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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全文阅读

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5章 极点

    看到船还在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全靠它了。

    北极如今接邻八个欧洲国家,如果是旅游的话,可以通过几个不同的国家进入北极圈,不同的国家各有各的项目。

    但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我们请的苏国向导是自己人,他知道我们来另有目的,省去游玩的程序,我们直奔主题。

    游客要来这探险,需要提前半年预订,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不会受到游客干扰。

    碧石动用禾苏的‘资源’,用钱打通了所有关节,包括租车和船,只有向导是陈清寒找的他认识的熟人。

    冬季进入北极圈,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象,碧石租下一艘船,上面有我们要用的物资和装备,找到对的地点,我们便招呼人开工。

    对船上的人,我们自称是私人探险家,资助人是碧石小姐,来这里研究古冰川,碧石准备充分,我们入境后,一切手续都齐全,该打点的她都打点好了,我们没遇到任何阻拦。

    我们在冰山旁架设机器,开始挖窟窿,当年我把船藏起来的时候,用业火直接在冰层烧出一个深坑,现在周围有外人,不好使用越火,只能用机器凿冰。

    操作机器的人是我同族,她们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力气比两个壮汉加起来都大,有好奇的船员偶尔过来看上两眼,看到她们一个人就能拖动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拖动的机器,会为她们鼓掌。

    钻了几十米深,我们便不再向下钻,开始拓宽窟窿,但其实也不算太宽,只能吊下去一个人。

    拓完窟窿,我们的人就在上面架了帐篷,苏国的水手们没热闹可看,试图找我的族人聊天喝酒,她们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欣然接受邀请,他们聚在一块儿喝一顿,水手们能安静一天,各个醉到拿针扎都扎不醒的程度。

    而我的族人啥事没有,喝完酒照样工作、放哨,人类和非人类较量,差距不要太明显。

    喝过几次,水手们再不敢找她们拼酒了,男子汉们喝得昏迷不醒,被姑娘们拖死狗似的送回船上,面子掉了一地有木有……

    比力量、拼酒量,水手们输得彻底,他们又将目标转移到陈清寒身上,他是整个团队里唯一的男性,向导是我们到苏国后才加入的,他不算我们团队的成员,因此水手们没有叫他。

    过程不必多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拼力量的时候,陈清寒实力碾压,他们知道他会功夫,立刻化身迷弟,想拜他为师。

    我趁他们吸引了水手的注意,悄悄下到窟窿底,用业火烧掉碍事的冰层,打开船舱,进到驾驶室,启动了红船。

    我已经回忆起如何操纵它,确认船可以继续使用,我关掉它的动力。

    这船非常实用,可以在海面行驶,在海下潜行,还可以在冰面上滑行,它表面的材质会变色,夜间航行的话很难被发现,即使是卫星,怕也拍不清它的样子。

    试完船我回到地面,接下来有更长的路要走,我们租的船只能送我们到这了。

    他们会在海岸港口等我们返程,我们不能在这把红船弄上来,我在冰层下边烧出一条通道,水手们目送我们的队伍离开,其实会在另一个点下到地下通道,全员上船。

    我们的队伍会在地面消失,红船先入海,在海下航行,通道它可以自己烧,它外壳会释放热量,融化冰层,只是迅速比业火慢很多。

    转移到冰下我们就不着急了,花了一天时间红船才入海。

    只要封上舱门,这就是一艘潜水船,性能只比送单位的那艘好,不会比它差。

    这次带来的同族,虽然没经历过以前的事,但她们听前辈说过很多族中的事,对红船有了解,就是没见过,如今见到实物,她们多少有点亢/奋。

    这船即使是在我们族中数量也不多,只有到一定级别才能使用。

    幸亏我提前把它藏起来了,不然落到别人手里,使用权限一改,我就算找到它,也用不了了。

    我们乘船走水下路、水上路、冰面路,一路走到北极的中心。

    北极早已不是无人之地,开采公司、数据中心、科研团队,因着各种目的造访这片冰雪大陆的人类比比皆是。

    近些年北极周围的几个国家,更是纷纷开设旅游项目,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探险。

    还有参观极地动物的活动,欣赏极光更是不可缺少的项目。

    这里夏季有极昼、冬季有极夜现象,我们倒也碰上了,只是志不在此,没有欣赏的心情。

    路途再遥远、再艰辛,也没有即将到达的源起之地危险,这是有去无回的死地,每个族人都知道。

    在终点前一站,我让红船再次下沉,融掉冰层下潜到一定深度,再给冰面做些伪装,免得被人发现。

    然后开拓出冰下通道,在冰下隐藏船身,源起之地的坐标好找,原本还有一条冰隧道,然而几千过去了,隧道还在不在我无法确定。

    零下六十度的天气,我们待在船里却很暖和,食物和水也充足,这是进入死地前,最后的宁静。

    冰隧道已经消失,可能是冰层融化的缘故,极点区域的冰层厚度越来越薄。

    我们直接潜入海里,一沉到底,停在海床上。

    据说苏国在北极有四百多年军事基地,不知道海里有没有,我打开船身的伪装,让它和海水同色。

    红船使用的动力系统本来就与人类的潜艇不同,只要对方不使用声纳,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我驾驶着红船在海底上滑行,寻找源起之地的大门,大门不需要人力开启,找对地方用船身向下压,就可以将门压下去,等船开进去,大门会自动回弹。

    找了半天,终于找对了地方,红船压下去,地面下沉,露出个圆型的坑,我立即加速,冲进圆环型的黑暗中,地面回弹,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怪石嶙峋的世界。

    进门后依然是水域,周围岩石像路障似的,船在其中航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触岩身亡。

    要穿过这些岩石,就要有鱼类的灵巧身形,普通潜艇根本无法做到。

    我小心驾驶,总算平安过关,进入一扇正大型的大门,进去后上方有另一个通道,像竖井一样,我们上潜浮出水面,这里和海底城一样,有泊船的船坞。

    但这不是一座城,船坞中只有一个入口,像个山洞的洞口,进去之后里面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们走过一条天然隧道,出来的时候眼前一亮,因为这海底、地下深处的地方竟然有光。

    不是微生物或动物身上散发的那种光,它非常接近于阳光,但直视久了也不会刺眼。

    有它的照耀,这个世界鸟语花香,仿佛是失落的伊甸。

    洞口旁边放着一只箱子,它特别突兀,与环境格格不入。

    箱子上随意地挂了个普通锁头,可能是防小动物的,肯定防不住人。

    我扯掉锁头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两件东西,一把银弓、一只玉火把。

    这是银河跟萨其马的武器,我把弓拿出来给陈清寒背上,弓上的带子是特殊金属制成,多久都不会锈蚀,而且特别轻,像布条一样。

    我自己拿起玉火把别到腰间,这东西跟自由女神像手里那东西一样,比某款蛋桶冰淇淋只大两圈而已。

    里面当然是没有火的,它烧的也不是普通火,它烧什么要看它的所有者有什么样的天赋。

    “银河这家伙,原来这么怂,哈哈哈~”箱子就放在山洞出口旁边,一步都没往深处走,听上去她们是来过源起之地且全身而退,实际上只是到门口放下东西就撤了。

    不过这地方可能有辐射,她们敢进来已经算胆大了。

    “那是谨慎。”陈清寒拍拍我的头,“你最好怂着点儿。”

    “知道啊,我最会见风使舵了。”

    “是见机行事吧。”

    “差不多、差不多。”

    我们在山洞外驻足看了看环境,这里根本没有路,眼前只有莽莽丛林,非常、非常原始那种,树木高十米都算矮的,有的树遮天蔽日,真正的野蛮生长,没有任何约束。

    ‘天’上的飞鸟展开翅膀有两米多长,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大的。

    我以为死地是毫无生气,连细菌都活不下去的地方,没想到活物这么多,一下子我们仿佛回到了人类的史前时代。

    林子里各种鸟叫、兽吼,动物跑起来都自带‘砰砰砰’的音效。

    这里没有公转自转,所以应该没有四季变化,除非头顶那光源自身会调节温度,制造出有温度变化的‘季节’,否则这里就是四季如春,太适合动植物生长了。

    既然有动物,就有食物链,只是不知道我们处于哪一阶层。

    我连吞两颗大力丸,给自己补了补能量,随时准备战斗。

    我们来是想调查‘白’是不是从这走出去的,所以搜索范围要覆盖到整个区域,幸运的话,也许没走多远就能找到线索,倒霉的话只能跑断腿了。

    “你们注意点,别忽略任何风吹草动。”我对一同进来的族人说。

    银河选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跟我一起进来,另外还有‘工人’二十名,她们留在船上等我们,算是后勤部队。

    这七个人我给她们编了代号,赤橙黄绿青蓝紫……方便、好记。

    她们是银河精挑细选的人,由她亲自培训过,她们的实力我在没来之前了解了一下,但投入实战,行不行还不好说。

    新人出任务,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宁可疑神疑鬼,也好过因为疏忽大意丧命。

    她们谨慎点,有我兜底,保命应该问题不大,只怕有后遗症,那才是最麻烦的事。

    从我们的位置看这个世界,前方只有树,山洞出口上方是岩山,我爬上岩山,拿出望远镜,想看看这地方究竟有多大。

    结果只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不过在森林深处,有一点建筑的顶露了出来,那是被藤蔓缠绕的、好似灯塔一样的建筑。

    传说中的‘终极力量’会在那座塔里吗?

    我爬下岩山,告诉陈清寒和七彩妹们丛林里有建筑。

    有建筑就代表有人,或许是‘白’的老窝呢,我们进来的第一步,便是将那座塔定为首要目标,前去查探。

    陈清寒拿出飞行摄像器,可是这东西好像没电了,陈清寒调试半天,机器没问题、电池也没问题,他让我们拿出手机看看。

    果然,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我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手机明明是满格电。

    我给手机插上移动电源,这是我出门的必备之物,可惜,本来满电的移动电源也没电了。

    “这什么鬼地方?吸电啊?”我一想到接下来的路程无聊的时候不能玩手机,便心情低落。

    “查看下其它要用电的装备。”陈清寒提醒道。

    “手电筒、没电。”

    “取暖器、没电”

    “所有仪器都没电了。”

    负责管理这些装备的人检查完,发现凡是要用电的东西,全都罢工了。

    “把这些东西留下,挑能用的带上。”陈清寒想了想,决定道。

    虽然是我族组织的行动,但他是家属,也算半个同族,而且又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七彩妹们对他的命令没有抗拒。

    “哦豁,这是回到冷冰器时代了。”我也开始整理背包,把不能用的东西清理出来,不能用还背着只会增加负担。

    丛林里的虫子和小动物肯定少不了,为防毒虫叮咬,她们戴上特制头盔,有点像击剑运动员戴那种,脖子全都挡住,没露一点皮肤在外面。

    我刀剑不入,莫说毒虫、就是毒蛇都咬不伤我,所以免去了这套装备。

    准备完毕后,我们没有立即出发,因为要观察下这地方是不是有白天黑夜。

    好在手表和指南针没有失灵,都正常地工作着。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中午,收拾完装备,坐下休息一会儿,眼看就到了下午四点,冬季这个时间天色就该擦黑了。

    头顶的光源稍微暗下去一点,一个小时后,它变得更暗了,直至黑夜降临。

第456章 和平丛林

    我们不是第一次光顾地下世界,但这里的风景最美,从植物到动物、一切都充满美感,不会给人丝毫诡异或不适的感觉。

    到处生机勃勃,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丛林里都热闹非常。

    有哈士奇那么大的兔子在草丛间跳跃,头顶时不时飞过一群火红色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蓝色的蝴蝶飞行的时候会掉落blingbling的银粉。

    我们等到下一个‘日出’才向林中进发,族里的医生给我们带了一大包药,专门治疗我族疾病的特制药。

    像我们几个老古董这样扛打扛毒,寿命又长的终归是少数,其她族人和人类一样,也会生病。

    ‘七色花’跟着我来这,相当于参加了敢死队,她们效忠于银河,为了她的命令可以不要命。

    我们等到天亮整装出发,尽量避开生得过分美丽的花花草草,不过丛林里每一寸土地都有植物占据,不可能避开所有的。

    “大人,这些植物,红色居多,是故乡的品种吗?”走了一会儿,阿绿看着一株红色花朵问。

    这种形状酷似海星的花,产自非国,我瞥了眼,摇头说:“不是,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植物。”

    “那棵树呢?”阿绿又指指花丛旁的茶壶树,那树的树干形如茶壶,旁生的枝条好像壶把和壶嘴。

    “这个说不准,以前没见过。”我看向陈清寒:“陈教授见过吗?”

    陈清寒摇头:“没有。”

    “这么说…有可能是故乡的植物品种!”阿绿语气里透出几分喜悦,她举起一台机械相机,对着茶壶树拍了几下。

    阿绿在没联系上银河前,以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定居国外,没有她不会用的相机,这趟出来她光是相机就带了五台,在这需要电池的用不了,她就把两台手动机械的带上了。

    有她记录照片也是好的,她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拍,反正胶卷带的多。

    “大人,有尾巴。”阿橙走近我,轻声说道。

    她说的时候没回头,我也没回头看,同样小声问:“多远?”

    “一百米。”她顿了下:“数量越来越多。”

    “准备战斗。”我放慢脚步,渐渐走到队伍最后,她们没有铜皮铁骨,如果是喜欢群体行动的食肉类生物,她们打头阵太吃亏。

    陈清寒也退到队伍后面,和我并排,其她人则边走边换队形,从两人一排的‘一’字型,换成了‘人’字型,我和陈清寒是‘人’字的头,只是这个‘人’现在是倒过来的,头走在队伍最后。

    可一旦我们集体转身,我就成了队伍的头,赤橙黄绿青蓝紫在我身后两侧。

    我们放缓脚步,跟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看来它们并没有减速。

    距离近了,听得就清楚了,草叶晃动的声音、轻轻刮擦的声音,虽然细微,但已经能听到,而且那绝不是自然的声音,不是风吹动的。

    这个地方有风,风向还不固定,不知道是从哪儿涌进来的。

    风也是暖的,应该不是地面直吹,我们出发前换了轻薄透气的户外探险装,就是因为这白天黑夜温差不大,都挺暖和。

    陈清寒收集了土壤、植物还有水源样本,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去,这些样本可以拿回去检测,看是不是它们才是源起之地的‘杀手’。

    在丛林中行进很难保持直线,我们跟灯塔之间隔着好些参天古树,遇到它们只能绕行。

    林子里的动物们还算友好,它们可能没见过人,好奇者居多,攻击的没有。

    当尾随我们的东西距我们近到只剩五米的时候,我突然转身,此时我们刚好走到林中相对开阔的地方,植物间隙较大,视线更清晰。

    于是我清楚地看到,跟在后面的东西,它们好像是龙猫,不过个头很大,站着到我们的膝盖,从它们无辜的眼神来看,它们并无恶意。

    反倒是我的动作吓了它们一跳,跟得最近的那只吓了个屁墩儿,手里抱着的果子都掉了。

    “大胆妖孽,跟着我们干嘛?”我打算横到底,摆出凶恶嘴脸,用手点指被吓到的大灰耗子。

    龙猫吱吱叫了两声,黑豆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捡起地上的果子,颤微微举起来,递给我。

    “怎么?想毒死我?”我眼睛瞪圆了,撇着嘴问。

    陈清寒扒拉我一下,他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接了果子,温柔地顺了顺龙猫头顶的灰毛。

    龙猫立刻不抖了,咕咕地叫,跳到陈清寒脚前,好像挺高兴。

    其它龙猫被我一吓,有躲进草丛里的、有躲到花叶下的,拿果子这只成了它们的代表,也是个‘试探’,看我们啥态度。

    陈清寒表示了友好,龙猫们立刻放松了警惕,它们好像知道我们是谁,我听不到它们‘思想’的声音,所以这不是一群普通的耗子。

    献果子的龙猫看看我,抬起一只爪子指指前方,那是灯塔的方向,然后用力摇头。

    “那里,不能去?”我试探着问。

    龙猫立即点头,随即开始了它的表演,它一会儿目露凶光、做出好似要吃人的模样,一会儿又害怕得瑟瑟发抖,紧紧抱住自己。

    “那有可怕的东西?”我猜测道。

    演技派龙猫点头,我的话它全能听懂,果然不是普通的耗子,我怀疑它们拥有与人类接近的智商,所以我才无法‘听’到它们的思想。

    “没关系,我很强大!”我向它展示了一下‘强壮’的手臂肌肉,当然不是真的秀肌肉,只是做了两个健美动作,它一定能懂我。

    演技派龙猫看看我,对身后的同伴叫了几声,其中一只龙猫捧着一支花走上前。

    这花很像月季,鲜红如血,演技派龙猫抓住花,走到我面前,伸着小矮胳膊,似乎是想把花给我。

    我弯腰去接,它不给,它原地跳了两下,像是嫌高度不够。

    我也半蹲下来,它走近我,将花别在我鬓边,然后行了一个我族的‘大礼’。

    这个礼有祝福的意思,不过依我族人的性子,根本不会祝福同族,只有祭司在组织族人做事之前,会做这个动作,表示下祝福此行顺利。

    这是个非常古老,且快要失传的动作,阿赤在一旁忍不住问:“它这是什么意思?”

    七彩妹们是新生代族人,她们没经历过祭司时代,因此不知道这个动作。

    “这是我族祝福对方此行顺利的一种礼节动作。”我解释道。

    “它们是……咱们的同族?”阿紫惊讶地盯着那群龙猫。

    “当然不是,可能是祖辈驯化的高智商动物。”我摸摸龙猫的头,它开心地转了两圈儿。

    “好萌!拍张照。”

    “你是来旅游的?”

    “不是,对不起大人。”

    “别放松警惕。”

    “是。”

    龙猫跟我们接触过,知道我们去意已决,便不再尾随,它们似乎是不敢靠近那座灯塔。

    我们走了小半天,没遇到什么凶狠野兽,这林子里的动物、植物都很友好。

    但族内传说的死地,会这样无害吗?

    来到灯塔下方,陈清寒让我们注意周围的动静,但周围没有动静,灯塔附近像被拦了隔离带,没有活物在这活动。

    “这地方怎么会有灯塔,难道以前是港口?”阿赤抬头望向灯塔的塔尖,那里有个窗口,每隔一段时间,窗口内会打出一道红光。

    红光照着前方,闪烁几分钟后熄灭,如此反复循环。

    阿赤这个假设有个前提,原本这片土地在海面上,从我知道源起之地的存在,它就在海底,也许是后来沉入海底的,但那是我们所不了解的时代。

    吾族前辈从这‘发家’,这里可能藏着整个族群的秘密。

    灯塔大门没有关,里边黑漆漆的,塔身上爬满藤蔓植物,看着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

    当然,占据这座塔的东西多半不是人。

    我留了两个人在外面,跟陈清寒带着其余几个人进了灯塔。

    进塔后,我愈发觉得这里不像有活物居住,地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和落叶,落叶应该是风从外面吹进来的,因为灯塔的门没关。

    往上去的楼梯也是布满灰尘,上面没有脚印,我们走到塔灯,那个有窗户的房间,红光就是从这个房间发出的。

    房间中央摆着一面脸盆大的镜子,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镜子的材质我在族中没见过,应该是金属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金属,背面和边是金色,镜面是红色,红色的玻璃或水晶的感觉。

    如果这座灯塔是我族所建,那它工作的时间也太久了,又或者,它是‘白’放在这的?

    海底深处、无人之地,灯塔的光还能为谁指引方向?

