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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7章 她是火星人

    而取名字还不算他们家最怪的规矩,董家最怪的规矩是不许祭祖。

    这和文明祭扫无关,往上数两代的墓,后辈就不知道在哪了。

    他父母从没带他去给爷爷奶奶扫过墓,他也不知道爷爷奶奶葬在哪,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刚一岁,可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二了,父母却没有带他去奶奶下葬的地方。

    甚至他的父母也只是下葬时去过一次,之后再没去过。

    这种对已逝祖辈的‘疏远’,在他们家族中已然养成习惯,或者说是多年来潜移默化、以身作则的效果?

    反正董三七从儿时的困惑不解,过渡到了成年后的理所当然,他知道家族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因为他们并非亲情淡薄,他知道父亲会时常翻出他满月时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看。

    我觉得他有做悬疑电影男主的潜质,奇怪的家族规矩、父母隐藏的秘密、砌在老宅墙里的神秘盒子,以及铜钥匙和羊皮地图,这些元素加起来,怎么也够拍一部评分3.9的网络大电影了。

    从他们家老祖宗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他们从何处迁徙而来,为什么迁徙,又是如何得知异空间大门位置的?这些壁画中都没有体现。

    古人建墓,都是量力而行,又有等级限制,根据董家祖先墓的规模和复杂程度来看,他家祖宗既不差钱、也不差人,搞不好是王侯一类的贵人。

    老董家留下的谜团太多了,不过我们和董三七只是萍水相逢,聊聊天而已,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

    我问他铜钥匙是干嘛用的,是不是开启石台的,因为蒙面人是在进入古墓之后才抢走它,所以它应该不是古墓的大门钥匙。

    “我随便问问,要是涉及什么秘密,不回答也没事。”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给他们造成了很大压力,迫于这种恐惧与压力,他们或许会说出本想保守的秘密,我虽然想知道其中的原由,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害,其实没什么,可能是以讹传讹吧,我们家里那些老人都相信家族守护着一件宝物,钥匙是开装宝物的箱子的。”董三七无所谓地说。

    宝物的事董家人都听过,但据传闻,家族中出了叛徒,把宝箱钥匙交给了当时的掌权者,换回一条命。

    所以他们家的人全都以为钥匙让别人拿去了,他们只知道钥匙的样子和材质。

    董三七正在装修的老宅,是他太太爷盖的,那会儿还是封建王朝末期,而族人说的叛徒,指的是他太爷。

    他说他们家人也说不清钥匙给谁了,有说是汪姓政府、有说是蒋姓政府,还有说给了伪满朝廷。

    而如今看来,不管给了谁,他太爷给的都是赝品。

    可这其中有个问题,假钥匙开不了宝箱,人家回过头来,不会找他太爷算账吗?

    董三七听了我的发问,摇摇头:“谁知道咋回事儿,都是瞎传,反正我爷跟我提过一次,说太爷跟什么人出了趟远门,就再没回来。那会儿我爷九岁,大人有事儿也不跟他说啊。”

    这么看来,在墙里藏盒子的人应该是他太爷,而失踪前,没向儿子交待任何事,这很正常,因为他太爷可能没想到自己会失踪,所以从他爷那代起,他们一家就不知道钥匙的真相了。

    保守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只要知情者一死,别人很难了解其中隐情,他藏的东西便再难见天日了。

    路上无聊,听董三七讲他们家的事儿,跟听小说评书似的,一个家族若足够古老,总会流传下来一些奇闻趣事,但小辈儿们听的时候,只当是故事听,极少有人会当真,去求证那故事的真假,而且很多事后辈很难求证。

    比如孙女听爸爸说,你爷爷小时候曾遇到过鲤鱼开口说话的奇事,这种事怎么求证?只能当个故事听。

    董三七说他也一样,小时候听说家族中有宝物,还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可后来长大了,这些事仿佛只是网上的大瓜,听听就算,和自己无关。

    怪不得他追着王大头他们要钥匙,原来他早知道钥匙和古墓无关,是开启另一个宝箱的钥匙。

    董三七说地图和钥匙是两码事,地图只是标明祖宗埋葬地点的记录,钥匙可以开启宝箱,但宝箱并不在坟墓里,所以是两码事。

    “别看我家不祭祖,传闻还是有的,董家没有厚葬习俗,我太太爷那会儿,他是贼有钱的大富商,可入土的时候一件随葬品也没带。”

    “那你知道宝箱在哪不?”王大头伸着头,凑近董三七一脸期待地问。

    “干啥?你又想去偷、去抢?”董三七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好奇嘛,好好好、不问不问。”王大头缩着脖子,他现在是怕极了董三七,他们的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生怕惹恼了董三七,再反悔去告他们。

    董三七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就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因此只是私下追查他们,没有报警。

    看得出他不想家族的密辛被外人知道,古墓也好、钥匙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是想拿回钥匙,可钥匙如今被蒙面人抢去了,那伙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而且是职业盗墓者,杀个人跟玩似的,和传说中的家族秘宝相比,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因此问都不问,直接跟着我们出来了。

    他追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行踪时,孤身尾随、胆子挺大,但遇到蒙面人之后,果断放弃钥匙撤出古墓,看来他很会审时度势。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也是不够狠,他们两个人,董三七一个人,合伙把他害死在墓中,有谁能找到尸体?可是他们俩见到董三七追去立刻怂了,就真是两块作贼的料,干别的不成。

    可能以前我见过的那些盗墓贼都太过心狠手辣、手段阴毒,所以现在看王大头这两个倒霉蛋儿,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董三七说完自己的事,试探着问起银河,问她是不是修炼了八百年的僵尸。

    还猜测那片林子之所以死气沉沉是因为‘旱魃’作祟,听他管银河叫‘旱魃’,我没控制住面部肌肉嘴角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陈清寒听到这个问题,一秒钟都没停顿,立即回道:“她是火星人,寿命长。”

    董三七一怔,王大头惊讶地问:“啥?真有外星人啊?对对,我前两天还看网上有条新闻,标题就是火星上的城市遗迹,说是火星很久以前有过高度文明,后来消失了,哦,原来是搬到地球来啦。”

    “是啊,来了之后才发现地球很危险,但回又回不去,只能躲在古墓里。”陈清寒扯起谎话从来不打草稿。

    “哦,飞船坠毁,听过听过。”王大头理解地点点头。

    “那她们……不是来毁灭地球的吧?”许久没开口的刘老蔫儿突然问道。

    “你怎么认识她的?”董三七问。

    “她在地球住得挺好,应该不会毁灭地球,我们是网友。”

    “网、网友?”王大头诧异道。

    “啊,这不都说外星人科技先进嘛,我带朋友来碰碰运气。”

    刘老蔫儿看看我,难得地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他问向陈清寒:“她吃毒蘑菇了?”

    陈清寒笑了下说:“不,她吃的是有毒动物。”

    刘老蔫儿像是找到了病友,对我的态度立刻变了,眼神不再躲避,盯着我多看了一会儿,眼中还有同情之色。

    “怪好看的姑娘,咋毒成这样,别担心啊,你对象有本事,指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刘老蔫儿安慰道。

    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很快就会分道扬镳的陌生人,我觉得没必要费口舌解释我和陈清寒的关系,顺着他的话嗯了声,算是表明我对康复有信心。

    “哎呀,小姑娘,你不知道刚才第一眼看着你,把我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还以为是祭奠用的纸扎人活了呢!”刘老蔫儿精神一放松,说话便不再小心翼翼。

    “就是,我差点吓尿,以为是墓里的女鬼,太吓人了,哈哈哈。”

    “老大你说咱俩是不是傻,都在林子里走两天了,大白天太阳晒着,小姑娘要是鬼太阳一出来就没影了,咱还搁那害怕呢。”

    “可不是咋滴,跟二傻子似的。”

    他们两个一轻松,气氛就发生了变化,说话也不压着声了、眼神也不往别处飘了,话题从锅包肉的诀窍、跳到抡大锤的技巧。

    刘老蔫儿问陈清寒是干啥的,陈清寒说他是探险爱好者,喜欢野外生求,刘老蔫儿听后语重心长地劝道:“可别求生了,你看给你对象求的,实在要出门就把她看住喽,现在小姑娘啥都爱吃,还给自己取个代号叫吃货,净瞎整,不一定哪顿就吃坏了。”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着都是四十来岁,不太能接受现在小年轻的潮流,陈清寒笑着点头,说今后一定看住,严格控制‘饮食’。

    他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故意加重饮食二字,不就是想说以后不让我吸收别的能量嘛!

    这次银河找我来吸收负能量,我已经拒绝了,经历几千年的牢狱之灾,难道还看不清一个事实?

    凡事有得必有失,业火无敌、用多了会死,即便过后能复活,那失去的时间再也追不回来了;绿光便捷好用,却影响美观,无论是史瑞史还是绿巨人,我都没兴趣cos。

    所以吸收负能量的事,万万不能做,天知道后果是什么,万一我承受不起呢?

    提到工作,董三七说他刚继承家里的铺子,他家是开玉器行的,叫陈清寒有空照顾下他的生意,对救命恩人,他承诺不仅享受终生三折待遇,还买一送一,而且是送同款。

    陈清寒笑着说:“那你岂不是亏了?”

    董三七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不是吹牛啊,我天生有吃这口饭的命,就拿赌石说吧,十赌九中。”

    换句话说,他不差钱儿,也不差事儿。

    王大头一听眼睛突然就亮了,嘿嘿笑着靠近董三七身边,央求他带着自己一起发财,董少给口汤喝就比他整天烟熏火燎地闷厨房炒菜强。

    王大头是厨子,一直混迹于小饭馆中间,一个月工资三、五千,碰上饭馆倒闭,他就先打短工。

    董少挑挑眉,问:“你有本钱?”

    赌石虽然能一夜暴富,可也是需要本钱的,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万块。

    “有啊,孩子将来上大学的钱,可以先挪用。”

    “还有我、董少,带我一个,我老妈岁数大了,这病那病的都跑出来了,三天两头上医院,哪哪都要钱,要是董少能给口汤喝,我保证当牛做马报答你。”

    董三七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是个糊涂人,他眼珠一转,表情沉下来:“你们刚抢完我的东西,回头就让我带你们发财,当我是二百五吗?”

    王大头赶紧赌咒发誓,如果他再干出对董三七不利的事,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看得出来,他对家人挺重视的,这誓发的有点毒,想必是急了。

    刘老蔫儿也跟着发誓,求财的心情之迫切,让我都有点受感染了。

    我在陈清寒那存着钱呢,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当本钱……

    董三七的目的不是听他们发誓,我猜他是想把知道他们家秘密的两个人放到眼皮底下看着。

    果然,他刚刚只是故作姿态,见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那一双双渴望的小眼神儿,他皱眉想了想,然后勉为其难地点头,说下次出门赌石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两人立刻眉开眼笑,刘老蔫儿的脑袋都不扶了,彩虹p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森林的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我们回到陈清寒停车的地方,刘老蔫儿说陈清寒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他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王大头也跟着拍胸脯,说能从古墓里顺利出来,全靠陈清寒领路,今后若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258章 服务区袭击事件

    陈清寒这个人向来乐于助人,他救人性命也不图报答。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说的话,他肯定没放在心上。

    车子驶上公路,一个小时后,甘泉打来电话,是我替陈清寒接的,原来能救刘老蔫儿的人是她。

    贪吃蛇的任务她没出过手,我也没问她有什么特长,这会儿才知道她的特长是应对毒物。

    五毒教圣女?我脑中想着她的冰块脸,套入到武侠人物身上,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陈清寒斜我一眼,“注意形象。”

    我冲他翻个白眼,公务人员是该注意形象,但我现在这样,再怎么维护,形象也树立不起来,如果不‘亲和’点,还不把可爱的人民吓出个好歹来?

    我们跟甘泉在一处高速服务站碰头,董三七去便利店买东西,王大头去了厕所,刘老蔫儿在车上接受治疗。

    甘泉有个小箱子,外面看着是急救箱,打开后里面装的东西可不是急救用品,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个卷着的皮子,皮子展开里边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针,粗细都有,最粗那根看着像半尺长的钢钉。

    旁边还有大小不一的小刀,刘老蔫儿看了直搓大腿,说他浑身难受。

    有人天生怕针,但甘泉不是医院里的大夫,会和颜悦色地安慰病人,减少病人的心理压力,她冷着脸,用冰块一样的眼神看着往旁边缩去的刘老蔫儿。

    刘老蔫儿乖乖挪回原位,人怂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讳疾忌医。

    车内的空间小,甘泉在后座给刘老蔫儿扎针,我在副驾驶看着直乐,陈清寒下车加油去了。

    宁静祥和的气氛令人心情愉悦,突然,停在我们前面的一辆厢货车发出闷响,我坐在前排看得清楚,货车后面的车厢门刚刚被撞了下,里面似乎有人想出来。

    陈清寒正盯着加油表,听到响动也转过头去看,我心说不妙,围绕我的离奇事件又要出现,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正想着呢,那车厢门再次被撞响,嘭嘭嘭,撞到第四下时,金属门被撞开,一个人跳下来,那是个年轻女孩,双手被绑在身后。

    这是赤果果的绑架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女孩没有向任何人求救,她以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上车顶,在双手绑在身后的情况下,稳稳从车头跳下。

    她跳上车顶似乎是为了寻找目标,此时刚好有个男人从便利店跑出来,他手里提的购物袋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

    “救、救命、救命啊”在看到跳下车头的女孩时,发出尖叫的是这个男人。

    刘老蔫儿闭得死紧的眼睛,在听到呼救声后蓦然睁开,“彼啦?出什么事了?”

    他带着一头针,好奇地伸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想死?”甘泉冷冷的声音,打散了刘老蔫儿的八卦之魂,他把抻出去的脖子收回来,甘泉倒了一颗药丸在他手里,他赶紧扔进嘴里吞下。

    服务区停着不少车,男人的呼救声引得车主们纷纷探头,有的甚至迈下车来朝这边张望。

    女孩又是一个跳跃,直接跳到男人身上,把男人给撞倒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会成为好奇围观者的恶梦,女孩将男人活活咬死,嘶咬开他的肚子,啃噬里面的内脏。

    站在便利店门口围观的人吓得双腿发软,有的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发出惊呼的人多、却没人敢上前阻止,有人拨了报警电话,可女孩吃饭速度太快,没等警察来,她就用餐完毕、跳着逃走了。

    女孩咬破了男人的脖子,整块肉都撕下来了,陈清寒当时想上前,可眼见晚了一步,即便他上前,男人也活不成。

    谁能想到在光天化日、人最多的服务区会发生这种事,距离近、看清整个过程的人都吓傻了。

    陈清寒给上级打了通电话,交待一下这边的情况,还有女孩逃逸的方向。

    我们所属的部门不宜曝光,所以抓捕任务得在暗中进行。

    因为现在通讯发达,现场已经被人用手机拍下来,几分钟后视频便会在网上传开。

    等王大头和董三七回来,尸体周围里围满了人,有人明明很害怕,还努力克服恐惧心理举着手机录像。

    从服务区大楼里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陈清寒把回来的两人叫回车上,没让他们挤进去看尸体。

    刘老蔫儿慑于甘泉的威压没看到血腥场面,陈清寒加完油就开车带我们离开了服务区。

    甘泉还要回山里继续执行贪吃蛇那边的任务,给刘老蔫儿拔了针就开车走了。

    一个小时后,网上就可以刷到这条新闻,但文中只说是疑似精神异常的女性,袭击了某男子后逃逸。

    也有一些网站用搏人眼球的标题,引导人们怀疑这是一起丧尸吃人事件。

    陈清寒将车开到最近的一条高速岔路,转弯拐下高速,往前开了一段,便把车停在路边。

    刘老蔫儿已经坚持不住了,车子一停,他立刻推门下车,蹲在路边狂吐五分钟。

    凡是沾到他呕吐物的野草,全部枯萎死掉,把王大头看得一脸惊恐。

    因为刘老蔫儿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就眼睛有点问题,可和人们想象中的中毒颇深并不一样,之前他们没用眼睛去直观地‘认识’此毒的厉害,现在亲眼看到,不心惊肉跳才怪。

    吐完异物的刘老蔫儿,像生过一场重病般,浑身无力、手脚发虚,脸色苍白憔悴,是被董三七和王大头给架回车上的。

    我们拐下来的这条路,再往前走23公里有个镇子,刘老蔫儿这样怕是经不起折腾,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所以陈清寒决定把他们送到镇上去。

    “唉…荒原小镇,不祥之兆啊。”我看着前方并不平坦、且明显年代久远的水泥路,再看看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不由得便想起碧石说的诅咒。

    “天快黑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天返程,他们可以多休息两天,然后包车去最近的火车站。”陈清寒安排道。

    王大头点点头,看看一旁半死不活的刘老蔫儿,“好,你们有事你们先走。”

    董三七说:“我叫哥们儿来接一趟,跟着他们折腾好几天了,得好好睡两天。”

    王大头嘿嘿笑着,明显有些心虚,董三七累完全是因为他们俩抢了人家的东西。

    二十多公里的颠簸,让刘老蔫儿的脸色愈发难看,进了镇子陈清寒直接将车开到镇医院,王大头负责背着站都站不住的刘老蔫儿,陈清寒下车帮他们挂号,我不方便下车,就坐在车里等他。

    “芙蕖,你看着那吃人的怪物了吗?听说是个女的,长什么样?有獠牙吗?真是丧尸?”董三七知道我不是鬼,对我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他是个爱聊天的,一路上他给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科普了不少赌石知识。

    现在车里就剩我们俩,他再次挑起话题,之前他想聊这事,但陈清寒劝他别乱猜,打消了他的积极性,眼下陈清寒不在,他赶紧抓住机会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只有我和陈清寒看到了袭击事件的全过程,作为目击者之一,我知道我的回答必须客观严谨,于是我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女人的样貌。

    “嗯……从外观来看,应该是个人,活人。”因为当时我们的车离那辆货车最近,所以我她跳下车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她的样子和普通人没有分别,只不过她脖子上有一层细细的鳞片。

    “不可能吧,人类的牙齿怎么可能直接咬开肚子上的皮肉?”

    “当然能,只要够狠,而且是健康的牙齿,烤瓷牙和假牙不行。”

    “那这么说,她真是个疯子?或者嗑药嗑的?”

    “啧啧,怎么动物就不能疯吗?它们疯起来一样凶悍。”

    “你刚说她是个活人,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没看清。”

    “哎…你呀,关键时刻掉链子!”

    董三七失望地靠回椅背上,继续刷手机上的新闻动态。

    我没有对他说实话,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让这些怪异危险的事远离大众视线,耸人听闻的消息,绝对不能从我们这漏出去,除非瞒不住。

    刘老蔫儿在医院挂水,王大头陪着他,陈清寒就近找了家宾馆,路上他去商店给我买了一顶护外帽,遮得特别严实那种,外带一副墨镜。

    戴这种帽子比包黑纱巾强,至少不会令别人不安,以为我是劫匪。

    在宾馆休息的时候,董三七一直在房间睡觉,晚饭都没吃,我和陈清寒总算有机会好好谈下复元的事。

    他的意思是去一趟银河说的那个地方,也许真能找到彻底解决业火问题的方法。

    而我觉得不可行,且不说路途遥远,那个地方在我们一族中属于顶级危险区域,她们三人为什么会把武器放那去,就是因为别人拿不到。

    她们同意休战,却不得不防着其她人,武器的存放地点不是随便选的。

    我以这种虚弱的状态进入那片区域,无疑是九死一生,还不如等它慢慢恢复。

    上次消耗过大都进入假死状态了,不也慢慢恢复了吗?

    陈清寒却不放心,他说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

    这或许是血脉继承过程中的‘连通感应’,类似于亲人突然离世,跟他们最亲近的人,会感觉到心神不宁一样。

    所以陈清寒的话我上心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可不少,他不会无缘无故感觉不安,尤其是像他这样处事冷静的人,基本没可能紧张过度或神经过敏。

    但我认为他的不安,也可能预示着我们不该去那个地方,最后谁都说服不了谁,只能将这事暂时搁置,再想别的办法。

    晚上玩手机的时候,兆肆给我单独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去她那。

    我跟她说我刚上班不久,又才放完假,不好再因私事请假,让她等等。

    可没过一会儿,已经回房间的陈清寒就给我发消息,说他可以替我请假,病假。

    他向上级汇报,说我在贪吃蛇行动时表现突出,还因此中毒,需要特殊治疗,甘泉替他做证,说我中的毒她从来没见过。

    我问陈清寒,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休病假,怎么横穿华夏大地去见兆肆?坐火车去吓唬其他乘客?

