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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3章 镇上不该有人

    “穿越了呗,穿越回公路没建之前、广告没粉刷之前。”我摊摊手,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这也太离谱了!”汪乐摇头,表示他不信。

    “我觉得她说的对。”一路上都没开口的安娜金,突然开口说话,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自从加入我们的队伍,就在努力做个隐形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躲在队伍中缩成一团儿,没事的时候就独自坐在角落,别人讨论事情她也像听不见似的。

    杜医生说她可能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而且队伍里全是陌生人,她不愿意跟我们接触也正常。

    唯一能跟她说上话的只有迈克,他们聊过一回,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她突然开口,黄载江甚至吓了一跳,他可能习惯安娜金当人肉背景板的状态了,‘背景板’突然说话,他的表情像遭遇了灵异事件。

    陈清寒没说信不信我的猜测,只问迈克公路是什么时候修成的。

    他说离我们最近的那条公路是近两年修的,以前没人往这边来,后来为了发展旅游,才新修了一条路。

    那就是说在几年前,这个地方并没有公路,而且离手机信号塔非常远,接收不到信号。

    安娜金是研究昆虫的,她虽然认同我的猜测,其他人却还是觉得我说的太离谱,毕竟一个昆虫学家对穿越时空能有多少了解?

    古小哥说,既然车都弄上来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开车出去证实一下不就知道了。

    但我们不能全走,唐小姐还在做月子,她能下地走动,可并不能太劳累,在外面太热不行、在车里吹空调更不行,杜医生尽可能地人她安排出适合休养的环境,马上长途跋涉肯定不行。

    迈克就是不死心,在营地休息一天,第二天便开车出去了。

    离死亡区域最近的小镇,在一百多公里外,那地方的居民据说已经被疏散,官方告诉他们发生了地下毒气泄漏之类的意外,但网络上有阴谋论者说官方要在这做武器实验。

    迈克打算到那镇上看看,假如真是时空穿越,镇上的居民应该还没被疏散。

    他这次还是带着小红去的,可是后半夜小红独自开车返回,说迈克被困在镇上了,让它回来送信,请求我们前去营救他。

    陈清寒问它是镇上的守卫士兵把迈克扣下了吗?

    小红说不是,不是活人把他扣下了,是活死人把他困住了。

    那座镇上全是活死人,他们中午的时候进镇,活死人都藏在阴暗的角落,他们没有发现。

    迈克看镇上没人,就说我的猜测是错的,他想找通讯设备,但所有的座机都打不通,他去了镇中心的超市,那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超市很奇怪,门窗上都刷了黑色油漆。

    迈克进去之后就被活死人包围了,他爬上超市的天台,用杂物抵住门,叫守在门口看着车的小红赶紧回来叫我们。

    他估计那些活死人怕光,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候,镇上貌似有很多活死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到天亮,所以请我们听到消息尽快赶过去。

    汪乐问,他怎么不从天台爬下来?

    “因为当时天色渐暗,镇里出现了别的活死人,迈克担心他下了楼也冲不出镇子,不如待在原地。”小红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黄载江的关注点有点偏,但合情合理。

    “去的时候,迈克教的。”

    我想冲小红使眼色,示意它别再暴露自己的‘天赋异秉’,可是它已经说了,换来黄载江的惊叹。

    陈清寒关心的是活死人的问题,镇上本不该有人,当然,现在有的也不是人,但不管活人、死人,全都不该出现。

    有件事小红没说,只要听的人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小红出镇前,镇子里已经开始有活死人在游荡,超市楼下就有,迈克看到它们,才不敢爬下去,它们应该是见人就扑的,所以迈克才会被它们堵在了超市天台。

    而小红却顺顺利利开着车出了镇,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古小哥好奇地问了一句,活死人没伤到你吧,电视里演,被活死人抓伤,是会变异的。

    他这半开玩笑的话,被黄载江截过去,回道:“凭小红的身手,活死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吗?”

    听他这么说,我放下心来,然后冲小红眨眨眼,想让它闭嘴别接话。

    小红是越来越像人类,接收到我的暗示,果真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陈清寒看看我,我们两个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小红是厉害,但事实可能是活死人根本没攻击它,它们对活人是穷追不舍,对机器人应该没啥兴趣。

    “小芙,你去一趟。”陈清寒这样说,就表示他不会去。

    “你不去吗?”我心说这边没啥情况,一起出去散散心,打打丧尸多好。

    “我得留下。”陈清寒瞄了眼竖井的井口,这几天我们俩讨论过好几次,地下基地到底有没有人的问题,他想必是不放心,怕真有活了万年的上古士兵突然蹦出来大开杀戒。

    “那行,我们去了。”救人如救火,迈克在天台上不知能撑多久,活死人的力气可比活人大多了,它们一拥而上,把天台门给挤破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去。”安娜金突然举手。

    她今天话太多,居然说了两句话,这行为十分反常。

    不过这几天她的身体倒是养好了不少,尤其是唐小姐做月子的这几天,我们整天没事干,吃了睡、睡了吃,身体的疲惫恢复不少。

    最令人高兴的是地下基地有水井,而且是活水,水质干净,烧开了喝完全没问题。

    大家还轮流洗了澡,洗了衣服,当初袋鼠国给我们的装备里有肥皂,我还在心里吐槽过,大沙漠里没有水,给我们带这玩意儿干嘛,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收拾整顿过后,大家都有了精神,起码我们这支队伍要是撞见路人,不会被当成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

    安娜金主动要求跟我们一起去救迈克,陈清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和迈克有多少交情才要去的,也不认为她像杜医生说的那样,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她只是有很多事藏在心里,不愿意对我们说罢了。

    她想去镇上,或许是想找到通讯设备和什么人联系,而且她要联系的人、要说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包括迈克。

    我们三个人出发,小红负责开车,它不仅学车学的快,认路也是第一名。

    在漆黑的夜晚,驾车行驶在没有公路的沙漠中,能做到不翻车、不迷路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况且这条路就迈克带它走过一次,第二次是它自己回来的。

    车上的导航已经坏了,有小红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但有一点,小红开车,开的是跑跑卡丁车,速度飙得那叫一个快,那么镇定的安娜金同志,最后都被它给颠吐了。

    进镇前先下车一顿狂吐,缓了一会儿才跟我们进镇。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镇中果然游荡着成群的活死人,它们只在镇子里走来走去,没有往外走的。

    这些活死人的眼睛已经腐烂,是没有视力的,我们一进镇就看到镇中心有一团小小的火光。

    活死人们看不见,如果看得见,早就奔那去了。

    有火光,说明迈克很可能活着,我和小红好说,从活死人中间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都行,但安娜金不行,她刚站到镇子入口处,附近的活尸就冲了出来。

    她退开一段距离,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挥手让我们进去,她在外面看着车。

    她主动说要跟着来,来了又说不进去要看车,这分明就是有问题。

    恐怕是想甩掉我们单独行动,我点头说行,你自己小心,然后叫上小红往镇子里走。

    我们两个进来活死人一点反应没有,活死人是小红的叫法,也是它听迈克说的,就是行走的死人。

    这个形容很贴切,镇上的活死人和干尸还不一样,它们已经开始腐烂,一边活动一边烂,苍蝇围着它们,腐烂的臭肉养活了白嫩可爱的小蛆们,就是走动的时候偶尔会掉下去几个。

    我们没有直接开车进镇,因为活死人没视力,却保留着听力,我试着用钩棍敲敲路边的车前盖,附近的活列人立刻扭过头,‘看’向这边,并且迈着僵直的腿向这边走过来。

    它们腿脚发直,却不影响速度,走得还挺快。

    但走到声音发出的位置,便失去了目标,一旦声音消失,它们就没了指引。

    确定活死人能听到声音,我和小红走路的时候格外注意,避开障碍物,轻手轻脚地向镇中心行进。

    路上我试图寻找能证明日期的东西,比如日历、手机,甚至是购物小票。

    可惜没找着,来到超市楼下,就见迈克举着个‘火把’在向我们挥舞,只是他没有出声。

    看到他还活着,我也就不着急了,楼下确实有活死人,但它们没有发现楼上的‘食物’,分散在超市周围,要么低头转悠、要么抬头望天。

    从天台到楼下,距离大概有普通民居六楼的高度,看来超过这个距离,活死人的嗅觉就不灵了。

    其实看它们烂成这样,再过两天,怕是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了,到时五感全失,对人就没啥威胁了。

    但想是这么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得趁早把迈克救出去。

    楼下有活死人游荡,迈克下来肯定会被围攻,我安排小红,给它指出一条行动路线,叫它沿着这条路线一边跑、一边制造声音,将活死人引开。

    普通人类做这件事,和送死差不多,小红应该没问题。

    可什么东西声音持续,且传播得远呢?

    喊叫的力度有点小,小红面无表情地走进超市,从儿童玩具区,拿出一只小鼓。

    它将小鼓系在腰间,握着鼓棒,毅然跑向我给它安排的路线。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富有节奏的鼓点声,渐渐远去,我隐约觉得这节奏特别耳熟,好像小区外边收废品的就敲这个点儿!

    收废品的鼓点,引走了超市附近的活死人,我把超市大门一关,拉下卷帘门,里面的活死人听到哗啦啦的声音,有一部分转向了大门口。

    但声音消失后,它们再次失去目标,也就没动静了。

    我拿出绳子,一头系上金属钩爪,爬上超市天台,将绳子交给迈克。

    超市外墙是玻璃,我不敢带着他一起下去,如果玻璃墙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体重,摔下去他不死也得残。

    我递完绳子,到下边等他,顺便放风,看看周围的情况。

    附近的活死人全被小红‘收’走了,我让迈克动作快点,他下来后却说我们还不能离开。

    他说他要去镇上的警察局,我随口就问:“警察局有电话?”

    他摇头说:“镇上没有能用的电话,我是想查他们的记录。”

    我说:“这事交给我,你赶紧出去,车停在镇外的假山那,一直往前跑,别停。”

    迈克看看四周,暂时这附近没有活死人,但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他略微沉吟,然后点头:“把记录册全拿上,能拿多少拿多少。”

    “好的,知道了。”

    警察局所在的位置,和我规划的逃跑路线不在同一方向上,迈克逃跑的路线眼下没有活死人,他迈开步子狂奔,手里还举着刚才从天台带下来的火把。

    我也没功夫问他手电哪去了,或许是和活死人搏斗的时候当武器用了。

    看着迈克举着火把跑向镇子的出口,耳边小红敲出的鼓点也隔着挺远了,我转身往警察局的方向走。

    迈克给我指了个大概方向,不过警察局的建筑特别好认,门口还停着警车,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在警察局门口看到几具倒地的腐尸,它们无一例外,全部被砍掉了脑袋。

    脖子上的断口相当整齐平滑,也就大宝剑那样的兵器能砍出这种效果。

    但陈清寒在竖井那坐镇呢,大宝剑他从不离身,我将钩棍握在手里,用它怼开警察局的大门。

第354章 没人能抢我的包

    幸好警局的门没发出吱嘎的声音,我蹑手蹑脚走进去,走廊上没有活死人,我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从一间办公室里,传出翻东西的声音。

    活死人不会翻抽屉,它们对抽屉里的小零食不感兴趣,我觉着肯定是砍头小能手。

    我靠近一侧墙壁,走到那间办公室门口,探头往里看,里面的人正站在档案柜前翻找着里面的档案夹。光看背影,我就认出了这个人,这回我大大方方站到门口冲里面喊了一句:“嗨,干嘛呢?”

    里面的人突然转身,看到我她并没有多么惊慌,只是轻轻合上挡案柜的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救出迈克了吗?”

    我说:“是啊,他已经出镇去了,你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找一些能确定时间的东西,就像你说的,我们也许是穿越了,我只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哦,你在找记录本吗?”我冷不丁问道。

    安娜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掩饰掉,说:“对,记录本或其他什么能证明日期的东西。”

    她没有否认自己再找记录本,反而顺着我的话,随便提了几样别的东西,分明是想让我相信她,真的只是随便翻翻。

    我看出桌上的东西被移动过,镇上发生意外起码有几天时间了,办公室的窗户开着,桌子上落了一层灰,所以东西被移动过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她在这翻箱倒柜,似乎还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如果是记录日常工作的小本子,不在办公室的话那就是带在身上喽?

    想到这儿,我指指外面说:“我帮你找吧,咱们两个人一起快点。”

    说完我转身假装不小心踢到了走廊上的垃圾桶,垃圾桶翻倒在地,一直滚到大门口,声音吸引来附近的几个活死人,我故意咒骂了一句,说那些东西进来了,然后捡起垃圾桶‘乒乒乓乓’的砸在活死人身上,弄出更大的声音,吸引来更多的活死人。

    其中有一个活死人身上穿着警服,腰上还挂着配枪,我将他打倒,拔出他腰间的枪,对着其他活死人连开三枪。

    安娜金警告的话比我开枪的速度慢了一点,枪声吸引了更多的活死人,片刻功夫,警察局就被活死人包围了。

    他们冲进走廊,或者从敞开的办公室窗户爬进来,安娜金将她所在的那间办公室的窗户和门全部关闭,并且上了锁。

    而且她把我锁在了外面,我没有叫骂,也不生气,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把里外的活死人全检查一遍,挑穿着警服的用绳子套住,拖到一边翻他们的口袋,活死人进入警察局内,近距离嗅到了安娜金活人的气味便不肯离去。

    我听到她挪动文件柜的声音,趁着她被困住,我到附近寻找其他穿警服的活死人,在他们身上翻找。

    他们的口袋就那么大点,装没装着记事本其实一看就知道,我不想弄脏手,只用钩棍去戳他们的衣兜。

    找了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传说中的记事本,我的视线在街面上来回搜索,无意间瞥见停在路边的警车。

    警察放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办公室、身上和警车里。

    我撬开车门到驾驶室去翻找,一连找了三辆车,终于在最后一辆警车的后座上,看到了一叠文件夹,最上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我随便翻了翻,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迈克想要的记录本,于是将它们一股脑塞进背包。

    四处寻找穿警服的活死人以及警车花了很长时间,等我找到东西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我准备先把找到的记录本交给迈克,再和他们讨论一下安娜金的事。

    可没想到等我出镇的时候,看到安娜金和迈克一起站在车边。

    只是迈克将双手举过肩膀,一柄短刀的刀尖抵在他的喉咙上,迈克看到我一脸的抱歉。

    小红的鼓声是几分钟前停下的,它用对讲机跟我联络过,从它的位置过来跟我们汇合起码需要20分钟时间。

    迈克可能只是觉得有些惭愧,两位女士不在,他就被另一位女士劫持了,等我走近,他先说了抱歉。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该怎样跟迈克说他们的人有问题,现在倒是不需要我多说了。

    虽然我和安娜金的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她是个狠人,绝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那种人,对自己狠的人,又怎么会对别人手软?

    所以当安娜金让我交出东西,否则她就割断迈克的喉咙时,我立刻将背包递给她。

    出镇的路上有条沟,沟里有好些活死人,这沟肯定是在镇子出事前挖来要做什么的,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活死人四处游荡,从那里经过就掉下去了,他们只会横冲直撞,不会攀爬障碍物,于是就被困在下面了。

    安娜金拿到东西,仍然没有放开迈克,等小红回来跟我们汇合,她要我们三个自己跳进去。

    沟里的活死人嗅到了迈克活人的气息,张牙舞爪的等着他下去,在等小红的时候,迈克试图跟安娜金套话,但安娜金什么都没说,现在看来她是不打算留我们活口了。

    我说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合适吧?

    她笑笑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的错误就是救了不该救的人,现在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就很好奇,她一路跟着我们见识过我和小红的厉害,到现在居然还以为活死人可以要我的命?我有点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憨憨。

    迈克背对着地沟,我冲小红使了个眼色,然后我先跳下沟,迈克一直在安纳金的挟持下,等我跳下去然后是小红,最后,安娜金将迈克踢了下来。

    小红原地一蹦在半空中接住迈克,免得他一落地就被活死人啃几口。

    我使用业火把沟里的活死人全部火化,小红举着迈克落回地面的时候,沟里已经是安全的了,我随即跳上去,追上正要上车逃跑的安娜金,和她打斗起来。

    她身手不错手里的那柄短刀也厉害,我救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有刀,可能之前藏在腰后有衣服挡着,我没有发现。

    这柄短刀锋利无比,砍在钩棍上直冒火星。

    但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人类的力气,刚刚休养几天,就想和非人类斗,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打了一分钟,她就有点坚持不住,最后被我一脚踢翻在地,接着又一脚踩断了她的手腕。

    断骨之疼,再强的硬汉也得哼上一哼,她闻哼一声,松开手里的刀,我将她的短刀踢到沟边,小红拽着迈克从沟里爬上来小红顺势捡起勾边的短刀。

    迈克希望能活捉安娜金叫我别杀她,我心说我是多善良的人哪,绝非那等嗜杀之人,一般都是直接火化,心太软、见不得血腥。

    背包重新回到我手里,我拍拍上面的土,背回背上,向来是我捡别人的包,今天有人居然想从我手里抢包,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安娜金被捆个结实塞进了车后座,迈克坐在副驾驶上,小红开车,我在后座看着安娜金。

    小镇上的事我们解决不了,得回去商量商量,在出镇的路上,我顺了不少东西也算没白来一趟。

    这一路上,安娜金看我和小红的眼神都怪怪的,地沟里明明有一堆活死人,我们两个跳下去非但没事,活死人还消失了,如果跟她说我们俩会变魔术她可能不会信。

    如果不是魔术又是什么呢?我猜她的脑子里一定在纠结这个问题。

    相比她而言,迈克的反应要淡定的多,他甚至提都没有提那些无故消失的活死人,先是坐在副驾驶上看记录本,看完又回过头向安娜金问话。

    问她是不是知道关于小镇活死人事件的内幕,迈克说他找记录本,一是想确定现在的时间,二是想看看在小镇发生意外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

    比如说有人报案投诉邻居行为怪异,或者有可疑的人在镇上活动,再不然有多起宠物丢失的事件,也算是个异常信号。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说因为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像是地震发生前老鼠和猫狗一类的动物会比较反常。

    “哦,那有这样的事吗?比如有人报案说,他的邻居吃了他家的宠物狗。”

    “不,没有,但镇上的确有一些反常的事情,许多人病倒了,医生怀疑是食物中毒,病人高烧呕吐,但在24小时之内全都不治而愈。”

    “时间呢?你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

    “没有,我不确定。”迈克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了眼安娜金,希望等回到营地再跟我讨论这件事。

    我们在镇外的加油站弄了些油,加油站也是空无一人,回到营地后,我将一个包交给唐小姐,里面是我在镇上顺手拿的婴儿用品包括小衣服和小被子。

    自从唐正常出生,唐小姐对我的态度恢复到以前,不再拉着我问东问西,但怀疑和不友好的情绪已经没有了。

    至于奶粉,我跟她解释说镇子已经荒废不知道多久了,食品可能已经过期,所以我没拿。

    唐小姐现在也知道,唐正常根本不需要奶粉,正常人的食物她不爱吃,反正不吃也能活着,唐小姐也就不纠结了。

    她倒是想吃野生动物,我不让她去捕猎,但我不能一天24小时看着她,就委托别人盯着她点。

    过后汪乐和黄载江说,每天晚上他们两个值夜的时候,唐正常都会偷偷从竖井爬上来,爬到旁边的山上去坐着。

    我问她去山上坐着干嘛?

    他们说她就是去喝风,他们两个悄悄跟去看过,山上有风吹过的时候,唐正常就会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这么好养活的孩子,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果以后有人问唐正常属什么的,我觉得她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属气球的,吸气就能鼓起来。

    我给她拿的衣服从一岁到成年的都有,我们还不知道要在沙漠里困多久,唐正常一天天长大,考虑到也许我们还没走出沙漠她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便给她预备了两套大人的衣服。

    我们把安娜金捆回来,其他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她之前在队伍里就是隐形人,和谁都不交谈,自然没有交情可言。

    迈克要审问她,叫了我和陈清寒在场,可她咬死不肯开口,迈克的拳头那可是真正的铁拳,胖揍她一顿,够她恢复半个月的。

    我拦住迈克,说靠野蛮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迈克收了拳头,几个深呼吸过后,问:“如果通过谈话可以让她开口,我不介意使用文明的手段。”

    “啊?什么文明的手段?”我挠挠脸,“我是说,靠拳头没用,得用有技巧的酷刑,比如下蛊啦、湿纸巾糊脸啦…或者让杜医来人她扎针,十根手指头全扎满!”

