做比对,但比对的参照物,貌似是蓝莲花发夹?

    “对对对,一样的发夹、一样的我。”我吸取以前的教训,把发夹改成了发圈,直接扎在头发上,这样无论如何摸爬滚打,它也不会掉落了。

    陈清寒在照片和我之间来回看了三遍,他的眼神多少恢复了些清明,可还是没认出我。

    “你可别失忆啊,咱不兴撒狗血,休想我配合你得绝症!”

    此话一出,效果相当显著,陈清寒立刻笑了,看眼神是认出我来了。

    我刚想松口气,再跟他聊点熟悉的话题,引导他的记忆恢复,他忽然向前迈出一大步,在我还带着牙印的脸上亲了一下,又趁我懵圈之际,狠狠一个熊抱,最后双手架着我的腋下把我举了起来!!

    “啊”这一声土拨鼠尖叫是我慢了三拍之后爆发出来的。

    神特么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大脑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信息,只能爆粗口以表此刻核爆一样的心情。

    我的尖叫立刻引来了门外的贪吃蛇,它发出狞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蹿进屋来,“哈哈哈…中计了吧…你们在干什么?不对,你应该掐死她,掐脖子、不是腋窝!”

    “你控制了他?”我的脑子还在十八级地震的余震中晃荡,见贪吃蛇这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以为是它让陈清寒神经错乱的。

    “哈哈哈,不,是我们祖先的古老意志在操控他,祖先会保佑我们,他会除灭一切与我们对立的敌人。”

    哦,原来大头鸟翅膀上的那些嘴,是贪吃蛇的祖先…们。

    “啊”这一声惨叫,是正在忘我大笑的贪吃蛇发出的,陈清寒似乎觉得它太吵,微微蹙眉瞄准它的尾巴扔出了短剑。

    短剑削掉了它尾巴尖上的哗啦棒,那个部位或许是贪吃蛇的要害,哗啦棒一掉,断口如同拧开开关的水龙头,鲜血哗哗往外流。

    我趁机想脱离陈清寒的‘魔掌’,甚至怀疑他确实被恶灵附体了。

    贪吃蛇的惨叫引来了更多的贪吃蛇,走廊上的房门全部打开,一只只摇着哗啦棒的贪吃蛇堵在房门外。

    它们摇尾巴的节奏我听着还有点耳熟,好像是一首圣诞歌曲,叫什么铃儿响叮当?

    在这首喜庆的旋律伴奏下,失血过多的贪吃蛇被同伴拖了出去。

    看来今天我们想‘和平’地从这出去是不可能了,反正现在陈清寒神志不清,我使用绿光离间这些贪吃蛇,比我们一拳一拳打趴下它们容易多了。

    可陈清寒没给我机会,他一伸手,掉在地上的短剑便嗖的一下回到他手中,跟拍武侠电影似的。

    短剑变长剑,他一人一剑,犹如一道龙卷风般,咻咻咻、唰唰唰、啊啊啊,把堵门的贪吃蛇全砍翻了。

    我忙收回尔康手,躲在他身后补刀,继承它们先辈的意志反过来斩杀它们的陈清寒,须臾间便在房门外杀出一条血路,贪吃蛇见打不过他,也没死磕到底,它们慌忙逃窜,别看它们打架的技术不行,逃跑的速度真叫出类拔萃,一眨眼的功夫就钻没影了。

    陈清寒看看朝四面逃遁的贪吃蛇,收了剑没有追上去。

    他回头盯着我,吓得我退倒一步:“你别过来啊!”

    他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嘴角还挂着天真地笑,紧接着身体便直直向前倒去。

    我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贪吃蛇的祖先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意志?我怎么感觉他像喝多了在耍酒疯呢?

    我扛起陈清寒往外走,走廊上已经空无一蛇,这里地势低,来路只有一条河,还有个断崖瀑布,想逆流而上顺着‘电梯间’爬回大头鸟的卧室怕是不行。

    但‘餐厅’石台上躺着具尸体,我得另找个地方安放陈清寒,如果这里没别的出口,就只能等萧长风和甘露带人来接我们了。

    我看看对面的房间,刚才好像没看到贪吃蛇往对面逃。

    我快步走过去,踢开对面的石门,里面的空间出乎我想象的大,是一个方形大厅,中央有个圆型石台,台上立着一尊雕像。

    雕像的造型是一条大蛇缠在牛魔王身上,因为蛇尾太粗,看起来就像是头牛、人身、蛇尾拼接在一起。

    沙沙

    突然响起来的哗啦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听得异常清楚,那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于雕像。

    我定睛细看,雕像上的蛇尾正在微微晃动,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牛魔王的雕像是真雕像,缠在上面的蛇也是真蛇。

    只是这条蛇尾比外面的贪吃蛇粗两倍,尾巴尖上的哗啦棒好像棉花糖机卷出来的大棉花球。

    “血母人,你真的要对我族赶尽杀绝?”牛魔王的牛角上方突然冒出一颗三角脑袋。

    这脑袋也比外面的贪吃蛇大一倍,显然它才是贪吃蛇的老大,这间类似祭祀场所的大厅,应该是它的金銮殿。

    “害,你们要是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绑架、非法监|禁、人身伤害,纵鸟吃人,犯了这么多事儿,想逍遥法外?……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得按另一套章程办,但总归是不会有啥好下场的。

    “法?我族在先、人族在后,吃人是我族的天性,像人吃牛羊一样,犯了谁的法?这些后来者制定的规则,我族不必遵守。”

    “不遵守你躲在这吃,怎么不去首、沪、广吃?据我所知,北漂吃人的种族可不少。”这绝对不是我编的瞎话,而是我的重大发现,不进人群不知道,混进人群吓一跳,原来在现今社会,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中,隐藏着不少异类。

    可惜人类分辨不出它们,我偶尔能认出几个,也跟陈清寒说过。

    他说部门里有专人管这方面的工作,保证不会让异族闹出大乱子。

    “我们的族群在衰败,在那个慢长的冰冷时期,我的族人大多死于严寒和饥饿。现在,我族只剩这一点后代。血母人,你可以带走这个食物,但他的体质特殊,请让他为我族留下后代再走。”

    这个大三角脑袋说话的声音苍凉悠远,像一记记沉钟。

    “想啥呢,我们这不是种马文,再说好白菜也不能让你们这群蛀虫给拱了,谈判破裂,我要杀你全家!”

    大三角说的有道理,它们不会遵守人类的规则去生存,或许迫于无奈会暗藏在地下,但吃人的本质不会改变。

    它不会和食物讲道理,正如人类不会和小鸡炖蘑菇讲道理。

    相同的,人类若是发现它们的存在,怕是也不容不下它们。

    那问题就好办多了,因为它的食物链上方还有生物。

    不就是玩自然法则那一套嘛,我抬起手,发射几个业火弹珠,不打头专打尾,因为我发现它们的尾巴爱流血,破个口就流起来没完。

    这大贪吃蛇移动起来威力十足,一个卷尾带起一片腥风,我背着陈清寒不退反进,也不找它的要害,能烧着哪烧哪。

    大贪吃蛇开始高频率地晃动尾巴上的哗啦棒,这招有什么作用我没看明白,它晃了一会儿没见对我有啥影响。

    它发出懊恼地嘶声,所以这哗啦棒应该是贪吃蛇的武器,只是对我不起作用。

    而我在它身上烧出好几个洞,不过也许是它活得久、皮糙肉厚,这几个小洞并没能给它造成严重伤害。

    我想对它使用绿光,但地下空间恐怕经不起大贪吃蛇折腾,如果它发狂把房子拆了,我俩也会跟着被埋。

    就在我跳起来想烧它脑袋的时候,陈清寒突然醒了,他一拍我的肩,借力跳得更高,而我则被他拍回地面,翻身滚了两圈撞上放雕像的石台。

    “嘿…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

    我的话没说全,因为抬头就见到极其诡异的一幕,大贪吃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陈清寒举剑砍了个空,它迅速躲到雕像后面,再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美女!

    美女款款走向完美落地的陈清寒,在这黑咕隆咚的大厅里,自带柔光特效,面容美若天仙,身姿曼妙动人。

    我只能用小说里常用的词来形容她,毕竟我族不会用过多的溢美之词去形容同族的外貌。

    所以美女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她可能就是照着东方审美变化的,因此陈清寒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要放我族一条生路,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美女的声音也与方才不同,变得娇柔甜美。

    “嘿!我还在呢,你们两个休想搭成命/色交易!”我当它有什么保命的绝招,结果居然是se诱,可眼前这个再怎么美,它的原形还是条大长虫,它这是想演3d不可描述之贪吃蛇传奇?