    “带上。”我摸摸水晶似的镜面,决定资源回收,反正它留在这也没用了。

    阿赤立马拿出‘打包袋’,将镜子装上,背在身后。

    灯塔里没别的东西,龙猫说的可怕生物,应该已经离开了。

    只是它们胆子小,不敢进入灯塔范围,所以还不知道这里怪去塔空了。

    有灯塔就有城市,灯塔在港口,城市在塔后。

    我们走出灯塔,继续向前,往丛林腹地进发。

    七彩妹们准备的‘武艺’都没用上,各自专业倒是派上用场了,拍照的、辨位领路的、扎营搭帐篷的,这趟生死之旅,到此仍像是一场普通的旅行,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越是安逸越要警惕,我提醒七彩妹们,危险随时会出现,一定要做好准备。

    我们在林中过夜,夜行的动物们只是随便在帐篷外转转就走了,好像对我们不感兴趣。

    这里有自己的生态圈,谁吃谁都有规律,夜晚最是血腥,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可能死于这漆黑的夜。

    唯独我们这群外来者,不被本地动物认可,没有动物肯做第一个吃人的勇士,因此和以往的探险任务不同,我们有种被野兽忽视的感觉。

    哪怕帐篷外没有火堆,也没有陷阱,拥有利齿的类似剑齿虎一样的动物也没有靠近的冲动。

    后半夜,总算来了一群‘凶兽’,它们愤怒,怒气清清楚楚地被我接收到。

    它们个头小,但团结,众人划桨开大船,把我们的帐篷给拱走了。

    连带着里面的人,也被拱出去二里地,我没让七彩妹们动手,这些小家人虽然生气,但对我们没有杀意,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它们聚会的‘大厅’。

    占了它们开会的场地,它们气愤异常,所以毫不客气地将不素之客推走。

    这已经是我们遭遇到的‘最恐怖’的经历,恐怖值从惊悚电影直降到了动画片的程度。

    七彩妹们彻底疑惑了,问我源起之地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我两眼望天,默默无语,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要我说,这里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没电。

    尽管丛林中不见危机四伏,我还是禁止七彩妹们接触这里的水源和一些看似无毒可食用的水果。

    这里的动物吃得欢,不表示她们吃了没事。

    当然,我们更不可能吃这的动物,所以走了好几天,我们这支队伍和丛林一直和平相处,没有野兽攻击、没有毒瘴、没有迷路,只有欣赏不尽的美景,还有彩蝶环绕。

    路总有到头的时候,等我们迎面遇上一片岩石山壁,知道这是丛林到头了。

    直着走到了头,我们改变路线,开始横着走,绕圈走,把丛林边缘全走一遍,却并没有看到‘城市’的影子。

    只有灯塔,没有城市,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离开灯塔后,阿赤背的那面镜子还在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她身后就会放出红光,照出老远的距离,袋子都包不住那道强光。

    这下她成了移动灯塔,我们走到哪,红光就出现在哪,这林子最诡异的现象,反倒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

    “城市会不会在地下?”阿青是负责背食物的‘伙妇’,她已经提醒过我们,食物消耗得差不多了,顶多再支撑三天,我们应该返程了。

    “范围太大了,先回船上补充物资。”陈清寒的样本收集了一大包,背着行动不方便,需要送回船上去。

第457章 歪打正着

    船上的人联系不上我们,正打算派人进山洞寻找,她们想到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再有三天见不到我们的人,就会派人进来。

    我原本想教她们学习驾驶红船的方法,这样一旦我们遇难,她们可以驾船离开。

    而且最好每个人都会,就算最后只剩一个人,她也能独自返航。

    可七彩妹们拒绝了我,她们说来之前就知道这是趟死亡任务,根本没抱活着回去的希望,如果我出事,她们会向银河发送消息,然后剩下的人一起进入源起之地,要么找到我带出去、要么也死在里面。

    我没想到银河给她们下达的命令中,居然包括跟我同生共死这一条。

    结果现实情况和我们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我们整天除了吃就是在丛林中漫步,休息的时候聊聊天。

    七彩妹们对我十分‘尊敬’,尊敬到敬而远之,很少跟我搭话,搭话也不是为了闲聊。

    对陈清寒就大不相同了,她们喜欢跟他聊天,甚至‘今天的饼干有点咸’这样的话题都能展开。

    她们对陈清寒抱有十足的好奇心,因为族人中从来没出现过男性,这点可以理解。

    陈清寒又一直在研究‘天女族’,关于我族的知识,他的储备量比她们几个还多些。

    更有意思的是她们问与我有关的事,也会去找陈清寒,从他那旁敲侧击。

    ‘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是今天才有的,在我没被关起来的时代,作为站到族群顶端的一小撮人,周围人的目光只有敬或畏、或敬畏,被排除在聊天圈子外是常态。

    当然,像我和碧石,同为那一小撮人,见面的时候也很少闲聊。

    沧海桑田,变迁的不仅仅是山河大地,还有人心。

    现在的我热衷打探八卦,喜欢各种吃瓜,七彩妹们跟陈清寒聊天,我都有认真偷听,她们还不知道我不需要睡觉,所以在她们面前假寐,是最好的蒙骗方法。

    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就放心和陈清寒说话,她们会关心陈清寒继承我的血脉后有没有不良反应或排斥。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们特别开心,说今后有机会,她们也想试试找个男性继承者。

    陈清寒很负责地告诉她们,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我族血脉,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七彩妹们说她们知道,人类男性无法继承,但拥有别族血统的异族人,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还说她们怎么那么感兴趣血脉继承的事,原来是碧石告诉她们有希望。

    肯定是她派人查上古某族的事有眉目了,这家伙居然对我守口如瓶,却将消息透露给别的族人。

    哦,严格来说也不是所有族人,是她认为算是族中精英的那一群。

    至于与我有关的问题,她们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和传说中的样子差那么多。

    从出发到抵达源起之地,路上花费的时间多,我们相处的时间就长,她们觉得我没她们想象中的‘冷酷、无情、残忍’,不,应该说是她们在我身上完全没看到这三点。

    我对她们最凶的时候,也不过是班主任投来死亡凝视的程度。

    陈清寒只回了一句话:“她对自己人很好。”

    然而毕竟没亲眼见过我展示‘才华’,她们仍然觉得我的偶像人设崩了。

    陈清寒跟她们说,我这人其实很好相处,之前认识的小丫头们总来找我,我就算不喜欢热闹,也从没拒绝过她们,哪怕感觉无聊,也能陪她们玩上一整天。

    这话不止把七彩妹们惊着了,把我也惊得一愣,本能想反驳,说我什么时候待人如此友善了,可仔细回想,貌似还真是这样。

    陈清寒把我的底给揭了,随后而来的就是七彩妹们的试探。

    我们从船上补了些食物和水,重新扎进丛林,寻找可能隐藏在哪个树洞、狐狸窝里的古城入口。

    七彩妹们开始找机会跟我说话,且不再是一些必要语言,比如,某天清晨,阿蓝抓着头发,问我她扎马尾辫好看、还是盘花苞头好看。

    问完眼神还透着一点小期待,又有点小忐忑,估计是怕我无视她,那岂不是很尴尬。

    原来的人设是立不住了,也没必要继续坚持,我自认现在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样子。

    于是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看得她从忐忑变为慌张,她真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在认真分析她的脸型、五官以及与发型的最优搭配方案。

    “双马尾吧,一定好看。”在她开口谢罪前,我给出十二分中肯的回答。

    阿蓝是娃娃脸,少女感爆棚,即便扎双马尾也绝对不会有装嫩的感觉。

    后来熟悉以后,我被她吐槽‘直男审美’,安宇直的名号悄然回归。

    有一个开了头,剩下六个便接连上场,她们发现跟我聊天没什么危险,我不会揪掉她们的脑袋,也不会拒绝跟她们沟通。

    ‘妖魔化’的形象彻底破除,队伍的气氛发生了明显变化。

    但我们最终也没有找到城市存在的证据,似乎这片丛林中只有一座灯塔。

    我们不止没找到城市,也没找到‘白’曾在这生活过的证据,丛林中连个简易茅屋都没有。

    再耗下去没有意义,族群的终极能量是什么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寻遍丛林无果,我决定打道回府,至少这趟没白跑,银河跟萨其马的武器拿到了,还多拿走一块镜子。

    镜子我们放在船上了,没有它这个地下世界也没啥变化。

    离开当天,那只演技派龙猫再次找上我们,它好像有点失落,我趁着大家收拾东西拔营的功夫,跟它‘聊’了一会儿。

    它听到我说想找‘终极能量’,伸爪子指指天,天上没别的东西,只有那发光的光源。

    “你是说……终极能量,是这个世界的太阳?”

    “吱吱!”

    看到龙猫点头,我笑了,发光发热上万年,还能自动控制日夜交替,如果它不是星星,那的确,它是非常难得的智能型能源。

    姑且不说我们怎么‘拿’到它,即使能拿,没了它,这个地下世界就崩塌了,没有阳光,植物会死去,依靠植物生存的动物会死去,以捕食草食动物的肉食动物会死去。

    就算最后有一少部分动物扛住了这场灾难,它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那也是极少数。

    拿可以拿,但没必要,我摸摸龙猫的头,据说这种动物胆子很小,万一怕黑咋整。

    “行了,不拿了,我还是吃大力丸吧,你在这好好生活。”

    龙猫眼泪汪汪,抱住我的手磨蹭,似是依依不舍。

    我挥别龙猫,带队离开这片天地,走进山洞的时候,我忽然突发奇想,问陈清寒:“你说……那座灯塔,它像不像天线?”

    也许我们都想错了,灯塔不是用来给海上船只引路的,它是给别的东西引路的。

    陈清寒回头看了眼丛林深处的塔尖,“不管是不是,你给它的信号灯拆了。”

    “几万年了都没招来啥,可能是报废的,拆了废物利用。”

    我们一行人回到船上,队医给大家做了检查,防止带回可怕的病毒或辐射物。

    船回海底,停在一处隐蔽处,静待检查出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后结果出来,队医脸色特别难看。

    她说我们感染了某种未知的病毒,以前从源起之地回去染病的人,族医做过检查,建了档案。

    队医阿黄却遗憾地通知我们,我们染上的病毒,与旧档案中的病毒对不上。

    “那就等死吧。”我说的不是气话,也没有消极情绪,既然是未知病毒,就绝不能带回地面,传染给其他人。

    自我隔离是最好的方法,阿黄给其她没进过山洞的人也做了检查,而且跟我们是在同一天,她只想谨慎些,结果事实证明,她的谨慎是对的,那些族人也感染了这种病毒。

    我们两波人就补给食物的时候接触过,还没有直接接触,这样都传染上了,可见这种病毒多厉害。

    如果是通过空气传播,那性质可严重了,我们的船必须留在海底,不能打开舱门。

    阿紫提议回去,死在源起之地,葬在鸟语花香的地方也好。

    阿黄不同意,说回去怕是会加速死亡,她还可以再研究研究。

    等死的日子,我和陈清寒最为平静,他握着我的手,我们在驾驶室一坐就是一天。

    当然,光坐着太无聊了,出来之后有电,我们俩挨一块儿看电影,专看灾难片,不是海啸就是地震,电影剧情越惊险,我们越平静。

    等了两天,没见一个人死,就是阿绿抱怨最近的菜汤有怪味,她怀疑是病情加重导致的,问我们是不是也这样。

    我为了陪她们吃最后的晚餐,也跟着喝过汤,确实有股怪味,说不上来,类似土腥味,于是我问做饭的人,是不是船上没吃的了,她给我们熬汤加的土。

    做饭的人很委屈,说她手艺一流,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我们可以杀了她,但绝不能说她做汤难吃。

    五天过去了,我们中还是没人死去,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问队医怎么回事。

    是她说这病毒特别霸道,根据她多年的研究经验,感染这种病毒后,几天死说不准,但五天后一定会瘫痪。

    我们第二次回山洞探索丛林,用了不止五天,照这么说,船上的人感染,应该是在我们最后一次回船上,当天被传染的。

    现在大家腿脚利索,丝毫没见有瘫痪或腿瘸的症状,让队医很是困惑。

    她又给我们做了一次检查,三天后,她整个人都傻了,说我们身上的病毒没了。

    集体自愈?我们也是懵的,有人怀疑是她的检查结果有问题,第一次检查可能出错了。

    队长对她的业务能力相当自信,她说了跟厨子一样的话,我们可以杀了她,但绝不能说她测的结果不准。

    我们谁也不想杀,只要大家没事就行。

    病毒莫明消失,大家打算庆祝一番,这时厨子又惊叫着跑出厨房,说厨房里有老鼠。

    船上不可能有老鼠,它一直存放在冰下,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我正想着是不是我们从山洞回来的时候带上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蹿上船舱通道,向我奔来。

    “吱……吱吱!”这叫声凄惨,还透出一丢丢可怜兮兮。

    厨子拿着她的武器在后面追,她毕竟是战士,随身会带武器,她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啪啪砸在地板上,还能瞬间收回去。

    “等下,别打。”我听到厨子的喊声便赶了过来,正巧看到龙猫往外跑,它也看到了我,立即向我奔来,后面追着抡流星锤的厨子,眼看那飞出来的锤子就要打爆它的鼠头,还好厨子瞬间收回锤子,它有机会蹿到我跟前,顺着我的腿爬到我身上。

    我单臂搂住它,这家伙挺肥,蓬松的尾巴缩起来,吓得都流眼泪了。

    生死只在一线间,它没吓尿已是万幸,不过它身上全湿了,还散发着调味料的味道。

    “大人,这是你的宠物?”厨子提着双锤走过来。

    “在地下认识的一位小朋友。”我摘掉龙猫头顶的八角还给厨子,“它可能是偷偷跟上船,又找不到我,到厨房找吃的去了。”

    “它是找吃的吗?它是到汤里洗澡去了,你们不是说汤里有怪味吗,那是它的洗澡水!”厨子依然处于盛怒中,盯着龙猫咬牙切齿。

    那么看重自己手艺的人,因龙猫被大家质疑做菜的手艺,可不是要将它视为仇鼠了。

    “你别说,发现汤味道怪那天,是我们回来的第二天吧?”我试图岔开话题。

    “是啊。”厨子点头。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是真的,咱们可要好好感谢这小家伙。”

    厨子没明白,我也不解释,抱着散发出食物香气的龙猫去找队医。

    请队医给龙猫做个检查,看看它身上是不是有能杀死那种病毒的东西。

    果然,队医在龙猫身上发现了一种微生物,是未知病毒的克星。

    那天龙猫应该只是不慎掉进了汤里,汤先煮好放在桌上凉着,它进去打了个滚爬出来,厨子看到有汤撒在桌上,当时没多想,我们就喝了龙猫的洗澡汤。

    队医说凡是能在那片丛林生存的动物,肯定对那病毒免疫,只是从前那些同族,没想过去喝动物们的洗澡水。

第458章 龙猫逃票

    那之后龙猫谨慎了,偷喝时没再掉进汤里,但今天还是被厨子发现,追着打出来。

    这几天我和陈清寒一直在驾驶室,餐厅都没去,龙猫进不了驾驶室,就在厨房落了脚。

    我让厨子少安毋躁,龙猫可以和我们交流,它不是一般的动物。

    我问它为什么要离开丛林,它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比划了好一阵,我大概明白它是想出来找人。

    找谁呢?

    它虽然会肢体语言,却不会说名字,通过它比划的内容,那人应该是长发齐肩、个头比我高一拳,脸上有胎记或纹身之类的东西。

    “在丛林里那会儿你怎么没说?”

    龙猫指指我,然后倒在地上瞪眼、蹬腿儿,摆出装死的姿态,随即跳起来,摊摊手。

    “你是觉得我们会死在那,所以没必要说?”

    龙猫点头,跳来跳去,快速鼓掌,我摸着下巴,审视着它:“你可真鬼啊。”

    龙猫讨好地摇摇尾巴,我不知道这种动物是否跟犬类有相同的表达方式,它比划了两下,好像是让我等等,转身跑回厨房。

    我已经跟厨子打过招呼,它要是去厨房找东西吃,给它分点就是了,别揍它。

    队医说龙猫很健康也很安全,身上没携带有害细菌或病毒,我们不用担心它传播疾病。

    于是龙猫成了船上唯一一个计划外的乘客,其她人见到它还会打个招呼。

    陈清寒在‘危机’解除后,就和队医一起检测那些他带回来的样本容器,看容器上有没有沾到病毒或细菌,有的话要趁早处理,千万不能带上地面。

    船上也要做全面的检查,确保没有隐患,才能打开舱门。

    龙猫回厨房抱出来一个小包袱,是用大片的叶子做的,它打开叶子包,里面有一颗浅金色的石头。

    石头微微发光,就青枣那么大,龙猫指天,比划一个大圆圈,又拿着石头做了个掉下来的动作。

    “天上掉的?不,是丛林顶上掉下来的?”我忽然意识到龙猫可能没见过真正的天,所以它的‘天’,应该是指丛林上方的空间。

    龙猫重重点头,把石头交给我,尾巴扫来扫去,如果它有表情,此刻脸上一定挂着讨好的笑。

    “路费,行,我收了。”我掏出手帕将石头包上揣进兜里,这手帕是陈清寒塞给我的,他有这习惯,出任务的时候也会给我兜里塞上一条。

    “你这叶子做过检查吗?还有啥私藏的东西赶紧都拿出来,别藏了病毒让我们带回地面,你罪过可就大了。”我收起石头,盯着地上的叶子问。

    龙猫摇头,原地转了一圈儿,拍拍身上,表示它啥都没有了。

    我找了副筷子,夹起叶子去找队医,让她给检查下。

    好在叶子没问题,陈清寒收了当样本,打包装进了样本箱。

    龙猫和我们同吃同住,很快融入了这个大集体,七彩妹们觉得它有趣,喜欢找它聊天。

    等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确认船和船上的人、物绝对安全,我们便返航回到邻近群岛港口的地方。

    我私下跟陈清寒商量,龙猫要找的人,有可能是‘白’的成员,上岸后,我们是不是要给龙猫装个定位器。

    陈清寒说龙猫对新世界不熟悉,最好是跟着我们,放它独自行动,只怕装了定位也没用,它在现代社会活不下去。

    如果它一直跟着我们,就不需要装定位器,再者说它身上也没地方装那东西,给它戴上隐藏定位器的饰品,更容易惹人注意,到时它和定位器都保不住。

    其实也可以植入皮下,不过那对龙猫来说有点残忍,它在丛林时好心给我们报信,又在出来后救我们一命,我说它是我们的朋友,并不是比喻。

    我和陈清寒聊完,又找龙猫谈,愿不愿意跟我们同行,还要看它自己的决定。

    龙猫想都没想,我刚问完,它就立刻点头,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别是旅行带货,我是探险带‘货’,出来一趟总得带回去点什么,人也好、怪也罢,有点‘贼不走空’的感觉。

    当然,无论是人是怪,全是自愿跟我走的,可不是我偷的。

    红船停回原来的位置,我不打算让它抛头露面,这东西从前可以随便开出来在海上逛,现在却不成。

    我们重新出现在消失的地方,苏国的船仍在港口待命,船员们以为我们只是在冰原上扎营,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去了极点,因为必备的破冰船和直升机我们都没有。

    就算是狗拉雪橇也没有一架,所以他们认定我们没走远,还极力推荐极点之旅,劝我们过去玩玩。

    陈清寒说我们的科考任务已经完成,资助人还等着呢,得马上回去开始研究工作。

    我们在最接近极点冰原的群岛休整了两天,然后打算返航回国,途中某些路段只能坐火车,我会在火车站附近放下龙猫,让它先溜进站台,否则它过不了安检。

    普通列车宠物可以随行,问题是它不是普通龙猫,个头这么大,带着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车票给它看,它知道列车序号,它会先一步溜进站台,找到列车然后想办法‘偷渡’。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坐飞机,从摩尔市飞莫市,现在有了它,只能坐火车,而且是普通列车。

    如此一来花在路上的时间会比较长,我安排七彩妹们按计划乘飞机回去,陈清寒和我坐火车。

    我们订的双人包厢,这样聊天比较方便,从源起之地带回的样本他交给了专门接应的同事,这些东西不能走普通渠道回国。

    单位派了专人专车到港口接的‘货’,探险装备我们留在了港口,以游客的身份乘火车回国。

    所乘坐的这趟北极号列车,全程三十几个小时,龙猫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会冻成冰雕,十几分钟后有一站,到时我下车把它带上来。

    今天苏国下雪,漫天的雪花飞舞,龙猫躲在车顶,下来的时候变成雪猫了。

    我有点担心它生病,源起之地温暖如春,它可能没经历过寒冷的季节。

    身体素质不知道行不行,我趁人没注意,将龙猫装进背包,在站台上买了点东西,便返回车上。

    回到包厢,我将龙猫身上的雪擦干,塞进了棉被团里,车里很暖和,它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动物寻人、千难万难,我忍不住猜测它要找的是什么人,虽说是‘白’组织成员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

    去过源起之地的人不少,而且年代差距大,没准儿是在‘白’成立之前去过那的族人。

    也可能是最近有什么人去过,族内的能人不少,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说有人游泳游进去的,我都信。

    毕竟源起之地的位置不是秘密,害怕它的人知道在哪也不会靠近,胆子大的瞒着也没用,她们总能找过去送死。

    可惜龙猫不会画画,不然让它画出来,我们按画像寻人还方便些。

    我问过龙猫要怎么寻找那个人,它拍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凭心’寻找。

    这方法就很玄妙了,难道是心会跟爱一起走,永远不回头?

    算算时间,我们出来也有段日子了,眼看假期要超时,陈清寒干脆在火车上接单,跟领导消了假。

    这次出门前没向上级申请,陈清寒是在返程途中联系的单位,说我们发现一个‘天女族’曾居住过的地方,带回一些样本,单位才调派专车过来接应。

    陈清寒的临时任务报告里只写了灯塔,因为它和我族的联系更为直接,至于龙猫,很难说它和我族有直接联系。

    灯塔是我族建的,龙猫不一定是我族养的,陈清寒如实写了它们的存在,还有一只跟我们出来了。

    但它们和我族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并不是重点汇报内容。

    而我们从灯塔带出来的镜子,它是我族之物,自然是归我族所有,再说北极是公海,从公海挖出来的东西,也没必要向哪个国家交代。

    镜子我让七彩妹们带回去给碧石,它的价值不可用金钱衡量,很可能是我族黑科技。

    摄影师在港口修整的时候洗好照片,拍下来发给银河和碧石,其中有一张我们九个人的合影,是我们在灯塔门口拍的。

    当然,我们的合照远不止一张,碧石看完就酸了,说我们这哪是探险,分明是郊游,不,是团建!