    我话音刚落,安娜金的嘴用力咬了下,迈克说不好,说的时候去掰她的嘴,然而已经迟了,她的嘴就动了一下,人就死了。

    陈清寒看看我,我缩缩脖子,赶紧澄清:“我就是吓吓她,手指头扎针治风湿……”

    “算了,她不会说的,你吓死的人,你处理尸体。”陈清寒倒没怪我的意思。

    迈克掰开安娜金的嘴看了看,点点头:“她牙齿里藏着剧毒,用力一咬就破,这说明她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我将她交给上面,等到上面审讯,她一样会自杀。”

    “多大的事儿啊,非得自杀,嘶,本来对镇子的事不感兴趣的,现在有点兴趣了。”我一直认为,生命是一切‘可能性’的基础,盗墓贼被困古墓,自知必死无疑选择自杀,那是万般无奈,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可明知不会死,却选择自杀,这决心真有点大。

    我就在电视剧里见过,情报人员为了保守秘密,才会在被抓后立即自杀。

    我拖着尸体出了帐篷,汪乐还跟我打招呼呢,以为我要去掩埋尸体,问我用不用帮忙。

    我摆手说不用,火化服务很神奇,我怕吓到他。

第355章 病源

    我将安娜金的尸体处理掉,回到帐篷里,看迈克和陈清寒正拿着文件夹在翻。

    路上迈克已经翻过一遍,现在他们重新又看一遍,应该是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我想起迈克说记录本上没有时间,就随手拿过一本他们看完的,翻开来找日期。

    日记或登记本这类本子,印刷的时候就自带日期格式,这些记录本上也有,但每一页都是空的。

    当然也有记录者偷懒的可能,只随便记记当天发生的事,并没有填上日期。

    一本没有,我又拿了一本,结果本本都没有,包括那本巴掌大的记事本,像是某位警官的工作日志,上面也没有标注日期。

    “嗯?”没看到这些记录本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之前我在镇上找能证明时间的东西,比如表、日历、手机这些,手机在活死人身上找到过几部,但都关机了,钟表和日历却是一个也没找到。

    “怎么?”迈克抬头问。

    “镇上的人好没时间观念。”我小声嘀咕。

    此时陈清寒的手里拿的是迈克给他的秘密记录本,是探险队的成员留上的那些,其中就有安娜金那本。

    这些本子中的内容,可属于保密信息,迈克居然分享给陈清寒看,问题是这些记录本中记录的信息,是探险队在死亡区内遇到的事,和小镇的时间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关,迈克已经看过安娜金的记录本了,当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再说她宁死都不肯透露的信息,怎么会大大方方写在本子上,留给后来人随便翻阅?

    他们翻看完所有记录本,可惜并没找到关于小镇的信息,但陈清寒在几本记事本中看到一个相同的词‘泄漏’。

    似乎是说死亡区曾发生过泄漏事件,不过没说是什么泄漏,也没提时间。

    陈清寒就问迈克,他们知道的泄漏事件,你听过没有?

    迈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他带队进入沙漠之前,上面从没跟他透露过什么泄漏事件。

    线索太少,我们一时间也没办法拼出真相,放下安娜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面临一个选择。

    是继续留在沙漠里风吹日晒,还是挪到小镇去,起码有遮风遮阳的建筑可以休息。

    答案不言而喻,只是需要先解决活死人,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

    假如导致他们变异的东西仍在镇上,我们就不能挪过去,队伍里有普通人,风吹日晒顶多脱水,变活死人可就没救了。

    我们的食物和水还够坚持几天,陈清寒让我带上小红再跑一趟,这次的任务是弄清活死人变异的原因。

    时间可以久一点,三天以内回来就行,他交待几个地方,比如水厂、食品厂和医院,要重点检查。

    我们首先排除了空气传播,因为迈克在镇上待到快天亮,回来都没事,如果不是有潜伏期,变异的根源就不是空气。

    警局的记录本上写了,镇上的居民集体发病,医生怀疑是食物中毒。

    陈清寒建议我们先从食品查起,我和小红领了命,驱车返回镇上。

    下车前,我跟小红说,能处理的就处理,也许活死人身上就有感传染病,这么热的天,尸体不火化,滋生的细菌不知有多少,我们一边查、一边收尸,等大部队过来的时候,他们也能安全些。

    镇上有殡仪馆,也有火化间,但容量有限,把所有活死人全烧了,炉子可能会炸,所以我承担了大部分的火化任务。

    沙漠中的小镇人口数量很少,我估摸也就几千人,一天清理一千,三天差不多能清完。

    小红捡了安娜金的短刀就留下了,这刀不输大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小红听我的话,看到身边有活尸就砍一刀,刀刀砍头,它走的一路上,人脑袋滚一地。

    我觉得这样不行,近距离接触活死人,就算我们不会感染变异,万一身上沾到他们的血,再带回营地,照样可以感染其他人。

    于是我拉着小红去了医院,镇上的医院条件也就那样,我找到两套手术服,外加两件白大褂,我们穿上手术服、外边套上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正式开工。

    镇上没有食品加工厂,居民的食物来源似乎全靠从外面往这运,超市里的冷柜早就停了,**的肉类散发着恶臭,蔬菜也已经烂成泥了。

    这些东西没办法检查,我刚想跟小红说撤吧,它却用冰淇淋盒上自带的一次性塑料勺挖了一块烂肉,放到眼前仔细看起来。

    “看什么哪?烂成这样了,你能看出原来是什么肉吗?”我低头瞄了眼标签,上面写着牛排。

    “不是它。”小红没回我的话,把勺子放下,另拿了一只新的,继续挖下一坨臭肉。

    它把冷柜里的烂肉挖个遍,全都摇头说不是,又抱着一桶吸管去戳烂泥一样的蔬菜,也是每样挑起来一小撮,放到眼前看一会儿。

    我在旁边看着,心说搞了半天,它自带检验功能,不过想想也对,它是治疗机器人,肯定会接触到食物中毒的病人,可能查找中毒来源也是它的工作之一。

    就是古城人和人类的体质不同,我问它这样查能准吗?

    它说它已经收集了人类组织样本,它的系统可以模拟各种元素对人类是有益还是有害。

    我不明白,没有实际操作,只凭电脑模拟,结果能准吗?

    小红把超市里所有的食品,除了密封包装的,都验了一遍。

    密封包装的、比如薯片,它没有查,因为警方的记录上显示,镇上患病的居民占了90%,小食品这种东西,普及率没这么高,集体食物中毒的话,应该是每天都吃的东西。

    食物全都检查完,小红说没问题,感染源不是它们,我们从超市出来,下一站是水厂。

    镇上就一家大型超市,其它小店不卖生鲜,面包店我们也查过,面粉、配料都没问题。

    路上遇到活死人,离我的近的火化、离小红近的砍头,一路无事走到水厂。

    迈克说水厂有一套净化系统,让我们查查,是不是净化系统出了问题。

    如果是我和小红拍丧尸片,那一定很无趣,因为我们行走在恐怖的活死人中间,跟平时饭后下楼遛弯儿似的,观众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

    但在水厂门口,我们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活死人聚集在水厂大门外,他们面朝外,排成四行,每行九个活死人,组成一个方阵,将大门挡住。

    如此有组织有纪律的活死人,我们在镇子的其他地方并没有见到过。

    “得,肯定是这。”我笑了笑,心说不用再转悠了,这是找到正地方了。

    陈列再整齐,我和小红靠近他们也没反应,这次没用小红动手,我一把火烧光了这队活死人,他们身后的大门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

    小红率先上前去推门,门后没有活死人,我们继续往里走,这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楼,楼上办公、地下室是净化饮用水的车间。

    供水厂抽取地下水,经过净化处理,输送给镇上的居民使用。

    因为人少,基本日常用水可以保证,不过超市的瓶装水卖得也不错,小红检查过那些瓶装水,说没有问题。

    这座镇子距离死亡区最近,而且提到地下水,我就想到了古城曾在地下掩埋万年。

    当然,小镇建成也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之前都平安无事,这突然发生意外,难不成和古城浮上地面有关?

    可惜我们找不到时间证据,无法确定现在是哪年哪月。

    走进水厂楼,走廊两侧各站着两排活死人守卫,控制他们的东西可能智商不高,只想到防着活人,没想到防着点别的威胁,比如机器人战警啥的。

    活死人老老实实守着走廊,我们一路走、一路处理,没往楼上去,直接去了净化系统所在的地下室。

    一开门,我愣了,满地的人骨头,有俩头骨挨一块的、有四根大腿骨罗一起的,骨头表面挺干净,没挂着碎肉、筋之类的。

    地上铺满了骨头,少说得有上百具,我拦住小红,这踩上去肯定有声,别再把那东西吓跑了。

    地上这些人,绝对不是自然死亡,在车间的中央,有一个大地洞,骨头遍布地洞四周,有的骨头搭在地洞边缘处,感觉就像是从下面抛上来的。

    因此我判断,占据水厂的东西是活物,而且不是细菌病毒一类的小活物。

    我冲小红打手势,让它站到门的另一边,我们一左一右,守着门口。

    三天的时间呢,总能等到里面的东西露面,这个车间里本该有一个大型净水机,但眼下净水机没看到,只看到地面有个洞,我估计小镇的问题肯定出在这没跑了。

    好在里面的东西没让我们等太久,我们刚站了一个多钟头,外面便有了动静。

    几个活死人排着队走进来,他们排成一行,迈着吴老二式的步伐,缓缓走向我们。

    看他们走路这姿势,我都想种几个豌豆射手了,他们走到我们站着的门口,列队进入。

    踩着地上的白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招手示意小红跟上,我们借着他们发出的嗓音混进去,我想到地洞边上看看。

    活死人走到地洞边,一个接一个跳下去,我排在他们后面,前面几个全跳了,我站在地洞边上往下看。

    刚刚跳下去的活死人不见了,下面只有一朵好大的‘菊花’!

    这什么东西?菊花怪?

    那东西好像发现了我,再次张开,好像等着我跳下去。

    我缩回脑袋,向后退了两步,小红着我向后退,地面微微震动,菊花怪升上来,此时我和小红已经退到车间门口。

    大花苞突然张大,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只不过花瓣都是肉做的。

    里面的牙齿是螺旋状排列,类似绞肉刀,刚刚吃下去的活死人,已经变成一滩烂肉,且骨肉分离。

    看来地上的骨头,都是它吃完吐出来的,它‘咧着嘴’,升上地面,下面是一根直肠子似的东西,也可以说是菊花的‘花茎’。

    突然,‘大菊花’立了起来,又变向日葵了,花盘始终冲着我们。

    烂肉被它咽下,吐出还没啃干净的骨头,可能是因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一餐它吃得不太仔细。

    “来来来……”我看看它的‘头’,不太确定它还有没有要害,如果像蚯蚓一样,只剁头怕是没用,于是我一边拍手、一边叫它。

    它知道我的存在还没跑,这我就放心了,我最怕它受到惊吓跑了,到时钻回地底下,我们找起来不方便。

    它个头太大,小红的短刀没办法进行斩首行动,我叫它在地洞边守着,什么时候这大家伙的身体全出来了,它就想办法堵住地洞,让它有来无回。

    我们俩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转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才转到水厂来。

    现在外边只有几缕夕阳的余光,但我发现菊花怪很讨厌光,我引着它出地下室,来到一楼的走廊上,它刚照到一点阳光,便想退回去。

    从地下车间到一楼走廊,这个距离起码有二三十米,眼见菊花怪想退回黑暗的地下室,小红的声音突然从下边传上来:“关门啦!”

    接着‘砰’的一声,净水间的门关上了,这说明菊花怪已经完全出离地洞,它现在没有退路了。

    它缩回地下一层的走廊,那里没有阳光,它既然如此惧怕阳光,就等于告诉我阳光可以伤害它。

    我灵机一动,打开一楼走廊上的窗户,夕阳的余晖直接散进来,我在地板上烧出几个洞。

    阳光透过地洞照下去,刚好照到这个体积庞大的家伙,它如果小点,缩进走廊的死角,就可以避开阳光照射。

    可惜它体积太大,怎么翻滚都能照到,阳光在它身上照出一个个破洞,像溃疡的疮口。

    小红很聪明,它关门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关在走廊上,而是躲回净水间去了,把门从里面锁上。

    菊花怪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发了狠冲上来,貌似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但没等冲到我跟前,便浑身冒烟,像被扔进火炉里似的,在地上翻滚片刻后,化成了好大一滩的脓水,最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为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第356章 殡葬事业

    我看看消散的白烟,想伸手抓一把,让小红检验一下这是不是感染源。

    可惜一阵风吹进来,连最后那点白烟都吹没了,我叫小红开门,回到地下室的净水车间,蹲在地洞边上往下看。

    沙漠干旱,地下水源隐藏在极深的地方,这个地洞少说也有二三十米深。

    菊花怪显然是从地下深处钻上来的,小红将绳子系在靠墙壁的管子上,那些管子应该是输送净化水的水管。

    它们连接的主体本该在地洞的位置,后来被菊花怪取代了,小红顺着绳子往下,我叫它当心些,菊花怪也许不止一只。

    小红下到十多米深时,向上传话说下面有个巢穴,里面真的有一团小菊花怪。

    我让它赶紧检验,完事我下去让它们一家团圆。

    小菊花怪未成气候,对小红没有威胁,我看它在底下鼓捣了几下,好像是把小菊花怪捏爆了,我听到‘吱’的一声惨叫。

    过了一会儿,小红上来,我看它把手套摘了,我们怕接触到变异物,在医院的时候就弄了几副手套,带上一副,其它备用。

    小红上来的时候没戴手套,它说可以确定导致小镇居民变异的物质就是菊花怪的……排泄物。

    菊花怪的其它身体组织都没问题,它的‘胃’液腐蚀性极高,小红捏爆小菊花怪后,手套被烧出一个洞,所以它才摘了。

    据它说,只要不将菊花怪的排泄物直接入口,人类是不会发生变异的。

    我让它等在上面,换我下去处理小菊花怪,这些东西幼体时体积很小,像一根铅笔似的,大菊花怪有可能是被抽水泵给抽进了净化器,在里面排泄过。

    后来它怎么出来的,我不得而知,反正下面没有净水机,应该是被它挤到最底下去了,可能已经掉进地下水源、比如地下河里了。

    我将它的巢穴连同小菊花怪一起烧成灰,脚下隐隐有流水声,巢穴的位置就在地下水源上方,大概高出四五米左右。

    我往水里扔了一只手电,外加一只手提矿灯,底下确实是条河,而且挺深,水流并不湍急。

    看河流的走向,它的上游和古城在大方向上一致,虽然不见得是从古城发源,但流经古城的可能性很大。

    古城里的怪东西多,冲出来一个两个的,也有可能。

    地洞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我处理干净‘后患’就爬上去,小红等我上来,指指头顶的天花板,说:“外面聚集了很多活死人。”

    活死人受菊花怪控制,自动送上门给它当食物,刚刚它感觉到危险,想必是召集他们来救援的。

    但水厂大门我从里面反锁了,就是为了防止有活死人跑进来捣乱,我站在地洞边听了听,上面确实有推挤铁门的声音。

    走廊上的活死人都被我火化了,现在楼里没有他们的成员,既然变异原因已经找到,菊花怪也化成了灰,没办法排泄了,那我们就不需要再全副武装了。

    这就是唐小姐晚上没吃啥东西,本来食物紧缺,她晚上只吃了半块巧克力,所以只是干呕几下,终究没东西可吐。

    那点巧克力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早就被她的身体吸收了,空空的胃里除了胃液,再吐不出别的东西。

    四具干尸倒地,沙地恢复平静,我盯着沙子看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

    “这四个是打头阵的。”我抽出铲子,用沙子将四具干尸的头给埋起来,这倒不是我有多好心,只是怕唐小姐再看它们两眼会把胆给吐出来。

    “排水沟里没尸体吗?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吐,是不是故意报复?”我记得她和陈清寒他们从排水沟里出来的时候,也是从地上的尸体堆里跨过去的,当时她可是一点不良反应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恶心。”唐小姐的声音听着发虚,似乎是真的很难受,连跟我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别是病了吧。”好些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如果是肠胃不好、或本来就是胃病的人,经过这番折腾,肯定会犯病。

    “没事,继续走。”

    “不成啊,这四个只是打头阵的,咱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同伙,那么大一只虫子,骨头都快啃光了,你想想,数量怕是不会少。”

    “那怎么办?”

    唐小姐这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我原本以为她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没想到她遇事就没主意了。

    “咱得在附近转悠转悠。”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是迈克在选扎营地的时候提过的一个地方。

    在我们选定挖坑的岩洞做营地前,迈克曾提过另一个岩洞,那里刚开始也是扎营的地点之一,后来他在那捡到一个记录本,本子上说洞内发生了很可怕的事,警告后来者不要进去。

    迈克便领着他的队员调头去了我们挖坑的那个洞,他也不知道那个洞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相信前面留信息的人不会说谎,既然是警告,当然要避开。

    现在恶灵已经死,幻象消失,没准儿那洞里的危险也消失或减半了,我背着唐小姐调转方向,朝那个洞的方向走去。

    那岩洞所在的地方并不需要看星星辨认,因为有岩洞的那座山,形状犹如牛角,迈克叫它牛角岩,距离我们不算太远,有夜视能力的话,可以在西北边方位看到一个牛角的影子。

    “你要去牛角岩?”唐小姐虚声问。

    “对。”

    “可是向导说过,那里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

    “怕啥,你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偷偷在夜晚的沙漠中跟踪要毁灭地球的人。”

    “我现在很难受,帮不上你的忙。”

    “你什么也别做,就是帮我的忙。”

    “哼。”

    哼就表示同意了,我加快脚步,一边注意着沙地的动静,一边向牛角岩快速移动。

    现在我们已经改变行进方向,可四周仍然听不到别的动物活动的声音,诡异的寂静像一张网,从四边围住我们。

    离牛角岩没多远的时候,唐小姐又开口说道:“你看,它像不像一只号角。”

    “以前的号角不就是用牛角做的?”我觉得她在说废话,兴趣缺缺地应了句。

    “你觉得,它能吹响吗?”唐小姐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轻声低喃。

    “那得看谁吹啊,泰坦巨人肯定能。”

    “是啊,存在过,总会留下痕迹。”

    “不妙啊。”我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抬手摸了摸唐小姐的额头,抹到一手的冷汗。

    在这沙漠里生病,那是要命的事,我二次提速,小跑着奔向牛角岩。

    迈克说的那个岩洞很好找,因为它曾经是个旅游景点,因为洞内有一些很古老的符号和图画,被认为是袋鼠大陆古人类留下的遗迹。

    以前有学者来拍过照,到当地采集资料,后来不了了之,谁也说不准它到底是不是古迹,还是后人的胡乱涂鸦。

    当地正府部门也不重视,只有旅行社爱拿它做做文章,招揽游客。

    我背着唐小姐来到岩洞外边,洞口被石头堵住了,我把唐小姐放到洞口旁的空地上,问她感觉怎么样,到底哪不舒服。

    她说肚子痛,我去按她的胃,她说不是胃痛,是下腹痛。

    我视线移向她的小腹,这一看不得了,我看看她、看看她的肚子,视线来回转了两圈儿。

    “怎么啦?”她脸色发白,平躺地上,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怀着娃进的沙漠?”我不太确定地问。

    “你在胡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肚子鼓起来一个包。”我也解释不了自己看到的,便扶着唐小姐的脖子和后背,让她坐起身自己看。

    她的小腹鼓了起来,除去这几天吃胖的可能,那就剩下怀孕和肿瘤两种可能了。

    别的可能也有,只是我晓得的就这么三种原因能让肚子变大。

    唐小姐见状比我还懵,她惊恐地看向我,好像在等我给她一个解释。

    这事如此离奇,我实在想不出能让她安心的解释,唐小姐啥身材,上次她穿短裙的时候我见过,没有一点小肚楠。

    身材纤细苗条的人,肚子鼓出来看着特别明显,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

    “我觉得这种情况,你需要的是专业的医生。”

    “我好像……”唐小姐双眼放空,虚望着夜空,轻声说:“忘了什么事。”

    “再坚持坚持,你别现在就回光返照,忘了什么事不要紧,先保命。”

    “冷芙蕖,你见过红色的雪吗?”

    “没有,你看见了?别管它,那是你的幻觉,保持清醒。”

    “是嘛……”唐小姐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弱,看起来随时可能休克。

    几秒钟后,她缓缓闭上眼睛,而她的肚子比刚才又高了一点。

    她肚子里有东西在吸收她的生命力,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将手覆上她的肚子。

    如果只在她的肚子上烧出一个小洞,会不会造成她失血过多?我没有把握。

    业火从来都是杀敌用的,不是救人用的,如果要杀死她肚子里的东西,要烧穿的不止她的肚皮,还有她的内脏。

    “啊……”

    正在我要下手还没下手的时候,唐小姐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睛里全是红点。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她的呼吸已经没刚刚那么急促,汗也止住了。

    我看看她的肚子,没有继续增长,现在看着就像怀孕四个多月。

    她穿的裤子是松紧带款,没有腰带勒着,隆起的小腹看着已经不像吃胖那么简单了。

    咕咕咕…嘎嘎嘎……寂静的沙漠忽然响起一阵阵奇怪的叫声,这都是在我看来比较‘常见’的动物发出的叫声。

    说明包围我们的死寂已经退去,我望向四周的黑暗,又看看唐小姐的肚子。

    “救命…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夹杂在动物的叫声中。

    我扭头看向岩洞的洞口,声音好像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我看看四周的黑暗、又看看唐小姐,最后又看向洞口,这到底什么情况?

