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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0章 寻找病历

    时隔多年,废弃的定康医院又闹古怪,有人找上我,是偶然,还是阴谋?

    黄载江说医院外墙设有西方阵法,我估摸这东西不是为医生护士准备的,所以调查的突破口应该是病人。

    病人的病历没人查过,乔定康如果心里有鬼,他不可能把病历留下,最糟糕的情况是当年就被他销毁了。

    医院关闭时乔定康53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活着还是未知数。

    我请吴键盘帮忙查他的近况,吴键盘很快回复说,乔定康前两天刚刚病逝,是突发脑溢血,晚上发病,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死透透的了。

    他还查到乔定康结过一次婚,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三岁的时候他就和妻子离婚,对她们娘仨不闻不问,连赡养费也不付,他前妻告过他,后来却没了下文。

    他到华夏开医院的时候,他两个孩子均已成年,他们从不和他来往,处于断绝关系的状态。

    乔定康的身后事是他堂弟处理的,不过这位堂弟跟他关系也一般,一年能通上一次电话就不错了。

    我给这位堂弟打了电话,自称是乔定康以前的同事,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想参加葬礼。

    这位堂弟告诉我他没有举办葬礼的打算,如果我想悼念故人,他可以把墓地地址发给我。

    跟堂弟聊了一会儿,感觉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说乔定康从来没有关系好的同事。

    看样子乔定康身边没有任何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堂弟说他一个人住在湖边别墅里,性格孤僻,不养鱼、不养狗,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活得像个死人。

    见堂弟防备着我,我只好表明身份,坦言说我是想调查当年定康医院的事。

    提到这间医院,乔定康的堂弟反而轻松了,他好像挺看不上自己的堂哥,说他善于钻营,整天讨好那些有钱人,收钱替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对医院关门丝毫不感到意外或可惜,认为他堂哥犯事儿是迟早的事。

    他愿意为我提供别墅的钥匙,反正别墅已经被拍卖了,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可以随意看,新住户打算重新装修,只要我赶在人家装修前过去就行。

    单位的身份不能用,我假装是卫生监督局的,调查乔定康当年非法行医的事。

    好在乔定康的堂弟并不懂这些,听说我要找证据,便把钥匙交给我。

    本来乔定康关闭定康医院后去了国外,年纪大了以后又搬回港区,直住到去世。

    他要是在国外我们会很麻烦,现在正好,我带着风音赶去港区,见了乔定康的堂弟。

    我看过乔定康的照片,头发抹得锃亮,穿西装、系领带,西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乔定康的堂弟和他明显不是一类人,比较接地气,以前是出租车司机,不过现在退休在家,每天跟老朋友喝茶下棋。

    他跟乔定康极少联系,然而就是这样,医院找家属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选择。

    乔定康有遗嘱,他死后财产将捐献给慈善组织,唯独这栋别墅,他留给了堂弟。

    他堂弟不想留着,马上就出售了,因为地点好,不愁没买家,第二天便有富商购下。

    当然,手续什么的,还在办理中,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查我想查的。

    我和风音都没有购物的兴趣,美食…也是可有可无,考虑到出差经费问题,我准备快查快走。

    乔定康的别墅是一栋白色三层小楼,院子里真的一点绿植都没有,全是石板地面,楼里的装修更是简单,墙面刷得惨白,灯管也是普通的那种,灰色的大理石地面没铺地毯,客厅只有一把掉漆的旧椅子,和一个小圆茶几,墙面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物。

    厨房的平台上摆着个小电饭煲,炉灶上放着一个炒锅,除此外,还有几个调料瓶,再没别的炊具。

    怪不得乔定康的堂弟放心让我们进来,这个家实在没什么值得我千里迢迢偷一回的。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卧室的布置同样简单,一床、一衣柜,都是老旧家具,风音还嘟囔了一句‘怎么把卧室搞得像病房’。

    白色的窗帘、白床单,还有那铁架子款的单人床,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间卧室和医院的病房相差无几。

    我重点要看书房,如果他藏了有关医院的资料,放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

    书房里的布置更简单,一张办公桌加一把椅子,连电脑都没有。

    抽屉里是空的,桌上也没有纸和笔,这间书房就像是用来发呆的屋子。

    楼上全是空房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很像想象,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近十年,全部家当只有这么一点。

    乔定康很有钱,他前半生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在国外的房产早卖了,我不信他会把重要东西留在那边。

    吴键盘查过他这些年的账户交易明细,除了日常生活,他几乎没有其它开销,也不曾给别人汇过款。

    当然,也没有人给他汇钱,他一直在吃老本,自从定康医院关闭,他就过上了‘隐居生活’。

    “这人有洁癖吧,怎么什么都是白的。”风音看着空荡的房间,入眼皆是白。

    从墙壁到家具,全都是白色,只有地面是灰的,这个家里找不到一丝花纹装饰,连厨房水槽里来不及清洗的碗盘都是纯白色。

    卫生间里也是一样,洗发液和沐浴乳装在纯白的瓷瓶里,跟白色瓷砖同色。

    “您发现没有,这房子里没有镜子。”风音从卫生间出来,皱眉道。

    卫生间没有镜子,卧室也没有,进门的玄关处同样没有。

    我们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确定墙壁没有夹层,地下室没有暗门。

    这栋房子实在没什么可查的,我把钥匙还给乔定康的堂弟,带着风音返回首都。

    乔定康家里没有电视、收音机,一切与外界相联的媒介,包括报纸,他统统不接触。

    他的个人物品少得可怜,另外他做饭用电磁炉,切菜用的是塑料刀,家里连把剃须刀都没有,就一把儿童剪刀,特别钝没尖那种。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怕伤到自己,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吗?

    乔定康的房子里虽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它至少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乔定康这些年过得很不正常。

    我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想着那些病历可能是在他关闭医院的时候销毁了,不过我仍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打算去医院找找。

    上次在备药室,那个女人没吓到我,反倒是那一屋子的药柜给了我启发。

    如果连药品都没有处理,说不定某些文件也一样。

    既然是正式调查,包子和顺风就不能带了,像黄载江说的,别人去那会受不良影响,带上他们对他们没好处。

    我向掌门申请,带素梦一起去,掌门批准了,他觉得让素梦参与到实际事件中,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素梦的能力可能不止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适当接触她熟悉的事情,没准儿能唤醒她的记忆。

    而且素梦跟我出来,不管任务成功失败,她都能赚点钱,对她来说相当于打个零工。

    我的出发点和掌门不同,尽管定康医院里的气场影响不到我,但我需要有人替我感知,让我知道邪恶的力量藏在哪。

    素梦见我安然无事还有点惊讶,她说那天她明明感觉到那个房间里的力量想害我。

    她问我这些天遇没遇到怪事,或者身体不适,又或者是做恶梦什么的。

    我说没有,她担心的事一件也没发生。

    怪物公主第一次见到我就看出我非人类,她将我看作同类,可素梦却看不出,她还以为我是普通人类。

    这两姐妹的能力确实存在差异,素梦的能力小点,但更安全。

    不为直播,我们无须等到晚上,早上去组里刷个脸,我就去观察屋接了素梦。

    白天的废弃病院也没有亮堂的感觉,大楼和院子都阴沉沉的,我发现过往行人看都不会看它一眼,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大白天的我们不能翻墙,我走到大门前,握着锁头直接将它烧掉。

    反正寻常人不会靠近这里,像包子和顺风,明明满怀热情地来,却在这里气场的影响下,对它失了兴趣。

    大门太久没有开过,我用了点力才推开,素梦紧跟着我,打算寸步不离保护我。

    “那天晚上,我在这看到一个小女孩,是个死人。”我进了院子,把门重新关好,指着停车场的位置说。

    精神病院不可能有那么小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份也是个谜。

    素梦走到停车场的荒草丛边,像是在感知什么,默了几秒,摇头说:“没有,这没有那种阴冷愤怒的东西。”

    既然没有,我就放手去做,把荒草贴着地面烧光,露出原本的沥青地面。

    素梦忽然捂住耳朵,皱眉瞪向停车场的某处,并且快步朝那个位置走过去。

    她听到了我听不到的声音,我连忙跟上她,走过去一看,开裂的沥青地面上有个口子,一只小手伸出来在地面破口边缘抓了两下,又快速缩回去。

    素梦腾出一只手,抓着我的手就往那破口里送,我并不害怕被咬,便没有挣扎。

    素梦特意将我的袖口拉高,露出陈清寒送我的那条手链,我的手伸进黑漆漆的破口,但什么都没摸着,素梦却像是支撑不住,抓不住我的手,继续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概过了两分钟,素梦将我的手拉出来,随即一股恶臭从破口中溢出,那味道闻过一次终生难忘。

    好在我的手撤得快,没沾上什么味道,不然洗都洗不掉。

    “那孩子死了?死透了?”之前我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她身上没有臭味,现在地洞里的味道,是正宗的尸臭。

    “是的,你让她自由了。”素梦松开手,耳朵被她捂得通红,“她刚刚一直在尖叫,那种声音和活人发生的声音不同。”

    我大概明白,可能是次声波一类的声音,严重的话能要人命。

    但一个死人,是如何发出这种声音的?

    “要不你先在外边等我,小的都这么厉害,大的更难缠。”我看着素梦的脸色,有点担心她因为被我借出来而遭到‘损坏’。

    “不,我可以,你这个饰品的力量非常强大,我伤不到根本。”

    素梦坚持不走,我也不便勉强,再说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这手链该在什么时候用。

    在往大楼走的时候,她告诉我,那小孩子本该离开这个世界,却被一股力量给困住了。

    这并不是好事,素梦说这孩子相当于那种力量的仆从,任其驱使,没得自由。

    我的手链有更强的力量,斩断了两者间的‘牵绊’,没那股力量的支撑,孩子也就死透了,同时她也获得了自由。

    她没在那孩子身上感觉到愤怒、幽怨,想来她不曾害人,可以安心地离开。

    我破坏了楼门上的锁头,正门也是许久未开,拉扯间发出一串刺耳的嗓音。

    素梦捂着鼻子,用手扇面前的空气,医院关门时大楼里的东西没搬走,腐烂发霉发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门诊大厅。

    电梯早就不能坐了,我们走楼梯,准备先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挨着会议室,里面的布置不可谓不豪华,真皮沙发、实木办公桌、欧式电话机,墙上挂着油画,在二十多年前,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可不便宜。

    单是墙角放的大花瓶,估计就比他别墅里全部家具的总价还贵。

    由奢入俭难,但乔定康做到了,他甚至有点俭过头了。

    我都怀疑他买那栋别墅,目地只是想远离人群,不被人注意,并不是要享受豪宅。

    素梦和我分头翻找,把办公室的柜子、抽屉,沙发、花瓶全都翻个遍。

    可惜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素梦对现代社会还没太多了解,只是跟着我,我干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我想了想,带她离开院长办公室,去找病历室。

    如果是秘密的文件,按说不会放在病历室,这种很多人都能接触到的地方。

    可是院长办公室里没有,我想着不如去碰碰运气。

第561章 第二个故事

    病历室在也在六楼,而且是个上锁的房间,和其它敞开的病房不同。

    但好在不是防盗门,只是普通木门,我撬开锁头,带着素梦进了屋。

    医院一共没开几年,又只接收‘高层’病人,累积的病历档案没多少。

    我掏出一个编织袋,把柜子里的档案盒全装进去,然后挪开柜子,敲敲墙壁,连同地板也没放过,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墙壁和地面都没问题,天花板我也找拖布杆戳过了,确定房间里没有暗格一类的空间。

    素梦不擅长这些,她在病历室门口放风,她在每层楼都感知了一下,今天的大楼很平静。

    我扛着编织袋准备离开,想到444号病房,我脚下转了个弯,领素梦过去再确认一次。

    病房和那晚一样,只是风扇上的娃娃不见了,素梦摇头,说房间里没有东西。

    我想到444号病房的号码比较特殊,就按这个规律逐层找,果然,在三层找到了333号病房,在五层和找到了555号病房,三、四、五层是住院部,每层各有16间病房,无论怎么排序,这几个房间号都不该出现。

    勾魂使者的故事没有讲完,她没提另外几间特殊病房有什么古怪,更没有说房间号,但现在从门牌号排序上就能看出古怪,明显这几间病房是与众不同的。

    333号病房的墙上有彩色贴纸,地上掉着两个气球残骸,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卡通故事书,看着就是儿童读物。

    床底下还有一双小拖鞋,显然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是个孩子。

    555号病房则比较‘少女’,床头柜里有个粉色的女士包,枕头下边压着个镶粉钻的发卡。

    令我意外的是六楼也有个特殊房间,666号房,六层是办公区,院长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财务室,都在这一层,但这层的房间少,666其实应该是606号房间。

    它的房门上方没有标牌,我刚想去推门,素梦忽然拉住我。

    “有问题?”我侧头看她。

    “靠近这我头晕。”她退后一步,晃晃脑袋。

    “那你站窗边去。”我把编织袋放到走廊一侧的窗台下边,素梦站在编织袋旁边。

    我推开666号房间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房间,我又看看门框上方,发现了一个长方型的印子,原来这个房间肯定有门牌,但后来被卸掉了。

    素梦担心地看着我,我迈步进门,先对着房间拍了几张照片,表面来看,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其实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它只是被清理过。

    但有些痕迹仓促之下清理不掉,比如地面上的小孔,一共四个,看间距可能是一张椅子的四条腿,椅子被钉子或螺丝一类的东西固定在地面上,椅子被拆走,只留下四个小孔。

    我想象不出什么地方会需要把椅子固定在地面上,这是间医院,最有可能的用处就是用来困住不受控制的病人。

    若是为困住病人,那多半是为治疗,但不知道为什么,整间医院偏偏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没了。

    我拂开地面的灰尘,发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我拿出手帕,在地面上抹了把,然后将手帕卷好揣回兜里。

    这次从医院出来,没人再‘挽留’我,素梦也没感知到阴郁愤怒的能量。

    我扛回一袋病历,也算是收获颇丰,知道病人的身份,我们才能进一步调查。

    我给风音她们一人分几盒,大家一起查,素梦不愿意回观察屋,我就让她到花园里玩去了。

    在办公桌上展开散发着霉味的纸张,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楚,按照入院时间、病房号一份份地看,我们应该感谢乔定康的医院走高端路线,全是单人单间,这样还好查些。

    按着病房号查,果然没有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编号,我让风音她们先把这些普通病房的病人摸个底,档案里有家属联系方式和地址,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电话号码只怕是没用了。

    电话打不通就查户籍,这项工作单位里有专人负责,吴键盘也能帮忙。

    包子下班之前打电话说要过来,她还惦记着勾魂使者的故事呢,她来了正好陪素梦,俩人一见如故,打算在小花园里烧烤,手拉着手去超市购物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们买了两大袋子的食材,我叫风音她们先走,她们对美食没有丝毫兴趣,天天下班都相约去练拳,应付小女生的事她们做不来。

    烧烤的炉子就搁在园中的小杂物间里,木炭也是她上回拿来的,满满一饲料袋。

    苏菲下班后就去实验室了,要半夜才回来,包子和素梦一边烧火,一边聊天,一会儿又头挨着头玩自拍,我看她们聊得来,便放心干活去了。

    开饭的时候包子叫我下楼,还叮嘱我拿上手机,说今天可以直播。

    我怕小组办公的位置暴露,开直播的时候镜头一直对着烧烤炉子,这丫头今天是下了血本的,买了一大堆海鲜,还撺掇素梦喝酒。

    素梦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便是按她进墓时的年龄算,也不是小姑娘了,但她仍然保持着少女模样,皮肤状态也如少女一般,一脸的胶原蛋白。

    她们从公主辫发类型聊到指甲油的颜色,素梦就说她有染指甲的秘方,纯天然无毒,但需要几种鲜花。

    包子突然就对古方美容产生了兴趣,俩人居然开始畅想未来,准备合资开一家古方美妍铺子,走古风路线。

    “不说别的,先造出块香皂给我用用,总往霉腐的地方钻,身上全是那味儿。”我出声打断她们的热聊,素梦立即点头,说她明天就开始弄。

    包子这时候才想起她是来干什么的,让我赶紧看看信箱,有没有新消息,她还惦记着后续故事呢。

    私信有,而且是我去港区那天发的,发信人依然是勾魂使者444。

    之前她讲的故事,很容易误导人,让人以为她撞了邪,以至离开医院后仍旧噩梦连连。

    黄载江说她撒谎,是因为察觉到她不是撞邪,他在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就怀疑是人在搞鬼。

    我在查病历的时候,发现医护人员的应聘登记表也夹在其中,于是我先看了登记表,想找到勾魂使者444的信息。

    试用期没到就离职的,只有她一个人,名叫李娟,我请吴键盘查了她的近况,她自打离开定康医院,就不再做护士了,回去帮家里经营面馆,面馆后来关了门,她便在批发市场租位子卖文具。

    最近几年开始做月嫂,接受过正式的培训,她每次转行跨度都挺大,而且在不同的城市,二十多年没回过首都。

    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发定康医院的地址,莫非是想让我帮她看看,那边的情况?

    私信里她继续讲述着定康医院的故事,但主角却不是她了,她的故事到她接受完心理治疗为止。

    新的故事里,主角是个叫刘薇薇的护士,我觉得这名字眼熟,便查了查,发现这个刘薇薇是在垃圾场吞碎玻璃自杀的那个人。

    刘薇薇自杀是在李娟离职后,李娟和她的学姐一直有联系,她学姐是个心大的人,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发生了怪事也当成趣事讲给她听。

    那时候李娟已经接受完心理治疗,回到自家的面馆帮忙,她学姐常去她家的面馆吃饭,顺便跟她聊单位的八卦。

    说起来,刘薇薇还是顶了李娟的位置,李娟离职后,刘薇薇便补上来,但她被分到了三层住院区。

    刘薇薇的好奇心,比李娟还旺盛,时常向老员工打听消息,哪个病人家属是当官的,哪个病人家属是大老板等等,她特别感兴趣。

    病人的身份信息不能对外透露,但对内并没有保密的要求,刘薇薇人美嘴甜,入职没多久,就打听到不少消息。

    但她发现一件事,就是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病人,没人肯向她透露信息,不知道情况的人没什么可说的,负责照顾那几个病人的‘老员工’嘴特别严。

    刘薇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走上了和李娟一样的道路——偷钥匙。

    刘薇薇偷来钥匙,打开333号病房的门,然而房间里没人,她进病房找了一圈,柜子、床下、门后全看了,哪都没找到人。

    当年三名护士自杀,谁都不知道隐情和原因,李娟却讲得特别细致,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包子嫌我念的慢,一口吞下烤大虾,把我手机夺了过去。

    她绘声绘色,继续往下念,刘薇薇心头狂跳,以为是病人跑了,那医院的责任可大了。

    她转身跑出病房,病房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关上,她甚至听到了门锁重新扣上的声音。

    这下她真的害怕了,病房门里面没有把手,把手在外面,门也是向外拉开的,刚刚她亲自检查过,病房里没有人,那此时房门关闭,就只能是有人从外面把它推上了。

    走廊里只有她自己,况且她人就站在门边,如果门边有人,她早发现了。

    病房和走廊里的窗户全关着,更不可能是风吹的。

    刘薇薇也是不信鬼神的人,而且她偷来钥匙私自打开特殊病房的门,这事追究起来,她很可能被院方辞退。

    所以她没敢声张,想着有病人跑了,院方自会处理,她悄悄把钥匙放回原位,等到早上换班的时候,假装无事发生,换了衣服回家休息去了。

    但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被一辆自行车撞了,好在没有受伤,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责怪她不看路,两人吵了一架就散了。

    从那天起,她总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两眼一抹黑,险些出意外,幸好几次身边都有人拉住她。

    她检查了血糖和头部,以为自己生病了,可结果显示她健康得很。

    而她也注意到,医院一直没有传出病人走失的消息,病人家属也不曾来找。

    于是刘薇薇成了第二个阴谋论者,她认为院方不敢宣扬此事,怕担责任,所以私下跟病人家属达了某种协议。

    自身的‘怪病’,加上医院的‘黑料’,让刘薇薇无心工作,想请假休息几天。

    假还没请呢,她就被另一名护士的话吓个半死,这另一名护士叫孙艳,因为请了婚假,好几天没来上班,这天刘薇薇刚想请假,就在走廊里碰上了销假归来的孙艳,两人照面,没等刘薇薇开口,孙艳就笑着问‘这小孩谁啊,新病号吗?’。