    可陈清寒像是很吃这套,朝它招招手,我一骨碌爬起来,想去阻止他们,突然肩膀一沉,感觉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侧头一看,竟然是石台上的雕像,不,是雕像下站着的牛魔王用双手按住我,不让我动。

    这牛魔王就是带我进来的那只,它的秃头是我烧的,造型相当潮,两边秃中间留一撮长毛。

    它的大手按着我,抓着我的胳膊,我的手抬不起来,角度不行没办法烧它,我使劲挣动,上下左右全试一遍,楞是挣不脱,它也使了全力,手臂和手背上鼓鼓地,估计肌肉和青筋都爆起来了。

    再和它较劲,也许骨头都得被它捏碎,这生物的祖先能被雕刻成像立在贪吃蛇的祭祀场所,可见身份不寻常。

    眼瞧着美女已经走到陈清寒面前,我急中脱鞋,用一只脚把另一只脚的鞋踩下来,虚套在脚上,抬腿甩向陈清寒。

    “快醒醒,它不是人”

    陈清寒一歪头,躲过我的鞋,对着面前的美女笑了笑:“我不介意,只要我喜欢,不是人又如何。”

    贪吃蛇报以妩媚一笑,伸手想摸他的脸,噗呲……

    陈清寒的笑容还没收回,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此刻匕首直直刺进美女肚腹,但这没完,他手臂向上一个使力,唰啦,俨然被开膛手杰克附体的陈教授把美女豁成了两半。

    魔法瞬间消失,他眼前哪还有什么美女,只有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怪。

    然而这还不算完,陈清寒手中的匕首变长剑,他一个扭身就往我这边冲过来。

第252章 还能分清敌我

    他现在精神状态和行为都很反常,所以看到他提着剑朝这边冲过来,‘救命啊’这句话是我喊出来的。

    难怪族中会给继承血脉过程中的两个人提供专门的保护场所,难怪奥图娜对他热情招揽,原来继承的过程这么凶险,陈清寒咬伤我的伤口没有迅速愈合,也就是说我的超强复元力,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无效的。

    他要是给我来一记肠穿肚烂剑,今日怕就是我的死期了。

    “吼”牛魔王大吼一声松开手,一抡胳膊把我扫开,向大贪吃蛇跑去。

    “mumu!”它的喉咙里发出沉闷模糊的发音声,而我接收到的信息,是它在呼唤母亲。

    如果大贪吃蛇是它的母亲,那雕像会不会是它的父亲?

    它的力量堪称恐怖,我被它扫飞出去,直接拍在墙上,还好我用胳膊挡住脸,才没把鼻子撞塌。

    陈清寒的剑直指牛魔王,划向它的手臂,牛魔王空有蛮力,在速度和灵活度方面远不如陈清寒。

    如果陈清寒手里拿的是棍棒或普通利器,他跟牛魔王硬碰硬会输的很惨,但他手里拿的是大宝剑,这东西可是神兵利器,一剑就把牛魔王的手臂刺了个对穿。

    牛魔王哀嚎一声,手臂绷紧,陈清寒想抽剑,却没抽出来。

    牛魔王挥起另一只手臂,蒲扇般的大手扇向陈清寒的头,这一掌要是挨上,陈清寒秒变无头骑士。

    好在他一蹲一闪避了过去,但同时也松开了剑柄,牛魔王手臂上扎着剑,对陈清寒展开了追杀。

    我今天已经用过几次业火了,不敢再用,只要牛魔王追不上陈清寒,后者就没有危险。

    趁这功夫我缓了口气,大贪吃蛇是死透了,但牛魔王的吼声把先前逃走的贪吃蛇全招了回来。

    它们涌进大厅,手里拿着刀叉,当然不是吃西餐那种。

    我动动肩膀,看来又有一场厮杀了。

    对付小贪吃蛇我没再用业火,它们的刀叉伤不了我,我从腰带上解下个东西,这是包子给我的,说是她朋友新‘腌制’的防狼喷雾,浓缩型、用量少、好吸收。

    她特意强调是‘腌制’的,还是祖传秘方,我心思着古代也不兴这个啊,没听说哪个采花贼被防狼喷雾喷过。

    但她一再拜托我在实战中试用一下,我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就顺手带来了。

    这么一小瓶,浓缩看得出来,效果真不好说。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准围上来的贪吃蛇一喷,哇哦,果然是大喷雾、颗粒细腻,颜色紧跟潮流,使用了最近很受欢迎的辣椒红为底色,红里透着黑、黑中带着金……

    总之效果也太好了吧~贪吃蛇的皮肤接触到这红色喷雾,立即肿成了大馒头,疼得它们刀叉都握不住了。

    这什么生化武器?我暗暗后悔,出门前多带两瓶就好了。

    贪吃蛇被我喷得鬼哭狼嚎,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跑出去了,它们一族还不如岩石矿工,好歹岩石矿工是不打架就屈服,软弱是软弱了些,但不至于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或许在地下蛰伏这许多年,它们骨子里的棱角早已被磨平,现在的它们,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浓缩型就是好,喷走一群贪吃蛇只用了半瓶喷雾。

    回头再看牛魔王和陈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打到雕像上去了,或者说是陈清寒爬到雕像上,牛魔王在砸雕像,想把他弄下来。

    牛魔王太高、毛发太厚,用喷雾对付它不方便,可能效果也不好,这时我看到它手臂上扎着的长剑没了剑尖,说明陈清寒把它变短了,这样拔比较容易。

    我悄悄走到它背后,但身高的问题让我下手不便,它一抬臂,我就够不到剑柄。

    心中暗道:别怪我手黑!

    一道业火烧上它的后膝窝,直接烧穿了它的膝盖骨,这种部位受伤,整条腿都会残废。

    牛魔王怪叫着向前扑去,一掌拍断了雕像的小腿,雕像失去平衡栽倒下来,陈清寒跟着跳下来,轻松落地没见丝毫狼狈。

    这生物的力气太大,如果不取巧,根本伤不到它。

    可刚刚那道业火使出去之后,我的头开始一阵阵的眩晕,牛魔王拖着一条腿继续追杀陈清寒,这杀母之仇看来它非报不可。

    我在雕像石台旁边坐下,心想这恐怕就是能量透支的表现,可能因为用量小,所以没有直接陷入沉睡。

    幸好我的虚弱没影响到陈清寒,他依旧生龙活虎,溜着腿脚不便的牛魔王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我的视线跟着他们的身影,发现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仿佛史诗般的叙事浮雕。

    雕刻比壁画更加立体清晰,人物手中的武器、身体特征和表情都清晰可辨。

    其实在我那个时代,我族征讨过不少其他族类,发动一次战争,有时候能灭掉两三个异族,虽说它们的数量不多,可能耐却不小。

    为绝后患,赶尽杀绝的事我们没少干,因此在别族眼中,血母族不是个好东西。

    只不过它们骂得越欢,内心就越恐惧,我们致力于挖自家祖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证族群的战斗力只兴不衰。

    在那个力量决定一切,大鱼吃小鱼的时代,武器人人爱、不爱就淘汰。

    这个淘汰指的是整个族群,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如果我族没有走上内部分|裂的道路,说不定还真能把当时的世界给统一喽~

    而眼前浮雕中所记录的内容,就是一部贪吃蛇逃亡史。

    它们的祖先生活在冰河期前,那时候它们的蛇口数量多如繁星,因为它们的繁殖方式与别的生物不同,就像o型血,比较好‘配’型,所以只要作案工具差不多……都能让它们的雌性产崽儿。

    只是有一点,生是能生,生下来的幼崽质量可就良莠不齐了。

    冰河期到来后,物种大量灭亡,喜欢温暖环境的贪吃蛇也是数量锐减。

    就在种群即将灭亡之际,它们发现一种生物,和它产下的后代大多比较耐寒,而浮雕中的‘救星’正是牛魔王。

    两者的后代如果是雄性,就是牛魔王这个模样,雌性会继承母亲的形象,长成贪吃蛇。

    然而牛魔王这个种族数量也不多,况且它们的寿命没有贪吃蛇长,和人类差不多,也就能活个几十年,贪吃蛇的寿命却有几百岁。

    所以近亲生子的现象在它们一族中很普遍,最后成了常态。

    只是牛魔王一族的智商不太高,导致它们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族中产生分歧,有蛇提出继续配种,广撒网、多捞鱼,有蛇反对创新,墨守陈规比较稳妥。