    能喊救命的不一定都是人,以前我们就遇到过能模仿人类发声,引人去送死的生物。

    迈克捡的小本本上写,进岩洞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扔出这个本子,并且封堵洞口的人也已经中毒、无药可解,她用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时间,浮皮潦草地写下警告,然后将剩余的力气全用在搬石头堵门上了。

    小本本的主人是位女性探险家,还是位昆虫学家,她将在死亡区内遇到的昆虫都记录下来,其中却没有我们遇到的那种飞虫。

    城内城外的生物间本来没啥交集,如今古城消失,核心能量被收起来了,城内的生物才飞出来。

    我凑到洞口边上仔细听,呼救的人嗓子沙哑,声音微弱,这种情况下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里面有人吗?”我问。

    “救……”

    “1加1等于几?”我用外语重复了这个问题三遍。

    虽然有些生物能模仿人声,但它们不会算算数啊,所以问名字不如问加法。

    “2……”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回道。

    算1加1用这么久,我一边腹诽,一边开始挪洞口的石头,我把上部分的石头挪掉三分之一,露出一个口,打亮手电照进去。

    要是别的活物,受到光的刺激会给出激烈的反应,人类则不太会。

    我踮脚瞪眼往里看,发现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看她姿势是从洞内向外爬,爬到那个位置可能没力气了。

    这人扎着马尾,头发应该染过,红一绺蓝一绺,只是在发尾能看到这种染色的头发。

    她面朝下趴着,不知道是不是连抬脖子的力气都没有,我用手电光照向她的头,故意用光晃来晃去刺激她,看她有什么反应。

    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像是看不到有光照着她。

    像这种不知对方是不是活人的情况,我不敢完全打开洞口,怕她只是装虚弱,万一等我打开洞口,她跳起来冲出来,外边地上还有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唐小姐呢。

第357章 被困小镇

    从任何方向看,这个区域内都没有第二个人类居住点,小镇是唯一的‘文明’地带。

    这里有电视和收音机,也有电,但就是没信号,收不到电视节目和广播。

    如果一直是这样,居民没必要置办这些家电,所以镇子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常态。

    杜医生去医院找过病历和生出证明这类文件,上面什么信息都有,就是没有时间。

    古小哥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是有人将镇上一切能证明时间的证据全部抹去了。

    我倒是赞同他的说法,可病历和出生证明上的信息是不是手写就是打印的,墨水印在纸上,且不说要抹得像没写过一样有多困难,就是这一柜一柜的文件,每一页都拿出来抹,不如直接烧了省事。

    谁会这样不怕麻烦的毁灭证据?

    “那不好说,也许是使用了……超能力。”黄载江听到古小哥的话,冲我咧嘴笑,还瞟了小红一眼。

    特异功能的存在,说给外人听或许没人信,但在我们单位内部,大家都知道,不算啥奇事。

    要说有多厉害,像电影里的超能战警似的,那倒没有,顶多让别人觉得这是项天赋,比如过目不忘,对符号有超群的理解破译能力,或者像我一样,有夜视能力。

    陈清寒说过,他知道有人可以通过独家秘术,短时间内让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

    黄载江只是随口一说,听得出是在开玩笑,但陈清寒却上了心,把我拉到一边,问以前的时代,是否出现过拥有这种本领的人。

    他们要是不提,很多事我还想不起来,陈清寒这么一问,我想起一个人来,不过那人和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

    我只是想到了,于是说:“抹去的没有,暂停的有。”

    没人能把已经走过的时间抹去,假如时间是一条线,它就是一条一直向前,无法回转的线。

    但我知道有个人,他可以让时间暂停向前,这已经是天大的本领了,比他更厉害的,我是没见过。

    “也不一定就是把时间抹去,或许只是抹掉墨迹,让印有日期的标记消失。”陈清寒说。

    “可是电话答录机上的日期也消失了,那是电子产品。”

    “明天咱们再出去找找,挨家挨户地找。”

    “好啊!”

    “别拿人家的东西,这和墓里不一样。”

    “嘶……知道啦知道啦,这和墓里不一样、你和老父亲一样。”

    迈克因为出不去,情绪有些急躁,吃完晚饭就在外边转悠,镇子被活死人熏得到处都存留着恶臭,就算小红洗过街道,尸臭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除去的。

    他一个人在外面闻臭味,外加吸掉了一包香烟,把他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盯着看了很久。

    我猜他是想家了,或者说是想念在家等他的女儿们了,所以才有些待不住,如果知道归期还能好些,眼下四处都是死路,有车也没用,焦虑是肯定的。

    以前盗墓贼被困在我的墓里,一切逃生的方法全试过之后,面对绝境,也是这样焦躁。

    唐小姐还没出月子,她是最不急着走的人,杜医生给她安排了旅馆里最好的一间房,让她带着唐正常一起住。

    唐老先生一歇下来,可能精神也放松了,连着两天在房间里补觉。

    古小哥和汪乐他们则整日聚在一起聊天,我听他说,他怀疑这根本是袋鼠国的秘密实验基地,小镇居民都是受害者,当然,他指的不是菊花怪,是消失的时间。

    也许镇上的居民已经失去时间有一阵子了,古小哥还给实验想了个名字,叫时间之战。

    他的意思是,小镇的居民接受了一项实验任务,生活在一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

    谁会做这样无聊的实验,有什么用处?

    况且我们来时,镇上的人已经撤离,而回程时,又满城的活死人,就算镇子曾做过什么实验,那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我们会遇上这场不该出现的实验。

    虽然镇上没别人,但陈清寒还是安排我们轮流值岗,夜里也不能放松警惕。

    轮到我守夜时,我发现唐正常确实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出去。

    不过镇上没有山,她这回不去山上了,而是爬到镇子最高的建筑顶上,蹲在塔尖上喝风。

    我出于好奇,跟上去看过,结果事实和汪乐他们说的并不一样,他们一定没有看清,才认为她是在喝风,其实她只是张着嘴,在那大口吸气、呼气。

    看起来是在喝风,实际上她的嘴里有东西,她嘴里有个珠子,大拇指甲盖大小,因为珠子不发光,夜里又黑漆漆的,汪乐他们准是没瞧见。

    她总是爬到高处,想必是为了接收月华,对着月亮吐纳,我在志怪小说里常看到类似的描写。

    但唐正常肯定不是动物,也就不可能是动物修炼成精的成果,凡事总有个‘因’,我寻思着那些尸婴和高人追杀她,兴许就是为了这珠子。

    因为距离近,唐正常发现了我,不过她只是转守头看我一眼,笑了下,又转过去继续‘喝风’。

    知道她在干嘛,我便没了探寻的兴趣,要说唐正常现在瞧着得有两三岁的模样了,可她的五观外貌,没有一点像唐小姐。

    唐小姐虽说挺苗条,可她属于骨架大的那种人,肩挺胯宽,穿衣服能撑起来,特别好看。

    唐正常的小胳膊、小腿儿,骨头超级细,这和大人、孩子没关系,骨架生来纤细。

    陈清寒单独跟我说,他瞧唐正常的外貌和地下博物馆中的人鱼非常相似,就是脱去了一些鱼身细节的人鱼本人。

    博物馆中存留的人鱼画像,采用的是写实派手法,其实不用他描述,我也知道人鱼长啥样。

    特别的娇弱可爱,用现代人流行的话说,就是身娇体柔。

    从古城的万婴祭坛跑出来,她应该是古城人无疑,而且是万里的那个一,古城人的祖先二人生了那么多畸形儿、夭折儿,唯独她死后能自己再想办法出生,搁到哪儿,都算是千古奇闻了。

    真·娃娃·正常,萌是真萌,漂亮得好像五观不符合人类正常比例的漫画娃娃,而且俨然成了队伍中的团宠,不过这团宠特别不让人省心,我和陈清寒白天去寻找线索的时候,她突然玩失踪,把其他人吓得,尤其是唐家父女俩,疯了似的找人。

    最后在水厂找到的她,还是去打水的杜医生,在路上碰见她的,衣服全湿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整个镇子就一个地方有水,杜医生看她踩的湿脚印延伸的方向,分明是从水厂的楼里出来的。

    那地方就一个被我们当成水井用的地洞,别的地方没水。

    水井那么深,她怎么下去,又怎么上来的,杜医生没看见,但她刚出生那天就能从竖井下边开了车门爬上地面,还有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她像没事儿人一样,可把唐小姐吓坏了,打那起看着死紧,恨不得系根绳绑身上。

    可唐正常半夜的时候得对月吐纳,所以唐小姐无论想什么方法,都看不住她,而且明明想整夜看着她,却一到晚上就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唐小姐只得拜托我看着唐正常,她知道在这支队伍里,我是唯一能看住她的人。

    这和能不能熬夜、有没有本事无关,主要是唐正常不排斥我跟着她。

    或者说,她很喜欢我跟着她,她特别喜欢水,半夜吐纳完,就到水井下的地下河里游泳,游两个小时才会上来。

    开始的两天,她纯粹是为了玩水,她身上肯定有人鱼的基因,不仅对游泳、潜水无师自通,还是水下的小霸王。

    游到第三天,就开始往上抓鱼,下水两小时,她玩一个小时、抓一个小时,第二天早上,我带着她和一筐鱼回旅店。

    鱼我让小红检查过,没有问题可以吃,早上处理好、再腌制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可以吃烤鱼大餐了。

    我晚上看着唐正常,白天和陈清寒去寻找线索,镇上的房子我们搜个遍,我还特别不厚道地翻看了好几位少女的日记。

    日记中同样没有时间记录,而且我读过内容之后发现,她们也不曾提过关于时间的字眼儿,比如下个月一号是某某人的生日,她们会写某某人的生日就快到了。

    后面的写法单拿出来挑不出毛病,可所有人都这样写,没一个人去提具体的日期,就是很奇怪的事了。

    不提几月几号开学、不提几点几分聚会,所有的事件只有事件本身和参与事件的人。

    难道这真是一个集体忽略时间的镇子?

    这么看的话,不是有人抹去了时间标记,而是镇上的居民无视了它。

    普通百姓这样做,顶多算是奇怪,警方、消防员和医院也这么无视时间,那他们怎么工作?

    比如医生给病人手术,只说明天、今天、后天?不安排具体日期?

    随着类似的线索越收集越多,我有天突发奇想,对陈清寒说:“你说,这是不是个游戏?不不不,是像人类梦魇一样的情况,我看过一些节目,上面说如果人梦魇了,就想办法动动自己的脚趾,只要脚趾动了,人就能醒过来。”

    陈清寒正翻着一本家庭主妇的记账本,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来看着我:“咱们动什么?”

    我拍拍手腕上的表,这表自打进入‘无时间区’就停了,但它没有消失,谢天谢地。

    “找时间,只要找到时间证明,魔法就破了!”我微微兴奋地说。

    “你是指具体的日期数字,还是仍在走字的钟表?”陈清寒问。

    “一切皆有可能,我觉得咱们不能只找小本本和单据,什么都行,全都翻一遍吧!”我越说越激动,不自觉地便期待上接下来的搜寻的行动了。

    “我看你是喜欢玩找线索的游戏。”陈清寒笑着斜我一眼。

    “不冲突。”他说的是事实,我喜欢玩被困密室,找线索逃脱的小游戏,电脑里存了一堆。

    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哪个小游戏能玩到最后通关。

    不过结果并不重要,乐趣都在过程里,陈清寒认为这只是我的突发奇想,可信度不高,但现在我们被困住,没别的事可做,给自己找点事做总是好的。

    其他人也没闲着,闲着就容易想多,大家都是各自给自己找活干。

    比如唐小姐就是收集日常用品,打扫卫生,杜医生和她一起,帮忙打水、烧水,做些家务。

    唐老先生去了镇上的图书馆,迈克去图书馆拿过报纸,也只拿了报纸,唐老先生则是去翻书,想从图书馆收藏的书籍里找到些线索。

    古小哥他们就出去寻找可食植物或能烧的植物,顺便看看这个‘封闭区’有没有缝隙能钻出去。

    小红跟我和陈清寒负责翻找我说的‘时间证据’,至于唐正常,她白天就在镇上的超市里待着,在儿童专区玩,听儿歌、看动画片。

    迈克调整了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他整天摆弄收音机,想调出一个能收到节目的台。

    在困境中平安度过一周,出去的希望还是很渺茫,但在一周后的夜里,我发现了不寻常的事。

    这天夜里我照常带着唐正常去水井游泳,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便抱起唐正常,蹑手蹑脚地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然后我就看到一具无头骷髅,身上挂着破布一样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在建筑之间移动。

    脚骨踩在柏油路上,发出咔咔的奇怪脚步声,它没有头,却能走路,全身骨架聚而不散,不知道是为什么力量将它们凝聚在一起。

    骨头和破布似的衣服上沾着沙子,这东西别人不认得,我却不能不认得,因为它是我亲手埋掉尸体。

    只是现在腐尸变骷髅,又偷偷摸回镇子,这是什么情况?

    我躲在它‘看’不见的角落,从建筑内,透过窗口监视它。

    走近了我才看清,骨头表面刻着红色的符号,像是古老的经文或咒语,因为颜色不是特别鲜艳,离远了看不太清楚。

第358章 妖风

    又是谁在搞事情?镇上就我们一行人,安娜金被火化了,她也没有同伙……

    我低头看看抱着我大腿的唐正常,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她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在河里的时候应该也没机会跑到镇外去挖尸体。

    再说那骨头上的血色咒文,好像是用手指写的,而且手指头比唐正常的粗多了。

    会搞这些巫术的人,眼下只有一个人,就是跑掉的高人,从时间上计算,他和我们都有可能被困在‘时间消失’区。

    碧石她们比我们跑得快多了,离开死亡区的时间早,倒是受伤走不快的高人,跟我们一起被困的几率更大。

    而且碧石的人没必要弄具骨头架子,在这鬼鬼祟祟地‘打探’,这副骨头架子一路隐藏身形,来到我们安营的旅馆。

    但它只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天亮前,又原路返回,撤出镇子。

    我把唐正常送回旅馆,跟守夜的古小哥说了一声,便去追那骨头架子。

    它来监视我们,那我就给它来个反侦查,尾随它出了镇,它到镇外我埋尸体的地方才停下,钻回其中一个坟包里。

    我犹豫了片刻,忍住立刻叫他出来的冲动,转身回了旅馆。

    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遇事还是要和陈清寒商量一下才好。

    天亮后大家都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我单独跟陈清寒说了遇到骨头架子的事。

    镇子周围没有遮挡,没有庇荫的地方,高人想要躲避酷热的天气,准是藏到坟里去了。

    正常人肯定是不能在坟墓里生活,但不正常的人可以,高人明显属于后者。

    我问陈清寒,是在坟地点火,还是怎么着,把那高人逼出来,不能让他修养好了,到时麻烦的是我们。

    陈清寒说他喜欢晚上行动,说不定夜晚对他有什么加持作用,不如我们趁白天的时候去抓他。

    为这事儿,我们集体开个小会儿,凡是能出力的,都拿上武器去坟地堵人。

    一群人出了旅馆,陈清寒打头,我走在最后,走了几步我就发现后面还跟着条小尾巴,唐正常抱着柄塑料宝剑,从旅馆跟出来,走在我身后。

    那宝剑的尖还卡在一块塑料石头里,我听说过石中剑的故事,被唐正常给逗乐了,连连挥手:“回去吧,赶紧的,亚瑟唐。”

    “打架。”唐正常奶声奶气地说。

    “用不着你,一会儿你妈又满大街的寻你,别让家大人着急,赶紧回去。”我见她迟迟不回去,回往走两步,一把抱起她,小跑着送回旅馆。

    唐小姐正从楼上下来,叫着唐正常的名字,我连忙招呼她过来看着点孩子。

    “别让她出门啊,看住了。”我说完就转身去追大部队了。

    外面的人刚刚已经看到唐正常抱着塑料剑跟出去,等我追上去,他们全都开起了玩笑,说这小家伙不知像谁,天生的好战份子,和唐小姐和唐老先生可是一点不像。

    她自己借腹生子,是带着‘个性’投的胎,要是像唐小姐才怪,不过我听到的传言说鱼人虽然负面新闻较多,但都像宫斗剧中的小主儿,耍心机第一名、战斗完全不行。

    所以唐正常的基因里,应该只继承了鱼人柔美的外貌,骨子里继承的是古城人祖先的好战天性。

    平时当着唐小姐的面,大家不敢议论唐正常的身世,怕刺激到唐小姐。

    毕竟唐正常来路不正,现如今唐小姐和唐老先生又当她是自家人,大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孩子跟他们区别挺大。

    说了几句玩笑,古小哥就问:“他不是受伤跑了吗,为什么还敢来找咱们?”

    陈清寒道:“恐怕是没死心。”

    汪乐诧异地看向陈清寒,说:“他还想杀唐宝儿?”

    高人袭击营地的那晚,大家得出一个共识,就是高人的目标是唐正常,都认定他是冲着唐正常来的。

    唐正常肚子里有珠子的事,我没和别人说,就告诉陈清寒了。

    所以汪乐他们还不知道,高人的目标或许不是唐正常,而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我以前也没听过人的肚子里能存住珠子,每晚吐出来对月吐纳,那都是小动物们的专利。

    因此,也不确定唐正常要是没了珠子会怎样,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太多,我们触不到的知识盲区更多,不管如何,能不让唐正常的珠子被抢,我就尽量不让他抢。

    我们一行人来到镇外坟场,清晨起来,阳光正足,一个个坟包立在镇外的荒漠中。

    我领着陈清寒来到骨头架子栖身的坟包前,指指坟包上的洞:“看这。”

    陈清寒招呼汪乐和黄载江,这俩人最近伤养得差不多了,干活什么的都不耽误。

    他们抡起铲子,三下五除二便将坟包铲开,坑里蜷缩着一具骨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

    “有些东西见不得光。”陈清寒说着,蹲下身,用一块手帕垫着,捡起一根头放到眼前。

    他在看骨头上的符文,古小哥和迈克则盯着周围,看周围的坟包里,会不会突然钻出个人来。

    “咱们怎么办?把尸体都拖出来,在太阳底下烧了?”汪乐问。

    如果我没记错,他这方法好像是处理僵尸的,可是眼下居民的尸体没有变成僵尸或干尸,陈清寒让他们再挖开一座坟看看。

    发现里面的尸体,还是一副骨架,我亲自埋的尸,最清楚它们的状态,几天前它们只是腐尸而已。

    按说不该这么快就变白骨了,准是有人在这作法呢。

    只是第二具白骨上面没有血色的符文,被小红砍掉脑袋的尸体太多,我把脑袋集中到一个坑里埋的。

    陈清寒说想看看那个坑,于是汪乐和黄载江便按我指的位置,挖开一个大坑。

    坑里的人头也全都变成了骷髅头,不过同样没有符文。

    没有符文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画符的人懒,用一个画一个;二是这种符不能随便无限量的画。

    陈清寒说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对方没来得及全画上。

    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将所有尸体都火化处理,但镇上没这个条件,我们一点点烧,上千具的尸体,得烧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我们缺少燃料,用柴火的吧,就得拆房,太耗费时间,人手也不够。

    所以解决问题,还是要找到根源,我一边威胁地喊着要烧坟,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挖坟包。

    只要把藏起来的施法者找到,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些骨头架子会起来作妖了。

    我们从早上挖到下午,挖到的全是白骨,这期间我们烧掉了那具画了符文的骨头架子。

    如果画它真的需要耗费很长时间,那烧掉它能给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眼瞅着天快黑了,我们还没找到除白骨以外的东西,我问陈清寒要不要守在这,看夜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陈清寒说不用,晚上大家全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这一夜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值夜的人换成了陈清寒和我。

    唐正常被取消了游泳活动,晚上和唐小姐乖乖待在她们的房间。

    到了午夜时分,我坐在旅馆的房顶看星星,总觉着阵风阵阵,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向镇外坟场的方位张望,就看到那片区域的半空中,似乎有一团黑雾笼罩。

    我叫陈清寒上来看,他在旅馆大门口守着,听到我叫他,立刻爬上屋顶。

    “你看那是啥?”我指着远处的黑雾说。

    “把其他人叫醒,全部集中到餐厅。”陈清寒看着那团雾说。

    我下楼把人全都叫醒,唐小姐最先走出房间,她压根儿还没睡,因为怕唐正常又趁她睡着溜走,所以一直撑着不敢睡。

    今夜不同往日,是陈清寒特别交待过,不能出门的日子,她必须把唐正常看住。

    可怜天下父母心,唐小姐刚养了几天的娃,就开始在心力交瘁的边缘试探了。

    大家集中到旅馆一楼的餐厅,餐厅只有一扇窗,在我们来的那天就封上了,用砖头和水泥砌死,现在已经干透了。

    门也做过加固,除非开车撞,否则没人能撞破它。

    所有人都躲在餐厅,陈清寒过一会儿也进来,将门反锁。

    他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直接将血手印拍在门板上,一下一下,在门上拍出一个图形,或者说是符号。

    拍完门板,又在封窗户的砖头上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杜医生等他拍完,赶紧拿着消毒药水和纱布过去替他处理,我心说赶紧处理,再晚点他的伤口就愈合了,被人发现可不好。

    杜医生的纱布还没缠完,外边就传来鬼哭一样的风声,呜呜嗷嗷地风,先是在镇子上空刮,然后盘旋向下,开始围着旅馆刮。

    不知这风声怎么惹恼了大家的团宠,唐正常呲着奶牙,又把她那柄石中剑给举起来了。

    看样子是想冲出去和外面的东西大战三百回合,唐小姐赶紧搂住她,不让她有跑出去的可能。

    砰——砰——砰

    ‘风’一会儿撞门、一会儿撞窗、一会儿又撞墙。

    似乎想尝试哪里可以进来,餐厅里没人说话,特别安静。

    听撞击的音量,这股妖风的力量很强,如果它不停地撞门,门板可能会被撞开。

    我刚这么想,它就真的放弃了窗户,盯住门板一个劲儿地撞。

    撞击声伴随着风声,足足持续了两个多钟头,然而门板并没有破损,不知是不是陈清寒拍的手印起作用了。

    妖风似乎察觉出这样下去不行,突然停止撞击,风声也停了。

    它来时冲破旅馆的大门,此时却没了动静,好像并没有离开。

    餐厅是陈清寒早就检查过的,这没有其它的通风口,也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风扇,只有门窗两个出入口。

    “你们觉不觉得……冷?”古小哥搓搓胳膊问。

    “是有点。”汪乐摸摸后脖子。

    “头顶上凉嗖嗖的。”黄载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他这一看,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他往上看,就见老旧的天花板上有个洞!