    陈清寒叫我不用担心,他会找人送我去,司机和保镖都不缺。

    我一听有人当免费司机和保镖,便没有任何异议了。

    深夜的小镇很安静,我不喜欢吹空调,打开窗子趴在房间的窗台上望风景。

    这里的天空纯净,满天星斗璀璨夺目,镇上没有高楼大厦,我们住在宾馆顶层,窗外没有建筑遮挡,能看到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几座小山。

    夜风凉爽,极北处的夏天,少了一些蝉鸣,多了一丝寂静。

    然而几道黑影,坏了我看风景的心情,他们从楼下的街面上蹿过,钻进了宾馆旁边的小街。

    那几道黑影是人,但他们四脚着地,像动物一样快速且无声地钻进了路灯照不到的角落。

    我连忙拿出手机给陈清寒拨电话,告诉他镇上有不正常的人类在活动。

    我们有一个工作群,里面全天24小时都有人聊天,今天高速路服务区的事,他们傍晚的时候讨论过,事发后上面便就近派人过去调查了,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非正常人类调查处的同事们仍然一无所获。

    没错,部门里有专管此类事件的科室,他们满天下抓异常人类,不过十次有九次抓的是精神病和吸毒者。

    所以他们处有个外号,叫异常人类分拣中心。

    这当然只是同事们的调侃,像甘泉和萧长风一样,他们都是在黑暗中奋战的斗士,他们做的事无法见光,不能公之于众,大部分时间枯燥乏味,但千日的平静,只为平息一日的喧闹,对他们来说,有该尽的职责、有想守护的人,再难再险也得坚持。

    四肢着地蹿行于街头巷尾的人类,显然应该归他们管。

第259章 视频见怪

    我不由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的行为举止就像兽类。

    凌晨1点多,城内响起警笛声,有警车从街上驶过,不知道哪出事了。

    陈清寒过来敲门,说他要去镇医院一趟,让我自己当心。

    他走得急,我没问具体情况,倒是王大头给我发消息,他在车上加了我的微信,此时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医院的病房门,门上的窗口外印着一张脸,和‘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不同,门外的人没有眼睛,不,准确地说是没眼球,眼皮遮着眼窝向内凹陷。

    有的盲人也是如此,我没明白王大头发这照片的用意,于是点开第二张照片,照片是他透过门缝拍的走廊。

    乍一看走廊没什么异常,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刚刚窗外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照片的左下角、走廊的拐弯处。

    从角度来,应该是那人躺在地上,从拐角处探出头来看着王大头。

    一个人头出现在这个位置,王大头一定被吓得不轻,所以后面两张照片东倒西歪,可能是他在惊吓中胡乱按手机误拍的。

    正常人是不可能趴在地上看人的,而且照片中的人明明双目失明,她应该看不见王大头。

    但照片给人的感觉,是她可以看到拍照的人,‘看’的位置和角度没有任何偏差。

    王大头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他声音压得极低,说医院里有鬼。

    深更半夜的,单看前两张照片,确实有点诡异,可若说是鬼魂,那倒未必。

    我跟他说陈清寒已经赶过去了,随即觉出不对,难道陈清寒去医院,不是他叫去的?

    果然,王大头听说陈清寒过去了,显得有点意外,说陈老板居然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

    如果陈清寒不是王大头叫过去的,那就是上级安排的,医院发生的事,怕是不太‘正常’。

    我叫王大头把门窗锁好,他说有好几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刚才另一间病房里传出玻璃碎裂声,还有人在惨叫。

    现在,那张人脸又回到他们病房门口,屋里只有两个病患外加王大头这个陪护,另一个病患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刘老蔫儿还蔫着,屋里的战斗力就他一个。

    他竟然认为自己算是‘战斗力’,我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聊天框,战争容不得‘自负’,骄兵必败,因此我提醒他,赶紧用空着的病床顶住房门,千万不要和外面的人战斗。

    王大头干脆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他一边推床堵门、一边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哗啦

    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被撞碎,一只指甲尖利的手伸进来,三寸长的指甲差点挠到王大头脸上。

    王大头吓得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刘老蔫儿坐在病床上,身上披着被子,吓得缩成一团。

    外面的人开始撞门,堵在门口的病床眼看就要被撞开,我立刻说道:“顶住床,竖过来顶。”

    床横在门口,外面的人可以伸胳膊进来,算上指甲的话,完全可以够到王大头。

    他听了我的话,想去挪其它病床,又不敢离开门口,我瞥见墙边的柜子,“把那个床头柜钩过来,用柜子顶。”

    刘老蔫儿闻言赶紧将床头柜推向王大头,王大头一脑门儿汗,拉过柜子顶住床。

    加上柜子,伸进来的爪子便够不到王大头了,随后门外响起两声枪响。

    把刘老蔫儿吓得险些从床上栽下去,王大头用背顶着柜子,双手抱头,吓得死死闭上眼睛。

    看到他们俩的表情,我轻叹一声,这俩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还不如人家八十多的老大爷镇定。

    我能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多亏‘摄像师’尽职尽责,即便是枪响的时候,手机镜头都没晃一下。

    接连的枪响、射击位置都不一样,说明起初那两枪没解决问题。

    外面的人依然能活动,而且上蹿下跳,最终门外响起人类的惨叫声。

    过了几秒,一脸血淋淋的脸重新出现在房门外,她满嘴是血,像极了西方恐怖片中的食人魔。

    我看看时间,陈清寒出门刚十分钟,这会儿还赶不到医院。

    病房门再次被撞响,王大头明显有些顶不住了,外面的人力气惊人,她每撞一下,床和柜子连同王大头都会向里移动一点位置,再这么撞一下去,门板都会被她撞掉。

    “救命、救命啊”王大头大声呼救。

    ‘摄像师’蹲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顶住柜子,我现在帮不上他们的忙。

    一分钟后,就在门板出现裂纹,眼看坚持不住的时候,走廊外边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淡定自若尾音上翘,‘嘿’,像是老朋友在向你打招呼,接着门外火光一闪,撞门的人瞬间被火焰包裹。

    门外人发出恐龙般的叫声,门板裂成几块,王大头嗷嗷叫着跑向窗台,只是一条锁链卷住了正欲冲进门来的‘火人’,将她拖走了。

    拿着王大头手机的老大爷非常尽职,举着手机跨出门,用摄像头对准那着火的人。

    我不得不出声提醒,叫他注意隐蔽,别被误伤。

    老大爷却坚定地说没事,他年轻时做过战地记者,多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过。

    锁链捆着着火的人,让她没办法逃走,这不是警方的手段,我估摸着应该是‘分拣中心’的人来了。

    他们可以分辨哪些是精神病、瘾君子,哪些是真正的异常人类。

    那女人在大火中扑腾了十几秒,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说:“花花,死了,开始回收吧。”

    另一个声音马上说道:“小爷没死,等”

    走廊上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的那个手里提着个袋子,高的那人话没说完,地上的‘黑炭’就突然跳起来,而此时矮个子的年轻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闪开!”高个男人手里拿着把枪,但他开枪没有声音,只有火焰。

    一道火舌从枪口蹿出,逼得‘黑炭’后退,矮个子年轻人向旁边一滚,刚好滚到病房门口,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老大爷。

    “老人家,别拍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是狂犬病感染,感染者不止一个。”

    看来我们这个部门有个统一技能,扯谎话随口就来。

    而闭着眼说瞎话的甘泉堪称清流。

    “哦,那你们小心啊。”老大爷把手机转过来,对着前置摄像头说,“闺女,人家不让拍了,你们过后再聊吧。”

    “谢谢,注意安全,88.”挂断视频通讯,我转身想给陈清寒发条消息告诉他那边的情况,却突然看到一双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根本无法忽视,眼睛的主人趴在窗台外边,只露出半张脸,在窗外盯着我。

    我们住在宾馆顶层,虽说镇上没有高楼,可这也是五层楼的建筑,她怎么爬上来的?

    “嘿,小家伙,找我有事?”我的窗子没关,她想进来随时可以,但她只是静静趴在窗台外边,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

    “我饿。”窗外的人说道。

    “想吃肉?”我缓缓走过去,心里没有一丝惧怕。

    “嗯。”

    “那你活不了多久。”

    我的语气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成份,窗外的人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又说:“我饿。”

    “我知道个地方,要过海,那总有人自杀,也算食物充足。”

    “什么地方?”

    “樱国自杀森林。”那是世界公认的自杀圣地,每年都有超过百人在林中自杀,养活几个‘异食癖’患者应该没问题。

    我查过这个地方,所以画了张地图给她,并嘱咐道:“等人死了再吃,别给自己找麻烦,你知道人类的厉害。”

    “好的。”窗外的女孩接过地图,如壁虎般顺着墙壁爬走了。

    她生得又瘦又小,想必在她们的族群中属于没有狩猎能力的那类弱者,要么捡别人吃剩的、要么饿着,她的脸上和脖子有细小的鳞片,像爬行动物。

    也许她们是两栖生物的变异种,或是基因变异的人类,谁知道呢,但愿她能飘洋过海,去天然食堂混口饭吃。

    在人类社会可没有能白吃的肉,狼吃羊被打、吃牛被打、吃人还被打,就算什么都没吃,一样有被狩猎的危险。

    陈清寒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没必要再发消息,我坐到窗前玩消消乐。

    体力没了就进老不死群看看,她们几个在聊银河的事,那些蒙面人想接管她寄居的古墓。

    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鬼之门,那些人却很感兴趣,想包下古墓搞科研。

    负能量也是能量,而且破坏力惊人,那些人可不像做慈善的,承包古墓没包鱼塘那么简单。

    不过银河同意了他们的做法,条件是她必须留下,因为她需要这些能量,就像鱼需要水。

    这谎话扯的,也算有理有据,对方答应了,还以为掌握了她的命脉。

    如果我没猜错,银河肯定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控制负能量,她如今的立场变了,不像当年有股毁天灭土的劲头,现今的她希望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不知怎么地,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笑场。

    银河的另一个条件是他们必须帮她发货,因为那些人有车特别方便,而且比她操纵木偶安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能承包古墓,研究负能量的凶悍蒙面人,要替她去镇上发货,卖手工玩偶,等于是要一群刀口舔血的雇佣兵送秋菜,想想就刺激。

    我不信他们会轻易答应这两个条件,便在群里发了个黑人问号表情,嘲讽说:这群家伙太菜了吧,蒙面难道是为了防晒吗,一点都不刚。

    尼古拉斯兆肆回复道:他们又不是史前怪兽,怎么和真正的史前怪兽刚?

    银河扛把子不干了,立刻打出一句:活腻了?

    银河当然不是怪兽,她比怪兽恐怖多了,兽不可貌相、怪物不可尺量。

    那些人自然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才摸索出跟她的相处之道,那就是趁她还愿意和你商量着来的时候,赶紧答应她的条件。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因为有人天生便拥有卓绝的‘才华’。

    凌晨两点半,陈清寒敲响我的门,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

    镇上的事网上没有消息,白天服务区的袭击事件,说是警方已经找到袭击者,确认是从郊区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她藏在运菜车里逃出医院,偶尔清醒、但攻击性极强,这事属于院方疏忽,因此会由院方对受害人进行赔偿。

    看来这场风波很快便会过去,新闻稿里没提到鳞片的事,现场的血腥照片也没有出现在网上。

    当时事发突然,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拍照到关键性照片,便利店和停车场里的人也看不清女人的样貌,所以这事比较好平息。

    倒是今晚镇上出的事可不小,医院里人多嘴杂,又有警察牺牲,不知最后会被报道成什么。

    惊魂夜过后,王大头一早就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搭我们的车离开镇子,说什么也不能再待了。

    镇上没有记者,昨晚的事并没有被报道出来,住院的人也不清楚事件的真相,他们听到叫声,想去事发的病房看看,却被值班护士给劝了回去。

    后来听到枪声和嚎叫,心里害怕,便不敢出门再看了。

    事情传来传去,变成了有野兽潜入医院吃人,后来警察来了,连打带烧才给弄死。

    至于是什么野兽,各人说法不同,有说野猪的、有说是狼的,还有人说是熊。

    没见着真相的人对这事津津乐道,知道真的人却对此沉默不语。

    分拣中心对这类事情驾轻就熟,善后工作有一套完整的流程,保证事情的真相不会泄漏出去。

    万一哪天泄漏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是真事。

    董三七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对晚上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听说王大头他们俩急着要走,还问是怎么回事。

    陈清寒对他说,是一家精神病院疏忽,让几名狂躁型精神病患者逃了出来,她们潜入镇医院闹事,导致一名病人重伤不治。

    董三七不明真相,嗤笑说几个精神病而已,居然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吓成这样,真是‘二人骑心’。

第260章 公路故事时间

    董三七跟宾馆老板聊天,回来跟我们说,昨晚出事的不止医院,还有三个半夜在路边烧烤的男人也被袭击了,一个重伤身亡、一个被吓得精神失常,还有一个失踪了。

    很多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连续事件一多,民众自然恐慌,无论是野兽、还是精神病伤人的理由大家都不会再信。

    毕竟现在人们住在城市里,狼群进村可以,进城市吃人的事没听说过。

    幸好这一夜过后,没再发生类似事件,分拣中心的同事已经将闹事的怪人带走,不过全是尸体。

    刘老蔫儿昨夜被吓出了一身汗,结果反倒恢复了,中午我们去他们的时候,他自己走下楼上了车。

    坐进车里,他和王大头像是遇到亲人似的,把昨晚的惊险与惊吓抢着讲述一遍。

    董三七听得一愣一愣地,说完还嘱咐:“别往外说啊,咱都不是外人,内部聊聊就得了。”

    董三七嗤笑一声:“做我们这行生意,听过的怪事多了,你们讲的这个根本不算啥。”

    接下来他们三个举办起‘故事大会’,开始比谁讲的故事怪。

    王大头忽然倾身向前:“陈老板不是探险家嘛,你给我们讲讲你遇到过的怪事儿呗。”

    陈清寒没告诉他们他是老师,董三七自己分析说探险家都有钱,所以猜陈清寒是做生意的。

    于是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都喊他陈老板,陈清寒没否认,他们还以为猜对了。

    “我遇到最怪的事……就是没遇到过怪事。”陈清寒睁眼说着瞎话。

    “害,现在有钱人的探险,跟旅游差不多,能遇到啥怪事儿,香车美女算怪事吗?”董三七挤挤眼睛,笑着说。

    “嘶,香车算,美女不算,陈老板身边美女如云,跟大白菜似的,不稀奇。”我回忆了一下,陈清寒好像真没开过什么名车,以往我们用的车都是部门提供的,如果他突然开一辆闪亮亮的跑车出来转悠,那应该算是怪事。

    “瞅瞅,变相说自己是美女。”董三七咋舌道。

    “嘿哟,我用变相吗?本来就美好不好?”我可没有小女生的害羞与腼腆,掀起面罩回头冲他们三个一翻白眼。

    “哎哎,女侠饶命、女侠最美,别吓我成吗,我打小就胆子小。”董三七向后一缩,赶紧别过头不敢看我。

    “昨晚上趴门的人要是你呀,我们哥俩儿准看不到今早的太阳。”王大头捂着胸口,语气真诚地说。

    “过河拆桥,忘了是谁指导你遇险求生的。”我转回头,把面罩放下,躲在面罩里偷着露出剪辑奸计得逞的微笑。

    吓唬胆子小的人才有趣,敝人就是如此热爱欺凌弱小啊。

    “话说回来,还真是,小冷特别稳,看到那怪物一点都不怕。”刘老蔫儿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说。

    “那当然,你们忘了,她在古墓里的时候,面对八百年的老粽子都不怕。”王大头说。

    哈哈哈…我在心里乐得欢,八百年的老粽子,说的应该是银河,其实说她八百岁,算是把她说嫩了,八百只是她真实年龄的零头。

    “我就不信,你们没遇到过怪事,看你俩这样可不像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山…而面不改色,肯定没少遇到这种怪事。”董三七说。

    怪事肯定没少遇,但都是任务,所以不能告诉别人。

    “他在开车,别让他分心,我给你们讲几个故事。”我从老盗墓贼和外国探险家那听过不少故事,什么类型的都有。

    后座的三个人,都点头应好,一脸期待地等着。

    我先讲了一个外国探险家的故事,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生病,回老家乡下的祖宅去休养。

    一天夜里,外面电闪雷鸣、风雨欲来,老宅一楼的窗户被风鼓动,把玻璃震碎了,他下楼去关窗,听到屋外有女人的哭声。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配合我,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道闪电,雷声骤响,中午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黑云压顶。

    “小冷,这事是真的吗,怎么听着像你现编的呢!”刘老蔫儿缩了缩肩膀,好像有点害怕。

    要不怎么说讲故事的环境和配乐很重要呢,相同的环境会给听者增强代入感,我笑笑,“绝对真实!”

    “是女鬼哭吗?”董三七问。

    “不是。你知道,西方人现在普遍不信鬼神,所以当他听到哭声时,自然以为是有人需要帮助。”

    那位年轻的探险家立刻披上衣服走出房门,房子周围有片玉米田,而房前则种着一片银莲花,他穿过花丛,站在玉米地前,哭声就是地里传出来的。

    “那哭声一定是想引他进去,电影的套路!”董三七开启了人真版弹幕模式。

    “不,他在外边喊了两声,女人就走出来了。”

    “走出来把他吃了?”刘老蔫儿抢着问。

    “你傻吗,被吃了还能给别人讲这事吗?”王大头嫌弃地瞪刘老蔫儿一眼。

    “非但没吃他,还怀了他的孩子,两个人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六个月后,这个女人失踪了。”

    “失踪?”

    “孩子呢?”

    “丢钱没有?”

    我回头看看他们三个,摇头说:“孩子当然是一起失踪了,还没出生呢,财务没有失窃,那女人一件东西也没有带走。”

    三人又开始讨论,是不是女人遇害了,或许那个年轻的探险家是个变态杀人狂。

    事实上没那么复杂,女人就是单纯的失踪而已,应该说是不告而别才对。

    探险家伤心了许久,多年后,他娶妻生子,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深处。

    “就这样?这算什么怪事啊。”董三七失望道。

    “怪的是三十年后,他参加一次探险行动,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发现了一艘古船,那地方不临海,船的外甲板上却附着有贝类的壳,说明船曾行驶在海上,他们判断那艘船应该是17世纪建造的。”

    “在海上航行的船,跑到了内陆的山洞里?那确实很怪啊。”王大头接茬儿道。

    “最怪的是船上有个箱子,里面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

    此话一出,三人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

    “那名探险家打开没有上锁的箱子,里面躺着一个女婴,女婴看到他就不哭了,还冲他笑了笑。”

    “啥?几百年的破船里,还能有活着的婴儿?”刘老蔫儿一脸惊奇。

    “附近村民遗弃的吧,碰巧让他们捡着了。”董三七说。

    “是谁遗弃的不知道,反正婴儿的手里攥着一朵仿佛刚刚采摘下来的银莲花。”

    三人再次陷入讨论,我等他们说完,才继续讲道:“探险家抱走了女婴,经过dna测试,确认他们是直系亲属关系。”

    “你不是说,都过很多年了吗,女婴早应该长大了呀。”王大头问。

    “是啊,大概十年吧,要不怎么说这是怪事、奇事呢。”

    “后来呢?”董三七追问。

    “后来女孩渐渐长大,一切正常,关于她的母亲、她的出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田,她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把孩子放进箱子,这一切都是谜。

    探险家也是过后回忆的时候说,当时的自己像着了魔,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什么都不问,整天只觉得甜蜜幸福,就像在做一场无始无终的美梦。

    梦醒才发现其中的诸多漏洞,但他心中的疑惑已然无法解开,他本人最终死在我的墓里。

    原本他和同伴已经逃到了主墓室,就是那时,他讲了许多以前探险的事。

    可是他不甘困死在墓中,休息过后带着同伴再次出去找路。

    再之后,他的同伴回来了,还带着他的背包。

    在他同伴自杀后,我得到了他们的背包。

    我从他的探险笔记上还看到过许多有意思的事,他说探险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未知、新奇与挑战,他一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探险活动超过上百次,一直在追求超越自我,他最终超没超越他自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能超越同伴,所以在逃亡的时候被后面追赶上来的蛇群吞了。

    背包都是同伴替他背着的,这样还跑不动,可见不仅美人迟暮令人唏嘘,英雄迟暮也是一样。

    我会想到这个故事,或许还是受了昨晚那些怪人的影响。

    探险家遇到的女人,显然不太可能是正常人,但她至少有人类的形态,和我族一样。

    而昨天攻击人的那些生物,她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人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身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我不知道动物变成人和人变成动物的区别在哪,或许区别是一个是华夏精怪传说,一个是西方科学幻想?