    躺在地上肠子流一地的那个,就是后者,它也算是上古遗种,智商稍微高点,带着它的一家子躲进深山地底,可惜它们的蛇数还是在减少,出生率越来越低。

    直到人类的出现,让它又看到了希望,它发现人类可以给它们延长生命,女人抓来喝血、男人抓来下崽儿,怀上娃之后再吃掉它爹,母胎大补。

    对它们来说这是上苍保佑,给它们一族的活路,不过对人类来说可算倒了血霉了。

    它们能变换成任何生物想象中的‘美女’,所以被抓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大美人儿是啥。

    尽管它们已经很努力了,可大环境依然对它们抱有敌意,这一家子爱上了吃人,但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它们也尝试过出去捕猎人类,起先还好,后来差点被人类围捕到绝种,便躲回地下。

    就在它们考虑重新把老鼠列入食谱的时候,一个生物的出现了。

    这生物有人形,但没人样,它口眼歪斜的脸我不认得,却认得它的手,正是接在大头鸟手上的那只。

    它让贪吃蛇臣服于它,它会让它们陷入沉睡,等它再来,就是贪吃蛇一族复兴之时。

    大贪吃蛇没有拒绝,它们一家陷入沉睡,那个生物留下一只手,这手可以保护这个地下空间不被破坏。

    “唉?怎么没了?”浮雕到此为止,不过也对,后面它们都睡了,没蛇来雕刻睡着以后的事。

    把全部的浮雕内容看完,我发现看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内容,只有最后那个神秘生物还有点意思,大头鸟、无头鸟、矿工从没出现在壁画中,所以,给贪吃蛇喂食,可能是那生物交代它们做的。

    浮雕中那生物的手还没断,浮雕好像四格漫画,雕工不错,内容也浅显易懂。

    这时只听咚一声,牛魔王的脑袋掉在地上,血从腔子里喷出来,身体随后倒地。

    陈清寒踩着墙壁浮雕翻了个跟斗落回地面,他甩甩剑、鲜血飞落,剑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我们在哪?”陈清寒收了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你不记得了?”我全身无力,感觉站不起来,仍旧靠着石台没动。

    “我们进了山洞,遇到一只人身鸟,然后呢?”陈清寒一脸认真地问。

    “然后咱们掉下它运送活人的竖井,顺着河流漂到贪吃蛇的老窝,和它们大战一场,你刚赢了最后的boss。”

    “你怎么了?”

    “我用业火的频率有点高,现在浑身没力,站不起来。”

    “你脸怎么了?”

    “啊?哦,没事儿,你神志不清时咬的。”

    “不,我是说你的脸…”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绿了。”

    “嗯?什么绿了?谁绿了?”我费了点劲才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牙印没了,其它摸不出异样。

    可这会儿我才注意,我的手绿了,从手到胳膊,再看没穿鞋的那只脚,也是绿的,可想而知,我现在全身都是绿的,整个就是一怪物史瑞克。

    我突然想到绿光,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瞒下去了,一定是我身体里的绿色能量在作祟。

    陈清寒恢复正常,正如酒醒的人,只是有点断片儿,不记得掉下来之后的事,这样更好,我也不想回忆起被他吓出土拨鼠叫的一幕。

    “小陈哪,我跟你说……我在贝壳船上,可能吃了脏东西~”

    陈清寒疑惑地看着我,我快速将前情交代一遍,说我是在无意中吞噬了控制假孟轻雨的绿光能量,后来发现可以使用它,但它和业火并不相融。

    丛智博就是例子,他喝完我的血变成了花皮球,红绿相间两色泾渭分明。

    我现在的情况就应该是业火衰微,绿光大盛,两股力量的平衡被打破,我就成了史瑞克。

    “只有业火时,你没变红。”陈清寒指出我话里的漏洞。

    “这个…业火有自我意识,可以控制自己,可能是这样……”我其实也说不清,因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脸有点痒。”我挠挠两侧的脸蛋儿。

    “你脸蛋儿是红的。”

    “……”绿皮肤、红脸蛋儿,这是什么万圣节妆容?

    “别再用业火了,也许你的朋友知道该怎么恢复,我们去找她。”

    “她们不是我朋友。”

    “以后就是了。”

    “你的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她们都是怪物,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不过现在时代变了,你们变了,关系也可以变。”

    “哼。”我对陈清寒的‘预言’不抱希望,习惯了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陈清寒听说那个竖井难爬,也同意等萧长风带人过来,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萧长风他们发现我和岩石矿工认识。

    我让他放心,岩石矿工在我们杀了大头鸟之后就跑了,它们在地下如同鱼在水中生活,大头鸟一死,矿工头头告诉我它们会救出被关的人质同伴,然后远走高飞。

    当时我的心思都在陈清寒身上,没去理会它传递的信息。

    至于贪吃蛇,陈清寒眼神一黯,提着剑起身,叫我等在这休息,他去清理下。

    我隐约听见他追着贪吃蛇往走廊外边跑了,回来又挨间屋搜,把藏起来的贪吃蛇全部斩杀。

    他回来说在几间石室里发现了幸存者,还有口气,但能活多久不好说。

第253章 坐门上了

    萧长风担心我们的安全,或许他隐隐感觉到我们是想单独行动,所以回来得很快。

    没有开门的口诀和‘钥匙’,他通过听敲击回声、绘制出了山洞大门的机关结构。

    他脑子里的芯片没白装,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的强化大脑都可以做到。

    萧长风和甘泉在上层看到大头鸟的尸体,用绳锁顺着竖井滑到地下河。

    这迫使他们退了回去,测过流速和河流走向,他们才重新带着装备下来。

    只凭个人力量逆流而上是不现实的,更别说徒手攀上瀑布断崖了。

    萧长风赶过来时,外间石屋里的幸存者还没咽气,但情况已经相信不妙,所以他们营救的重点在这些幸存者身上。

    陈清寒说我耗尽体力,又中了大蛇怪的毒,需要到深山中找个朋友医治。

    萧长风这回倒是没怀疑,我的模样不说中毒都浪费这颜色。

    不过他问了一句,说部门里也有名医,专治各种疑难毒症,为什么不回部里治。

    陈清寒给出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山里这位名医距离我们最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没过多久也到了,他们在鸟窝房间架了机器,把昏迷的幸存者拉上去,就地为他们治疗。

    那几人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听医生的口气,即使人能醒过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

    贪吃蛇为延长寿命,把他们的生命力都榨干了,医生治病、治不了命,这是没办法的事。

    萧长风却说时间足够了,只要他们醒过来,就可以问出他们此行的幕后主使。

    盗猎者的大哥是受雇来唤醒大头鸟,他本身可能并不知道其中厉害,否则怎么敢一个人进山洞,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成明通过手机视频确认了带头大哥的身份,他就是被大头鸟吃掉心肝的那人。

    其他那几个不成人形的,李成明认了半天才叫出他们的名字。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人员,不仅负责治疗伤者,营救我们出来,还负责清理现场,销毁证据。

    他们把贪吃蛇和牛魔王的尸体打包,建筑内部拍照,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它们的洞府。

    还炸塌了入口和竖井,确保不会有人无意中闯入这个地方。

    而无头鸟和岩石矿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清寒跟萧长风说它们趁我们和大头鸟打斗的时候逃跑了,这倒也不算是说谎。

    我将水晶塔交给萧长风,这东西李成明见过,私藏会很麻烦,再说我也不准备用它对付谁,这么危险的东西,最好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

    陈清寒说部门里有专门存放此类物件的仓库,他们找到的那些无法销毁,又十分危险的古老器物,都存放在那间仓库里。

    我们交待完,陈清寒便开车带我先走了,后续的工作用不着我们,顶多过后陈清寒补份报告。

    虽说贪吃蛇的事解决了,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浮雕中提到的神秘生物,或许才是我们应该担心和注意的潜在威胁。

    陈清寒听了我的想法,说他会在报告中写明情况,不管那神秘生物有什么目的,只要盗猎者说出幕后主使,萧长风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它抓回去一审便清楚了。

    在这个世界活跃的异族不算少,之所在至今没闹出大乱子,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暗中维持着另一种‘秩序’。