    而此刻,那洞正往外冒着黑烟,黑烟不像向蔓延,贴着天花板平铺在上面。

    “啊!”最先叫出来的是唐正常,她挣脱唐小姐的怀抱,踩着唐小姐的肩膀跃上半空,手中的‘石中剑’向上一捅,剑尖上的塑料石头刚好卡进天花板上的洞里,把那个破洞给堵住了。

    塑料宝剑插在天花板上,先流进来的黑烟像是没了‘能量’,瞬间四散,消失在空气里。

    大家看看头顶的儿童玩具剑,看看稳稳跳回地面的唐正常,全都一副懵懵的样子。

    “噗~”我一把捂住嘴,大家正紧张着呢,我笑出声的话太不严肃了。

    “唐宝儿牛啊……”汪乐不太确定地说,现在大家不知道那柄塑料宝剑能不能挡住黑烟,所以都在观望,没敢放松警惕。

    约莫过了两分钟,天花板上也没动静,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

    嗷……呜……鬼哭似的风声再次响起,这回是在窗外,而且撞击声没来,传来的是抓挠声。

    咔啦啦、咔啦啦,好像爪子挠墙的声音在飞快地重复。

    “这声音好烦人哪。”我本来坐在餐桌边,听了半个钟头这闹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对陈清寒说:“要不我出去一下?”

    陈清寒一摇头:“不行,不能开门。”

    那抓挠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快要进屋了,突然,风声一阵呜咽,烦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然后它又来抓门,吱嘎嘎、吱嘎嘎,我只好找棉花把耳朵塞住。

    凌晨四点,天光放亮,那声音才消停了。

    我们等到早上八点才出去,出去一看不得了,包铁皮的门,铁皮都被挠烂了,里面的木头也像被耗子啃过一样。

    封窗户的砖墙,也被掏出一个大洞,砖头渣和水泥渣掉了一地。

    无论是门是窗,都差一丢丢就被挠破了,剩下纸一样薄的一层铁皮和砖墙,它竟然停了。

    “陈教授,你画的是什么啊?威力这么大?”黄载江看着险些被挠窗的门板问。

第359章 黄上仙

    妖风挠了半宿,就差最后一爪子便能挠破门窗,它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

    因此看来还是陈清寒拍的血手印起作用了,那妖风似乎还受了伤。

    陈清寒说这是一位很神秘的老者教他的,老者性格古怪,跟部门偶有合作,出任务的时候谁都不搭理。

    有同事说这人疯疯癫癫,说的话都不着四六,陈清寒却对他十分尊敬,那次任务结束时,老者给他画了一个图案,说陈清寒将来用得上。

    当时陈清寒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那老者说用它打白骨精。

    同队听到的人都嗤笑,说老头儿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陈清寒没笑,很客气地道了谢,老者就告诉他用自己的血做颜料,而且必须是手掌部位流出的血。

    黄载江一听,拍了拍大腿:“你说的是黄老邪啊!”

    陈清寒说的人黄载认说他也认识,以前还一起出过任务。

    两人都姓黄,布置任务的时候,上级还开玩笑,说这次请的高人是他本家。

    开始黄载江听说对方是高人,又姓黄,想着和人家打好关系,套套近乎,没准儿还能跟人学点本事。

    但黄载江真的跟这人接触过以后,也觉得他太没谱了,比如黄载江问他,您有什么看家本领?

    这人就说,我有一张封神榜,还有一只打神鞭!

    黄载江心里直纳闷,便问他祖上是不是姓姜?

    若有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封神榜和打神鞭,离看心理医生就不远了。

    黄载江自然是不信,只当是高人幽默,在跟他开玩笑,又或者人家不愿意将看家本领示人,所以才用玩笑岔开话题。

    但越是接触、越是聊天,他就越觉得这位高人满嘴跑火车,给人留下一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印象。

    若是再相处的时间长些,免不得会感觉这人脑子不正常,总说些疯言疯语。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别人都觉得不正常的,陈清寒却很尊敬,没有因此对人家失礼,对方也就传了他‘锦囊妙计’。

    如果陈清寒当时对高人画的图案不屑一顾,昨晚汪乐他们就要命丧于此了。

    我们在门外和窗台下边找到了一些白色粉末,陈清寒说那是骨头,是骨头在挠砖头水泥和铁皮的时候,磨下来的骨粉。

    也就是说,妖风其实是有形的,可能也是骨头架子之类的。

    “哦!他说的白骨精是这个意思!我的天,老爷子说的没错啊。”黄载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叹。

    “走,去证实一下。”陈清寒带着昨天挖坟的原班人马出了旅店,那妖风见不得阳光,所以白天对唐小姐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我们一行人扛着锹去了镇外的坟场,到了地方一瞧,坑是没啥变化,里面的骨头全不见了。

    好家伙,一具没剩,就剩点破衣服、鞋什么的,骨头全没了。

    “肯定是了,白骨精,嘿,黄老……爷子真乃奇人也。”黄载江铲了两下埋尸的坑,似乎想翻翻看,骨头是不是钻下边去了。

    “他到底什么人?以什么身份加入的任务?”我到这会儿才开始好奇。

    “嗐,说来也是一桩奇事,咱部门里有个同事,特别迷信算命那一套,这么说吧,她一年得算12回,一个月一回,特别准时。”黄载江将话接过去。

    他说这位同事每个月一号,都要去算命求卦,而且去哪不一定,这个月在庙里、下个月可能就去道观。

    大到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小到街边一看就是骗子的卦摊,这位姐姐全不放过。

    她倒不是说这个地方算完了,觉得不准再换一家,不,每月一卦,无论准不准,都不会再求第二卦。

    黄老爷子就是她在过街天桥上遇到的‘神算子’,听说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位同事遇上月底加班,前一天就睡在单位,一号当天又工作到深夜10点半,所以月初卜卦的事,本以为会泡汤。

    没成想竟在回家的路上,瞧见一位老者坐在天桥上摆摊算卦。

    深夜十点半,天桥上卖皮筋的老太太、给手机贴膜的小伙儿早已收摊,甚至行人都只有这位同事一个。

    想想这画面,拍成电影的话或许不错,总之这位对算卦有着别样执着的同事,见到及时雨似的,扑向老者的挂摊。

    老者的收费模式很有意思,五块钱算一天、十块钱算两天,以此类推。

    可以包月,单算一天也行,消费方式灵活,以天为单位,但不能少于一天,比如说想算半天,一个小时,那不成。

    那位同事要算三十天,交了一百五十块钱,老者却在摇卦后,退给她七十五块。

    其实那位同事算卦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求问姻缘,大概就是问‘这个月有桃花没有’、‘下个月有桃花没有’。

    老者突然退回半个月的钱,让那位同事很是费解,问他说,难道本月中旬,她的桃花就来了?

    老者摇头,说不是,本月15号之前,姑娘都没有桃花运。

    那位同事觉得怪是怪,但卦也算了,钱也交了,一桩心事了了,大不了下个月再算,于是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她把这事讲给其他同事听,大家都觉得奇怪。

    我们这个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大家对某些事的敏感度,有人就说最好去找老者问清楚,不然就换个地方再算算。

    那位同事却说,她一个月只能算一次,绝对不能算两次。

    旁人问为什么,她说这是她奶奶从小告诫她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奶奶说,是关于她性命的事,不遵守的话,后果很严重。

    既然算命有风险,为什么月月算呢?难不成这也有成瘾性?

    奈何那位同事架不住旁人劝,第二天晚上又去找天桥的老者,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人。

    那位同事失去耐性,也是听了太多劝说,便决定重算一次。

    “结果呢?”黄载江说到这就停了,古小哥最怕故事讲到一半中场休息,等不及地追问。

    “结果,第二卦没什么事都没有,她也就安心了,可15号午夜零时一过,她……唉,车祸去世了。”

    “哦,你说的是档案库的小郑啊?”汪乐像是现在才听明白,一脸恍然道。

    “可不就是她么。”黄载江唏嘘地叹了口气。

    “她去世之后,上面特意派人把黄老头儿给找到了。”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会儿正在境外出任务,回来就听说有同事出车祸去世了,不都说是档案库的阴——咳咳。”汪乐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看了我一眼,连忙收住话头。

    “档案库接连死人的事我知道,别遮遮掩掩的了。”我接班的时候就听过那些传言,凡是在档案库工作的人,非死即伤什么的。

    没想到其中就有黄载江认识的人,黄载江叹完气,感慨道:“在哪工作都躲不开生老病死啊。”

    “上面就没想过,也许只是巧合?”我提出质疑。

    “就是想证实一下啊,具体怎么证实的我不知道,总之打那以后黄老头儿就成了咱单位的顾问。”

    “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我看电视里算命的都这么说。

    “不不,老先生擅长推演,懂奇门遁甲之术。”黄载江对高人的称呼一会儿换了仨。

    他叹声叹气,说当初要是对高人态度恭敬些,没准儿也能送他点护身秘技。

    而且高人送陈清寒图案的时候,说了是要对付白骨精,说明他当时就知道我们昨晚会遇到什么。

    黄载江说以后要是再有机会跟黄老合作,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挽回个好印象,什么黄老邪,人家明明是黄上仙。

    “黄上仙没听过,我知道黄水仙。”我在一旁笑着嘀咕。

    现在感叹高人未卜先知也没用,镇子居民的骨头已经没了,大白天的,它不可能在地面上待着,准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

    我们被困的区域,说大也挺大的,起码藏下上千具白骨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

    如果毫无头绪的乱挖,只会白白消耗体力,陈清寒没有下令四处去挖,而是让大家收队回旅馆。

    我悄悄跟他说,晚上的时候可以把我留在外面,给白骨精身上安个追踪器。

    陈清寒神色冷峻,先领着我们回了旅馆,留下的人正在补门窗上的破洞。

    陈清寒把大家叫到旅馆大厅,说昨晚袭击我们的东西,一天不除,就会比前一天更凶,满七天后,想灭它都是妄想了。

    大家自然是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七天内灭了它。

    陈清寒说的方法,简单是真简单,但难也是真难。

    要趁它还成气候前,用童子尿泼,而且不是泼到一点就行,最后大面积‘火力’覆盖。

    他这话一说,大家心思各异,都在低头想事儿。

    汪乐最先举手,说他肯定不行,黄载江随后尴尬一笑,说他可以出力气。

    古小哥有点脸红,小声说‘用我的吧’,和他相比,陈清寒那就淡定多了,点头说行,咱俩多喝点水。

    迈克和唐老先生不用问,一个俩闺女、一个外孙女都有了。

    杜医生的关注点和我差不多,她问说,那白骨精会掀风做浪,想泼到它恐怕不容易,它要是一个劲儿地吹逆风,那泼的人……

    我弱弱地举手,陈清寒瞪我一眼,居然不让我发言。

    嘿!我的办法绝对万无一失,至少听听也好啊。

    陈清寒就一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我只好默默叹气,把好主意咽回肚子里。

    下午陈清寒和古小哥开‘茶话会’,唐正常也兴冲冲加入进去,抱着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

    唐小姐不过是去趟厕所,她就自己跑过来,好在在今天人齐全,大家都在旅馆里待着,唐小姐知道我们能替她看一会儿,才没背着唐正常去卫生间。

    “你喝什么啊?你是童子啊?”我拉住唐正常的小胳膊,想把水壶给夺下来。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唐正常忽然放下水壶,走到临时找来的夜壶前,掀起了她的小裙子……

    “唉!”屋里的这些人,全都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唐正常她、他?是个男孩子??

    古小哥一口气呛到气管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我不知道他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他整天逗唐正常,问她喜欢谁啊,最喜欢哪个叔叔,是不是最喜欢古叔叔,要不要给古叔叔当新娘。

    当然,其他人的目光从唐正常身上移开,立刻就投向了杜医生。

    她接的生,性别的事情她最清楚啊,杜医生也是一脸懵,眼睛瞪得老大。

    “她、他…出生的时候是女孩啊。”杜医生语气不自觉地发虚,眨眨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才肯定地说:“确实是女孩,我不会看错。”

    现在她是男孩,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不会看错。

    我最担心的还是唐小姐,她要是看到了,可能会立即晕过去。

    唐正常像是炫耀,还在夜壶前抖了抖,然后放下小裙子,回到桌边继续喝水。

    “你、你不是喝风吗,到底何方妖孽啊你。”我的语气不重,其实更多的是困惑,她怎么就突然变性了,平时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现在又喝又尿,身体构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黄载江冲杜医生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现在赶紧再确认一遍。

    杜医生很犹豫,说等唐小姐来了,征求过她的意见再说。

    小红这时放下修门的工具,昨晚被白骨精破坏的门已经被它修好了。

    它肯定听到我们刚刚说的事了,一边将工具放回箱子里,一边说:“他现在是男孩。”

    “咋回事?怎么还带变那啥的?”汪乐看着小红,急于等它给一个解释。

    “两种性别任意切换,是一种返祖现象,不是病、也不是变异。”小红认真解释道。

    别人听了,全是一脸的‘哦’‘啊’‘原来如此’的模样,唯独陈清寒,目光不经意地向我扫过来。

    我心说你看我干嘛,是唐正常反祖,又不是我!

第360章 水球大战

    地球上确实存在会性别转换的生物,但人类中却是没有,小红说古城人的祖先就有这种‘特征’,当然,这是它数据库里存储的信息,它并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是治疗型机器人,它储存了与‘人’和‘病’有关的各种知识,像是有人生下来两只眼睛瞳孔颜色不一样啦、或者刚出生的婴儿像年迈的老人等等。

    它知道唐正常的‘来历’,便搜索出与眼下情况能匹配上的信息。

    这时唐小姐刚好回来,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杜医生,希望她能跟唐小姐说说,她是医生,这事还得由专业人士来说。

    小红也是专业的,但它学习人情世故这方面还不到位,所以我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看杜医生,我们用眼神投了票,杜医生便叫住唐小姐,问她可不可以单独聊聊。

    两个人到楼上私聊,唐正常喝完水,没过一会儿就又去夜壶旁边放水。

    她/他的速度可比两个成年人快多了,楼上传来唐小姐忽然拔高的声音,然后又迅速收声。

    过了几分钟,唐小姐下来把正捧着水壶要喝的唐正常给抱走了。

    又过了十分钟,唐正常跑下楼,继续为夜壶蓄水。

    唐小姐没有下楼,杜医生随后下来,说唐小姐想冷静冷静,先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古小哥可不敢像她这样‘续航’,毕竟肾是宝贵的,喝出毛病来即便能活着回家,后半辈子也要受苦。

    陈清寒比他强,但也不敢喝一天,两大一小,三个人攒的除魔‘法宝’,可能还不够泼那白骨精一脑袋的。

    陈清寒说只要让它暂时失去战斗力,然后使用火攻就行。

    我挠挠头,说:“我负责攻击可以,但不能一直端着夜壶吧,一个后空翻就全扣我自己脸上了。”

    古小哥一拍巴掌,两眼放光:“我有办法!”

    “啥办法?”我看向他问。

    “你们等着瞧吧!”古小哥干劲十足,背上背包就跑出去了。

    太阳没有落山前,那东西不会出来,但陈清寒说若是让它活过七天,就没东西能要它的命了,包括阳光。

    汪乐和黄载江好奇,打了声招呼就跟上去了。

    一个小时后仨人回来,带了几大包的气球和最大号的注射器。

    天黑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戴着口罩和手套,一个一个的灌水球。

    我在电视里见过有人玩这东西,小气球里装满水,当子弹用,砸到身上就会破开。

    他们给我装了一兜子,另一兜给了小红,现在没人觉得我们俩是女士,需要被保护了,冲锋的事都交给我们。

    古小哥另外给我们找了两副铠甲,是他从警局翻出来的防弹衣,让把前胸后背都护上,我说这铠甲不成啊,脑袋呢?没有头盔,万一脑袋被它挠掉了怎么办?

    陈清寒就敲我的头,但他没说话,他总不能说我的头掉了也能接回去。

    古小哥找了两只摩托车头盔给我们,我们俩系上头盔、戴上面罩,挂着装水珠的兜子,守在旅馆的房顶上。

    天黑之后,小镇上空便浮起一片阴云,说是云层、云朵都不太合适,若有似无,像手机屏上落的黑灰。

    直到深夜接近十一点时,黑灰渐渐变成黑云,笼罩在小镇上空。

    我跟小红说注意警戒,这黑云可能就是白骨精的‘妖气’。

    12点一过,半空中突然掀起一阵黑风,原本的黑云刮着刮着变成了黑旋风,向旅馆这边俯冲下来。

    我和小红猫在烟囱后边,黑旋风像是认路,没有再围着旅馆转,而是直奔餐厅的门窗去了。

    大门我们没关,敞开着让它随便进,等它开始挠门挠窗,我低声对小红说:“行动!”

    我们俩从屋顶跳下来,一个去窗户外边,一个去大门口。

    两手拿着水球,啪啪啪啪四下,几乎是同时出招,并且命中目标。

    呜——

    鬼嚎的声音在我们出招后直冲云霄,实际上我们俩看不见黑风里边有什么,那黑旋风像一层外壳,包裹着里面的东西,我只能看到黑色的一团风挤在大门里。

    但随着水球破裂,‘子弹’击中黑风,外壳出现了破洞,露出里面的白骨。

    一个水球砸下去,大概能砸出脸盆大的破洞,不过这点破洞其实算不上什么,因为这股黑风的体积巨大,形状特别像华夏神话传说中的龙。

    反正一长条,前爪挠窗、后爪挠门,中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我们的攻击当然不能停,见水球对它起作用了,立即连续发射,小红的两条胳膊抡成了两只风火轮。

    密集快速的攻击,并同时准备精准度,让小红包里的水球一个也没糟践,全打到黑旋风上了。

    打破了黑风外壳,很大一部分全落在里面的白骨上,等黑风想腾空逃跑,却是飞不起来了。

    水球破裂,‘子弹’打在白骨上,嘶嘶地冒着白烟,黑风上升一段,便掉下来砸在地上。

    这时,我冲里面喊了声:“成功!”