    孙艳的视线落在刘薇薇身后,刘薇薇下意识地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

    刘薇薇也笑着说‘吓唬人没意思啊,这又不是太平间’。

    这回换孙艳愣了,又看看刘薇薇的身后,说‘这孩子穿着咱院的病号服,不是新来的病号?’。

    刘薇薇这时才惊了,随即眼前又是一黑,耳边传来孙艳的尖叫,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医生和护士。

    这次刘薇薇不止眼前黑,眼睛还疼,疼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捂着眼睛的手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有血的味道,她看不见却能闻到。

    医生及时给她做了处理,眼周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她才睁开眼睛。

    其她同事说孙艳昏了过去,她们都认为是被刘薇薇吓的,只有刘薇薇知道,孙艳是被那个‘孩子’吓晕的。

    别说孙艳,就是她,回想起来也寒毛直竖。

    她急于见到孙艳,问她那孩子还在不在。

    好在孙艳也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刘薇薇去看她,孙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明显很紧张,但随即放松下来。

    刘薇薇便猜到,那孩子没在她身上。

    两人心照不宣,有其她同事在场的时候,谁都没提那个孩子。

    等其她人走光了,只剩她俩在值班室,刘薇薇才急忙问那孩子的事。

    孙艳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她说那孩子本来看着挺正常的,趴在刘薇薇背后,穿着他们医院的病号服。

    孙艳和刘薇薇都是新人,不知道病人里有小孩儿,普通病房的那些病人都是成年人。

    因此看到刘薇薇背外孩子,就以为是医院新收的病人,刘薇薇性格开朗活泼,这样的人招小孩儿喜欢,有小病号粘她也正常。

第562章 故事真假

    两人一番交流,刘薇薇才知道孙艳看到的画面有多恐怖,她背后的小孩儿不仅用双手捂住她的双眼,还下了死手去抠,像是要把她的眼珠抠出来。

    而且那孩子突然间变得青面獠牙,完全没了人模样,孙艳以为看到了怪物,又惊吓于刘薇薇的眼睛要被抠出来了,惊惧之下晕死过去。

    孙艳的胆子明显比李娟和刘薇薇小,李娟看到上吊的女病人只顾担心自己撞破医院黑料,急忙退走,刘薇薇经历病房门自动上锁的事也没太往心里去。

    孙艳没她们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当然,也可能是她看到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不像上吊女人的头发遮着脸,自动关闭的房门附近也没有人。

    所以李娟和刘薇薇并没有看到那么直观的恐怖画面,刘薇薇听了孙艳的描述一阵阵地出冷汗,她根本不知道那小孩儿是什么趴在她背后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倒是孙艳说的捂眼睛,解开了她心中几日来的疑惑,她没有患病,那些眼前发黑的情况,不过是小孩儿在捂她的眼睛。

    那孩子想害死她,每次捂她眼睛都是在过马路,或者旁边有车的情况下。

    刘薇薇害怕那孩子再趴到她背上,提出和孙艳同住几天,两个人下班一起走、上班一起来,有孙艳看着,她至少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孙艳老家在外省,跟老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们夫妻住主卧,次卧空着,正好双方父母过来可以暂住。

    她老公整天早出晚归,工作非常忙,晚上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她想着带个人回去住几天也不影响什么,就答应了。

    刘薇薇过后又向其她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发现其她人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又或者是看不见那个孩子。

    她们知道医院的普通病房里没有小孩,刘薇薇认为那个怪物小孩就是333号病房的病人。

    如果刘薇薇没猜错,那小孩跟着她好几天了,负责照顾特殊病人的老员工不应该没发现,但医院里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

    孙艳觉得这并不奇怪,本来那几间特殊病房里的病人就是‘禁忌’,负责照看的老员工,半个字都不肯向外透露,所以即便出事,也是内部交流,不会让她们知道。

    刘薇薇很怕被人发现是她偷了钥匙,将333号病房的病人放出来了,她想保住饭碗,求孙艳不要告发她。

    孙艳是个胆小怕事的,她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便答应替刘薇薇保密。

    之后的几天,刘薇薇的‘黑眼症’好了,孙艳也没再看到那古怪的小孩儿,老员工照常每天给333号病房送饭,刘薇薇注意到,出来的时候碗盘是空的,好像病人还有些挑食,胡萝卜和青椒等配菜全剩下了。

    刘薇薇跟孙艳说,警报可以解除了,那怪小孩儿已经回病房了。

    不过怪小孩儿是没再出现,但另一个东西却频繁出现在刘薇薇面前,每次她巡视病房,都能在走廊里看到一件玩具。

    而且只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出现,她问别人看到过没有,其她同事都说没有,还说医院又没小孩儿,怎么会有玩具。

    那是个当时流行的小机器人玩具,机器人的眼睛会发出红光,还会自动行走。

    从开始出现在走廊上,到后来出现在休息室,最后甚至跑到了卫生间。

    凭那机器人的僵硬动作,可走不了这么远,刘薇薇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把它放到了这些场所,并且专挑她落单的时候。

    她在卫生间正洗手,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那个小机器人坐在格间门上,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这回彻底吓到她了,她之前没碰过小机器人,看到了就绕开走,没去捡、也没去移动它。

    此时她被吓了一跳,怒气攻心,抓起那个小机器就冲出卫生间,她跑到医院外面的大街上,找了个垃圾桶,把玩具扔进去。

    她想得简单,既然是用这东西吓她,那她把这东西扔了,看谁还能吓她。

    没成想扔掉小机器人,她又添了新毛病。

    她开始幻听,总听到有人叫她,有时很远、有时近在耳边。

    远的声音让她频繁走神,近的声音让她顾不得别的,只想捂住耳朵。

    她找过孙艳,问她那个小孩儿是不是出现了,孙艳说没有,反正她没看见。

    刘薇薇因此苦恼极了,她说距离远的时候还好,近处的喊声,就像有人在她耳边敲锣。

    她们在精神病医院工作,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知道幻听意味着什么。

    孙艳建议她看看医生,不想在自己单位看,可以去别的医院,找个距离远点的医院去看精神科。

    刘薇薇却拒绝了,她认定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大脑也没问题,她和李娟的选择不同,她选择了驱邪的道路。

    趁着休息日,她去找一位据说很灵的大师,帮她驱邪消灾。

    她的想法很大胆,她怀疑定康医院收了个‘鬼娃’病号,也就是说333号病房里的病人是鬼,不是人。

    那位大师兴许真是高人,他跟刘薇薇说缠着她的东西不是鬼,但也不是人,所以他没办法解决。

    刘薇薇失望的同时,又接连找了好几位高人,僧、道、巫婆、通灵师,有些人直言帮不了她,答应帮她的,全是骗子。

    刘薇薇钱没少花,精神状况却越来越糟糕,最终她向那声音妥协了。

    她听到的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去把小机器人找回来,那声音充满愤怒,时而怨毒、时而暴跳如雷,在她耳边大吼大叫,声音嘶哑,不似人类。

    且不分昼夜,让她无法入睡,她自杀的那天,司机听到她自言自语,说是去找东西,要找的应该就是那个小机器人。

    街边的垃圾桶早被收过好几回了,她只能去垃圾场翻找。

    显然最后并没有找到,她在垃圾场丧命,故事里说,是那个声音逼近她吞下碎玻璃,让她以死谢罪。

    如果刘薇薇自杀时是独自一人,那讲故事的人如何知道是那声音逼迫她自杀的?

    “有两种可能!”包子自己读完,自己接话道。

    “哪两种?”素梦接的也快,她脸上一片茫然。

    “一是讲故事的人编了这个故事,内容不真;二是…她就在现场,她、就是那个……”

    “那个什么?”素梦目不转睛地看着包子,很配合地接话。

    包子要是去茶馆说书,素梦一定是个称职的托儿。

    包子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摄像头问:“你们说呢?大家集思广益,都猜猜看。”

    好家伙,还会互动!

    直播没关,她刚才念的故事全播出去了,我相信勾魂使者444也听到了,定康医院的地址是她提供的,故事是她发给我的,她要是不关注后续,这一系列操作就说不过去了。

    我不认为她是纯粹想要倾诉,把当年医院发生的事随便找个人说说。

    李娟打开444号病房的门,从此噩梦不断,刘薇薇打开333号病房的门,惹上恐怖小孩儿、出现幻听。

    但李娟没有死,假设另外两名护士的死也和特殊病人有关,那李娟就是个特例了。

    我很想听听另外两名护士的故事,这次我不想等着收信,而是打算主动约谈。

    包子跟观众互动得正欢,我让她赶紧打住,把直播关了。

    观众们只当是有人向我投稿,其实自从上次探凶宅,就有人给我发私信,讲些‘真实’的灵异事件。

    其中有不少人都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听的人多数不会当真。

    我毕竟不是灵异主播,直播间里凑热闹的人居多,刚刚包子和素梦一入镜,在线人数翻了一倍。

    两个小丫头招人爱,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包子读故事的时候,连蹲在直播间骂我的黑粉都消停了。

    包子今天仍然没有听到完整的故事,海鲜和肉串倒是吃了不少。

    她和素梦吃完就收拾好炉子,我看时间不早了,让她赶紧回家,我送素梦回观察屋。

    第二天上午,我用吴键盘查到的电话号码联系李娟,当我问起勾魂使者的网名,她否认了,说自己不怎么上网,从来不看直播。

    我想约她见面聊,她拒绝了,说她最近正在一位顾客家里照顾月子里的产妇和新生儿,没时间出来。

    根据吴键盘查到的信息,她确实在这位客户家住了十多天了,等这家的孩子满月,她就得马上赶去下一家,一天都不得闲。

    吴键盘还查到,李娟没有网上的账号,正如她所说,她极少上网,没在任何网络平台上注册过账号。

    于是我请他帮忙查下勾魂使者444这个账号,查清注册用的身份证和手机。

    吴键盘回复的结果令人意外,他说这个账号里没有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直播的平台注册时需要进行实名验证。

    吴键盘认为是黑客干的,普通人做不到这一点。

    李娟不具备黑客的能力,账号注册的时间,正是她到客户家里做月嫂的那天,从注册时间来看,她当时就在客户家里。

    难道不是她……

    我低头看着吴键盘传给我的信息,李娟至今单身,当年她有个男朋友,但在她接受心理治疗期间,两人和平分手。

    李娟的父母因意外双双去世,所以她家的面馆才关了。

    从那时起她就一个人生活,她赚的钱不算少,但她这些年一直过得特别简朴,这点和乔定康有些相似。

    如非必要,我们单位向来是暗中调查,而且人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会暴露他的本性。

    所以我第二次爬楼,趁李娟不在家,爬窗户去查看她的住处。

    她因为要在客户家长住,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严严地关着。

    不过玻璃擦得很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摆设。

    她名下没有房产,父母的店铺和房子早些年就卖了,钱的去向吴键盘查不到,只有提款记录,她把钱全提出来,做什么用了没人知道。

    乔定康也有一部分财产不知去向,他定期到银行取款,假如这个月取一万,实际用在生活中的只有五千,另外那五千哪去了,根本查不到。

    乔定康和李娟没有联系过,至少吴键盘没查到,但李娟的家,和乔定康的家十分相似,简单的家具、没有镜子。

    李娟租的房子,装修特别简单,白墙、水泥地面,卧室有张铁架子单人床,她连衣柜也没有,衣服全挂在晾衣架上,床头柜也是白色的,上面放着一只白色水杯和一截蜡烛。

    看到蜡烛,我下意识地去看屋里的灯,发现屋里没有电灯。

    这就有意思了,她去别人家做月嫂,人家家里肯定什么都不缺,尤其不会少的东西是镜子。

    如果李娟和乔定康都害怕镜子,那李娟如何在别人家工作?

    我觉得有必要见一见李娟,可等到天亮,我却得到一个坏消息,李娟昨天傍晚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说是脑溢血,由于出血量太大,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又是脑溢血,乔定康的死因也是这个。

    李娟没有父母子女,她姨妈请人处理她的后事,尸体送去了火葬场,我联系到她姨妈,说是李娟曾经的客户,想参加她的葬礼。

    李娟的姨妈年纪大了,加上李娟这些年几乎和亲戚朋友断了联系,没人愿意露面,她不准备举行葬礼,但可以带我见李娟最后一面。

    在火葬场的停尸间,我看到了李娟的尸体,我请单位的同事一道过来,这人是法医,也是道士,验尸分两种,科学的和不科学的。

    我请他过来,是想让他帮忙看下李娟的尸体有没有问题。

    当着李娟亲属的面,我们不能做得太过份,我用想跟逝者说点悄悄话为由,支开了带我们来的亲属。

    李娟的姨妈没有亲自过来,老太太年纪大,腿脚不好,就派了李娟的表妹过来。

    李娟的表妹路上还跟我聊了几句,感叹说李娟以前跟他们特别亲,自打接受完心理治疗,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同事围着尸体隔空检查,我站在门口以防工作人员突然进来。

    他很快查完,我掏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就出去了,站在门口,我拿手帕擦掉刚滴进眼里去的眼药水,李娟的表妹忙劝我不要太过悲伤。

第563章 带锁日记

    和李娟表姐分开后,我急忙问同事检查的结果,他说尸体没被动过手脚,应该真的是死于脑溢血。

    若想知道得更详细,必须进行尸检才行,正常的尸检程序首先需要获得家属的同意,而让家属同意验尸,就得告诉她们李娟的死非同寻常。

    万一尸验过后,我们没找到不寻常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李娟的死更像是病逝,而非谋杀,我们也没找到证据证明有人要杀她。

    我找到李娟的客户,向她询问了一些情况,比如李娟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几天有没有反常的举动等等。

    客户还没出月子,被李娟的突然死亡吓得不轻,她说李娟是个沉默的人,话少、但干活利索,她几乎日夜不歇,雇过她的产妇都夸她勤快。

    我故意向她透露了一点信息,说李娟曾接受过心理治疗,这个人心理承受力不太好,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对脏器损伤很大。

    李娟的客户听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说:“哦,前两天,她接了一通电话,在卫生间接的,我刚好想上卫生间,听她在讲电话,就在门口等着,电话很快就挂了,可是她还在说话,情绪有点激动,我挺害怕的。”

    “她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我问。

    “她说…我没有告诉她,你生什么气,是你自己没本事。”李娟的客户回忆道:“别的我没多听,故意去厨房倒了杯水,转回来她就出来了。”

    李娟的客户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古怪,但从说话内容来看,似乎是有什么纠纷,因涉及别人的私事,便没瞎打听,只装作没听见。

    如果不是我透露李娟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这件事就被客户忽略过去了。

    从客户家出来,我立即返回首都,风音她们几个已经把我拿回去的病历查个遍,都是些普通病人、普通病症,一一排查后,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正如黄载江猜的那样,乔定康用一群普通病人,来给那几个特殊病人打掩护,其他病人都没问题。

    可惜我仍然没有找到他们几个的病历,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过病历,因为他们没病!

    找不到病人,我只能找知情的员工,定康医院里,曾有几位老员工,专门负责照顾特殊病人。

    李娟和刘薇薇只是打开了病房的门就惹祸上身,那几个老员工整天在特殊病房出入,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在火车上,风音就带人去找这几名老员工了,她们先找到当年医院的普通医护人员,向他们了解情况。

    那些医生和护士,仍记得那几个老员工,整天不苟言笑,不与人来往,吃饭时也是她们几个凑一堆儿,下班后就一起回医院提供的宿舍。

    当时医院给这几个人特意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当宿舍,包吃包住,待遇特别好,让家在外省的同事好一顿羡慕。

    他们私下猜测,认为这几个人是院长的关系户,否则医院刚成立不久,哪来的老员工?

    我的确没在应聘人员登记表里看到过这几个人,由此可见她们不是走正常招聘程序进的医院。

    风音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乔定康用惯的‘老人’,是深得他信任的旧部,于是查到乔定康在国外的诊所,果然,这几个人是他国外诊所的护士,跟他一起工作十多年。

    他回国内开医院,这几个老员工就跟着过来了,医院关闭后,她们离开首都,没再跟着乔定康,而是各回各家。

    风音得到的地址是多年前的,她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人,只能找找看。

    我们分头行动,各访一省,这几名老员工也是华裔,老家全国内,医院关闭之后她们没有再去国外,从明面上看,已经和乔定康断了联系。

    经过多方打听,几人的消息倒是有了,但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二十多年前,她们三、四十岁,如今没一个健在,最近一个去世的是在两年前。

    天南海北的折腾一通,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风音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说只能去废弃医院蹲守了。

    知情人全部去世,走活人路线看来行不通,在我即将离开某位老员工的家乡时,她的弟弟突然联系我,说在她住处的阁楼上找到一箱杂物,里面有个本子,本子上有锁,问我要不要。

    我去她家时,介绍自己说是她故友的女儿,当年我的母亲将一些学习心得借给她,没想到医院关闭,她带着东西回了老家,我正好在读研究生,想看看这些心得资料。

    她的家人知道她曾为一名心理医生工作,还在私立医院做过护士长,她跟随的那位医生非常厉害。

    因此我的借口她的家人没怎么怀疑,两年前她的遗物就被整理处理过了,她去世后,她的房子由她幼弟继承,但从来没去阁楼翻过,那上面就堆着一些杂物。

    没想到在我离开她家后,她老弟忽然想起阁楼上的杂物,便去翻了翻,果然拖出一箱纸质品。

    在一堆旧书中间,夹着这么个带锁的本子,本子正面有个名字,不是她的名字,所以她老弟以为是别人的东西,马上想到了我。

    我从车站折回去,取了本子并向她老弟表示感谢,然后找个咖啡厅进去坐下,我想尽快确认这本子的价值,等不到上火车就想打开它。

    单从外表看,这本子有点让我失望,它不像是乔定康会用的那种高级商务本,只是花里胡哨的日记本,写少女秘密日记的那种。

    外面挂的锁就是个摆设,三位数密码,根本不需要猜,直接扯掉即可。

    封皮上的名字,我从未见过,应该不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本来还以为拿错了东西,这可能是老员工亲戚的物品,与定康医院无关。

    但翻开日记,我立刻被满纸页的血色吸引,往后翻,几乎页页如此,纸页被人用红蜡笔画满,每页都是一幅画,画中只有红色。

    利用红色蜡笔与纸张的空白绘制出的抽象画,这是我对日记内容的第一印象。

    说它是日记,不过是因为它是日记本,实际内容应该算是画册,里面没有标日期,找不到一个文字,从头至尾都是画。

    若是小孩子的涂鸦,内容又太过恐怖,所有画面都是畸形、扭曲的,正常的成年人恐怕也不会专门弄个本子画这些。

    我带着本子回到首都,路上就打电话给吴键盘,请他帮我查一个名字。

    就是日记本封面上的名字,北香梅,姓北的人不多,再筛选名字和大概年龄,只要这个人仍在户籍系统里,肯定能找到。

    风音她们一无所获,那几个老员工去世多年,身边的东西早被处理干净了,除去房产积蓄,其它物品卖的卖、扔的扔,连同她们的证件、学历证书,也被当成垃圾扔了。

    年头太久的案子就是这样,许多线索都断了,好在我刚下火车,吴键盘便将他查到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

    北香梅是港区人,他们家原是做珠宝生意的,祖籍在大陆,上世纪初迁居港区,还是开珠宝行,但是没做几年就转行开工厂。

    二十多年前,北家的长房长孙北香梅突患精神疾病,被送到国外治疗,没多久又回来国内,转到乔定康的医院治疗。

    后来定康医院关门,北香梅被家人接回港区,七天后趁夜逃出家门、不知所踪。

    定康医院的住院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在那入院接受过治疗,那只能是住在特殊病房,比如…555号?