    我也看出来了,自己加入的这个部门,可是网罗了不少能人,陈清寒、包紫晴、萧长风,他们各个身怀绝技,都不是普通人。

    我也是真正接触现代社会才发现人群中暗藏的异族,当然,尽管种族不同,却也是平民百姓居多,隐藏在人群中,未必是为了害人,不过是为了讨个生活,平凡度日。

    像这种吃人的族群,大多是躲在阴暗角落偷摸吃,轻易不会混进城市,或者人多的地方,毕竟人类是目前地球上数量最多的族群,也可以说是称霸者。

    审时度势,低调作妖,才是我辈生存之道。

    陈清寒背着我走出树林,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他要了银河给我的坐标,驱车带着我离开林场。

    银河住的地方比河湾镇还偏僻,那地方很少有人去,附近没有村镇,自然资源也不丰富,连树都又细又歪,一副不想成材的样子。

    估计土地也不怎么肥沃,没有人在那开垦田地。

    以前我偷听过懂风水的盗墓贼聊天,据说他们有种方法,可以把风水宝地的精华吸取过来纳为己用,用这个方法葬在特殊区域,尸体可保千年不腐。

    但是好地的精华都被死人吸走了,那地就完了,基本是种啥啥不长,即便地表有植物,也是半死不活,说白了,这地从此以后就能种个坟头草啥的。

    宇宙万物都靠能量维持运转,植物生长所需要的‘生机’也是一样,所谓吸取地之精华,就和偷电差不多,那‘电工’技术若是娴熟,估计能把隔壁大厦偷黑喽。

    银河无疑就是黄雀,别人偷摸接电她直接去人家用,还把那墓主给火化了,美其名曰响应国家号召,丧葬从简,文明祭扫。

    看到她如此凑不要脸的发言时,我很想问,她现在躺人家的棺材里,占着人家选建的宝墓,还烧了原主的尸体,脸在否?

    可我懒得听她继续发表强盗言论,毕竟大家相识多年,有些思路都是一致的……

    陈清寒管甘泉要了一块纱巾,把我的头包住,他怕路上有司机看到我,再吓得把车开沟里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绿皮肤、红脸蛋儿,那两抹红还特别圆,跟用圆规画的一样。

    虽然说这副模样很吓人,但陈清寒的做法也没好到哪去,他要来的纱巾是黑的,他在眼睛的位置划出两个洞,然后把我整个头包住,这种扮相似乎更适合去抢银行。

    跟我们擦车而过的货车司机,无意中瞥见我都要多看两眼,表情充满警惕。

    每当这时候,陈清寒就会转过头,冲旁边车的司机微笑,对方一看他没戴头套,而且神态轻松,就知道我不是劫匪、他也不是被挟持的车主。

    车子在一路的误会当中,下了高速、拐进一条极不显眼的小路。

    这条路明显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开了一会儿破旧的柏油路都没了,车子开上颠簸的土道。

    土道中间的草有一米多高,这条路应该很久没过大车了,也许以前常走马车,但现在马车太少了,路面上倒是印有单趟的车轮印,所以如今这道,怕是只有摩托车和电动车才能过了。

    陈清寒看看前方的路况,又计算了一下我们到坐标点的距离,然后把车熄火,打算背着我步行前进。

    “走路的话要多久?”我没计算距离,但周围是密林,进林子的话,就算只有一公里,走起来也挺费劲。

    林中没有路,到处是荒草和灌木丛,它们不像岛上的植物,用刀砍砍就能通过。

    “今天到不了。”陈清寒的手表有坐标提示功能,他看看表,拿出后座的背包套在我肩上。

    “不是说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抬腿下车,顺势趴到转身弯腰的陈清寒背上。

    “车程一小时,剩下徒步的时间无法计算。”陈清寒级背上我,回身关上车门。

    “躲这么隐蔽,怪不得没人找得到。”

    我们在齐腰高的草丛里穿行,这地方看样子是真的无人光顾,林中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

    银河的技能是控制木偶,小木偶出来替她办事,随便钻钻草丛就成,再不然从树上跳着走,怎么着也比我们行动方便。

    此情此景,我们俩倒真像是来寻医问药的,跋山涉水、深入广袤的原始丛林中,只为寻找隐世的神医。

    可惜银河绝对不是医、她向来只杀人、不救人。

    这次是有利益交换,她应该不会拒绝向我们提供帮助。

    正如陈清寒预计的那样,我们当天没有到达目的地,在林中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早继续赶路,在第三天傍晚,才终于来到坐标标注的地点。

    陈清寒说这里靠近熊国边界,再往西北去,就是熊国某省的大平原、更加荒无人烟。

    虽然近些年这边发展旅游,但都是定点游览,游客不可能跑到这边来。

    站在坐标点标注的山坡上,陈清寒环顾四周,把我放到一棵白桦树下。

    从一个小时前,我就发现周围的树木稀疏、生病的、生虫的、枯死的,比比皆是。

    除了小虫子,其它动物一概没瞧见,按照那些盗墓贼的说法,这个地方的能量已经吸光了,不适合活物生存。

    也因此当年北方伐木支援国家搞建设的时候,怕是没人来伐这的木,即使砍了,那树也不能当建筑材料用,糟粕得很。

    林中又无野兽、干货,没人到这边来捕猎采摘,反倒让这地方保留了许多‘秘密’。

    正当我以为陈清寒要施展他的手段找出墓门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银河拨了通电话。

    “喂?我们到了,开下门。”

    等等,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和电视里演的也不一样!

    “等下,马上。”听筒另一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迷蒙,好像刚睡醒。

    “啊”我四处张望,想看看墓门在哪,这里没有山石、没有古树,不太可能有古墓的正门。

    因为挖出古墓正门的话太过惹眼,所以……银河应该是挖盗洞进去的。

    而我恰巧坐在了伪装过的盗洞上,原本的实地,突然向下一塌,我现在浑身无力,意识到不对也跳不起来,只能任由身体下落,屁股着地摔进了盗洞。

    “你坐门上了。”黑暗中亮起点点萤火,几团烛火般的光团飘浮在半空,围绕在一个人身边。

    我仔细一看,是几只木偶手捧着蜡烛,围在银河身边替她照明。

    “那门看不出来是门。”我辩解道,谁会故意坐在门上,让自己的屁股遭殃!

    “树上有字。”银河显然不认可我的辩解。

    陈清寒站在‘门’外,似乎在检查那棵白桦树,“有事按铃,此处禁止大小……”

    “谁会到这破地方来方便!”我坐在地上,等陈清寒下来扶我。

    “有,盗墓的。”银河立即反驳。

    我无言以对,这地方普通人瞧不出问题,顶多不来采摘狩猎,可内行人却能看出门道,知道地下必有大墓。

    想到这,我看看左右,在地洞一侧的墙上发现了可供攀爬的竖梯,和下水道里那种一样。

    盗洞是不会有这东西的,于是我问:“你安的?”

    银河摇头,“古墓自带。”

    我惊讶:“盗洞是墓主叫人挖的?”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赶紧改口:“是他叫人留的?”

    银河点头:“后人进来祭扫,不过我来时,这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头回听说后人扫墓是进墓里边来扫的,扫的难道不是坟包和墓碑?

    但银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陈清寒顺着竖梯爬下来,银河按下梯子旁边的机关,伪装的洞口咻的一下便恢复了原状。

    这个机关应该也是墓主的后人安装的,银河找的这墓本该是盗墓贼的最爱,可惜墓主被她火化,她本人又比粽子凶多了,后来的盗墓贼只能说是命中有此一劫。

    陈清寒下来扶起我重新背上,他和银河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人,在群里聊天聊的热火朝天,他还有她手机号,俩人这应该算网友面基!

    “她过度使用业火,现在非常虚弱,你有办法帮她恢复吗?”

    银河走在前面带路,陈清寒跟着她,边走边问。

    银河头发随意地挽着,身上穿着件黑色系带睡袍,脚上趿拉着拖鞋,我第一次见她穿的如此‘居家’,一时有点新奇,她在我的记忆里睡觉都穿战斗服,好像随时准备从床上跳起来大杀四方似的。

    “业火是先祖之物,我辈身躯尚有不足,不能做到能量循环、生生不息。”银河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何解?”我问。

第254章 墓中的居家生活

    “采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

    “那不是孙悟空吗?”

    “听过人参娃娃么?”