    我把昨天看到的那些怪人跟碧石描述了下,问她见没见过类似的人。

    碧石突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你这只猪’。

    我想都没想,立即还击:你是我的弟弟乔治。

    她无情地发来两个字:pioa

    对,这是两个字,在我族语言中,代表的是za种。

    我一拍脑门儿,看来碧石没骂错,pioa这事,我们并不陌生,奥图娜就做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高兴得想跳起来蹦两下。

    可是车上有外人,我不能直说,只好忍下跟陈清寒分享信息的冲动,在脑子里默默回忆更多相关信息。

    但冷静下来思考,又觉得没可能,pioa的记录,我们是从更早期的古墓里看来的,在我们之前的时代,有一族人一心致力于pioa研究。

    他们希望自己拥有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熊的力量……

    人总是缺啥想弥补啥,从他们的壁画来看,他们的族人身材矮小瘦弱,如果他们的国家有整容技术的话,打的肯定不是玻尿酸,而是瘦肉精。

    他们崇拜力量,渴望强壮的体魄,可惜先天条件不允许,怎么练都练不出肌肉。

    因此他们迷上了一种技术,从强壮的动物身上提取‘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在他们古墓的壁画中,常出现一些怪人,比如多出一双狗耳朵的男人、多出一条蝎子尾巴的女人。

    我族中的学者并不相信他们掌握了这种技术,认为那只是他们太过渴望拥有某种形态,所以故意将自己装扮成那样,因为我们发现的墓主尸骨都很正常。

    那时候没能实现的技术,兴许现在有了呢……

    昨天的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但那不是我们负责的业务范畴,只能交给分拣中心的人去查了。

    陈清寒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送到他们的城市,两人好些天没回家了,再次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打车各回各家去了。

    董三七也跟着下了车,说他可以自己回去,让我们别耽误自己的事。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挥手道别,董三七走了两步,突然站住,回头问陈清寒:“以后遇到特别的事,能联系你们吗?”

    “可以。”陈清寒回道。

    “谢啦,拜拜。”董三七笑着挥手,转身走到路边打车。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皱眉问。

    “或许吧,没事,这样的人,不会乱说话。”

    也对,他路上可没提我们的事,也没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说明他心里有分寸。

    车上没别人了,我和陈清寒终于可以谈正事了,我问他昨晚去医院见到什么了。

    他说上面调他去,是协助分拣中心的人消灭袭击病人的生物。

    说白了就是让他去当打手的,昨天分拣中心的人在接近午夜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那名袭击者。

    他们发现袭击者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只是进食的机器,因此将她‘处决’。

    分拣中心并非研究机构,他们抓捕异常人类只为维持秩序,所以抓活口的时候不多。

    如果遇上能控制自己行为或食欲的人,他们也会以说服教育为主,胖揍一顿警告为辅。

    我告诉陈清寒,有个年纪稍小的怪人来到酒店,她可以说话,还知道思考,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可能喜欢吃生肉。

    陈清寒问那个小怪人去哪了,我说我给她画了张地图,让她去樱国了,那有个自杀圣地,尸体应该够她吃的了。

第261章 我是病人

    陈清寒用一种拿我没办法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可真会祸水东引。”

    “她看着没什么战斗力,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此去樱国路途遥远,又需飘洋过海,那边的人也不见得对异类有多和善,她这一去生死难料,只能听天由命了。

    怪人的事暂放一边,我问陈清寒给我联系司机保镖没有,他说联系好了,我们回家重整行装,陈清寒要去趟樱国,说是调查上次折寿和棒球的事。

    他替我也整理好行装,约了司机保镖来接我,这貌似是我出古墓以来第一次和陈清寒分开行动。

    陈清寒那边因为还有别人一起去,时间上比较急,等不到司机和保镖来就去了机场。

    他本不想让我送行,想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我想着以后或许没机会一起出任务了,这个行还是要送的,就跟去了机场。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探头四下张望,“你的新搭档呢?”

    陈清寒帮我申请了调组,但还没批下来,这次我请病假,上面给他安排了临时搭档。

    “在樱国那边接我。”陈清寒对他这次的任务没有提及过多。

    “那行,一路顺风,我在你包里放了备用的血,赶不及回来就吃那个。”

    “哪个?放哪了?”

    “巧克力,用平底锅融了、掺血冷藏过的。”

    “你真是个天才。”

    陈清寒拖着他的行李箱,挥手对我说拜拜,此时,耳边响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永相随……

    “文靖,关了你的背景音乐!”我都不用转身,就知道大庭广众公然演唱背景音乐的人是谁。

    大块头文靖嘿嘿嘿地笑着,从垃圾桶旁的柱子后边走出来,他身后背着个大包。

    “小芙妹子,咱又见面了。”文靖冲我打着招呼,眼睛却看向陈清寒,抬起胳膊向陈清寒挥了挥。

    陈清寒点点头,“照顾好她。”说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了。

    “你就是他给我找的保镖?”我看看走得潇洒的陈清寒,又看看笑得憨厚的文靖,一时间心情复杂。

    “是啊,惊喜不?哎,你司机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来,懒驴上套屎尿多。”

    文靖刚说完,一个声音便接话道:“你厉害,你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我侧头一看,是顺风,他身后也背着个大包,看到我他立刻扬起灿烂地笑脸:“前辈,好久不见,想死你啦!”

    “你是…陈清寒给我找的司机?”

    “对头,就是我,还有个负责后勤的,他说是个萌妹子,在哪呢?”顺风环顾四周,寻找萌妹的身影。

    “芙姐~~~”一声娇俏的呼唤,从机场大厅门口飘过来,包紫晴穿着红色连衣裙,醒目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扶住额头,顾不得形象,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就这阵容,可以想见这趟旅途有多不靠谱。

    “你怎么来了?”我有气无力地问向欢快如小鸟般‘飞’过来的包子。

    “清寒哥哥叫我来的,他终于答应帮我实现愿望了,好开心~”包子确实是萌妹,顺风看到她,双手都不知该放哪了。

    “哦,他刚进去,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十五分钟后他才登机。”

    “不!他说让我跟着你,我是有任务在身的,我可是这次行动的后勤部长,一定要照顾好你。嘿~当然,下墓的愿望也要实现!”包子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鬼鬼祟祟地看看左右,像做贼一样。

    包子年纪不大,可挺能张罗,说要给文靖和顺风接风,请大家下馆子吃一顿。

    我被她拖着上车、拉着下车,进了火锅店的包厢,直接被她安排在沙上‘休息’。

    他们三个点了一大桌的菜,鸳鸯锅点起来、小空调吹起来,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欢乐。

    我躺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三个聊天,原来顺风和文靖本该明天回来,但陈清寒今天要走,他们就订了当天的飞机,熬夜兼程赶回来,怕我没人照顾。

    我听着感动是感动,可怎么觉得在他们嘴里,我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呢?

    包子非常赞同他们的说法,她接到陈清寒委派的任务,就做好了把我当巨婴照顾的准备,我此时身上就盖着她准备的七彩印花小被几,说是病人不能吹空调,吹也得盖被吹。

    我也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这个病人,和他们理解的病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清寒临上飞机时给我发过一条信息,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荒凉,他事先也托人过去看过了,那边没什么危险,所以正好趁这个机会,帮小丫头圆了心愿。

    而文靖和顺风本是想去参加另一批人组织的行动,陈清寒觉得太危险,怕他们俩出事,才把他们叫过来。

    文靖和顺风还以为陈清寒是相信他们的能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立即就答应了。

    哪知是陈清寒怕他们稀里糊涂跟着别人去送死,故意把他们叫回来保命的。

    我也算明白了,陈清寒这是让我看孩子,就当带着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去郊游了。

    要说兆肆躲这地方,确实算不上人迹罕至,这地方有村有镇有耕地,还有个旅游景区,我都好奇,她是怎么藏住的,至今没被人发现。

    大隐隐于市的兆肆也给我发信息,把她的位置发给我,让我们开车时用导航,直接就能导到她那。

    我用卫星地图查了查,发现她给出的坐标上面有建筑,那边的古墓多如牛毛,建筑建到墓上边并不算奇事,但上面的人也许想不到,下边的墓里还有活物。

    包子的地主之宜尽完,顺风从朋友那借的车也送到了饭店门口。

    他说他朋友酷爱旅游,几乎全年都在路上,最近身体出了问题,正在首都住院,他的座驾刚好闲着,可以借给我们用。

    我们走出饭店大门,看到一辆黑色房车停在门口,文靖吹了声口哨,说这辆车的价格能在小城市买套房。

    顺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女孩子嘛,房车方便也舒服。”

    他倒是很用心体贴,但是他说女孩子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包子,一个余光都没分给我。

    这是怎么个意思,如果只有我一个女汉子,你就租拖拉机是不是?

    包子却并不领情,她的爱好向来特别,看到高级房车,略感失望,叹气说她以为会坐顶级越野,穿过漫天黄土飞扬的高原,徒步深入莽莽崇山峻岭,造访尘封已久的古墓遗迹。

    “少看点小说。”我模仿陈清寒的语气,拍拍包子的肩膀。

    顺风的贴心没换来萌妹展颜,面露失落,好在包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虽然座驾不符合她预期,但感谢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第一次开房车,年轻人的好奇心很快挥散了心中的失望之情。

    她开着车去暂时落脚的酒店取东西,顺风帮她一起,大包小包像搬家一样,往车上塞了好多东西。

    文靖笑说她这是打算住墓里不出来了,包子却说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准备的。

    刚刚在火锅店,她单独给我订了药膳粥铺的补气药粥和鸡汤,让我在车上喝,还非得给我盖上薄被,说是病人体虚容易受风。

    被她这么照顾,我觉得自己不像是消化不良,倒像是在坐月子。

    房车顶上有个单独的卧室,就能睡一个人,下面的沙发和桌子可以拼成一张大床,能睡三个人。

    车内有蓄水箱、污水箱、卫生间还能洗淋浴,有个小厨房,可以用电磁炉做饭。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像幼儿园春游的队伍,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车驶离首都。

    路线是按地图定的,途中有服务区,可以加水,电的话不充没关系,车顶有太阳能板。

    文靖和顺风熬夜赶会首都,在飞机上没休息好,车行到下午就困了,他们拼上大床补觉,包子负责开车。

    “芙姐,你真放心清寒哥哥去樱国?”包子等那俩人打起呼噜,才悄声问道。

    我挑挑眉,心说陈清寒没认识我的时候,就是古墓小王子,他跟我分开行动,只会更安全,我有什么担心的?

    “怕啥?樱国的粽子比咱的厉害?”

    “那…当然不是,还是咱们的粽子厉害,哎呀~我说的是他那个临时搭档!”

    “怎么,是信不过的人?”

    “也不是……”

    “那就没事。”

    “可、听说她是个超级大美女,女神级别的,可受欢迎了,但是她一直很欣赏清寒哥哥,只是以前没合作的机会,这回他们俩单独组队,不得不防!”

    现在他们全被假象迷惑,误以为我和陈清寒是一对儿,解释就等于掩饰,我拿出手机,嘴上说着‘没错,我监督他’,手指却在给陈清寒的消息框里打出一句话:赶紧找个黄道吉日宣布咱俩感情破裂,免钉胶都粘不住那种。

    “光发短信不行,每天发个视频通话,得在晚上啊,谁知道那女的找没找机会邀清寒哥哥看星星看月亮啊~”

    “哎…看呗,看个星星而已,看ufo能怎样?我对他有信心。”

    “清寒哥哥当然不用担心,他从来不撩妹,可是架不住妹撩他啊!”

    “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唉~怪可怜的。

    这些日子我没少和包子、可儿接触,她们俩都是陈清寒的迷妹,如果说那些看上他的女人是‘老婆粉’,她们俩就是‘亲妹粉’。

    老实说陈清寒这人不错,至少是个可靠的人,但是总有女人看上他,频率过于密集,我觉得有点夸张,反正不太正常,也许他真是被某种力量影响了,那力量的武器就是猪油,而看上他的女人,都被猪油蒙了心了!

    如果不破解‘魔法’,靠严防死守是防不住的,只是这些话说给包子听只会让她更迷糊。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陈清寒就发来一张图片,包子眼尖瞄到了,非要看那图片。

    我让她当心开车,她把车停路边了,我只好给她看一眼,那是陈清寒和一个女人在机场的‘合照’。

    照片是女人的自拍,陈清寒在她身后坐着,正低头看手机。

    “啊”包子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怎么啦?撞车了?”顺风半睁着眼坐起来问。

    “没有,停下歇会儿。”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接着睡。

    “你看吧,示威呢,这什么意思?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不不,是宣战!”

    接着照片被发到工作群,有人跟着起哄,说女神终于拍到她的男神了,俊男美女同框好好磕之类的,也有人说陈清寒有未婚妻了,大家别开这种玩笑,还了我。

    我算是知道明星为什么常常保持沉默了,因为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陈清寒在那张照片下面只打了两个字:报备。

    他抢在美女公开发图前给我先看看,这叫报备吗?这不是抢先看吗?顶多让我体验到了一点付费会员的快乐。

    “太可气了,有什么好秀的,清寒哥哥都没看镜头,分明是她偷|拍的,哼!”

    “行啦,不就是合影嘛,他回来你们也拍,拍两百张,够不够?”

    “不,我才不跟他合影,讨厌死了,同学都说他是我爸爸。”

    “噗哈哈哈~”

    “你不要笑啦!”

    小丫头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那张照片她一直保存着,在路上加油的时候翻出来给我看了。

    那是她中学毕业庆典时拍的,她本来年纪就小,又是娃娃脸、带着婴儿肥,个子小小的,更像是小学生。

    陈清寒穿得特别正式,带着眼睛、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成熟、英俊、挺拔,不苟言笑、别说,还真像个严父,包子在他旁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像个幸福的小女儿。

    “以前学校需要家长到场…他们都是轮班去的……”包子盯着天空,语气里并无伤感。

    “让我猜猜,陈教授是严父、队长是慈母?”

    “哈哈,对,清寒哥哥要求可严格了,想偷懒就去找队长撒娇~”

    陈清寒的领导虽然收养了包子,但是那时他本人也很忙,包子在部门里长大,谁有空谁带,队长进单位工作的时间长,一开始包子由他带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包子跟队长在一起最随意。

    陈清寒是后加入的,但有他的地方就有他的传说,在部门里他渐渐被众人所熟知,包子把他当成了孤胆英雄式的人物,总想跟他一起去冒险。

第262章 药补就得猛补

    小女孩的脑子里总是有许多浪漫天真的幻想,真实的冒险生活残酷血腥,保证她经历一次就知道想象和现实的差别有多么巨大。

    当然,自家的闺女,陈清寒肯定舍不得用现实给她上课,所以才安排她来参与这趟‘郊游’。

    小丫头出门兴奋,芙姐、芙姐的叫个不停,听得我耳朵快结茧子了,傍晚休息的时候还跟可儿视频,俩人聊天时,包子没忘把今天的照片事件告诉她。

    小姑娘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八卦,我不禁回想起我和碧石她们的曾经,好像不是语言攻击、就是物理攻击。

    尚武的族人,常以力量定地位,搞得整个族群像是巨大的斗兽场,也许很久以前我族不是这样,因为在祖先的墓中,我们找到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前辈,告诉你个好消息。”顺风拿着手机,脸上带笑,凑到车窗边,晃晃手机说。

    他和文靖下车活动胳膊腿儿,刚刚他接了通电话,就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嗯?”我觉得以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不是好消息还有待商榷。

    “我们接到新活儿啦!”

    “什么新活儿?”

    “寻人。”

    “你们俩开调查取证事务所了?”

    “不是,是去沙漠里寻人,嘿嘿,新的冒险任务!”

    “等下,谁会找你们、不,对方怎么找到你们的?”

    “网上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在网上卖符的、捉鬼的,什么找不到啊,你没我空间吗?”

    “呃…没。”

    “专业探险团队,帮您解决一切野地里的烦恼!”

    “花田里犯的错那种烦恼?”

    “什么啊?没听说过,不管您在高山、深海、荒漠、幽谷,咱哥们儿都能帮上忙。”

    捣上乱倒是有可能。我在心里叹气,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猜测,忙问:“你说你们要去沙漠里找人,找什么人?是不是一个姓唐的老头儿?”

    “嘿,不愧是前辈,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的?”

    “雇你们的是唐小姐?”

    “你连这都知道,啊我知道了,你认识唐小姐,对不对?”

    “见过一次,陈教授认识她。”

    “啊?他们认识?哦……我说怎么陈教授会反对我们接这单生意,他们有仇吗?”

    “不,好像是世交,唐小姐要去的地方,是个有去无回的区域,小陈不希望她冒险,也不希望你们冒险,那地方比雪山古墓凶险。”

    “真的?不能吧。”

    “生死攸关的事,小陈不会开玩笑。”

    “可、可是我都答应她了,本来她准备今天出发,这不我们来保护你,就把她那边推了,但她刚刚打电话说愿意等我们回去再行动,这……”

    唐小姐寻父心切,这是有病乱投医了,但她的‘乱’,会害得顺风和文靖尸骨无存。

    “唐小姐请了很专业的雇、保镖,应该没事吧。”

    “她父亲在沙漠死地失踪几年,你觉得他幸存下来的机率有多大?为寻一个死人,牺牲一队活人,如果你认为划算,那就去吧。”

    在城市里跳楼,有警察会拦着、气垫子铺着,可到沙漠里送死,谁都拦得住、护得住?

    命就一条,失不再来。顺风还年轻,他喜欢冒险,可又舍不得豁出性命,听完我的话,他明显犹豫了。

    专业雇佣兵?沉船之海、怪兽小岛,它们吞的专业人士还少吗,对付活人他们或许办法很多,可是对付未知,他们永远不可能准备好。

    “好吧,我再想想。”顺风顿了下,若有所思地问:“她认识陈教授,为什么不请陈教授帮忙?”

    “就是陈清寒不让她去的,可她不听,偏要去,她是失踪者的女儿,去寻人情有可原,别人却没有义务陪她送死,当然,如果是看在钱或情的份上,那无可厚非。”我摊摊手,表示无奈。

    “明白。”

    顺风和包子不同,他上次亲历了地下世界的诡异与恐怖,知道生命被黑暗吞噬是多么容易的事。

    陈清寒在这一行中可谓身经百战,连他都认为那片沙漠不该涉足,聪明的人至少会衡量下自身能力,再做打算。

    晚间文靖拿出冰箱里的速冻饺子给大家煮了,包子另有一只小电炖锅,单熬了鱼汤给我开小灶。

    他们出城前在超市买了两大包速冻食品,有鸡、有鱼有饺子,还有牛羊肉片。

    包子带的那些包里,有塑封好的中药切片,全是补药,为了掩饰身份,我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车行数天,我一天三顿药膳餐地吃着,味道是其次,只要别喝出旁的毛病就好。

    有次顺风也想享受下萌妹的‘手艺’,讨来一小碗鸡汤,一口饮进,掐着脖子、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包子自己尝了半碗,结果蹲到路边吐了半天,过后泪眼汪汪的包子和气若游丝的顺风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文靖见他们两个如此夸张的反应,很是好奇那汤的味道,但想了想没敢尝试。

    “前、前辈,你天天喝这个都没事,是不是有洪七公那样的厉害武功啊?”顺风靠在床边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对啊。”我随口应道,心里觉得好笑,顺风这是把鸡汤当毒汤了,还以为我能用内力化解毒性。

    “太牛了。”顺风虚弱地闭上眼睛。

    “芙姐,对不起,我、我以后一定自己先尝尝再给你喝。”包子愧疚道。

    “没事,你随意发挥,我不挑食。”看到小丫头一副做错事的畏缩模样,我心中很是无奈,食物味道怎么样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不行,我一定会练好的。包紫晴,你能行,加油!”