    333号病房住的是个小孩儿,444号病房住的是个长发女人,疑似怀孕,而555号病房,里面有女士包和发卡,我之前以为里面住的是个年轻姑娘,现在看来,可能是个粉红少年。

    北香梅这名字也像女的,吴键盘查到他住进定康医院的时候十六岁,但没有找到他的病历,他突患精神疾病的消息是从旧报纸上找到的。

    当年报纸刊登了他患病需要出国治疗的消息,不久后他父亲因心脏病发去世,家中产业由他二叔代理。

    后面的事情更加狗血,他二叔娶了他继母,他们将港区的产业全部出售,双双飞去国外定居,名义上是为躲避某个即将到来的大事件,实际上就是卷了钱财跑路了。

    北香梅的生母是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死的,母女俱亡,大小都没保住。

    当时北香梅六岁,痛失生母对他打击很大,他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第二年继母就进了门,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只有十九岁。

    这些信息都是吴键盘从旧报纸上找到的,小报虽然不可全信,但其中也有真的部分。

    可惜北香梅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他可能在任何地方,用新的身份生活,他唯一一张照片,是小学入学时使用的一寸照片。

    我查了他的叔叔和继后,他二叔出国后炒股失败,一夜之间赔个精光,又贼心不死去借高利贷,结果赔个底儿调,最后让黑帮扔海里喂鱼了。

    他继母在他二叔死后交过三名男友,说好听点是男友,其实就是给富豪做情妇,人家有妻有子,甚至孙子都有,十几年前她查出癌症,没过半年就去世了。

    这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死的没什么蹊跷,北香梅跟他们的关系好不了,不然也不会逃离他们身边。

    除非是为报仇,否则北香梅没理由再和他们联系。

    我找包子问单位有没有心理医生,我有事想去咨询,包子说单位医院就有心理科,内部员工免费。

    我带着北香梅的日记本到单位医院,请心理科的医生帮忙看看,医生看过摇头说这不是随意的涂鸦,也不是人内心的映射,很多线条看着像符号,她建议我找专门研究符号密码的同事问问。

    如果北香梅就是555号病房的特殊病人,那定乔定康手下的老员工别的不拿,单将这个画满图案的本子带走,想必不是偶然。

    我联系了破译部门的同事,他们专门破解神秘符号和一些古密码,其中有位‘高手’,是曾珊的好友。

    有空的时候曾珊就会约我吃饭,偶尔会带单位里关系好的同事一起,我和她们吃过几次饭,不算是陌生人。

    有熟人好办事,我带着本子直接去找这人,本来今天她要办公室‘闭关’,不到下班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我托了曾珊找她,她让我把本子给她送去。

    许佑琳是破译组的组长,要不是曾珊开口,我还见不着她,顶多把本子交给组员处理。

    现在因为曾珊提前打过招呼,我到破译组直接找许组长,顺利进了她的办公室。

    迈步进屋,我只觉眼前一花,墙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还有挂在半空的打印纸,纸上也印满了符号,连窗户上都贴着好几张印有符号的大纸,把阳光挡去一半。

    许佑琳的办公桌上更是一片狼藉,地上一堆堆的纸,根本没下脚的地方,曾珊说许佑琳今天要‘渡劫’,不成功、便成仁。

    “许姐,就是这个本子,不着急哈,你有空再看。”求人帮忙,态度必须得好,我把本子放到办公桌上,顺便将路上买的能量型饮料也搁到桌上。

    许佑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别深刻,她理着光头,穿纯白的文艺长裙,她说她喜欢干净简单的东西,最好一目了然。

    今天看到她的办公状态,我多少有点理解她的喜好了,整天看这些乱七八糟、鬼画符一样的符号,是需要‘干净’的事物洗洗眼睛。

    此刻捧着大茶缸猛灌咖啡的许组长,强打着精神冲我笑笑,她眼底一片青黑,眼睛勉强睁着,我感觉她随时能睡过去。

    “不好意思,熬了两个通宵,有点扛不住了。”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日记本,当着我的面翻开,并没有收进抽屉里,算是很给曾珊面子了。

    她只看了几页,便拧眉问:“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我说现在手上有个旧案,涉及到一位特殊病人,日记本就是那个病人的。

第564章 见人

    “病人?”许佑琳揉揉太阳穴,放下日记本。

    “嗯,精神病人。”

    “确诊了?”

    “没有书面记录。”

    许佑琳再次揉头,很明显她已经处于疲劳过度的状态,我不好再打扰她,分散她的精力,便主动告辞。

    曾珊说许佑琳这次的任务十分艰巨,有一组符号密码她手底下的组员破译了半个月仍无头绪,她从外地回来立马加入工作,连熬两天两夜,再没有进展,她就要吐血了。

    这组符号密码关系着很多人的生命安全,上头急、许佑琳也急。

    我乖乖回组里等信儿,希望许佑琳没事,她显然是认得那些画,至少已经看出点内容来了。

    下午没事,我到废弃病院转转,先把院子里的荒草烧光,又去停车场,把上次发现的窟窿挖开。

    这下边还有一具小孩儿尸体呢,本想着让她留在这,一样是入土为安,可回去之后我捉摸着这未必是她想待的地方,于是这次带了工兵铲过来,把窟窿全挖开,将孩子的尸体装进旅行箱。

    窟窿里有条破毯子,毯子里卷着个不倒翁,看来埋葬孩子的人是用毯子裹住尸体,还把她心爱的玩具也一同埋了。

    我把周围的地面全翻开,再没发现别的尸体,埋孩子的地方也没有别的通道,那配药室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驱使小孩儿尸体做事的呢?

    今天没带素梦来,我随意转转,院子里的荒草被烧光了,没什么可看的,我转悠到楼里,想到配药室的女人,我慢悠悠走过去。

    屋里还是没人,我想不到有什么渠道,能供那女人来去自如。

    这会儿外面天阴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阴,没有雨,不过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幸亏我今天来把孩子的尸体打包了,万一下雨,那窟窿就让雨水给泡了。

    我打开一层走廊的几扇窗户,放放空气,这栋楼里凡是开在走廊上的窗户都是推拉式的,不用担心会被风吹坏。

    配药室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我退出来,准备回组里,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回头,因为配药室的窗户碎了。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一下,于是回头去看,我只开了走廊上的窗户,配药室的窗户没开。

    窗外没人,我走到窗前向外面张望,医院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能供年轻人游玩的场所,应该不是被人打碎的,况且地上没有‘凶器’。

    那么说是玻璃自己碎的?我无意中瞥到地面的某块玻璃碎片,不由得一愣,转头仔细再看,又没什么特别,刚刚那块玻璃上好像映出了一只眼睛。

    玻璃可以反映影像,但那肯定不是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只眼睛应该在……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只有人在天花板上趴着,玻璃才能将ta的眼睛完整投映。

    背对天花板趴着,背部吸在天花板上,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不借助工具恐怕很难办到。

    再说天花板上光秃秃的,根本就没人,我又看看空荡荡的窗框,老式窗户由好多块玻璃组成,有一块碎了,并不影响其它的,但这扇窗户碎得彻底,没有一块玻璃还留在窗框上。

    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忽然想起在666房间地板上发现的那些亮晶晶的渣子。

    鉴定科给出的结果是镜子碎片,曾经有镜子在那个房间破碎,除了镜子,地面还有灰烬,是烧什么东西留下的,和落灰混在一块,鉴定科的同事帮我一起检测了。

    如果那个房间是治疗室,那医生在治病的时候,需要烧什么东西呢?拔火罐、艾灸吗?

    没等我捉摸出头绪,走廊上便响起一串玻璃破碎的声音,啪——啪——啪,声音从近到远,一扇接着一扇地碎,像谁触碰了多米诺骨牌,一楼响完了二楼响,直传到六楼。

    走廊、病房、卫生间,只要是玻璃,全碎了。

    我站在走廊上,先到卫生间看看,发现镜子、窗户都碎成了渣,走廊的玻璃门也是一样,连医生办公室里的玻璃水杯都没能幸免。

    ‘照顾’得如此全面,再说是偶然就太牵强了,我给素梦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趟。

    素梦过来的时候戴着耳机,见到我才摘下来,笑着说她正在学习外语。

    我让她感受一下,楼里有没有特别的能量,她看到整栋楼的玻璃全碎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感知过后,却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看我干嘛?”我被她盯得不自在。

    “愤怒的能量在你身上。”素梦说完,我摸摸自己的胳膊,没觉得哪里异样。

    “嗯?我身上有东西吗?”我下意识地就找镜子想照一照,转头看到空荡荡的窗框,想起我随身带的小镜子,把它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果然是稀碎。

    “不是,是…是你,是你身体里释放出来的力量。”素梦围着我绕圈,“太强大了,好可怕的力量。”

    我看着素梦,发现她缩着肩膀,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冻着了,也像是吓的。

    “完了,我被附身了。”我摇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曾珊,请她帮我找个行家处理一下。

    前段时间我就想请她帮我联系擅长此道的人看看,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正好今天遇上麻烦了,请人一起给瞧瞧。

    素梦皱眉摇头,想说什么,但好像是表达不明白,张了几次嘴,最后啥都没说。

    曾珊听到提起请高人的事,直呼忘了忘了,她那位相亲对象貌似是个‘王者’,不仅看破我们的双人旅行谎言,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求她。

    恋爱攻略过于猛烈,闹得曾珊每天只能想到两件事,一是工作、二是躲避追求者。

    如果没有她家人亲戚的助攻还能好些,可惜她腹背受敌,家里外面两边合力围追堵截,她已经焦头烂额,铁娘子眼看要跳河。

    她发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人是单位里出名的‘天眼通’,不过前段时间出任务,被什么厉害的东西伤了,在家休病假呢,‘天眼’暂时是不通了,但他另有方法可以帮我。

    我刚听到‘天眼通’这个称呼本想放弃,别再附身的问题没解决,倒让他把我非人类的身份给看出来了。

    好在他天眼受伤,短时间内好不了,我记下电话,跟曾珊客气了一句,叫她有事尽管吩咐。

    她却不客气,吩咐我24小时之内给她找个男朋友,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位追求者,可不管她怎么拒绝对方都不在乎,说什么金石为开的。

    我一口答应,说这事儿我接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素梦就在旁边,曾珊因为情绪激动,讲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素梦在这边听得清楚,等我挂了电话,她立即好奇地问,我怎么在一天之内给曾珊变出男朋友。

    男朋友我当然变不出,我认识的那些,不是小孩子就是…反正想打败强有力的竞争者很难。

    曾珊的这位追求者是位高学历拆二代,刚回国不久,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国外结过一次婚,有个七岁的儿子判给亲妈了。

    在曾珊的家人看来,这男人条件优秀,过了村怕是没这店了,奈何曾珊对他无感,誓将独身主义贯彻到底。

    我到族人群里吼了一嗓子,‘有钱、有闲、外形帅气的族人何在?’

    有个人秒回,可见是真闲,整天盯着族群准备水上一波。

    我说既然闲,本王派给你个任务,她倒是积极,私聊马上就发过来了,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先翻了她的朋友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身高一米八八!

    看她的照片,五官精致,但有棱有角,身材跟陈清寒相仿,看着瘦,其实手臂上的肌肉duangduang的。

    她朋友圈里有各种自拍,穿西装喝香槟的、在健身的,开豪车的、坐游艇的,极尽炫富之能事,但不可否认,确实是帅,她的说说底下一堆人喊‘美强’,还有人喊‘老公康康窝’。

    我翻了翻,没一个是我们族人,她这人缘有待提高。

    况且族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不管照片怎么帅,知道了本质,热情也就消减了。

    问过她的名字,我直接向碧石打听,族人群里的家伙都是她找回来的,她跟她们接触的时间长些,了解也多。

    碧石先是嫌弃我整天管人类的闲事,哪还有从前身为指挥官的半点风采,在特殊单位工作,不如去居委会更能发挥我的作用。

    我听她念叨完,继续追问这人怎么样,碧石说宿希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开了几十年的酒吧,全世界各地的开,赚了不少钱,现在跟族人一起迁到北方小城,照旧开了间酒吧,赚不赚钱不重要,全为满足她的嗜好。

    “嗜好?什么嗜好?”如果是嗜酒,那就奇了,我们一族对吃喝从无兴趣,喝酒又不会醉,跟喝水一样,不可能成瘾。

    “听别人倾诉心事。”碧石呲了一声,说:“闲的。”

    一杯酒换一个故事,这是她酒吧的惯例。

    听别人讲故事,这点嗜好不影响我的计划,我叫她赶紧来一趟首都,有重要任务交给她。

    她开自己的车过来的,我让她开最贵的那辆,穿上最值钱的行头,什么钻石手表、宝石袖扣的,全扮上。

    她还在路上,我给曾珊打去电话,说她要找的人我给找到了,就她能不能破釜沉舟了。

    曾珊听我说找的是个富婆,只默了默没有反对,她说只要能解她燃眉之急,没男人,找个像男人的也成。

    她们的事可以等宿希到了再谈,我趁天没黑,给那位天眼通同事打了电话,说去探望他。

    素梦不放心,要跟着我,我让她别乱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先听着。

    素梦的性子直率,我怕那人说得不对,她当场就给指出来,我毕竟托了曾珊的关系才能找人家帮忙,总不好让人家下不来台。

    到了天眼通家,我送上路上买的水果和补品,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曾珊说了,因为那人眼睛坏了,在家养病期间雇了保姆照顾生活。

    在单位工作的,多数不是首都人,从全国各地招过来,单身的住宿舍,成家的在外面租房子,即便是特殊单位,也不能给每个员工解决房子的问题。

    但单位的待遇好,只要努力工作,贷款买房不是梦。

    天眼通就是通过努力工作,搬出单身宿舍、成为有房一族的典范。

    当然,他的眼睛占了大半功劳,这是他的天赋,旁人学不来。

    同样的,他的工作危险系数也高,受伤是经常的,多数几乎丧命,这不,最近又伤了眼睛,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就露出一张嘴。

    看他伤得这么重,我都替他担心,曾珊也说医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到底他的眼睛几时能好。

    “来来来,欢迎,请坐。”脑袋缠成那样了,他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我们的位置,主动起身迎接,就像他能看到我们一样。

    我坐在他伸手示意的单人沙发上,素梦不肯坐,站在我身边,因为另一只沙发隔的远,中间隔着一张长方型茶几。

    “谢谢,我们打扰您休息了。”

    “唉,没事,我在家闲得快发霉了,你们来了我还能有点事做。”

    素梦直直盯着人家的脑袋看,我清咳了一声,这人感觉敏锐,素梦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他肯定能感觉到。

    “咳,麻烦您,曾组长说您有判断是否被附身的方法?”

    “是有,不过你用不上。”

    “哦?这是为什么?”

    “你有很强的力量护体,什么东西能附你的身?不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嘛,哈哈哈。”

    “可是…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平时没什么,每次我遇到强敌,她就会动手,烧对方的眼睛。”

    天眼通由朗笑转为微笑,他穿着居家服,手里转着一对核桃,此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收敛笑意,说:“附体和吞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无意中吞吃了厉害的东西,现在它被你收服,自然是要保护你。”

    他说的和族中医生说的差不多,所以我体内的不同力量,其实都是我‘吃’进来的,并不是它们要将我怎么样,即使我还不会操控它们。

第565章 可疑的追求者

    不过天眼通看得更透彻,他明确说出了我和体内不同力量的关系。

    这回不用问叶晓了,根据天眼通的说法,是我把法阵给‘吞’了。

    难道这是补品吃多了的副作用,我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素梦碰碰我的袖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我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天眼通看出的事情,相当于把我暴露了,人类是不可能凭着血肉之躯吞食法阵的,我们一族不管外貌上多么接近人类,本质上与之有着天壤之别。

    他眼睛缠成这样还能‘看’出我不是人,我有理由怀疑他在装病!

    “不用天眼,也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高、实在是高。”对方没有主动说我不是人,我总不好自暴,只能虚假地夸赞道。

    “哈哈,人除了眼睛,还有鼻子,视力受限,嗅觉就会变灵敏,其实能量也是有味道的,不同的能量味道不同,混合在一块儿又有区别,我不过是处理这类事件多了,经验丰富些,没什么高难技术。”

    是没技术,这是他独有的天赋,不可能通过后天学习、练习得到。

    甭管经验如何丰富,先有这项天赋才是关键。

    “哦?能量有味道,那…鬼魂和妖精有味道吗?”我迂回发问,故意不说‘非人类’。

    “有。”

    “你随时都能分辨出它们的味道?”

    “能啊,比如说咱们单位,谁是人、谁不是,我都知道。”

    “嗯?单位里有不是人的同事?”

    我和素梦对视,她比我还紧张,淡淡的弯眉皱着,手指捏住我袖子的布料,像是准备随时拉起我逃跑似的。

    “小姑娘,别紧张,是不是人不重要,只要心正,人类是愿意与你们和平共处的。”天眼通这话是对素梦说的,他的下巴微同上扬,‘视线’的角度明显是向上,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素梦。

    我糊涂了,他这意思是说素梦不是人?!

    那我呢?好歹给我个眼神吧……

    “冷组长放心,你身上的能量很稳定,只是你还不知道怎样使用,其实就算用不了,你本身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它们对你的生命、健康方面不会有坏影响,不如顺其自然。”

    天眼通在大半张脸都缠着纱布,只露出嘴巴,实在很难从他的表情分析出他的内心想法。

    不过他现在嘴角带笑,语气淡然,不像有别的意思。

    但等我们走了,他会不会向领导报告?

    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他这房子,装修挺新的,应该刚买没几年,不知道连人带房都烧掉……

    “唉唉,冷组,你别动怒啊,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一定保密,这房子我花了三百多万,老家的两套房都卖了,这是我唯一的房产,还准备当婚房呢,务必手下留情。”天眼通摆手,像在阻拦我的动作,可实际上我没什么动作,不过是看了下手掌。

    “真是高人,见识了,今后我一定多多向您讨教,今天就不打扰了。”

    天眼通笑着送我们出门,可在大门即将关闭前,我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叹息。

    “达令,他叹什么气?要担心也是咱们担心吧。”素梦的眉头还皱着呢,却不忘使用她新学会的洋爱称。

    “我威胁他了。”我抬手在她眉间弹了个脑瓜蹦儿,把她皱着的眉头弹开。

    “你什么威胁他了?”素梦又惊又奇。

    “刚…算了,你不需要知道,快学你的外语吧。”

    我想天眼通能明白我的意思,今后我会多多注意他,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泄漏,第一个就来找他算账。

    素梦拿出她的点读机,没错,就是广告里那种,哪里不会点哪里那款。

    “不是啊,我、我明明是人啊,是吧?你看,我有眼睛、有嘴还有手、有脚,我真的是人,应该是的。”素梦抱着点读机,陷入空前的纠结中。

    “你不是做过体验吗,结果是什么?”我记得她被接去单位医院做过全面检查。

    “我没看。”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那行了,应该没事。”我看她情绪低落,便带她去吃了顿下午茶。

    假如检查结果显示她不是人类,负责观察她的同事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还放宽限制让她随意出来活动,那就没啥大事。

    她的档案没有等级限制,我登陆单位的档案库,查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各项数据均正常,她是人类无疑,还是个特别健康的人类。

    那天眼通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又或者是我领会错了,那些话其实是对我说的。

    反正在我和素梦之间,不是人的那个肯定是我。

    陈清寒以前跟我说过,他在安排我进单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我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等暴露了跑路就是了。

    陈晓暖死后,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他说如果我要跑路,他也跟我一起跑。

    我是不太相信的,他这人责任感爆棚,没遇到我之前,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我觉得他挺热爱这份工作的,要他脱岗逃跑,想想就离谱。

    送素梦回了观察屋,我又转道去组里,眼看到下班时间了,日记本的秘密没破解,我们暂时没新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我让风音她们下班走人,我独自留在组里翻旧档案。

    还没看几页就接到曾珊的电话,她今天要加会班,让我过去接她下班。

    她那位追求者不能靠近单位的建筑,但不妨碍他在对面蹲守,曾珊又不能从别的门逃脱,因为那位追求者若是等不到人,就会把电话打到她家去。

    她家里人知道她偷偷跑了,免不得输出一顿声波攻击,之后就是找各种理由叫她回家,只要她回去了,那位追求者随后就到。

    我无法理解她家人的心情和脑回路,同时也理解不了曾珊的,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尽量帮她。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惹我朋友不高兴,就是惹我。

    我骑着小电动车到单位大楼门口,扫视一圈儿,果然在对面看到一辆银色跑车。

    我特意打转方向,把电动车骑到那跑车旁边,停在它车头前方。

    这年头又不能杀人,不过恶心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我停好小电动,下来蹲在地上假装玩手机,手掌偷偷放出细若丝线的火丝,烧向旁边跑车的轮胎。

    呲呲呲…我一连烧了十几下,两个前轮一个没放过。

    等曾珊出来,两个轮子都瘪了,曾珊出了单位的大门,一眼就锁定我的位置,径直走过来。

    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以为曾珊是找他,所以主动迎上去,结果曾珊微微避他开,绕过他朝我走过来。

    “怎么不进去等着,在街边吃灰呢。”曾珊语气里透着亲昵,走过来一把揪起我,“我办公室有空调你不吹,偏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

    “我怕有人偷我电动车。”车子放小区里,已经被偷过一回电池了,我现在都不敢把它停外边,晚上得推店里放着。

    “抓个偷电动车的贼,对你来说难吗?你要想抓,他们落不着好儿。”曾珊笑着拍我一下,然后像是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一样,特别假地惊讶道:“呀,马总,你也在。”

    我觉着只要是个正常人,被这样冷落对待,肯定是有情绪的,自尊心强点的早就扭头走人了。

    但这位‘王者’不同,他脸上带笑,笑容就没变过,仿佛刚刚被无视的不是他,只问曾珊晚上想吃什么,他预订了餐厅。

    曾珊拍拍我的肩膀,说她约了人,‘王者’笑容不变,说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不愿意去。”我也在脸上堆满笑容,做成‘友善面具’。

    “这样,那不勉强、你们去哪吃?”