    陈清寒和迈克立刻背着撒农药的机器跑出来,噗呲呲、噗呲呲,将燃油、酒精喷撒到白骨上。

    陈清寒说了,盯准白骨,不喷黑风,他们喷上一点,我就扔一只自制燃烧瓶。

    大火在黑风下面燃起,直烧着白骨,说来这些骨头都是人骨,可它们拼成的形状,却像是蛇骨,外加多四只爪子。

    这东西已然是个活物,被大火吞没后,在地上不停地扑腾,今天刚是第二天,它还没有多强的力量,在我们的双重打击下破了功。

    当大火蔓延到黑风‘头部’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声,陈清寒的长剑劈开那‘龙头’,露出里面裹着的人。

    那人浑身溃烂,满身的脓包,正在往外流黑水,大火只烧到白骨层,还没有直接烧到他身上,而且被火烧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从里向外溃烂,整个人像要裂开,痛苦难当,大火真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反而好像没啥感觉。

    陈清寒劈开白骨前,他就已经烂到面目全非,但他的身份显而易见,不用看脸也能猜到。

    陈清寒说这可能是法术的反噬,算是功亏一篑,凡是这种邪术,失败都要付出代价。

    威力越大的邪术,反噬起来越厉害,但水球能打到的部位毕竟有限,那人都烂成蒸茄子了,还从大火里跳出来,想要逃走。

    陈清寒提剑上去,没想到他跑得还挺快,刚刚那副样子好像就要玩完,此时逃起命来,动作灵活敏捷,一点不像是受伤的人。

    迈克问这是什么鬼,我耸耸肩,唐小姐招来的这位高人,是真的高,但是不是人那可不好说了。

    只要是正常的活人,变成这样肯定是活不成了,断没有蹦起来像猴子一样灵活的可能。

    陈清寒花了力气去追他,好不容易才砍伤他,前后用了二十分钟,我们远远看着,就见陈清寒砍掉了他的头,然后那颗头掉在地上,自己往前滚,身子也没倒下,继续往前跑,头和身子特别同步,正印证了那句分手的恋人们常说的话‘谁没了谁都能活’!

    我们眼瞧着陈清寒将那人砍成三截,头自己滚、身子靠双臂往前‘撑杆跳’,双腿架着盆骨跑得嗖嗖快。

    三截身子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我招呼小红,去支援陈清寒。

    这东西如果不除,我们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今晚必须捉住他。

    我追的是他的头,人头像只黑球,在地上快速滚动,晚上本来就黑,它也是黑的,如果没有夜视能力,想追它还挺有难度。

    它滚的终究没有我跑的快,几分钟之后被我追上,我用钩棍扎住它,将它扎个对穿。

    叉回去放进油漆桶,盖上盖压上石头,任它在里面乱撞,也是出不来了。

    同样的方法我们照样用在他的身体和双腿上,找个容器把他们关住,然后留人看着,其他人去休息。

    等天亮了,赶到太阳最足的时候,我们把他放到太阳底下晒。

    他见到阳光,顿时失去活力,像一滩烂泥,我们把烂泥烧成灰,剩下的白骨,重新埋回镇外的坟场。

    白骨精的事了了,困境仍未解开,我们还是要找关于时间的线索。

    唐小姐从打击中回神,依旧对唐正常非常疼爱,另外去超市给她备了几套男孩子的衣服。

    唐正常的头发随着她的身量生长也跟着长得挺快,唐小姐就给她剪了**头,男女都适用。

    唐正常的性别果然可以随意切换,斗败高人的当晚,她就变了回来。

    陈清寒后来跟我说,他以为我们要斗上三天才能解决白骨精这个麻烦,之所以成功得那么顺利,他觉得跟唐正常有很大关系。

    陈清寒用是自己的血,配合黄先生的图,才挡住了刚刚成形的白骨精,而唐正常堵天花板的工具就是把塑料剑。

    陈清寒不提,我还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天花板的洞被一只塑料剑给堵住了,然后黑风就没动静了,要知道门窗上有血和符号的加挂,白骨精还挠了半宿呢。

    陈清寒没将这话当着别人的面说,只跟我私下说,他觉得唐正常身上有很强的力量,可能是一些妖魔邪祟的克星。

    他说我们单位有专门保护这样孩子的部门,他可以试着说服唐小姐,把唐正常交由他们保护。

    保护并不是把孩子带走,而是在她的生活中安插我们的人,比如保姆、家教老师什么的。

    高人能发现唐正常的‘价值’,没准儿别人也能发现,这世上隐藏在民间的能人太多了。

    唐小姐经历过几次险境,也知道唐正常不是普通的孩子,听陈清寒说有人可以暗中保护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余下的时间,我们一群人天天就出去找线索,迈克执着于找出口,但为了省油,他改骑自行车出行。

    烧白骨精我们耗费了不少的油,大家达成共识,车里的油不能动。

    以镇为地图的全员找茬游戏每天都在进行,陈清寒的卫星定位信号早就发出去了,可惜一直没人来,不来人接应的可能性很小,我们都认为是外面的人看不到这片区域。

    食物渐渐消耗,再出不去他们就必须吃沙漠里的变异动物了。

    在镇上被困的第十五天,我们翻遍了每一栋房子,每一个抽屉,连胡椒粉的生产日期都查过,就是没找到任何能证明时间的数字。

    最后是唐正常的一个举动提醒了我们,她在自己手腕上画了块手表,陈清寒看到后,猛地挑了下眉。

    既然这里没有时间计算工具,我们造一个不就完了。

    他提出要做一块表,黄载江第一个问,我们的手表、手机时间功能全停了,这块表造出来要是不走字,我们怎么办?

    陈清寒想了想说,那就造一个肯定会动的表。

    杜医生哦了声,点点头,说可以试试。

    黄载江没明白,唐老先生替他解惑道:“这是没有表,但日出日落都是正常的。”

    汪乐本来一脸懵,这时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说:“对啊,古人也没有手表手机,他们不是也能计时吗?”

    陈清寒要造日冕,让时间重新流动起来,古小哥高兴得不行,抱起唐正常原地转圈儿。

    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记录,但男士们的胡子每天都长,唐正常也长到了七八岁的样子,说明时间是存在的,只是我们找到不证据。

    如果进入这个区域就可以时间暂停,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想进来,因为它可以帮人实现‘长生不老’。

    但实际上它只是个陷阱,可以将人活活困死,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打开牢笼门的钥匙。

    唐老先生和陈清寒一起制作了日冕和滴水式计时的水钟,有时候制作容易,产生灵感难。

    如果不是唐正常启发了陈清寒的思路,我们还在找日期呢。

    时间随着日冕和水钟的运转,像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一般,牢笼的大门打开,迈克骑着自行车,找到了我们来时走过的公路。

    我的备用手机给他拿着,他到找公路又找到了信号,向他的上级发送了救援请求。

第361章 脱离困境

    我们赶在弹尽粮绝前摆脱困境,袋鼠国派了人来接应,我们单位也调派人过来,他们收到陈清寒发的定位,两边各派人组成一支救援队,但在小镇周围转了好几天都没发现我们的踪迹。

    他们也在镇子里,然而是已经人去楼空的镇子,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却在不同的时空,我们经历的事,他们完全不知道。

    他们是开着医疗车来的,经过镇子往更远的地方去了,接到迈克的电话,又调头折返回来。

    上面向他们交待任务的时候,没说队伍里有孩子,所以当他们看到唐正常,就问迈克是否需要联系儿童福利部门。

    唐小姐立刻表明这是她的孩子,对方当然不信,在我们来救援时,她的资料就交给过袋鼠国一方,上面明明写着未婚、无子女,进沙漠一趟多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事说给旁人听,没人会相信。

    不过孩子的事还好说,这趟任务的成果才是上面急于想知道的。

    迈克和陈清寒各自汇报,我们被送到医院,接受全面检查,我和小红没去,收拾干净之后,一看我们俩连点擦伤都没有,根本不需要治疗,也就没人管了。

    唐小姐想给唐正常检查检查,但她不信任国外的医生,这和医术无关,她主要是怕检查出唐正常和别人不一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听了陈清寒的建议,等回国以后再给唐正常做些测试,毕竟我们单位干这行的时间长了,有独立的医院,也有专门针为这类特殊人群设计的测试方法。

    我不用汇报工作,打理一番之后,在酒店给白云打电话,问她早餐店怎么样,家里是否平安。

    得知一切正常,我就放心了,袋鼠国要求我们或待在医院、或留在酒店,不能出门、不能和无关的人员接触,想来是怕我们泄密,所以电话都是装了监听的,我又没啥秘密,给白云打电话也是正大光明的打,聊完早餐店的事就挂了。

    迈克和陈清寒分别汇报完,又一起做了汇报,参与行动的人也得在场,在死亡区看到的所有人、事、物,都要写下来。

    写是不可能写的,我学习汉字的时间短,要是用拼音代替,他们一定会怀疑我。

    我就说写字太麻烦,我可不可以录音,他们也没意见。

    早在我们被困小镇的时候,大家就商量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比如唐正常和小红的来历,他们的真实身份万万不能说,说了袋鼠国还能放他们走吗?

    迈克也同意我们做法,这一路上要是没小红和唐正常,他恐怕活不到出来,把他们上交国家,往后的无法预料,而且他知道唐正常是唐小姐生的,总不能让她们母子分离。

    我们编好的统一说辞是小红和唐正常是被高人给掳来的祭品,押进了死亡区,我们好不容易给救下来的。

    两个人被高人‘施法’,不记得自己从哪来、家里还有谁,路上唐正常和唐小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于是唐小姐决定暂时收养她当女儿。

    世上根本找不到她们的信息,人脸识别也没用,而且小红和唐正常的样貌,看着也不像西方人,所以不能肯定她们是高人从本地掳走的。

    证实不了身份,唐正常和小红又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查找她们亲人的事,自然便转交给了我们一方。

    当然,袋鼠国最关心的是核心,其他问题他们并不是太在意,我们说核心被人抢了,抢走它的是一支队伍。

    为了证明我们没说谎,同样的事件我们隔几天复述一遍,看前后有没有出入,甚至关于核心被抢的一事,袋鼠国在询问的时候,动用了测谎装置。

    陈清寒特意给我弄了个假‘心脏’外挂,我都觉得稀奇,骗测谎仪不用控制自己的心跳,而需要假心跳来唬弄过去的,恐怕只有我了。

    小红不用我们操心,它自己就会模拟,不用像我一样,怀里揣个‘心’。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反正过安检没问题,袋鼠国一方也没发现它的存在。

    混过测谎这一关,前前后后我们在袋鼠国待了有半个多月了,其实汇报情况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也在场,是单位领导派来的。

    双方都听着,这样比较公平,录音、文件所有材料统统一式两份,两边各保存一份。

    提到安娜金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袋鼠国派来的人,想看看他们对她的死有什么反应。

    迈克也想知道,所以说到安娜金,他故意说她临死前交待过一些事。

    看听汇报的人有没有特别的反应,果然,几个西装男中,唯一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瞪大了一点,像是想知道下文。

    其他几个人反应平平,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问她说了什么,反倒是瞪眼睛的那人没有开口。

    迈克想试探的就是这个,并不想真的引起上面的注意,便话锋一转,说她提到‘泄漏’,但话没说完,人就咽气了。

    我们没说把她抓起来想审问的事,只说把她从洞里救出来,她提到‘泄漏’二字,人就不成了。

    迈克也是不想让上边知道他起了疑心,那个年轻人在听到‘泄漏’这个词时,明显身体僵了下。

    他知道这个词的意思,迈克想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便不再说安娜金的事。

    事后他会不会找这个年轻人或调查他背后的人和事,我们暂时不知道,因为最后一场汇报工作结束后,我们就要回国了。

    有一堆人看着,我们没办法单聊,手机通讯也有人查,所以约好今后有机会再说。

    坐上飞机回国的那天,迈克没来送我们,他说这不是真正的分别,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笑他伪装,明明是他女儿要坐飞机赶来看他,他迫不及待想见女儿,女儿奴自然是重女轻友。

    飞回国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唐家父女和古小哥接受了调查,唐正常和小红的事,按照陈清寒的意思办了,唐正常的户口落在唐家,小红不是儿童,它只要补办身份信息就好。

    这一系列的事,全是陈清寒去办的,像小红这样无名无姓无出生证明,什么都没有、又要补办身份证的情况,平时也有,只是极少。

    我是一个,现在它是第二个,回到华夏,我们的说辞还是一样,她们都是被一个神秘高人绑架的活人祭品,可能八字匹配、又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位高人就看上她们,把她们抓去了死亡区。

    现在大的小的全都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没办法确认身份,只好暂时补办身份信息,等以后想起来或找到家人再说。

    一套流程走下来又是几天,当然,唐家父女和古小哥被带走了专门的地方接受调查,我们没跟着。

    唐小姐将唐正常托给我带几天,我就领她回了家,她很喜欢家里的大白虫,没事儿就抱一抱。

    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小红,其实让它在我的早餐店打工只是随便想想,它的本事不应该埋没,蒸包子哪里能显示出治疗型机器人的优势。

    于是我在早餐店对面,给它盘下一间门面,保健按摩、艾炙通络,装修的时候给它找了全套的这类书集、视频看。

    然后把能叫到的人全叫过来,挨个试验,顺便给它办个按摩师证,营业执照,证件没下来的时候,全是它的练习时间。

    它就是碍于身份不宜过份暴露,不然去医院里开刀都不成问题。

    它这边练着,我这边还得上班,从袋鼠国回来歇了一个星期,假期一满我就回档案库上班去了。

    这七天也是唐家父女接受调查的时间,我盘店面、办执照都带着唐正常,她跟着我的这段时间不需要安排人保护,要等她和唐小姐回家,上面安排的人才会去。

    人类小孩子需要担心眼睛的问题,唐正常完全不用担心,所以我每天看手机的时候,就给她看平板。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网上什么都有,当然,她看到的东西未必都是好的,所以她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天天问我为什么。

    她是个特殊的孩子,如果有些事不交代清楚,兴许哪天就得闯祸。

    我将自己的人类社会生存守则教给她,叫她要低调做人,切莫暴露。

    本来我想趁着她在,拍几个萌娃视频,挽回一下之前几个视频的负面效果,带着她去了动物园,萌娃和小动物,最是容易讨好观众老爷了。

    结果动物园那天发生了开园以来最诡异的事,我领着唐正常挨个园区的逛,到猴子笼外,猴群便惊慌四散,像是受了惊吓。

    到狮子笼外,狮子就钻到假山后面不肯露面,黑熊洞里的黑熊更是在我们来了之后,咣咣用头撞墙,吓得我赶紧带着唐正常小跑着离开。

    其他动物更是钻回洞里,死活不肯露面,动物们鸡飞狗跳,吱扎乱叫,游客也跟着惊了,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我的手机还没机会掏出来呢,便抱着唐正常逃离动物园。

    唐正常从动物园出来,一脸的鄙夷,嘁了一声,跟我说:“没出息,见到本王居然吓成这副德性。”

    对,她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就自称本王了,狮子王也没她这么狂啊。

    “什么本王,低调,你忘了?”我没好气地瞪她。

    “知道,低调,老妈,这不是跟您对话么,您又不是外人,有外人在的话,儿臣自会低调。”唐正常笑眼弯弯,说着不知从哪部电视里听来的酸词儿,一会儿老妈、一会儿儿臣,古代现代混搭着说。

    “你的妈妈是唐小姐。”我纠正她。

    “非也,她是我的母亲,你是我老妈。”唐正常仰着脖儿,理所当然的说:“她生了我,但我的力量,是从你那来的。”

    这话我头回听她说,不觉挑了挑眉,她继续说:“没有你,就没有我啊,您是儿臣的再生母亲,不是老妈是什么?”

    在死亡区的时候,她确实吸过我的力量,导致我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天。

    敢情她的力量不是天生带的,是从我这儿吸去的!

    但她的力量和我的力量,表现形式并不一样,不过虽然不一样,但说她是我的继承者也行。

    “行了啊,这事别和别人说。”我刮刮她的小鼻子,唬着脸警告。

    “明白,遵命!”

    给唐正常接触网络的机会,等于是给她开了一扇大门,她的词汇量越来越多,估计等唐小姐来接她,直接要面对一个处于青春的叛逆的少女了。

    唐老先生怎么跟上面讲他参与的项目计划我不知道,反正一个星期后他和唐小姐都结束了调查,古小哥比他们还早两天出来。

    古小哥加了汪乐和黄载江的群,因为他们两个也硬要我加了,我们在一个群里,每天都有群成员分享故事。

    每次出任务回来,我的通讯录里就多一批人,他们倒还好,我收到碧石的消息是在我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

    她好像知道我的行程,前面汇报情况接受询问的时候她一条消息也没发。

    等我所有事忙完了,唐小姐也来把唐正常接走了,她的消息才发过来。

    我看是条语音消息,心说不会是她发现我把核心的关键晶石给私藏了,所以来兴师问罪吧?

    点开语音里面却是她略显急促的声音,她叫我小心,有人在猎杀我族幸存者,已经有几十个人被杀。

    这些人分布在不同的国家、住在不同的城市,她们之间甚至没有交集。

    正因为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她们,所以碧石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要我自己当心。

    我觉得奇怪,她知道我是什么体质,金刚不坏之身,想杀我,我也得能死才行啊。

    碧石明明知道,没理由这么担心,我立刻发了条语音,问她在担心什么。

    她一分钟后回过来,说她在担心对方是从源起之地出来的。

    “那不是没有人吗?”我狐疑地问。

    源起之地什么样我们都知道,那地方对我族人来说是生地、更是死地。

第362章 逛街

    碧石掌握的信息也不多,她只是不太放心我一个人‘流落在外’,她身边聚集了一大群族人,大家抱团儿力量大。

    我和她想的刚好相反,她们抱团儿目标大,遇上强敌容易被一锅烩。

    再说我这边也不算孤身一人,白云和我住得很近,算是邻居,而且又是‘合伙人’。

    碧石不知道在干嘛,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停止对话,我给白云发信息,告诉她以后小心点,族内出了连环杀手。

    用一周的时间整理好堆积的工作,周末时我决定去看看唐正常,她现在有自己的手机,随时可以跟我视频聊天,周末她约我出去逛街,因为唐小姐要处理离开这些天积压的公事,周末要加班,没空陪她出去逛。

    唐正常已经长到十一、二岁的模样,她这样没办法正常上学,唐老先生和唐小姐都有工作要做,她平时就一个人在家,和我们单位派的‘保姆’在一起。

    唐小姐给她网购了几套衣服,但小丫头说想出来玩,便约我一起,她和别人出来唐小姐不放心,有我陪着唐小姐才能安心工作。

    现代繁华都市可逛的地方太多了,高档商场、街边小店,风景名胜、电玩中心……

    疯玩了一天,晚上吃完饭,坐在人工湖边上看夜景,唐正常突然念了一句诗: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我教会她上网,但具体她每天都在看些啥,我并不清楚,听她念诗,我觉得有趣,想逗逗她,便问:“你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吗?”

    唐正常淡淡一笑:“知道啊,不就是形容我的么。”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笑不出来了,唐正常的生长速度是常人的几十倍,照这样发展下去,她的生命很快就会到终点。

    古城人虽然与我族有渊源,但是唐老先生说过,他们在博物馆里找到的信息,没有关于永生或长生的内容。

    古城人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可能要稍长一些,但不会长太多。

    我捏了下唐正常的脸,她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脸蛋儿尖尖的,走到哪回头率都超高,逛街的时候路人都看她。

    “胡说什么,你继承了老妈的力量,没那么短命。”我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安慰人,可能是越来越像人类之后。

    “别安慰我了,说点实际的吧,如果我驾鹤西去,那个东西就留给你。”唐正常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孩子,和她白天疯玩的时候判若两人。

    “还驾鹤西去,哪学的词儿,你那破丹我可不要,大半夜的天天蹲楼顶上喝风,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破丹!多少人想要呢,它可是大宝贝,没有它,我等不到你们来。”

    要说唐正常没有死前的记忆,她还记得一些事,但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她能经历的事情也有限。

    她记得一个和她长得差不多的女人,把珠子塞进她嘴里,还对她说了一些话,类似于妈妈对不起你,看你造化了这样的话。

    她跟我说,她是最近才想明白很多事,比如当时她应该是快死了,但靠着这颗珠子,她的尸骨在泥封的塑像中,没有发生变异。

    用人类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变成僵尸,然而她肉身腐朽,活着的是她的记忆、或者说是意念。

    等她感觉自己从虚无变回‘有形’,就遇到了唐小姐,她召唤唐小姐,知道她可以借唐小姐再出生一次。

    这一系列的动作纯粹出于本能,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喝奶一样。

    当然,以前除了唐小姐,也有别人进过地下区域,可是她们对唐正常的呼唤毫无反应。

    后来她感觉有很亲切温暖的能量在她附近,便主动接近这股能量,更是在危急关头,吸收能量保护自己。

    我嘴角一抽,她说的这能量不就是我嘛?

    靠着强大本能出生、并顺利活下来的唐正常,对自己的未来却不抱什么希望。

    如果她的生命快速流逝,无法阻挡,那她每天晚上对月吐珠有何意义?

    当我这么问,她特别无奈地摊摊手,说这是珠子自己的意思,她也莫得办法。

    珠子嫌肚子里太闷,每晚要出来放风,这种听起来像胡扯的话,唐正常却一本正经说出来。

    “就这,你还要留给我?我可不要。”我嫌弃地撇嘴。

    “卖掉也好啊,你不是整天做发财梦?”