    我看着元气满满的包子,欲言又止,想劝她以后少看点偶像剧,也别学里面的主人公,免得将来回想起来都是黑历史。

    顺风抢在我前面,给包子加油打气,我看着他们两个二哈般的笑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车子一路向西,按照导航路线行进,反正不赶时间,我们走走停停,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多留两天。

    神奇的是,在包子黑暗药膳的‘滋补’下,我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恢复。

    我们一族为研究自身力量做过很多尝试,但在我的记忆中,好像确实没有人研究过草药。

    包子把我当成普通人,因此炖汤的草药用量是上秤称过的,严格控制在一定范畴内。

    我感觉到效果之后,直接把她包里的草药切片翻出来,当成零食来吃,看电影的时候吃、玩游戏的时候吃,聊天的时候还吃。

    走到路途的一半,她购置的存货就被我吃没了,我们在中途绕路到市区的药材市场又批了几袋子。

    包子和顺风他们起初很担心我吃得七窍流血,后来我跟他们说,武林高手疗伤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现在的草药药力不够,需要大量摄取,用内功提炼。

    他们听信了我的胡言乱语,每天给我洗药材、再晒干,拿给我当饭吃。

    主要是我一天八顿吃草药,还没吃出毛病,让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包子原本给我买的都是温补药材,补气活血、温养脏腑,我狠了狠心,买了大补的药材,整根的人参买了一捆儿,洗好了直接沾酱吃,一手人参、一手灵芝,这画面被包子拍下来发给陈清寒。

    陈清寒又发到他的朋友圈,配字是:有口福。

    那是,谁能有这我这口福,大胃王也能被我秒成渣。

    而他那边,名叫美纱的女神持续更新着她的‘非死不可’,记录着和陈清寒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当然,对于工作内容是只字未提,写的都是他们生活中的点滴,比如去了哪家网红店吃饭,在哪座名胜古迹前走过等等。

    配的图全是风景,没再拍他们的‘合影’,如果陈清寒真有女朋友,听到别的同事讨论起他们二人的趣事,八成会心里泛酸,美纱的日常记录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记录的多了、详细了,哪怕一点小事都发个感慨,加上‘好幸福’、‘好开心’这种后缀,难免引人遐想。

    好在他没有真女友,没人会找他兴师问罪,勒令他与临时搭档保持距离。

    倒是包子和可儿,天天监视着人家的空间信息,发布新内容她们俩一定会告诉我。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冷淡,包子终于误会了,她给陈清寒偷偷发短信,说我生气了,正在生闷气,可能准备和他冷战。

    陈清寒没过一会儿就发来信息,把包子的猜测复述了一遍。

    我发了个耸肩的表情过去,编故事的时候容易,推翻这个故事可能需要点时间,因为涉及我的真实身份问题,我顾虑就比较多,而陈清寒那边根本没提过要澄清的事,所以我们俩这个假情侣,只能继续当着。

    实在不行我就当回负心粽,先厌倦、再抛弃,不过这需要陈清寒的配合。

    车子进入中原地区,我的心思也跟着转到正事上,查了查地当新闻,但没什么重要的事,倒是当地贴吧的一条帖子引起了我兴趣。

    发帖人说当地的一座影视城闹鬼,半夜的时候有影子晃动,地上却没有脚印。

    有人去那里玩过,知道那是新建的影视城,说楼主胡编乱造,那地方挺好,不像是鬼屋。

    帖子隔了好些天,才又有人回复,证实楼主没胡说,新回复说他哥就是工程队的,建这座影视城的时候,工人在半夜遇到过楼主说的情况,看到有影子飘来飘去,地上没有脚印,像股黑烟,但是人形。

    这帖子的回复有几十条,最后一次编辑在三个月前,没增加什么新内容。

    大多数回复都是吃瓜,可能逛本地贴吧的人少,所以这个帖子没掀起什么水花,很快就沉了。

    贴吧里的帖子也不多,大多是广告,再就是有人问旅游经验。

    我看看兆肆给的坐标,手机地图放大几倍,果然,她占的那座墓,就在影视城下边。

    估计是挺深,上面施工的时候没发现,影视城内的建筑大多是平房,土城墙、土城门,还有土窑和砖房,城门楼也不过二三层楼高。

    只是工程开始前,应该有人做过测量和探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地下的古墓。

    “景区啊,买票就能进,交给我。”顺风看到目的地是个景区,掏出手机想在网上订门票。

    “景区里会不会有摄像头?白天下去行吗?”包子担心道。

    “咱们可以早上进去,关门前出来!”文靖说。

    此时我们距离影视城还有五十公里,直接过去刚好是关门时间。

    “明早进去,今天找个地方落脚。”

    这次出来我是头儿,重要决定由我做,去最近的村子要绕路,所以我选了片空旷的地方让包子把车开到原野边。

    每个地方都有背景色,这里的背景色就是土黄,虽也有山有树,但底色仍旧是那古老厚重的黄。

    “据说这影视城经营不善,就快倒闭了。”顺风不知从哪查到的信息,把手机举到我们面前让我们看。

    “门可罗雀,商户流失……”文靖念了几句,说:“那不更好,没人盯着行动方便。”

    “芙姐,工具怎么办?是景区的话,咱们带不了工具啊。”

    包子说的工具,是她在路上买的‘武器’,她只说和顺风出门买东西,结果回来两人各提着一个大旅行袋,里面装着斧头、铲子、锤子和电锯等物。

    要他们去退了,怎么都不肯,只好留着落灰。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忽然想起,陈清寒没说我是来看‘老朋友’的,我也没告诉他们墓里有人,只说了我来取趟东西。

    他们自动理解成来挖墓,顺风和文靖倒没什么,上次见过的恐怖活物已经不少了,包子却是从来没见过粽子,她顶多是在墓室清理完毕后,进去看看壁画和铭文。

    所以我跟她说,工具不用带,墓里有人给我们开门。

    这一夜包子兴奋得睡不着,和可儿煲电话粥,凌晨一点才睡。

    第二天顶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连连地进了景区。

第263章 我无情

    我们四个买票进门,按说正是旅游旺季,景区内应该有不少游客,可是我们转了一圈,整个景区内就我们四个,小吃街和纪念品商店都没开门。

    “好啊,太好了,趁着没人咱们赶紧找墓门吧。”顺风趴在商店的窗外向里面张望,确定店铺里没人,催促我道。

    “在那边。”我已经收到了兆肆发来的照片,就是古墓入口上方建筑的照片。

    经过比对,我很快找到那栋房子,影视城内的建筑并不是每栋都开放,大多都锁着,里面是空的,全靠外观供人拍照取景。

    古墓上方的房子是间平房,在景区里属于很普通那种,估计游客拍照都不会选这。

    文靖看看四周,没发现摄像头,顺风摆弄几下门锁,锁头的构造很简单,用铁丝或发卡就能撬开。

    我们进去房子里面,没等我给兆肆发信息,地面就开始缓缓塌陷,我们随之沉入地下,吓得包子差点叫出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等我们下沉到两米多深,泥土漫过我们往上回填,像是有生命一般,避开我们的身体,重新填平地面。

    兆肆在这生活那么久,没点本事怎么能瞒过当地人和施工队,包子三人惊讶不已,我们稳稳落地,距离地面其实并不深。

    可是脚刚站稳,地面再次下沉,这次足足沉了百来米才停下。

    停下的位置,眼前出现一扇大门,貌似是青铜材质,门上兽口衔环,我拍了两下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是从门上的一个孔里发出来的,不像有人在门内直接和我对话,倒像是门禁对讲电话。

    “我,开门。”我对着小孔说。

    “你来啦!”随着欢快的笑声,青铜门发出咔哒一声响。

    我扣着门环把门拉开,包子在旁边看得一脸懵,走进门才问我:“芙姐,你和清寒哥哥是不是合伙哄我,这趟根本不是下墓,是找个主题酒店或是密室逃生馆唬弄我!”

    “谁家密室逃生馆开地下一百多米深?没骗你,是下墓,刚出声那个就是墓里的大粽子,可凶了,你小心点。”

    “才不是,你都说了,墓里有你的朋友,可是……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看到包子烦恼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她说她以为我的朋友也是同行,先一步进来替我们探路。

    可刚刚门上的对讲电话,还有进门后明显装修过的墓道走廊,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座墓有人住!

    而且是现代人,因为地板铺的是大理石地砖,墙上贴着田园风壁纸,玻璃壁灯也是现代的产物。

    我哪知道兆肆把古墓给装修成这样了,简直面目全非,很像主题酒店。

    穿过悠长的走廊、兼墓道,一个人穿着骑马装、昂首阔步向我们走来。

    “我亲爱的en…蛆,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了。”兆肆张开怀抱,想上前来拥抱我。

    她临时改口差点叫出我的本名,还好及时改正,就是发音不太标准。

    “你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佛口蛇心了?”我把背包挪到身前,挡住了她的拥抱。

    “我有你形容的这么不堪吗,无情。”

    “这是我的朋友、们,东西给我吧,我就不进屋坐了。”

    “无情、无情、无情!”兆肆捂着脸,转身跑进走廊深处。

    文靖他们三个表情高度统一,全都张着嘴,一副已看傻的样子。

    “你们知道的,人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这容易出问题。”我指指脑子,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芙姐好像…确实有点无情。”包子弱弱地说。

    “对啊前辈,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你刚刚的态度有点生硬。”

    “要不,你去哄哄人家?”

    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有心解释,是那个神经病有事求我,可想想还是算了,智障需要关爱。

    “行,我去‘哄’她。”

    “芙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清寒哥哥,你不用故意对他冷言冷语。”

    “谁?什么前男友?”

    “那个人啊,他好像很伤心。”包子俏脸微红,瞟着走廊深处。

    “啊…”作孽,我忘了,兆肆天生女生男相,而且是时下最流行那款,身高一米七八、肩宽腿长,气质如松如竹,对a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穿着一身男装。

    像她这种风格的族人,其实不在少数,因此有些外族人一直以为我族有男人,这当然是个不美丽的误会。

    “哎,我懂,你已经向前看了,可他还没彻底忘记你们的感情。”包子挽住我的胳膊,做贴心小棉袄状。

    “她是个女人。”我面无表情地说,要说我和兆肆的过去,也不能算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在擂台上打过上百架,私下里斗殴数十场,我在她家装过炸弹,她在我经过的街口放过冷枪。

    别的暂且不说,起码见面的次数比别的族人多,脸熟。

    “天哪,橘里橘气?好帅!”包子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

    “帅p,这人心黑手狠。”作为和她正负面都交过锋的老对手,兆肆此人,绝对是需要处处提防的难缠家伙,她的胜负欲被挑起,很难平息下去,非得分出一二三等奖不可。

    “啥?什么橘子?”文靖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我和她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的人。”我郑重解释道。

    包子点点头,可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根本不信。

    都是那该死的兆肆,千年过去,除了装修房子还学会假装伤心了。

    有本事别捂脸,把手拿开大家就知道她干打雷不下雨了,这家伙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古墓被她装修成了田园风小庄园,甚至还有花圃和小菜田,有补光灯照着,长势还行。

    这么一套房子,在地面上少说也得上百万,通过银河和兆肆的启发,我动了也在地下弄套房的心思。

    走廊两侧有岔路,主墓道和分枝通道是个‘丰’字,我们一直走到底,来到主墓室门口。

    门没关,一进门眼前就是张长桌,桌上摆着水果和饼干,和四面墙壁上的壁画格格不入。

    因为壁画描绘的是战斗、狩猎场面,内容非常血腥,不是砍脑袋就是拉肠子。

    显然,壁画是原装的,兆肆没有改动它。

    “抱歉,我有点情绪化,主要是见到蛆太高兴了,有点失态。”兆肆从内室走出来,笑容真诚,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还替包子拉开面前的椅子,“贵客、请坐。”

    包子被她的笑容晃得脸蛋儿绯红,我却恨得牙痒痒,她这分明是黄鼠狼要偷鸡的奸笑,可惜小鸡崽儿却浑然不觉。

    “先吃饭,你不饿、你朋友也不饿?”兆肆请顺风和文靖也落坐,路过我身边时,按了按我的肩。

    然后她走到餐桌主位,拍拍手,立刻有黑色人形烟雾从耳室里面飘出来,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

    包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捂住嘴发出低低的惊呼,顺风和文靖齐齐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这什么东西’。

    “她会魔术,都是障眼法。”我|干巴巴地解释道。

    “呃,不会是超能力吧?”包子放下手,仔细看着那些黑烟。

    她对这方面特别敏感,明显没那么好骗了。

    “对,这是我的超能力,酷吗?”兆肆冲包子微微一笑,刺啦啦放电。

    “酷什么?花架子而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一团放下盘子,准备回去的黑烟打了个响指,那黑烟立刻消散,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烦人,就爱破坏本王狂拽酷帅吊炸天的形象。”兆肆瞥我一眼,抱怨道。

    我掩下心中惊讶,送她一记白眼,她从前和那几个字都不沾边,独占一个‘狠’字,现在变智障了,哪个字都不沾。

    她这墓里什么都有,我确实不能让顺风和文靖他们饿肚子,叫他们敞开儿吃,别给兆肆省着。

    他们吃的时候,我问兆肆:“墓主呢?让你弄哪去了?”

    兆肆两眼望天,想了想说:“大概是…民国那会儿,一些西方人迷上了收藏东方木乃伊,大多是收西域那边的,我就把墓主包装了一下,托人给卖了。”

    我听得一挑眉,问:“是不是西域人,难道鉴定不出来?”

    兆肆瞪我:“你是不是傻,什么东西往外卖,不得编段故事,我就说这是一位东方贵族,到西域旅居时不幸身故,他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他的死亡也充满了神秘色彩。”

    她渐渐转换成卖羊肉串的口音,卷着舌头发音,被我无情地嘲笑:“你住别人的墓,还把墓主包装成假货给卖了,缺不缺德啊你!”

    兆肆嘶了一声:“你看看这壁画,墓主生前是个小国君主,他喜欢打仗,是因为战争血腥;他喜欢狩猎,是因为可以虐杀动物,总的来说,这人是个心理变态,热爱折磨虐杀一切生灵。卖了他,只能说是…废物利用。”

    兆肆指指门外的走廊,“知道我为什么重新装修这墓吗,因为这里就是个万人坑,墙壁和地板全是用人骨垒的,包括他的棺台,全是婴儿的头骨。壁画中描绘,他生前喜食心肝,尤其是婴儿的心肝最是美味。”

    “这墓主怎么死的?”我此时才认真看起了周围的壁画,刚刚就大概扫了两眼,没细看,但也能看出画面的血腥与残暴。

    “被人篡位,将他斩杀于寝宫内,在位时间大概很短,他继位时是个年轻人、死时还是个年轻人。”兆肆给我指了壁画的几处地方。

    华夏历史中,有许多史书未曾记载的时期,而这座墓建造的年代,似乎相当久远,起码也是人殉盛行的年代。

    不过我们不是来考古的,也就没心思研究它的年代问题,若是按兆肆所说,那她改造这墓、重新装修也不是没道理的,住在人骨墓中,睁眼闭眼都仿佛被无数冤魂瞪着,任谁都会感觉不舒服。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把兆肆叫到门外,想单独跟她聊聊。

    餐厅里顺风他们继续吃饭,我和兆肆站在门口,把餐厅上关上,我悄声问:“你不是说只能躺棺材里不能活动吗?怎么回事,你们合伙骗我?”

    银河能在墓里四处散步,兆肆也能在墓里随意走动,这和她们之前形容的处境可不一样。

    “老弟,咱哥们儿可没骗你,是,以前是看你不顺眼,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事都可以放下嘛,包括彼此的成见。”

    “别用这种拉人加入不法团伙的口吻说话,少整花里胡哨的,直接说你们的目的。”

    “大战在即,总得早作准备,我们想好了,同盟不用多,有你和碧石就够了,五个人刚好,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五法天女,怎么样?”

    “朵蜜变身那个?”

    “朵蜜是谁?她的技能是变身?”

    “不是,算了不重要,我可没答应加入你们团伙,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是光杆司令。”

    从前各方势力想拉拢我,看中的是我手里有只独立军,这支军队驻守我族边疆,抵御当时北方的凶兽,队伍常年和凶残的野兽战斗,士兵各个身手不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海战术也没多少优势,安汐,你想不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

    “进去送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咱们比她们多什么?”

    她们三个只是将武器存放在禁地,并没有涉及到终极力量,更没有夺取它,这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曾经多少能人高手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都是有去无回,里面尸骨遍地,哪个不比我厉害?

    我们的文明倒退过,力量比前辈先祖不知弱了多少,她们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我们去了就能拿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战而退不是你的风格。”

    “容我想想。”

    “好好想、认真想、别敷衍。”

    我就是敷衍你啊~可惜这话不能说。

    兆肆拍拍我的肩,推门回到餐厅,我立刻跟进去,防着她耍花招。

    同时心里像乱麻似的,她们想得到禁地内的力量,这是我没料到的,我怀疑她们被追杀的这些年脑子出了问题,或许是狗急跳墙?

第264章 吓哭的虫子

    包子对兆肆改装过的古墓非常好奇,吃完饭由兆肆带着参观了一圈。

    地上影视城,地下古墓游,兆肆从前就主抓挖坟工作,她挖过的上古墓也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没少遇到。

    包子恰好喜欢这类故事,一个敢说、一个爱听,旁若无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把一旁干瞪眼的顺风急得抓耳挠腮。

    “前辈,你管管啊!”顺风跑过来,压低声音道。

    “嗯?管什么?”我眼睛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晴晴要在这住。”

    “哦,那……”不行二字还没说出口,电子门铃就响了。

    兆肆说了,我们下来坐的是生物‘电梯’,由数不清的飞虫托着木板向下飞行,那些虫子没她的命令不会动。

    也就是说,门外的客人没有预约。

    “别慌,到餐厅等我,酒香不怕巷子深,盗墓贼的鼻子可灵了。”兆肆安抚着包子,用眼神示意我带他们先走。

    我们正在逛丰字型走廊的分支,欣赏她的收藏品,现在有不速之客登门,我们是该回避。

    包子被我拉回餐厅,文靖拔出藏在小腿裤管内的匕首,他担心金属刀具被安检门检测出来,所以这次带来的是特制陶瓷刀。

    但刀刃带青花瓷的花纹,看着就不像武器,我看看顺风,“你这趟带什么防身?”

    如果是出门旅游的话,他们想带什么都行,玩具刀、塑料剑、橡皮枪,可一旦真的遇到危险,我宁愿他们俩什么都别带。

    “哦,我带了符,你看!”顺风从怀里探出一叠黄纸条,上面画着红色符文。

    我仔细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出几个汉字的轮廓,风…太大…听不清?

    不过是风字的外框长些,简体变了繁体,又在左右两侧加了几个圆圈和波浪线。

    “怎么样?厉害吧,我找我师兄求来的,他轻易不给人画,我送了他两瓶洋酒呢!”

    顺风抖着符纸,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人不忍告诉他真相。

    “这个…太珍贵了,轻易别用。”

    “您别跟我客气,也别给我省着,贫道对朋友绝对够义气,不心疼钱!”

    没心疼钱,只是怕你没命……但心里话只能憋在心里,“知道,不过杀鸡焉用牛刀,留着吧,有大用。”

    “那好,唉?前辈,咱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么紧张干嘛,好像一定有坏人似的。”

    “对啊,也许是肆肆的朋友呢?”包子问。

    “肆…肆?她哪来的朋友,只有仇家,十有**是追杀她的仇家找来了。”我忍住恶寒,暗叹包子的单纯,这么可爱的称呼,和那厮根本不配。

    “那我们得去帮忙啊。”包子在后腰上一摸,解下一根电击棒。

    我看看她的‘近战武器’,摇头道:“她一个人能对付,实在不行咱们再出手,文靖远攻、我近攻,你们俩……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找机会补刀。”

    四人重重点头,分别藏在墓室门左右,这门上没锁,关不关都一样,我站在门口听着远处的动静。

    墓道笔直通向墓门,中间声音传递没有阻碍,如果有枪声或打斗声,这边一定能听见。

    五分钟后,兆肆跑回来,走廊上的灯全部熄灭,她在黑暗中冲我摆手,示意我赶紧退开。

    我退回墓室,让到一侧等她进来,她一进门就赶紧把门关上,轻声说:“他们放了虫子进来。”

    “什么虫子?”我问。

    “吃麻麻香虫。”兆肆看向餐桌:“你们先拿桌椅顶住门,让它们吃一会儿,我去拿镇墓之宝。”

    “有用?”