    那些苏国船员还跟我们合了好几张影,我们在船上、船下都有合影,还有七彩妹们和水手掰手腕的照片。

    银河更关心我们的‘健康’,队医给她提交了详细的材料,证明我们所有人都很健康,以及我们差点挂掉的事。

    银河听说我们从源起之地带出个东西,表示非常感兴趣,但看过龙猫的照片,她的兴趣立刻消散,显然,龙猫并不符合她心中‘圣地、圣物’的标准。

    她的武器我也让七彩妹们一起带回去给她了,萨其马的武器我扣下,当成奖励准备送给白云。

    碧石在视频里朝我翻白眼,骂我偏心眼,说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我不得不纠正她,白云确实是我的‘新欢’,但她不是我的旧爱。

    “没爱过。”我相当肯定地回答她。

    “有毛病。”碧石依旧用鄙夷的语气回敬我。

    我们照常在不愉快地气氛中挂断视频通话,陈清寒接来热水,冲了怀牛奶,让我搭着大力丸喝。

    烧冰层的时候用了不少业火的能量,是该补充一下,在丛林都没遇到真正的危险,这趟任务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银河说这是好事,如果源起之地没有‘白’活动的痕迹,那她们也许只是从外面什么地方获得了能力,与我族终极力量无关。

    银河的担心,也是我和碧石的担心,我们都不想让‘白’获得源起之地的力量。

    她们得知除了灯塔我们没找到别的建筑,同样感到困惑,那里是我族在这个世界的‘源头’,不可能没留下证据。

    而且证据不应该只有一座灯塔,是有人清理掉了痕迹,还是源起之地本身就是个骗局?

    碧石不甘心,她看我们去了平安无事,准备等伤养好,也带一批人过去。

    对那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她从龙猫身上得到启发,算是获得了一种抵抗未知病毒的方法。

    我们误打误撞,反而解开了一项谜题,就是不知道龙猫害怕的东西,是彻底离开了还是出了趟门,过后还会回去。

    反正我提醒碧石,灯塔里有龙猫认为很恐怖的东西,只是我们这次没见着,等她去的时候,千万别掉以轻心。

    我们这边开完视频会议,陈清寒刚好削完一个苹果,放到我面前。

    他像个出远门的阿姨,上车前准备了一堆东西,水果、当地美食,纪念品,一次性拖鞋、抱枕……

    我靠着抱枕,吃着水果,结束了跟碧石、银河的视频通话。

    陈清寒看了会手机,说他接了项任务,我们得去趟圣彼得市,说是‘国际援助’。

    刚开春儿,这活儿就多起来了,我问他这次什么任务,陈清寒把单位传给他的资料点开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就被屏幕上‘金矿’俩字吸引了眼球。

    任务说明上写着,一位苏国富二代,承包了一座金矿,开挖的前两年一切顺利,从去年开始,工地上总是出事。

    先是有矿工产生幻觉,说地底下有人想钻出来,根本不敢去采矿。

    后来又有司机说晚上地底下会传来哭声,不是一个人哭,好像是很多人,成千上万人在哭。

    富二代矿主不信鬼怪之说,请来专家到矿场检测,看是不是有毒气泄露,或者是有能干扰人大脑的物质外泄。

    专家小组来待了一段时间,检查结果显示这的土壤和磁场都没问题。

    不存在毒气或有害物质,但专家小组的人也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哭声,吓人得很。

    矿工们人心惶惶,都不敢在矿场里做工,富二代矿主没办法,只能顺着他们,找来除魔师,因为工人中很多是华夏人,他还请了‘法师’,想中西结合看疗效。

第459章 矿场

    效果自然是不理想,否则就不用我们出场了。

    年轻的矿主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可是想接手的人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他急于脱手的原因,始终没人敢接,令他头痛不已。

    他向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组织寻求帮助,该组织到现场勘察后也没发现问题在哪,后经人介绍,该组织联系上苏国官方机构,就是类似我们单位这样的部门。

    他们认为问题不在地表,需要向下深挖,于是成立工作组,在矿场里挖了个深井。

    苏国境内的许多矿场都是烂泥地,淘金便是从这些泥土中淘,所以工作组展开挖掘前,前来调查这起事件的人只是在泥坑里寻找问题。

    官方看问题的角度却不同,他们封锁矿场,在怪事频发的区域打深井,这项工作艰难漫长,花了两年时间才挖到五十米深。

    资料中说是困难重重,导致工程进展缓慢,但不是硬件的问题,因为以他们的钻井技术和设备来说,不该慢成这样。

    今年新年过后,苏国派了第一支探查小队下井,24小时内失联,七天未归。

    然后他们派了第二支救援队伍,跟第一队一样,也是有去无回。

    他们挖通了一片地下洞窟,起初调查人员认为‘哭声’是空气在错综复杂的洞窟里蹿行发出的响声,他们只需要下去证实这一点,很简单的工作,他们甚至没带装备和食物就下去了。

    第二队人要谨慎得多,他们带齐了全套装备,还有充足的食物和药品。

    他们准备充足,下去之后团灭得更快,两个小时就没了音讯。

    传回的视频资料是一片黑,摄像头的夜拍模式不知是坏了还是怎么着,发生意外时刚好失灵,因此视频内容什么都没拍到。

    不过音频录下了事发时现场的声音,队伍明显是遭遇了袭击,队员们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暂且称为未知生物。

    队员携带的通讯设备在打斗和逃跑过程中遗失,也有被踩坏的,这导致他们比第一组更快的和地面失去联系。

    前两队迟迟未归,可根据仪器显示,他们的生命体征还在,于是苏国特殊部门又派出第三支队伍。

    他们下去倒是拍到了视频,地下洞窟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一旦迷失在里面,找不回出口也很正常。

    用寻常方法,比如跟着风向走更是走不通,因为里边风是无定向的,连风都‘迷路’,何况人乎。

    第三支队伍捡到了前面队员的装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背包和重物都扔了,应该是随跑随扔。

    这种情况多半是他们觉得这些东西是负担,影响了他们逃命的速度。

    从背包散落的地点来看,他们确实四散奔逃,没有朝一个方向跑。

    苏国的特殊部门成立已久,外勤人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慌乱如斯,有些不合常理。

    第三支队伍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前面两队的反应一反常态,怀疑他们的精神受到影响,可能是迷失心志了。

    这个猜测发回地面,第三支队伍便失联了,如果底下有令人失迷心志的东西,不搞清它是什么,派再多人也没用。

    苏国特殊部门先后派下去无人摄像机、探测机器人,还有许别的测试仪器,它们全被那种东西袭击,变成了废铜烂铁。

    那东西出现前,摄像头前就会变成一片黑暗,所以除了声音没有影像资料录下来。

    所谓哭声,就是那东西出现时发出的声音,好像有千万人在哭喊,但仿佛隔着很远,又像是野外的风声。

    矿工们相信那是隐藏在地下深处的恶灵,他们听过不少有关恶灵的传说,在矿场没被承包下来开采黄金前,这地方曾经有座小镇,两百多年前的镇子,后来一夜间镇上的人全死光了,镇子被废弃,有说是因为强盗屠了镇、有说是因为可怕的传染病,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镇上的居民召唤出地下恶灵,想驱使它们为自己做事,然而他们发现根本控制不了恶灵,反被恶灵吞食。

    镇上居民一夜之间死光光的故事成为本地传说,两百年过去了,传说不再能吓到听故事的人,年轻的矿主更是认为和金子相比,恶灵不值一提。

    这故事原本是老矿工用来吓唬新成员的,现在被记录进此次事件的资料里,做为‘参考’,很是耐人寻味。

    苏国特殊部门的负责人联系了我们单位领导,向我们寻求‘合作’,他们倒不在乎折在下边的装备,几百万一台的也不心疼,只是不想放弃被困的外勤人员。

    ‘人’才是宝贵的资源,想不到苏国也有以人为本的理念。

    他们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假如这次失败了,他们会彻底放弃营救行动,然后封死竖井。

    苏国人口本就稀少,外勤人员更是宝,他们已经先后派了三队人下井,不救回来几个,那是血本无归啊。

    我和陈清寒接这趟任务,苏国的特殊部门只出钱、出装备,人嘛,如果我们要求,会再多派一名翻译。

    陈清寒拒绝了,他会苏国语,不需要翻译,他说就我们俩去,足够了。

    哟哟,听这嚣张的语气,说的太对了,我在他脸上啾个赞。

    我们在圣彼得市下车,苏国特殊部门派了司机来接我们,目标地点在遥远的苏国彼端,所以我们要乘专机前往。

    不用乘坐民航,这边给我们包了机,飞机上应有尽有,食物丰盛、酒类齐全,怎么都觉得这是苏国老大哥给我们准备的断头饭。

    我们的目的地在东西伯利亚海,一个叫科奇的地方,有地球东极之称。

    这里的主要经济就是矿业和渔业,据说去矿区要坐飞机,我们先到科奇自治区首府落脚,古时这地方叫夜叉国,听上去挺恐怖,其实现在就是一座小城,房子多为彩色,有点童话世界的味道。

    我们要去的矿场荒芜人烟,休整一天,我们再次出发,乘直升机抵达矿区,年轻的矿主亲自迎接我们,还问我们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陈清寒告诉他,这次行动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年轻的矿主感到非常惊讶,他连连摇头,说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还留在这没走也让我很惊讶,这地方的怪事越来越多,随着三队外勤人员的失踪,也变得越来越严重,矿工都吓跑了,没想到矿主仍然坚守阵地。

    我不认为他离开,这地方会有别人肯来,所以他应该不用担心有人来偷盗。

    矿主名叫马克西姆,后边的姓氏太长,我没有认真听。

    他是个高大英俊的蓝眼帅哥,今年刚二十八岁,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他爷爷、父亲都是采矿起家,这座金矿不过是他父亲买来给他打发时间的‘玩具’。

    但他很认真在做事,并没有抱着玩玩的心态,只是诸事不顺,弄到最后,想放弃都放弃不了。

    马克请我们在矿场的餐厅吃了饭,这里和我想象中的矿场不一样,有装修极具现代感的小楼,里边餐厅、娱乐室、健身房俱全,还有咖啡厅和小教堂。

    矿工们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工作不会太无聊,这是一座新建的矿场,所有建筑都是新盖的。

    我提出想看看那座废弃小镇,马克答应吃完饭,开车带我们去。

    下午,马克开车带我们到‘鬼镇’,这地方已经没剩下什么,两百年过去了,能找到的痕迹几乎没有。

    但能看到一座倒塌的石头教堂,被植物覆盖,这地方现在都没人光顾,两百年前肯定更荒凉,在这建镇子,危险系数太高。

    镇子离矿场还有十公里,陈清寒用他的‘独特’方式检查了镇子的情况,没发现异常。

    我们回到矿场,由矿主亲口叙述整件事的经过,他全程都在,就是现在,矿工都离开了,他也依然坚守在这。

    他说还有特殊部门派来的人,他们守在竖井那边,等着下井的人返回。

    陈清寒让他开车带我们去矿场转转,马克以为我们要休息,明天才去现场,陈清寒说不,今天就去,越快越好。

    我们来到矿场,这边全是乱石泥地,竖井边有座小屋,屋外停着一辆吉普。

    苏国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就在小屋里暂住,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他们从屋里走出来。

    我们见面不需要矿主介绍,两边领导都给手下人打了招呼,陈清寒给留守的人打过电话,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人员,见到我们来了态度十分热情,寒暄两句,他们便说了和矿主一样的担心。

    我们只有两个人,下去太冒险,应该带更多的人比较保险。

    陈清寒笑笑说不用,人多反而不方便行动,也容易走散。

    苏国给我们准备的装备,矿主接我们的时候一起带回来了,东西都是好东西,还有好几件高科技产品。

    此时已近黄昏,矿主和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极力劝说我们等明天天亮再下去。

    晚上是遇到那黑色幽灵的高峰期,陈清寒说没关系,底下无论白天、晚上都是一样的黑暗世界,时间段对我们俩没影响。

    我们带上装备,下到井里,那两名苏国外勤人员在地面操纵升降机,这井对我们曾经去过的地下空间来说并不算很深,但到了地下洞窟的区域,我必须承认这里的确很容易迷失方向,错综复杂是一方面,主要是相似的洞口太多了,就像在丛林中,哪哪看着都差不多。

    而且几乎每走几步就有一个或几个岔路,所以人在奔跑逃命的时候,前面的人可能正堵住洞口,后面的人没有办法通过,就只能先跑进其他窟窿里。

    如果是多人队伍,那么他们为了找到地方藏身,就不得不分别跑进不同的洞里,跑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地方仿佛是巨人拿着铅笔在盐城街随意的乱戳,戳出的无数窟窿,有的相连相通,有的却是死路,我的通信话筒没带在头盔上,而是挂在了脖子上,这样跑的时候不容易掉落。

    陈清寒辨认着地面的脚印,跟着脚印寻找苏国外勤人员,我们先是在一个小山洞里找到了一只背包。

    我熟练的走上前去翻包,第一只队伍没带装备,所以这应该是第二队或者第三队的人留下的。

    这满满一背包都是食物,食物是应该最后丢弃的物资,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保命全靠它,除非背包的主人认为食物已经不是他首要的保命选择。

    我们跟着脚印,分别在不同的洞窟里找到了一些装备,唯独没发现尸体。

    除了食物之外,我们还捡到了武器,如果食物和武器都被他们放弃了,我无法想象他们是遇到了怎样的绝境。

    我们在下边转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和地面保持着联系,陈清寒把我们发现的背包和武器拍了照片发给守井口的两名外勤人员,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属于谁。

    同样的,他们对于之前的队员为什么舍弃食物和武器也是一头雾水,似乎只有神志不清,可以解释他们这种行为。

    我们俩在所有走过的洞窟里都做了标记,发现的背包武器也没有移动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俩下来已经有四个小时,但发现的装备和武器只属于五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大部分人的装备,我们没有找到,那些人和他们的装备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脚印只带领我们招到了这五个人的装备,其他人的脚印哪儿去了?

    守井口的两名外勤人员建议我们返回,明早再继续探查,陈清寒这次没有拒绝,我们俩收拾收拾捡到的装备和武器坐着升降机返回地面。

    我们已经破了记录,之前三队人一队消失的比一队快,而我们在下面呆了四个多小时,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

    也打破了,晚上会有恶灵出现的传言。

    陈清寒拍了脚印的照片,还有洞窟的照片,这些脚印在洞窟里穿行,最后都会莫明消失在某个点。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其他人则连这一点脚印都没留下,他们只在竖井下方停留过,之后就消失了。

第460章 双方都不提的事

    我们以前见过不少体形巨大的生物,它们捕猎时会把猎物举在半空,或者直接吞进肚子里,这样的话苏国的外勤人员就不会留下脚印。

    而它们的脚印,如果是会飞行的生物,地面基本留不下痕迹。

    这一地区刚开放没几年,从前根本不对外开放,野生动物得到很好的保护,有什么东西藏在地下我都不觉得稀奇。

    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人员负责检查我们带上来的物品,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线索,比如不属于人类的‘指印’,或毛发、或别的什么。

    他们在矿场小楼搭建了临时工作室,里面仪器齐全,不过我们来之前它们就是摆设,今天才开始‘工作’。

    亚可夫和安东,也就是守井口的苏国人直呼我们幸运,他们已经接受恶灵之说,认为所有下去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我和陈清寒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同事获救的可能。

    窗外是被白雪淹没的山峦和平原,寒风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嚣张,马克说附近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以前矿工闲得无聊时,会投喂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所以引得它们时常过来‘讨食’。

    但自从矿场里打出那口竖井,小动物就没了影子,它们不再靠近这里,似乎是畏惧某种东西。

    马克毫不掩饰他的担忧,他半真半假地自嘲,说他们也许是挖通了地狱之门。

    我说不能,竖井才五十米深,就算地狱真的存在,也不会在这么浅的地方。

    前苏国的地狱之声传说,那可是在地下万米的深处,地下五十米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土国的代林地下城,而地下最深的人类建筑是240米深的海底隧道。

    马克是愁糊涂了,他人生第一份事业便搞得一团糟,现在他更担心这份‘事业’会摊上人命,苏国特殊部门派出的三个小队加起来有十八个人,十八个人如今全都生死未卜,马克认为他有很大责任。

    陈清寒跟他聊了聊,马克非常后悔打电话向朋友求助,如果他从怪事发生后就封闭矿场,安置好矿工,那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对他的家族来说,这座小小的矿场根本算不上什么,亏损就亏损,是他自己胜负心太重,才害那些外勤人员失踪。

    由此引发的负疚感,这些天来一直折磨着他,所以他选择亲自留守矿场,等待最终的结果。

    同时也希望能帮上些忙,但检查有安东他们,他的工作就是定时去竖井附近巡视,并定时联系失踪人员。

    陈清寒叫我出去走走,我们在小楼外边散步,在雪地里走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的声音。

    寒风裹挟着雪沫从我们身边掠过,在茫茫雪原上,人显得特别渺小,陈清寒只穿了一件短款藏蓝色羽绒服,我们比马克他们穿的少,出门的时候连帽子都没戴,然而风雪仿佛被隔绝在我们身外,寒冷无法近身,我们在屋里什么样,出来还是一样,耳朵鼻子没有冻红,更不会冻得流鼻涕。

    他现在的体质应该跟我没有差别了,我仍然好奇碧石要调查的那个古老民族,希望她快点查出眉目。

    冬季不适合采矿,其它矿区都暂时性停工了,而马克的矿场从去年夏天就停工了,这里安静得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陈清寒叫我出来是想单独聊聊。

    “说我接这次任务的原因。”陈清寒扫了眼四周,我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小楼里的人听不到我们说话。

    “嗯?什么原因?”我以为他是就近接的任务,听这意思,他是另有原因?

    “六十年前,咱单位曾收到过一份情报,情报的内容很少,只有一个坐标,还有四个字,夜叉王墓。”

    “你别说那个坐标就是矿场啊…”我不太敢相信。

    “是竖井的位置。”陈清寒语气肯定。

    “这、这也太精准了吧?”

    “我接任务的时候,只是想到这边有座古墓,想着他们遇到的怪事,别是和古墓有关,所以想过来看看,可没想到,那竖井的位置,和情报中的坐标完全吻合。”

    “吼?难道说,苏国特殊部门知道这里有古墓,还找到了古墓的墓门?”

    “毕竟哭声是从那一点发出的,巧合的可能性有一半。”

    “另一半呢?”

    “他们想隐瞒古墓的事。”

    “双方领导沟通的时候都没提,行啊,都是老狐狸。”我撇撇嘴。

    苏国这边接触我们单位的领导,肯定会提事件发生的地点,领导只要交待人查一下,就能搜到那则情报,知道古墓的事。

    陈清寒到单位工作后,一直研究与‘天女族’有关的事物,别的任务虽然也出,但几十年前封存的情报信息,他不太可能知道。

    “你咋知道这老黄历?不是六十年前的情报吗?”我问。

    “我看过古墓位置记录册,已发掘、未发掘的,我全记一遍。”陈清寒说得轻巧,这个信息量可不小,他的脑子不是因为继承了我的血脉才变灵光,这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的知识储备如此‘庞杂’。

    记录册上一句话带过的内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为什么双方要隐瞒这条信息呢,现在两边都不提,这是憋着抢宝物?

    “你又惦记宝物了是吧,放心,这次你拿到什么都归你。”陈清寒用看穿一切地眼神看着我。

    “这可你说的啊!发财啦……”

    “别怪我没提醒你,夜叉王的墓,或许没有明器。”

    “嘁,再穷的部落,首领也得有几件值钱的东西吧,项链、手镯什么的,哪种材质都成,有人收的。”

    “你光想着发财,不问问,那发回情报的人怎么样了?”

    “哦,怎么样了?”