    “那要看卖什么东西,卖俩包子能惹出多大祸?顶多客人没吃饱,卖你这珠子,哼哼…怕是会惹来塌天大祸。”

    “嘿哟,你胆子也太小了叭,不能够啊、不应该啊,我听你们同事说,你可厉害了。”

    唐正常说的同事,是我们领导派到她家的‘保姆’,他们的工作是照看、保护生来特殊的一群人。

    这些人不适合被大众所知,所以保护的工作也包括替他们隐瞒自身的特殊之处。

    这几天唐正常跟对方混熟了,可能是聊天的时候提到过我。

    工作群是个大群,单位里各部门、各小组的人全在里边,有些事传播得特别快。

    黄载江和汪乐又是憋不住话的人,除了我叮嘱过不能说的,他们在回国当天就搁群里夸夸其谈,当然全是剪辑的片断,比如我勇斗大飞虫、猎杀活死人。

    单摘出来,跟电影似的,听的人也知道不能全当真,可架不住他们编的精彩啊,不愧是常年编故事的人。

    加了他们俩的群才知道,他们经常会把群成员讲的超自然经历,写成有头有尾的故事。

    这些故事上传到群文件里,新成员可以下载来看,我本来以为他们就几个同好在一块聊聊而已,结果我加的是第十六个分群。

    前面十五个群都满员了,因为号称是‘真实经历’,吸引来的人特别多。

    总之,他们把我也塑造成故事中的主角,工作群里要是有人想听故事,一定会他们俩。

    说起来他们编的是故事,但原型确实是真人真事,我的确打过大虫子,斩杀过活死人,就是没他们说的那么‘精彩曲折’,我的打怪之路向来是无聊的。

    “他们说的是故事,不是事实,我很怂。”

    “那就送你留个纪念,不卖也不用。”

    “你送给唐小姐多好,她比我更需要纪念品。”

    “你确定?要把这么烫手的东西留给她?”

    “得,是我料想不周。”

    唐小姐只是普通人,她手里要是握着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准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且她没有自保的能力,把珠子留给她,等于是害她。

    唐正常想得周到,也是想保护唐小姐,拥有力量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这力量害人,唐正常生长迅速,幸好没有长歪。

    我问她这些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毕竟高人和婴尸也算是‘特殊群体’,我们不确定回到人类社会,那些暗中的势力,还会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唐正常点点头,说有人在她家附近转悠,盯着她家阳台窗户看,还在她家的大门旁边画了个特别不显眼的记号。

    ‘保姆’非常敬业,而且业务熟练,自然是发现了这些鬼鬼祟祟的人,门口的记号也是她发现的。

    她立刻上报,上面派了支援,把盯梢的人抓了起来。

    带回部门审问,果然不是小偷,而是专门收集特殊能量信息的情/报贩子。

    这类人的工作,就是满世界的寻找特殊能量场,然后将坐标和基本信息卖给别人。

    谁会买这类的情报,那可能性太多了,被抓的这个人,他就是发现了唐正常散发的特殊能量,于是在楼下多日观察。

    唐正常不出门,可是能量场这种东西,它可以穿透物体,比如门窗墙壁,散发到外面一定的范围。

    人类的眼睛本来看不见,但他们中也有一些特殊体质的人,可以感觉出、或看见这样的能量场。

    他们就以此为工作,将这些能量场的位置卖给需要的人。

    这件事对唐正常没造成啥影响,但至少让我们知道了,她即便是待在家也不是安全的。

    ‘保姆’知道有这一地下行业存在,甚至多次和想要抢夺‘特殊孩子’的人发生过冲突。

    那些人可能是修炼邪术的术士,也可能是研究高科技的财阀,还有制造武器的军火商。

    特殊能力可以应用的范围之广,带来的利益之大,足以引得各方势力前来争夺。

    有些没被保护起来的孩子,去向成了谜,他们或是被偷、被拐,严重的家里人跟着遭殃,夺走孩子的人会一把火烧了房子,把孩子的家人全都弄死。

    她说的是一出生就与众不同的孩子,有时候家人都没发现孩子有特殊能力,就被那些情/报贩子盯上了。

    虽说芸芸众生中还是普通人居多,但一百万人里出一个天赋特殊的,加起来也不算少了。

    像黄载江他们常说的‘灵异体质’、‘敏感体质’,这类人就有不少,而唐小姐本人,也算是与众不同,唐老先生一直以为她有夜游症是普通的疾病,却不知道她可能更容易接收到异常脑波,受它们的影响,那些‘呼唤’并非幻觉或梦境,只是来自不同频道的声音罢了。

    今天因为是跟我出门,所以‘保姆’和唐小姐都很放心。

    “悲春伤秋,少女心,我看你是想太多,你没看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有丹的生物,都能活千万年,再缩水,你大不了和正常人的寿命一样,得,你这遗言先留着,我送你回家。”

    “千年等一回……等你回啊…啊……”

    唐正常特别配合地喝了一句,我赶紧捂耳朵,她的唱歌天赋完美地继承了鱼人的基因,说话时很正常,只要开口唱,那就是破锣里夹死了一只鸭子。

    我捂上她的嘴,领着她去了地铁站,路上她又嚷着要去听歌,我被她烦得不行,只好陪她去听歌,酒吧的人多且杂,我没敢领她进去,就在外边听。

    外边也有座,能听到里面乐队唱歌的声音,坐到地铁快末车,我一看时间太晚了,死活把她拉走了。

    期间上来搭讪的,全都被我瞪走了,12岁的小萝莉也敢觊觎,用不着警察叔叔动手,我的眼神就可以杀死他们。

    在地铁站接到唐小姐的电话,我特意将自己的‘英勇’事迹讲了讲,结果唐正常在旁边喊:“那些人都是冲她来的,不关我事!”

    唐小姐只听出我们俩相处愉快来了,丝毫一点都不担心唐正常的安全,笑着挂了电话。

    我们赶上的应该是末班车,我只扫了眼站台上边的报时屏幕,便急忙拉着唐正常上了车。

    末班地铁里的人挺多,大家都赶着坐这班呢,在首都打车那是放血。

    我就打算在唐正常家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回家,但刚找个空地站下,陈清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他在唐小姐家附近,正好可以去接我。

    有免费的车坐,当然要坐,约好了到时他在唐小姐家楼下等我,我这边电话还没挂呢,车厢突然一震,接着头顶的灯就灭了。

    唐正常是大孩子了,不需要有人让座,我领着她站在车厢与车厢相接的地方,地铁故障可大可小,我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直接牵住她的手。

    地铁缓缓停了下来,乘客却坐在座位上,没人起身,也没人出声。

    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我比较了一下,此时车厢里的乘客,好像比刚才少了一些。

    地铁门又没开,乘客怎么可能少呢?

    “老妈…”唐正常小声叫我。

    “咋?”我低声回道。

    “咱们…换车了。”唐正常扯扯我,让我弯腰,她贴着我的耳朵耳语道。

    换乘我就知道,怎么灯一灭就换车了?这太奇怪了吧。

    但唐正常不是普通小孩儿,她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地铁故障的时候,司机会通过车内的喇叭讲明情况,但灯灭有一分钟了,车里安静得十分诡异,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们上来的时候,坐着的乘客全拿着手机在看,按说现在应该能看到他们手机屏的光,可是现在坐着的那些人,好像全把手机收起来了。

第363章 人偶乘客

    别人是易什么体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易遇‘怪’体质,凡是怪事我总能遇上。

    唐正常不吭声,拉着我的手,静静站在旁边,地铁不动这不是办法,我摸向手机,想打电话报警。

    车上的乘客都没反应,总不能一直在这僵着,但唐正常拉住我,制止了我掏手机的动作。

    从后面的车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前边的车厢跑,跑到我们这节车厢时摔了一跤,等不及站起来,四肢并用往前爬。

    爬到我和唐正常站的过道,他翻过身,面朝上,胳膊和腿紧着倒腾,好像必须看着身后,他才能安心。

    黑暗中确实有个人在追他,但这个人不是直立跑着追,而是趴在地上,像要炸碉堡一样,匍匐前进。

    我还仔细看了看,看她手里是不是握着手雷,她两只手都在挠地,没拿任何东西。

    啊——啊——有鬼!

    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车厢里就他的声音在回荡,这人吓得不轻,手脚不太听使唤,其他乘客像是没听见,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

    无论是车还是人都不正常,唯独尖叫的小哥倒像是正常人,我迈步上前,想把他扶起来,谁知他见我动了,尖叫的声音变了调,啪唧往我脸上扔了个东西。

    我闻着有点熟悉的味道,掏出纸巾,抹掉脸上的汤汁,鬼知道他一路连滚带爬地逃过来,为什么手里还攥着打包好的油炸臭豆腐。

    “闭嘴,给我憋回切!”我踢了这人一脚,不过没使劲,就是想让他从极致的恐惧中回神。

    “你——”他听到我说话,貌似很接地气,不像是鬼,卡了下壳,“你是人?”

    “当然。”我谎话说得贼溜,他立刻爬起来,躲到我身后,指着地上的女人,颤声道:“鬼、鬼鬼,有鬼!”

    “鬼不是看不见吗?不是会瞬移吗?”我盯着地上的女人看,她在距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长发遮住了脸,她的头发跟拖布一样,在地上拖半天了,我怀疑她的脸也在地板上摩擦,不知道现在五观是不是磨平了。

    “这这这、这车上,全都不是人……”男人挺年轻,像是大学生,背着运动书包,穿得清清爽爽,脸上却是涕泪横流。

    “啊,看出来了。”但凡车上坐的是活人,闹了这么一出,他们总该有人给点反应才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木雕般杵在椅子上。

    “怎么办?我手机掉了,报警吧快报警!”年轻人个头挺高,得有一米八多,可是此刻这大个子,正努力缩小自己,躲到我身后,想隐藏起来。

    “没信号。”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的位置一格显示都没有。

    年轻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堆南无阿咪豆腐,太上老君急急不及迅雷掩耳盗铃什么的,最后还来了一句阿拉保佑。

    地上的那位可不是因为他念叨的这些才停止动作的,我估摸着和唐正常有关系。

    她不往前,车还是没动,我看看时间,再耽搁下去唐小姐会担心,我走向地上趴着的人,问:“别闹了,赶紧开车,我还有事呢。”

    地上这位面伏于地,始终不抬头,不过这不耽误她行动,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

    咔咔咔

    她的手指动了几下,骨节发出生脆响,像木偶被牵线的人提起,她也一点一点被‘提’起来,只是我看不见牵引她的线,只能看到她的胳膊先是肘部立起,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向上提拉,然后是膝盖。

    她四肢怪异地弯曲着站了起来,脖子却没有挺起来,脑袋像挂件似的垂下,长发的发尾仍然垂在地上。

    老实说,她这副尊容,难怪会把年轻人吓得屁滚尿流,不过我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女人站起来突然抬头,和我脸对脸,她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鼻子就剩两个孔,嘴巴渐渐张大,咧向两边,面白如纸。

    乍一下,或许能把普通人吓得心肌梗,我身后的年轻人便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我目光锁定她的脸,抬手就是一拳,正砸在她鼻子的位置。

    这一拳直接陷进去,在她脸上砸出一个大坑,没流血、而且我收回拳头后,她凹进去的脸又弹了回来。

    我基本可以确定,她不是人,只是人形的物品。

    “别怕了,这不是鬼。”我说着,扯住她的头发,按住她的肩膀,呲啦……一下将她的头给撕了下来。

    年轻人又发出一声惊叫,我想看的是她的骨架,看看支撑她的力量是什么。

    “是个木偶。”我把‘人头’扔在地上,给年轻人看‘鬼’脖子处的断口。

    断口处没有人骨,只有木头机关,我特意打亮手机的手电筒照给他看。

    一旦知道是物品,人的恐惧会减少一半,毕竟桌子鬼、板凳精这些东西听上去找不到恐怖的点。

    “有人在装神弄鬼。”我的目光向上,望着车厢顶。

    如果这东西是个提线木偶,操纵它的人应该在上面,不然没办法把它提起来。

    我静静等了几秒,上面没有脚步声,借着手机的光,年轻人发出一连串的低呼,他看到了车厢两侧坐的乘客,男女老少都有,在黑暗中看着和普通乘客没什么区别,可它们的脸都和刚刚的女人偶一样,这些应该也是人偶。

    怪不得坐着一动不动,其实有句话没敢和年轻人说,怕他真的吓尿,车厢里空间封闭,把他吓尿对我没好处。

    这人偶的骨头虽然是木头关节,可是外面那层皮,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皮。

    人皮木偶,并不比‘鬼’温和多少,听上去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嘿,出来吧,不出来也行,赶紧开车,我们还有事儿。”我揪着木偶的胳膊,往上抡了两下,砸了砸车厢顶棚。

    上面依然没动静,倒是车厢两侧坐着的人偶们动了起来。

    年轻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刚缓过来点神,这回吓得又动弹不得了。

    “哟,演红眼列车呢?”我将无头人偶扔到地上,回头冲唐正常呶呶嘴。

    眼神瞟向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唐正常手起‘手刀’掉,将年轻人劈晕。

    她今天跟我说杜医生这几天跟她视频,教了她好几套防身术,杜医生人她接的生,路上也时常照顾她,怕她回来后遇到危险,所以教她几招防身。

    没想到这会正好用上,不过不是打坏人,而是为了救人。

    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年轻人看,他晕着也好。

    “你看住他。”我对唐正常叮嘱道。

    “它们不敢靠近我。”唐正常牛哄哄地说。

    人偶确实不会接近唐正常,始终离她一米远,但它们全都向我围过来,咔咔的脆响向我逼近,我看看它们身上,没一件武器,难道是想手撕我?

    从刚才的那具人皮偶看,它拥有一张完整的人皮,至少头到脖子的位置,没有接缝、没有断口。

    我掌心红光一闪,附近的人皮偶全部化作飞灰,业火没有烧坏车厢,因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地铁列车,不破坏公物是好市民应该做的。

    收集这些人偶怕是不易,它们哪能经得起业火焚烧,眨眼的功夫就损失了二十几个。

    “再不出身,都给你烧没了啊,我事先说好,我这是正当防卫,烧没不包赔啊。”

    谁的东西谁心疼,大概烧了四十来个,人偶终于不再向这边靠近,全都向后面的车厢退。

    同时,我听到车厢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却不是朝我这边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想逃?

    追是可以追,不过我带着唐正常,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把她安全送回家。

    想了想,我决定不追,这时车厢又是一晃,眼前重现光明,我们还在地铁里,乘客们或玩手机、或闭目养神,场景和没黑灯前一样。

    吼?又回来了?我看看四周,乘客没变,但我的位置却变了,我站在两排座椅中间,从车厢拼接的地方往车厢中段走了大概十步。

    跟着我们一起出现的还有晕过去的年轻人,他靠着车厢坐在地上,他本来应该在后面的某节车厢里,现在跟我们一起出现在这,说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车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我们,只有一个小朋友,瞪着眼睛看向这边,不过他年纪太小,可能没看明白刚才怎么回事。

    我看手机信号恢复了,立即给陈清寒发短信,告诉他地铁里有情况。

    这类事件正好归我们单位管,况且刚刚逃走的人,明显是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在害人。

    如果没遇上我们,倒霉的年轻人恐怕会成为人皮偶中的一个。

    两站地之后,他苏醒过来,我不由分说,拖着他下了车。

    在车上不方便谈事情,他是今晚特殊事件的亲历者,要不要放他走,得等上面派人过来问问再说。

    年轻人一脸懵,被我拖下车也没反抗,他记得我是谁,但好像又弄不清状况。

    等到站台上,我拉他到没人的柱子边,他的大脑有了缓冲时间,立时惊恐地瞪大眼睛。

    “刚刚刚、才——”

    “对,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我已经请了专家来处理。”

    “哦,那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年轻人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一站的站台除了我们三个没别人,而且头顶的灯微微闪烁,好像有点接触不良。

    “这个……不好说。”我们虽然离开了诡异的车厢,但那种诡异的气氛还在。

    “这是哪站?咱们赶紧上去吧!”年轻人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转头张望寻找车站牌。

    “什么村……走,上去等。”我也觉得这底下有点怪,刚刚是最后一班地铁,地铁站就要关闭,站车上却不见工作人员。

    走上台阶,年轻人傻了眼,他现在跑得倒是快,蹭蹭往上蹦,一步能跨三级台阶,可到了上面,他站住不动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往上去的出口被卷帘门挡住了,地铁里还有乘客,出口竟然关门了。

    “可能是临时关闭,咱们不知道。”我胡乱猜测道。

    “末班地铁过了,这个口出不去,咱们就被困在下面了。”年轻人沮丧地说。

    他不死心地拍打着安全门,问外面有人没有,结果当然是没有。

    地铁都有值班人员,可是这一站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提前锁了门,把我们给困住了。

    我和陈清寒说好在这一站的出口见,我拿出手机,又给他拔了通电话。

    告诉他这边出不去了,要不然我们下一站见,末班车都过了,隧道里应该没车了,我领着唐正常和年轻人步行到下一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陈清寒说行,他会通知上面派的人,让他们在下一站接我们。

    挂掉电话,我问年轻人叫什么,他说他叫韩飞,跟他聊了几句,缓和下他的情绪,我才说要到下一站去等人。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问我刚才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说遇到这种事,千万别怕,只要胆子大、人能把鬼吓。

    我不仅吓,我还把那些人偶揍趴下了,他给我看他的小腿,上面有人偶抓出的几道印子,都紫了,他说那人偶力气可大了,我居然能揍趴下它们,难不成是学武术的?

    我点点头,说没错,今天他遇到我算他幸运,韩飞连连点头,说要不是有我在,他一个人万万不敢走进黑漆漆的隧道,可能会在楼梯台阶上坐一宿。

    他话音刚落,站台内的灯突然熄灭,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韩飞吓了一跳,我打亮手机的手电筒,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等了几分钟,看有没有地铁开过来,隧道里静得出奇,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来车了,便背起唐正常,从站台上跳下去。

    这一趟地铁线的站台都没有护栏,年轻人随后爬下来,白色t恤蹭了一片灰。

    “冷姐,你、你觉得这样正常吗?”韩飞自称是大二的学生,知道我姓冷、已经参加工作,肯定是比他年纪大,所以直接叫姐也没问题。

    “那肯定……不正常,你跟紧点。”

第364章 都市怪谈

    随便坐个地铁,就能碰上这种怪事,我满心无奈,打起精神往前走。

    那个操纵木偶的人,似乎能在地铁隧道里任意行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保不齐我们还会遇上他。

    韩飞依言紧跟着我,我一手领着唐正常,一手举着手机照明。

    唐正常看看缩着肩膀走在我身后的韩飞,摇头叹了口气,韩飞被小孩子的叹息声窘得一脸尴尬,唐正常牵着我的手,身体放松、神态自若,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哥哥,别怕,书上说人怕黑是因为黑暗中的未知,黑暗给了人想象的空间。这样吧,我告诉你黑暗里有什么,你应该就不怕了,那边墙角站着一个人形的影子、那边轨道上趴着半截身子,嗯,只有上半身,还有——”唐正常边指边说,我扯扯她的胳膊,示意可以了。

    韩飞已经吓得腿发软,走路都不太灵便了。

    “你、你都能看见、我怎么没看到,小妹妹,你有阴阳眼?”韩飞声音也是软的,好像要哭了。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缓和下气氛,省得你紧张。”唐正常哈哈笑道。

    “你这样说我更紧张了,咱能别开这种玩笑吗?”韩飞哭丧着脸说。

    “扫…瑞……唉,你放心,这下面没有鬼。”唐正常顽皮地吐吐舌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那些木偶为什么会动?”韩飞的脑子有点回过神了,总算问了正题。

    “有人操纵呗,而且操纵它们的人,刚才就在车顶。”

    韩飞听说是有人操纵,明显没那么怕了,紧缩的肩膀放松下来,急问:“人?”

    我点头:“嗯哼,是人,我把他的木偶打坏了,他就跑了。”

    韩飞疑惑道:“可是地铁、明明在地铁上,怎么一下就换了场景,谁这么牛x,超人吗?”

    “也不是没可能,看过科幻片吧,空间瞬移。”

    “那是电影啊,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事?”