    “应该吧。”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兆肆回到她的‘卧室’,我们抬起桌椅挡在门口。

    此时墓道里传来细小的咔嚓声,声音非常细小,但数量惊人,像水滴汇聚成波浪,渐渐涌向主墓室。

    我听说过往老鼠洞灌水的,用烟熏蛇窝的,放虫子吃古墓却是闻所未闻。

    主墓室的门和大门的材质一样,均是青铜打造,然而门上已经出现几个破口,数不清的小虫子聚在破口处,我们看不见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只能看到破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扇大门像被强酸腐蚀着,很快挡门的桌椅上也出现了缺口。

    文靖吞了吞口水,我想他们心理清楚,现在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对付不了这些虫子。

    放虫子的人,没想留兆肆的命,他们这是要她死。

    眼看虫潮向我们涌来,包子一把抱住我,她没哭没叫,不过看这动作,似乎是想和我死一块儿。

    “让开!”兆肆从内室中冲出来,怀里抱着一只超大号的虫子。

    虫子在她怀里挣扎扭动,口中发出嘤嘤的叫声,好像非常害怕。

    这虫子通体雪白,有点像蚕宝宝,只是比它们胖得多,长一米,周长嘛……反正兆肆双臂环抱着它有点费劲儿。

    “啊”包子见到能快速吃掉青铜和石头的虫子没叫,却在看到这大白虫后发出凄厉惊叫,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死活不肯抬头。

    “别怕,它不咬人,看我镇墓之宝!”兆肆抱着大白虫站到虫潮前,大白虫嘤嘤地叫着,那些黑压压的虫子果然停住,停顿几秒后,调头往回跑去。

    “你能不能别让它发出垂死般的嘤鸣?”我听得有点心烦。

    “我一抱它它就这样叫,我也没办法,不然你来?”兆肆向我走近两步。

    我倒不怕,可包子受不了,抱着我往后退,直接给吓哭了。

    “这是什么虫啊?那些虫子都怕它?”文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好奇,他围着大白虫左看右看,很是好奇的样子。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趴在墓主的棺材盖上,墓中多尸骨,引来许多毒虫怪虫,但它们都不敢接近棺材,墓主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那些虫子忌惮的应该是它。”

    “壁画中没有关于它的信息?”我歪头看看大白虫的头,它和别的软体虫不太一样,头和尾有着明显区别,有意思的是它的头顶还有两个小耳朵,眼睛是两个黑豆豆,乌溜圆、水汪汪。

    水汪汪自然是有原因的,两行清泪流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虫子哭。

    “没有,它可能是在古墓建成后,自己钻进来的。”

    “行了,你快把它放回去吧,小可怜儿似的。”

    “看看他们的后招是什么,如果不是虫子,我就把它放回去,它喜欢墓主那具棺材。”

    刚才兆肆给包子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墓主的棺材,古人的棺材讲究多,而有些材质的棺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们熟知的棺材木料,都是那个时代有的木材,最难找的是那些已经在世间绝迹的树木。

    这墓主人生前人品不咋地,却走了狗屎运,在位期间得到一截神木。

    有人打井,从地下挖出一截枯木,久埋地底、无根无冠,挖出之后却枯木逢春,生出新芽。

    这事上报给国君,木头被运回都城,做成棺材。

    兆肆从墓道的壁画上看到了这件事,画中没有注解,但古人的想法有时并不难猜。

    他们或许认为这木头有再生的能力,把人装进里边,兴许能再长出个新的来。

    这位国君再怎么残暴,终究是有一批忠心的属下,按他所愿,死后将他装棺下葬。

    可惜他不仅没长出新身体,还被兆肆打扮成西域干尸给卖了。

    大白虫并非守护墓主,它只是喜欢那种木头,所以墓主被卖后,棺材就成了兆肆养虫子的盒子。

    她养了白虫上百年,或者说是‘同居’了上百年,可白虫仍然视她如洪水猛兽。

    文靖对白虫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抱抱它,兆肆将虫子交给他,叮嘱他抱好,别让它挣脱跑了,这家伙一旦落地,奔跑的速度像穿了滑板鞋,追起来可困难了。

    不过大白虫在文靖手上出奇的安静,没有试图逃脱,也没再嘤嘤怪叫。

    兆肆一脸惊讶,我倒不觉得奇怪,这虫子怕是极具灵性,一般这类小动物,对我都充满戒备和恐惧,比如被我吓跑的那些流浪猫,兆肆这个狼外婆自然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有人下来了。”顺风蹲在门口,从门上的窟窿探头出去,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先躲进耳室。”兆肆指指黑烟端菜出来的那个房间。

    “你把它送回棺材里。”她拍了下文靖,指示他将大白虫送回原位。

    我带着包子和顺风躲进耳室,里面被改装成厨房,包子见大白虫被抱走了,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我见过怕虫子的盗墓贼,他们见到我都不抖,却会因为肩膀上趴着只蜘蛛而尖叫着大跳抖肩舞。

    这种恐惧不是轻易就能克服的,其实无论是虫子还是机关,墓是最可怕的生物永远都是人类。

    墓道中的脚步声停在了墓室门口,青铜门和桌椅的残骸被人推开,我躲在耳室门边往外瞄,赫然发现冲进墓室的这群人和打算开发异空间负能量的那伙人穿着打扮如出一辙。

    这群蒙面人见到兆肆一点不意外,好像他们早知道这墓里有活人。

    他们先派了吃麻麻香虫下来,也许是之前和兆肆交过手,但碰了钉子,这次才找来虫子开路。

    然而这也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大白虫的存在,至少不知道它的作用。

    蒙面人中走出一位,她穿着白色套裙,长发盘于脑后,戴着副金边眼镜,打扮得像个都市女白领。

    就她这穿着打扮,下来的时候难道不会行动不便?

    “赵小姐,我不得不说,您真的很让我惊讶。”女白领向前踱步,站到兆肆面前。

    “这话应该我说,你们有点本事。”兆肆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说。

    “请相信,我们的本事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所以您再考虑考虑?我并不想总来打扰您。”

    “你们这次怎么没戴族徽?冷家分裂了?”

    “只是有点小分歧,早晚会达成一致。”

    听到‘冷家’二字,我心中一动,在银河那碰到的不速之客就是冷家人。

    他们想开发异空间的负能量,除此之外还想得到什么?

    这座古墓的主人又没成精,也没建在空间交界处,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出手?

    而且两次他们都跟我前后脚到,像商量好的一样,难道他们在跟踪我不成?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接触过,再说他们言谈间,从没提到过我的信息,应该是不认识我。

    女白领的意思是这地方有个宝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约摸她说的是那口棺材,但事实证明它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除非墓主当初是被活着卖掉的,买家要的也不是木乃伊,而是活粽子。

    兆肆回答得相当生硬,只说没有,赶紧滚蛋。

    她一改刚才面对包子时的风度翩翩,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地痞无赖。

    如果棺材没有起死回生之效,兆肆为什么不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棺材卖给他们呢?

    反正她留着就是养虫子用……难不成她是为了养虫子?

    女白领正提出要花大价钱买下‘宝物’,她说上回是他们的人鲁莽了,不该硬抢,伤了双方的和气,这次她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想买走那件宝物,价格由兆肆随便开。

    我有时候这些盗墓的消息超乎想象的灵通,天下古墓、宝地的位置,官方都未必知道,他们却总能摸清,有些正统史学界不信、不认的野史传说,他们倒是宁可信其有,而且跟着这些传说往往会有意外收获。

    兆肆还是那句话,没有、滚蛋。

    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女白领,双方眼看要打起来,我示意包子和顺风赶紧躲好,一会儿混战开始,子弹可不长眼。

    只是双方交手,用的却不是刀枪,兆肆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个黑影,如烟似雾,和女白领操纵的虫子打成一团儿。

    黑烟没有形体,所以虫子吃不了它们,但它们却有力量,可以抓起虫子捏碎。

    陈清寒曾经跟别人说,我是御兽传人,如今看来,这女白领才是真正的御兽师。

第265章 不肯罢休

    女白领手里拿着个铃铛,摇来摇去但没声音,显然这铃铛是控制虫子的,这虫子想必十分珍贵,还没听说世间有可以吃掉一切的生物。

    幸好它没有不死之身,被人形黑烟一捏就捏死一把。

    女白领向身边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立刻有几个人朝厨房这边走来。

    眼看要暴露,我摘掉手套,看看绿油油的手掌,它的颜色退了不少,都是补药的功劳。

    只要蒙面人进来,我就用绿光对付他们,到时他们自相残杀,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脚步声走到门口,我抬起手正要发射绿光,突然两个人高声呼喊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

    “芙姐别出来!”

    “前辈看我的”

    顺风打开金刚伞,用力转动伞柄挡住子弹,冲在前头当盾,包子在他身后往外面扔了几个黑盒子,上面连着电线,而且好像漏电,一落地就噼啪响,吓得蒙面人连退数步。

    顺风头上顶着汤锅,视线被遮住,只能看到脚下,包子头上套着蒸锅,手里还握着一把平底锅。

    兆肆厨房这点炊具都被他俩武装到身上了,多亏他们没抱着煤气罐出来。

    不过两个小家伙勇气可佳,力量上却和对方相差太远,金刚伞很牛,挡住了密集的子弹,可顺风顶不住子弹的力道,被冲击力给推了回来。

    “哎…哎哎…哎…不行了!”顺风倒退着将包子一起推回厨房。

    我抱着煤气罐冲出去,蒙面人差点没收住,有机枪临时偏移,打在旁边的墙上,崩起一片土渣,还有几片碎骨。

    墙内果然有人骨,我抱着煤气罐向前走,刚刚也是无意中想到,用绿光引起内斗必然会开枪,若是包子他们被子弹误伤,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应该是让他们不敢开枪。

    “你冷静点,别激动!”蒙面人边退边劝说。

    我抱着煤气罐走近他们,因为戴着户外遮阳帽,他们看不到我的脸,人群中有个家伙偷偷放低枪口,想打我的腿,顺风握着金刚伞,扑倒在地、打开伞挡在我腿前。

    想放冷枪的家伙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估计是怕子弹打在伞上弹开,误伤同伴或是直接打爆煤气罐。

    “停!”女白领一抬手,示意攻击我们的人停手,她另一只手的铃铛也收回,剩下的虫子全都钻回她脚边的箱子里。

    从数量上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损失了一半的虫子,她身后的蒙面人举着枪,向前跨步,枪口距离兆肆不过两步之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糟了,兆肆可能会大开杀戒,包子头回下墓,未分级的血腥画面不适合她看。

    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两声底响,只是子弹打进兆肆身前的黑烟中,没有穿透它。

    “你们两个躲厨房别出来,我没事。”我用脚勾住金刚伞的柄,把它拖回厨房门口。

    包子和顺风听我的话退回厨房,顺风把金刚伞的伞柄抽下来,可以当剑用,他另一只手多了个锅盖,看起来像恶搞版的斯巴达勇士。

    “别抱着煤气罐闲逛了,你也避一避,待会儿溅一身血我可没衣服给你换。”兆肆闲闲地瞥我一眼。

    “有小孩子在,能不能控制下分寸,或者给打个马赛克啥的?”我们当然可以躲进厨房,但一会儿出来,看到一地心肝脾胃肾,包子的午饭就全白吃了。

    “你是什么人?”女白领目光落在我身上。

    “来串门儿的客人。”我抱着煤气罐走到她跟前,蒙面人想拦着我,但女白领摇头没让他们动。

    “你们想独占宝物。”女白领面色阴沉,听语气好像我们偷了她的肾。

    宝物被兆肆当宠物笼子用了,她自己用不上,可大白虫喜欢,如果把棺材卖掉,大白虫怎么办?

    “什么宝物,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墓主都进私人收藏家的保险库了,难道保存尸体不腐就是你们认为的起死回生?那我推荐福尔马林,比宝物效果好,据说泡鱿鱼也不错。”

    “哼,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她就是复活的墓主!”女白领看着兆肆说。

    “你看看壁画再下结论,墓主男的,她女的,你想要变性宝物?去炒年糕国试试吧,古人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成熟,比较粗糙。”

    “别废话,东西交出来,我们自然会验证它的真实性。”

    “那还不如去私人收藏家的宝库翻翻,找到墓主干尸,真相就大白了,何必兵戎相见,你那虫子很珍贵吧,算算成本,考虑一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五法天女的一员,我们是一个组合。”兆肆骄傲地说。

    我看女白领好像要问五法天女是什么,赶紧开口打岔:“别废话,告诉她私人收藏家的名字。”

    “艾伦霍华德。”兆肆非常配合地说出一个名字。

    “去他们家查查吧,你们会知道真相。”

    “葬西域于阗,中土玉器商苟富贵,28岁卒,左脚有六根脚趾。”兆肆报出一串信息,下葬地点和身份准是她编的。

    女白领盯着我们俩来回看了几秒,我们没说谎,目光坦然和她对视。

    今天有小孩子在,能商量着解决的问题,最好别动手。

    女白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杀光我们可以拿到宝物,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

    只是兆肆让女白领碰了壁,她心知再打下去,她的虫子就死光了,子弹都穿不透黑烟,兆肆的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

    兆肆可能也没打算放他们出去,才会一句话也不解释,看我出面调和,便顺水推舟。

    “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我们会留在这。”女白领的决定倒也不算离谱,她安排手下人看着我们,独自出去联系人调查墓主下落。

    如果是从华夏调派人手,时间肯定短不了,她可能会雇佣当地的专业人士,或登门求证,或潜入查看。

    “你可以上网,快把煤气罐放回去。”兆肆嫌弃地挥挥手,把我赶回厨房。

    我把煤气罐放回原位,心中咦了声,刚刚外面的枪声虽说消过音,但也不至于仅一墙之隔就听不见,文靖去放只虫子,怎么就没动静了?

    蒙面人和兆肆仍然在餐厅互瞪,我进内室去找文靖,发现他趴在棺材旁边睡着了。

    大白虫从棺材里探出头,一双小黑豆眼紧紧盯着我,头顶的耳朵竖立起来,感觉它有点害怕。

    “你把他怎么了?”我走近文靖,没看到他有外伤,脉搏沉稳有力,只是睡着了。

    “哇~”大白虫发出一声酷似婴儿的啼哭声。

    “行啦,没你事了。”

    我打量四周,拍拍文靖的肩把他叫醒,内室空间比餐厅稍微小点,摆放的应该是墓主生前最喜爱的物品,或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这间内室除了摆在靠墙位置的棺材,没有一件古物,床是折叠床,衣柜和书桌都是现代款式,兆肆说她偷了景区办公室的网,现在网费都是包月包年的,办公室晚上没人,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地下一百米,需要信号发射器才能收到无线网信号,她为了上网也算是煞费苦心。

    书桌前的墙上挂着块黑板,正中写了‘计划书’三个字,下行开头只写了一个‘五’,但没有写具体内容。

    兆肆说想‘组队’也许是认真的,不过我还是没打算加入她们,拉帮结派没那么容易,想想就一堆麻烦,这也是我从前拒绝站队的原因。

    文靖醒来,看看棺材、又看看我,疑惑道:“怪了,我怎么睡着了?”

    “那个东西搞的鬼,还好它没放毒气,走吧,外面来客人了。”

    文靖看向棺材里的大白虫,它蜷缩在草垫子上,头顶的两只耳朵抖了抖,我没有听到它的‘思想’,可看它的表现,似乎能听懂我们说话,智商应该不低。

    “它?”文靖挠挠头,一脸不解。

    不过大白虫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我们用不着太担心它的问题,外面的不速之客才是来要人命的。

    我和文靖走出内室,蒙面人依然端着枪和兆肆对峙,兆肆身边黑烟缭绕,人形黑烟化为云雾,将兆肆包裹其中。

    包子和顺风顶着锅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文靖没事他们脸上的紧张表情才缓和。

    “都别愣着,卧室抽屉里有扑克,你们四个可以玩牌。”兆肆和蒙面人对峙,还没忘招待客人,怕我们闲的无聊。

    女白领出去有一会儿了,干等着确实没意思,我去内室拿了扑克牌,领着包子他们在厨房打牌。

    餐厅已经没有完整的桌椅板凳,厨房起码有盆可以坐。

    我将煤气罐搬到蒙面人和兆肆中间,他们如果开枪,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女白领这一去就是三个钟头,蒙面人的枪也端了三个钟头,兆肆像离魂上天庭搬救兵的孙大圣,站在他们对面一动不动,也跟着挺了三个钟头。

    眼看该准备晚饭了,我们四个把锅放回原位,我出去把煤气罐搬回厨房。

    女白领回来时,神色难辨,她问兆肆墓主是什么被卖的。

    兆肆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民国初年,那阵盗墓之风盛行,上头管不过来,西域那边的挖掘活动尤其猖獗,她托人把墓主的干尸混迹到从那边过来的货车上,假装是一批货,反正她委托这人有办法,有头脑,最后真给卖出去了。

    女白领的关注点和兆肆的不太一样,她又问一遍:“你卖的?”

    我想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兆肆点头说:“是啊。”

    女白领冷笑:“一九零几年那会儿,你多大?”

    兆肆闻言皱眉道:“怎么,卖干尸还有年龄限制?”

    从女白领的反应看,她应该不知道兆肆是个活过千年的老寿星,我连忙出去打圆场:“别听她吹牛,那干尸是她姥姥卖的,她们家祖祖辈辈都热衷于挖坟,还有住在古墓的特殊爱好。”

    兆肆只是淡淡一笑,没反驳我的话,女白领也笑笑,说:“你们说的那具干尸,半年前失踪了。”

    “不管是被偷还是火化,只要它在霍华德家,就证明我们没有说谎,你说的宝物和墓主待了那么久都没让他起死回生,可见这传闻是无稽之谈。”

    “哦?我看不一定吧,我托人询问了干尸失踪当天在他们家工作的保姆和保安,还查了当地警方的记录,宝库是从里面打开的,地上还有脚印,你不觉得…那具干尸是自己走出去的吗?”

    “没有监控?”我问。

    “监控数据被现任家主罗伯特霍华德删除了,私人藏品失窃,他却删除了那天的监控,警方认为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人干的,而且罗伯特霍华德也表示不会追究这件事,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我摊手道。

    “呵,他事后雇佣私家侦探四处找人,注意,是找‘人’,如果不是干尸活了,还有其他解释吗?”

    “他也可能是找偷干尸的人,这人和他关系亲密,他不想通过警方抓捕对方。”

    “谁能不进宝库就把尸体偷出来?进去需要霍华德的虹膜和密码,出来却不需要,除非…干尸是他自己放出来的,还把它放跑了。”

    “这个嘛…赶尸匠就能做到,你听说过干尸吗,他们能操纵尸体走路。”

    女白领再次冷笑:“跑到国外偷一具伪造过信息的干尸?”

    “不是没可能啊,小说里写过,有高人能掐会算,不管死多少年的尸体、埋在哪,都能算出位置,兴许是墓主的后代想找他呢?于是找高人一算,尸体在国外,怎么办?请赶尸匠给赶回来吧,合情合理!”

    “胡说八道!”女白领神色一沉,明显是怒了。

    “干尸放在宝库里一百多年突然就活了,这才像胡说吧,起码我的猜测有理有据。”

    “小说里写的据?哼,我看是宝物起了作用,别废话,快把宝物交出来。”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到景区关门的点了,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女白领看来是认定棺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要按我的意思,那就把棺材给她,一副无用的棺材,犯不着为它赔上人命。

第266章 墓主太菜这事肯定不简单

    双方战火一触即发,兆肆轻笑一声,态度突然转变,“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就送你吧。”

    她身边的黑烟分离出一部分,重新变换成人形,两个人形黑烟飘进内室,将墓主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被放在地中央,兆肆退开,与棺材保持一定距离。

    墓主并未对这块古木做太多雕琢,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保留了原生态模样,所以打眼一瞧还能看出是截木头。

    女白领审视着面前的棺木,身后的蒙面人递给她一个像pos机似的东西,她拿着在棺材上边来回扫了扫,电子屏显示一串串的数字,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呵,这棺材的确算得上是宝,但和我说的宝物……可不在同一级别。”女白领收起那机器,目光冷冷地看着兆肆。

    我顿时来了兴趣,她如何知道一件东西是否具备使人长生的能力呢?只用那小机器扫一扫,难不成棺材上有二维码?关注长生宝物公众号,可在线咨询客服,验证长生功能?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本王进来的时候,墓主裸身躺在棺材里,棺中没有别的东西。”兆肆耸肩道。

    女白领没理会她的自称,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儿,这破木头没啥看头,没花纹、没刻字,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女白领示意蒙面人来开棺,因为刚刚我从内室出来前,把棺材盖给扣上了。

    包子知道棺材里有大白虫,吓得赶紧缩回厨房不敢露头。

    女白领也是谨慎,她自己退开两步,让蒙面人上前开棺。

    棺盖没有钉死,打开它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当棺盖被移开,大白虫机警地昂起头,吓得近前的蒙面人纷纷端枪瞄准。

    “这是什么?”女白领看到大白虫后眼珠转了转问。

    “树虫子,跟着这截木头下葬,现在长这么大了。”兆肆没有丝毫犹豫停顿地回答,连我都认为是真话。

    “哦?”女白领再次拿过pos机,对着大白虫扫了扫,眉头时紧、时松。

    扫完大白虫,女白领略一沉吟,抬头说:“这虫子和棺材我们一起带走,结果如何,要研究一下才知道。”

    兆肆嘿嘿笑道:“想什么呢,拿出来就是给你看看,本王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带走了?”

    她这话一出口,我心道果然,不由无声叹息,表面来看她比从前亲切随和了一万倍,实际上还是老样子。

    只是变得爱‘得瑟’了,若是从前,在蒙面人用枪指着她的那一瞬,她就该动作了,现在却绕着弯子,逗人家一下才出手。

    女白领立即变脸,这回我再说什么,也缓解不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墓道中,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下来的入口藏得那么隐秘,竟然是形同虚设,看女白领的脸色就知道,她不知道来人是谁。

    兆肆也抬眼望向墓道外,只是现在墓道中的灯全部熄灭了,而且来人还没走到众人可视的范围内。

    由于现场气氛紧张,我摸出口袋里的人参咬了两口缓解情绪。

    可惜药店卖的野生人参个头小,两口就吃没了,我又掏出一支鹿茸啃起来。

    兆肆倒是没拦着我,女白领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嫌我弄出的动静太大。

    这能怪我吗?是鹿茸的错。

    我看看时间,眼看景区就要关门了,该不会是景区保安发现了入口,下来查票的吧?