    “我们去吃屎,去粪坑吃,马总也想吃?喜欢什么口味?干的、稀的?”我面带微笑,特别真诚地看着‘王者’问。

    正常人这时候一定会生气,骂我脑子有病,但‘王者’没有,所以他很不正常。

    “行,那不影响你们闺蜜时间了,晚上电话联系。”马总的忍功堪称一流,仍旧笑着跟曾珊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想潇洒开车离去,然而车胎瘪了,我忍着笑,载着曾珊骑着我心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

    曾珊等我们骑出去老远才捶了我两拳,说我不嫌恶心,有损淑女风范。

    淑女是什么?非我族类!

    我没有一拳打死他,已经相当温柔了,那男人感觉怪怪的,像披着虚假笑脸的猛兽。

    我把车骑到一处绿化带,藏好车便带着曾珊步行到预订的酒店,宿希不肯住快捷,非要住五星级酒店。

    我的小电动车也没法让人代客泊车,只好先藏在附近的小区,然后步行到酒店。

    宿希还没到,我和曾珊在酒店外边找了家餐厅,等菜上齐了,我很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查过他吗?那个马总。”

    曾珊愣了愣,摇头说:“没有,查他干嘛,我又没兴趣,管他是不是真的高智商、高富帅,跟我没关系。”

    曾珊被这人烦透了,提到他语气就不好,但我今天见到这个人,出于野兽本能,我觉得他很危险。

    “查他不是为了跟他结婚,我看这个人很不正常,你一技术人员,没有防身的本事,谁知道他这种人求而不得会做出什么事。”

    “严重了吧,他一公司大老板,听说旗下还有模特经纪公司,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看啊,就是胜负欲太强,不好追的才新鲜。”

    “没见到他人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当回事儿,今天见着本人,我总感觉不舒服,说不上来,要不然你去找天眼通闻闻,他鼻子可神奇了。”

    “闻什么啊,这点私事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这回有你给我找的人,让他彻底死心,就不用麻烦高人了。”

    “不成,我不放心,正好让宿希跟着你,贴身保护,她那身肌肉不是为拍照练的,是通过无数实战练出来的。”

    “得了吧,她又不是兵,哪来的实战,话说你这朋友太帅了,就算是个女的,也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

    “哎…不要被假象迷惑,好看的皮囊而已。”我当然不能告诉曾珊,宿希根本不是人类,她不需要当兵,也能参加实战,她活了快一百年了,我听碧石说她打过土匪,当过绿林好汉,我族中就没有善良无害的小白莲,美貌永远只是假象。

    “嗯,这话由你说,特别欠揍,我看陈教授就是被你好看的皮囊迷惑了。”

    “他?不不,他是迷恋我阴暗的内心、扭曲的人格,以及残暴的性情。”

    曾珊差点把刚送到嘴里的虾仁喷出来,快速嚼了两下赶紧咽了才说话,“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俩到底谁更变、态一些了。”

    宿希说她在高速服务区吃过饭了,所以曾珊没等她,我们俩吃完饭,宿希人也到了。

    曾珊见了真人,直说本人比照片还好看,主要是眼睛,照片拍不出她眼里的光彩。

    宿希可能是被人夸习惯了,也可能是脸皮厚,被曾珊一顿猛夸,丝毫不会脸红。

    宿希笑的时候有点腼腆,言谈又很大方,她和曾珊聊了十分钟,我就感觉自己渐渐被推出‘圈’外,无法融入她们的话题了。

    我们从餐厅转场到酒吧,她们聊的内容我像听天书,宿希很健谈,她给曾珊讲酒的故事,讲许多有趣的民间故事。

    反正话题转了好几次,我只有看完一集电视剧,抬头看她们的时候,能听到一两句。

    曾珊本来想早走,怕妨碍宿希休息,知道她自己开车过来的,肯定很疲惫了。

    但宿希眼中没有一丝疲态,精神状态那叫一个饱满,俩人聊到半夜12点,我才不得不打断她们,把曾珊给送回家去了。

    曾珊近来不愿意回家,也是被追求者和家人闹的,那可疑的男人会登门拜访,不请自来,虽然曾珊拒绝开门,没让人进屋,但她的住址终究是被对方知道了,每天早上一开门,门口就放着一束鲜花。

    之前我听着还算浪漫,今天见到那人,我忽然觉得渗人起来。

第566章 我被坏人抓住了嘿嘿

    我叮嘱宿希保护好曾珊,最好24小时盯着,追求者的事确实是私事,不好动用单位资源,我找碧石帮忙,她接手了禾苏的势力,查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碧石免不了嘲讽我几句,自己族人的事不上心,人类的闲事管得倒积极。

    我看在要她出力的份上,没有回嘴,答应等她办成了给她直播间刷点礼物。

    碧石就是嘴毒,办事很麻利,隔天便将那位马总的资料传给我。

    马总成拆二代的时候刚上小学,家里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办出国,到国外接受贵族教育。

    他学习好,真材实料地考上国外知名学府,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都是有才华,温和有礼。

    但抛开这些,我更关注他学习、工作以外的内容,他在读大学以前没交过女朋友,看起来是个乖宝宝。

    可碧石给我的信息很耐人寻味,她额外查了一些信息,比如马总读中学期间,学校有三名女孩失踪,每次失踪都间隔一年。

    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什么,那三名女孩至今下落不明。

    马总大学时的女友在毕业前夕出车祸身亡,他在人前表现得悲痛欲绝,没过一个月,就偷偷和前女友的闺蜜好上了,但两人公开关系是在开始交往三年后,这个闺蜜正是他前妻。

    然而事情还有更戏剧的发展,他前妻在和他离婚后,突然人间蒸发,他的孩子判给他前妻不假,只是因为前妻的失踪,孩子现在由前妻的父母在照看。

    他回国开公司的这两年,拒绝了好几个主动示好示爱的姑娘,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失败的婚姻对恋爱和结婚产生了悲观情绪。

    曾珊说马总向她表白,也是说看到她,令他重燃了对生活的热情,心中名为爱的区域死灰复燃了。

    ‘骗鬼,有兴趣的话,这个地方你可以查查。’碧石在一串地址后面手写了一句话。

    这个地址不是马总家的地址,不过也是一处房产,地段不怎么好,我上网查了查,这个小区的房子有三分之二是空的,入住率特别低。

    原因网上查不到,就是那三分之一的住户,也在网上挂出卖房的帖子,看实际照片,房子都很新,显然没怎么住。

    这个小区的房子,不在马总名下,碧石除了那句话,没有更多解释了。

    我记下地址,等有空再过去瞧瞧,白天不能去,住户再怎么少,也是有人住,我不想打草惊蛇。

    定康医院的任务我们能查的都查过了,当初接手这个组,掌门就跟我明说,大部分的案子都查无可查了,时间销毁了太多证据和线索,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曾珊和宿希假扮情侣度过周末,俩人又是漂流、又是登山,还一块吃了农家烛光晚餐。

    曾珊发朋友圈,评论瞬间堆起几十条,她解释说不是特意制造浪漫,是因为当时农家乐停电,老板给每个房间送了一根蜡烛,她们俩便在房间点着蜡烛吃的晚饭。

    单位的同事都在问那个帅哥是谁,我只点赞没评论。

    曾珊从未接受过马总,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现在曾珊公开‘恋情’,按她设想的,马总就该断了心思,不会再纠结她。

    事实上,情况和她想的差不多,马总祝她幸福,已经一个星期没再露面。

    略有不同的是,马总没出现在她面前,但出现在我面前了。

    曾珊只跟马总说过我是她好朋友,其他一概没提过,他不应该知道我的住处。

    因此在住处附近见到他,我挺意外的,这是我从早餐店回小区的必经之路,不了解情况人不会知道。

    马总仍是面带笑容,说好巧,你住这个小区?

    我白他一眼,这个人无论见几次,给我的感觉都不舒服。

    我注意到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戴着…手套?

    大热天的戴皮手套,有点儿意思。

    我想试试他,就转了个方向,说我要去对面街买卷纸。

    如果他是路过刚巧和我碰上,这时候不该再追上来。

    但他追了,说正好他渴了,要去买瓶水。

    在他接近我身边的一瞬间,我瞄到他抽出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手里还拿着东西。

    那是块手帕,特别精准地捂到我脸上,我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只剩一双眼睛能自由转动。

    时间静止了一秒,在这一秒钟里我飞快地思考,他给我擦脸?不对!

    是要迷晕我?应该是…他不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免疫,我该怎么办?晕吧。

    我非常配合他,两眼一闭,晕倒了。

    他把我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不是那辆银色跑车,黑色的轿车,车身淋过雨,全是泥点,外形普通,没跑车那么抢眼。

    马总没捆住我手脚,看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拿出备用手机,等他停车就打开录音软件,然后将手机绑在后腰上。

    马总停好车,他下了车走到旁边,随即我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他好像推过来一个带轮子的工具。

    我闭上眼睛,他打开后备箱的盖子,把我搬进一辆运货的推车里。

    他停车的地方是车库,私人车库,车库里边有一扇门,通向地下。

    进到地下空间,应该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我闻到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别的化学药水味,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被推进一个房间,他将我丢进一个笼子,这笼子很可能是装狗的,人在里边站不起来。

    他用铁链锁住笼子的门,然后把推车送了出去,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我睁开眼睛,假装刚刚醒来。

    果然,屋子里有监控,四个墙角上方都有。

    我拿出没在录音的那部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还想给族人直播下我被捉的现场,显然是播不成了,我只好拍了一组照片。

    笼子在房间一角,而房间正中垂着一条锅链,两侧墙壁上挂了六排‘刑具’,小镰刀、炉钩子、火剪子…反正我叫不出它们真正的名字,看形状乱猜了一通。

    这里让我想起古代的大牢,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凳、辣椒水。

    我把刑具拍个遍,每把都有拍了特写,最后我转个身,背朝它们用前置摄像头跟它们合几张影。

    我头回碰到电影里演的那种变、态,只希望他别关我太久,免得单位同事及时找到我,从而让我失去参演真实版汉尼拔的乐趣。

    每个人的快乐都不同,变、态以杀人为乐,我以虐变、态为乐。

    其实我这算是厚颜无耻了,再恶的人,也是人,他们超脱不了很多东西,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非人类目标。

    这就像他坚信自己演的是罪案剧,在捉住‘羔羊’正想屠宰之际,突然发现自己演的是科幻片。

    最惨的是拥有科幻能力的是‘羔羊’,不是他。

    可能是我旅游般轻松的状态伤了马总的自尊心,他并没有窥视我多久,总共没有二十分钟,他就再次现身。

    我脱了西装外套,穿了件雨衣,鞋也是长筒雨靴。

    这个房间的地面铺着瓷砖,四壁都是,溅上血的话,用水管冲一冲就干净了。

    或者…是掺了消毒水的水?这样可以清洗掉血腥味。

    “这个世界真神奇,有人表面上是时尚界新星,其实背地里却是开屠宰场的。”我举着手机,给马总拍了张照片。

    他笑了下,完全不在意我给他拍照,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你抓我来干什么?这是犯罪。”我把手机收好,盘腿坐在笼子里。

    “这没有信号。”马总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他走到房间中央,伸手扯了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铁链,像是在测试它的坚固度。

    “我会喊人的。”我单手托着下巴,仰头看他在干嘛。

    “整个房间都做了隔音处理,我跟装修的人说,我喜欢摇滚乐,是个鼓手。”他又走到一面墙前边,挨个检查墙上挂的刑具。

    很好,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打电话向人求救,喊救命也没人能听见。

    冰冷的刀具被他抚过,他从中摘下一把小刀,展示似的晃了晃,说:“听说过千刀万寡之刑吗,那不是夸张的比喻,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

    “啊,好可怕。”我很捧场地表达了恐惧。

    “你不该多管闲事。”马总的语气终于不再温和,冷冰冰的。

    “多亏管了,不管现在坐这儿的就是曾珊。”

    “别急,她会来,只是比你晚些。”

    “哟呵,你厉害了呀,她要是失踪,那是大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警方查不到这,即便查到了,也追查不到我身上,这里没有我的指纹、dna,任何证明我曾在这的证据他们都找不到。”

    这房子不在马总名下,房主可能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就算能找到受害人的血迹,想证明他是凶手,确实需要铁证。

    偏巧,我就是来克他的,录音、照片,现在全有了。

    “你在国外就开始绑架、杀人,失踪的女同学,遭遇车祸的前女友,还有人间蒸发的前妻,我想,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我很好奇,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难怪珊珊肯听你的话,你冷静、临危不惧,是个内心极其强大的女人。”

    “不要诬蔑我,我其实是朵内心脆弱的娇花。”

    “你的眼睛很美,但眼神惹人讨厌,我会把你的眼珠先挖出来,好好处理保存,让它们保持美丽,去掉令人厌烦的部分。”

    “哦,然后呢?割舌头?”

    “不,我会留着它,我要亲耳听到它说‘害怕’。”

    “我好害怕。说了。”

    马总隐藏在雨帽下的脸染上一层寒霜,他似乎是生气了,从墙上摘下一根长锥子,看样子是想过来扎我。

    我连忙摆手:“别别别,别扎我,我真的害怕,可害怕了。”

    我端正态度,不再敷衍了事,特别认真地表达了我的恐惧。

    那锥子不似普通家用的小锥子,扎一下怎么着也得流一口血,他要是发现我皮厚、机关—枪打不透,对话恐怕就进行不下去。

    这种变态喜欢高高在上,有种主宰别人生命以及恐惧的优越感,我刚刚态度随意,八成是惹恼他了。

    他不太满意,但还是收回了长锥子,并且他用手机对着我拍了段视频。

    嘴里还念叨着年月日,说了我的名字,像在记日记。

    “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把曾珊怎么样?你要杀她?”

    “你不问自己,反倒问她,讲义气。”

    “我肯定是要被你大卸大八了,她不至于吧,你喜欢她。”

    “当然,她会成为我的藏品,永远和我相伴。”马总像在演话剧,神情陶醉,用朗诵腔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我继续追问。

    “你问题真多。”马总又不耐烦了,现在的他是脱下面具的真实马总,脾气暴躁、易被激怒,稍有刺激就可能出手伤人。

    他把长锥子伸进笼子,上下比划了两下,好像在考虑扎哪好。

    “她们没在我这,尸体?没有尸体,我处理什么?”

    “那三个女同学,你前妻,不是你绑架的吗?”

    “是。”他这回答得倒快,还有点得意。

    “没有尸体…这么说,人还活着,你把她们弄哪去了?”

    我在笼子角落发现了一撮狗毛,所以这只笼子确实是装狗的,我又看看满墙的刑具,以及马总得意的眼神。

    “卖了。”马总微笑道。

    我心中微动,看来这人不能杀,没人知道他究竟绑架过多少个女孩儿,想找回这些人,只能问他。

    “在我眼里,女人只分三种:伴侣、商品、垃圾。”

    他说垃圾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我,我都没脾气了,深夜的流氓拿我当同行,现在这个变、态视我如垃圾,本王空有一副美貌,奈何他们不懂欣赏。

    “好歹把我算成商品吧,你这样很伤人的知道吗。”

    “出来!”马总打开笼子的锁,强拉我出来,我不肯出去,他拿出一支针管,针管里有透明的液体。

第567章 逃不掉的惩罚

    他生得高大强壮,可能酷爱健身,手臂的力量绝对能举铁一百八。

    单丛体型来看,他是狮子,我是拉布拉多,他撕碎我轻而易举。

    何况他手里有麻|醉|针,那些柔弱的女孩儿怕是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我觉得该聊的都聊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伪装,任他将针扎到我身上。

    毫无意外的,针头弯了,麻|醉|剂全滋在我衣服上,马总更加气急败坏,但他还没怀疑我皮厚,挥起拳头,砸向我的脸。

    一拳,没事;两拳,还没事,三拳下去,连我的头都没打歪。

    “你知道跟踪我,就该耐心点,暗中观察几个月,兴许能看见我和劫道歹徒搏斗,三棱刀都扎不透我,硬气功,胸口碎大石就是小儿科。”

    既然要留他一命,等他被抓起来,少不得要接受审问,说到袭击我的过程,他说一针扎下去,针弯了,我人没事儿,那我的老底就漏了,现在给他编好说辞,省得到时候他交待不清楚。

    他也算果决,见针头弯了,马上换电/击/枪,这玩意儿戳着我的脖子,滋滋放电。

    “家伙准备的挺全,兜里还有什么呀,一起拿出来吧。”我像轰苍蝇似的挥了手,挥开怼在脖子上的东西。

    这下马总是真惊讶,电流声做不得假,武器没有失灵,我却没事儿,他懵是正常的。

    “接着展示,等你展示完了我再动手。”我回身走到门边,房门已经从里边锁死,锁是密码锁,需要输入六位数字。

    这是个封闭的房间,包括大门在内,全部使用了隔音材料,我很满意。

    马总这一屋子都是‘精细’刑具,没有电锯、板斧之类的‘重武器’。

    “还有什么,快展示,我害怕,别拖延时间折磨我,一会儿我吓尿了。”我把绑在后腰上的手机摘下来,关掉录音软件。

    “你、你是什么人?”马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可能是被你害过的……那些受害者的鬼魂,厉鬼复仇,特别经典的戏码,所以你懂的,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是她们在控制我。”我看他拿不出别的家伙,便不再等,上前两步挥出一拳,目的并不是要打他,是逼他拿武器防身。

    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他随手抓过墙上的一把刀具,这刀正是他之前说‘千刀万剐’的那把。

    他出刀刺向我,我抓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嗖——,刀刃划过他的左肋,划出一道长口子。

    “果然够锋利,能做人肉刺身。”我以为,真正的变/态面对极致的痛苦与死亡时是不会害怕的,显然,马总变/态得不够彻底,他发出惨叫,眼中划过一丝恐惧。

    一刀换一丝恐惧,ok的,毕竟墙上还有那么多刀呢。

    我打掉他手上的小刀,然后松开他的手,说:“换一把,这把太小,伤不到我。”

    我静静站着,等他选新武器,他的肋旁开始流血,好在不多。

    他眼里发狠,果然选了把剃骨刀,这刀比刚才的那把大一些,一样的锋利。

    这一刀,我抓着他的手,扎在他大腿上,肉最厚的部位。

    “嘶,我忘了件事,这两刀不算,咱们重来。”我上前夺过他的刀,顺便把他手套给摘了,还有碍事的雨衣,一动就哗啦哗啦响,很烦人。

    “行了,再选。”我朝墙上的刀具呶呶嘴,示意他继续选。

    他有点不信邪,真就去换了一个武器,是把钳子,柄长、头尖,他这回不扎我了,改成砸。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我抬臂去挡,稍稍施力反推,钳子头回弹砸中了他的脑袋,大概在头顶靠近额头的位置,反正我没看见伤口,只见他顺着额头往下淌血。

    他又问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貌似常有人问我,他不信我是复仇鬼魂,我只能说实话,说我是你的克星,来克你的。

    我们‘搏斗’了近二十分钟,墙上的刀具连一半都没用上。

    我毕竟是为上头工作,他不主动打我,我不好‘自保’,现在掉地上的‘刑具’全有他的指纹,我是一件也没碰。

    “马总这身材白练了,爆发力不错,后劲不足。”我看着躺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的马总,他眼睛已经不对焦了,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流血。

    我走到门口,两脚将电子密码锁踹烂,又偷偷动用了一点业火,打开房门走出去。

    地下室不止一个房间,这里好像是套三室一厅的住宅,其中一个房间像是工作室,里面有电脑,最后一个房间是卧室,地上有个床垫,床垫旁边的墙上钉着条铁链,我想这肯定不是马总睡觉的地方。

    我猜他绑架了女孩,若是商品,就存放在这间卧室,若是垃圾,就关在屠宰间切成肉片。

    那‘伴侣’呢?他说的收藏,应该放在另一处地方了。

    电脑开机需要输入密码,这个活儿得交给技术人员。

    我转一圈儿回到屠宰间,他正往门口爬呢,我走过去,笑着说:“骨裂了还能爬动,马总不愧是青年才俊,在下佩服。”

    我看以他的速度,爬到下个月,都爬不到门口,我怕他再累死,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破坏了地下室的大门,走出车库,在车库外边打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零吗?我被人绑架了。”

    此时恰巧有个晚归住户从车库前走过,听到我报警转头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然后报上小区位置,等警/察/叔叔来救我。

    调查的事情交给警方,我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并将录音交给警方。

    我坦言自己会武功,是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衣服上的血全是马总的,在我们‘搏斗’的时候沾上的。

    做完笔录我就回家休息去了,事情的原委我交待得很清楚,马总因为追求我闺蜜不成,想要报复曾对他冷言冷语的我,还想杀掉我之后再绑架我闺蜜。

    第二天早上,曾珊给我打电话,说警方联系过她,她这才知道我被绑架了。

    于是我被绑架的消息在单位群里传开,有人带头打赌,猜那名绑匪伤到什么程度。

    有说终生残疾的,有说被挖去双眼的,还有人猜那名绑匪已经被抽魂碎魄,变成行尸走肉了。

    我忍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我很少在群里发言,这回不得不出面‘辟谣’,‘他很好,在医院’。

    盯着群里一上午了,就没一个人关心下我的死活,问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的。

    “那你受伤了吗?”单独发来慰问消息的包子问。

    “伤了。”

    “伤哪了?”