    “建国以后任何东西都不许成精。”

    “养生而已。”银河耸耸肩,“早上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在风景秀丽的山头上练练太极。”

    “胡扯。”按她的说法,最多算是强身健体,我们能不吃不喝在缺氧的环境下生存,是因为我们出生的时候自带‘蓄电池’,这东西等于是我们的心脏,每人一块,能量用完即死。

    族群数千年也没找到给它补充能量的方法,追求长生并非人类的专利。

    像我们这样可以活几千年的少数派,天生‘心脏’的能量就多,曾经有人想通过‘心脏’移植来换取长寿,但每一颗心脏的型号都不同,心脏和人不匹配,换上立刻就会死。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从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因此我族从未出现过孪生姐妹。

    “开个玩笑。”银河顿了下,皱眉问:“你们为什么不笑?真的不好笑吗?”

    “人各有所长,别勉强自己。”我看她问得认真,便认真回答她。

    “我在看这个。”她举起一本书,这书她从刚才开门的时候就拿着,不过是卷着拿的,现在她把封面翻过来给我看。

    《有幽默感的人事业更成功》为什么幽默是成功的关键?

    “你在墓里就看这个?”

    “不止。成功学大全。”

    “你学这个干嘛?”

    “调节情绪。”

    调节什么情况?给自己打鸡血吗?可她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显然几千年不见,我已经看不懂她了。

    银河领着我们穿梭于曲折的通道间,这座墓里的通道弯弯绕绕,逢门必是三扇,中间大、两边小。

    银河有时带我们从左边小门进、有时又从右边小门进,看到她如此熟悉这墓里的格局,我突然有点汗颜。

    我在自己的墓里虚度千年,出了主墓室就迷路,银河在别人的墓里,对地形了然于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咋就这么大泥!

    “这里到底有多大?”已经走过第三道门,我们还没到主墓室。

    “曲折而已。”银河不讲笑话,便恢复了言简意赅的说话模式。

    “你的办法是什么?非到主墓室去说吗?”

    古墓越走越深,周围墙壁上描绘着造型古怪的恶鬼或怪物形象,正常来说,古墓中的壁画很难不退色,除非是封闭的环境,可银河住进来之后,时常派木偶出去活动,又总有盗墓贼光顾,眼下墓中空气充足,但壁画却没有丝毫退色的迹象,依旧颜色光鲜,仿佛刚刚画上去的。

    “好看吧?我画的。”银河没回答我的问题,见我正盯着墙壁上的壁画,便提醒:“颜料没干,别摸。”

    “好雅兴。”我违心地赞道。

    银河的品味向来独特,一个拿恐怖木偶当‘萌物’的人,觉得恶鬼怪物好看,实在没啥可意外的。

    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别人的墓里涂鸦,给居住环境增添‘生活气息’,曾经的她追求的是极致的简约,房间墙壁和地板全部涂成黑色,床是黑的、家具是黑的、她穿着一身黑,所以每当她回到房间,就像有颗人头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现在她变了,她竟然用彩色恶鬼壁画装饰居所,她似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嗜黑王者了。

    “!”走在前面的银河忽然抬起手,拦住陈清寒的身体,“有人。”

    她刚说完,我们头顶就出现一个方洞,一个人从洞里掉下来,银河向前、陈清寒向后,他们拉开距离、腾出空间,让这人可以摔在地上。

    “哎哟,啊”人掉下来之后,背包跟着落下来,正砸在他脑袋上。

    我们一前一后被他隔开,场面有点僵,他横在通道中央,哼哼着揉脑袋,陈清寒要过去,就得从他身上迈过去,因为通道实在不宽。

    “麻烦借过。”陈清寒温和地开口。

    这人本闭着眼,还随口应道‘哦,好’,可随即睁眼看向陈清寒,那眼睛瞪得像大金鱼似的。

    “你、你是谁?”这人拉我背包挡在身前,跪在地上往后退。

    陈清寒都那么温和,我也不能板着脸吓人,于是趴在陈清寒肩膀上冲他笑了笑。

    “啊鬼啊!”男人的尖叫震得头顶尘土直往下掉。

    他抱着背包站起身想逃,差点撞到银河身上,银河身边的木偶立刻挡在她身前,银河把它们雕得面容诡异,此时它们身体悬空、捧着蜡烛,嘴角还挂着邪笑,男人眼睛一瞪,身体直直向后栽倒,被陈清寒伸出腿接住,然后缓缓放到地上。

    这男人的背包看着挺专业,可他身上穿的却是休闲西装,脚上还穿着皮鞋。

    “业余。”银河鄙视地斜了男人一眼,对陈清寒说:“别管他,继续走。”

    男人只是吓晕过去了,缓缓就能醒过来,银河带我们走这条通道,说明这里没有危险生物,就算男人在这躺上一天,也不会被蛇虫鼠蚁吃掉。

    “那背包看着不像他的,应该还有别人。”陈清寒背着我跨过男人的身体,对走在前面的银河说。

    “来偷宝藏。”银河淡淡道。

    “嗯?宝藏?这有宝藏?”我立刻追问。

    “有,但不是金银。”

    “石油?”

    “不是。”

    “玉矿?”

    “不是。”

    “王母娘娘的蟠桃树?”

    银河回过头,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是一扇门。”

    我想问什么门这么值钱,是x云防盗门、还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但没等我细问,银河又说:“一道分界线,连接着一个充满能量的异空间。”

    陈清寒这时开口:“你想让她进入异空间,吸取那边的能量?”

    银河没反驳:“她可以的。”

    我是可以,绿光能量就是被我吸收过来的,可后果呢,产生副作用怎么办?

    刚刚我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瞧把那人吓的,小脸儿血色全无。

    陈清寒倒是愿意信银河一次,我们走了好半天,才走到主墓室。

    她从主墓走到入口得花不少时间,而陈清寒给她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开门了,可见我们来的时候她并不在主墓室里。

    “有点乱,别介意。”银河按下门旁的兽头,石门左右分开。

    门内的空间十分开阔,我看过古墓的局部照片,在照片里看主墓室没这么大。

    从形状上看,很像一个蒙古包,顶是倒扣漏斗状、下面是圆型墓室。

    墙上有放油的槽子,槽子上方还有搁火把的插座,显然油槽是有大型祭奠活动时才会用,因为照明效果好、但费油,而插座估计是留给零星的后代来祭扫用。

    银河既没用油槽、也没用火把,她用的是太阳能led灯。

    因此主墓内并不昏暗,就是像她说的,有点乱。

    她做的玩具几乎把空间都占满了,墙上挂着、天棚吊着、地上摆着,除了木偶还有布偶,其它串珠、纸折,各种材料的玩具也是应有尽有。

    “你开个网店,卖手工多好。”虽然对她迷上制作玩具的行为嗤之以鼻,可这并不妨碍我建议她将爱好做成生意。

    不过我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也知道她开网店根本不现实,她没办法发货。

    “开了,有人替我发货。”银河指了几个做功特别精细、衣着华丽大气的古装娃娃,“这种卖的好。”

    “门在哪?”陈清寒打断了我们的闲聊。

    “在这。”银河走到墓室中央的石台前,“棺材我卖了。”

    “那么大的棺材你怎么弄出去的?”我看着空空的石台,又看看一脸淡定的银河。

    “木料不错,做了木雕摆件和发簪。”

    “黑心奸商啊!”

    “物尽其用。”

    陈清寒背着我走到石台前,石台四边都刻着浮雕,我看了其中一幅,刻的是一个人握着长矛跳进一个地洞。

    我拍拍陈清寒,让他挪挪地方,我想看其余的三幅。

    这幅浮雕的上一幅是一群人在挖土,然后挖出一个地洞,古人对未知那是充满了好奇,且勇气可佳。

    有个人拿着长矛跳下去,第三幅是一个相貌怪异丑陋的恶鬼握着长矛从地洞里爬上来。

    第四幅是一群人在地洞上面砌了口井,然后井口用大石板压着。

    “这不是古代版贞子么。”我看看石台,它显然不是井沿,如果那个地洞就在石台下面,那当初修建这座墓的人,应该是把井口彻底砌死了。

    这样凶险的地方,也能算是风水宝地?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不,地洞是门,连接异空间,进去的人会发生变异。”

    “你想让我进去?我拒绝,现在只是浑身无力,养几天兴许就好了,我要是变成那模样再想变回来,整容专家都得跳楼。”

    “你居然在意容貌。”

    “对,我爱美了,别想丑化我。”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陈清寒突然插话。

    他问的是银河,问得我一头雾水,冷狠绝三人组找我帮忙的前后始末他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问她们的目的?