    几个黑影出现在我视线中,看到景区保安的制服,我微微一顿。

    来人直接走进墓室,可他们没有打手电,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墓道上铺的瓷砖被之前的吃麻麻香虫啃得坑坑洼洼,来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径直走进主墓室。

    看到景区保安制服,兆肆和女白领也是一愣,但为首的男人却没穿制服,他也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捂得很严实的登山服,头上戴着遮阳帽,款式和我的差不多。

    总之,这个人从头到脚捂得看不见一块皮肤,惹得女白领在他和我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我连忙摆手:“不是我们的人。”

    来人似乎没想隐藏身份,他摘掉遮阳帽,露出一张要烂不烂的脸,好像复活的木乃伊读条失败,卡在了不上不下的状态。

    露着牙龈的嘴巴里,黑乎乎的舌头像极了牛肉干,我摸摸口袋,把最后一片首乌拿出来塞进嘴里。

    “是你。”兆肆看到那张烂脸,最先开口。

    “复仇!”烂脸男没说话,他身边的一个保安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其实仔细看的话,跟在他身边的四名保安,全都眼神空洞,眼睛没有焦距,如同行尸走肉。

    顺风小声招呼我,然后扔给我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满满的西洋参。

    我边吃边观察在场的这些人,兆肆认识来人,让女白领有一丝紧张,可随即来人说要复仇,她的神情便放松下来。

    “你复什么仇,乖乖当私人收藏品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尸骨被盗墓贼破坏。”

    显然,烂脸男并不想过兆肆说的这种生活,他怒、不,是他身边的保安怒吼一声,扑向兆肆想掐她的脖子。

    这攻击方法未免有些幼稚,保安被一道黑烟罩住,立刻动弹不得。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另外三名保安身上,烂脸男,也就是墓主,见状暴怒,但他自己也被黑烟给罩住了,无法移动分毫。

    他仰头长啸,只张嘴没发出声音,可神奇的是墓室却因他的这一动作而开始摇动。

    兆肆后期的装修全部脱落,墙壁和地面还有头顶的土层里镶嵌的那些人骨纷纷掉落。

    眼前的一幕,真如电影中一般,数不清的人骨掉落、组合,晃晃悠悠站起来,像一个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蹒跚学步、摇头晃脑。

    “啧,你在这拍木乃伊归来呢…”我撇撇嘴,看着仍在‘大吼’的墓主,他是怎么回国的?

    就这样的智商,我不相信他能凭自己的智慧偷渡回国,这复仇方式过于简单直白,让人摸不着头脑。

    “哎哎?看着没有,这就是那复活的墓主。”我推开身边的骷髅人,护住装西洋参的口袋,目光瞥向女白领。

    女白领一直盯着墓主看,听到我的话,只是哼了声,她身边的蒙面人聚拢在一起,把她护在当中。

    包子和顺风从厨房跑出来,文靖也靠近我身边,踢开挤到我身边的骷髅人。

    起死回生什么的,我并不觉得稀奇,但墓主操纵枯骨行动的原理,我倒是有点好奇。

    只是一堆枯骨,数量再多,又能成什么气候?

    “都要死…都该死……”被黑烟制住的保安,嘴里发出恶鬼般的咆哮。

    骷髅人发起了对活人的攻击,我打晕包子,顺风和文靖一愣,我没功夫解释,“带她躲进棺材里。”

    两人同时点头,架着包子跳进棺材,把大白虫扔了出来。

    大白虫哇哇叫着,落进我的怀里,这虫子手感软乎乎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香,不知道烤熟之后味道怎么样。

    本来大白虫还算安静,我刚幻想着把它烤成金黄酥脆,它立刻挣扎起来,再次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叫。

    “好啦好啦,不烤、不烤。”我抱着它颠了两下,这东西比我想的还有灵性,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

    一场人、骨大战就此展开,蒙面人开枪扫射,然而空间有限,骷髅的数量有压倒性优势,很快一个蒙面人的腿就被骷髅给咬住了。

    别看那骷髅的头骨上全是裂纹,一口牙齿却坚固得很,鲜血顺着骷髅的嘴淌进它身体里,血液没有流到体外,全被它的身体吸收,骨头架子被鲜血滋润、生成鲜红的肉。

    抄袭,这表脸的墓主一定是抄袭了电影中的情节,给自己加持了魔法特效,想制造一支木乃伊军团。

    墓主发现他的骷髅军只攻击女白领他们,避开我和兆肆,像是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立时怒不可遏,挣扎得愈发厉害,大张的嘴巴,把新长出的面部肌肉都撕裂了,无声地怒吼让忙着攻击女白领他们的骷髅人转向我和兆肆。

    “老虎不发威……”兆肆像是玩够了,脸上笑意不见,眼中只剩无边的冷意。

    咔咔咔

    人形黑烟化作巨手,将掌心的墓主捏碎,其它骷髅也被突然出现在墓室中的黑烟淹没,清脆的声音连成一片,我猜在超市里捏方便面减压的人,肯定很喜欢这种声音。

    黑烟散去,骸骨层高至我腰部,我半个人都埋在了骸骨堆里。

    我掸掉身上的骨渣,打开药袋子继续进补,此时墓室里站着的,只剩四名保安、兆肆、我和女白领七个人。

    那些蒙面人全被骷髅吸干了血,他们的子弹确实解决了一些骷髅,遗憾的是,他们没机会更换弹夹。

    墓主的尸体被黑烟提起来,悬在半空,兆肆左看右看,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女白领提起她的箱子,“不介意我清理一下吧。”

    她要放虫子,我便抱着大白虫先躲进厨房,因为有它在,那些小虫子不敢四处活动。

    这次吃麻麻香虫出来,只吃掉了地上的骸骨和她手下的尸体。

    我探头盯着那些酷似蚂蚁的虫子看了一会儿,这东西绝对可以帮助全世界解决环保问题,污染海洋的白色垃圾,派它们去吃吃多好。

    “你这虫子卖吗?多少钱一斤?”我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粽子,环保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你控制不了它们。”女白领收起铃铛,轻慢地瞥了我一眼。

    “很难学吗?”我对别人的态度向来不怎么在意,脸皮这种东西,我的字典里没有。

    “呵,是学不会。”女白领干脆断了我的念想。

    雷声大、雨点小的复仇行动,以墓主的迅速失败告终,这反倒令我更觉古怪。

    忽地,大白虫翻转身体,用肚皮冲着我,并蜷缩起身体,把我给环住了,虫子打卷儿,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没错,它身体微微颤抖,给我一种它很害怕的感觉。

    四名保安已经昏过去了,女白领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她的手下全喂了骷髅,而且她也看到兆肆的本事了,如果她继续坚持抬走棺材,连她自己也得折在这。

    她们两个聊起了天,女白领问兆肆究竟是哪个道上的,这一身法术本领师出何门。

    兆肆胡编了个假身份,她没提我族,更没说这是她的技能,默认了对方的法术说。

    我抱着大白虫走到主墓室门口,它抖得更厉害了,墓道另一边寂静无声,顺风撑开棺材盖,从缝隙里探头,问我他们可不可以出来。

    我挥手示意他把棺材盖放下,暂时先别出来,因为好像有东西下来了。

    “别聊了,难道你们就不奇怪,这么菜的墓主,是怎么回来的?”

    “很明显,他拥有控制活人的能力,可以操控别人帮他偷渡。”女白领像在回答一个显而易见地问题。

    “哦吼,原来如此。”我抱着大白虫,退回到厨房,目光转向兆肆说:“我是病人,就不参加战斗了。”

    兆肆鄙视地瞪我:“怂货。”

    黑烟将棺材抬回内室,主墓室内现在就剩她和女白领两个人,后者莫明其妙,还试图继续拉着兆肆聊天,其实是想说服她卖掉棺材和大白虫,她愿意出高价收购。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价钱由兆肆随便开,她的老板有钱。

    如果我是兆肆,肯定就答应她了,这棺材即便真能让人起死回生,也是夹生的生,变成怪物之物,还不是分分钟被有关部门人道销毁,这买卖稳赚不赔。

    但兆肆依然拒绝出售,理由是这棺材能保她的平安,听听,人言否?有拿棺材当平安符的吗?

    不过想想我便豁然开朗了,她可能需要这棺材隐藏气息,但是不对啊,如果棺材是她留在这的理由,那她为什么不带着棺材一起走呢?

    巨大的冲击波,把躲在厨房门边上的我震倒在地,这冲击波只震人不震墙,所以古墓没什么事,但我们几个全被震趴下了。

第267章 深渊对话

    这次的来人可谓雷厉风行,他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棺材抬跑了。

    因为速度太快,我从地上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四个虚影。

    等我和兆肆还有女白领爬起来,他们已然踪影皆无。

    “哎?喂喂——”我跑进墓道,想要追赶他们,可是墓道里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这什么情况?”文靖他们三个还在棺材里,又不是年底促销,我可没想搞抢一送三的活动。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棺材被人抢走了。”兆肆环顾四周,墓室内连一把椅子都没有了,于是她盘腿坐到地上。

    “谁追到归谁,怎么样?”女白领提着箱子,拿出电话。

    “好啊。”兆肆答得轻松随意,仿佛她根本不关心棺材的去向。

    女白领冷笑一声,一边拨电话、一边向墓道外快步走去。

    她越过我的时候,故意留给我一个挑衅表情的特写。

    “回来吧,你追不上的。”兆肆见我抬步想跟上去,语气沉沉地开口。

    我看着女白领的身影消失在墓道尽头,转回身不耐烦地瞪着兆肆,“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救人。”

    “你知道你追不上的,难道你忘了他们是谁?”

    “飞·毛腿·族。”我当然不会忘记,刚刚被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记起来了,只是记忆深远,需要点时间才想得起来。

    “你说他们抢棺材干嘛?那不过是块破木头,嘿嘿,有意思。”兆肆摸着下巴,露出僵硬的奸诈笑容,想来这个表情平时她不怎么用。

    “木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们在棺材里,带他们出来郊个游,如果出事了,我要负责任的。”

    “他们不吃人,只是……这群家伙居然还没绝种。”

    我看兆肆是指望不上了,抱着大白虫就走,兆肆立刻跳起来,追上来说:“急什么,我还需要那棺材遮盖气息,肯定要把它抢回来。”

    “棺材晚两天找到不会死、里面的人晚找到两天可能会死。”

    “你居然变得…这么在乎别人死活,真令本王惊讶。”

    “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哼哼,你不是人。”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救人?”

    “要,五法天女必须团结。”

    我懒得再跟她讨论组合的问题,思绪集中在有关飞?毛腿?族的回忆上,他们的脚力无人能及,甚至可以称那是瞬移,他们一族活到今天,兴许已经混成送餐业龙头企业了。

    关于他们,我的记忆里没一件好事,首先来说,他们总是神神秘秘,仿佛在搞秘密研究,而且满世界搜罗稀奇古怪的材料,如果让我用一个卡通人物描述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那个和蓝精灵作对的格格巫最适合。

    第二件事就是他们曾经拐走了我族的上任祭祀,碧石就是接了那位的班,顺便说一句,飞?毛腿?族中没有女性,和我族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单性繁殖技巧,所以对于我们两族来说,为爱私奔的那两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是说他们那只‘神圣’的、连续烧了千年的大锅炉……爆炸了!

    至今想起来,我仍然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知道这很不厚道,但我实在忍不住。

    自那后我们就喜欢喊他们烧锅炉的,其实我知道,那个东西类似于后世的丹炉,可不是供热用的。

    他们突然出现抢走棺材,八成是看上这棺材的木料了,想找到他们,怕是要去趟‘地心’。

    在经历过一次自然浩劫后,他们一族便开始向下发展,历时数百年,最终挖到了地底最深处,也有人说他们在地下遇到地震全族覆灭了,因为此后再没人见过他们。

    今天他们出现在这,就说明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不会抬着棺材去地面,所以我们应该能找到他们的地下‘道路’。

    “你要带它去?”兆肆看看大白虫。

    我把双手张开,让她看赖在我身上的虫子:“是它不放开我。”

    “哦,真奇怪,它特别怕我,居然不怕你,酸了。”

    “它是聪明,知道谁是可以依靠的人。”

    我们走出墓道,站在大门口往外看,女白领他们留下几条绳子,从上方垂下来,兆肆说之前带我们下来的生物升降梯被吃嘛嘛香虫给吞了,我们出去也得爬绳子。

    但烧锅炉的不会往上去,上面是景区,他们抬着棺材太容易被人撞见,游客抓拍及时的话,说不定能在网上火一把,这恐怕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向下…下面是个一眼看不到底的深井,我们来的时候脚下有东西挡着,没看到底下是万丈深渊。

    “有绳子吗?”我问向兆肆。

    “有,但不够长。”

    “用你的技能。”

    “嘿,你真会支使人。”兆肆嘴上抱怨着,黑烟却老实地变化成阶梯,从我们脚前向下延伸进深渊。

    我迈步踏上阶梯,兆肆嘶了一声:“你这么相信我?”

    “信啊,咱们可是五法天女,怎么能不信你。”

    “这么说你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了?”

    “暂时加着吧,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最怕上刑,如果被敌人抓住,肯定知无不言。”

    “你随意,本王行的端、做的正,事无不可对人言,唉…你说咱们一族的语言怎么就那么无趣呢,连个成语都没有。”

    “崇武轻文。”

    我们走进深渊竖井,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女白领,看她态度应该是追棺材去了,为什么没下来?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为一块破木头,她已经牺牲一堆手下,然而这些牺牲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我觉得她从烧锅炉的手里抢回棺材的可能性为零。

    “你知道这下面有路?”我们越走越深,而且我走的快,几乎是小跑着往下走,看井壁的土色,不是新挖的,也许在古墓建造之前这深井就已经存在了。

    “知道,但没下去过。”

    “有这便利条件你竟然没下去过?”

    “懒。”

    沉默了片刻,兆肆忽然问:“你真想走上法其娜的老路?”

    或许被烧锅炉的勾起回忆的人不止我一个,兆肆突然提起这个尘封许久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法其娜就是和飞?毛腿?族人私奔的那位祭司大人,我不知道我和她有什么相似性,被问得一脸问号。

    “你和陈教授啊。”兆肆挑明道。

    “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和他是情侣??”我以为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这个美丽的谎言,最了解熟悉我的同族也不会信。

    “起码你们走得太近,立场问题,你懂的。”

    “和谐共融嘛,时代不同了,思想得跟上,你别告诉我你在地下窝了数百年,就是不愿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兆肆的沉默令我惊讶,她默认了我的说法,之前看到她们热火朝天的在群里聊天,满口都是当今常用的语言词汇,还在地下做起了生意,我以为她们已经融入人类社会,没想到她竟然还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

    我族中极少有人愿意和它族建立亲密关系,像奥图娜那种试图通过融合基因改变族人体质的‘激进派’,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另外还有提出与外族通婚的‘少数派’,最后全被现实击垮,她们如同激流中的一朵浪花,转瞬覆没。

    像兆肆这样的‘保守派’才是族中主流,坚持与外族保持距离、保证血统、保留技术。

    “不是走谁的老路,我只想走自己的路,陈教授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也很有趣,哪怕他们的生命于我而言犹如昙花一现,至少有片刻时间我是开心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变?不,是朽木生花。”

    “自由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的,力量你不缺,但现在有了软肋。”

    碧石也好、兆肆也罢,她们对我的态度总透着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从她们的角度看我是堕落了,曾经在谈笑间让敌军灰飞烟灭的强者,如今只想安分打工、攒钱买房,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从我的角度来说,生活简单了、快乐了,尤其是看到银行账户变动短信中的数字,满足感爆棚。

    我也说不清出来之后的具体变化,就是感觉生活踏实了。

    “多看看动画片,特别是热血漫画,对于力量与软肋的诠释很多。”

    “你的脑子被这些东西荼毒了吧。”

    “唉~反正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且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很开心。”

    “如果两族开战呢?”

    “别闹,现在开战,咱们怕是要灭族。”

    同样的担心,陈清寒也曾经有过,他担心放我出来,会给人类社会带来麻烦,如果两族之间发生冲突,我也许会对人类不利。

    其实我族延续至今,已经相当困难,说是保护生物也不为过,何谈大战?

    这颗星球上有几十亿人类,除非我族中人携带丧尸病毒前往各个国家,将人类转化为自己的敌人。

    否则绝无获胜的可能,像我这种人形大杀器,休眠时准会被切片。

    兆肆不再开口,温度越来越低,她没有夜视能力,所以一直打着手电。

    别的虫子大多是冷血生物,体温随环境变化而变化,但大白虫却不一样,它像人类一样,尽管环境温度一直在下降,它身上依旧暖暖的。

    “你确定它是那截枯木上的树虫子?”我问。

    “我猜的。”

    “嗯…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关于我的诅咒?”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跳跃,兆肆沉默半晌,“听过,不过我认为是胡扯,你知道族中有一些人、整天神神叨叨,她们所谓的预言,没一次应验过。”

    我族中确实存在一群人,她们整天研究神秘事物,说是神秘,其实就是那些我们尚且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命运。

    后来接触到人类社会的信息,我知道在人类群体中也有一类人喜欢研究这种事,通常人们称他们为算命先生。

    我对这类事不感兴趣,也不相信族中那群预言家可以预测出血母人的‘前因后果’。

    她们聚在一起研究了上千年,尝试过的方法数不胜数,最后还是不知道我族从何而来、终点在哪。

    碧石就曾客观地评价过她们:一通测算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

    根本什么进展都没有。

    听说是这群家伙给我下的‘诅咒’,我立刻就放心了。

    只是在我身边出现的意外数量严重超标,如果不是诅咒,又该怎么解释呢?

    比如眼下的状况,兆肆在古墓里躲了几百年,棺材停在墓中几千年,那群烧锅炉的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到我来之后他们再来,还把包子他们一起抢走了,我想不管都不成。

    我看看表,已经到闭园时间了,景区丢四个保安,今晚将会是个不眠夜,无论是地上的人,还是地下的人。

    方才下来的时候忘了,没给陈清寒发条短信交待一声,现在手机没信号了,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发。

    “刚刚忘了问你,你吃草药干什么?那是人类治疗疾病用的,你不会生病。”

    “有病治病、没病补身,新发现,也许会是数千年来的重大发现。”

    “你是说,草药对你有作用?”

    “嗯哼,你没发现,我身上的绿色淡了?”我摘下手套给兆肆看看我的手掌。

    兆肆很惊讶,我也很惊讶,因为我的手掌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不只手掌,手腕、手臂、肚子,全身的绿色都退了。

    “果然还是买野生草药效果好。”我喃喃低语,心中很是欢喜,这下总算不用找别人帮忙了,指望她们三个还不如自己磕草药。

    “不可思议,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所以说,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向其他种族学习滴。”

    “哼,等你彻底解决了业火的弊端再说吧。”

    观念这种东西,要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据,这次是包子的好意误打误撞,帮我恢复了原貌,是不是长久有效,目前还不好说,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和观察。

第268章 年度最佳扫把星

    有趣的是这条竖井的挖掘年代存在差异,似乎不是同一年代所挖,越往下年代越久。

    从几个深度的痕迹看,曾经这个竖井被人为封死过,加过各式各样的‘盖子’。

    后来者拆掉这些盖子的主体部分,留下边缘的残余材料,继续向下深挖。

    我没有系统的学过人类的历史,只知道上世纪有两个国家比赛挖过地球。

    最深达到了一万二千多米,历时二十多年,然后计划停止。

    但地心有什么,谁也没亲眼见过,据说包裹着地心的地核区温度接近六千摄氏度。

    金刚石都会融化,想要穿过这一区域进入地心拍摄影像,怕是需要极为特殊的材料,太阳表面的温度和这差不多,所以我很怀疑飞·毛腿·族人是否能在接近地心的区域活动。

    差不多下到三千米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兆肆:“你还能坚持多久?”

    兆肆虽是上古高人的继承者,但体内的能量储备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黑烟是否能支撑我们走到井底,这是个关键问题,因为我们回来的时候也需要她搭梯子,如果走到一半她没力气了,我们全得掉下去。

    “你是睡痴呆了吗,居然怀疑我的能力?”兆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冲我瞪起眼睛。

    “岁月催人老嘛~”我打着哈哈,回头继续往下走。

    基本上每隔一千米一个分界点,我们差不多走到六千米的深度,在竖井的井壁上看到一条横向通道的入口,足够容得下一辆卡车通行。

    通道的地面没有脚印,那群烧锅炉的跑起来,可以脚不着地,他们进没进去我不清楚,但女白领肯定没进去。

    所以她应该是向上,到地面去汇报情况,外带搬救兵去了。

    我的身体恢复得正是时候,如果碰到飞·毛腿·族人,少不得会动武,兆肆的力量固然强大,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将面临的是一小撮外族人,还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的外族人。

    “记住啊,救人为主,咱们不是来引战的。”我向通道里探了探头,回身叮嘱道。

    “婆婆妈妈。”兆肆一把推开我,走到了前面。

    “哇~”大白虫低低地叫了声。

    它对飞·毛腿·族人有着很强的感应,比商场门口的感应门还灵敏,只是现在我搞不懂,它的紧张程度是不是根据目标的‘恐怖’等级升级的。

    它感知到飞·毛腿·族人的时候表现是瑟瑟发抖,被兆肆抱在怀里的时候是拼命挣扎尖叫,我不知道哪一方对它的刺|激更大,因为它和烧锅炉的没有直接接触。

    兆肆走在我前面,没有左顾右看,她的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你说……他们的祖先什么样?为什么他们的族群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他们也有生命起源之地吗?唉~发展到今天,他们是不是已经与别的种族通婚了?”我的问题像串糖葫芦一般,举到兆肆面前。

    千年前我们之间交谈不多,更没有聊过别的种族,现在想想真是奇怪。

    “我觉得咱们首要的问题是解决交通工具。”

    眼前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也不知还有多远才到头,这里不是古墓,如果通道是飞?毛腿?族人的地下公路,那长几十公里都有可能。

    “我屋里有交通工具,你先走着,我回去取。”

    兆肆停下脚步,我点头说行,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帮我给陈教授留个言,说我要到没信号的地方救人,打不了电话了。”

    “噫!”兆肆拖着嫌弃的尾音走远,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我视线中。

    “你下来自己走行不行?”我拍拍大白虫,它得有五六十斤重,我带着它像身上背了个登山包,遇到突发|情况肯定行动不便。

    大白虫的脑袋晃了晃,这是摇头的意思?