    “伤心了。”

    “你有心吗?”

    “一个个,全跟陈禽兽学坏了。”

    “所以那个绑匪到底有多惨?”

    “和他做的恶事相比,只是皮毛伤。”

    “姐,你真是坏人的克星。”

    “是我倒霉,出门就遇坏人,奇了怪了,是不是我的行踪在坏人网泄露了。”

    “那是他们倒霉,不过这对受害者来说是种幸运,曾组长肯定会感谢你。”

    “她说了,请我旅游,富婆游。”

    “带上我!”

    “就知道凑热闹,不带,熟女的旅行,你不合规制。”

    “切…顺风约我去捉妖,比旅行有意思多了。”

    “我警告你,别和他一起捉妖闹怪,先找人帮你查查,真有问题就别去,除非你想跟他殉情。”

    “我带着黄哥,他多牛啊,等我拍视频发给你看。”

    包子爱八卦爱热闹,正巧,顺风喜欢制造热闹,这俩人倒是投缘。

    这边刚和包子聊完,那边曾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我看下邮箱,她把豪华游的详细资料发我了。

    “任务还没完成呢,哪有功夫出去旅游,急啥。”我懒洋洋回道。

    “许妞那边的任务完成了,她在家睡得昏天黑地,领导给她放了一周的假,你手里不是没别的要紧任务吗,走着。”

    “马总的案子还没完,等他的事有了结果咱们再走。”

    “那好吧,今晚先请你吃涮肉。”

    我挂了曾珊的电话,无奈苦笑,她都跟宿希说了,担心我因为这次的绑架事件产生心理阴影,急着带我出去散心。

    我哪里用得着散心,说到心理阴影,那也是马总有,我肯定没有。

    宿希用最短的时间,成了曾珊的知己,曾珊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她说,然后她就转述给我了。

    原来是马总的案子查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内容,曾珊听得遍体生寒,她害怕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其实马总已经向我透露过,他要挖我的眼睛,那不是说说而已,他喜欢虐杀的感觉,受害目标有动物、也有人。

    曾珊吓得够呛,她是后怕,在她眼里我就是个‘林妹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跟单位里的其他同事显得格格不入。

    我觉得她应该为自己后怕,要不是我惹恼了马总,叫他改变计划,先把我抓起来,那曾珊就惨了,她对麻/醉/剂和电击/枪没有抵抗力。

    后来警方找到了马总藏尸的地方,据包子说,是我们单位暗中帮忙,查到那栋隐秘的房子,里面有被马总制作成‘娃娃’的女孩尸体。

    他将‘心爱’的女人,取其最满意的部分,拼成了一个新人。

    放在冷柜里,尸体做过防腐处理,因此保存得特别好。

    一具尸体由五名死者拼成,尸体内部还有一颗心,这颗心属于一个相貌平平的女歌手,马总交待,他不喜欢她的脸,但觉得她有世上最纯净美丽的心灵,所以他只保留了她的心。

    而他追求曾珊,是看上了她的双手,曾珊的手特别漂亮,读书的时候兼职做过手模,马总想要这双手,为一双手不惜杀一个人。

    他绑架我之后还临时决定把‘娃娃’的眼睛换成我的,他说他不算失败,因为他没有输给任何人,他是完美的罪犯,只是碰上了怪物。

    他接受审讯时精神状态不好,表现得疯疯癫癫,曾珊担心他以此脱罪,包子让我们放心,这个人不管送到哪,都不会好过,他要是聪明,就该乖乖伏法,判个死刑痛快地去死。

    这人后来果然去了精神病院,且病情越来越重,再没出来过,整天大喊大叫,说有女鬼在他房间,天花板上、床底下,还有窗帘后面、卫生间里,好多好多女鬼看着他。

    至于他卖掉的那些女孩,早已惨死在各个阴冷的暗室中,我估计他看到的女鬼,很可能就是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

    他享受别人的恐惧,然而他的后半生,每分每秒都将活在恐惧里。

    这下曾珊家里边安静了,没人再催她相亲,只要他们一想到促成这场‘好’姻缘的后果,恐怕就会做恶梦。

    能不能一直消停不知道,总归是能消停一段时间,让曾珊放松下心情。

    许佑琳在家蒙头大睡的这一周,单位里出奇地平静,没有新任务,闲下来的人就多了,于是领导组织聚餐,新老同事见见面,让大家互相熟悉熟悉。

    我兴高采烈地准备参加,打算好好认认人,今后展开工作也好联系他们,结果一通神秘电话把我叫走了。

    这人是自称知道定康医院的秘密,想要和我面谈,就约在单位聚餐的时候。

    聚餐当然没有调查任务重要,我甩掉刚穿上的高跟鞋,换上帆布球鞋,给曾珊打电话,叫她帮我请个假,便直奔和神秘人约好的地点去了。

    神秘人说她住在海边,特意赶到首都来见我,不为别的,只为解开多年的心病。

    她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但不是24小时营业,营业时间早九晚七,我到的时候,刚好到人家关门的点儿。

    她说这是她朋友的店,我们在这谈她有安全感,我到之后服务员就下班了,她把门从里边锁上,挂上休息的牌子,又拉严窗帘,只开着吧台的灯。

    酒吧不大,又锁门又拉窗帘的,我多少觉得她有点夸张了。

    不过我尊重她的恐惧,定康医院的事过去二十多年了,她还这样紧张害怕,可见她知道的事,对她造成了多深的影响。

第568章 隐藏的知情人

    老板不在、服务员下班了,神秘人只得亲自动手,给自己泡茶,给我倒果汁。她在这店里自在随意,老板也放心把店交给她。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三十出头,但她说她曾在定康医院工作,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往上。

    她身材保持的也不错,穿着一件改良款墨绿色旗袍,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她说是乔定康的亲戚给的,我便想到港区那位老人,我给他留过电话。

    “你找过乔定康?”

    “是,我想知道,他死了没有。”神秘人气质娴静面容清秀,单看外表,真看不出她心里藏着极深的恐惧。

    “为什么?”

    “还是…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叫武燕,二十年前在定康医院工作过。”

    “我知道你,看过你的员工登记表。”如果不听名字,我还没认出这个人,实在是她如今的模样和二十多年前相差太远。

    定康医院员工登记表上有两寸照片,可那时候的武燕是个单眼皮、方脸的模样,而我眼前这位,双眼皮、尖下巴,脸型都变了,鼻梁也高了,跟两个人似的。

    “认不出来了吧,我变化挺大的,人生际遇,很神奇的事。”说起这个,武燕颇有些感慨,“定康医院关闭后,我和先生去国外做生意,开了几家美容连锁店,生意还不错。”

    她这可能是在谦虚,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整容改变,但气质难改。

    二十多年前她看上去平凡还有点土气,今天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个阔太太。

    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在某个环境里,很难养成这样的气质。

    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见面要谈的事,她一句话带过,我听着就是,重点是她为什么关心乔定康的死。

    “我那个时候,刚步入社会没多久,比较自卑内向,因为是山里娃儿,总觉得跟城市姑娘合不来。”武燕接着说道:“在医院里,没有朋友。”

    她喝着茶,细细向我讲述着在定康医院工作的那段经历。

    她比李娟入职更早,和李娟那个学姐一起聘进定康医院,只是别的同事很快熟悉,她却不怎么和人接触。

    每次同事组织聚餐她都不去,存在感特别低,但她踏实工作,不爱扎堆聊天,领导对她很满意,试用期一过就顺利转正了。

    她强调自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会来找你。

    李娟偷钥匙时她碰巧看见了,只是没阻拦,事后也没告诉任何人。

    刘薇薇进333号病房,她也看见了,还是没有声张。

    她觉得那是她们的事,与她无关,就算她们违反规定,也不该是她揭发,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她。

    “我怕得罪人,很怕和别人起冲突,就假装没看见。”

    于是李娟辞职,她以为是院方发现她偷钥匙,暗中辞退了她,表面说是她主动不干了,其实是为她留了面子。

    但刘薇薇的死真吓着她了,只是违反规定进过特殊病房还不至于要人命,而且刘薇薇死前表现怪异,她几次险些出车祸的事护士们都知道。

    武燕认为刘薇薇的死应该跟院方没关系,是那间病房里的病人有古怪。

    但依她当时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好奇去追寻真相,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没想到孙艳也死了,孙艳没进过特殊病房,没接触过里面的病人。

    别人确实不知道孙艳和刘薇薇有什么联系,但武燕知道,她知道刘薇薇去孙艳家住过几天。

    在武燕想来,是刘薇薇跟孙艳说过什么,才招来横祸,孙艳或是害怕或是愧疚,她的死一定和刘薇薇有关。

    “我害怕的,正是她害怕的,你想象一下,孙艳怀着三个月身孕,她要做妈妈了,有东西让她的恐惧大过了母爱。”

    “那她到底在怕什么?”我出声追问。

    “恶魔。”

    “谁是恶魔?”

    “这该怎么说呢,它不是谁,它是乔定康制造出来的东西。”

    “他造的?”

    “是,我看见了。”

    武燕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然后说起那个禁忌的房间,666号房。

    她无意刺探医院的秘密,只是秘密不肯放过她。

    “王可欣,跳楼的那个,你知道吗?”武燕问了句。

    “知道,第三名自杀者。”

    “不,她不是自杀,是护士长杀了她。”

    “张丽凤?”

    “不是她,是负责特殊病房的珍妮特?何,中文名字何珍珠。”

    “是她……”图画日记本就是在她家找到的,因为没有她们老员工的入职信息,我并不知道她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

    她们几个的工资不走医院的账户,全由乔定康个人支付,给的是现金,查不到存款记录。

    但乔定康有固定取款记录,如果他每月取的那笔钱是给几个老员工的,平均一下,每个人的月薪大概在五千块左右。

    当年大陆平均工资一人几百块,她们的薪水是普通人的十倍。

    “王可欣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偏偏她信错了人。”武燕难过地摇了摇头。

    按照医院规定,晚六点后家属不得探望,晚七点米医护人员不得离开值班楼层,尤其是六楼办公区。

    那里只有院长和老员工可以去,六楼走廊的门有密码锁,密码旁人不知道,每天换一个。

    为了防止病人夜间跑出去,每层走廊的门都是铁栏杆门,晚上探望时间一过就上锁。

    武燕说那晚也怪,王可欣本不该进得去六楼走廊,她没有密码,可她就是进去了。

    “那晚是雷雨天,雷声出奇的大,把一个病人吓犯了病,有的病人只要不受刺|激就很安静,一旦犯病,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尖笑声。”

    那是个普通病人,我看过她的病历,也查过她的身份信息,她丈夫专骗别人救命钱,原本打官司对方能胜诉,但有两个苦主比较极端,亲人没钱手术死在医院,他们便在一个雨夜,撬门潜入她家,将一家五口砍死砍伤。

    就她被抢救过来,公婆丈夫儿子全死了,那两名凶手杀人偿命,被判了死刑,可她却因为受的刺激过大疯了。

    每到雷雨天,她就会发病,看到家人被乱刀砍死的情景,她只有一岁的儿子被一刀砍掉脑袋,此后雷声和脑袋可以活动的娃娃都能刺激她发病。

    王可欣找值班医生,本打算给她注射镇|静|剂,然而发生了意外。

    病房的窗户外边装着铁栏,那晚就是怪,那个病人窗外的铁栏松了一根,病人瘦小,从空隙钻了出去,身体悬在窗外,单手抓着一根栏杆,随时可能坠楼。

    503,我记得她的病房是在五楼,从五楼掉下去,不管是摔死摔残,都是医院的责任。

    王可欣只想着通知院长和老员工护士长,飞奔着冲上六楼,她推开六楼走廊的门,门没锁。

    武燕去追她,原是想提醒她,上六楼需要密码,不如去护士站,给院长办公室打电话,可她看王可欣把门推开了,就没有继续去追,报信用不着两个人,她想退回去。

    病人的笑声响彻医院大楼,当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锁了病房门全到楼下看热闹了。

    当然也不全是看热闹,他们把医院库房的备用床垫抬出来,一层罗一层摆在楼下,这样病人掉下来好歹有缓冲。

    没人注意武燕,连王可欣也没注意武燕曾追着她跑上六楼。

    武燕是在五楼楼梯上听到王可欣的惊叫,她以为王可欣出事了,又往六楼跑,刚跑到一半,她听到何珍珠的声音,何珍珠严厉呵斥王可欣,问她怎么上来的。

    武燕难得想替人说句话,她可以为王可欣证明六楼走廊的门没锁。

    所以她站在楼梯上等着,等何珍珠怀疑王可欣偷密码时就现身。

    如果何珍珠不计较,她也就不用出面多此一举了。

    王可欣说门没锁,何珍珠果然没计较,但王可欣却不知死活地追问院长在做什么。

    666号房是心理治疗室,它应该算是606号房,武燕只知道乔定康会在这个房间为病人做心理治疗,话疗而已,没什么特别。

    但王可欣受到了惊吓,不是惊讶,是惊吓,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精神科护士受到惊吓,会是怎样的治疗?

    武燕即便没有八卦之心,只出于对自身工作安全性的考虑,她也得听听是怎么回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关己,攥在手里。

    何珍珠先是严肃地说院长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这是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而且是绝密,王可欣突然闯入,有窃取技术的嫌疑,院长要是告她,她就得坐牢。

    王可欣没被吓唬住,她说自己没犯法,不怕,何珍珠便换了态度,温和地劝她,说所有新招的护士中,院长最看好的就是她,下一批提升老员工的名单里她排第一个。

    只要成为老员工,她便有资格参与院长的新研究,除了每月五千块的工资,年底还有奖金,一年五万。

    何珍珠的意思是要王可欣保密,大家一起偷摸发财。

    她说的好像是怕王可欣泄密,说实验在尚未公布成果前最怕被人窃取技术。

    王可欣不知是让钱财迷了眼,还是真的不懂乔定康在干嘛,竟然答应何珍珠会保密。

    何珍珠稳住王可欣后就回那间心理治疗室接着‘工作’,王可欣下楼的时候看到武燕,武燕来不及跑走,心知这回她是沾上大麻烦了。

    王可欣见到武燕像见了他乡故知,拉着她就跑,这时那个女病人已经掉下楼,被床垫接住,没受大伤,医生早在下边举着镇|静|剂等呢,她一落地就给扎上了。

    王可欣拉着武燕跑进杂物间,她认定武燕是听到她和何珍珠的对话了,将她当成‘自己人’。

    刚答应何珍珠会保密,转头就将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武燕。

    王可欣不信乔定康的新疗法,她信的是丰厚报酬,她信何珍珠给的保证。

    只要能升级成为老员工,拿到每月五千块的工资还有年终奖,就算看到乔定康杀人她也会保密。

    她如此对武燕说,希望武燕同她一样,为乔定康做的事保密,大家一起赚钱。

    武燕这会儿想拒绝都不行,她不能假装不知情了,因为王可欣将看到的事都告诉了她。

    武燕只好答应替他们保密,并表示自己不会在这工作太久,她老公要出国做生意,她必须跟去盯着,钱她不在乎,也没必要主动惹事,得罪院长。

    其实出国是她临时编的借口,她先生那时还没决定出国,只在聊天的时候提过去哪哪国开店的朋友发了。

    王可欣听她说要出国做买卖挣大钱,也就理解她为什么不稀罕医院的优厚待遇了。

    令她们都没想到的是,王可欣没过几天就死了,根本没什么提拔高升的事。

    王可欣死后把武燕吓坏了,整天担惊受怕,以为下一个就是自己。

    后来直到医院关闭她都没事,想来是王可欣没跟别人说过她知情的事。

    王可欣是自杀,警方查过楼顶,现场只有她自己的脚印,有去无回,没有挣扎扭打的痕迹。

    “那东西不用走路,没有脚哪来的脚印!”武燕激动道。

    “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那是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我对不起王可欣,当年面对警方,我没勇气说出真相,你明白吗,不会有人信我,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王可欣看到了什么,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形容一下也好。”

    “她看到乔定康在病人头顶放了盏灯,类似古代的油灯,但造型繁复,灯盘上有八个火苗。房间里有一个扭曲的黑影,漂浮在病人头上,那东西看到她就向她扑过去,所以她才叫出声。”

    “你呢,你看到的是什么。”

    “她出事那会儿,刚好有她的电话打到护士站了,我和她一个班,就去找她,我看她从卫生间出来,正想叫她,她却转身往楼上走了,我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她脖子上系着根黑绳,那绳子飘在半空中,是拉直的状态,她、她……有东西在拉着她走,我害怕极了,不敢出声,没几分钟,就听到楼下有人尖叫,喊有人跳楼了。”

第569章 我的隐藏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

    武燕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追上去看个究竟,就是王可欣的尸体,她也没去看。

    好在她平时存在感低,没人关注事情发生时她在干嘛。

    大家以为她也跟着看过王可欣的尸体,实际上她没勇气去看,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浑身冰冷。

    她当时认为是乔定康派那黑暗力量杀人灭口,所以她害怕乔定康知道她是知情者,再派那东西去杀她。

    从她的角度看,李娟、刘薇薇、孙艳和王可欣都是因为窥见了医院的秘密才倒大霉的,同理,她也会成为乔定康迫害的目标。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我问。

    当武燕提到乔定康的时候语气里没有恐惧,她怕的不是乔定康。

    “不,乔定康,他是自食恶果,他也没有好下场。”武燕又抿了口茶。

    让武燕不再惧怕乔定康的转折点发生在医院关闭那天,大家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医院,护士长忘拿了一套保温饭盒,她叫武燕帮她跑一趟,电梯停了,护士长不愿意爬楼。

    武燕在医院是出名的好说话,她虽然不跟人多来往,但别人找她帮忙她能做的都会答应。

    武燕跑回楼上护士站取饭盒,正巧碰到乔定康下楼,两人打个照面,避不开,乔定康还很和善地跟她打个招呼,说既然她最后一个走,别忘了锁大门。

    武燕连忙点头跑掉,看似急着取东西,其实她快吓死了,她后来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没发出尖叫的。

    因为她在乔定康的脖子上也看到了那根黑绳子,绳套在他脖子上,绳结在脑后,绳子向上竖立,她打死没敢抬头去看它的另一端在哪、又有什么。

    她知道乔定康也活不久了,那东西杀人可能不分远近亲疏。

    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病,于是她开始关注乔定康的死活,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出事。

    期间自然有些波折,医院关闭大家各奔前程,同事间大多断了联系,她和乔定康又没交情,很快没了音信。

    她是在国外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有了经济基础,才雇佣私家侦探找到乔定康的下落。

    听说他活着,她原本有些放心了,可是乔定康奇怪的生活方式让她心中不安。

    那不是她认识的乔院长会过的生活,特别是看到调查资料里,写着乔定康从不照镜子的这一习惯,让她想起王可欣说的话,‘心理治疗室是个装满镜子的房间’。

    因此武燕觉得乔定康脖子上的黑绳子可能还在,只是他有所防备,没让那东西得手。

    “李娟的住处也没有镜子。”我说。

    “这么说我是安全的。”武燕看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和她们的区别……是你没有直面过它,不止是那个怪物,还有三名特殊病人,你没见过他们。”

    “是的,病人转移那天,我先生因为突发急性肠胃炎入院,我请了假,所以,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机会。”

    “你运气好,那你找我,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坦白说,乔定康的死吓到我了,二十多年,那个东西还没放弃,只要它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能安心。”

    “所以……”

    “冷小姐,你可以信任我,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多年,对先生都没说过,我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

    “你是除魔师,对吧?虽然对外你有教授助理、杂志编辑的身份做掩护,但其实你是一名除魔师,专治这些邪祟妖物,对不对?”