    “找到武器,复仇。”

    “二种可能,一、你们各自发现了类似的能量储存空间,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吸取空间内的能量,所以才一致说你们有办法解决业火的问题;二、你们想骗她来做试验。”

    “这扇门正在崩坏,里面的负能量已经泄漏,得想个办法堵住它。”银河摸着石台说:“我刚来的时候只能在棺材里藏着,因为只有棺材里有能量覆盖,现在我可以在墓中随意走动,也许很快门后的能量就会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她刚刚说了,门内的能量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如果‘门’的作用消失了,门后的负能量就会溢出,影响范围无法估算,万一扩散范围很广,就会波及到普通人活动的区域。

    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一个村、一个镇的人全变恶鬼,到时捂都捂不住。

    “她没这个本事堵门。”陈清寒说。

    “你怕?她死不了。”

    “有时活着比死更可怕。这事得再筹划一下。”

    “这个时代很有趣,希望别太早结束。”

    银河给我们腾出点儿地休息,陈清寒不肯让我犯险,她也没强求。

    一只木偶飞到我面前,从嘴里吐出一个零件,我伸手接下,知道这是她们提过的钥匙。

    银河不再说话,她把手机递给陈清寒,让他看她和萨其马跟兆肆的聊天记录。

    应该是挺长时间以前的记录了,她翻了半天才翻到。

    陈清寒看得认真,这时门外隐隐传来敲击声。

    “没事,砸墙。”银河语气相当随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有人正在墓里搞破坏。

    这墓中的通道九曲十八弯,其实走直线的话,也就十分钟便能从入口走到主墓室。

    陈清寒翻看聊天记录,我闲着没事,就去看墙上的壁画。

    虽说墙上挂着不少小玩偶,但画的大体内容还是能看清的。

    发现被封井口的人,是一群外地人,他们迁徙到这,以打猎为生。

    这群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上也套着手镯和宝石戒指,看着不像是逃荒的,但壁画中没有说他们迁徙到这的原因。

    画中的重点是他们发现了古井,也通过血淋淋的教训,知道它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

    他们这群人的头头,好像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英勇无敌、甘于献身,死后将坟墓建在这,用‘身体’堵着门。

    可看到这我又觉得奇怪,之前的人用石板将井盖住就避免了不幸再次发生,这个头头为什么非要自己堵门?

    建古井的事儿他们都知道,那告诉他们这事儿的人,肯定也说过不需要人去堵井。

    吭啷

    这次砸石头的声音就在门口,但只砸了一下,便听到一个男人暴喝道:“笨蛋住手!”

    “怎么了老大?”另一个男人不解地问。

    “这有机关,蠢货。”随着男人的声音落下,主墓室的石门向左右打开,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头上戴着矿灯,两人被门内的灯光晃得眯了下眼。

    “老大,咱们发财了,肯定是夜明珠!”

第255章 老粽子的生财之道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100w大灯泡。

    门口的两人适应强光后,也抬头去看墓室上方的光源,然后两人同时一愣。

    手里拿着大锤的男人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估计是想进一步看清头顶悬着的东西。

    噗呲哇~嘎嘎嘎嘎……呜妈呀!

    男人踩倒了一只塑胶玩偶,玩偶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它撞倒了挡在‘铁轨’上的电动鸭子,鸭子边叫边跑,被它挡住的小火车拉着汽笛重新运行,吓得男人原地一蹦,跳到‘老大’身上,嘴里发出高八度的尖叫。

    两名盗墓贼这时才看向地面,巧的是我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倚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头雕像坐着。

    雕像本就是恶鬼造型,再加上我的史瑞克扮相,他们两个的视线刚扫到这边,便爆发出第二波尖叫,都没来得及看看其它地方,就转身逃出墓室。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等他们停下来再想想,就会发觉墓室的异常,比方说古墓中怎么会有电动鸭子、小火车?

    我以前听盗墓贼说过,他们在古墓中最怕见到的东西不是粽子机关毒物陷阱,而是现代人的物品。

    因为如果一座墓里有现代人的东西,比如手电、毛巾、食品袋、矿泉水瓶,便说明这墓肯定已经被盗过了。

    有什么比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趟、血本无归更可怕的?

    我明白他们的心情,毕竟盗墓本身便有把牢底坐穿的风险,再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地去蹲号子,那就只能:手里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只要发现墓中有现代人的物品,恐惧便会大打折扣。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人又折反回来,一人手里拿着亮森森的菜刀、一人手里举着磨刀棒。

    这两人的装备太业余了,穿着挖矿的工装,头顶的矿灯网上卖48包邮,手上戴的线手套2毛钱一副,脚上是解放鞋、鞋带都跑开了。

    刚才那大锤倒是专业,这菜刀瞧着也不错,两人应该一个是搞装修的、一个是厨子。

    银河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坐到她的工作台前继续雕木头,陈清寒也没有做出要迎战的姿态。

    两个人见到墓室里有人,只是举着‘凶器’,谁都没向前迈步。

    拿磨刀棒的那人还快速打量墓室一遍,语气犹豫地开口:“你们这是…把墓室改工作室了?”

    “你们是什么人?”拿菜刀的人声音挺大,可明显底气不足,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人数上没优势,轻易不敢动手。

    “我们来串门儿。”我抬手指向陈清寒说。

    “房价高,住这免费。”银河很配合他们,向来少言的她,竟然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菜刀男的胆子稍大些,向前一步追问道:“宝藏在哪?”

    “看图说话。”银河用刻刀指指墙壁上的画。

    看过壁画和石台上的雕刻就会知道,这座古墓并非埋藏了什么宝藏,它就是块镇压恶鬼大门的‘挡门石’。

    壁画中描绘了‘英雄’下葬的场面,一人一棺,再没别的陪葬品。

    “老大,他们会不会是那伙人找来的?”拿磨刀棒的男人悄声问道。

    “蠢货,这些东西是一会儿就能布置好的吗?这是被人抢先了。”菜刀男咬着牙,目光转向墙面的壁画。

    听他的意思,他们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还有另外一伙人也进来了。

    我估摸着另外一伙人是专业队伍,通道里晕着的那人,拿的应该是专业队伍的背包。

    “刘老蔫儿王大头!!”满含杀气的声音,从门外闯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声音的主人。

    “董少?”拿磨刀棒的男人脖子一缩,见到来人露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通道里被我们吓晕的年轻人,他身后背着背包,气喘吁吁地跑进墓室,墓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余光瞥见我们,整个人瞬间石化。

    年轻人跑得太急,咔嚓一下,把小火车的轨道踩断了,银河没有动怒,她转动着手中的刻刀,对年轻人说:“纯手工10:1仿真复古豪华版火车轨道配件,原价1800,最近搞活动,折后1620,亲自上门提货可以免邮费,1600,谢谢。”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听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会是这样一句……令人心情复杂的话。

    年轻人也愣了,或许是出于本能,他紧接着跟了一句:“什么东西就1600,你讹人呢?”

    “不赔?”银河停下转刻刀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年轻人,“我在这住了八百多年,还没有一个活人,能赖我的账。”

    她这话一出口,别说年轻人,那两个拿刀拿棒的都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脸一板、眼神一黯,就像变了个人,没有人会怀疑她此时说的任何一句话,这种危险且强大的气场是她在无数的杀戮中形成的,估计原墓主复活,都没她这样的杀伤力。

    “没想赖账,1600不贵、价格公道,可是…我现金不够,您看?”年轻人拍拍衣服口袋,掏出八百块的现金,还有几张零钱。

    “微信转账。”

    像是知道年轻人下一步会说没信号上不了网,银河拍拍桌上的黑箱子。

    我从入口掉下来时就意识到,这座古墓离地表非常近,跟普通楼房的地下室差不多,她工作台上摆着个手机信号放大器,我以前也想弄个这东西装墓里,可惜要几千块钱,而且我那时候没地址可以收货。

    年轻人见到黑箱子,表情不可谓不精彩,他认命地拿出手机,加了银河的微信给她转账。

    我说她怎么这么有钱,这些年怕是没少讹进来的盗墓贼,盗墓贼下墓一件明器没摸着,反被鹊巢鸠占的老粽子讹一笔,堪称是古今奇谈。

    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显鞋,他们偷坟掘墓,不可能一直白拿别人的东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年轻人付完账,拿磨刀棒那人表情明显不对,眼神一个劲儿往门口飘,似乎是想出去。

    他刚刚也踩到了地上的玩具,只不过没踩坏,就是娃娃的衣服上印着半个鞋印。

    “别怕,你不用赔,我不要死人的钱。”

    银河这话可把拿磨刀棒的男人吓得够呛,扑通就跪下了,手里的棒子一扔,拱手连连作揖。

    “粽子奶奶,饶命啊!我、我真的是初犯,什么东西都没拿,吃饭的家伙还掉陷阱里了,饶命啊……”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怪可怜的,我说怎么再进来的时候没拿着大锤,原来是掉陷阱里了。

    捧蜡烛的木偶进来之后就把蜡烛熄灭了,它们在银河身边飞来飞去,这诡异的一幕看得菜刀男不敢近前。

    他额头上全是汗珠,手里的菜刀快拿不住了,他也瞟向大门,可是主墓室的门,只在外边有开门的机关,里面却没有。

    撬门就会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所以他迟迟没有动作,地上跪着的同伴,他是指望不上的。

    “你中毒了。”银河丝毫不想听他继续哭嚎,出声打断他。

    男人的哭声嘎的一下止住,缓了口气才问:“什么毒?我中什么毒了?”