    “他们……”

    这其实是个独立的故事,我们单位当时刚刚经历‘时代变革’,很多项目都停工了。

    有一支队伍到东西伯利亚来寻找传说中的流鬼国,他们的任务中途被叫停,可是小队收到命令后,却离奇失踪了。

    那地方临海,港口有人看到他们租了一艘船出海了,从此再没回来。

    情报是三个月后突然出现的,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到当时单位门卫。

    门卫根据部门送到负责的人手上,专门收集古墓信息的人,拆开信封就见面里塞着一条字条,上面只有一串坐标和四个字。

    寄件人的地址是假的,那时的单位领导,认为寻找流鬼国的队伍有幸存者,可是这人不愿露面,单位联系了每位队员的家属,看是不是有失踪的人回来,但结果是没有。

    流鬼国距离夜叉国不算太远,我们的队伍在流鬼国失踪,却传回夜叉国的信息,虽然奇怪,但不离谱。

    离谱的是我的猜测,谁说传纸条的人一定是失踪的队伍成员,他们已经在海上失踪了,出发的方向与夜叉国又不顺路,纸条或许不是他们传的。

    “不,纸条上的字是当时单位统一使用的密码字,那片区域没有第二支我们的队伍。”陈清寒说。

    “这么说,也许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没准儿有直通车。对了,咱单位找流鬼国干嘛?”我好奇地问。

    单位只处理超常现象,研究有‘价值’的古文明,这片地区在古时就不怎么发达,史书中的记载,也是寥寥无几,当时这的人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也没听说有什么稀世宝物在他们手里,先进武器更别提了,流鬼国常年被夜叉国的‘恶鬼’欺负,时常有人被吃,可见他们没啥厉害的武器,因为对付不了夜叉国,才向唐进贡,希望成为唐的附属国。

    而在我想来,夜叉国是一群戴着兽骨面具的食人族,哪有人真的青面獠牙,有也是涂的、靠化妆术罢了。

    凶恶应该是真凶恶,这样的手工业水平,修建大型陵墓,那不太可能,怪不得他们的头儿要葬在地下洞窟里,不用自己挖了,方便。

    陈清寒叫我出来,单独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有个心理准备,他觉得洞窟里的恶灵,就是夜叉王的‘陪葬’。

    我听说有古墓,恨不得立刻再下去一趟,恶灵神马的根本不重要。

    陈清寒让我少安毋躁,等安东他们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晚饭我们围在一起吃,安东先讲了他们经历过的冒险故事,然后让我们讲。

    这类故事陈清寒有很多,不光他自己经历过的,他从别人那听来的更多。

    失踪的人还没音讯,他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尽量挑轻松点的故事来讲,结尾必然是所有人都化险为夷的happy ending。

    这是他过后跟我说的,我听不懂苏语,简单的单词还行,听故事可不行。

    好在我记忆力超群,学习新语言很快,只要他们说过一次的词和句子,我就能记住意思。

    晚饭后,安东二人继续工作,他们好不容易拿到线索,说不做出点成绩就是对不起我和陈清寒的好运。

    后半夜时,我和陈清寒被叫去临时实验室,安东兴/奋地举着几页纸挥来挥去,最后递到我们面前。

    那是几张扫描图,是影印件,图片上有一只背包,背包左上角有个‘掌印’。

    “看,这是什么!”安东像个刚学会一道谜语的孩子,迫不及待和小伙伴分享,想要考考我们。

    “是个掌印。”陈清寒说。

    “是的,没错。”安东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留下的,第一下没抓住。”

    掌印的主人手滑,第一下没抓住背包,于是留了这个印记。

    “这不是人类的手掌。”安东激动,竟是因为这个,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恶灵。

    他接着开始讲述理由,为什么这个手印不属于人类,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生物……

    他排除了熊、狼这类动物,认为它更像是鸟类的爪子。

    假如抓走苏国外勤人员的是鸟,现场应该留下羽毛才对,没羽毛也会有别的,比如鸟粪。

    安东说不是所有会飞的东西都有羽毛,蝙蝠就没有,在地下洞窟里,蝙蝠的存在毋庸置疑,而且这地方多少年没人下去过,有蝙蝠的话,都能组一支军团了。

    于是安东猜测,摄像头前的黑暗,会不会是密如黑布的蝙蝠,它们像黑云一样遮住镜头,抓起人类就飞,地面不会留下痕迹。

    陈清寒提出一点,如果是蝙蝠,音频里为什么没有翅膀扇动的声音,真的有那么多蝙蝠,它们振翅齐飞,声音肯定掩盖不住。

    再说音频里也没有蝙蝠的叫声,只有外勤人员的呼喊和惊叫。

    会飞、有爪子,飞行时没声音,抓人时也不叫,若要做到这几点,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有爪子就说明有形,有形就不用担心烧不掉。

    几个背包和装备上,只有这一枚爪印,安东给他上级打了电话,希望上面把科学家们再请过来一趟。

    他打电话没背着我们,听他的意思,之前这里来过一批科学家。

    我问马克,他点头说是,刚开始来过一批科学家,在第三组人失踪前,他们和第三队人一起来的,来了之后第三队也失踪了,他们在实验室没事可做,又没新的线索,就打包离开了。

    现在有线索,而且有了新的发现,安东希望他们能回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科学家小组来得快,第二天上午就到了,也是坐专机来的。

    他们查看昨天新出炉的数据,还找我和陈清寒谈了话,希望了解更多有关地下洞窟的情况。

    他们通过爪印的大小,推断出飞行生物的个头,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出一头。

    如果再配上一双隐形的翅膀,被它抓住的人类很难逃脱。

    科学家小组提出想要**样本,他们根据这生物的体形制作了麻、醉弹,希望在保证我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能够尽可能地带回**样本。

    陈清寒只说尽量,实在不行就提取一点细胞,因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救人。

第461章 海带

    既然有了收获,且有必要再下去一次,苏国特殊部门的负责人便多派了一个小队过来,这支小队只有五个人,队长伊万是个四十出头的精悍男人。

    他代表部门负责人和陈清寒直接沟通,因为此次任务投入多、损失大,上级要求最后一战必须‘获胜’。

    亚克夫和安东告诉我们,伊万这支队伍是他们部门里最强的团队,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他们本来在执行其它任务,临时被调派过来,只在车上睡了四个小时。

    我拍拍安东的肩膀,这个瘦弱的青年总是愁眉不展,“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你们的英雄。”

    这句话我是用苏国语说的,安东听了一愣,陈清寒在旁边点头:“她说到做到,你们放心。”

    随后我们整装出发,留给安东两道潇洒的背影,他在后边挥手祝我们好运。

    地面风雪交加,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我们一行七人潜入地下深处,寻找失踪的三支小队。

    在等待科学小组和伊万团队到来的两天里,陈清寒到城里收了份包裹,是他向单位申请的,鞋盒那么大的箱子,里边装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我好像是最没正事儿的人,每天抱着手机不是在群里聊天,就是看剧。

    等到下井之后,陈清寒建议先别急着找人,他有个猜测,但我们俩下来的时候没法验证。

    前三支队伍下来没多久就出事了,从时间上来看并不统一,他怀疑是‘恶灵’能感知到活人进来,从不同的位置赶过来需要的时间不尽相同,因此队伍遭遇袭击的时间也不同。

    我们两个可能无法被‘恶灵’感知到,所以需要活人来做‘实验’。

    伊万队长接受了他的建议,全员聚在一处,等待可能遭遇的突袭。

    1小时23分,是这次‘恶灵’赶来所用的时间,摄像头被无尽的黑暗遮住,整个地下洞窟黑到近在咫尺的人看不到身边人的脸。

    黑暗像影子一样笼罩住我们,让人分不清它的头尾,且避无可避。

    伊万命令他的队员不可以乱开枪,以免误伤队友,黑暗降临的时刻所有人紧紧挤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儿。

    战无不胜的团队临危不惧,没有人发出声音,在所有光线都被吞噬的情况下,他们默默端起武器,将背后交给同伴。

    不乱叫、不乱跑,这样就很好。

    微弱地‘呼吸声’是证明彼此存在的依据,我感知了一下,周围没有‘思想’活动。

    我试着用业火去烧面前的黑暗,竟然烧出一个破洞,这说明黑暗并非影子,它有实体。

    破洞扭来扭去,很快‘愈合’,我又烧了两下,这回烧的面积比较大,烧出两个一人高的大口子。

    我们下来的时候在地上放了只矿灯,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光从口子外边照进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很快意识到我们面前的黑暗有实体,它像是一片幕布,伊万队长拿出打火机去烧面前的黑暗,果然也烧出一个小口子,只是那口子瞬间‘愈合’,速度非常快。

    伊万的举动被黑幕察觉,口子‘愈合’的同时,他整个人被黑暗包住,像被套进了黑麻袋。

    他的队员立即点燃了一颗燃烧弹,老实说这样做很危险,但在救人的紧要关头,被烧伤总好过被黑麻袋掳走。

    燃烧弹落在我们脚下,火焰烧起来,包裹在周围的黑暗像燃着的黑布,伊万趁机脱身,他手里举着一只火把,天知道他一身现代化装备,为什么还带着这个复古的东西。

    我们几人合力,在黑暗中四处放火,把黑暗烧退了。

    伊万喘了口气,问我们看没看清刚刚那东西是什么。

    他的队员众说不一,有人说是影子、有人说是黑绸缎,剩下两个人毫无头绪,没看出那是什么。

    陈清寒问伊万,他和那东西有过直接接触,他感觉那是什么。

    伊万想了想,说:“我只听到哭声,仿佛被哭声包围。”

    陈清寒又转向我,只是没把问题问出来,我略微思索后回道:“大海带吧。”

    伊万的队员们同时泄了口气,我猜我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可能以为我会回答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

    但我说的是实话,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和形状,很像是海中的水草,不过是更加巨大、首尾都看不到头罢了。

    它们柔软、飘逸,会将人缠住、直至缠死,险些之外,它们是黑色的,且特别易燃易破。

    我将自己的感受说完,其他人全看向陈清寒,他们一脸期待,想来是指望他能说出靠谱的答案。

    陈清寒没让他们失望,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小撮黑色粉末,他说这是从黑物质上揪下来的,本来是一片,可那黑物质刚退去,‘布片’就变成了粉末。

    他取一点粉末放到金属物上,划燃一根火柴,火苗刚靠近粉末,粉末便迅速燃烧殆尽。

    黑色物质是由这种粉末组成,所以特别易燃,陈清寒说关键是为什么它脱离主体后会改变形态,且对人毫无威胁,如果我们能掌握这一点,就不用怕它了。

    他将剩下的一点黑粉末装进密封瓶,留作今后研究的样本。

    “它还会来吗?”刚刚扔燃烧弹的男人问,他名字叫保尔,我只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们全名太长,记起来很麻烦。

    “只要人在,它们就会来。”伊万回道。

    伊万的回答令他的队员们表情凝重,我们进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救人,如果这东西不停地对活人发起攻击,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前面三支队伍的人怕是没啥幸存的希望。

    “嘿,它只是缠住人,没别的。”一个叫维克多的青年勉强挤出笑容道。

    保持乐观是好事,但我看他不像真的乐观,连自己的表情都没管理好,哪有说服力来感染别人?

    其实从他们来到矿场那天我就察觉到了,他们这支小队刚打过一场硬仗,每个人身上、脸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当然身体疲惫还不是主要的,他们的精神也很疲惫。

    疲惫之师继续出战,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我才会向安东保证,照顾他们的英雄不出意外。

    显然,缺外勤这事儿,不是我们单位的专利。

    “大家做些火把,用它防身。”陈清寒提议。

    只要知道那黑物质的弱点,我们就可以利用,不至于寸步难行。

    但除了伊万,其他人没带火把,也没有制作火把的材料,只能用类似的东西代替。

    像是蜡烛三根捆一.asxs.燃,或者沾满酒精包着固体酒精的棉布包,布包先不点,等黑物质靠近再点着,会立刻变成火球。

    陈清寒只举着个火折子,他这个火折子和古装剧里的不同,制作过程复杂,材料也多,效果特别好,比三根蜡烛捆一起的光还强,比火把体积小。

    他们自己想办法,都弄出了形状各异火器,最后剩我一个人两手空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们虽然没开口,但疑惑的表情已经替他们问出来了,我指指陈清寒说:“我们俩用一个。”

    伊万的队员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奈,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依靠陈清寒的‘累赘’,我不需要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陈清寒在找到过装备或物品的洞窟外做了标记,黄色荧光三角标记,这些洞窟不用再走一遍,绕开即可。

    我们人本来就少,更不能分头行动,伊万没让陈清寒打头,他举着火把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身后是保尔,看得出他非常信任保尔,再后边是我和陈清寒,我们身后是莫洛斯,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他身后是艾米尔,提着酒精火球的青年,最后是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维克多,这家伙一米九多的身高,时不时就要弯腰低头,钻过比他矮的洞口。

    他这体形固然可以做我们坚实的后盾,可万一需要调头逃跑,我们整体的速度会因为他而降低。

    不过这是伊万的安排,我没干涉,也许情况危急的时候,大个子会变身成四足动物呢,跑得比我们都快。

    每次在绝境中探险,我都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想象,主要是走路的过程太无聊,不想点‘刺/激’的内容我怕我会睡着。

    “又来了。”刚走了半个小时,莫洛斯就喊道,他的蜡烛捆照向旁边的岩壁,黑色的影子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再次笼罩我们。

    艾米尔立即点燃酒精球,他们用各自手中的火器主动出击,不让黑物质近身。

    我的火枪威力太大,现在还不是它出场的时候,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们烧破了想要靠近的黑物质,在晃动的火光下,我们看到有更多黑色物质从四面八方的洞窟里钻出来。

    它们形状确如海带,只是每条都有三米宽,长度根本看不到头。

    我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鼻毛,而洞窟就是鼻孔,我们是进入鼻孔的灰尘,被它们拦住。

    像伊万的队员说的,这东西除了能把人裹住,没见有别的本事,前三支队伍的人可能是因为没有火器,一时无措,被它们抓住了。

    眼下我们掌握了它的弱点,只要把它们烧退就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烧了两分钟,保尔忽然叫了声,他叫的是伊万的名字,我们全被他的叫声引去视线,看到伊万扔掉火把,走进黑物质里去了。

    保尔立刻抛过去一条点燃的毛巾,毛巾上沾了酒精,火焰在黑物质上烧出个大口子,但伊万没有借机退回来,他仍旧向前,走向洞窟的岩壁,转眼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有很多黑物质贴着岩壁,他往那走只会撞墙,快速跟上去的保尔继续向岩壁扔燃烧物,黑物质倒是烧退了,可伊万人也不见了。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一面麻麻赖赖的岩壁,保尔拿出镐头,狠砸岩壁。

    伊万没别的去处,他总不至于是被黑物质给吃了,那也吃太快了,所以保尔不相信,他认为伊万应该在岩石后面。

    我们在场的人亲眼看到伊万消失,他的队员纷纷拿出工具跟保尔一起凿墙。

    一锤、一锤……砸了二十几下,还真让他们砸出一个窟窿,窟窿里边有风吹出来,这说明岩壁后面有空间。

    他们四个人合力砸,才砸出这么个小窟窿,等刨出人能钻进去的洞,伊万早没影了。

    陈清寒叫他们几个让开,我有武器可以快速挖洞,但是这武器对眼睛伤害极大,他们必须转过身,背对我。

    我假模假样戴上墨镜,他们都没有,谁到地下五十米的深处洞窟还戴墨镜啊,这种精神病行为也就我能做出来,他们自然信以为真,马上转身背对我。

    刚才我没用业火,是怕掌握不好深浅,直接把伊万给火化了,现在他们凿出空洞,我就知道该用多少能量了。

    业火烧穿岩石不过是眨眼功夫的事,他们背对着我,应该也能看到红光闪现。

    于是当他们回身看到一个像门那么大的入口,全愣了两秒,问我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我笑笑说是秘密,不能说的,他们代表理解,因为担心伊万,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没过多纠缠,立马冲进入口。

    他们也不怕里边有机关陷阱,如果是万丈深渊呢?

    可见伊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让他们不顾性命地往里冲。

    里边是一条甬道,看得出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是特别粗糙,没有精心打磨过的样子。

    但粗糙的通道里却摆着造型逼真的雕像,每隔几米就有两座,雕像加上底座跟人差不多高,所雕刻的形象并非人或普通动物,而是一种丑陋的怪物。

    它们身长腿短,双臂垂地,面貌狰狞、嘴有獠牙,额上生有两双凸出的眼睛,这四只眼睛红如灯泡,还发着微弱的红光。

    它们的肋骨好像长在身体外面,且像野猪的獠牙似的外翻上翘。

    在它们没头发的秃顶上,长有一根短角,比独角兽的短一半还多。

    “恶灵!”莫洛斯看到雕像后不自觉地喊道。

第462章 古墓迪厅

    雕像是石头材质,而且是非常坚硬的岩石,把通道修得如此粗糙,为何雕像却栩栩如生,我感觉这通道和雕像,似乎不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

    保尔没管雕像,他一跑进来就跑向通道深处,莫洛斯因为看了雕像几眼,就被他落下一大截。

    “保尔,站住,不对——”莫洛斯意识到保尔跑太快,连忙叫他。

    可保尔好像没听见,继续朝前方跑,莫洛斯不得不打开手电,强光手电照出去很远,他用力晃了晃,想引起保尔的注意。

    这光柱照出去,我们愣是没看到尽头,前方只有黑暗,莫洛斯加快脚步去追保尔,被陈清寒快一步拉住了。

    “别去追。”陈清寒看看通道两侧的雕像,按住莫洛斯的肩膀。

    莫洛斯想挣脱陈清寒的手,急道:“不行,他有危险。”

    “你追上去,就是你们一起有危险。”陈清寒冷声道。

    “你没发现他不对劲儿吗?刚刚伊万也是,敢称最强的团队,这点意识都没有?”我抬起钩棍儿,拦在他身前。

    莫洛斯沉默了,艾米尔和维克多问出什么事了。

    “伊万好像被什么迷住了,保尔也是。”莫洛斯默了默,对同伴说道。

    “见鬼,它们为什么只缠着队长!”维克多暴躁道。

    他不说我还没想到,黑物质前后两次出现,确实特别喜欢攻击伊万。

    “通道是直路,往前走总会找到他们的。”艾米尔安抚他道。

    凡是进来的人,手上都戴着智能手环,监测人的生命体征,正是这东西告诉我们,前面那三支队伍的人没死,现在伊万和保尔也是如此,他们心跳脉搏都正常,只是走丢了而已。

    丢了可以找,艾米尔的安抚起了作用,维克多看向陈清寒,事先我们就说好的,伊万如果不能指挥行动,便由陈清寒来做代理队长。

    如果不是被迷了心智,伊万的人还是很有规矩的,他们有了想法,没有立即行动,先征得陈清寒的同意。

    陈清寒望着没有尽头的通道,联系地面人员,让他们启动gps定位系统。

    之前安东和亚可夫说定位系统坏了,所以我们俩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没用过那东西,现在陈清寒让他们重新启动,因为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第二支小队进来救人时,说定位系统给出的坐标不对,按那个提示找不到人,不止一个、每个定位点都是错的。

    因此第三支小队下来的时候就没用定位系统,眼下看来,不是定位系统出错,是洞窟岩壁后面还有空间,按坐标定位找,只能找到岩石墙,或上或下,或一墙之隔、或几墙之隔,不凿开岩壁他们肯定找不到人。

    也许再多给点时间他们就能想通这事,可惜他们一队比一队失踪得快。

    古人多用火光照明,于是古墓中便会设置升温挥发的毒物,现代人多用电器照明,反倒被怕火的东西袭击成功。

    假如夜叉王用黑海带当守墓‘门卫’,那他未免太粗心了,在他那个年代,火把可是最常见的‘进墓’工具。

    安东启动定位设备,我们没带那仪器下来,所以只能由他引路。

    陈清寒问他,我们此刻所站位置附近有没有被困的人,安东默了半晌,陈清寒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随即通讯器那边传来安东紧张地声音,结结巴巴说这不太可能,仪器可能还是有故障。

    陈清寒让他把看到的说出来,不管多离谱都没事,安东说定位信号发射器就在我们身边,近到不用转头就能看见。

    他说信号排列非常整齐,像是两列迎宾队分列左右,我们不可能看不见。

    莫洛斯几人听到这话,表情一凝,缓缓转头看着通道两侧的怪物雕像。

    忽地,艾米尔端起枪,他的神情好像是看到了必须消灭的东西,但我们并没有看到,陈清寒一把按住他胳膊,让枪口朝地。

    艾米尔急了,想甩开陈清寒的手,他眼睛死死盯着左前方的一座雕像,说:“动了,它在动。”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雕像保持着站姿,平视前方,没看出来哪动了。

    “它下来了。”艾米尔挣了两下,没挣开陈清寒的手,急道。

    雕像都有一个基座,并且不高,但还不至于矮到会被忽视的地步,艾米尔说下来了,是雕像从基座上走下来了?