    “呃…武女士,其实呢这个世界它是讲科学的,乔定康是位心理医生,他——”

    “他在使用巫术!”

    “也可能是催眠。”

    “冷小姐,我看了你的视频,从流浪猫开始,还有你去凶宅,我相信你不是普通人,李娟引你去定康医院一定是看中你的能力,她认为你有能力救我们,这是…她在向你求救,这份恐惧笼罩我们二十多年,我只希望它尽快结束。”

    “你需要特殊保护吗?”

    其实现在想想,凡是见过特殊病人的医护人员没一个活到今天,虽说她们是病死的,本身也不年轻了,可她们生前行为多有古怪,很难不令我联想到那几个特殊病人。

    可惜武燕也不知道他们的信息,唯独特殊病房的门上没有病人姓名。

    北香梅是跑了,另外两个呢?

    那个孕妇不是被家人接走了么,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

    反正武燕认定我是‘天师’,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死不承认,她说愿意全力支持我解决定康医院的‘麻烦’。

    这是要赞助我的意思,她不知道我那间杂志社背后是谁在撑腰,我也无意向她透露单位的信息。

    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误会吧,我不可能收她的钱,最后含糊答应她,说是为天下苍生,不可求回报。

    她今晚的话只证实当年的自杀事件有内情,而且乔定康不知用什么邪路子制造了一个怪物,这怪物可能不喜欢被人看,谁看它,它就杀谁。

    我仍然不知道特殊病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北香梅的下落。

    不过假如能找到王可欣提到的那盏灯,至少我可以先调查下乔定康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武燕怀疑那是巫术,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王可欣看到的那幕像极了某种仪式。

    乔定康收那几个特殊病人不是为治病,心理治疗室就是个幌子。

    “暂时不需要,谢谢。”武燕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镯子挺特别,里面似有液体流动,或许是件奇物。

    武燕的事给我提了醒,当年定康医院那么多医护人员,保不齐有谁看到或听到些什么,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单位前辈接手任务后又没来得及挨个询问,也许真能问出点什么。

    我送武燕回到住处,她在酒店包月,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首都,方便我有事好找她。

    送完她单位聚餐已经结束了,单身狗群体又组织去唱k,包子被撵出队伍,理由是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她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回组里加班。

    她就唉声叹气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工作狂也有夫妻相。

    陈清寒在他们眼中是标准的工作狂,以前众美女追求他,他视而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他眼里只有工作,直到我的出现。

    “呐,我有权告你诽谤的啊,单位、早餐店、直播,我有主业也有副业,生活丰富多彩,可不是工作狂。”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丰富多彩的工作吗,不过是比清寒哥哥花里胡哨而已,花里胡哨的工作狂。”

    “小丫头,信不信头给你拧下来?”

    “哎呦!你先保住自己的头吧,我刚听说,男神天团想借调你,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别显摆你的成语储备量了,说重点。”

    “重点是你要完,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你晓得不啦?就那一缸缸的老醋,能把你骨头化成烂泥。”

    “谁嫉妒谁去呗,我忙着呢,没功夫兼职。”

    “人家说了,只要你,别人不需要,你说这波拉了多少仇恨,以前谁都得不到的时候无所谓,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完了…完了完了。”

    “确实,我要完。”但不是因为女同事们的仇恨,那几个牛人搞不定的事,要借调我去过,那得是什么神仙任务?!不,我不会乖乖送死的,绝不!

    包子只让我小心行事,注意避嫌,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掺和男主天团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掌门给我打电话,征求我意见,我连忙将昨晚整理的信息汇报给他,说旧案刚有眉目,还有很多当事人需要走访,我们组人手不多,实在接不了兼职。

    掌门哈哈一笑,说不急,什么时候定康医院的任务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进组,那边可以等。

    “……”

    “就这么定了,小顾会拉你进工作群,这样你随时能看到他们的工作进度,进组之后可以快速投入工作。”

    “……”

    “咱们部门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

    “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领导。”

    嘟——

    啊~这、这就是打工人的感觉吗?好厉害…个p呀,我明明委婉地表示拒绝了啊!

    我像死狗一样被顾青城拖进群,满怀恶意地希望他们的伤还没好利索,随时可能恶化入院。

    季恒偏要跳出来气我,说我送的水果他们吃了,吃完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特别感谢。

    大哥你们吃的那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吧,现代农药催熟的水果吃不出这样的效果!

    面容扭曲着敲下‘不客气’三个字,我终究是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打出来。

    因为群里不止他们五个人,还有其他同事在,要让他们的粉丝知道我对他们态度恶劣,以后在单位办事,搞不好会困难重重。

    进群之后我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每天定时翻看聊天记录即可,从不参与谈话。

    组里这边我给风音她们几个安排了任务,按着我整理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挨个寻找当年在定康医院工作过的员工。

    看门的大爷也不放过,保洁员、食堂阿姨、烧锅炉的老师傅。

    他们中活着的人没几个了,还有神志不清、卧床不起的,人是找到了,可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排查还是有成果的,风音在一位医生家门外偷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那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从定康医院离开后聘到其他医院工作,很乔定康没有联系。

    风音找到他登门拜访,他接待是接待了,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很好,就是不肯提供线索。

    等风音从他家出来,听到他老伴儿问,为什么不告诉人家?

    那医生说好几个人出事,他还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风音就没急着走,在他家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听着两人的谈话,果然从中听到一点信息。

    444号病房的病人姓崔,入院时十七岁,她人瘦更显肚子大,当时恐怕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这医生的老伴儿是产科医生,他还想呢,如果乔定康要找给那病人接生的医生,他就推荐自己老婆,乔定康给他们的待遇非常好,他想帮老婆也谋一份好处。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乔定康若是肯送那病人去妇产医院生产,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两种情况他都有心理准备,可左等右等,几个月过去了,那病人却迟迟没动静。

    不止年轻护士好奇心重,他作为中年医生也会好奇。

    只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没强到非要探知真相不可的程度,他就是觉得怪,但没有偷钥匙进病房看看的想法。

    后来那个病人出院,肚子平坦,他就更奇怪了,不管病人是怀孕或是生病,总有生产、治疗的时候,无论是生产还是手术治疗,定康医院都没有那个条件。

    这医生每次不值班,回来上班后都会向值班医生询问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所以他自认不会错过任何‘瓜’,除非乔定康能避开他们自己给病人接生或手术,那需要医院里有一间秘密手术室。

    这医生觉得医院里不可能有这样一间密室,所以他才觉得怪,将这事儿一直记在心里。

    我检查过定康医院,没发现密室,难道是我们检查的不够彻底?

    这条线索是风音查到的,我就把追查崔姓女病人的事交给她。

    定康医院还有必要细查,就是我得跟领导申请下……拆迁。

    定康医院仍然在乔定康名下,多年来无人问津,因为他去世,他名下的部分房产最近刚好在拍卖,这栋楼他遗嘱中有特别的安排,说是卖楼的钱,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岳掌门叫我放心,这事他去运作,让我等消息。

    掌门出手,拼的绝不是价格,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将事情搞定,让我随便拆,需要爆破手管他要。

    我说倒不用拆那么碎,将来翻修一下还能用。

    苏菲听说我要去拆楼,给我找了把大锤,说是组里装修时装修队留下的。

    我叫她好好看家,自己背着一书包补品出了门。

第570章 镜子排列

    白天人多眼杂,我请族中装修队过来,把医院大楼‘包上’。

    她们自上回来给组里装修就没得空回去,一单接一单,生意不断。

    我让她们来给楼遮上,免得被人看见我放火烧房子、再报警。

    普通装修公司的人我不敢用,他们进来不安全,而且普通人对这建筑有种抵触情绪。

    族中装修队在楼外搭上架子,在架子外边包上绿纱网,弄得像要给楼体装修,纱网她们用两层,保管外边的人看不见楼里具体在干嘛。

    布置纱网这事我跟掌门请示过,费用可以报销,即便我是女王,雇族人办事也得给钱不是。

    她们效率高,弄完天还没黑,黄昏的余晖尚存,霞光可以掩饰我的业火,我借着这点火红的日光开工,之前就让装修队帮我在墙上做了记号,凡不承重的墙体,她们用红漆画了圈,墙面被我一层层往下烧,若内里有暗格机关或密室入口,总能显露出来。

    楼内的物品被我顺着窗户丢下楼,反正窗户没玻璃了,我干脆连窗框也烧掉,柜子、床、能卖废品的扔下楼,没用的烧了。

    纱网上留了口子,路人看不到是谁在往下扔东西,也看不到人数。

    下班时间一过,附近就安静多了,没人关心这栋老楼在作什么妖,也许是被人买下准备装修,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会引起旁人关注。

    但在555号病房的墙上,在我撕掉贴纸之后,我看到了墙上的破洞。

    破洞有一个拳头大小,人肯定钻不过去,不过可以看到彼此、交流对话是没问题的。

    一个房间有窟窿,另一个房间也的,我到503号病房去看,发现这边的墙面挂着一张天师像。

    503是害怕雷雨天的那个病人在住,就是她跑到窗户外边,吓得王可欣跑去六楼找院长。

    后来她从楼上掉下去,被床垫接住,只受了点轻伤。

    医院要关闭,病人全转移了,她没有父母,丈夫一家死后,她哥成了她的监护人,风音她们调查过普通病人的去向,医院关闭后她被她哥接回家,不久便因为家人没看管好,跑到马路上让车撞死了。

    又一个死无对证……

    我看着墙上的窟窿,脑中便浮现出‘死无对证’四个字。

    只要是见过555号房病人的人,从医生、护士到病友,没一个活着的。

    可若真想杀人灭口,当年就该动手,几个老护士还有乔定康,是在这二十多年间陆续病死的,即便证明他们的‘病’与555号房的病人有关,也不像是急着毁灭证据,因为乔定康完全有时间、有机会、有精力,给病人绘制出堪比照片的画像。

    到时按着画像找人,555号房的病人仍然有被发现的可能。

    “他杀人会不会另有原因?”我呢喃自问。

    如果说是因为乔定康防备的好才没死,那有些说不通,武燕看到王可欣脖子上有绳套,没过几分钟后者就死了,而她看到乔定康脖子上也有绳套,乔定康却过了二十多年才死。

    明明在关闭医院那天,乔定康可以死的,只要他走上顶楼,就不会碰到武燕,当时所有人都在楼下,没人能阻止他跳楼。

    但他没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东西当时不想杀他。

    孙艳能看到的孩子,刘薇薇和其他人看不见;武燕能看到的绳子,王可欣和乔定康看不见。

    到底是孙艳和武燕有特异功能,还是那东西故意在她们面前现身?

    “天灵灵、地灵灵了啊,妖魔鬼怪快显形了啊!”我一边往窗外扔东西,一边喊:“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脚收一收。”

    这会儿想念几句咒语口诀,逼邪物现身,却发现自己不会,我就认识一个道士,可是顺风教的口诀,不如不念。

    “没用啊,看来不是邪祟。”我一路扔破烂走到配药室,这是一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屋里就几个药柜,扔出去完事。

    把柜子从墙边拖到窗口,翻转柜身一看,嚯,柜子背面竟然镶着一面镜子!

    我把柜子又推回墙边,只是背面朝外,然后将其它柜子也翻转过来,果然每个柜子后面都有一面镜子。

    八面镜子,满是镜子的治疗室,如果将它们围成一个圆……

    想到便做,我挪动柜子,让它们围成圆圈,自己站在当中,就像站在镜子屋里一样。

    还没等我好好欣赏一下自己360度无死角的美,脚下便是一空,嗷!

    其实这个地洞没多深,和以前的古墓比起来算浅的。

    问题是它太窄了,我双臂必须上举,保持和肩膀同宽,才不至于卡住。

    骨架稍大点的人都掉不下来,掉到底下有东西拦住我,像是个盖子,上面有锁,我烧掉盖子,扑鼻的怪味涌上来,我不在乎这些味道,直接跳下去。

    下边是一间手术室,早已破旧不堪,我最先注意到手术床,因为上面绑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许久没通过风的地方,跟古墓没啥差别,我走近手术床,看清上面躺的人,不由挑挑眉。

    这不是……

    “啊——”

    被绑的尸体突然动了,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我回忆了一下盗墓贼写的那本书,书中好像写过如何处理诈尸的尸体。

    只可惜我手边没有那些工具,她是那天我在配药室见过的女人,还有她的眼睛,正是玻璃全碎的那天,我在玻璃碎片上看到的那只。

    眼睛?对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死人的眼睛,这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别叫别叫,安静。”我试着安抚她,她的身体用铁链捆着,铁链连接在手术床的底座上。

    纯金属底座,她挣不开,既然挣不开,她怎么跑到上面房间去的?

    这是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正常人不可能活下来,而且没吃没喝的。

    我连忙爬上去给单位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派专车来接人。

    我顺便把地洞扩大,让医生和护士能下去抬人。

    地面被我烧出一个大洞,担架可以直接吊上来,楼里边没窗户了,空气流通特别好,等单位的医护人员赶到,手术室里已经能进人了。

第571章 楼塌了

    女人有极强的攻击性,医生不敢乱用药,只得继续用铁链锁着她。

    单位医院派来的救护车是喷着搬家公司字样的箱货车,里面设施齐全,隔音效果好。

    医护人员穿的也是搬家公司制服,把女人装进铁柜里运出去。

    在手术室的角落里,我找到了那盏灯,它造型精美,底座、灯身、灯盘上都刻有花纹,最底下是花瓣,向上是云朵,然后是人脸。

    灯盘分八瓣,像八瓣莲花,花瓣中各有一颗宝石,颜色如火。

    灯盘跟家里吃饭的碗差不多大,灯座比它大一圈。

    高二十厘米,看不出材质,挺轻的,不像是金属制品。

    我拿着灯在手术室里转悠,把能翻的地方全翻一遍,桌子柜子抽屉,墙面也被我烧掉一层。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桌子下边找到一个本子,这本子不像是故意放在那的,应该是掉下去了来不及捡,又或是没发现。

    呜……

    呜咽的风刮进配药室,在地面的窟窿上方盘旋,像刮旋风似的。

    女人被运走了,医院的同事跟车一起走了,现在大楼里就我自己。

    会吹风了不起啊,不过是吹风机而已。

    我叼着人参,用业火燃成火圈,绕在身边,走到窟窿下方,对上面的风喊道:“你下来呀!”

    风果然下来了,但被业火所灼,马上又缩回去,业火不是一般的火,除了我和它自己,没东西能控制它,风也不能吹动它。

    那风似是知道伤不到我,渐渐变小,化作一缕微风飘离。

    我收了业火,将本子揣进兜里,爬出手术室,然后继续施工。

    从一楼烧到六楼,所过之处墙体秒变焦黑,最后在六楼走廊尽头的禁忌房间,我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这个房间的墙面我没用业火烧,我拿薄铁片刮,把墙皮刮掉一层,就露出里面的‘原图’了。

    墙面最外层的涂料,是为隐藏下面的图案,一张张表情痛苦的人脸图案。

    包括门这一侧的墙壁,几面墙上全是这种人脸图案,它们五官各异,能看出不是同一张脸。

    “乖乖,邪性啊。”我现在有些信武燕的话了,乔定康身为一名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心理医生,很可能在搞封建迷信活动。

    我拿出手机,对着墙连拍十几张照片,但照片里的墙面干干净净,没有人脸图案。

    不能成像,和刚出土时的我很像,我给曾珊打电话,请她们组的同事来看下,他们接触的怪东西多,兴许知道这是什么。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没权利让鉴定科的同事加班,所以跟曾珊说明天能来就行。

    曾珊叫我等等,她马上来。

    我到大门口去迎她,就看到她坐宿希的车过来。

    宿希下车跟我打招呼,说她们俩刚吃完饭,一会儿检查完了,她请客吃宵夜。

    这俩人一见如故,连豪华富婆游都预订好了,宿希不愿意折腾,马总的事结束后,她没回小城,打算在首都住到我们去旅行。

    我这边结束还有活儿等着呢,富婆游怕是去不成了,我和曾珊说了,她说没事,她能等,什么时候我有空,她再休年假。

    “你天天混的灰头土脸的,怪不得陈教授放心走这么久。”曾珊看到我就皱眉,从包里拿出湿巾要给我擦脸。

    “别擦,和泥了,没事儿,回家洗澡就成。”我躲开湿巾,多脏的底下世界我都钻过,哪在乎这点墙皮灰。

    “我们女——”

    “咳!!”

    “英雄,我们女英雄不拘小节,哈哈。”宿希差点说漏嘴,向我谄媚一笑。

    向曾珊介绍宿希时我说她是我闺蜜的发小,关系不远不近,请她帮忙还要给报酬那种。

    可是几次接触,曾珊发现不对,私下偷偷问我,为什么宿希好像很怕我。

    无奈,我只好说我揍过宿希,虽然是误会,但她从此就怕上我了。

    这事儿我说的含糊,没想到宿希给编全了,曾珊问她时,她说是以前总听‘发小’说我多厉害多牛x,便对我心生崇拜,见面后表现得太过痴汉,被我揍了,后来解释清楚,误会也就解除了。

    她看我如同‘大姐大’,敬惧皆有之。

    曾珊对我们的鬼话深信不疑,还说小芙确实厉害,全单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厉害的外勤女将。

    所以……顾青城那几个烦人精才会看中我,让我当什么‘诱饵’。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要钓‘龙’,那龙还是个lsp,非要娶美新娘时才会现身。

    方法就跟古代往河里扔姑娘一样,于是问题来了,如今是法制社会,扔谁家姑娘也不合适啊,再说他们得保证扔下去的姑娘能活着上来。

    纵观全单位,没人比我更合适,所以他们向掌门申请——扔我。

    帅哥的‘青睐’如此沉重,这个命我倒希望别人来卖,单位里那群傻姑娘还在嫉妒我,呜呼哀哉~

    曾珊不知道顾青城他们的新任务,我没跟她说,免得她担心,她是单位里唯一一个明知道我实力,还把我当娇花的人。

    宿希跟着我们进了医院大楼,我让她在院外等,她不干,让我别小看她,她有能力‘护驾’。

    这话自然被曾珊当成玩笑话了,她哪里能想到宿希说的是实话,她人都来了,若丢下女王跑了,她会被同族耻笑。

    “那东西刚刚还想袭击我,你们当心些。”我提醒她们,那怪风不知从哪来,也许只是藏起来了,并没有离开。

    “在门口我就感觉不舒服,像你说的,突然不想进来,想走,这地方确实古怪。”曾珊说。

    “这地方一定有某种力量笼罩,我始终没找到它的根基,根基不除,人就会受它影响。”

    宿希躲在曾珊身后,冲我耸肩摇头,用口型说‘我没感觉到’。

    她当然感觉不到,这地方的力量只针对人类和动物,按这个标准,素梦或许真的不是人了。

    我领曾珊到六楼,让她看治疗室的墙,她刚迈步走进房间,墙上的人脸图案就动了。

    吓得我赶紧把她拉出来,她一出来,那些图案便静止不动。

    她自己发现后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她进去那图案就动,她出来它们就静止。

    宿希觉得有趣,想要尝试,我连忙拉住她,说她是无关人员,不许破坏现场。

    宿希看到我的眼色,乖乖点头,她和我是一样的非人类,她要是进去人脸图案不动,曾珊会以为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这事经不起检验,验出我和宿希是同类,我们问题就大了。

    毕竟曾珊可以随意参加体检,我不行。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声音了吗?”曾珊站在门口问。

    “没。”

    “我听到了,哭声。”

    “墙上?”