    银河坐回工作台前,继续雕她的木头,“前房主的毒,无解。”

    这我倒是理解,虽说银河在墓中居住,却未必会清理掉所有的机关陷阱,尤其是对她无效的毒物,她没必要花时间特意清除。

    古人建墓,大多会将毒物掺入土中,或封墓门、或抹在墙面上,或铺地面。

    盗墓贼即使不直接触摸这些毒物,也会吸入挥发到空气中的毒气。

    被讹的年轻人没事,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人中毒,这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没走同一条路、要么中毒的人直接碰过毒物。

    “那、那我呢?”菜刀男终于忍不住,他应该一直跟刘老蔫儿在一块,所以听说刘老蔫儿中毒,他如遭雷击。

    刚刚年轻人叫过两个名字,我猜跪地痛哭的那个是刘老蔫儿,因为菜刀男的脑袋确实挺大,他肯定是王大头。

    “你没有。”银河看都没看他,认真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王大头松了口气,刘老蔫儿又哭上了,年轻人转完账却没走,他向王大头伸手道:“把东西还给我。”

    王大头看看四周,沮丧地摇头:“没在我这,让姓冷的抢走了。”

    年轻人气急,骂了他好一会儿,我大致听出了他们的关系,姓董的年轻人雇人翻新老宅,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在砸墙的时候,发现墙里藏着一个盒子。

    他们以为盒子里是董家祖辈藏的钱,撬开一看,却是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羊皮地图。

    虽是没有金银,但他们相信这是张藏宝图,铜钥匙可以开启宝藏大门。

    如果不是宝贝,董家祖辈怎么会把东西藏墙里,谁会把破烂儿藏得这么隐秘?

    两人见财起意,可恰巧被姓董的年轻人撞见了,他们俩抱着盒子就跑,家都没敢回。

    贪心有余、智商不足。他们本可以把盒子交给年轻人,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换个时间再偷出来,实在不行蒙面潜入家中,将人暗害,再拿着盒子逃之夭夭……不不,这样太坏了,说好我要重新做人,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

    总之,他们大白天明抢人家东西,被年轻人一路追赶,过程相当曲折,最后追到这。

    年轻人要的是那把钥匙,因为地图已经没用了,地图中标注的地点,就是这座古墓。

    也许年轻人便是这墓主的后代,只是家中或有变故,知道古墓详情的人把线索藏了起来,口头也没留下嘱托,以至后代子孙没人再知道这。

    银河在墓中生活了八百年,而盒子砌进墙里最多也不会超过百多年,所以董家人藏盒子的习惯,怕是已经延续几十代了。

    可能最后一个藏盒子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盒子里的线索会指向哪里。

    这样的故事我听盗墓贼讲过,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离奇曲折,历史留下太多的空白,大到世界、小到家族,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保不齐哪天,后人便会找到那块丢失的拼图,见到真相的全貌。

    我看向银河,如果年轻人是墓主的后代,她白住人家房子这么多年,这笔账怎么算?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年轻人骂完,才不急不缓地说:“你…祖宗成精了,我替你火化了他,不用谢。”

    年轻人喉咙里溢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咕哝,我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粽子奶奶,您法力无边,求您救救我,呜呜我还不想死啊”刘老蔫儿爬到工作台边上,想给银河磕头,被两只木偶揪住耳朵,强行拉直了身子。

    “我说过,无解。”银河对他们真的算是好脾气了,肯一再解释,还没有动怒。

    当他们决定下墓夺宝的时候,就应该有死的觉悟,古墓凶险,一旦中毒,很难得到及时的治疗。

    只是刘老蔫儿看着没什么异样,除了大鼻涕冒泡,未见中毒的症状。

    刘老蔫儿抹着泪,颓然坐在地上,成了真正的老蔫儿。

    我要是他,现在赶紧出墓,找最近的医院做个全套抽血检查,万一能抢救一下呢。

    可他也好、王大头也好,都没有要走的打算,王大头环顾四周,挑了个没有玩具的地方坐下,脸上尽是颓色。

    姓董的年轻人骂完王大头他们就去看壁画了,完后他又把墓室里的几个人挨个看一遍,两个偷东西的贼他已经骂过了,银河他不敢招惹,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一秒都没停,明显有些躲闪,最后他目光定在陈清寒身上。

    “你、那个,咳,请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年轻人特别客气地问。

    “知道,不过我还有事,现在不能送你出去。”

    “你……认识她?”年轻人不敢直视银河,只用眼角的余光‘指’向她。

    “第一次见,我带朋友来做理疗。”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陈清寒也用眼神‘点点’我。

第256章 走人

    年轻人显得很惊讶,他可能没想到看起来最正常的人,会跟我这个最不正常的是朋友。

    “哦,那我…可以等,等你们一起走,你们做完理疗会走吧?”

    “其实已经做完了,但我朋友的情况不太好,想和她聊聊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年轻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清寒的话听着没问题,可细琢磨却让人云里雾里。

    “她…什么病啊?”年轻人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

    “消化不良。”

    陈清寒的话让年轻人愣了下,明显是没消化其中的意思。

    他不知道事情经过,自然不明白陈清寒在说什么。

    对不了解情况的人而言,陈清寒的解释更像是敷衍的假话。

    因为就算一天三顿吃绿色素,也不可能把人吃绿了。

    陈清寒说得是真话,却是不知情者听不懂的真话,他当然不会向陌生人透露细节,年轻人也没有追问。

    墓室的门再次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群手里拿着真家伙的蒙面人。

    他们的装扮好像刚玩完野外真人cs,他们的背包和年轻人背着的一样,绳索、铲子、手电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群人见到墓室里的情景只是微愣了下,王大头刚才提到钥匙被姓‘冷’的抢走了,说的应该就是他们。

    “棺椁呢?”一群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壮汉粗声问道。

    他没问我们是谁,在干什么,只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好像并没拿我们当回事。

    “劈了。”银河对盗墓贼有问必答,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风格,可能是这些年她从他们身上没少讹钱,所以对他们格外温和?

    “墓主呢?”壮汉继续发问。

    “火化了。”银河虽是对他有问必答,却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这是进过炼狱之门的人?”

    蒙面人自行分开,让出一条路给队伍后面的一个人,这人没戴蒙面头套,但戴了面具,而且是用金银线编织的暗花面具。

    问话的人正是他,而他指的人是我。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捉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像恶鬼??