    “没经历过,当然是没有,你自己经历过了,有没有看你怎么想喽。”

    韩飞沉默下来,他没有自欺欺人,骗自己说刚才经历的事是幻觉,毕竟还有我这个证人在。

    如果不是梦、是幻觉,那就只能是真事,不管那人用了什么方法,魔术也好、法术也罢,总之是将我们带到另一辆车上,想要杀我们。

    电锯狂魔不是鬼,但照样是恐怖片里的boss,所以即便操纵木偶的是人,韩飞也会觉得可怕。

    只是和无形之物比起来,对活人的恐惧总会差上一点,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从天花板、洗手池、或者电视机里钻出来。

    物理攻击可以档,哪怕拼个你死我活呢,况且我们是两个半人,韩飞调整了几下呼吸,渐渐冷静下来。

    进了隧道,手机又没信号了,到下一站大概得走十五到二十分钟,隧道里灰很大,我不想贴着墙走,免得蹭一身灰,但轨道旁边的空间就这么窄,我往外串两步,唐正常就得走在轨道里边。

    我把她推到靠墙这边,自己走在轨道里,韩飞仍然在后面跟着,走在我们中间的位置。

    唐正常边走边抬头,往上、看着隧道顶,韩飞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跟着仰头向上看。

    “你看什么呢?”韩飞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便问。

    “它一直跟着咱们。”唐正常一指头顶的某处说。

    “什么?什么跟着咱们?”韩飞又开始怕了。

    “一个小孩子……玩偶。”唐正常说话大喘气,韩飞跟着她吸气、呼气,心情准是跟坐过山车似的。

    我抬头看时,什么都没看到,唐正常说它藏起来了。

    “不用管它,肯定是那人不死心。”我继续往前走。

    韩飞这时才有心情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左看右看,忽然咦了声,说:“这条隧道不是去年翻新的么,才一年,就变这么破旧了……”

    说起来,这条隧道是挺破的,而且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墙上挂着的灰,快赶上刷的漆了。

    “你们看,这不是在改造翻新的时候封死的洞口吗?”韩飞看着我们即将路过的一个隧道口说。

    竖直的隧道一侧,还开着个小洞口,听说这条隧道以前不是为建地铁修的,有岔路很正常,但韩飞说去年翻修的时候新闻上报了,里面所有的岔路已经封死。

    提到这个,韩飞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说:“翻修是因为地铁出了事故,有列车脱轨,死了好多人。”

    他刚说完,隧道里便平地起风,一阵阴冷的风从我们身边刮过,韩飞打了个冷颤。

    “因为这事,才、才翻修的隧道。”韩飞又移到我身后,紧跟着我走。

    呼——

    身后方猛地吹来一阵风,这阵风和刚刚的不同,就像有地铁进站前,先吹过来的那阵风。

    我回身用胳膊拦住韩飞,把他往轨道旁边的窄路上一推,同时脚下也撤了两步,退回到窄路上。

    紧接着一辆没有车头灯、没有行驶声音的地铁,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它高速行驶时带起来的劲风,足可以将人刮一跟斗,但唐正常和韩飞有我护着,我们稳稳靠在墙上,没被风带动。

    末班车已经过了,现在的时间点,不可能有列车行驶,再说这趟车上一点光没有,从车头到车身,全都黑乎乎一片。

    隧道里没灯、车上没灯,正常的列车根本不可能这样行驶。

    韩飞吓得浑身是汗,t恤都湿透了,等列车过去,他抖着声音说:“幽、幽灵列车。”

    他要是不提幽灵列车,我还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我在黄载江的qq群里见过。

    他编的故事里,就有关于幽灵列车的,而且说的正是这条线的地铁。

    “出事的时候,是几月几号?”我问。

    “我就记得是阴历七月。”韩飞想了想说。

    “哦。”黄载江写的故事里,地铁出事故那天,刚好是中元节。

    正因为日子特殊,可编性非常高,而且是大家都知道的地铁线,那个故事的下载量特别多。

    我也是挑下载量多的故事看了几个,其中就有幽灵列车这件事,当然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乘客,是隧道里的线路检修工,在检修线路的时候,看到一辆没开灯的列车驶过。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辆列车,故事写的比较夸张,可能是为了吓人,所以写的是主人公第一次只看到车驶过,第二次就看到了车里有人,第三次看到的时候,是一张张狰狞扭曲的人脸印在车窗上,像是要扑出车来咬他。

    故事的结尾是没人相信这位检修工的话,都认为他是因为生活失意,导致压力过大,心理出了问题,从而产生了幻觉。

    在别人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列车、人脸和哭喊声。

    地铁里的监控也没拍到任何奇怪的画面,这位检修工也在无人肯信、无人可信的情况下,冲进隧道,最后消失在黑暗的隧道里。

    之后没人再见过他,人仿佛人间蒸发,地铁站的安保进隧道找过,他根本没在里边。

    这件事对外讲,就是检修工精神有问题,自己跑丢了,并不在隧道里。

    但这个故事的原形,是一位地铁工作人员以匿名的方式讲给黄载江听的。

    当天的监控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检修工走进隧道,然后就再没出来过,其它车站的监控也没拍到他出来的画面。

    一个大活人进了隧道,随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名检修工出事前刚和妻子离婚,据说闹得非常不愉快,属于恨不得杀了对方那种,离婚判决一下来,妻子便立刻飞去外省,从此断了所有联系。

    而他的父母又在几年前出去旅游的时候双双出了意外过世,其他亲戚似乎对他的死活并不关心,反正没人要求继续调查下去,这事便没下文了。

    我当时看到他的处境,也觉得他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故事是开放式结局,到底是真有幽灵、还是大脑故障,全由读者自己去想。

    但故事中确实有一个细节,和此时此刻的情境吻合,检修工每次看到那辆幽灵列车,周围的隧道、线路都会变得特别老旧,还是翻修前的模样。

    检修工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对隧道装修前后的对比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不会发生记错的情况。

    如果是脱轨出意外的列车,仍在夜深人静时,沿着它原来的线路行驶,那也不该是我们遇上,时间对不上,出事的不是末班车,甚至都不是夜班车,而是白天、将近中午的一趟车。

    难道它可以摆脱‘事故循环’定律,随心所欲地出现?

    我在黄载江写的小故事里,不止一次看到类似上吊的、跳楼的、割腕的,死后鬼魂仍在死时的那个时间,每天不断重复着自杀的行为。

    他自己写的故事都自相矛盾?

    “唉?别装神弄鬼了,这儿有孩子,有点公德心行嘛。”我说的时候,拍了下韩飞的肩膀,把他吓一跳,随后他看看唐正常,又看看我,似乎是觉得我说错了,孩子应该是唐正常不是他。

    严格来说,唐正常最少一万岁了,不,那个婴儿祭坛是古城祖先建的,所以她远不止一万岁,比我老多了,在场的三个人,韩飞妥妥的孩子,怎么会错?

    我喊完,隧道里终于有了动静,呜呜咽咽的哭声,听上去男女老少都有,听是能听清,却无法分辨它从什么位置发出。

    韩飞吓得几乎要跳我背上来了,我扯扯唐正常的手,问:“你处理一下?”

    唐正常满脸无奈地耸耸肩:“是人,你要我杀人吗,我ok。”

    韩飞插话道:“什么人,你杀什么人?”

    我啧了声:“那算了,小小年纪,背上人命不好。”

    我们在这淡定地讨论要人命的话题,韩飞慌了神,叫我们别闹了,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别怕就行。”我调转脚步,继续朝下一站走。

    周围无论有什么动静,我都像听不见似的,那哭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好像一群哭泣的人正朝我们走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将我们三个包围了,前后左右都有,仿佛周围围了一圈儿人,对着我们哭。

    韩飞又开始走不动道儿,左脚踩右脚,两条腿白长那么长,跟两根面条似的。

    “啊——”韩飞本来走得就不顺畅,没走出去一百米,他突然尖叫一声,原地蹦起来。

    “怎么啦,有人踢你啊?”我回头看着他问。

    “有有有、有人拍我!”他眼泪都下来了,从我身后跨步到身前,指着自己的肩膀说。

    “拍就拍,你忘了这底下有小玩偶了,那个搞事情的家伙,擅长操纵这些东西,行吧,你走前面。”

    或许是恐惧到极致,激发了韩飞的怒气,他走在前面,开始骂骂咧咧,可能是想给自己壮胆。

    “啊——”在前面走了大概一百多米,韩飞又叫了一声,这回是倒着往后退。

    我把他往旁边的墙上一拍,看向前方地面,一个人形的东西呲溜一下钻进了隧道的岔路口,它四肢着地,但能看清是个人形,我看的时候只有两条人腿,以爬行的姿势跑进洞口。

    “是个人、那是个人,不是玩偶!”韩飞笃定地说。

    那两条腿苍白纤细,看骨架好像是女人的腿,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位女装大佬。

    黄载江故事里的检修工,每次见到幽灵列车的时间都不长,也就几分钟,甚至只有一分钟,我们在这老旧隧道里的时间可是有点长,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十分钟了。

    经过那个岔路口时,韩飞走到了轨道一边,不敢靠近那黑洞洞的路口。

    呵呵呵……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韩飞正害怕得要命,洞口里突然传出一串笑声。

    而且笑声就在我很近的位置,在韩飞的尖叫与女人的笑声中,前后嗷的一声晕了过去,后者笑着从黑暗中扑出来,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这模样在地铁隧道里出现,像极了鬼片镜头。

第365章 夜宵

    她应该就是之前爬进去的人,是人,不是木偶。

    我闪身回转,一记手刀砍在她后颈上,精准快速,女人‘啊’的一声掉在地上,没了动静。

    “唐宝儿,上面的玩偶呢?还在吗?”我问向唐正常。

    “跑啦。”唐正常的目光向上,眺望远方。

    “哼,怂。”我看着复又亮起的隧道灯,刚刚的岔路口不见了,变成了平滑的墙面,而且墙面明显干净许多。

    这时,几束手电光照过来,还有踢踏的脚步声。

    “999?”来人喊道。

    “对,是我。”我差点忘了,单位给所有外勤编了编号,一般有‘外人’在场,陌生的同事间会以编号相称,只是我的这个编号,我一直不太满意,之前没人叫还好,现在听着可真别扭。

    当然,和陈清寒比起来,我的还算好的,他的编号是818,想想就好笑。

    来人正是上面派来的支援,他们担心我们在隧道里出事,所以没在出站口等,直接下来看看。

    “两个昏倒的。”我指指韩飞和红衣女人,“这个是地铁乘客、这个……是从隧道的岔路钻出来的。”

    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希望他们可以有所区分,两人都要送医院,但哪个放着就行,哪个需要加强看护,必须先确定。

    来了五个人,听到我的介绍,一个背起韩飞、另外两个人把红衣女的手脚铐上,然后拉出折叠担架,抬着她走。

    陈清寒的车就停在地铁站外面,他接上我和唐正常,把唐正常先送回唐小姐家,然后我们俩一起去了单位。

    休息日的半夜三更还要去单位工作,我问陈清寒这样的情况,有没有加班费。

    陈清寒笑笑说:当然……没有。

    我是事件的目击者和亲历者,配合调查而已,哪来的加班费。

    我说话不能这样讲,如果没有我,无辜的民众将命丧地铁车厢,见义勇为必须嘉奖。

    陈清寒点头,说有道理,那就奖励我一顿夜宵好了。

    我白他一眼,明明知道我不用吃饭,这顿夜宵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吃。

    要说我们单位的规模,那是真大,但各部门并不全在一个地方办公,化整为零,分散在各个区域。

    同样是外勤,但因为负责的任务类型不同,办公地点也不在一起。

    像这种城市怪谈类的事件,由‘都市特殊事件’部负责,下面又分成若干小组。

    而且因为不能挂本来的牌子,外面都有伪装掩护,比如我们被带来的这个地方,就在一个住宅区附近,地面的车库外挂着‘家电维修’的牌子,下面还有地下室。

    地下室才是他们办公的区域,车库上面的一套住房是员工宿舍,他们的工作24小时待命,像今晚,必须保证随叫随到,所以值夜班的同事就住在楼上。

    我和陈清寒去了地下的办公区,和他们在会议室里聊今晚的事件。

    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隐去业火的部分,也不影响什么,就是手撕玩偶也是一样。

    唐正常在单位有备案,所以她在今晚事件中的淡定表现,没人会觉得奇怪。

    知道的都说完了,这边的同事做好记录,我们就可以走了。

    凌晨两点,我和陈清寒坐在24小时营业的酒楼吃夜宵,准确的说,是他吃我看着,自打从袋鼠国回来,我们各忙各的,这是头回坐一块吃饭。

    虽然平时没空见面,但有事都在微信里说过了,晚上的时候还视频聊天,也没什么事是对方不知道的。

    “碧石说的事,你得重视。”陈清寒吃完饭,慢慢喝着茶,他现在跟我一样,晚上不困。

    “问题是那个地方不该有人啊。”我在跟碧石聊过之后就和陈清寒说了族人连续被杀的事。

    源起之地,我族人都知道,那地方有去无回,怎么会有人从那出来猎杀同族?

    “你后来联系过她没有,她这么说,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联系了,发的信息都不回,打她电话转到了留言箱,说是有事出远门了。”

    “没说去哪?”

    “害,给她打电话的肯定什么人都有,她不能明说。”

    “会不会……是去了源起之地?”

    “不会吧!不能不能,她这个,只要没杀到她头上,应该不会下血本去查。”

    “那,跟禾苏说的计划有关?”

    “嘶,这个有可能,她已经拿到燃料,确实有可能要实施计划了。”

    碧石没说禾苏的计划日是哪天,禾苏曾说她在等一个日期,等一个时机,碧石答应入伙后,她并没有向我透露这个日期。

    我一时有些出神,直到陈清寒的手在我眼前晃,才拉回我的思绪。

    “怎么,你现在想加入她们了?”

    “没啊,我现在过挺好,我走了,早餐店怎么办,我还等着明年回本,后年盈利,大后年开分店呢。再说小红的保健按摩店前期得有我照看着,等她完全适应了新环境我才能撒手。”再加上本职工作,我忙都忙不过来,那么多事等着我去做,哪有功夫跟碧石她们折腾。

    返回故乡就像神话传说一样虚无缥缈,我对追求传说没有兴趣,说我目光短浅也行,眼下最让我快乐的事就是存钱。

    “你是不是应该将关注重心放到本职工作上。”陈清寒双眼含笑,心情似乎很好。

    “本职工作我做的多好啊,对了,年底评优秀员工,是不是应该把我报上去?我一个人兼着两份差,还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拿点奖金不算过份吧?”

    “已经报上去了,但是你知道,外勤风险大,每年都有同事因公牺牲,一般情况下,优秀员工的奖励会发给他们的家属。”

    “哦…那算了。”和丢掉性命的相比,苦点累点倒没什么,我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便不再惦记这事。

    但陈清寒笑了下,眼睛亮亮的问:“拿奖励不如做兼职,年底三个月,是单位最忙的时候,特别是最后一个月,兼职拿的钱比优秀员工奖励多几倍。”

    我这次没有立刻点头,狐疑地盯着他,他虽然笑着、眼睛晶晶亮,但我从他的神情中,嗅出一缕阴谋的味道。

    “准是没人干的活。”我眯起眼睛,恨恨道。

    “错,只是人手不够。”陈清寒纠正道。

    “吼?先说做啥。”我警觉了,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事。”

    “幽灵列车事件?”

    陈清寒点点头,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今晚去接你的五个人,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这一组就他们五个人,一直盯着,24小时没人换班。”

    “你意思是,我替他们处理这次的事件?”

    “是赚外快。”

    “我没经验啊,不知道从哪查起。”白天在档案库上班,晚上兼职夜班调查员,时间上倒是不冲突,可是只有我自己的话,连点头绪都没有,陈清寒也说了,五个人全是24小时在岗,人都快熬废了,肯定不会有老员工来带我。

    “程序不重要,也不必按套路来,尺度你自己拿捏。”

    “救一个死十个?”

    “那只能说,那十个人……阳寿尽了。”

    我瞪了陈清寒一眼,别听他说得漂亮,不过是为了哄我干活。

    陈清寒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故意惹出大乱子,所以才放心让我接市内的任务。

    以往我们在野外,都是荒芜人烟的地方,炸天炸地,也不会上新闻头条,但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到处都是眼睛和监控设备,稍微出点意外,用不到第二天就能在网上爆出来。

    “行,这份兼职我做了。”

    “我要出趟门,有事你就联系队长,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你认识的那些同事帮忙。”陈清寒突然转换话题。

    “你又要出门?”

    “是关于天女墓的事,需要我去一趟。”

    “方便跟我说说吗?”

    陈清寒专门负责天女墓的研究,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但自从我们俩成为搭档,他好长时间没提天女墓的事了。

    有我这个活证据,我以为那些古墓就不用研究了,有问题他直接来问我多好。

    所以乍听到他重提天女墓,我有点迷糊,陈清寒摇头:“现在不好说,等我去看过之后再跟你联系。”

    以前记忆没恢复,而且陈清寒已经有些日子没提下墓的事了,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他提,眼下他又要去探墓,我觉得应该提醒他一句,便说:

    “你留心点,如果在墓门或碑或砖、反正任何地方看到这个图案,千万别进去,立刻把土回填。”

    我边说边沾着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图案,这个图案是两轮弯月相对拼在一起,整体还是一个圆,但其实是由两轮月牙儿对拼而成。

    “这个图案……从来没见过。”陈清寒看了眼说。

    “幸亏没见过,不然,年底的优秀员工奖,肯定发不过来。”

    “这么厉害?是什么人的墓?比叛军危险?”

    “叛军只是反对女王统治,用你们人类的定义,她们就是政治犯,但这个……”我点点桌上的水印,“她们是反社会、反人类人格,是这么说吧。唉,你看过外国的恐怖片没有,以虐杀生灵为乐的变态杀人狂。当然,如果只是心理变态还好办,凡是被印上这个标志的,不仅心理变态,能力也是属一属二,而且,很难打死她们。”

    墓牢的作用,不仅仅是安葬,更有牢房的功能,是困住一些杀不死、或者很难杀死的同族,比如我。

    只不过这其中又有区别,这跟人类社会的监狱区域划分相似,犯罪轻的在一个区域、重的在一个区域,特别严重的得关单间里。

    要是既犯重罪,还有严重精神问题的,那肯定又有一个去处。

    印有双月标志的家伙们,她们的墓牢必然建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建墓的人是冲着牢固几千年、不发生12级地震,没人能找到的目标努力修建。

    我的墓虽然常有人光顾,但没人出去过,陈清寒他们的到来,与其说是意外,我感觉更像是冥冥中的注定。

    陈清寒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

    他声音不高,却十分郑重坚定,让我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凌晨三点半,酒楼外忽然下起了暴雨,陈清寒开车送我回住处,外面电闪雷鸣,他就留下没走。

    大白虫像是听不见外面的疾风骤雨,在它的窝里睡得死沉。

    陈清寒洗完澡换上他之前留在这的衣服,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抱着平板靠在沙发上不知在看什么。

    我打开电脑,搜索有关幽灵列车的信息,以及人皮偶巫术。

    单位有自己的信息库,这是我到档案库工作之后知道的,凡是同事们接近的任务,其中涉及到的‘知识’,信息库里都有记录。

    巫术是一个大类,下面又有小分类,有按国家分的、有按类型分的。

    这些信息在网络上可查不到,古自以来,有很多人相信,人身上的器官具有‘灵’性,比如巫术中常用到人血、人的头发、指甲等等。

    在这些巫术中,有一种巫术,是让没有‘活人气’的偶,穿上人皮,他们相信这样一来,偶就可以和人一样行动。

    当然,也有些人做人皮偶,纯粹是恶趣味,是一种爱好。

    邪恶人偶师这个职业,怎么听都像是动画片里的人物,但其他同事接到过不止一起人偶师作怪的任务。

    除了人皮,还有用人血的,这样制成的‘活’人偶,必须以人的血肉为食。

    信息页面还配了图,吃人喝血的人偶比我想象中小,只有芭比娃娃大小。

    另外有一副人皮做的皮影,信息条里写着,这副皮影在半夜12点,即便没人操纵,也会自己‘表演’,甚至还有人声‘唱戏’。

    耳机里也同时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还好我的耳机放在桌上,没直接戴在耳朵上,不然肯定让它吓一跳。

    “我说同志们的工作也太认真太到位了,还带现场录音的。”我笑着转头看陈清寒。

    “什么录音?”陈清寒从平板上移开视线。

第366章 胡编小传

    我让他听耳机的戏腔,他听了几秒,一脸莫明,表示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不能吧,明明有人在唱戏。”我仔细听了听,发现不对,声音不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是从桌子里传出来的。

    这张电脑桌的键盘放在桌面上,下边是个大抽屉,婉转凄凉的清唱戏腔,正是从抽屉里传出来的。

    我搬进来之前,陈清寒彻底打扫过这套房子,这个抽屉我没打开过,一直以为是空的。

    “里面响。”我说着拉开抽屉,陈清寒也放下平板走过来。

    抽屉里躺着一只手机,型号挺老的,好像那会刚出带mp3铃声功能的手机。

    铃声很小,因为手机的音量被调到最小格,所以听着隐隐约约,像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铃声持续响着,已经有三通未接来电提醒,陈清寒摇头说这不是他的手机。

    那就奇怪了,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难道是向阳落下的?

    来电显示的名称是‘沐’,这可能是个人名,但不是我认识的人,如果是向阳的手机,那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我接起电话,对面立刻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喂?”