    “嗯。”

    “这些人脸图案有古怪,不如明天你多带几个人来,带上工具和设备。”

    “嘘。”曾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着。

    她抻着脖子,侧耳去听,我拉着她的衣摆,准备随时将她拽出来。

    如果仅仅是哭声,曾珊不至于听得这样认真仔细,她听了几分钟,退回来说:“他们在呼救。”

    “谁?人脸啊?”我看着满墙的‘痛苦面具’问。

    “他们喊的是‘放我出去’,这是什么意思?”曾珊看向我。

    “有人被困在墙里了?”我也是猜的,不敢肯定,墙上的人脸图案虽说逼真,可还不至于是真的人脸,能看出是画上去的。

    “恐怕不是人,不是活人。”曾珊看看手表,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给懂行的同事打电话,请他们过来看看。

    她到走廊上给人发短信,说请人家来要先预约,现在发消息,明天早上人家收到了,好安排时间。

    趁她发消息没注意这边,宿希挪进门内,墙上的人脸图案果然没反应,她又快速挪出来,冲我眨眨眼。

    那些人脸只对‘人’有反应,而且只有‘人’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曾珊发完消息,眼见她是想走回来和我们说话,但脚步突然一转,竟朝楼梯方向走了。

    六楼去往天台还有一段楼梯,看她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天台干嘛。

    我和宿希立刻追上去,然后就看到曾珊倒退着往楼梯上走,她面朝我们,一脸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不清的状态。

    宿希身材高大,她上前一把搂住曾珊,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

    曾珊瞬间清醒,问怎么回事,随即脑袋晃了晃,说头晕的厉害。

    我留下宿希照看她,自己跑上天台,天台门没有锁。

    “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怎么,怕了?”我站在天台中央,有风围绕着我在吹。

    风势忽然变得强劲,像是要将我绞碎,嗖,强劲的风像被一口吹灭的蜡烛,瞬间消失。

    随后整个大楼微微震动,宿希以为地震了,背着曾珊跑出去,她们站在院子里,大声喊我。

    “不用管我,躲远点。”我也大声回喊。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整栋大楼像是活了,一道道劲风从它体内蹿出,这真是一栋四处漏风的楼。

    风向天台聚集,围着我打转,院中的地面开裂,宿希只好带着曾珊先躲到院外去。

    曾珊担心我,叫我也赶紧撤,她之前还夸我是外勤女将,才这么会儿功夫,又拿我当娇花了。

    好不容易引躲在暗处的东西现身,现在走将会错过大好机会。

    “来呀、来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有的话,哈哈,下水道里的小老鼠。”

    被我嘲讽一番,风势更加强劲,就像有无数道风叶片来切我、撕我。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它们的目标不是我,是我手里的灯。

    难怪前几次来它不现身,今天偏偏和我过不去,原来是看到想要的东西了。

    我把灯用外套包住,系在身上,任那道道劲风前来送死。

    它们确实是来送死,来势汹汹,勇气可佳,然而到了我身边,全被无形的力量‘吹熄’。

    最后一道也不剩,彻底熄火了,然后楼就塌了,我听到曾珊的惊叫,在她叫出声的时候,我已经助跑几步,从天台边缘一跃跳下。

    即便我是金刚不坏之身,也难免会重重摔下,挫个手、崴个脚的可能还是有的。

    但就在我即将落地前,有人抓住我的衣服向上提,帮我缓冲了一下,再落地时,力道跟摔个屁、股墩差不多。

    又是那熟悉的拉扯感,是我体内的某股力量在保护我。

    虽然天眼通说这是我自己吸收的力量,它属于我,可我还是觉得不自在,将来有机会,最好能把它吐出去。

    大楼变成一片废墟,今天刚搭的架子都跟着一起塌了。

    好在有那两层防护纱网,减少了大楼倾覆造成的破坏力。

    曾珊冲进院子,想去废墟里扒我,我连忙叫住她,她看到我坐在院子里,先是一愣,而后一脸惊喜地向我跑过来。

    “我说她没事,你不信,我们女——英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伤不到她。”宿希紧跟在曾珊身后,话虽如此,她看到我坐在院子里,紧绷的表情才松下来。

    曾珊刚想说什么,突然抬头看天,我问她看什么,她说那些东西自由了。

    她看到一些光团飞向天空,我和宿希啥都没看见。

    楼塌了,塌稀碎,明天用不着专家来,直接找施工队运走残渣,这地方就能改成球场了。

    曾珊走到开裂的地面处查看,发现下面也有东西,这医院大楼建在院子中央,院子地面下藏着五角星图案,图案是由红土夯成,大楼在五星图案最中间。

    不管乔定康当年搞的什么鬼,现在全毁了,大楼塌成渣,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砖,那些墙体外的‘符号’也跟着破碎,想必是没用了。

    我在想乔定康要困住的,会不会是飞上天的那些东西。

    又或者,今天我在手术室发现的那个女人,也是这座大楼的囚/犯之一。

    医院给我发消息,说那个女人是活人,他们给她用了镇/静类药物,然后做了检查,她身中奇毒,这毒让她全身皮肤溃烂、精神错乱,变成那副鬼样子,可让她在密室中活到今天的,很可能也是这奇毒。

第572章 报平安

    单位的医生觉得这毒很有研究价值,希望将这女人交由他们看管。

    暂时放他们那正好,我的小组没地方安排她,她是病人未必是犯人,得有人照看她。

    宿希订了夜宵,在院门外接着,曾珊不介意就地野餐,在废物边铺上塑料布和宿希又吃又喝。

    曾珊啃着猪蹄问我刚刚怎么跑天台上去了。

    “有知情人跟我说,她看到王护士跳楼前,脖子上系着根黑绳子,拉着她往天台走。”

    “你刚才也看到了?”

    “没有,我看不见,猜的。”

    “看来让你猜中了,你在天台遇到那东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王护士看到的黑影子,或者知情人看到的黑绳子,不过笼罩这块地的力量应该是消散了。”

    “是啊,送餐员还想送进来呢。”宿希喝了口啤酒,插话道。

    “那东西想要这个。”我拿出古灯,只展示给她们看,没有离手。

    “这…不像是东方的物件。”曾珊看后说。

    “多半是乔定康从国外带回来的,加上地面、外墙上的符号,这家伙兴许是学会了某种古老巫术。”尽管乔定康的一系列操作看起来像巫术仪式,但我对鳄鱼眼泪、乌鸦脚这类西方巫术用品能否奏效深表怀疑。

    “像是法器。”宿希凑近了看,“用什么东西的骨头做的。”

    “头骨啊?”

    “这上面的灯盘是。”曾珊和宿希头挨着头,两人离灯特别近,近到张嘴就能把灯盘上的宝石吃了。

    我很怕两人嘴上的油蹭宝石上,忙将古灯收回怀里。

    “明儿送我那去,我好好研究一下。”曾珊显然是没看够。

    “成,不过你研究的时候小心点,我怀疑它有抽魂摄魄的功能,别直接上手。”

    “所以你怎么想的,乔定康用这方法治疗精神疾病?”曾珊又抓起一根辣鸭翅啃起来。

    “那要看在病人家属心中,治愈的标准是什么。”我让风音她们查过普通病人的情况,当年从定康医院转出去的病人,病情都有显示‘好转’。

    如果我没记错,精神类疾病在世界医学界都是大难题,送进定康医院的病人,他们所患病症属于治愈率低、甚至极难痊愈的那类,而乔定康的治疗手段‘新奇’,只治疗几个月,病情就会缓解。

    “标准?大概是神志清醒,能自理?”曾珊在这方面不是专家,也只能凭想象去猜。

    “再低点。”我后来觉得蹊跷,让风音她们调查病人的近况,得到的结果全是病人很安静,数十年如一日的安静。

    “猜不到,难道只是活着吗?”曾珊不解。

    “安静地活着、听话地活着,不哭不闹地活着。”

    “全是这样?那也太怪了,曾经为治疗精神疾病,有切除病人前额叶的手术,接受这种手术,病人会变成行尸走肉。”

    “乔定康的治疗不需要开刀,情况比那个好,当然,只是表面看着安全可靠,如果治疗室那些人脸是从病人身上抽取的…害,谁关心呢,那些病人家属高兴得不得了,都说乔定康是神医,对他感恩戴德,还骂不知哪个黑心的背后捣鬼让医院关门了。”他们不关心自己的亲人身上少了什么,只要他们保持安静、老实待着就行。

    “你不是怀疑乔定康专门收富人钱,处理他们视为眼中钉的亲人,假如这是事实,他们当然乐意见到这样的成果。”

    “任何科学手段都查不出证据,证明他们被人做过手脚,是被人害了。”宿希举起啤酒,面带嘲讽地跟空气碰了碰杯。

    “有人知道,被害人知道。”我仰头望天,看着稀疏的星星。

    乔定康制造出的怪物,很可能就是病人充满愤怒与怨毒的精神实体,这样的猜测虽然科幻,却是我认为最贴近真相的一种可能。

    我只是想不出,它要这盏灯干什么,它是邪恶的,若这灯能助长它的邪恶,那可万万不能让它得逞。

    “你这一天天满脑子的工作,是不是把陈教授忘了?”曾珊突然转换话题,打趣道。

    “谁忘谁呀,他把我忘了还差不多,这会儿估计是当上龙王赘婿了,正巧,我下一轮任务就是当龙王新娘。”

    “你们俩放过龙王一家吧,赶紧凑成一家,我等着喝喜酒。”

    “是啊,我们女、英雄结婚,大家肯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八千里红妆,够面儿。”宿希一听这个来劲了,两眼直放光。

    “你是要血洗山河吗,还八千里红妆,不如等傍晚的时候结婚,赶上霞光满天,960万平方公里红妆。”

    “吹的有点过了,真的。”曾珊拍拍宿希的肩,“不过心意是好的。”

    吃吃喝喝聊了会天,夜已深了,曾珊明天还要上班,今晚的局便到此为止。

    像是知道我们在讨论人生大事,失踪许久的陈教授终于有了音信,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了条短信,只有五个字:平安甚念,陈。

    我马上回了条:metoo

    他那边情况不明,他不主动联系我,我也不敢给这个陌生号码打电话。

    如果能通话,他早打过来了,这应该是好不容易得空给我报个平安。

    人还活着就好,生死之外无大事。

    多日来浮躁的情绪稍稍得以平复,我给曾珊和宿希打了车,送她们各自回住处。

    宿希喝过酒不能开车,她的车停在院外,说明天再过来取。

    医院大楼塌了,可也是重要现场,需要人保护,送走曾珊和宿希我就叫风音她们来加班。

    她们在废弃病院守着,我回组里去查资料,单位档案库有很多关于巫术的记录,东西方都有,或许我能从中找到线索。

    单位最近做出一款软件,将我手里的东西拍照片导入软件里,它就能和档案库里的物件进行比对。

    这跟警方抓犯人用的那种类似,只不过比对的是我们单位有记录的任务物品。

    询查不能全靠它,因为外勤经常发现新东西,还有很多物品无法拍照入库,所以准确率一般。

    我这边开着软件比对,另一边还要进行关键字搜索,怕搜的不够准确,只能尽量扩大搜索范围,输入‘灯’查找。

    与灯有关的档案刷出来,信息量可是不小,我从晚上看到早上,只看完一小部分。

    上班时间一到,就有一队人赶往定康医院,曾珊跟我打过招呼,说是她派的人,过去清理现场。

    她怕漏掉有用的线索,所以要将大楼的废墟清理一遍。

    我直接去她的办公室送灯,在她那等着废墟的清理结果。

    二十多人的队伍忙了一天,我以为不会有太大进展,没想到‘收获’颇丰,他们收回几大袋子任务物品,有乌鸦羽毛、死猫干尸,还有骷髅头。

    骷髅头经鉴定科的同事检测,是死去至少一百年以上的老骨头,估计是从老坟里挖出来的,而且不是东方人。

    这些‘道具’被藏在砖块里,楼榻之后掉出来,数量很多,它们形成一张网,包裹住医院大楼,内墙中没有。

    我本想找当年给医院盖楼的工程队,请吴键盘帮我查了,他说那是个私人包工队,老板02年在国外犯事,畏罪自杀了。

    查不到具体施工者的信息,可能结的是现钱,也没有劳动合同什么的。

    我心说果然年头久了,物逝人非,盖楼的工人肯定能察觉出这医院盖得邪门,但没有风声走漏出来,想必报酬不少。

    鉴定科的人清理大楼废墟,我就回组里继续翻档案。

    期间刷刷朋友圈,看到唐正常发的照片,她和一群男男女女在船上的合影,这群小年轻哪里像去寻宝,跟春游的小学生似的,各个笑容灿烂,一脸天真无邪,不识人间险恶的模样。

    第一个评论的是唐小姐,叫唐正常赶紧回家。

    我没敢点赞,怕唐小姐来找我,也跟着劝,让她注意安全。

    唐正常自打长成大人,交了不少朋友,不过一分钟的功夫,点赞就破百了。

    我回过头又劝唐小姐,好歹唐正常是露面了,知道向家里报平安。

    唐小姐却发了一串发怒的表情,说这死丫头是发了朋友圈,都没单独跟她说一声。

    有些事勉强不来,这话我没说,唐正常是唐小姐的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又没有正常人类从婴儿到幼儿依赖父母的过程,她终究是不同的,不能用常规方式养育她。

    管孩子的事不用我操心……那是不可能的!

    唐正常不消停,隔得远,我奈何不了她,近的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呢。

    包子和顺风去捉妖,然后被妖捉了,给我发消息让我去救他们。

    我回复说没空,叫包子找掌门,掌门安排的人肯定比我专业。

    既然能用微信发消息求救,说明问题不是太严重,盘丝洞有wifi,妖怪就能订餐,没准儿还看不上他们俩,不稀罕吃他们。

    包子发个哭脸,说她知道她爸会派谁,她害怕见那个人,才向我求助的。

    包子极少有怕的人,陈清寒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她连我都不怕,照皮不误,所以我突然好奇心起,冷冰冰丢下一句:等你们被妖怪消化变粪球我再去捡。

    包子和顺风是在两天后被救出来的,我刚好看了两天的档案,快看吐了,决定洗下眼睛,就买了两袋水果去单位医院探病。

    顺风比较惨,腿上划出个长十多厘米的口子,包子给我看了他缝针时哇哇大叫的视频。

    包子只是扭伤了脚,脚踝肿的跟馒头似的,俩人在一间病房,腿脚伤了,嘴没事儿,我去的时候还在斗嘴呢。

    包子见我就开始假哭,干打雷不下雨,我把桃子塞她嘴里,她咬了一口才惊觉‘没洗’!

    顺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命大,且对危险有着天生的迟钝感。

    他们这次本来算不上危险,包子也听我的,找单位的同事问过,顺风所谓的妖,不是什么大事儿。

    奈何这俩人就是负责搞笑的,被雇主家自设的机关阵给困住了,如果呼救,雇主倒是能进去救他们,可顺风拉不下脸,他被人家尊称‘仙长’,若呼救,将颜面扫地。

    他们打着好算盘,叫我过去,冒充那妖怪厉害,需要增派人手才能解决。

    实际就是想让我去把他们弄出来,结果我没去,掌门果然派了位仙长去。

    我刚在走廊上看到一角白衣,嘲笑完两个小崽儿,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跟‘英雄’打个招呼。

    主要是好奇包子怕的人什么样,我出了病房,正看到一个身穿白道袍的人在和医生说话。

    他们站在走廊尽头,我等两人谈话结束了才走上去。

    顺风也穿过道袍,甚至我看过不少人穿道袍,就是没见过有人穿长款道袍,长到拖地那种……

    亏得这人长身玉立,一身cosplay似的古装道袍穿他身上正合适,衣袖宽大飘逸,长发盘在头顶,束了个白玉莲花冠,上面还有太极图标。

    这样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准被人当成参加漫展的。

    “林道长。”我听顺风提到林道长救了他们,就按他说的称呼这人。

    “冷组长。”白衣道士转过身,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面白如玉,给人的感觉冷冷清清,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和这样的人交流容易冷场,幸好我是来打招呼的,不用过多交流。

    林道长迈步就走,步法玄妙,怎么都踩不到拖地的衣摆。

    他走回包子和顺风的病房,我就跟着回来了,本以为他话少,不愿意搭理人,我也没再说话,反正招呼过了。

    哪成想他一进病房门,立马人格分裂,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直奔包子的病床去了。

    “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下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去买回来,等会帮你转到单人病房我再去。”林道长说话的语气柔得我浑身不适,想打冷颤,忽地就想起宫斗剧里那些整天温言软语哄着皇上的后妃们。

    顺风已经在旁边搓鸡皮疙瘩,顺便翻白眼,他这是典型的柠檬中毒症状。

    “不用了,我要和我男朋友住一间。”包子用被子裹住自己,笑着看向她的‘男朋友’,顺风一个白眼没翻完,强行把眼球调正。

    “啊?啊!是啊,我俩住一间。”顺风为朋友两肋插刀,强行接下林道长的眼刀。

第573章 三生三世黑熊精

    两个腿脚残废的家伙,住一间病房难免会有尴尬时刻,我看包子只是不愿意听林道长安排,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歇着去。

    只是扭个脚,在家一样休养,而且住到家里,林道长总不能赖她家不走。

    林道长明显舍不得失去照顾包子的机会,但他肯定更不愿意包子跟顺风住一间病房。

    “有劳冷组长。”林道长向我拱手道。

    “不客气。”我笑了下,没回礼。

    林道长又嘱咐包子好些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貌似是还有事要办,不能在医院逗留太久。

    单位里奇葩多,我也是见怪不怪了,林道长刚走,包子就掀开被子,蹬着她那条好腿表达‘欢乐’的心情。

    “你就这么不待见你的救命恩人,林道长除了说话肉麻点,条件还成啊。”我扒在门边,看着林道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放心跟包子聊他。

    “他脑子有病,不正常的,好阔pia!”包子抓起一根香蕉剥来吃。

    “哦,因为他喜欢少女?”我听包子说她和林道长认识三、四年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包子可是妥妥的未成年。

    “不啊,因为他有妄想症!”包子戳戳自己的脑袋,夸张地说:“很吓人啊。”

    顺风不太了解我们单位的情况,纳闷地问:“有妄想症的人可以正常工作吗?”

    “他对别人没有,只对我有,三生三世十里油菜花……他说他前世叫夜桦,我叫白缱。”

    “这是抄袭吧。”我严肃道。

    “谁的前世会按小说抄啊,编也编个让人信服的嘛。”包子摇头叹息。

    那年包子跟林道长初遇,正是在一片油菜花田中,他说她是他寻了三世的恋人,他们的定情场地就是十里油菜花田。

    第一世,包子是海外神山山大王、妖王白缱,第二世,包子投胎成为凡人狗蛋儿,第三世…就是现在。

    “不对啊,第三世你不是应该归位,变回山大王白缱吗?怎么还是人呢?”我双眼迷茫地望着包子。

    “你真信他啊?什么狗屁妖王,我也不可能叫狗蛋儿!”包子气乎乎地将香蕉皮投进垃圾桶,准头不错。

    “没准儿是九尾狐呢,四海八荒第一美女,赖名好养活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呸!他说我是黑熊精,因为头顶有一撮白毛,才姓了白? 啊啊…好气啊!”包子捶着无辜的枕头,旁边床的顺风也在捶,只不过是忍笑忍的。

    用这样独特的方式追求女孩子,难怪包子不想见他? 第一次见面就说女孩是黑熊精的男人? 绝对是凭实力单身。

    他越是对包子情意绵绵,包子越是要躲他?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柔情似水? 包子都无法忘记? 自己是只头顶有撮白毛的黑熊精。

    要想淡忘,只好不见。

    好在林道长认定包子和他有三世情缘,他们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 是挣不开、甩不掉的,因此并没有对包子死缠烂打。

    就林道长说的这些话,听着确实不像正常人? 现今这世不说,我想不通? 曾经的他是怎么爱上一只黑熊精的?