    “行啊,你就给我当防弹背心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是沉默着赶路,一个多小时后,兆肆带着交通工具返回,通道还没走到头。

    我看看她骑着的电动车,又看看她扔给我的两轮滑板车,“是电动车吗?”

    “不是,景区捡的,别那么多讲究。”

    “你自己骑电动车!后面能坐人,你拉着我得了。”

    “把它放上来,要不我载着你,让它自己用滑板车。”

    我看看兆肆的电动车,后座很小,我和大白虫一起坐上去,颠簸的时候恐怕会有危险,再不然就是它被我和兆肆夹成标本。

    “哎,条件何曾如此艰苦。”我把大白虫用腰带固定在车后座上,自己接过两轮滑板车,一只脚踩到踏板上,两只手分别握住把手。

    兆肆骑着电动车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最后连车前灯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我独自滑着滑板车,尽可能地追上去,这条通道就像地铁隧道,途中我们遇到岔路口,因为找不到指示牌,只能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在恐怖片里可是死亡的前奏,预示着炮灰要死了,好在我和兆肆即便是炮灰,也是死不了的炮灰,顶多分头遇到妖魔鬼怪。

    当然,飞?毛腿?族人不是妖魔鬼怪,他们可能会为了搞研究养着怪物,但不会让它们随意走动。

    ‘小白鼠’这类生物,在各族中的作用相同,只是外表可能不太一样……

    踩着滑板车向前行进的感觉,比步行明显,这条通道是向下倾斜的,所以滑板车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一般。

    最大的问题是有岔路、没死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于是我开始担心,自己的选择最终会将我带向何处,别是走进入海口就好。

    又是一个钟头过去,在五十五分钟前我彻底失去方面,跟着感觉走到这里,通道越来越窄,但前方有一团光,它成为我前进的路标,当我来到光团下,发现那是一盏灯,有点像楼梯间的感应灯,发出橘红色的暖光。

    灯下有扇门,很窄的金属门,门上没有标识、没有字。

    飞族的文字我们认识,尽管两族关系一般,但偶有往来,互通消息,直到闹出私奔的事,才突然闹翻。

    紧接着他们转入地下,双方失去联系,那位前祭司大人如今不知过得如何,跨物种恋爱幸不幸福。

    想着前尘往事,我拉开面前的金属门,入目的却不是繁华街道、熙攘人群,或者是一队手持武器拦住我的士兵。

    门内的世界就像一个望不到头的温室,头顶有灯、脚下是石子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填满了三分之二的视野。

    这些绿色植物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方田,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自动灌溉器每隔一段时间会喷水滋润那些需要频繁浇水的植物。

    由于高大植物的遮挡,我无法看清这地方有多大,但只要抓到飞族人,我就能问路了。

    “哈喽?有人吗?kugilo?”

    没有人回应我,四周只有喷水器浇水的声音。

    返回通道再找出路,不如在这找找线索,有张地下通道结构图也好。

    喀嗤…喀嗤…

    奇怪的声音从一片植物田里传出来,我心说这不是全自动化无人田吗,怎么有东西偷吃植物却没响警报?

    我走到那片半人高的植物前,就见一个人跪在植物间,喀嗤喀嗤吃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再低头一看,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躺在他面前,他拿着啃的是尸体的肝脏。

    “嗬嗬…”正进餐的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几千年未见,他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原来的飞族人,外貌特别像西方大片里的精灵王子,淡金色的头发和眼睛、白得反光的细腻皮肤,身材纤细单薄,用现在的话说,就一个字:娘!

    当然也有人认为那是美,一种混淆了性别的美,反正我族是不吃这种颜,就那么一个例外,如今生死未卜。

    而现在我看到的生物,如同被辐射过的土豆,脸上、手上还长出了驯鹿角似的土豆芽子。

    无论是进食的那位,还是被食的那位都是这副样子。

    人类不是说秋菜存在地窖里易保存吗?

    不,也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飞族人出事了!

    想到丧尸出笼的电影情节出现在封闭的环境内,我立刻拔腿就跑,这下包子他们更危险了,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如果飞族人内部没出乱子,他们发现棺材内的三人顶多囚禁起来,给他们打打白工,但若是发生了人力不可抗拒的变故,比如传染病爆发,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绕着温室边缘跑了半圈,看到有另一扇门,这扇门比较宽,门从里面插上,也就是说,吃人的那个家伙,不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我拉开门栓,先将门启开一条缝往外瞄,门外尸体遍地,血流成河,但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别怪我啊,我也是顺势而为,不是故意带来灾难。”我小声念道着,打开门钻了出去。

    走哪哪出事,本年度最佳扫把星称号看来非我莫属,就是不知道谁给我颁奖,因为我到之处,全都灭族了。

    走在飞族人的街道间,就知道他们这几千年来过得还好,虽然没有科技爆炸式发展,但返璞归真也不错,种田、织布、养鸡养猪,过得一派田园生活。

    在几户小院内,我又看到了吃人的画面,而且我发现地上的死尸中有女性。

    不过她们已经变成了辐射土豆,皮肤上还长出许多毒芽,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貌,不知道是飞族人的后裔、还是他们抓来的压寨夫人。

    那些吃人的‘土豆’只肯分给我一个眼神、并不多理会我,仿佛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飞虫。

    他们的院子里有养在笼中的家禽,小园子中还栽着挂满果实的矮树,我不认为他们是因为缺少食物才拿同族的内脏填肚子。

    “顺风——文靖——紫晴!”我在街头巷尾间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即使我一路狂喊,‘土豆’们也不会被我惊动,他们似乎只对同族感兴趣。

    “嘘!别喊,你会把它吵醒!”一个声音突然从路边的院子里传出来。

    我转头看去,见一颗脑袋从院中的水缸里钻出来,她头上顶着个盆,但不是我们的人。

    “你会说汉语?”我看着这名最像飞族人的飞族人,总算找到点熟悉感。

    “住在华夏的地下,怎么能不会汉语,快进来,别站在外边。”女孩冲我招手。

    “我在找我的朋友,三个华夏人,两男一女,他们被夹在棺材里抬进来的,见到过吗?”我走进小院,蹲到水缸边,悄声问。

    “没见过,但只要他们别弄出声音吵醒它,暂时就是安全的。”女孩小声回道。

    “他是谁?”

    “不是谁,是那些蠢蛋制造出来的石头。”

    “你是说,石头会被吵醒,它会睡觉?”

    “是的,它不止会睡觉,还会控制人,喏,就是那些怪物,被它控制的人,就会变成那副德性。”

    女孩指指对面院子里正在啃内脏的‘发芽土豆’,我收回视线,继续问:“如果他们把棺材带回来,会放在哪?你不需要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我听他们提过,说配制解药需要一种特殊材料,什么什么木,如果他们能顺利回来,应该是去药房配药了。”

    女孩说着给指出一个方向:“在那边,穿过城市,一直走,有扇红色的门,那就是药房。”

    “谢谢,非常感谢。”

    我起身要走,女孩突然叫住我:“现在别去,它快醒了,夜晚将至,黑夜是它的时间。”

    “你在缸里待多久了?”我收住脚步,低头问。

    “两天,整整两天了,我不确定还有多少人幸存,即使我们活着也没用,迟早会变成那个样子。”女孩满脸沮丧地说。

    “哦?你也被控制了?”

    “不,被控制的人会吃同类,但没被控制的人,也会感染病毒,变成那样。”女孩盯着对面地上的尸体,眼神黯然。

    “你不是好好的?”

    “发病的时间不同而已,迟早的事。”

第269章 憨憨比较命大

    女孩说她躲起来,只是不想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吃掉,等她病发变成怪物,那就无所谓了。

    我不能冒险等她说的东西睡觉时再去找人,‘辐射土豆’对我视若无睹,不代表对包子他们也一样。

    “我知道一条近路,快点走或许来得及。”女孩很无奈地跨出大缸,听她的意思是要给我带路。

    飞族人的城市规划不怎么样,城市中没有一条直路,我实在看不出哪有近路,只得默认了女孩的行为,由她当向导,带我穿过迷宫般的建筑群。

    我注意到城市中心有尊人物雕像,比其它建筑高出一截,便问女孩那人是谁。

    “那是我们族人的英雄,伟大的法其娜,我们叫她新纪元之母。”

    “哦…是嘛,她…还活着吗?”

    “不,很久以前她就去世了,但她的子孙后代…对了,我和我妈妈就是她的后裔,我们家一直以此为荣。”

    女孩这话惊得我左脚拌右脚,差点把自己摔个狗吃屎。

    女孩连忙扶我一把,紧张道:“小心,别弄出大动静。”

    城中遍地是‘辐射土豆’,有很多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被袭击过的痕迹,也没被开膛破肚,女孩说这些人都是病死的。

    可怕的疾病夺去了族人的生命,恶梦只在一夜间,她的邻居、亲人全都没得幸免。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半晌才从震惊当中回神,尽量克制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她看起来和包子差不多大,一头金发继承了飞族人外貌的特征,只是眼睛的颜色是淡茶色。

    “向阳。”女孩侧头看着我问:“你呢?”

    “冷芙蕖。”

    “扶什么?”

    “你可以叫我冷姨。”虽然我自降辈份,但女孩并不买账,盯着我看了两秒,摇头嘁了声。

    她的N+1次方祖奶奶法其娜最多能算是我的‘姐姐’,她叫我一声阿姨已经是乱了辈份,当然她不叫也没关系,因为辈份这种东西,在血母族中是不存在的。

    我是受了人类社会的影响,才会套用下辈份来界定社会关系,其实那么多代人过去了,她直呼我的名字反而比较方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是法其娜的后裔,是她生出来的??这种事可能是真的吗?

    “你是盗墓贼?”向阳身姿灵巧地从横七竖八的尸体间跳过,带我穿过弯弯绕绕的街道。

    “不是。”我挑挑眉,好奇她怎么会这么问。

    “上面有座古墓,常有盗墓贼进去,不过都是有去无回,估计里面有只很凶的大粽子。”

    “你们早就知道上面有古墓?”

    “当然了,我们祖先建造太阳城的时候,还没那墓呢,它是后搬来的,我听奶奶讲,建墓时有人下来过,我族人在通道里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哈哈。”

    “那他们还敢在上面建墓?”

    “不懂了吧,建墓的人讲究风水,他们相信上面那个位置是建墓的黄金地段,瞎搞。”

    “所以,你们也早知道墓主的棺材是什么什么木?”

    “对啊,只是当时觉得用不着它,不然下葬当天我们就去拿来用了。”

    我暗暗叹气,心说做他们的邻居还真是倒霉,免费的材料库。

    地上的人建造自以为隐秘的工程时,却不知地下的‘邻居’已经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在向阳的带领下,我们抄近路,来到她说的药房门口,路上有几个喜欢啃‘土豆’的家伙发现了她,想扑上来咬她,被我打爆了脑袋。

    红色大门内寂静无声,向阳回头望了眼城市上空的大挂钟,那钟有刻度没数字,而且刻度不止12个。

    “还有一点时间。”向阳转过来,伸手推开红色大门。

    但第一下没推开,她又试了两下,门只被推开一条缝,好像门内有东西将门挡住了。

    我挥手示意她躲开点,然后用脚踩住门板,向前用力一蹬。

    门后的障碍物被蹬开,一道黄色影子飞出来,正贴在我脑门上。

    “道长怎么样?打——呀,芙姐?!”

    “看符,呃…前辈?!”

    房间中,两个头顶着汤锅、炒锅的憨憨皆是一脸惊……喜。

    我揪下额头上的黄纸看看,殷红的血迹还未干透,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符,比之前的内容还要山寨。

    我抖抖黄纸,冲鼻子上堵着纸巾的顺风说:“123木头人?”

    顺风嘿嘿笑道:“就是不许动的意思,简单明了吧?”

    “如果你师父看到这符,肯定驾鹤归来找你算账。”我把黄纸符揉成一团扔掉,为这两个小朋友的未来感到担忧,符箓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两个,一个敢画、一个敢信,等于是在‘玩’命。

    “别别别,他老人家得道飞升,切莫再因凡尘俗事烦心的好。”

    “以后这种没用的东西就别画了,浪费纸。”

    “哦,前辈,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我四下打量一圈儿,这房间和中药房有点像,墙前立着药柜,每个小格子上都有文字,标明里面放的东西是什么。

    房间中央摆着个陶瓮,下面架着火,火还未熄灭,从上面古墓抬下来的木棺就放在陶瓮旁边。

    在药柜底下躺着几具尸体,死状和外面的那些差不多。

    “有下来的竖井,还有通道,进来之后是她带的路。”我看了眼向阳,她进屋后就走到陶瓮跟着左看右看。

    “文靖呢?”我看了一圈儿没看到文靖的身影,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和他体形相符的。

    “他在棺材里,和怪物搏斗的时候头磕到柜子上撞晕了。”包子扔下手中的饭铲,跑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指指文靖磕晕的地方。

    “前辈,你没看到,刚才那些怪物冲进来,把抬棺材的人给咬死了,特别惊险。”顺风稍显稚气的脸庞露出后怕的表情。

    “我知道,我在电影里看过,是丧尸,他们都变成丧尸了!”包子挽着我的胳膊用力晃了晃。

    “你们见到兆肆没有?”我算了算,还是少一个人,于是问向顺风。

    “没有,我们想等文靖醒了再出去,没离开过这,也没遇到别人。”顺风说。

    “可能是她拐到别处去了,你们就待在这别出去,向阳说了,晚上外面很危险。”

    顺风和包子都对向阳投去好奇的目光,飞族人衣服的款式有点跟后世的希、罗国撞衫,编发的样式也像,他们族中普通人只穿白衣,而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会穿不同颜色的衣服,所以非常好区分。

    向阳就穿着白色连衣裙和皮凉鞋,她发辫上插着朵枯萎的小粉花,应该是灾难发生前插上去的。

    包子从来不认生,她对向阳感到好奇,便开始找话题跟她聊天。

    我找了根绳子,把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拖出去,拖到外面街上。

    城市上方的大挂钟忽然发出闷闷的响声,像是整点报时,我看到一个正在吃人的‘辐射土豆’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丢下食物站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向阳说这些吃同类的感染者都被‘石头’控制了,那么他们这举动是不是说明,‘石头’已经醒了,正在叫他们过去开会?

    我回屋叫他们乖乖待着,我去偷听下怪物开会,向阳劝我别去,任何靠近‘石头’的人都会被它迷惑控制。

    这里有通道能上到地面,如果不弄清‘石头’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只怕会留后患。

    “芙姐超级厉害,听说过元力觉醒吗?灵气复苏、强者归来?”包子掰着手指,小眼神儿左飘右飘,“查克拉?听过吗?”

    向阳一脸茫然,我按住包子的头顶,“打住,别说了,叫你好好学习,原来你平时都在学这些东西?回去告诉陈教授,让他给你加加课。”

    “别~亲爱的芙蓉姐姐,给我留条活路!”

    “是芙蕖,渠道的渠上面加个草字头。”顺风认真纠正道。

    “哦,渠草头姐姐~”包子顽皮地吐吐舌头,露出小坏笑。

    “马冬梅的梗看多了?别闹了,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顺风见我要走,立刻上前一步,拉开衣服的拉链,把衣服左右一拉,露出衣服内里挂着的各式‘法器’,像极了兜售盗版碟的不法小贩。

    “前辈,挑几样带着防身。”

    “不用,谢谢。”我拍拍他的肩,顿了下,说:“你也别用它们防身,切记。”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带我见见卖他这些假货的人,这些东西如果是拿来摆拍、闹着玩,倒也无伤大雅,可用在真章上,是会出人命的。

    当然,卖假货的人可能根本不相信顺风这样的小少爷会去大凶之地探险,而且还能遇上各种真·凶物。

    “对了,她说她也会发病,你们俩注意点,发觉不对就…!”我朝包子和顺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顺风尴尬地看了眼向阳,包子也是一脸担心地问她:“你生病了?”

    倒是向阳比较坦然,“发病时皮肤会长毒芽,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会远离他们,找个地方等死。”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药房,顺着感染者聚集的方向,找到一扇绿色的大门。

    在地下深处挖石凿城是项大工程,飞族人通过几千年的努力,建造了这座和白玉城相差无几的城市,令我深感费解。

    他们应该有能力、有时间、有人力建造更辉煌的城池,为什么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呢?

    当初他们全族下迁,二十万人总是有的,结果如今的城市,只有基础生活设施,除了有电灯、有灌溉机器,我没见到其它‘高科技产品’。

    我记得当初……他们还有悬浮飞行器,还有无伤口手术技术,真正的不开刀、不缝合,就能治疗各种外伤,神奇得很。

    莫非是锅炉爆炸,把他们炸回解放前了?

    绿色大门位于城市南面,药房在北边,我进来的温室在西…这样看来,重要的部门全围着城市而建。

    绿色大门敞开一半,我本来就是偷听,没想进去,所以躲到门边,抻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辐射土豆’们已经全员到齐,我刚想探头往里面瞄一眼,就听有人说话。

    使用的是飞族语言,但这声音却是我认识的人,我缩回脖子,皱眉细听,说话的人是兆肆,她在用飞族语说‘合作’。

    我听了一会儿,全是她一个人在说,没有人回应她,诡异的交谈持续了十分钟。

    我拿出手机,弹出摄像头,放到门边偷拍,房间中央放着一块金字塔型的石头,石头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兆肆就站在石头前和它对话。

    ‘辐射土豆’们站在石头周围,仰着头,像在与神秘力量沟通。

    我奇怪为什么‘土豆’和兆肆都能‘听’到石头的声音,而我却什么也没听见。

    兆肆说想借助石头的力量,控制与她作对的人,作为回报,她可以帮助石头,得到更多‘子民’。

    地下城哪还有健康人了,就剩向阳一个还没病发的,兆肆的承诺,等于是说,她会帮石头进攻地表生物。

    我毫不怀疑她的话,为达目的,牺牲别的种族,是无奈之举,也是理智的选择。

    等她从房间出来,见到我的那一刻,她没有一点惊讶,直接打手势,示意我跟她走。

    她带我走进一条通道,她的电动车就停在入口处,大白虫还在后车座上捆着,关上通道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先开口。

    “别板着脸,一块石头而已,它毁灭不了世界,你喜欢的人类也灭绝不了。”

    “你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怎么着,死一亿叫惨,死十万不算是吗?”

    “借助它的力量消除对人类更大的威胁,就是牺牲小头换大头。”

    “什么更大的威胁,追杀你的人,想毁灭世界?”

    “世界不至于,一座城,她们会毁了一座城,几百万人口吧,你既然决定置身事外,就别管闲事。”

    “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哪儿?”

    “你不是不管族内事了,别问那么多,总之借助石头的力量,可以兵不血刃的消除这场危机。”

第270章 建议跳槽

    有句话我想说但没说,我看真正被利用的人是兆肆,石头传播的病毒能否被控制还未可知,万一控制不住,遭殃的何止千万人。

    和兆肆讲道理只会浪费时间,我佯装妥协地点点头,“好吧,你有把握就行。”

    “接下来我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再借助古木隐藏气息,把那些喜欢痴心妄想的家伙引来。”

    “你知道金字塔病毒的传播方式和治疗方法吗?别再自己中招。”

    “严格来说,给太阳城带来灾难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毒,是可以生物的细胞、基因发生变异的射线,这种射线地球上没有,前不久他们从地下极深处挖出了一块陨石,敲掉陨石表面的隔离壳,里面的晶石会释放这种射线,他们通过金字塔型的容器,大大增强了射线的效果。”

    “这些都是石头告诉你的?”