    “不是。”陈清寒好像有点生气,语气生硬地回道。

    然后他问银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恢复正常。

    我答应帮她们取回武器,代价是她们帮我解决业火可持续使用的问题,现在她如果说解决不了,没办法,那我自然没必要再继续为她们做事。

    银河停下手上的工作,想了想说:“源起之地,她知道。”

    “好,谢谢。”陈清寒说完转身,走过来把我重新背上,又对年轻人说:“走吧。”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惹恼了蒙面人,打头的壮汉一抬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的事没完,谁都不能走。”

    “粽子奶奶,就是他们、是他们抢走了钥匙,要偷你的宝藏!”刘老蔫儿突然坐直身子,指着蒙面人喊道。

    “各位大哥,这没有宝藏,你们也看到了,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管住嘴,对任何人都不会提起这的事。”王大头天真地冲着蒙面人哀求道。

    年轻人看上去对蒙面人很忌惮,但他没说话,既不寻求银河的帮助、也不开口求饶。

    虽然看不见面具人的脸,可我感觉他正在看着银河。

    银河雕完木头的轮廓,抬头看着我说:“顺路的事。”

    她的语言简略,好在我能听懂,我点点头,朝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招招手:“咱们走。”

    这两个蟊贼罪不致死,如果留下,怕是非死不可,我们多带两个人也不麻烦。

    拦着陈清寒的壮汉见我们态度如此随意,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刚要拉开手枪保险,却被身后的面具人叫住了。

    “让他们走。”面具人抬起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挥了下。

    大热天的居然不嫌热,戴着不露指的皮手套,也不怕把手捂出湿疹。

    他发话,壮汉自然会听,收了手枪放我们通行。

    刘老蔫儿双腿发软,估计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吓得双腿无力,王大头背着他,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出了墓室我们原路返回,按照银河领我们走的路线,回到地洞入口处。

    有陈教授在,根本不需要我记路,当然,如果没有他,我记也白记,肯定还会迷路。

    出离古墓,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抱头痛哭,他们来之前把盗墓想得过于简单,以为盗墓就是刨坟,以为宝藏是放在地窖里的白菜土豆大萝卜,只要找到入口,下去拿就完事儿了。

    刘老蔫儿边哭边交待遗言,托王大头照顾好他在乡下的老娘,王大头满口答应,又求年轻人别报警,他家里头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如果他进去了,她老婆肯定跟他离婚,到时带着儿子改嫁,他儿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王大头想得倒长远,年轻人想了想点头答应此事揭过,我猜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座古墓的事。

    如果王大头被抓进去,一审就得把古墓的事供出来,那时候来的可就是考古队了。

    陈清寒已经发消息给上级,报告了异空间大门的事,部门自会派人来调查处理负能量泄漏的事。

    年轻人作为墓主的后人,好像对祖宗的事不太上心,除了看壁画,没见他有别的举动,甚至都没问一下棺材和墓主的事。

    一般人即便是出于好奇,也会问问自己的祖先是谁,有过什么传奇经历。

    可年轻人问也不问,就算一开始他不知道钥匙和地图指向哪里,进古墓之后肯定也知道了,他追王大头二人只为要回钥匙,却并不在乎祖宗的墓看似已经被盗了,这不奇怪吗?

    “你死不了,你运气好,医院救不了你,有人能。”陈清寒看刘老蔫儿哭个没完,还打算让王大头就地挖坑把他埋了,笑着开口道。

    “什么?我、我还有救?”刘老蔫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有,快点走,应该来得及。”陈清寒不会跟他开玩笑,他语气认真,说明真有办法救刘老蔫儿。

    “哎!快、快走,快点走!”本来手软脚软的刘老蔫儿听说自己还有救,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几步蹿到前边,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出森林。

    “奇怪啊,她怎么会轻易放他们走呢,应该灭口才对啊。”我用正常说话的音量自言自语,故意让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听见。

    “别呀!我们绝对不告诉别人粽子奶奶的事,今天…今天我们没进过什么古墓,就是在老林子里迷路了。”

    “对对对,他嘴馋吃了毒蘑菇,食物中毒了。”

    两人苦着脸狂编瞎话,他们俩好像挺怕我,眼神始终不敢和我对视。

    蒙面人将我当做异空间跑出来的恶鬼,足见我的样子有多吓人,消化不良之说他们肯定不会信,八成是把我也当成…唉,我好像还真是。

    “好吧,记住你们说的话,不然,无论你们躲到哪,她都能找到你们。”我森然一笑。

    “一定、一定!”

    “是是是!”

    两人在墓里转一圈儿,又惊又吓,分文没捞着,现在的愿望估计是只要能活着就行。

    出林子的路一天走不完,年轻人偷蒙面人的背包里有食物和水,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带的面包火腿肠全落墓里了,他们两个想买年轻人的食物,年轻人抓住商机,一包饼干卖了两百块、一瓶矿泉水卖一百五。

    照这标价,等我们走出森林,他被银河讹走的一千六就能赚回来。

    在林中行走特别消耗体力,食物和水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的背包里也有吃的,不过是巧克力和维生素药片,这东西提供热量和营养却不管饱,所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不上。

    陈清寒问他们,用不用先去他们停车的地方取车,两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他们没车,来的时候是搭运沙车到附近公路上,然后步行走过来的。

    途中迷路,遇上面具人一行人,面具人看到他们手中的地图,便说要跟他们合作。

    两人看到对方的装备、武器,生怕拒绝会被就地灭口,只得同意合作。

    “那他是怎么追上你们的?”我对年轻人始终抱有一丝好奇,他穿着休闲西装和皮鞋,这不像是千里追踪的装束。

    “他、他突然出现在墓里……”刘老蔫儿似乎刚意识到年轻人的不对劲,话说到半截就停了,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年轻人。

    “是、是啊,我们在墓里边瞎转悠的时候,碰上他的。”王大头也面露惊疑。

    回想当时的情景,年轻人的衣服和鞋都干干净净,这确实有点可疑,难不成他钻过森林后在墓里洗过衣服、擦过鞋?

    “我着急追他们,用滑翔伞飞过来的。”

    本来挺悬乎的一件事,被年轻人一句话给揭秘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我问年轻人。

    “我找到替他们翻译图上文字的人,买下了地图的复制件。”

    “哈哈哈…”我听完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太缺乏经验,找人替他们翻译地图上的文字注解,居然没把复制件要回来。

    王大头闻言,瞪了刘老蔫儿一眼,说:“你咋没把复制件拿走?”

    刘老蔫儿讷讷道;“我以为没用了呢。”

    但王大头随即一顿,问年轻人;“你怎么找到赵老师的?”

    “全市懂古蒙文的人能有几个?”年轻人白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

    两人一听,丧气地垂下头,刘老蔫儿安静了几分钟,便凑过来问陈清寒时间来不来得及,用不用再走快点。

    见陈清寒摇头,他笑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王大头没等他说完便插言道:“老弟,你咋知道他中的啥毒?”

    银河没说、刘老蔫儿也没说,陈清寒如何知道刘老蔫儿中的什么毒?想必在王大头看来,陈清寒的包票打得很不靠谱。

    “看他瞳孔,是不是变形了。”陈清寒说。

    王大头赶紧转头去看刘老蔫儿的眼睛,随即惊讶道;“真的唉,他的眼仁儿咋是…咋是竖长的?”

    我真没仔细看过刘老蔫儿的眼睛,只看他皮肤嘴唇有没有异样,眼睛有没有充血,忽略了瞳孔这处细节。

    刘老蔫儿听陈清寒这么说,瞪大眼睛对着我们,想让我们都看清楚些。

    “没错,是竖长的。”我说。

    “有一种毒药,毒气攻入大脑会导致瞳孔变形,中毒较深的话,颅内压快速增高,脑袋会当场爆炸。”

    “啊?”刘老蔫儿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捧着快吹爆的气球般小心。

    “你中毒浅,所以爆炸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陈清寒的安慰显然没起作用,刘老蔫儿的脸瞬间皱巴成了霜打的茄子。

    不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还好些,现在他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了,脚下又开始发软,没走两步就摔了个大跟斗。

    王大头赶紧把他扶起来,而刘老蔫儿扶着自己的头,像是怕它掉下来似的。

    “高人!高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快点走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刘老蔫儿带着哭腔说。

    “我给能救你的人发过信息了,她正赶过来,咱们半路上见。”陈清寒镇定如常,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我也不急着知道是哪位高人。

    眼下有外人在,我们不方便聊正事,姓董的年轻人和陈清寒聊了一些他的事。

    他叫董三七,这名字挺特别,陈清寒问他是不是中药的名字,他说不是,就是数字三十七的意思。

    如果是过去孩子多的时候,按出生顺序取名比较常见,方便记、也方便写。

    但他今年刚24,家里不可能有三十多号兄弟姐妹,他行三十七。

    于是我好奇,问他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意义没有,生日是不可能的,哪个月也没有三十七天。

    可董三七的回答,让我再次打脸,他说这是他的生日,不光是他,董家的孩子,都是按生日取名,如果碰上两个孩子同时出生,那就给孩子的名字里分别加上日、月二字。

    他有两位堂姐就是双胞胎,一个叫董日十五、一个叫董月十五。

    假如再有那极特殊的三胞胎出生,便再加一个中字,例如董中一。

    我听后啧啧称奇,董家的老祖宗真是太酷爱数字了,一家子数字,互相叫名字的时候跟报数似的。

    然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们家族本来就充满了神秘色彩,连生日都能算出三十七天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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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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