    “你好,找谁?”我问。

    “我是这部手机的失主,请问方便安排时间还给我吗?快递也行,货到附款。”

    “哦,行啊,说地址吧。”

    对方报出一个地址,人名和手机号,我随手记下,他说我可以查一查手机的通讯簿,里面有谁谁谁,他说了几个名字,用以证明他是这部手机的主人。

    挂了电话我马上翻看通讯录,他提供的人名都能对上,短信箱里也有提到他名字的短消息,似乎是家里长辈发给他的。

    我给向阳拨了通电话,一提捡手机的事,她才‘啊’地一声,说确实有这么回事,她都给忘了。

    前天我上班,她在小区里捡了部手机,当时手机没电,她拿回来充会儿电,好联系失主。

    结果白云叫她,说有加急的送餐任务,她把手机放抽屉里就下楼去了。

    向阳现在常和白云她们在一块,有时候回来替我打扫一下屋子,她忙起来就把手机的事给忘了。

    这两天她没过来,也就没想起来,我问她说给手机充电没有,她说没有。

    一部没电关机的手机,在抽屉里躺了三天,居然自己又满电了?

    我看看桌上的老旧手机,即使它能回电,应该也不能自动开机。

    但手机的失主都找到了,它怪不怪的,和我们也没啥关系了。

    我一回头,见陈清寒微微蹙眉,还盯着手机看呢。

    “怎么?有问题?”我问。

    “不知道,也许是错觉,刚才有一瞬间,这手机——”陈清寒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滴滴的提示音,随后便自动关机了。

    “嘿,这手机,自动关机、自动开机,好像就为打这趟电话似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陈清寒的表情却变了变,让我先别把手机寄还失主,他明天把它带去单位,送到验证科检查一下。

    早上六点半,陈清寒就开车去了单位,八点多把手机交还给我,说可以寄走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手机有问题,他说这手机上残留着淡淡的负能量,但并不是它产生的这种能量,是有一股力量,曾以它为载体。

    他说得复杂,其实就是怀疑那个打电话过来的人,身上可能有负能量。

    能量顺着‘电波’传到手机上,才会出现没电关机的手机,自动打开的怪事。

    所以他希望我能亲自跑一趟,见见失主,但是不能亲自上门送手机。

    陈清寒的意思就是要我暗中观察两天,我说白天是我在档案库的工作时间,不是说好半夜兼职嘛,陈清寒闻言淡淡一笑,说巧了,失主的地址正好在八组的管辖范围内。

    他说的八组,就是昨晚我们去过的地下室,我斜眼瞪他,“你啥意思?上半夜我盯手机失主,下半夜盯幽灵列车?”

    “安排的不错。”陈清寒点头,一脸赞许。

    “哼?工作压力如此之大,容易过劳死哎。”

    “一件案子一份钱。”

    “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不能浪费,必须充分运用!”

    “你呀……”陈清寒又露出老父亲般的‘和蔼’笑容。

    “我挺好,就你奸诈,总是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好没良心,我为给你寻找赚钱的机会,可是操碎了心。”

    “行行行,说不过你,我得抓紧时间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我挥手和陈清寒道别,他是中午的飞机,要去执行新的任务,上午还有点时间要回家收拾东西。

    我回档案库上班,把积压的工作全处理完,顺便问问同事,听没听说过幽灵列车的案子。

    同类案子可能不止一件,没有一模一样的,说不定有类似的。

    同事没去翻档案柜、也没查电脑里的信息库,她掀开桌上盖着绣花帕子的水晶球,左手右手一个慢动做,在那摸索,如果她的水晶球里不是封着一个倒过来的金色‘福’字,兴许我还能信她有两下子。

    那一看就是有机玻璃的球子,外加特别接地气地金福‘倒’,她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来,真的不好说。

    “哦……前方有一片光!”

    “金光?”

    “不,是灯光……暖色的灯光。”

    “那不还是金黄色的光。”就和福字一样。

    “有人、有人在喊,他在喊,救命——”

    “我说叶赛妮亚,咱能正常点么。”

    整天cos吉普赛姑娘的新同事,突然抬头看着我,把我吓一跳,倒不是因为她的动作突然,或是眼神凶狠,而是她的两眉中间又多出一只眼睛,像二郎神似的。

    电视里演的能看出是化妆或特效,我们俩对桌坐着,这么近的距离,是真是假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一只真眼睛,但不是电视里演的是竖着长,它也是横的,不过分不出眼头、眼毛,大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用上下嘴唇夹着只羊眼珠子。

    当然,它的大小和另外两只正常眼睛一样,就是没有睫毛,也有眼皮。

    多出一只眼,那她看到的景象,肯定不是透过水晶球看到的,准是通过这只‘天眼’看到的。

    我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看着她,她两只正常的眼睛发直,没有焦距地虚盯着前方。

    “他在发火,他们很害怕,在封禁的地方,有很多人。”

    我刚要问封禁的地方在哪,‘吉普赛女郎’仨眼一闭,脑袋往下一垂,枕着自己胳膊,好像睡着了。

    没想到新同事还有这本事,我赶紧进档案库查她的资料,单位里每个人都有档案,只是按照工作分工,划分成不同的保密等级。

    我们管理档案的,接触的秘密多,保密等级相对来说高一些,可以查所有文职人员的档案,至少基本信息都可以查。

    调出新同事的档案,我最先注意到的一个信息就是‘孤儿’,而且她真的和吉普赛人有关,她的母亲怀着她去旅行,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反正快生产的时候,落脚在一支吉普赛人临时居住的营地。

    母亲难产而亡,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刚出生的孩子便被好心的吉普赛老奶奶收养。

    长到十几岁,她才在机缘巧合下回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外婆。

    她外婆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据她外婆说,她母亲就是出去寻找她的父亲,结果漂泊在外近一年,最终人没找到,自己却客死他乡。

    神秘的父亲、行事令人费解的母亲,再加上出生就异于常人的她,这位新同事的经历,足够写本小说了。

    她的‘天赋’在回国前,只有那位吉普赛老奶奶知道,好心的老奶奶叮嘱她,她头上的眼睛是神力的象征,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以免引祸上身。

    她回国后,这件事也只有她外婆知道,但因为一次意外,她暴露了‘天眼’,被一伙人盯上,想绑架她,她外婆被那伙人打死,她被特殊儿童保护部门的同事给救了。

    她在我们单位的扶持下读完大学,去社会上打过两年工,几次差点暴露,最后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只好辞掉工作,来到这个特殊的单位上班。

    在这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天眼’被人发现,但她的能力有个缺陷,用一次就要睡一天。

    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雷打不动、刀劈不醒,所以其实是很危险的,正因如此,单位领导才没有让她加入外勤组。

    比如她在执行外勤任务时用天眼找到了怪物老巢,可自己却睡死在老巢附近,同队的人是带她进去,还是不带?

    带吧,要出个人背着她,不带吧,万一外围有捡漏的野兽,把她叼去……

    我们单位的员工档案,除了姓名、年龄、性别这些基本信息外,最有意思的是‘小传’。

    和一般的档案信息不同,这些小传写得很全面、很细致,会将员工入职前的人生,写成一部书。

    当然,书有长短,跟听评书差不多,有长篇的、有短篇的。

    我是第一次看同事的档案,之前听说过,但没看过,现在一读觉得跟看小说似的,不禁对自己的小传产生了好奇。

    于是我搜出自己的档案夹,点开小传部分,看到一半我就想摔鼠标。

    这小传肯定是陈清寒给我写的,而且他不知道是从哪几本狗血小说里抄的,给我安了个富家千金、遭人陷害,流落深山的身世。

    这么说吧,开头看着像狸猫换太子,中间像武侠小说中为全家复仇的热血少年,还有个火云邪神一样的师父。

    少女时代,一只金眼巨猿对我很是倾心,它本是山中千年古墓的镇墓神兽,为我监守自盗,取出墓中至宝,助我修成盖世神功。

    我要不是已经恢复记忆,怕是就信了他写的这鬼玩意儿!

    按说平时没事,不会有人翻其他同事的档案,毕竟要是知道什么人家过去的糟心事儿,见面难免别扭,或同情或轻视,万一让对方察觉到,以后同事之间不好处。

    但也不能因为没人看,就脑洞开成宇宙黑洞,关键是这么夸张离谱的身世,谁信哪?

    此时,新同事幽幽转醒,看我盯着电脑,问我看什么呢。

    我直言不讳,说刚刚看了她的档案,想知道天眼的事。

    新同事揉揉眼睛,笑得释然:“可能是从我爸那继承来的,遗传,这些年,我自己试着查过,可惜收获不多。”

    “唉?不是说要睡上一天吗?”我纳闷道。

    “看难度,简单模式,睡一会儿就成。”她重新拿帕子将水晶球盖上,“你呢,你还恨那个为小三…你和父亲还有联系吗?”

    “嗯……”我滴亲娘舅姥爷,陈清寒的鬼扯为什么次次都有人信,他是神笔马良吧,他写的就能成真?

    “唉,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中午吃什么?”

    “没关系,我和那个家已经彻底断了,听说那家人已经死绝了。”必须死绝,不死绝以后有人再问、你爹呢、你弟弟妹妹呢、你继母呢,我怕编不圆。

    “或许这就是报应。”

    “是啊,不吵不闹、统统死掉。”

    “对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哦,你说在封禁之地,有人在喊救命。”

    “那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你不是要查地铁闹鬼的案子吗?听说你救出一个人,或许还有别人被困着。”

    “你说那红衣女鬼,是啊,有可能。”

    红衣女当着我们的面钻进了隧道岔路,但那条岔路现在是封死的,封禁之地……难道就是指封死的那些岔路?

    “得,你下午早走一会儿,去查地铁幽灵吧,反正今天的活都完了,下班的时候我替你签到。”

    “成啊,年底领了钱,请你吃涮肉!”

    年底吃涮肉,中午吃快餐,往餐厅走的时候,叶赛妮亚又提起我的身世,说查过我档案的同事,都替我抱不平,今后她们要罩着我,在工作上帮助我、在生活中照顾我。

    我以为她开玩笑的,没想到到了餐厅,早有一桌子的‘美女’等着我们,全是我的‘妈妈粉’。

第367章 目标人物

    之前因为‘虐’动物,我积攒了不少的黑粉,妈妈粉倒是头回见,可她们是看了陈清寒胡编的故事才‘心疼’我,我如果接受她们的爱护,这不是蒙人吗?

    万一哪天暴露了,妥妥的黑料,她准得脱粉回踩。

    于是我打定主意,不能享受她们的‘爱’,中午这顿,我请!

    明显从豪门恩怨狗血小说中摘抄的人物背景,这几位美女是深信不疑,还问我要不要复仇。

    叶赛妮亚替我说不需要,那一家子已经死绝了。

    她们就让我讲拜师学艺的故事,幸好我看了自己的小传,挑陈清寒编好的现成的故事讲给她们听。

    她们明明已经看过,听的时候仍然兴致勃勃,午餐结束,她们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塞给我,酸奶、蛋糕、水果、糖,都是女生喜欢的零食,说是下午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不过没等到吃下午茶的时间我就走了,我先去市内8组打招呼,然后去手机失主家盯梢。

    失主给的地址虽然是居民区,但也是临街的门市,是间卖手机配件的小店,也修手机。

    像这种小店一般都兼卖二手手机,店主应该不至于用那么旧的手机,而且那型号都淘汰了。

    我在小店对面偷瞄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推门进了店。

    柜台后边坐着个年轻人,正在工作台上给一部手机更换内置电池。

    “老板,有这个型号的手机壳吗?”我把手机掏出来,刚刚在外面我就把手机壳扣下来装包里了,现在拿出光溜溜的手机,放到柜台上。

    “有,你要什么价位的?”年轻人站起身,指着墙上挂的一排手机壳。

    我主要是想认认人、再认认声,我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听上去低沉一些,免得被他听出来。

    “深蓝色那个多少钱?”

    “25。”

    “不能便宜点吗?”

    “22给你拿着。”

    “行。”我痛快掏钱,可以确认,他就是今天凌晨打电话的人。

    年轻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顶着一对熊猫眼,脸色蜡黄。

    陈清寒今早给过我一样东西,让我戴身上,那是一串铃铛做的手链,他嘱咐我,只有接近目标人物时才能露出来,其它时间要藏在袖子里。

    我穿的刚好是件黑色卫衣、袖口收拢却有弹力,借着掏钱的动作,我往前拉了下袖口,铃铛手链露出来,立刻叮铃铃地响起来。

    老板像是受到了惊吓,转身就往后门跑,一个成年人,被一串铃铛吓成这样,属实有些不正常。

    哪知手链脱手飞了出去,正砸在老板的后脑勺上,老板被砸了一个踉跄,幸亏柜台后边的空间小,他撞上堆货的架子,没摔个大马趴。

    人的自我保护本能,让他及时扶住伸手架子没磕伤头,手链砸完他,违背物理定律,转了个弯重新飞回来,套回我手上。

    “什么东西?有暗器?”老板捂着后脑勺,痛得嘶嘶直吸凉气。

    “嗯?什么暗器,老板,给你钱哪。”我掏出22块钱放到柜台上,若无其事地说。

    年轻人一脸疑惑,回过头看我,刚刚他整个人特别没精神,脸上像蒙着层黑气,现在他虽然还是黑眼圈儿严重,但脸上的黑气不见了。

    当然,刚刚手链不是凭白砸他,在击中他之后,我看到一股黑气从他体内蹿出来,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不知道那黑气会不会再回来,所以我得躲在暗处盯上两天。

    年轻人说了声抱歉,又看看地上,好像在找偷袭他的‘暗器’,这时我已经拉下袖口挡住手链,年轻的老板没找到暗器,嘀咕了一句怪了,来柜台边收了钱,把手机壳递给我。

    “什么怪了?”我故意接话。

    “刚刚有东西打了我一下,唉…算了,没事儿。”老板显然是不想和我多说。

    “哦,我刚刚看到……”我欲言又止,皱着眉作纠结相。

    “看到什么了?”老板看着我问。

    “害,可能是眼花了吧,看到一团黑气,不过可能是飞蚊症,哈哈。”我打着哈哈,转身要往外走。

    “等下。”老板忽然叫住我,“你真的看到了黑气?”

    “说不准,就一闪,可能是看错了。”我越说得含糊,老板越是相信。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并非完全不知情,可面对陌生人,他不好说什么,只附和说那应该是看错了。

    我出了他的小店,到街对面的茶馆里坐着,点了壶花茶,一边刷手机、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

    茶馆大厅里坐着几桌客人,其中靠窗的一桌坐着四个人,四个人本来正聊着天,忽然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四人的目光便齐齐望向街对面的手机配件店。

    我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只耳朵抻长了听他们的悄悄话。

    到茶馆来的,有些是附近的居民,这片小区说不上多高档,但愿意消费的人不少,不然茶馆肯定开不下去。

    从茶馆的装修就能看出,它不是新开张的铺子,装潢并不奢华,挺接地气的,似乎是故意仿成旧时的大众茶馆模样。

    靠窗那桌的几个人,正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在议论的,也正是对面手机配件店的老板。

    邻居间聊天,一般只会提楼层门牌号,顶多加一个姓,他们口中提到的‘12楼7门那小伙子’,应该就是指对面的老板。

    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人家的门脸儿,而手机配件店左右的商铺,一个是食杂店,老板是个中年大姐,另一边是美发店,老板是年轻姑娘。

    他们说‘小伙子’,必然是指手机配件店的老板,最先提起话题的中年男人,说他就住小伙子家楼下,上星期一的晚上,中年男人看电视看到夜里12点多才睡,躺下就听见楼上bangbang地砸地。

    一下两下他就忍了,砸了五分钟,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中年男人便有些生气,大半夜的搞装修,这不成心扰民么。

    又等了五分钟,他忍无可忍,上楼敲门,可是等了一会儿,年轻人才给他开门,开门之后,他看对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穿着皱巴巴地睡衣,不像是在搞装修,倒像是好不容易从被窝里爬起来。

    中年男人说了敲地板的事,年轻人一脸茫然,说他在睡觉,没有敲地板。

    楼上楼下的格局是一样的,中年男人听到的敲击声在客厅,他特意站在门口往里看,年轻人家的客厅只有靠墙的电视和对面摆的沙发,中间没有茶几,地上干干净净,既没工具、也没有变形的地板。

    中年男人以为自己听差了,或许是从别人家传出来的,说清楚原因便回了家。

    但从那往后,每天半夜12点半,同样的声音总是准时出现,第一天响了十天分钟,第二天响了十五分钟,以此类推,声音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中年男人被烦得不行,他甚至搬着凳子到客厅守着,确认那声音就是从楼上发出来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决定晚上去楼上守着,年轻人也同意了,正是那一晚,把中年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地从年轻人家跑了出来。

    我听着听着,才知道他们那桌在讲自己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轮到中年男人时,他就讲了最近刚刚碰上的一桩怪事。

    用他的话说,这是差点把他吓死的恐怖事。

    那晚他在年轻人家等半夜的敲击声,12点一过,本来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的年轻人就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他向来晚睡,所以习惯了,半夜12还没啥困意,是的,本来应该如此,因为以往天天如此。

    他平时12点关电视睡觉,在床上要躺到近1点才会睡着,有时看看手机,要熬到凌晨2点。

    听得出,中年男人独居,家中没有妻儿老人,就他一个人住。

    可偏巧那晚,他说12点半左右,一股莫明的困意袭来,他睡着得比吃了安眠药还快。

    他心里还有几分明白,知道是在别人家,这样睡着不礼貌,可实在控制不住睡意,靠在沙发上就着了。

    睡梦中,他又听到砸地板的声音,耳朵能听见,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也不能动。

    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动弹,知道这是梦魇了,但他必须醒过来,如果是年轻人敲的,很有可能是对方梦游,毕竟他亲眼看着年轻人睡的,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听人说过摆脱梦魇的窍门,只要先动脚趾,全身就能动了。

    这招真的管用,所以中年男人从梦魇中醒来,首先看的就是旁边的年轻人,看他还在不在沙发上坐着。

    年轻人仍在沙发上酣睡,中年男人当时的念头是,他冤枉了人家,声音可能是从别处传来的。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看到年轻人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虽然闭着,手却微微抬起,谁睡觉能维持半抬胳膊的动作?

    中年男人自然将视线的重心移向年轻人的胳膊,这一看不要紧,他一颗心瞬间蹦到嗓子眼儿,一道黑影‘牵’着年轻人的手,因为黑影站着,比他们坐着高出一截,所以年轻人的胳膊半抬着,那是被黑影拉起来的!

    黑影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没个形状,但它伸出两只触手一样的东西,一只拉着年轻人,另一只在砸地板,一下一下……

    找到声音来源的中年男人,吓得几乎从沙发上滑到地上,他连滚带爬出了那间屋子,一路滚下楼梯,手和膝盖都磕破了,好在就楼上楼下,一层楼梯的距离,他才没摔出个好歹。

    他甚至没敢回家,跑出单元楼,到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坐了半宿。

    早上六点开光大亮才敢回家,从那天后,他就借住到朋友的旅店去了。

    今他们聚在这,他也是想问问其他几位,要不要提醒年轻人,他被脏东西缠上了。

    有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你去提醒他,那东西记恨上你,跑过来缠你。

    有人说必须提醒,既然看到了,那就该跟人家说,不能见死不救。

    几个人在那讨论,我这墙根儿听得清清楚楚,这时,有人说茶馆的老板认识高人,不如找他问问。

    反正对面的年轻人一直没出来,我也乐得了解更多情况,就坐着没动,听茶馆老板怎么说。

    茶馆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子,穿着盘扣的褂子,手上捻着串木头珠子。

    老板加入几人的谈话,了解来龙去脉后,他也赞成去提醒年轻人,大家邻里邻居地住着,看到了不说,实在不厚道。

    年轻人能不能过了这一劫,那要看他的造化,但若是不提醒他,他连找人破解的机会都没有。

    茶馆老板似乎和年轻人相对熟一些,他答应出面提醒年轻人。

    他们说到‘师傅’,我摸了摸手腕,有衣服隔着,铃铛不是太显然,刚刚手链自己飞出去袭击了年轻人,将他身上的黑气打跑,那这手链算不算宝贝?肯定是‘大师傅’给陈清寒的。

    这种宝贝绝对值钱,就是陈清寒没说送我,可能用完还得收回去……可惜……

    茶馆老板说事不宜迟,几个人说完他就去了对面的手机配件店。

    几分钟后,茶馆老板带着年轻人一起回来,六个人挤在四人餐厅边,茶馆老板为了证明他没有开玩笑,才带年轻人过来,有其他几个人作证,保证这事严肃认真。

    年轻人坐下,视线一扫,瞥见了我,我大方地笑笑,继续低头假装玩手机。

    茶馆老板先是问年轻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年轻人沉默片刻,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回忆,反倒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他自然认识楼下的邻居,那个中年男人,他叫那人刘哥,刘哥帮着茶馆老板说,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

    年轻人讷讷说,他最近睡眠不好,虽然可以很快入睡,但每晚必做恶梦,一宿睡下来,到第二天早上吓醒,他就像跑了一宿马拉松,整个人特别疲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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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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