    “清醒点艾米尔,你产生幻觉了。”维克多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了他两下。

    “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它走过来了!”艾米尔挣不开陈清寒的手,便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匕首。

    “一定是这些雕像的眼睛,它们有致幻作用。”维克多性格比较暴躁,刚认识他这么一会儿我就感觉出来了,他话音未落,便抡起拳头,砸向身边雕像的眼睛。

    我毫不怀疑他的拳头能砸死人,他如同希国神话中的大力士,拳头带风,一下就把石头雕像的脸给砸塌了。

    脸塌了眼睛自然就掉了,那由红石头制成的眼睛竟然不是遍的,而是一颗颗特别圆的红石球。

    他动作太快,也没给我们开口的机会,陈清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一座雕像被破坏,其它雕像跟着动起来,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思。

    它们的眼球开始转动,且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红光,它们的嘴巴张开,吐出一股股红色烟雾。

    红光乱蹿、烟雾弥漫,维克多这一拳,在黑暗的环境中制造出几分土嗨迪厅的气氛。

    陈清寒下令大家赶紧退出去,古人设计这东西,肯定不是为了蹦迪用的。

    可当莫洛斯的手电光照向身后,发现我们进来时的入口消失了。

    身后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我们追进来,大概追了二十米,但现在看着,身后的通道远不止二十米,一百米也不止。

    前后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还有红光乱蹿的雕像,眼看红烟就要形成红雾,我们赶紧掏出防毒面具戴上。

    莫洛斯不信邪,他向后跑了一段,如果是幻象,他这么往前冲肯定会撞墙,然而没有,他直接跑出去老远,远远超出了我们进来时走过的距离。

    “是位移,在咱们没注意的时候,通道发生了位移。”维克多说。

    艾米尔还被幻觉支配着,他对着空气划出一刀,陈清寒只好打晕了他,防止他误伤队友。

    如果是人造的建筑,维克多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存在,因为那是由机关控制,进行移动、重新排列组合的大型机关。

    我们脚下的通道是天然山洞改建的,都是实地,岩壁更是不能活动,不可能通过机关来控制位置。

    况且地下洞窟的范围无法估计,我不相信夜叉国有这么牛的技术,能将整片地下洞窟建成一个机关。

    “你的手!”莫洛斯验证失败,他跑回来,忽然抓住维克多的胳膊,将他的小臂抬起来。

    维克多没戴冬款手套,只戴了副战术手套,十指全露,莫洛斯抬起他的手臂,我们看到他的手指上起了好些小红水泡,像得了疹子。

    维克多自己都没发觉,看到手指上起红疹,他立刻摘掉手套,结果就看到他整只手上起满了红泡,手心手背手指,没有一个地方落下。

    “是中毒了吗?”莫洛斯担心地问。

    “看看你的手。”陈清寒对莫洛斯说,同时,他也去摘艾米尔的手套。

    莫洛斯看看自己满是红疹的双手,再看艾米尔的,知道他们三个人全都中了招。

    他看着我和陈清寒,我们俩没戴手套,光滑的皮肤一目了然,一个水泡都没有。

    我们几个人一路始终没分开过,他们呼吸的空气我们也吸了,他们照过的红光、接触过的红烟我们也一样,现在出现两种结果,莫洛斯和维克多自然是充满疑惑。

    “是辐射吧,咱们戴着防毒面具呢。”编瞎话我是张口就来,“我们常吃抗辐射的药,这方面免疫力强。”

    “有可能。”陈清寒假模假样地点点头说。

    “你们还有药吗?”维克多连忙问。

    “有,现吃也来不及啊。”我说。

    “管不了了,给我们吃点。”莫洛斯伸出长满红疹的手。

    陈清寒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分给他们,他所有的药瓶都没贴标签,就算莫洛斯他们认识汉字,也不会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

    陈清寒肯定不会害他们,拿出来的多半是维生素、消炎药之类的普通药物。

    他们不过是吃个‘心安’,这种时候就是吃两粒糖豆,都能让他们心里稍稍好受些。

    陈清寒让安东继续给我们指路,竖井口的位置是固定的,他只要带我们回井底就行,不管莫洛斯他们是中毒还是辐射,都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维克多和莫洛斯听说要退出去,明显很为难的样子,莫洛斯说他们不能丢下伊万队长和保尔,陈清寒说他们继续留下连接应的机会都可能失去。

    他们俩听完没再说话,大家都是同行,深知受伤、患病的人会成为队伍的累赘这条定律,他们如果坚持找下去,不仅会拖慢寻人的速度,万一失去行动能力,还要我和陈清寒背着他们走。

    为了减少我们的负担,他们听从陈清寒的安排,跟着我们一起找出路。

    安东指的方向在我们前方,这一点是我们深感意外,我们只得继续向前,往保尔消失的方向走。

    走了一千米,安东告诉我们到了,竖井的出口就在我们头顶。

    这一千米的距离,我们始终走在通道里,两侧是怪物雕像,要是没有安东的导航,我们肯定以为自己迷路了。

    陈清寒示意我动手,烧开头顶的岩石层,突然,艾米尔从他背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仍然闭着眼睛,好像还没醒。

    “别动,不要惊醒它。”他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个全愣了,因为他嗓子里发出的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他根本没睁眼,为什么能精准地抓到我的胳膊?

    莫洛斯差点把‘恶灵’这个词感出来,但他只喊了一半,便憋回去了。

    我不是没见过此类情况,所以我惊讶不是因为他发出女人的声音,而是因为他说的是汉语。

    “你是谁?”我用汉语问。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现在你们听我的,我们先离开这条幽冥道。”女艾米尔说。

    “他们中毒了,需要治疗,我们不能耽误时间。”陈清寒变相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能治好他们,相信我,你们没有治疗这种病的药。”女艾米尔自信满满地说。

    假设女艾米尔是这古墓中的‘居民’,那她的话应该可信。

    至少她比我们了解这座墓,跟着她走或许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藏。

    莫洛斯和维克多看向陈清寒,他们现在听从他的指挥,陈清寒想了想,然后点头。

    女艾米尔闭着眼跟梦游似的带着我们走,她领我们走到通道左边的一座雕像前,她伸手推动雕像,底座被推开,露出一个方型地洞入口。

    “下去。”女艾米尔说着,率先闭着眼跳了下去。

    我们依次跳进地洞,雕像的底座好像装了复位器,没一会儿它就缓缓移回原位,又把地洞挡上了。

    我们等于是来到了通道的下一层,地洞没多深,跳下来不会受伤,女艾米尔摘掉头上的防毒面具,她在黑暗中行走如风,不需要借助照明工具。

    这下边还是山洞,跟上一层的洞窟结构相似,岩壁上开着大大小小的窟窿,有些空间很小,而且是死胡同。

    “可以摘掉了,这里没有毒气和红光。”她说。

    莫洛斯和维克多摘掉防毒面具,他们三个人脸上、脖子上都长满了红疹,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红疹就变大了两圈儿,可能是痒的关系,莫洛斯总是用手拍它们,他没有抓挠,那样容易感染。

    女艾米尔让我们跟上她,他们时间不多,等红疹连成片并开始流脓水,他们就活不成了。

第463章 离魂术

    她在洞窟间穿行,是如鱼得水,没有丝毫停顿分辨方向的时间。

    我们跟着她飞快地走,甚至来不及记下路线,我只感觉我们在向下行进,这还是因为我发现地面有坡度才想到的,对于方向感差的人来说,跟她走上几分钟就得晕。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这里像个交通‘中间站’,在空地上生长着成片的苔藓似的植物。

    莫洛斯三人身上的红疹已经看不见边缘了,红疹连成片,只是还没开始流脓水。

    “快吃。”女艾米尔蹲下身,抓起地上墨绿色的苔藓就往嘴里塞。

    莫洛斯和维克多扑通一声或跪或坐到地上,他们看起来像是要虚脱,伸出软绵绵没啥力气的手,揪了点苔藓放进嘴里。

    他们可能快要失去知觉了,嘴巴嚼东西时特别没力气的感觉,最后干脆直接往下咽,反正苔藓又碎又小。

    我和陈清寒不需要,我挺好奇苔藓是啥味道,盯着他们的表情,想知道好不好吃。

    莫洛斯和维克多勉强吃了几口,便晃了晃身子倒在地上。

    “毒死了?”我立刻上前两步,查看他们的情况。

    “没事儿,药效发挥作用,得缓缓。”女艾米尔说完也咣当一下躺地上了。

    “要不…咱也来点?”我看看陈清寒,蹲下身揪起一撮苔藓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嘛。

    陈清寒拿出采样的真空袋,装了一点苔藓进去,他说单位药局的同事就喜欢这些东西。

    一提起他们,我就会联想到动画片里熬‘汤’的老巫婆。

    陈清寒让安东继续追踪伊万和保尔的定位,他们没有解药,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我用手帕包上一团儿,打算找到他们时给他们吃。

    等着几人醒来的功夫,我问陈清寒,为什么苏国外勤人员的定位信号会在雕像上,那些雕像都是瘦长个,装不下穿一身棉衣的壮年男子。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在雕像里面,在底座下边的可能倒是有。

    陈清寒和我想的一样,既然我们下来的那座雕像底下是空的,其它雕像也可以。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回通道里去证实,陈清寒收起采样袋,改用一个空的食品袋,装了一袋子的苔藓,装完就塞进了我的背包。

    “嘶!你这人,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护妻狂魔吗?每次出来都虐/待我。”

    “救命的解药全放你身上,是护妻没错。”

    “陈教授歪理邪说时间又开始了?”

    “我是以毒攻毒。”

    我拍了他一巴掌,以表达愤怒,回回跟他斗嘴最后都是我无语,莫办法,谁让我是‘大人’呢,我女王肚里跑航母,不跟他这等‘小民’计较。

    地上的三人过了二十多分钟才醒过来,身上的红疹果然消退了,但艾米尔还是闭着眼睛站起来的,他身上的疹子没了,可‘女人’还在。

    这事我是见怪不怪,快习以为常了,莫洛斯和维克多却不适应,也可能‘变异’的是他们队友,所以他们格外紧张担心。

    “现在能说你是谁了吧。”我对女艾米尔说。

    “我是……探险家。”女艾米尔这话有停顿。

    “探险家?厉害,那你从哪下来的?”我控制着语气,没用咄咄逼人的口吻,只是装作好奇。

    “王城的大门。”女艾米尔这回答得很快,没有犹豫。

    “王城?”我扫了眼陈清寒和莫洛斯,这里难道不是古墓?

    他们两个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应该说是陈清寒不明白,莫洛斯和维克多是听不懂。

    女艾米尔一直用汉语跟我们交流,陈清寒便接过话头,问她什么王城。

    女艾米尔说当然是夜叉国的王城,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它吗?

    我说真不是,我们是应矿主之邀,来调查矿场怪事的。

    女艾米尔显然不知道什么矿场,她说这里是夜叉国的王城,准确地说,是王城的地下部分。

    夜叉国的城市分为两部分,地面建筑和地下建筑,地面那部分已经在战火中被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仅剩的痕迹也被磨光了,即使冰雪消融,人们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碎石、石块,被尘土掩埋,寻见当年的真容。

    陈清寒问她怎么知道夜叉国毁于战火,女艾米尔说她找到了一点城市墙垣,发现有被高温焚烧过的痕迹,说明有人曾放火烧城,她还发现了一些骸骨,上面或多或少都有暴力致残的断口,比如刀砍、斧剁的痕迹。

    “你是探险家啊,还是考古学家啊?”我寻思着她这检查的也细致了,死人骨头都挖出来研究过,不像是盗墓贼。

    “不,我不是考古的。”女艾米尔否定了后者。

    我和陈清寒交换了一个眼神,检查死人骨头,又不是考古学家,她的身份好难猜。

    反正我不相信她是探险者,她隐藏真实身份也正常,我们萍水相逢,互相都不了解,一见面就撂底,那得是多单纯的人啊。

    “你为什么会支配别人的身体?”陈清寒看着她问。

    “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女艾米尔再次回避了问题。

    陈清寒没追问,附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三个字:离魂术。

    我没啥表情,别看女艾米尔闭着眼,但她肯定能看到我们在干嘛,我面不改色,免得被她瞧出端倪。

    “我们进来找人,你呢?”我说。

    “我帮你们找人,你们带我出去。”她说。

    “成交。”我爽快地答应。

    莫洛斯和维克多看着我们叽里呱啦热聊,不懂什么意思,急得直看陈清寒。

    陈清寒便为他们翻译,他们听说女艾米尔愿意帮我们找人,神情放松下来。

    但在开找之前,女艾米尔将丑话说在前头,她说这王城中处处凶险,她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她会先自保。

    把话说在前头,就不算卖队友,我们觉得合理,请她快点带路。

    她本来也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大难临头先飞了,那是很正常的事。

    她证实了我和陈清寒的猜测,那些雕像下面的确有空间,她说那是‘囚笼’,专门放祭祀供品的笼子。

    一座雕像下面一个,我们下来的那个笼子被她给破坏了,所以我们没看到。

    笼子一旦坏掉,就不能再装‘供品’,她可以确定那个位置没有我们的人。

    因此我们要去别的雕像下面找人,她还是那句话,让我们跟好,别落下。

    每座雕像下的空间都是独立的,从通道里走最方便,可是也最危险,从下边走特别绕,花的时间长,不过相对安全些。

    “但也只是相对来说。”她特意强调道。

    我们跟着她继续一阵风似的穿行在洞窟间,走的路线对不对我完全没概念。

    我拉住陈清寒的手,想问问他离魂术是什么技能,什么样的人会这种技术。

    可惜,女艾米尔走得太快了,我们没机会聊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了个不费脑子的问题。

    “毕芳。”

    “啊?那个…传说中的火神的宠物?”

    “芳草的芳。”

    “哦哦,抱歉,不过你这名字挺有特点,好记。”

    “你呢?”

    “我啊,我叫冷芙蕖,他叫陈清寒,那瘦子叫莫洛斯,壮士叫维克多。”我把几人挨个给她介绍一遍,“你控制的这个叫艾米尔。”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要找的人叫伊万和保尔,还有别人,名字太多,你就先记住这几个吧。”

    毕芳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嫌我话多,但没表达出来,‘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莫洛斯让陈清寒帮忙问问,那黑色的海带是什么,还有让人致幻的东西在哪,如何预防中招。

    莫洛斯是个有正事的好青年,可惜他的问题毕芳拒绝回答,让他很失望。

    毕芳总在隐瞒一些关键信息,这是我的直觉,但她不说,我们也没办法。

    于是我转移话题,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王城里。

    其实换句话说,我是想问她还有没有同伴。

    她摇摇头,说没有,她是独自进来的,没和任何人一起。

    独闯失落古城,光凭这一点,我就不信她是探险家,她连向导都没带,独自掘地寻骨,进入地下古城,在迷宫般的洞窟里跟在自己家一样穿行自如,电影里虚构的探险英雄,都没她这么牛。

    独自探险的人不是没有,而且哪个朝代都有,只是他们哪个不是像玄奘西游似的,走过的道路充满艰辛和凶险,有的更是在探险的路上失踪、丧命,没谁像她本事这么大。

    当然,本事再大,她也被困住了,我就有点好奇,她为什么需要我们带才能出去,她自己这不是能随意走动么,虽然只有‘魂’。

    毕芳带我们找到第一个受困的失踪人员,这人我不认识,是前面失踪的三支队伍里的成员。

    我们终于看到了毕芳说的笼子,跟睡袋差不多,像个兜子,吊在雕像底座下面。

    维克多最高,他够着方便,由他上前将那人从笼子里弄出来,他割开兜子的底部,那人掉出来,他接住了放到地上。

    陈清寒挥剑,将‘笼子’彻底砍下来,用火烧了,这东西好像还是活的,从雕像底座里伸出来,像穿墙的网线,连在雕像里边,维克多割开它的时候,它还在动。

    被火一烧,它扭动得更加剧烈,像蚯蚓一样,而且散发出一股烧肉的焦臭味。

    从里面救下来的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毫无血色,就剩一口气了。

    那人的衣服、背包还在身上,腰间的武器也没丢,全副武装地裹在笼子里,生命渐渐流失,他背包里就有食物,估计从他进来就没清醒过,所以也不知道吃东西。

    莫洛斯通过这人脖子上戴的身份牌,确认了他的身份,和我猜想的不同,他并不属于前两支队伍,而是第三支救援队的人。

    第三支救援队进来没几天,人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只有他这样,还是别人也这样,我们需要进一步证明。

    跟着毕芳又找出两个人,事实证明人人如此,因为其中一个人和第一个人一样,瘦得皮包骨头,只剩一口气,第三个人已经成骨头架子了。

    第三个人是第二支救援队的成员,在笼子里待的时间更久,不过正常来说,时间还没久到白骨化的地步。

    所以他们的瘦、和白骨化绝非正常现象,八成是让‘笼子’给吃了。

    那东西是活物,困住活人干嘛?吃呗!

    只是这种法不似寻常,隔着衣服把血肉精华给抽干了,尸体和伤者身上没有外伤。

    幸运的是我们在第五轮的时候就找到了伊万,他脸色不太好,除此之外没有明显的变化。

    陈清寒用针将他扎醒,他恢复意识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莫洛斯向他讲了之前发生的事,他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脱队往墙里走。

    找到第十五个笼子时,我们又发现了保尔,他比伊万的情况更好一些,陈清寒扎醒他,他同样失去了短暂的记忆,只记得进了通道,后面的事忘了。

    我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所有人找齐,前两只队伍的外勤人员已经死了,第三支队伍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这完全看各人的身体素质,活下来的勉强吊住一口气,我们由地面的安东指引,回到竖井下方。

    这回位置又发生了变化,竖井的下方不是通道,是一个没啥特色的洞窟,里面是死胡同,空间特别小,只有阳台那么大。

    毕芳不让我烧岩石,说是怕惊醒它,我们不知道她说的它是什么,她也不解释,她让我们用酸的东西去擦岩石。

    谁下墓带醋啊!我们听后面面相觑,陈清寒问用相似的东西代替行不行,毕芳说可以。

    然后维克多就拿出了他背包里的酸奶……

    莫洛斯交出来的是酸黄瓜罐头,还有保尔的乳酪,伊万的柠檬,我没想到他们下地还会带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即便酸不坏‘它’,或许也能把‘它’肚子吃坏了,反正一起用,效果肯定有。

第464章 禁止套娃

    很多事就是这么奇妙,当他们一股脑儿把这些带酸性的食物涂抹到岩石上,岩石就像被烤化的冰块,迅速消融,很快露出一个口子。

    他们护送伤员爬上去,上一层确实是竖井底的那片空地,毕芳说这破口持续不了多久,让他们抓紧时间。

    但我和陈清寒没动,因为毕芳不能这么出去,她要我们带走的是她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俩得去把她的身体找出来带走。

    现在是优先送走伤员,他们就剩一口气了比较着急出去抢救。

    等所有伤员都被带出去,岩石的口子逐渐收拢,变得和之前一样。

    伊万说他们上去准备醋,我们出来的时候,给他们指个位置,他们倒醋,不用我们动手。

    背负毕芳‘精神’的艾米尔自然和我们一起留下了,他是妥妥的工具人不能走。

    洞窟中只剩我们三个,毕芳倒显得不急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行军,慢悠悠地像散步似的带我们在地下城‘溜达’。

    她像是导游附体,竟有闲情逸致给我们讲起夜叉国的故事。

    夜叉国在历史上留下的信息极少,可能当时周围的国家包括它本国都没有史书这种东西,也就无料可考。

    而且这个国家早已消失,毕芳怎么会知道它的故事?

    “怎么知道?哦,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会讲故事,我知道的事,并不是人讲的。”艾米尔脸上露出一个诡秘地笑容。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我听她这么说,一首年代歌曲的歌词冲口而出。

    “嗯,很接近了。”毕芳侧过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表情。

    她从石头或别的什么东西那听来好些关于夜叉国的事,我现在确定她不是考古工作者,这种近乎‘疯癫’的求证方式是不会被严谨的学者们所接受的。

    没有一个考古部门,会要‘幻听’的人,可以想象,假如她拿到一件明器,别人问这是哪朝哪代的,她无须检测就说汉代,人家又问怎么看出来的,她说明器自己说的,还能说出它入土前都装过些啥,曾摆在家主屋中的哪个位置,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小说中这样的牛人自然是倍受欢迎,可是现实中,这样的人指定被送去精神科。

    尤其是很多事情无从证实,比如,她说夜叉国的祖先属于一支非常古老的民族,古老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据今二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上的足迹,就可能是他们祖先踩的。

    类似的足印还曾出现在两亿多年前的其它东西上,比如岩石、沙层等等地方。

    超古文明的存在一直有争议,根本无法证明,毕芳说夜叉国人是超古文明的后裔,连向来喜欢胡说八道的我都不敢这么编。

    毕芳说夜叉国并不是延续了两亿年的文明,而是超古文明留下的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重新‘发芽’,这个合适的时机就是几千年前的某个时间。

    种子复苏‘发芽’,形成一个民族,建立了一个国家,他们以捕鱼狩猎为生,邻国将他们形容为可怕的怪物,喜欢吃人,没人敢踏入他们的地界,更别提通婚了。

    我忽然想起通道里的雕像,问毕芳:“他们都长通道里雕像那样吗?”

    毕芳点头:“那就是按他们的形象造的。”

    “真有这样的……人?”我还以为是流鬼国使者为抹黑这个可怕的邻居造的谣。

    “是的。”毕芳很肯定地回道。

    陈清寒只是听着,没有发问,毕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说夜叉国毁于‘瘟疫’,但讲故事的东西所描述的瘟疫,在她看来可能是某种基因缺陷导致的绝症,这种病没办法治疗,指不定什么年纪发病,所以夜叉国的人口越来越少,出生率也是逐年降低。

    最后一任王死后,仅存的国民将他葬在地下王城里,反正国民快死光了,王城即陵墓也没毛病。

    等国人全部死绝了,周围其他民族的人发现这里变成了一片死地,认为这是大凶大恶之地,放火烧了地面建筑,并进行了大肆破坏。

    他们不敢进入地下城,认为这是恶灵居住的巢穴,从此这国这地这人全都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成为史书中一句话既可概括的谜团。

    “这都石头告诉你的?”我还是好奇,她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不,是夜叉王告诉我的,他亲口说的。”毕芳领我们绕了许久,终于停在一片空地上,我们面前有一个洞窟的入口,只是这个入口比较特殊,它有门。

    门上雕刻着怪物的形象,不过这个形象比通道里那些多了点装饰,比如头上的‘王冠’,手中的‘权杖’,还有身上披的‘布’。

    这些东西显示出他非凡的地位,我和陈清寒互递了个眼神,看来这里就是王城的‘主墓室’了。

    “你被困在里边?”我瞄着门上的雕刻,这个形象应该就是夜叉王。

    “这门从外面打开容易,但要出来,必须内外都有人,同时按下机关。”

    “太简单了吧?”盗墓、探险、考古,哪项活动不是一来一群,门里门外都有人的情况很常见,这机关岂不是没啥作用。

    “能走到这的人本来就不多,门开了会不一起进去吗,你们救的那些人,哪个走到这了?”毕芳颇为骄傲地说。

    她确实厉害,独自闯进地下城,还找到了王城主墓,我们的效率没法跟她比。

    听她说话,应该是现代人,我问她被困多久,她说没多久,也就五年。

    “五年了,你还……”活着呢?我话没说完,陈清寒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没死。”毕芳看出我的未尽之言,抬起手来戳住雕像的四只眼睛,可以活动的眼珠被戳进去一截,石门一翻,旋转了九十度。

    “快进。”毕芳催道。

    我和毕芳一起进去了,陈清寒留在外边按机关,翻转门很快翻回原位,机关重新卡死。

    门后是一间大殿,一间特别简朴的大殿,只是洞窟稍作修整,除了空间比其它洞窟大,就只多了一个石台。

    石台共有二十二级台阶,上面摆着一口棺材,不过我不能确定,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像个巨型鸡蛋。

    “那是棺材?”不懂就问,我指着石台上的巨蛋问。

    “是。”毕芳点头。

    “你呢?在哪?”我四下张望,大殿里没别的装饰和家具,比足球场还空旷,估计以前国王讲话的时候,还没村长有排面。

    毕芳没吭声,抬腿就往石台上走,我连忙跟上她,她站到巨蛋跟前,回头说:“帮我打开它。”

    我充满地怀疑地审视着她,“你在棺材里?”