    “宇宙中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智慧生命体,你应该很清楚。”

    我突然想起几十年前,有个盗墓贼在我的墓里唱过一首歌,歌词我只记住一句,就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当然,生命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总体可以分成三个大类,有益、有害和毫无作用。

    有些生命本身具有超高的危险性,如果它们再拥有智慧和野心,那对另一些生命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

    试想一下,三十多年前,天花病毒微微一笑,发现人类想研究疫苗灭绝它的种族,于是它隐‘性’埋名,暗中发展壮大、突破、变异加升级,只为有待一日绝地反击,彻底将人类铲除。

    那人类宣布彻底消灭的天花病毒,也许只是它们放出的赶死队,而所谓消失,只是由明转暗,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结果是不可逆转的?”我连忙收拾思绪,追问更多信息。

    “是的,但有距离限制,必须摸到它才能起作用,另外就是饮用它辐射过的水。”

    兆肆看着绿色大门的方向说:“那是太阳城的水厂,他们把晶石放到了水源上,城内居民都饮用过辐射水。”

    “WHAT?他们自己搞的灭族计划?”

    “正相反,他们发现晶石的射线对身体有益,不仅能提高免疫力,还治好了很多疾病。”

    “明白了,是晶石的伪装,它先将自己伪装成良医,等所有人都被辐射过,它才露出杀手本质。”

    我猜飞族人也没想到,他们捡来的石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野心不小。

    既然它可以伪装一次,就能伪装两次,如果兆肆没有控制它的方法,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我触碰它、不吃喝受它辐射的饮食,它就影响不了我。”

    “触碰、饮食,这都是它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它隐藏了什么。”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我只能冒险。”

    “我不是已经答应帮你取回武器?你何必急于一时?”

    几百年的地下生活都过了,我不懂她在急什么,难道她已经被石头蛊惑了?

    兆肆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嘴角虽然挂着笑,却是十足的苦笑。

    “因为她们已经来了。”

    “谁?你是说……”

    “我上去取车的时候,听到她们正往下来,她们会去古墓搜索,然后找到这来。”

    “怕什么,现在不是有我吗,不需要借助未知的力量,那是不可控的。”

    “你确定自己恢复了?”

    “哟嗬,质疑我的能力?关键时刻我从不掉链子。”

    兆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她低头思量片刻,点头说:“行,五法天女的头一战,看你表现。”

    我拍拍大白虫的头,这家伙又缩成一团,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她在那!”通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接着强光乍亮,一队人向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手里端着炮筒,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打坦克用的,这种东西她们是怎么带进景区的?

    心中的问号只冒出半个头,脚下就先有了动作,兆肆的反应跟我同步,她跨上电动车,呼地一下载着大白虫冲出通道,我的滑板车没在这边,只能迈腿往外跑。

    在通道里交战,一旦塌方,我们自己也会跟着倒霉,然而对方毫无顾忌,仿佛一点不在乎自身安危,只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我们。

    嘭——

    炮弹击中通道外的一栋建筑,因为我们两个已经提前躲开了,但也只是提前那么一点点,炸飞的建筑碎片崩到我身上,拳头大的石块砸在我的眼皮上,如果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一下眼珠子就爆了。

    巨响引来了‘辐射土豆’,它们涌向声源处,从通道里走出来的队伍,简直是莫得感情地射击机器,见到移动的东西就扫射,把‘辐射土豆’打成了土豆泥。

    兆肆骑着电动车跑没影了,刚还说是五法天女的首战,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来人进行的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是移动的东西,她们就打。

    不过兆肆跑没了,她们需要重新定位她,我看到队伍中间有个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

    她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我滚进了排水沟,她们失去移动目标,便停下来等候指示。

    现在景区应该是关门了,但失踪了几名保安,他们一定会派人寻找,或者报案让警方来调查。

    她们竟然能带着武器混进景区,本事看来不小,队伍中间的那人突然转过头看向我藏身的排水沟,这绝对不是随意瞥见的,是有非常明确的指示,让她立刻锁定这个位置。

    第二颗炮弹落向排水沟,她们杀人真是问都不问一声,只是我已经出离通道,再没有旁的顾忌,业火一出,将出膛的炮弹、连同炮筒烧得渣都不剩。

    莫得感情的射机机器终于有了表情变化,那个拿平板电脑的女人一抬手,制止了想向我扫射的几名手下。

    此时我已经准备好向她们发射绿光,她们这么喜欢扫射,打谁不是打呢。

    “是您。”拿平板的女人转过身,四目相对,她微微惊讶了下。

    她这是认出我了,可我对她却没印象,活得太久,见过的人太多,如果没留下点特别的记忆,很多人都会被我遗忘。

    “你是?”我跳出排水沟,不知道的就问,盯着女人看了几秒,还是没记起她是谁。

    女人撸起袖子,露出右侧半截机械手臂,怪不得她戴着手套,原来这是假肢。

    “您还记得吗?”女人的眼神有点小期待。

    “哦……白…云。”看到这半截手臂,我脑海中猛地蹦出一段记忆,还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名字。

    “是我,您还记得。”女人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但很快就抽离出来,“恭喜您重获自由。”

    我张张嘴,想说谢谢,但她拦住我开口,抢先道:“我有任务在身,请谅解。”

    “我答应保兆肆狗命,不好出尔反尔,今天你怕是完成任务了。”

    “是嘛,原来如此。”白云示意她的手下放下枪,看了眼平板电脑的屏幕,“我现在的长官可没那么好说话,派下来的任务,要么完成、要么殉职。”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谈天闲聊,但我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话。

    她曾是艾兰的部下,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被打断了手臂,而她刺杀的人正是我,她的手是我打断的,但我没杀她,还送了她一只机械手臂。

    这只手臂是我的年终奖,当时在位的女王,看我很是不顺眼,总是把盗墓所得的‘垃圾’分给我,全是我用不上的东西。

    我并不反感艾兰,对她做的事也是持中立态度,她派人来刺杀我,我非但不气愤,还觉得挺有趣。

    她胆子是真的大,好像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只是她失踪后,她的部下就比较惨了,在禾苏接手前,叛军内部分裂争斗得厉害,还要应付女王的追杀。

    女王恨透了叛军,让她抓到,不是活活烧死、就是大卸八块,白云转投了她人帐下,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投降’,新主子在族中有权有势,女王也要忌惮三分,所以她才保住一条命。

    后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她那位新主子也有长寿体质,但她没有,可如今看来,她是有长寿秘诀的。

    “打个工而已,完不成任务扣工资呗,至于要死要活的嘛,不行你再跳个槽?”

    “命攥在她手里,跳不了。”

    白云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我们不是您的对手,不过,能死在您手中,这个结局也不错。”

    “来来来,先别急着死,咱们聊聊天。”我看看白云身边的那些人,她们只是普通人,并非血母族人,而且无论我们说什么,她们都没反应,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像是被洗脑成功的工具人。

    所以我估摸着,只要没白云的命令,她们就会进入待机状态,不会影响我们叙旧。

    白云略有些为难,可架不住我的热情,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怀疑、有无措,或许是我的言行太过反常,跟她记忆里的那个我对不上号,所以她很困惑。

    我把她拉到路边,从路边的建筑里搬出两把椅子,她的那些手下果然没有继续执行任务,站在原地进入了待机状态。

    “看到那些尸体没有?飞族人,你还记得吗?”我坐到椅子上,指指街上的尸体问。

    “记得,法其娜祭司被他们的预备族长拐跑了。”白云跟着坐下,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局促。

    “我见到了法其娜的后代,真后代,不是血脉继承人。”

    “真…后代??”白云听到这个消息,跟我一样震惊。

    其实只要是血母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震惊,因为族内的科学家做过许多实验,最终证明我们一族无法与他族繁衍新生命。

    几千年来,我族对此深信不疑,曾经也有过相似的事件,族人与外族人相恋,不惜和本族人断绝关系,可最后却因为无法生育被冷落抛弃。

    累累失败的案例在前,那些动过与外族通婚心思的族人,终是死了心,而那些保守派,则乐开了花。

    “不,也许是哪里出了错,也许是他们抱养的孩子,这不可能……”白云眼神混乱复杂,机械手指微微颤动。

    “你看,飞族被毁了,毁掉他们的是一块天外陨石,它拥有智慧,还会伪装,兆肆想用它对付你们,但我不同意她这么做。”

    白云更糊涂了,皱着眉没有搭话,我按住她的肩,轻声说:“帮我毁掉石头,我保你的命。”

    “您开口吩咐,我自然会照做,可是我的命…您恐怕保不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一而再的放我生路。”

    “让我猜猜,她给你植入了黑铁?”

    此话一出,白云满脸惊讶,我笑了下,心中泛起淡淡地忧愁,爱听八卦这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

    白云如今效力的东家,是专管族内公共安全的头头,搁现在基本相当于警察厅厅长。

    从祖先墓中挖出的东西,向来是按级分配,按职能分配。

    比如挖出个织布机,那就给后勤制造部门,挖出件武器,就给军队。

    黑铁是一种金属,不过状态却像是糖粉,可以直接吃进肚子里、也可以搅拌在液体中,注射进人体。

    它不可能被人体代谢掉,也不会危害人的生命健康,就算放一些在脑子里,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用磁石在体外控制它,那无疑会让人痛苦难当,死也死得相当惨。

    这东西挖出来之后是供刑讯用的,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很有效。

    而且这东西用一般方法消除不掉,它散而不聚,无法手术摘除、换血也没用。

    当时负责研究它的专家组对外宣称,这种金属一旦进入人体,就是消除不掉的‘绝症’,它的使用权也落到了‘厅长’手里。

    但我在研究部门安插的‘耳朵’告诉我,黑铁名字叫铁,却不是真的铁,我们的祖先叫它铁,是因为它对磁石有反应。

    所以让它失去威力的办法,不是将它移出体外,而是让它对磁石失去感知力。

第271章 突然翻脸

    说起来方法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对人类而言,我族人想不到,是因为这方法她们用不到。

    人类常见的疾病,我们一族不会感染,注射生理盐水,更是没有过的事。

    专家从先祖墓中获取的信息只说盐可以降低黑铁的活性,让它们对磁石失去兴趣,没说如何应用。

    我族生存不需要补充盐和糖,自然没人会给自己注射这些。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白云和新主子相处至今,她舍得跳槽吗?

    白云听我这么问,突然沉默了,刚刚获知可以消除黑铁的消息,她明显是激动的,可我这么一问,她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

    “是啊,我知道她太多事了,即使没有黑铁,她也会想方设法灭口。”白云虚望着前方,幽幽低喃道。

    看来她没有舍不得,只是担心被主子灭口,对她的这位主子,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外号血蜘蛛,本名伊诺西。

    血蜘蛛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种毒蛛,毒性极强,别说被它咬一口,就是被它踩一脚,都会死得相当痛苦。

    可见伊诺西此人,给别人的印象是何等恐怖,她在罪犯身上使用黑铁,在手下身上也用,说明她对内对外,一律残酷暴戾。

    既然白云对她只惧无敬,那说服她放弃这次任务就容易多了。

    “她现在已经强到天下无敌了?”

    “没,只是杀我们这种小角色易如反掌。”

    “你对鸡蛋灌饼感兴趣吗?”

    白云眉头高挑,眼中满是疑惑,我早就想做点小生意,可惜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住的小区楼下,有个店面正在出兑,面积不大,正适合卖早餐,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共谋大业?”

    “卖鸡蛋灌饼?”

    “不不,包括但不限于,包子豆浆、烤冷面都成,我实地考查过了,那条街上没早餐店,用不了多少本钱,咱俩合伙,我出钱、你出力,如何?”

    扑通——

    白云双膝跪地,相当用力地行了个俯身礼,这一系列动作太突然,吓了我一跳。

    跪地俯身礼是族中最大的礼,面见女王时都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不过是合伙卖鸡蛋灌饼,为何行如此大礼?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起她,“小本生意,不必跪谢。”

    但白云很激动,她不擅言辞,千年过去还是这样,我对她的好印象也源于她重行动、轻言辞。

    本来我还有点犹豫,怕她瞧不上早餐店这种小本生意,没想到她这么重视,反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你有办法拖住伊诺西吗?解决黑铁要等回到上面才行。”

    “她不会监控具体行动,她有信心我们会认真执行她的命令。”

    “平板电脑里有什么?”

    “是追踪器,探测能量波动,专门针对兆肆她们研发设计的。”

    “嚯,厉害啊。”难怪兆肆她们被追得走投无路,看来擅长抓人的伊诺西确实有一套。

    “指挥官,您——”

    “唉?叫我名字,在人类的世界混,低调、低调!”

    “哦,明白。董事长,您现在就要销毁那块石头?”

    卖个灌饼就敢称董事长,这还叫低调?但现在不是纠正称呼的时候,我点点头,“对,马上销毁,我帮你们拖住兆肆,别碰那块石头,尽量远距离销毁。”

    白云重重点头,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工具人,问:“她们全听你指挥?”

    “是的,她们没有自己的思想。”白云平复好激动的情绪,一脸肃然道。

    “那行,去吧,在那边有扇绿门,你们等兆肆出来再过去。”我拍了下白云的胳膊,她神色更加郑重严肃了。

    我和她们分开,从另一条路拐回绿门前,兆肆想引白云她们进去,她本人肯定要回到这来。

    “好啦别藏了,她们被我忽悠走了。”我敲敲绿门,辐射土豆们被炮火吸引,不过还没跑到地方,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他们又开始往回走,可惜没我走得快,所以此时的绿门内外都无土豆把守。

    “她肯卖你面子?”兆肆很快出声,但人还在房间里。

    “肯啊。”

    “因为你放过她一回?”

    “可不止放过她,我还送她一只机械手臂,那是女王发的奖品,又实用、又有纪念意义。”

    “多事,这次她放弃了,还有下次。”兆肆终于走出房间,带着满面怒容、气冲冲地走出来。

    “你带着棺材搬家呗,这地方暴露了,再找个地方就是了,没拿回武器之前,何必跟她硬碰硬。”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现在控制住她的手下,放她们回去刺杀她,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安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傻、真傻,我的脑子生锈了,现在运转不灵,想不出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反正人都被我忽悠走了,下次再说吧。”

    “你急什么?”

    “一城的尸体,还是生芽的毒尸,你当然没事,我还有小朋友要照顾,他们中毒怎么办!”

    兆肆冷眼斜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担心,而且眼神中充满鄙视。

    “你已经彻底被同化了。”兆肆像是感慨,语气中透着浓浓地失望。

    她话没说完,一股力量便掐住我的脖子,黑烟瞬间将我包裹,这家伙又在背后下黑手。

    思及此,我出于本能挥了两下手,黑烟顿时消散,但她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矛。

    这东西可好久没见过了,黑烟散去时,矛头刺向我的额头,我躲闪不及,被锋利的矛尖刺中。

    咚——咚——咚

    兆肆连刺三下,虽说位置不同,但每下都刺在我头上,我的脑袋被她扎得歪来歪去。

    “嘶…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痛倒是不痛,更别说受伤或死亡了,可任谁都不会喜欢被人戳脑袋,而且是像小孩子戳气球一样,把脑袋戳得乱晃。

    “你不是喜欢探索自身极限,想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吗?”兆肆扔掉无用的长矛,从腰后抽出两把斧头,抡起来便砍。

    “问题是这些方法早试过了,你能不能换个新武器?”

    “这个怎么样?”兆肆把斧头掷向我,在我用手臂隔挡的时候,她的袖口中滑出两根长针,大约十五厘米长,粗细跟筷子差不多,但尖端锋利,尾端还各镶着一个铃铛。

    “你是认真的?”我打掉迎面飞来的斧头,看着从她袖口滑出的长针,心下暗惊,这是她的武器,那件本应该存放在源起之地的武器!

    “所有隐患都应该消除。”

    “没问题,来追我呀,追上就让你消除。”

    我边跑边喊,率先钻进城市崎岖的街道,跟兆肆玩了一场捉迷藏游戏。

    兆肆突然变脸,和我的态度有着直接关系,于是我仔细回想说过的话,感觉我不过是用温和的方式解决了白云带来的危机,还对包子他们表示出关切。

    诚然,这和我从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我不仅仅是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我还想融入这个社会,和人类民为朋友。

    如果兆肆因为这一点想除掉我,那她的‘计划’绝不会是反抗追兵,求得自保那么简单。

    还有银河跟萨其马,她们知道兆肆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吗?

    又或者她们三个都没有遵守约定,请我去源起之地取武器只是借口?

    轰——

    爆炸声从绿门方向传来,白云得手了!

    兆肆愤怒地喊道:“安汐,你这只狡猾的土狗给我滚出来!”

    噗…很抱歉,在逃命的时候笑出声,她和以前一样不善于骂人,骂人的词往往词不达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猜她想说的是狐狸,不过狐狸也是犬科,她可能只是想用比狐狸更加贬意的词,比如斑秃的狐狸、赖皮狐狸等等。

    此时这个人才是我认识的兆肆,网络上那个话多的二货,和热情好客的好好女士,一点都不像她。

    正在我的思想开小差的时候,一根长针扎进我脸旁的墙内,针尾的铃铛叮呤呤响,银色的长针发出银色光芒,我立刻躺到地上向旁边翻滚。

    以长针为圆心,出现了一个一米半径的大洞,建筑和周围的物品、尸体统统被吸了进去。

    我滚进屋子里,从另一侧的窗户跳出去,被吸进长针黑洞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别看长针体积小,其实上面刻了几千个上古文字,据说这些文字有极强的力量,可以形成类似宇宙黑洞的区域,一旦进去就别想出来。

    好在它每次打开的洞口超不过两米,时间也很短,只要别被针扎个正着,还是能避开的。

    “是不是要这样啊?大家同族一场,这就是没得商量喽?”我模仿着警匪片中的港腔问,觉得这样更有江湖气质一点。

    “你只会坏事,我早就跟她们说你靠不住。”兆肆出现在街口,刚刚扎到建筑上的长针飞回她手中,这次她双针齐发,瞄准了我的头和胸口。

    “董事长,小心!”白云从旁边的小街上冲出来,飞身挡在我面前。

    有件事她可能不知道,即便针扎在她身上,我一样会被吸进黑洞,因为黑洞是个球体,不是一个圆型平面。

    但她明知危险还冲过来挡针,这份心意我得领。

    我从身后抱住她,同时一团红色火焰挡在我们身前,这团火焰比卡车头还大,长针穿进火焰,针尖在白云的额头前分解,长针被火焰烧成灰,白云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发。

    “笨狗,这会消耗你的能量,你很快又会变成弱鸡!”兆肆跳到路边一栋房屋的房顶上,脸上挂着阴森地笑。

    “我到底是狗还是鸡?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把称谓统一一下?”我收了业火,嘻皮笑脸地问。

    “哼。”兆肆冷着脸,身边聚集了大片的黑烟,翻滚如沙尘暴来袭。

    “你省省吧你,明知道杀不死我,别闹腾了。”我们曾经为此进行过无数次‘实验’,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杀不死谁。

    “是的,但我可以把你关起来。”兆肆说着,回身跳向另一栋建筑,瞧方向是冲药房去的。

    “真是顽固。”我连忙追上去,白云紧跟在我身后,可是兆肆的黑烟比我们的速度快,我跑到药房门口时,黑烟已经抬着木棺飞进通道。

    黑烟紧紧包裹着木棺,包子他们在棺材里发出呼喊声,盖子被黑烟按住,他们打不开它。

    “白云,你留下,那边通道有辆电动车,上面有只大白虫,你带着它到上边的墓室去,用我的手机给陈清寒打电话,就说我遇到点麻烦,可能会被困在这。”我边追边向身后的白云交待。

    “董事长,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报信,听着,随便找个社区医院或私人医院,叫他们给你注射生理盐水,用量你自己看着来,用磁石试着,效果消失就停。”

    “可是——”

    “这是命令。”

    “是!”

    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她去接大白虫,我找到放滑板车的地方,继续去追木棺。

    烧掉兆肆的武器,她这回怕是恼羞成怒了,好在她只是想引我追上来,没有跑太快,我能持续听到包子他们的呼喊声。

    我们下来的竖井,其实还没到底,兆肆说要把我关起来,肯定不是指上面的墓室。

    果然,她在通道尽头等我,看到我追上来,就把木棺丢入井口。

    “你的小朋友们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兆肆可能觉得她终于扳回一局,得意地笑着说。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我踩着滑板车,直冲向兆肆,掌的业火喷出,犹如一条火龙,充满整个通道口和竖井空间。

    兆肆以为我会先去救包子他们,没功夫收拾她,所以当她看到业火喷出,立刻狼狈躲闪,脚下一滑、从井口摔了下去。

    她使用黑烟和我使用业火一样,都有限制,偏巧这时到了使用极限,她身体跌落下去,没有黑烟托着,肯定会直接到底。

    白云的工具人这时追上来,递给我一套工具,手脚戴上它,可以像壁虎一样在井壁上爬行。

    我赶紧戴上,顺着井口爬下去,刚爬了几米,就听到下面传来包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我抓不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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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非正式探险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正式探险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