    黑熊精·狗蛋儿·美少女包紫晴? 包子这三世连起来? 可不像在渡劫? 明显是越过越好。

    “狗蛋儿那世你是干嘛的?”顺风抹掉溢出眼角的泪,不敢笑得太张狂,怕惹恼包子。

    “叫花子。”包子气鼓鼓地说,“还是个弃婴,被老叫花子捡去,卖惨讨钱。”

    “后来成丐帮帮主了?”顺风好奇地问。

    “没,让人把腿打瘸了,不过救了一个落难书生,那书生后来高中状元,打算回去找狗蛋儿娶她为妻。”

    “嘿,这书生难得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顺风感叹。

    “可惜狗蛋儿已经饿死了。”

    “好惨……”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林道长怎么想出这些狗血情节的呢,人才。”

    顺风眼珠一转,正色道:“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包子一枕头飞过去,砸在他脸上,我无奈摇头,心说顺风这小子没比林道长强多少,如果林道长的话是真,那岂不是说包子就是黑熊精么。

    不过既然要编故事哄女孩子开心,起码得把她编成九天仙女下凡尘,再不济也是个痴情花妖,照着聊斋故事编,才子佳人准没错。

    包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她和顺风这次遇险的事。

    提起这个顺风更精神了,说他如何勇猛,收服了千年猫妖。

    我是半个字都不信,除非他一剑下去,那猫妖刚好寿终正寝。

    包子早让单位的同事给看过,那宅子根本没问题,别说千年猫妖,就是十年的老猫也没有。

    “就一只三个月大的猫崽儿。”包子拆台道。

    “那是猫妖的徒子徒孙,你不懂!”顺风竭力维护自己的面子。

    “行行,我知道了,你厉害。”怎么说顺风现在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顺风这小子业务能力拉垮,但接单水平高,我不知道他从哪拉来的客户,真信他是有道高人,请他去家里捉妖。

    除了那只三个月大的猫崽子,他们什么都没捉到,只是在意中发现了那家有间密室。

    而雇主并不知道自家宅子有密室,所谓闹妖,就是那密室闹的。

    包子和顺风配合得挺好,俩人各说各的,版本略有不同,但不妨碍我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姐,等我脚好了,咱们去玩密室逃脱呗,雇主说了,那间密室他暂时不动。”包子眼含期待地看着我。

    “对对,绝对比外边的店好玩,里边没电子产品啊,全是纯正古法机关,到时你开直播,肯定吸粉!”

    “人家密室,万一里边藏着金条呢,咱们进去探险,回头少个几箱,你说得清楚吗?”

    “带他一起进去不就得了。”包子倒是不客气,好像讨论的是她家,不是雇主家。

    “别闹腾,乖乖养伤,机关我不擅长,碰坏了咱赔不起。”

    家里边藏着带机关的密室,这是普通人家吗,万一密室里再藏堆古董金银,我们给翻出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儿,人家要不想漏财,把我们闷密室里灭口,又得麻烦掌门派救兵去营救。

    这俩小家伙是不知人心险恶,当然我也纳闷,雇主和他们是陌生人,他们替人家捉了只猫崽儿,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聊够了我送包子回家,上下楼背着走、把她美坏了,到她家,掌门夫人推着轮椅等在门口,刚把人放下,电话就响了。

    我一看是短信,未知号码,问我晴儿到家了吗?

    我问您哪位?

    他回复说林玄镜。

    ——林道长啊,她到家了,掌门夫人推她回屋了。

    林道长很快回了条多谢。

    这位林道长对医生和我都很客气,如果不是听了他那些‘奇思妙想’,我会觉得这是个特别严肃正经靠得住的人。

    他和包子其实一直有联系,这是路上包子偷偷告诉我的。

    只不过是林道长发消息,包子删除,或者他打电话过来跟她聊天,她想办法结束对话。

    包子跟我说了实话,她躲避林道长的原因不仅仅是黑熊精的问题,还有一种包子无法接受的违和感。

    她觉得林道长这个人不真实,他看她的眼神,也不真实,好像幻影在看着另一个幻影,通俗点说,就是不接地气。

    两个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层次,林道长在跟上演她三生三世,包子却是活在当前,只识今生的普通女孩。

    “不过多数时候,我还是觉得他精神有问题。”这是包子对林道长此人的最后总结。

    要说林道长另有所图,我实在想不出他能图什么,让包子相信他,然后再仰天长笑,说你终于上当了,看来我骗术已入化境,飞升指日可待?好无聊。

    走出包子家的小区,我没忍住,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有人对十年前的陈清寒说,你将来的媳妇是从境外古墓里挖出来的千年老粽子,她不论死活都不是人类,陈清寒也不会信。

    没过一会儿,包子给我发了张西游记里黑熊精的表情包。

    我有点不放心,又嘱咐她一遍,别跑去人家家里探险。

    闹妖精和探人家密室是两回事,而且事实证明,那家根本没妖精。

    只是雇主总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像风声又像人的哭声,就在自家屋里。

    后来各种声音不断,还有婴儿的咿呀学语声。

    这人虽然年轻,可特别迷信,先是请风水先生去家里看,先生说风水没问题。

    他就又请高人去家里做法,不知从哪联系着顺风的,顺风掐指一算,说人家家里闹妖精。

    最后真相大白,原来是一只猫崽钻进地下密室,没吃没喝又出不去,弄出的各种动静。

    顺风替人捉妖全为爱好,赚钱倒在其次,所以只收了车马费,没收捉妖的钱。

    他这爱好他亲爹拦都拦不住,我劝他也是无用,我倒希望他当个神棍,招摇撞骗、远离危险。

    这些日子我基本住在组里,送完包子,我就回去接着办公。

    几天来我看了一堆有关灯的档案,看得我一闭眼,眼前就有各种灯在飞转。

    夜里陈清寒又给我发了条短信,用的不是那天的号码,换了个新的。

    这次语气轻松,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打电话,就说明不能说话,只能打字。

    我告诉他最近接了个大任务,忙得住在组里了。

    他说他那边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以后可以常发消息。

    关于任务的事,我没有多问,他现在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我之前给他的消息他应该是没看到。

    聊了几分钟,他那边有事,我们的沟通终止。

    可能陈清寒是我的吉祥物,刚跟他聊完,对比软件就停了,屏幕弹出提示,说找到了匹配的目标。

    匹配成功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画,画中的灯和我从手术室捡到的那个基本一致。

    我调出这幅画所属的档案,它的存档日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而且这份档案不是原始版本。

    初始版本是50年代的,八十年代初,单位重抄了那份档案,后来又扫描进档案库,做成电子版。

    初始版本就没有照片,那时的前辈手里没有相机,但擅长绘画,他把灯盏先用铅笔画成素描,之后用彩笔上色,八十年代初的版本只重抄了文字内容,这幅画没有重新绘制。

    不过它保存的比较好,扫描时颜色依旧新鲜,对于见过实物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件东西,至少是相同的物件。

    很多东西不可能只出现在一个地方,或只经过一个人的手,甚至有些物件,不知转过多少次手。

    初始版报告是个叫黎放的人所写,但事情却发生在旧时代。

    那时战争还没有爆发,朝廷尚在,一对洋夫妇到南边某城开了家福利院。

    被当地报纸报道过,说是大慈善家,专收弃婴孤儿、小乞丐。

    偶尔也收留无家可归的病人,或是疯子、傻子。

    这灯就是那对夫妇带来的,他们声称此灯可以减轻人的痛苦,使人忘记苦难。

    当然,这话是对内说的,可没对外人讲。

    黎放知道这事,是因为他父亲就是被福利院收留的小乞丐之一。

    他们亲眼见到疯癫阿婆经过‘治疗’变得平静,其他人渐渐信了那神灯可以治病,但黎放的父亲不信。

    他父亲年纪虽小,却是老江湖,见过有人卖山楂大力丸,或掺了止痛药的‘仙丹’。

    他不信一盏破灯,能消除人得痛苦,所以他想尽办法躲避‘治疗’。

    福利院里吃好喝好,那对洋夫妇舍得花钱,黎放的父亲便舍不得离开。

    可眼看着大家都接受过治疗了,他死活躲不过去,只能逃出去再说。

    他不想变成其他人那样,他们平静却呆滞,像是活着的死人,他害怕自己也变成这种人。

    但他还是有些天真了,那对洋夫妇哪里会让他逃脱,凡是进了福利院的人,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

    他被守卫捉住,关进福利院的地下室,他以为自己大难临头,然而此后数日,他像是被人遗忘在地下室的破家具,他喊叫无人搭理,渴了就接管道里滴出的水喝,饿了只能忍着,差点活活饿死。

第574章 神灯少女

    在他即将昏迷之际,有人将他救出地下室,他认得这个人,是住在单人房间的‘危险病人’,洋夫妇对这个人格外照顾。

    黎放的父亲只知道这人放火烧了全家,是个疯子。

    因此被他救出来,黎放的父亲不敢放心,但疯子没为难他,带他一起离开福利院。

    走前又放了把火,黎放的父亲当时饿到快昏厥,迷迷糊糊间知道疯子背着他,身后是漫天火光,热气烤着他的背,在大火没着起来之前,他闻到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

    虽然没看到尸体,但他相信一定有人死了。

    疯子带着他、还有一包金条远走他乡,之后疯子送他去读书,从国内读到了国外,在国外著名艺术院校学习油画。

    疯子则一直住在南洋,在那边做生意。

    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几年,黎放的父亲本打算留在国外不再回来,等疯子年纪大了,便将他接到国外去生活。

    谁料疯子得了急症突然离世,黎放的父亲只得立即赶回来处理后事。

    黎放的父亲知道疯子拿了洋夫妇的灯,还被他宝贝似的藏着,但没见他用过,也就没多说什么。

    疯子去世,所有财产皆由他继承,那盏神灯就存放在疯子南洋的别墅里。

    黎放的父亲对这盏灯没有好感,洋夫妇用它将活人变成活死人,而他又认为疯子杀洋夫妇,是为抢这盏灯,因此这灯无疑是个祸害,万万留不得。

    黎放的父亲打算将灯砸烂,大锤都准备好了,在要砸还没砸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灯说话了。

    那灯自称神灯,可以聚财,还能帮人变强,黎放的父亲如果伤了它,可怕的诅咒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黎放的父亲刚继承疯子的遗产,对财富没有太高追求,而且他喜欢画画,强不强大无所谓? 神灯给出的条件吸引不了他。

    但这是一盏会说话的灯,黎放的父亲多少有些好奇? 没有立即砸碎它? 想和它多聊几句。

    这一聊不要紧,那灯现了形,变成个外国少女的模样? 双目含情、楚楚动人? 恰是黎放父亲最心动的类型。

    她自称是灯神? 跟阿拉丁捡到的那个差不多,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她本身没有善恶,只看许愿人的心,若心是善的? 她的魔法就是善的? 若心是恶的? 她的魔法就是恶的。

    她生前是个可怜人? 生来便有奇异能力,然而族人只想利用她? 族中大巫用她的头骨做成法器,她便永世不能超脱? 附在灯上成了帮人实现愿望的灯神。

    黎放的父亲信了她的话? 还很同情她的遭遇,发誓绝不让她落入恶人之手。

    这段洋版聊斋看得我颇有感触,林道长要是能跟人家学学,兴许包子就不这么排斥他了。

    黎放的父亲得灯神少女相伴,每日里形影不离,画画的时候灯就搁在画板旁边,吃饭的时候放饭桌上,睡觉就放床头柜上。

    如果要出门,那便装进包里,随身携带,灯神少女跟他说话,别人听不见,而且只有他们独处的时候,少女才会现身。

    因为疯子一直将灯收藏在保险柜里,平时没事不会拿出来看,洋夫妇亦是如此,所以黎放的父亲坚信自己是不同的,少女不在别人面前露面,只有他是少女的‘真爱’。

    我看他比别人魔怔的都严重,准是这‘灯’见金钱与力量迷惑不了他,才使了个美人计。

    果然,好日子没过多久,黎放的父亲便感觉身体不适,开始是没精神、后来是没力气,出门跟朋友喝个茶,累得两眼发花。

    神灯少女告诉黎放的父亲,她的力量过于强大,常人不能总在她力量范围内待着,会损害健康,除非有人和他均摊这份伤害。

    她保证如果均摊伤害,不会有人因此受伤,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黎放的父亲已经将神灯少女当成红颜知己,并且相信她当初说的,只要她在好人手里,就不会做坏事。

    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便没人受害,可怜的黎老先生,他没把自己算在内。

    他在其它事上谨慎,却在美人面前放松警惕,听信神灯少女的话,以各种理由办派对,邀请朋友到家中长住。

    你卖掉疯子在南洋的产业,回到国外继续进修绘画,整日举办酒会,喝酒、赏画,谈论艺术。

    就在这样的酒会上,黎放的父亲结识了一位姑娘,姑娘的父亲是外国人,母亲是华夏人,她自小学习两国语言,却没有去过华夏,对母亲的故乡十分憧憬。

    这姑娘就是黎放的母亲,两人相识一年后,跟黎放的父亲结了婚。

    神灯少女再贴心,毕竟是个物件,不是活人,况且她清楚自己的定位,是知己、不是夫人。

    黎放五岁的时候,第一次亲眼看见神灯少女,她站在壁炉前,仍是少女模样,问他有什么愿望。

    神灯一直放在他家客厅里,就在壁炉的架子上面,灯放在中央,两边是相框。

    凡是来过家里的客人,都以为那灯是个摆件,不过是带有神秘象征的艺术品。

    黎放却知道那是父亲的‘朋友’,父亲会让他管那盏灯叫‘阿姨’。

    这是他们父子间的秘密,他母亲并不知晓,突然有一天,这个‘灯阿姨’以人的形象出现,把黎放吓了一跳,急忙跑出客厅,到楼上找正在午睡的母亲。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已然没了呼吸,医生说他的母亲死于急性脑溢血。

    他父亲正在参加一位朋友的画展,闻讯赶回来,将他送到外婆家,他再回家是在葬礼当天,从墓地回来,父亲抱着他回家,他注意到客厅的灯没了。

    他还记得那个阿姨问他有什么愿望,他本想回来,告诉那个阿姨,他要想妈妈回家。

    可是灯已经不见了,他问父亲,父亲说扔了。

    五年后,他的父亲也突患中风离开人世,他被外婆接去,抚养到十八岁。

    档案里的那幅画,是他根据儿时记忆所画,不止灯的实物,还有他父亲的画作。

    他父亲画过很多张神灯的油画,只是在他母亲过世后,他父亲烧光了那些画。

    黎放的这份档案,与其说是任务报告,不如说是奇闻记录。

    后面还有他回国之后的一些事,他去过那个小城,打听过洋夫妇福利院的大火。

    这事儿在当地是件大事,他向本地人打听,大部分人都还记得。

    说是一场大火烧死数十人,洋夫妇也葬身火海,福利院的楼都烧塌了,大门从里边反锁着,想来是无一幸免。

    那地方成了当地有名的凶宅,无人理清、无人再建,到黎放去的时候,还荒着呢。

    洋夫妇收留孤儿也不登记,没人知道福利院到底有多少人口,自然也就没人知道火中少了疯子和黎放父亲两个。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衙门对上对下总要有个交待,因着洋夫妇办公室的保险柜开着,对外便说有强盗夜间入室抢劫,行凶后纵火逃逸。

    一个月后,衙门砍了一伙从城外抓来的强盗,福利院纵火的案子便安到了这伙人身上。

    福利院本就建在城外,有个什么动静城里根本听不见,那晚究竟怎么回事,城里的老百姓并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福利院死了人,死了很多人,连大带小的几十口子,那地方肯定怨气冲天,即使在夏日里从那经过,也感觉冷嗖嗖的。

    黎放对那灯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他回到小城,是想打听疯子的身世,可惜疯子后来换了身份,用的是假名,黎放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只好继续打听有关火灾的旧事,着大火在任何时代都是大事,一场大火,在小地方,往往能深刻在一代人的记忆里。

    黎放虽然不知道疯子的姓名,可他知道疯子做过一件大事。

    在福利院大火之前,城中有位富户家里便先着了场大火,烧死一家六口,仅一位少爷活下来,而纵火的人正是这位少爷。

    少爷姓蔡名格,是富商蔡老爷的长子,也是正室所生,可是生下来就有顽疾,正室夫人又体弱多病,蔡老爷便娶了两房小妾,生了两个庶出的儿子。

    正室夫人早亡,蔡格被蔡老爷养在‘深宅’从不见外人,对外说是身体不好,见不得生人。

    蔡老爷在蔡格十八那年,又娶了个年芳十六的小妾,小妾生得娇柔貌美,最得蔡老爷宠爱。

    城里没人不羡慕蔡老爷,不仅有万贯家财,还有娇妻美妾相伴。

    长子虽然身体不好,可两个庶子聪明能干,瞧着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谁能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

    火起当晚,家中的仆人全都没事,据管家讲,他们家大少爷有疯病,一直被看管在后院小楼里。

    蔡老爷嫌丢人,不许他们说少爷有疯症,只说身体孱弱。

    可那晚不知怎么地,紧锁的楼门开了,蔡格跑出来,放火烧死全家。

    黎放听父亲讲过不少疯子的事,他怎样聪明、冷静,是个成功的商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疯子?

    而且他救了黎放的父亲,知道带着钱财逃离,更是放火烧毁证据,非说他有病的话,那他只能是杀人狂。

    但他救了黎放的父亲,福利院里唯一一个没接受过神灯治疗的人。

    这是不是说,他认定那些接受过治疗的人已经无药可救?

    黎放父亲被疯子背出福利院时,没听到任何人呼救,什么人在大火里烧着不会呼救?

    怕是只有死人了,福利院里数十条人命,都是疯子杀的?这个谁都说不准,不过我觉得洋夫妇应该是死于他手,其他人未必。

    黎放的父亲后来有没有问过疯子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得而知。

    只从黎放后来的走访中得知,无论是蔡家还是福利院,火中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留下一堆堆的骨灰,谁知道死者生前挨没挨过刀。

    咱也不知道蔡少爷用了什么东西助燃,威力这样巨大,连房子带人全烧成了灰烬。

    黎放知道了疯子的身世,又回到国外去查那对洋夫妇,他纯粹是好奇,没有明确地目的性,想知道神灯的来历。

    他查到那对洋夫妇曾周游世界,从世界各地带回许多纪念品,神灯是他们从北欧带回来的。

    再往下追查,就没有线索了,黎放不可能跑去北欧一城一镇地查,他的记录也到此为止,最后说这盏灯可能源自北欧,有魔法藏于其中,接触久了会得脑部疾病。

    我看到最后这句,赶紧给曾珊打电话,问她把灯放哪了。

    她说放隔离柜里了我才放心,我叫她当心点,这灯会变幻模样,利用人心弱点。

    黎放最后说这灯接触久了,会让人得脑部疾病,可是乔定康多少年没见过这灯了,还有李娟,她可能压根儿就没见过这灯。

    但他们全都死于脑部疾病,所以接触应该不是关键,李娟死前自言自语,当然,这是她雇主认为的,我觉得当时肯定有东西在她身边,包括乔定康也是,他深居简出这些年,一直在害怕着什么,很可能是他知道那东西从未离开过他,就在他身边。

    神灯在地下手术室,另有东西一直在他们身边,这东西才是他们病死的关键。

    比如那条黑绳子……

    单位的清理工作神速,定康医院建筑废墟里的巫术用品被全部捡出,地下的红土也被挖出来了,曾珊说那是用特殊方法制成的血土,而且用的是人血,不知道乔定康是从哪弄的这么多人血。

    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了,单位还派专人去处理它们,一番操作,最后都填炉子里烧了。

    掌门跟我说这块地要盖楼,我们单位用,问我上回的施工队有没有空,还请她们来。

    强大的帝国施工队,果然生意不断,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反正是挣钱嘛,不寒碜,我给工头发消息,她立马答应了。

    曾珊那边的鉴定也小有成果,她告诉我神灯的灯盘确实是人得头骨,但下边的灯柱和灯座是兽骨。

    就这还是两种不同的兽,仨生物拼成一盏灯,最关键的是,另外两种兽,地球上没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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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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