    到这时我才猛地想到件事儿,谁说夜叉国的国王不能是女性呢?

    什么国王亲口告诉她的,我看她就是夜叉王,至于她为什么会说现代语言,我不就是个例子!

    “别乱想,我是华夏人,不在棺材里活不了太长时间,你懂的。”

    “我不懂,能活在哪都能活,不能活……”

    “你男人不是说了,我会离魂术,现今会这术法的人不多,但这还不是我的保命本领,龟息功听过吗,放心,我不会害你。”

    “你lv我啊,龟息功我听过,可没有能不吃不喝活五年的!”

    “那是普通人练的,这世间还有不普通的人呢,你说是吧。”毕芳暗示得很明显,分明话里有话。

    “行,那我看看你什么高人。”我用手扶住巨蛋,这石蛋分上下两部分,一推就开,当然,没我这力气的人必须借助撬棍。

    蛋棺中躺着一个人,且只有一个人,我看身旁的毕芳,艾米尔的身体突然一软倒在地上,而棺中的人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这人的确穿着现代款式的户外服装,面容清秀、身材苗条,长的也是东方人的模样。

    她睁开眼睛后,长长吸了口气,像是要给空掉的肺子充气。

    “妈耶~真是活的!”我退开一步,跟她保持安全距离,这人是醒了,但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先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不是活的,难道你是?”女人从蛋棺里坐起来,一抬腿从里面跳了出来。

    “嗬,谁不是活的?”

    “你啊,你没有心跳和脉搏,这样也算活人?”

    女人站在蛋棺前活动活动双臂,做了几个深蹲,然后起身蹬蹬腿,四肢未见僵硬,完全不像躺了五年没动的人。

    我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事没法和她计较,经不起查,分分就漏底了。

    “我……体质弱,心跳慢,怎么了。”

    “哈,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反正我不会告诉别人。”

    “原本的夜叉王哪去了?”我说不上信任她,只觉这人不简单,一身的本领,肯定不是普通人,没准儿她的职业和我们单位还能挂上钩,她看起来对我是不是活人这事不是很在乎,或许是见多了,所以她说会保密,应该只是懒得去传这种事。

    既然她没兴趣探究,我也没必要杀人灭口,不如讨论一下别的话题。

    “我吃了。”她随口说道。

    “啊?”我以为听错了,看着她,希望她再说一遍。

    “我吃了。”她这回说得慢了些,让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

    “你把四眼吃了。”

    “对。”

    “没拉肚?”

    “嘶…你这人关注点好奇怪。”

    “哪奇怪了,存了几千年的腐肉,你吃了,不拉肚?没食物中毒?”

    “没有,可能我的肠胃是钢铁打造的。”

    我认真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眼神清澈,不像神志错乱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来吃夜叉王的吧?”我想到她故意隐瞒身份的事,忽然冒出个离奇的想法。

    “本来没打算吃。”她把棺材一角的背包拎出来背在肩上,“跟你交换个小秘密,我是降妖师。”

    “等等,真的?世上真有这职业?”

    “有啊,不过最近这半个世纪,干这行的越来越少了,一般是家族制,家族内部传授本领,不让外人知道。”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回事,我就有点相信了。

    毕竟她会离魂术,还会龟息功,能一个人深入地下魔窟,如果这里有稀世珍宝,早已成为她囊中之物了。

    “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突然告诉我?”我纳闷道。

    “咱们都知道对方的小秘密,才可以建立信任不是,接下来的路还得一起走呢。”

    “走啥,马上就能回地面去了,然后就各回各家。”

    “有钱也不赚?”

    “在哪?”

    可能我答得太快,毕芳愕了下,随即笑道:“要不要这么现实?”

    我啧了声:“不现实,难道梦幻?”

    毕芳点点头,一副说不过我的样子,“我在夜叉王的棺材里发现了这个。”

    她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像装蓝牙耳机的盒子,她按下上面唯一一个按钮,立刻有3d影像投射出来。

    那是一座无法形容,恢宏到令人失去言语的宫殿,说是天宫也不为过。

    宫殿仿佛是用水晶宝石和黄金修建而成,用各色玉石装饰,地面的地砖、台阶都是金子和玉的,看得我只会瞪眼,不会说话了。

    “这应该是他们祖先修建的宫殿,超古文明的产物,有兴趣一起去找它吗?”

    “我还没丧失理智,有这样的宫殿,他们自己不住,住这贫民窟一样的地下城?”

    “他们也要可以进去才行,我刚才说过,他们属于再生后的残次品,基因存在缺陷,往黄金宫殿去的道路需要完美的基因开启。”

    “那更没戏啊,他们都没有,你有?”

    “可以找嘛,事在人为,也许这一族有其他分支保留了祖先的完美基因,仍活在世上呢。”

    “大海捞针,不干,没空。”

    “我有夜叉王的记忆。”

    “哪来的?”

    “吃来的。”

    ……

    这个叫毕芳的女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身上的本事可是一个比一个大,我都想对她吼‘禁止套娃’了,怎么这么多爆点。

    “你不是降妖师嘛?不务正业?”

    “这年头只做一行哪够吃啊,兼职寻宝。”

    我们彼此凝视,足足安静了五秒钟,最后我禁不住诱惑,妥协道:“等我有空。”

第465章 五彩光

    即便她有夜叉王的记忆,要寻找那么久以前的古迹,也是个大工程。

    我的主业不能丢,再说还有副业,等我腾出空来,或许可以跟她去碰碰运气。

    “这事你要保密。”毕芳拉住我,神情郑重。

    “知道。”我认真答应。

    “可以跟你男人说。”她话锋一转,“他能一起去最好。”

    “你要干嘛?”我警惕地盯着她。

    “得了吧,没人抢你的,我是看中了你们的实力。”

    “那可没准儿,我们颜值也高。”

    毕芳笑笑,笑容有点怅然,喃喃道:“五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等我。”

    我的八卦之魂立刻被这句话点燃,忙说:“你家人等啊,朋友、恋人,哦……”

    她嘟了嘟嘴:“谁知道呢,五年,时间不短了,也许他以为我回不去了。”

    五年对普通人而言确实不短,一个人下落不明满两年就可以判定为法定死亡了,她音讯全无五年,若说有人仍相信她活着,那靠的恐怕是信念,而不是证据。

    “那就快走吧,上去用矿场电话给你家人报个平安。”我们俩进来有一会儿了,陈清寒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来啦来啦!”我边说边跑,回到门前,门内的雕像和外边的一模一样,眼珠是四个活动的按钮。

    我给陈清寒发送暗号,我们里外同时按下四只眼珠,却没有翻转。

    “嗯?咋回事,失灵了?”我看着走上前的毕芳。

    “外面的人没按。”毕芳说,“外边的机关没响。”

    “不能啊,我俩商量好的,敲完暗号三秒钟,一起按。”

    “他为什么一直敲门?”毕芳问。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起来,我拍拍门:“陈清寒?你按了吗?”

    ……

    没人回答我,敲门声仍在继续,毕芳神色一变,说了声‘不好’。

    “怎么啦?”

    “它醒了。”

    “谁醒了?”

    “它,这座城。”

    “啥玩意儿?”

    毕芳看看大殿四周,又抬头看了眼殿顶,我们进来的时候那是黑乎乎的一片,应该是岩石层,但现在头顶却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它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完全没察觉。

    这眼睛仿佛是上古巨兽的独眼,瞳孔像是万花筒,而且这东西还有眼皮,一眨一眨的,有点像鳄鱼的眼睛。

    它几乎和殿顶同样大,占满了头顶的整个空间,还好大殿高,我们和眼睛之间的距离远,不然我们俩就成揉进它眼里的沙子了。

    大殿再大,也是空旷的大殿,我们俩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这只眼睛只要不瞎,很难看不见我们。

    它的眼球微微转动,盯着我们,随即万花筒似的眼睛里迸射出五彩缤纷的‘激光’,一下将大殿照得如同梦幻城堡,又像是**十年代的舞厅,五彩灯闪来闪去。

    “这是让咱俩跳一段?”我看过不少视频,老年迪斯科还是会一些的。

    “麻烦。”毕芳从后腰处抽出来卷鞭子,这鞭子只有食指粗,像是金属的,她握住短柄,手腕微微抖了下,金属鞭立刻支出数不清的小钩刺,秒变狼牙鞭。

    “要打掉它吗?你这鞭子怕是不够长。”我看看头顶的巨眼,又看看她手里的鞭子。

    “不能动它,我们都在它身体里,它有事,咱们也好不了。”毕芳语出惊人道。

    “你啥意思?咱们现在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嗯哼。”

    我刚想说,既然不能动它,为什么要拿武器,这时就见许多小东西从大殿的墙壁和地板里钻出来,说是蜘蛛又不太像,全是六条腿的独眼小怪物,它们的眼睛没头顶的巨眼那么花里胡哨,像白色的玉石,瞳孔是由红线组成。

    身体的五分之一是眼睛,剩下三分是小细腿,还有两分是腹下的尾巴,这东西有点像老式战斗机的机枪塔。

    黑色细针从里面飞射出来,每根都有一寸长,一只还好说,但它们数量众多,成百上千乃至上万只黑针齐发,我和毕芳根本躲不开。

    躲不开就不躲,毕芳从背包里抽出一把伞,这伞和我们曾经用过的金钢伞略有区别,它是纸做的,可又跟普通的油纸伞不同,它伞面上用红颜料画了一圈儿符文。

    就是这把纸伞,将射来的黑针全部挡掉,黑针甚至没有扎到伞上,伞面仿佛有层‘气墙’保护,无形的力量挡住了黑针。

    一把伞挡不住两个人,我倒不担心黑针扎伤我,只怕它扎在我衣服上,扎成个仙人球,很难清理掉,于是我用业火形成火盾挡在自己面前。

    “我果然没看错人。”毕芳一手撑伞,一手挥动鞭子,将我们近前的独眼小怪抽死。

    她那鞭子甩出去力道极大,鞭风扫过之处,独眼小怪无不支离破碎,眼腿异处。

    我就难办了,用火烧独眼小怪容易,但大范围地烧,难免会烧到大殿的墙壁和地板,毕芳说这整座地下城都是独眼巨兽的身体,烧毛了它,我们恐怕是寸步难行。

    敢情当年夜叉人是用巨兽的身体做房子,他们居住其间,他们互相之间不仅可以和平共处,甚至巨兽还会保护他们,更是在他们灭国后,成为了守护王城的保安。

    毕芳边打边说,可能是巨兽醒来,城中格局发生变化,陈清寒已经被挪到别的空间去了,门外的不是他,所以我们才打不开殿门。

    如果陈清寒没在门外,那敲门的人是谁?

    毕芳说那可难讲了,外面的或许是人、或许不是,我问话都没回应,只知道一味敲门,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点点的抽、我一点点的烧,很快我们就被独眼小怪包围,它们扎堆儿反倒方便了我,它们聚得越多,业火的作用就越大。

    但我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种东西,无人造访的地下世界,一万也是它、十万也是它。

    毕芳建议我们回棺材里去,我们且战且进,跑上石台,跳进棺材里,将半合的棺盖合上。

    我在棺盖侧面烧出一个小孔,够我们看到外面,但独眼小怪钻不进来。

    “咳,不是我说啊,咱们是不是又被辐射了?”回想在通道里遇见过的红色激光阵,这巨眼也放出了相似的光,只不过是彩色的,按自然界的某些规律,颜色越鲜艳,越毒。

    “是我,你又不是活人。”毕芳有点小不满。

    “我是活人好么,人活着有许多模式。”

    “嗯,懂,僵尸、鬼魂、傀儡。”

    “我现在相信你是降妖师了,三句话不离本行,眼里没别的正常例子,不不,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地神婆。”

    “对啊,至尊神婆,上古三大尸王,我都见过,你这只是…小场面。”

    “那行,至尊宝,你给想个法子,让咱们平安出去。”

    毕芳摊摊手:“等它睡着。”

    “等它睡着要多久,要不你唱首摇篮曲。”我担心陈清寒的安全,想立即出去的找人。

    按她说的,整座地下城是个活物,那我们岂不是送到它肚子里的食物,也许那些洞窟就是它的胃,通道是它的肠子,一个浑身是胃的生物,消化能力必定强大,再等一会儿陈清寒也许就成养料了。

    毕芳听了我的担心,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是秤砣,谁吃了都消化不了。”

    蛋棺空间还挺大,我们俩面对面盘腿坐着可以直起腰,独眼小怪在外面爬来爬去,听声音就知道它们没走。

    我们俩在里边聊天,估计外面能听见,于是我们安静下来,看没声音了那些怪物会不会离开。

    不能说话还有别的交流方式,我拿出手机,在记事本里打字。

    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和毕芳交流,她的手机早没电了,她看起来也是老低头族了,捧着手机不撒手,打字速度飞快。

    我以为她打两句话就行了,结果她哒哒哒打起来没完,这是要写作文?

    也许是几年没和人交流,现在有能说上话的人,她一下子控制不住,想要倾诉。

    她将五年前到这降妖的过程,全部写下来,包括她所了解的有关夜叉国的事。

    感觉她写的内容,和陈清寒平时写报告差不多,就是内容里多了些主观判断。

    其实当成‘故事’看也没问题,因为里面很多事它不科学,肯定不能在电视上播,标上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外加选择‘架空’可以考虑以文字的形式发布在某些论坛。

    首先她的开场就极度不符合我们唯物主义者的理念,五年前她通过‘妖气’,发现了极东方向将有大妖出世,是不是有修侠、玄幻、架空题材小说那味了。

    她身为降妖世家第七十二代传人,出生就有全族最好的天赋,由最牛的长辈教导,八岁跟师父出门历练,十几年后她只降最烈的妖。

    她们家世代以保苍生不受妖患荼毒为己任,自有一套降妖之法,而且她们体质生来特殊,生来便是妖物的克星,她说吃妖、就是真吃,或者说是‘吞’,吞完连块骨头渣都不剩。

    我本来觉得挺扯,可是越看越有意思,跟看小说似的。

    等我全部看完,外边的爬动声终于停了,我打下一串字给她看。

    问她能不能把大殿顶上的眼珠子吃了,她居然回复说可以,但是……一旦巨兽失去眼睛,它的能量就没了,整个地下城化为乌有,地洞塌方,我们会长眠地底。

    难怪她说不让我伤到巨兽,这东西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毕芳说这巨兽是夜叉国的祖先留给他们的,算算时间,它至少是两亿年前的生物,可能还要更古老些。

    它的身体是岩石材质,静静埋于地下深处,只要不天崩地裂,它根本不会动弹,也没人会发现它。

    我也不是非要把每一种见过的奇怪生物都宰了,如果能和平解决,当然更好。

    我和毕芳听外面没动静了,便悄悄推开一点棺盖,往大殿顶上看。

    那只眼睛已经重新闭上,我们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回到殿门口,我问毕芳,我把这门烧了行不行,外边现在没动静,陈清寒不知道被移动到哪去了。

    毕芳说不行,这门内的机关连着头顶的巨目,暴力破坏只会再次唤醒它。

    通讯器在陈清寒那,我觉得他有就行,所以我没带,现在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他。

    我想到和陈清寒一起留在外边的艾米尔,说不定刚才敲门的人是他。

    这会儿没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敲门声响起,这回是我和陈清寒约好的暗号。

    我连忙回复,然后同时按下四个按钮,大门翻转,我和毕芳赶紧闪身蹿出去。

    陈清寒一身的土,头上还顶着像碎石子,好像刚从地底下爬出来。

    “谁把你活埋了?”我忙伸手把他头上的石子摘掉。

    “刚刚这个洞窟消失,我们掉下去了。”他不说‘我们’,我还没注意,他身后躺着个人。

    艾米尔躺在地上,人已经清醒,侧头看着我,用苏语说了句:我腿断了。

    看来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挺深,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还能爬上来。

    陈清寒联系安东,给我们指引出去的路,艾米尔对毕芳的出现感到很困惑,问了声:她是谁?

    陈清寒在没见到毕芳本人前,没告诉艾米尔之前发生的事,现在确有其人站在我们面前,他才将事情告诉艾米尔。

    艾米尔知道自己有失去意识的时候,因为时间对不上,他清醒的时候看过手表,醒来后又看过,中间这段时间的记忆他没有,所以他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毕芳很有礼貌地向他道了歉,并对他表示感谢,如果不是借助他,她还无法获救。

    这一点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进来那么多人,她偏偏借助了艾米尔的身体跟我们交流。

    毕芳说这可能是缘份,说完在艾米尔看不见的角度,她冲我挤挤眼。

    事情肯定没她说的这么简单,但她不想让艾米尔知道。

    我们走过很多洞窟,有些里面堆满了白骨,人和动物的都有,这种地方可能相当于夜叉人的垃圾站,吃完肉,骨头便扔进空的洞窟里。

    还有些洞窟里摆着罐子一类的生活用品,但全都破碎了,我们没有发现夜叉人的尸骨。

    他们的形象如果和通道里的雕像一样,那就太好认了,肯定不会认错。

    毕芳说他们另有墓地,在巨兽下方,有个无底洞,夜叉国人会将死者扔下去,别国人都争取‘上天’,就他们喜欢‘入地’。

    快病死的也都连同死的一起处理了,尚且能动的处理完一切,自己也跳了下去,希望尽早解脱,去往下地美好世界。

    而他们的王,其实还没死透,在蛋棺里慢慢成了气候,夜叉国最后一个国民做的事,他都‘看’见了,只是时候未到,他的身体不能活动。

    当时他没办法向任何人传达自己没死透的信息,等他积攒到力量,王城早已成为死城,毕芳是他‘闭棺’千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惜刚见面就把他吃了。

第466章 我是证人

    毕芳说夜叉王的妖气极重,这种生物本来就狂暴嗜血,他的国家灭亡,他自己也千年无法行动,精神早就不正常了,身上的妖气夹杂着怨气,让天空都变了色。

    我经常望天,也没见哪片天变色,我是指晴空万里的时候,偏有一块地方聚集着黑气这种。

    她说我不懂,也没这天赋,她们家人生来便有这能力,后天经过训练和学习,根本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识别妖气,寻找方位。

    我没别的证据证明她在鬼扯,决定姑且相信她是真的降妖师。

    她本事还是不小的,有她在我们节省了救人的时间,那几个就剩一口气的苏国人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她。

    独眼巨兽安静的时候,内部各洞窟位置不会移动改变,像那条摆满雕像的通道,是夜叉人藏在隐秘空间的‘祠堂’,里面全是‘祖先’的雕像,用以祭祀,和人类祭祖差不多。

    里面几乎有无限的空间,即使达不到‘真无限’的程度,装它十几万座雕像也没问题。

    我用非正常的手段打开了通道,惊动了巨兽,我就好奇,那通道没门没窗,如果不强行打开,夜叉人怎么进去祭祀?

    毕芳说当然需要交通工具,就是黑色的海带,它们可以带着‘物体’穿过巨兽的岩石身体,直达那个空间。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再次提问,黑海带为什么会拐走伊万和保尔,它难道还有思想不成?

    毕芳哼笑一声,说黑海带没有思想,它们就是巨兽的一部分,在它体内起运输作用,把进来的‘养分’送到需要的位置。

    夜叉国人不仅吃人,他们还会抓人给祖先吃,当然石雕不可能吃人,这就涉及到他们的一个习俗。

    按规矩下葬的夜叉国人,会在死前吞一条虫子,人死后,虫子从死者嘴里爬出来,他们相信祖先的生命会在虫子身上延续,喂养虫子就等于是给祖先吃了。

    我们破坏过的‘笼子’,就是这虫子自己编的网兜,用它身体编成兜子,吸取活人的‘生’气。

    这东西用毕芳的话来讲,也算是妖物的一种,死人的生命不可能在它身上延续,它只会要人命,不会续人命。

    所有这些信息都是毕芳打在我手机里给我看的,我觉得她吃‘尸妖’能获得其记忆的说法八成是真的。

    我们跟着安东的导航走了一段,毕芳说这样太慢了,便由她领路,准备带我们从她下来的地方出去。

    那是夜叉国地下城的正门,她带路比导航快,出来的地方是座不太高的岩石山,山底下有块石头可以推开,下边有台阶通到地下城大门口。

    其实地下城有两个入口,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的在地面建筑的部分,已经被毁,暗的就是这个。

    竖井刚好开在被毁的‘明口’上,等于是把塌方掩埋的入口重新挖通了。

    我们单位得到的那份情报,标记的也是这个明口,只有毕芳另辟蹊径。

    出来之后陈清寒直接把艾米尔送去矿场小楼,我和毕芳回竖井那帮他们抬伤员。

    他们还没来得及将人送回小楼,只是在竖井边搭的临时帐篷里对他们进行了抢救。

    等一行人全部回到小楼里,守在门口的医生护士,立刻推着担架床把病号接走了。

    他们和科学家小组一起抵达,只是没伤员的情况下他们没事干,所以没啥存在感。

    私下里他们也猜测过,认为不可能有人幸存,因此他们主要的救治对象是我们。

    现在我们带回了惊喜,他们连忙推着病号进了临时开辟出来的手术室,对几名幸存者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有些生物还是让它留在原地比较好,别去招惹它,矿场肯定要关闭,马克也是同意的,至于对外怎么说,那肯定是告诉不知情者,地下洞穴传出哭声纯粹是自然现象,地下有毒气,有致幻作用,像是某些毒蘑菇,误食后会让人产生幻觉。

    而地下洞窟结构复杂,人进去很快就会迷路,又被毒气给毒傻了,不顾定位提示一味乱走,全部迷失在里面,失去神志后被困。

    至于袭击他们的东西……当然是未知品种的蝙蝠,它们飞行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也不会发出叫声,且眼睛严重退化,眼珠子都萎缩了,不会像狼那样,在黑暗中行走,一双眼睛就暴露了它的位置。

    由于蝙蝠是黑色的,又是一大群一起行动,像黑色的幕布般,遮住了镜头和那些外勤人员,反正视频里看不清,我们说啥就是说。

    黑海带的存在,只有我们和伊万的人知道,对我们这个行业的人来说,这事不必隐瞒,各自汇报给领导就完事了。

    唯独有件事我必须保密,毕芳声称自己是探险家,寻找夜叉国多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被困在了主墓室。

    伊万问她被困的时间,她说了谎,说刚进去没几天,她走的路线和别人不同,又是偷偷行事,碰不到苏国调查员很正常。

    只要瞒住她降妖师的身份,剩下的麻烦她都可以轻松解决,我答应她保密,自然不会揭穿她。

    人好歹救出来几个,我们这趟的任务没白来,陈清寒看我回到小楼就玩手机,过来安慰我,说宝藏会有的,这趟虽说没捡到金银珠宝,但苏方答应给钱,说是感谢费。

    加上我们单位给的那份,我们能赚到两份钱,听到这个消息,我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原先以为我的墓就够穷的了,当真是无知,这回我见到举一国之力,都没啥陪葬的王墓,心里头那点委屈的皱褶,算是抹平了。

    我悄悄告诉陈清寒,毕芳那有藏宝图,别看夜叉国穷,他们老祖宗富,而且富得流黄金。

    等什么时候空闲下来,我准备和毕芳一起去寻宝,她这人靠谱,业务能力强,陈清寒说他也要去,不为别的,他怕事后我被灭口,或者干脆丢那藏宝的地方,困在那出不来。

    他的担心纯粹多余,但考虑到他特别粘人,这可能只是他想跟着我的借口,我便没说什么。

    毕芳在小楼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病了,当然,她不是休息病的,是独眼兽的五彩辐射造成的,她吃了我们带出来的苔藓,但情况只好了一半。

    我就奇怪了,她吃了夜叉王能得到人家的记忆,咋就没连免疫力一起吸收了。

    毕芳的回答特别有道理,她说如果她吃一个妖就能获得对方的体质、能力,那她岂不是和它们一样?

    看来她们天赐的捉妖能力,还是有限制的,吃掉妖物自己得不到‘养分’,那不是妥妥的降妖工具人?

    毕芳不这么看,她认为除妖本身就是在做好事,是做好事就对自己有益处,至少她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为她鼓掌,一身本领用来维护‘人类’和平,万幸万幸。

    她虽然不属于什么组织,但她做的事,和我们很相似,都在暗中维护一种‘秩序’。

    毕芳的病不是普通病,她要回家去让家中的长辈瞧瞧,好在吃过黑苔藓,她能自己走路,不用人抬她回去。

    任务结束,我和陈清寒打包回国,毕芳跟我们一起,她家也在首都,而且住在四合院,我查了下那个位置,要买的话几千万吧。

    结识富婆的意外之喜让我一路上心情飞扬,再说我们今后还要做‘合伙人’,我自然要待她好点,亲自送她到家门口。

    本来我没打算进屋,是她拉住我,说希望有个给她证明,她这几年是被困,不是躲起来了。

    我心里觉得纳闷啊,她家人会怀疑她说的话?

    反正陈清寒回单位写报告去了,档案库那边叶塞妮亚跟我发消息说没什么事儿,我休息两天再过去也行。

    早餐店更是一切如常,没有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毕芳家的院子明显翻修过,青砖、灰瓦都是新的,朱红色的大门,两侧有石柱,上面挂着副对联。

    现在没人敲门,门边装了电铃,大门上的狮子头门环成了装饰。

    毕芳按下门铃,我看她好像有点紧张忐忑,按住她的肩膀,给她定定心神。

    不一会儿有人来应门,问是谁,毕芳挺能叨叨的一个人,这时候突然没声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我赶忙应道:“是毕芳家吗?”

    大门木头被拉开一条缝,门内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利落地短发,穿着件咖啡色的小棉袄,体态微胖,她先看到我,问我贵姓,随后眼光瞄到了毕芳,看清她的面容后,当场愣住。

    毕芳叫了声‘陶姨’,陶姨却连退两步,一句话没说,转身往院里跑。

    也许是太激动,顾不得打招呼,急着回屋通知其他人。

    我这么想着,转头看向毕芳,发现她脸上竟然出现了落寞的神色。

    这和平时的她差距太大,她在我心里是能人、高人、女强人的形象,这种可以归类为‘脆弱’的情绪出现在她脸上,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那女人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不冷不热地说:“进来吧,老爷在书房。”

    老爷……应该是毕芳的父亲,这跑来跑去的女人显然不是毕芳的母亲,可能是保姆一类的角色。

    毕芳看了看我,笑了下,深吸一口气,迈进大门。

    进自己家跟进大牢似的,还得做心理建设?

    在家的、回家的,双方都没表现出该有的急切,完全不像是一方失踪五年的样子。

    我收起脸上的笑意,跟着毕芳迈进大门,她在夜叉王墓里都比现在轻松自如,想来她和家人的关系,可能不像我想的那么和谐。

    绕过影壁,穿过拱门,我们来到正院,这里的装修都是新设计的,院子中央有绿植流水,像个缩小的园林景观,还有一个金鱼池,里边养着睡莲。

    只是季节没到,金鱼池空着,睡莲只剩几根枯杆。

    陶姨走在前头,我们跟着她来到书房,院墙和瓦片是青灰色,但房子的门窗却是朱红色,颜色挺新的,可能刚装修好没多久。

    陶姨走到书房门口,敲敲门,说了声:“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她态度恭敬,所以我没猜错,她可能是这家的佣人。

    陶姨说完推开门,她自己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把我们让进去。

    我跟在毕芳后边,主角是她,我就是个证人,低调些比较好。

    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墙边立着博古架,上面摆了好些古董,墙上挂着书法挂画,窗前摆着书桌,桌上放着好几罗书,像极了高考学生的书桌。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他年纪和陶姨差不多,鬓角有两撮白发,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身上穿着驼色毛衣,书卷气很浓,看着特别像学者,不像是捉妖的。

    当然,人不可貌相,无数的实例证明了这一点,就像很多大佬,看着都特别慈祥,其实心狠手辣、老谋深算。

    男人从书堆中抬头,脸上没有丁点见到女儿归来的喜悦,反倒是上下审视了一番,像是在看来应聘的大学毕业生。

    “什么事耽搁了?”男人声音和缓,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双人机关。”毕芳答得简洁。

    书房里有纸页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茶香,男人手边放着一杯仍在冒热气的茶。

    他点点头,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晚上在家吃饭吧。”

    一问一答,毕芳失踪五年的事就揭过去了?窝…无情!

    毕芳应了声,转身退出书房,我跟着出来,走出来几步,悄悄问她:“你不是找我作证吗?这也没问啊!”

    毕芳45度角忧郁望天,喃喃道:“不是向他证明,晚上吃饭的时候有别人会问。”

    她们家这亲情未免太淡泊了些,不过帮人帮到底,既然晚上才是主场,那我吃完饭再走也行。

    毕芳带我出了门,我问她为什么不回房间待着,她几年没回来了,先回屋看看小金库在不在了。

    她闻言涩然一笑,说这个家没有她的房间,她早搬出去了,从上高中开始,就独自住在外面。

    她从小跟着族中长辈历练,但总归有回家的时候,哪怕住的时间短吧,也不至于搬出去吧?

第467章 饭局

    我们出了四合院,毕芳领我去了她的公寓,五年没人住过,房间落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无人打扫。

    她每次出行前都会清空冰箱和橱柜里的东西,这样不用担心长时间没人在家造成了麻烦。

    水电的闸门都是关闭的,房间里除了灰大,没别的毛病。

    她说就是回来看一眼,屋里太脏不方便招待我,看一眼然后去饭店,她请客。

    她手机闲置五年,因为充不进去电,我借了她一部,可她却没有用来联系任何人。

    她手机号没变,回过一次家,她活着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开,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接过一通电话,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说‘都好’,态度特别冷淡,我立刻脑补出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挂掉电话,她没用我问,就主动说,打电话的是她继母,她们关系一般。

    我觉得她说‘一般’都是往好听了说,她失踪五年归来,对方打电话只是问她晚上吃什么,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甚至不想知道她这五年去哪了。

    她说她是高中的时候搬出来的,那她亲生母亲,应该也是那时候去世的。

    我们俩吃完饭,逛了会街,又找地方喝下午茶,她跟我说了她家里情况,主要是给我打预防针。

    “你是我的朋友,不必受他们的气,如果他们敢惹你,你就怼回去。”她喝茶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我会的。”晃动着手中的玻璃茶杯,我笑着说,受气是不可能受气的,好歹我是个厚颜无耻之人,怎么可能受别人的气!

    我和毕芳像普通女人一样,逛街购物喝茶聊天,完事儿距离他们家开饭还有段时间,我就跟她回公寓去收拾屋子。

    主要是她收拾,我窝沙发上看手机,跟一群人发消息。

    我加入的几个群,整天显示聊天记录999+,不知道他们都在聊什么。

    知道我回来了,自然是纷纷发来问候,约我出去玩。

    毕芳打扫也不费什么力气,她有吸尘器、扫地机器人,主要是把桌子和柜子擦两遍。

    她用笔记本外放着电视节目,屋里显得热闹些,陈清寒约我晚上吃饭,我说不行,毕芳这边有局,晚上要跟她回家吃鸿门宴。

    陈清寒问我是不是跟毕芳很合得来,我想想觉得好像是这样,就回复说对。

    陈清寒没说其他,只说如果鸿门宴上有人欺负我,告诉他,他替我报仇。

    我被逗笑了,说你这口气,跟我要被人以宴请之名暗杀似的,毕芳才是主角,她是‘沛公’。

    毕芳的家事她下午的时候都告诉我了,她生母在她上初三那年突然病逝,人走得突然,对她打击巨大,但三个月后,继母就进了门,还带回来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这桥段很多电视剧里都演过,她父亲婚内出轨,在外面养了情妇和私生女,正妻一死,马上就把这娘俩抬进门了。

    毕芳为此和她老子闹翻,上高中就搬出来住了,她老爹倒不热衷看她和继母母慈女孝,既然她们双方都不爱见彼此,那就尽可能地不见。

    但因为降妖一族的‘职务’问题,父女俩时不时就要见面,逢年节,所有亲戚都在的时候,她也得露个面,跟他们一桌吃饭。

    照这个相处模式,今天她爹‘请’她吃晚饭,可算是相当隆重了,跟过年似的。

    她继母端着长辈架子,只是和她像陌生人一样相处,没有出幺蛾子,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是相当讨厌她,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因为她们同是毕氏家族之女,他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谁有天赋、才能就重点培养谁,所以毕芳打出生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长辈眼中的‘希望’。

    而且她天赋强、学习好,家族里的长辈没有不看好她的,她从小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族中的小辈儿都想拜她为师。

    她那妹妹极度眼红这一点,她可以搬进毕家、住毕芳的房间,抢走父亲的关注,却不能夺走毕芳的天赋。

    毕芳对父亲心寒,懒得和那对母女计较,她们想要的正是她想抛弃的,所以无论她们怎么炫耀,她都无动于衷,该干啥干啥。

    但她父亲不仅仅是‘父亲’,还是毕氏一族的族长,是降妖师中的no.1,没有族人不敬他。

    从感情上说,毕芳觉得父亲是个渣男,不愿与他相处,可从业务能力上说,父亲是她翻不过的高山,她没办法超越的存在。

    我就好奇了,像她这么牛,还超越不了老毕,那老毕得多强?

    毕芳像是走入了一个怪圈儿,她一心想超越老毕,于是开始单挑那些不该独自面对的大妖物。

    每次她降妖时出现失误,或哪里做得不够完美,回来站在老毕面前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似的。

    人类的亲族关系可太复杂了,还是我族谁看不顺眼,就想办法杀掉的相处模式简单。

    晚上我们回毕宅吃饭,餐厅里主位上坐着老毕,他对面是个美艳的妇人,她的‘艳’与妆容无关,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脸上化的淡妆,但就是给我一种特别艳丽的感觉。

    年纪瞧着不到四十,但肯定不止,因为毕芳都二十多了,她女儿比毕芳小一岁,那她应该有四十多岁了。

    贵妇的保养秘籍像我这种千年不老的人是没机会学习的,妇人见我和毕芳进门,脸上没一丝笑模样,高冷得很,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分给我,只得到她一点余光。

    她戴着羊脂玉的首饰,穿着黑色长裙,美艳的气质和素色的服饰堪称绝配。

    桌前还有一个人,见我们进门,立刻站起来,笑脸相迎。

    这应该是个男孩,瞧着年纪不过十几岁,脸上正爆青春痘,五官长得不错,就是一脸稚气。

    “芳芳姐,你回来了。”男孩看着是真高兴,眉开眼笑的。

    “小征,你长高了。”毕芳对他的态度还好,嘴角向上牵了牵,“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小征,这是我朋友,姓冷;芙蕖,这是我表弟,袁征。”毕芳为我们介绍,却没特意给我和她继母做介绍。

    “冷…芙蕖?名字好好听,冷姐好。”

    “你好。”

    袁征嘿嘿笑,不认生的样子,让我们入座,他在这个家,倒比毕芳还自在。

    袁征可能是毕芳的迷弟,他说他一直相信芳芳姐不会有事,只是在哪耽搁了,迟早会回来。

    因此他跟毕芳聊天的重点,是她去了哪,降了哪个妖,有多厉害云云。

    老毕传了菜,保姆将做好的菜端上桌,刚摆齐,餐厅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特别清晰,不过不止一个人,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抱歉啊,我回来晚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出现在门口,从发型到妆容、再到穿着,我还以为是刚拍完时尚杂志出来没换衣服的模样。

    简单来说,美是美,就是有点夸张,不太接地气。

    当然,有人就是喜欢活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也没人规定不能穿着礼服撸串。

    门口的姑娘甩了甩长发,金属质感的大耳环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

    她身边还有个男的,她挽着男人的胳膊,俩人跟走红毯似的,只是男人的穿着比较低调,灰色休闲西装没系领带,头发也没抹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一说一,这男的挺帅,而且很高,身材特别有型,可能是专门练过。

    时髦女郎一进门,便假惺惺地道歉,脸上没有一点歉意,倒是微微扬着下巴,一副‘姐很高贵,你高攀不起的模样’。

    男人看到毕芳,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

    “阿岩,我姐回来,你开不开心啊?”时髦女郎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笑得‘天真’。

    说完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毕芳说:“啊,你看我,差点忘了说,我和阿岩三年前结婚了,要不是年份不好,还能提前一年,不过结婚嘛,当然要十全十美。”

    这话分明是说给毕芳听的,瞧男人那样,估计啊,他就是毕芳的‘心事’,那个不知道会不会等她的人。

    现在好了,这个疑问有了答案,毕芳像是没听见,仍旧面无表情。

    别的人或许真的刺激不到她,但这个男的,或多或少会让她觉得难过吧,只是她不可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让她们开心。

    “哈,这可不一定,带衰的人,哪年结都一样。”我笑了笑,耸耸肩。

    时髦女郎变了脸,这会儿才拿正眼瞧我,傲气道:“你谁啊?到别人家来作客,不懂礼貌?”

    “抱歉,我有病,天生杠精,医生都说没得治,法师也说治不了!”我比她敬业,说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脸的歉意。

    “坐下,吃饭。”老毕这时发话,他脸上也看不出啥情绪。

    时髦女郎哼了一声,和男人分别入座,我挨着毕芳坐,他们俩也挨着座,吴征坐在我旁边。

    他本来想坐毕芳身边,毕芳及时拉住我坐下,把他们俩隔开了。

    这是不想挨着吴征的意思,我顺势坐下,吴征只好坐到了我旁边,这样好歹离毕芳近点。

    其中玄机我是没看出来,但我肯定站毕芳这边,她是不愿意跟那对母女计较,我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得瑟。

    时髦女郎坐下也没消食,一会儿‘爸、爸’地叫个不停,说今天去了哪,买了什么东西,跟什么人玩。

    明明打扮得像时尚女强人,在老毕面前,小女孩模样尽现,又是发嗲、又是嘟嘴,活脱脱一个可爱娇憨的小女儿。

    和冷若冰霜的毕芳比起来,她就是‘小情人’模板,老毕对她的态度也有明显的区别,虽然还是表情缺缺,但目光、说话的语气,都柔和得多。

    但在我看来,时髦女郎分明是在‘秀’,怎么说呢,她表演得有点夸张,不太自然,声音故意拔高一点,像是怕我们听不清。

    她平时或许也这样,只是现在表现得更夸张一点,目的自然是刺激毕芳,向她炫耀。

    她老妈在旁边像没看见,老毕宣布吃饭,她就在那优雅地夹着米粒往嘴里送。

    吃了几口,一家三口便聊起来,时髦女郎叫毕芋,她负责炒热气氛,让她老妈、老爹跟着她的节奏,一会儿说到旅行、一会儿说到喜宴。

    都是些家长里短,寻常的事情,但没有要毕芳参与进去的意思。

    对于刚从地下深处爬上来,九死一生,被困五年的人来说,这样的‘排挤’未免有点过了。

    继母同志说着说着,话锋突然就转了个弯,冷不丁看着毕芳问:“你这五年躲哪去了,大家都担心你。”

    躲?

    “我困在妖物的宫殿里,一个人打不开机关,出不来。”毕芳特别平静地说。

    我给她碗里夹了只鸡腿,准确地说,这是第二只,刚刚还有两只鸡翅膀,反正鸡身上最好吃的部位,我都抢先给她夹出来了,她也吃了。

    本来也想夹的袁征动作没我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只鸡腿旁落别碗。

    “你对机关很熟悉啊,有你破坏不了的机关吗?”继母同志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质疑毕芳说的话、二是质疑她的业务能力,怎么理解都成。

    我都听出来了,毕芳肯定也能,她如果承认‘有’,那就是她能力不行,若说‘没有’,那之前就是在撒谎。

    “我姐不是一直这样嘛,总跟家里闹脾气,又不是没离家出走过,什么被困啊,就是嫌我们碍眼,找地方清静去了呗。”毕芋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你因为阿岩的事,对我们有意见,但你爸爸也有难处,为了全族的发展,也为了给你最好的伴侣,他必须慎重,做最正确的决定。”继母同志语重心长道。

    我瞄了眼‘阿岩’,他跟个橱窗模特似的,坐在那一句话不说,面前的碗里一粒米没少。

    “哦?最好的伴侣?谁?”毕芳的语气也听不出情绪,她这点可能随了爹,也可能是长期面对这样的环境练出来了。

第468章 交友

    “小征是个好孩子,占卜师说他和你是天作之合,一定能生出最有天赋的后代。”继母同志突然露出慈祥地笑容看着袁征。

    刚我听毕芳说了,她走的时候袁征九岁,也就是说这孩子今年刚十四,二老如此安排,太过丧心病狂了些。

    她这话一出口,我的疑惑就解了,怪不得饭局上会突然多个表弟,在场的每个‘外’人都不是凭白出现的。

    我是毕芳的证人,阿岩是毕芋的工具人,袁征是继母给毕芳安排的相亲对象。

    “咳,我证明一下哈,芳芳这五年是真的被困住了,她肯定不会跟你们闹脾气,闹了也没用,再说也不值得。”我仍然面带微笑,一脸诚恳。

    “你哪位?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在这插什么嘴?”毕芋瞪了眼毕芳,“我看你这几年是在外面玩疯了,交些狐朋狗友,一点规矩都没有。”

    毕芳猜到她们可能会质疑她这五年的去向,所以叫我来给她证明一下,可人家根本不想知道真相,都没人问我一句,我只好自己主动说。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事,她可以说。”毕芳忽然态度强硬起来,那表情我从来没见过,跟古墓里的镇墓兽有一拼,凶神恶煞的。

    “唉嘿,她是我朋友,甭管是谁,当我面欺负她都不成。”我伸胳膊揽住毕芳的肩膀,哥俩儿好地拍拍她的肩。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她了?我们这是家宴,一家人吃吃饭,聊聊天,怎么就说到欺负了?”毕芋双臂交叉胸前,摆出大佬坐姿。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而且是你们一家三口合伙欺负她,她不吱声是不乐意和你们一般见识,别蹬鼻子上脸!”我一边说,一边夹菜,我刚就观察过,他们光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吃饭。

    最后那句,我是看着老毕说的,直指‘家主’,毫无惧意。

    同样是女儿,他私生女在这舞半天了,他始终纵容,没关心过毕芳一句,连虚伪的问候都没有,我何必对他客气。

    继母同志和毕芋同时一愣,她们应该没想到我的矛头会直指老毕,一个人要狂妄乖张到什么程度,才会在别人家指着家主放狠话?

    “滚!我们家不欢迎你。”毕芋蹭地一下站起来,葱葱玉指指向门口。

    “哦,好,再见。”我起身,她们不需要我这个证人,我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

    “一起。”毕芳跟着站起来,没和其他人打招呼,转身就走。

    “毕芳,你这样对爸,未来族长的位子,你还想不想要了?”毕芋也站起身,抻着脖子喊。

    “谁爱要谁要吧。”毕芳用冷冷地语气说。

    “别的事随你,袁家的婚事由不得你。”继母同志最后扔了枚炸/弹。

    “你签卖身契了?”我驻足问毕芳,我们正一起往门口走。

    “没有。”

    “可惜了,我以为你被他们控制了,可以随意卖掉,那是犯法的,我最喜欢打击犯罪。”我冲她挤挤眼。

    我们俩出了餐厅,往院子走,袁征追出来,向毕芳道歉,我看他对毕芳是有意思,可能是儿时的崇拜,又或者纯粹是因为毕芳长的好看。

    但毕芳对他完全没那意思,一个成年女性,只要心理没有扭曲,就不会喜欢一个未成年。

    况且今晚毕芳受了打击,昔日‘情郎’变妹夫,她哪有心思想别的。

    打发掉袁征,我陪她在街上溜达,没有目的地,就是乱逛。

    整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但在我来看,这饭根本没必要吃。

    那里已经不是毕芳的家,况且住在里面的人也不欢迎她。

    虽说他们是降妖世家,但用占卜的方式配对结婚,还是太离谱。

    “那男的,他和毕芋结婚,也是听占卜师说的?”我走在毕芳身边,从怀里掏出个苹果递给她。

    这是离开时我从老毕家餐厅顺的,毕芳‘嗯’了声,接过苹果握在手里。

    “现在是自由恋爱的年代,别人无权干涉。”

    “我们家的情况,和外面不一样,陆岩是我表哥。”

    “哦,你们家族还在近亲通婚?”

    “保证血统纯正。”

    “那你继母,也是你们家亲戚?”

    “她不是。”

    “这不就得了。”

    “所以毕芋没有天赋,只是普通人。”

    我闭上嘴,顺便喝了口西北风,毕芳拿了‘嫡女’剧本,剧情也和小说一样,她说她父母就是‘占卜’婚姻,以前她觉得父母虽是包办婚姻,但照样过得幸福。

    她母亲在世的时候,一家三口也是其乐融融,后来她和父亲闹翻,两人摊牌,她才知道老毕娶她母亲是和她爷爷达成过协议的,生下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她父亲就可以和自己中意的人另组家庭。

    但毕芳出生后,老毕没有选择拆散一个家庭,另组一个家庭,而是选择同时经营两个家庭。

    毕芳的爷爷知道这件事,替儿子瞒了下来,毕芳的母亲始终蒙在鼓里。

    这其中原因,我想是多方面的,可能老毕觉得这个正妻挺好,舍不得丢开,又或者她还能带给他好处。

    毕芳自然也是不知情的一方,因此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整个人受到了空前打击,甚至差点寻了短见。

    十几岁的少女,心智再怎么成熟,也经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那时候有一个人总是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了她温暖。

    “啊,那个陆岩。”我抢答。

    他们两个的事说来也怪,打小订的娃娃亲,当时占卜得结果明明很好,不知怎么五年前重算就变了。

    别看毕芳在家族中是天之骄女,但话语权远没有老毕大,她极力反对占卜结果,可老毕坚持,她就打算冒冒险,提前接过族长的位子。

    于是便有了这趟极东之行,如果她一个人能干掉需要一个团队才能解决的大妖物,她回来就可以接过族长之位。

    到时她说话份量自然不同,她说她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天这种结果她也想过。

    做好心理准备,和真正面对事实之间有些差距是正常的,我默然不语,既然她都想好了,也不用我劝,只是需要时间沉淀。

    沉默过后,毕芳向我道谢,她说她多少次想怼毕芋,可是看到对方就气到大脑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她觉得和毕芋对着干,显得她特别在意他们的事,让毕芋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伤害到她,她不想让毕芋得逞开心,因此一直用冷漠的态度面对毕芋做的一切。

    但今天我怼毕芋,她心里其实挺爽,自从青春期遭遇家庭剧变,她就和曾经的同学断了联系,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又尽量避开别人,不喜欢和人往来,加上她寒暑假都要出远门,所以这些年,她把自己变成了寡王,唯一能敞开心扉的人就是陆岩,可如今他是她的妹夫,两个人的情份算是到头了。

    我就好奇陆岩的态度,当初占卜师给出前后不一致的结果,陆岩是什么态度。

    毕芳说陆岩很想违背占卜结果,只是陆岩的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且极度相信占卜之说,他不敢和母亲争取,怕刺激到她,毕竟亲妈只有一个。

    毕芳说她能理解,只是无缘罢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那她这五年被困地下,差点丧命的‘努力’,岂不喂狗了?

    一个人在用性命争取、努力,另一个人却娶了她妹妹,就算他认为毕芳死了,她是为谁赴死?天下女人千千万,偏娶毕芳讨厌的人,他这个大孝子,对毕芳是真不咋地。

    还好他成为过去式了,我拍拍毕芳的肩,说好兄弟就是要互相罩着,然后领她去我店里吃夜宵。

    毕芳略有些惊讶,问我还能吃下去东西?

    我自然点头,能啊!

    毕芳看看我的肚子,说:“你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光了。”

    我哦了声:“对啊,吃他们的菜,让他们没菜可吃。”

    晚上的鸿门宴,我是边看戏边吃,反正那些人也没心思吃饭,全在那表演,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菜夹光了,临走还揣了两个苹果。

    毕芳失笑,说:“幼稚,不过他们晚上要饿肚子了,哈哈哈。”

    做饭的保姆下了班,继母同志不会下厨,老毕更不会了,毕芋两口子也是一样,也许他们会出去吃,但肯定要饿一阵子才有得吃。

    “袁征肯定是看到你吃东西吓着了,他追出来的时候,看你的眼神都变了,还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妖。”

    “哦,我背着其他人,当着他的面吞了四个狮子头。”

    袁征坐我旁边,我扭着头吞的,脸冲着他的方向,让他看个正着,当时他倒没表现出来,像没看见似的,原来是吓着了。

    我给毕芳夹的鸡腿鸡翅,走了这么半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经过这场鸿门宴,我感觉毕芳跟我明显更亲近了,比如她会主动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走进早餐店,像平时进来吃饭的普通闺蜜一样。

    屋子里热气腾腾,食物的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今晚兼职工只有包子在,她和向阳约好了住这边,说是要一起追剧。

    店内的某些装饰又发生了变化,新年的装饰全部换掉了,现在是‘春天’的主题。

    包子说像风铃、挂花这类装饰全是白云做的,有些客人看中了,直接就买走了。

    白云干脆开了间网店,在店里看上的东西,到网店去买,这边的都是样品。

    网店的支出收入她也做了账,我没细看,让白云在这打工,绝对是大材小用,她做事我完全任信。

    但白云性格如此,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全都记录留底,我今天不看,也许明年会看,到时有账可查,不会出现‘不知道、忘记了’这种情况。

    她开展的副业多,我就给她们提成,按比例分,业务越多,她们的提成越多。

    这事不用她提,我主动定的,但我们的合同里不包括上次的关门行动,所以那次她们回来,我另打了一笔钱给她们。

    白云不想收,她觉得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我安排她做事,无论事大事小,都不需要付钱。

    我说时代不同了,那时候我们全族人有组织,是一个共同体,任的是族中的职,就像人类的公务员。

    现在我是个体小老板,她是我雇员,当然要由我发钱给她,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别看几千年过去了,白云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也可能是她在伊诺西的压迫下过惯了,我拿她当员工,她总拿我当奴、隶主。

    “我请客,你随便点。”我特别豪气地挥挥手,对毕芳说。

    “吃个串串香,你用得着使这么大劲!”毕芳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急吼吼走向煮锅。

    包子跟我打招呼,我给她们俩互相介绍,每次我出任务回来,都能认识新朋友,包子知道我和陈清寒出了趟远门,趁着店里不忙,跟我们俩凑到一桌聊天。

    她们现在是做一天,我给结一天的钱,学生总有时间摆不开的时候,我没要求他们必须天天来。

    店里的活,能攒的就攒些留给他们,这样工具人也轻松些。

    今天不是周末,店里人不多,包子主要是来找向阳玩,来的也晚,比我们早到一个钟头。

    毕芳点了她想吃的,包子给她拿来饮料,这是白云自己弄的配方,说是好喝不胖,微甜无糖,特别受女生欢迎。

    包子是想打听我们这趟出去有什么新奇的事,她就爱听探险故事,以前缠着陈清寒问,现在换成缠我了。

    见不着面的时候,在vx上问,我刚把她推荐进黄载江的群,让她下载群里的故事看。

    今天中午顺风还给我发消息,说他明天过来,有宝物想叫陈清寒给他鉴定。

    我对他说的宝物一点不抱希望,听了之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正好我认识了毕芳,她是降妖世家,一定认得降妖捉怪的法器,请她给顺风科普科普,讲讲课,顺风以后能少上点当。

    应付小女生,我现在总结出一套经验,没给包子讲夜叉国的事,只拿出沿途拍摄的动物视频播给她看,憨憨北极熊、糯米糍似的海豹宝宝,还有颜值第一、喜欢倒栽葱式捕猎的北极狐。

第469章 国际包裹

    包子立刻被这些萌物吸引,不再追问探险的事,转而问起与小动物有关的问题。

    店铺关门后,我和毕芳也各回各家,向阳临走前说今天有我的快速,她到小区门卫取回来送我家去了。

    我从来没收过自己的快速,问她是谁寄来的,她说是外国地址,不认识的地方。

    我回到家,看到一个包裹搁在电脑桌上,心想会不会是炸弹?于是轻轻拿起来贴到耳边听听里边有没有动静。

    “啊~”箱子里传出一道‘声音’,直接飘进我脑子里。

    “哟,是你啊。”我放下心,连忙拆开包裹,里面看似是空的,其实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已经跳到我肩膀上。

    “可是好久不见了,水球。”我摸摸它,话说把它放在领队那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也没听他说要把水球寄回来。

    因为我们后来通话的时候商量好了,水球很喜欢领队,就由他来照顾这小家伙。

    现在突然把水球寄给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狐疑地看向包裹,箱子底躺着一个信封,这都啥年代了,居然还写信?

    我和领队他们偶尔电话联系,没大事儿就发短信,可是写信…这太奇怪了。

    包裹是国际快速运来的没错,信是用外语写的,开头写了我的名字,所以信肯定是写给我的,不是放错了。

    领队写信给我,内容我怕自己翻译错了,就拍下来给陈清寒发去一份。

    然后我们俩把翻译的结果放一块儿,大致内容一样,领队说他有别的任务,此去凶险异常,三天没有音信,就请朋友把包裹寄给我。

    他倒是没去什么深山野林,而是接受雇佣陪一队人到凶宅做实验。

    不是探险、不是体验,是做实验,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实验的。

    行程就一天,所以他交待朋友,三天没有消息就立刻把家里的包裹寄出去。

    他为什么不让朋友报警?那当然是因为没用,他去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失踪,警方调查过一百八十遍了,全都不了了之。

    其实当地警方早就圈起那片地,立了警示牌,私闯者会受到惩罚,比如罚款、拘留,可是仍有一些人不惧这点小小的惩罚,非要进去一探究竟。

    他也是应朋友的邀请,接受了这份工作,而且他欠这位朋友一个天大的人情,说好这次实验完成,他的人情债就算还了。

    领队怕是预料到会出事,提前做了准备,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水球,所以让人帮他把水球寄回给我。

    他在信中没提希望我们帮忙,比如他失踪,我们去救他之类的。

    他这类似临终托付的举动,让我想不明白,我问陈清寒,他说或许是领队觉得我们跟他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过命’的程度。

    换句话说,领队觉得我们不必、或不会为他冒生命危险。

    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至于任他丧命,但事情过去好些天了,再去找他,怕是晚了。

    快递运了半个月天,信的落款是十九天前,他在凶宅里没吃没喝,十九天是绝无存活的可能了。

    但毕竟是认识的人,我问陈清寒能不能打电话到当地问问,也许他还有救。

    陈清寒在我问的时候就用座机给当地警方拨电话,他把手机开了免提,和座机另一边的人对话。

    我们这边是半夜,那边刚好是上午,不过另一边背景特别嘈杂,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陈清寒和对方聊完,挂断座机,回头给我又讲了一遍。

    他说当地警方已经接到报案,有人在那房子里失踪,准确地说,那是一座湖边庄园,房子周围还有一大片私人土地,有树林、有湖,警方半个月前就派人去搜过了,没有发现失踪人员。

    正常途径找不到,陈清寒便联系了吴键盘,让他帮忙查查消息。

    这和工作无关,纯粹是私人请求,吴键盘是陈清寒的‘粉丝’,帮他查东西不分昼夜。

    我说怎么之前吴键盘那么配合我,他一天的工作量肯定超多,但我每次给他发消息,他都回得很快,原来是沾了陈清寒的光。

    吴键盘查了当地的报纸、新闻,发现一百年来,那座庄园时常会发生失踪案。

    当地人是绝不会踏入那片领地半步的,离庄园最近的小镇也有四十公里,自从庄园主一家被杀,凶手至今没找到,那地方就成了凶宅。

    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凶杀案之后的第二年,庄园由前任房主的堂弟继承,堂弟一家搬来住,然后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

    开始当地人还怀疑是凶杀案,有人嫉妒一夜暴富的堂弟,偷偷潜进房子杀害了他们一家,然后将尸体带走处理掉。

    可是警方没有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门窗完好无损,连个撬痕也没有,若说有人配了钥匙,那一定是个非常高明的罪犯,因为房子里没留下外来者的任何痕迹。

    说是凶杀案更离谱,以当时的鉴定水平,警方没证据也没理由将其定性为凶杀案,仿佛那一家人突然有事离开了,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两条宠物狗。

    随后房子几次易主,房主不能来住,便委托中介将房子租出去。

    结果租房子的几户人家也相继失踪,这是一座吃人的房子,流言在当地人间传开,后来来看房的人只要在镇上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些事,自然是没人再敢租住。

    反正房主又不是本地人,镇上的居民没啥好隐瞒的,有的甚至会主动警告来看房的陌生人,叫他们千万别住那房子。

    于是房子臭名昭著,消停了几十年,十年前,那片地被拍卖,可一直卖不出去,成了废屋。

    不知道是谁打听到它‘吃人’的故事,满怀好奇心的年轻人组队来探险,结果当然是集体失踪了。

    吴键盘在报纸上找到好些寻人启示,最近这几年,当地新闻已经不再报道失踪案,只发寻人启示,估计是怕吸引来更多的猎奇者。

    不过大千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这座凶宅的名气,受到地域的限制,没有被更多的人了解。

    小镇上交通闭塞,没通网,也没有人用手机,居民仍是以报纸、电视为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

    我看完这些新闻,给陈清寒拨过去视频通话的申请,这么邪门的地方,或许可以跟那边的特殊部门聊聊。

    陈清寒说那边没有特殊部门,要联系只能联系有特殊部门的国家,距离都不近,一样是跨国任务。

    但他会为领队争取下机会,把这事上报给领导,由单位决定是否联系‘盟友’,或是独立处理这件事。

    水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我很是开心,它在盒子里憋了半个月,出来四处乱蹦,跳到厨房的水槽里,接着水龙头往肚子里灌水。

    大白虫、水球、龙猫,我家里的奇特生物越来越多。

    白虫睡木头板,龙猫有我新给它买的窝,它不能用普通龙猫的窝,毕竟是野生的,关笼子里不好,再说它也不是普通动物,所以我给它准备的是,其实是个精致地狗窝。

    它觉得‘美’极了,整天趴在里边舍不得出来,这人造的狗窝自然是比它以前住的天然地洞花哨许多。

    现在水球来了,只有一个地方适合安置它,反正我基本不开火做饭,厨房的水槽正适合它住。

    它和领队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学会了不少东西,于是便出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它和龙猫比赛苏国方块游戏。

    开始那种特别简单的小游戏机就一台,它们轮流玩,我发现后又买了一台。

    我让它们玩的时候选静音,别干扰大白虫睡觉,它的习性如此,太吵它会睡不着,影响它的生物钟,就让它再多活五百年吧。

    水球回我这,我反倒闲下来了,档案库那边的工作不多,叶塞妮亚一个人就能应付。

    当然,我不能真的闲着,单位没事儿,我就去了陈清寒他们学校。

    挂着他助理的虚职,我还一次没做过实事,他有单独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吧,但采光不错。

    单位没事的时候,我就到学校去工作,凌可儿笑说,她们陈教授已经很神秘了,我这个助理,比他还神秘,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跟他一起出现过几次,在他学生面前爆光度就够了,尤其是学生们知道我是他‘老婆’,更是将我的样子深深印进脑海。

    每到我去学校上班的日子,陈清寒就会发来照片,指定我穿哪套衣服,这都是因为第一天去学校,他来接我,看我穿着嘻哈装,落下的‘后遗症’。

    我觉得没啥,想和年轻人打成一片,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嘻哈,b暴克斯的,我打扮得前卫点,主要和他们的年龄接近。

    陈清寒却非常‘冷酷’地拆了我一头边疆麻花辫,改成了‘仙女’辫。

    他小时候经常给陈晓暖梳头,是个全能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手生。

    打那天开始,我去学校的职业装都他选的,然后他给我买的衣服,被他的学生们称之为‘情侣装’。

    这人处处有‘预谋’,秀得他学生整天磕cp,磕得不亦乐乎。

    当然,伤心的女生不在少数,也不是没有仇恨的视线盯着我,可惜她们自认恶毒的目光,在我来看还没蚊子咬得疼,蚊子我都能无视,何况是没蚊子伤杀力大的生物。

    期间珊姐给我消息说,她们对收音机的研究有了点收获,研究其他文明的物件,几年、几十年都未必能研究明白,这次高人削尖了脑袋,赌上天才的尊严,才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研究出眉目。

    珊姐说这东西有点像对讲机,但它对话的频率他们还不知道,黑影一直想拿到它,很可能是想用它和什么人联系,比如黑影的同类。

    我忽然想起曾听到的‘声音’,如果是对讲机,那它仍然在工作。

    只是当时黑影被我们控制了,它无法接收,而我听不懂它传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弄懂那句话的意思很重要,它是‘和平’,是‘危险’,我们要搞清楚,才能进一步处理。

    如果它是一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危险的信号,那我们绝不能让黑影接触它,不能让它们联系上。

    但假如是安全的,另一边的生物只是想接黑影回去,我们倒不必拦着。

    想到语言,我挂了曾珊的电话,便给包子发了消息,我模样当时听到的语言,给包子发去语音消息。

    她继承来的天赋只表现在‘文字’上,看到文字才能翻译,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她发了语音消息。

    毕竟我们以前接触的失传文字,已经没有人能正确地读出它们,所以我们不知道包子的能力,包不包括语音解读。

    包子给我的回答是:任务继续。(重复n遍)

    任务?什么任务?黑影到这个世界来,莫非有其它的事要做?

    我的猜测是,黑影目的是找回失落在这个世界的对讲机,然后联系同类,撤回它来的世界。

    可现在看来,它还有事情要做,那么首要问题就是破译它的语言。

    因为这事,我们开了个视频会议,讨论语言破解问题。

    曾珊说收音机的作用,应该不仅仅是‘对讲’,它还能转换,将黑影它们的语言,转换成我能听到的音调。

    那句反复出现的话,曾珊并没有听见,当时我们俩在一起,她只听到刺啦刺啦的噪音。

    我能听到、包子能破译,加上收音机,合一块工作,才能有进展。

    曾珊他们说,在研究的过程中,收音机响过五次,高人也想到了,这可能是个他们破译不了的信号,于是将音频录进电脑进行解析。

    但只找到了规律,没有参照数据,还是无法解读。

    曾珊把录音发给我,让我听听,我把听到的除杂音之外的‘语言’模仿着读出来,录给包子听。

    她再反复听,解读这些语言的意思,最后她读出的结果是,五次录音中,只有两句话,一是任务继续,二是立即返回。

    也就是说,那边突然取消了黑影的任务,命令它立即返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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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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