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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6章 登山队被追杀

    总之由于未知的原因,这两个人瞬间死于非命,死后没人收尸,陪着中毒尸体一起在洞中做伴。

    他们三个的死因不同,现在也看不出谁先死的,又或者是同时死亡。

    奇怪的尸体值得研究,运输还是得单位帮忙,我和风音带着三具尸骨过不了安检。

    神木手指倒可以随身带着,说它是纪念品没人会怀疑。

    我和风音退出山洞,这个‘现场’估计几十年没人发现,也不差几天,不用我风音一直守着。

    而且我需要到有信号的地方跟上面联系,风音不放心,申请留下来看守‘现场’,我说野生动物都不啃那具毒尸,没必要留个人守着。

    我们正想返回有公路的地方,忽然听到了枪声,我听不出其中门道,风音说这不是猎枪,是改装过的半自动武器。

    整片大陆除了丛林就是草原,入眼的全是高大树木,我不信有人会用热武器砍树,或者把野生动物打成笊篱,鱼网状装皮草不会有人买。

    我辨认了下枪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对风音说:“朝相反的方向走,快!”

    不管开枪的是什么人,我都不想与之接触,跟任务无关的事和我们就没关系。

    可是每次出任务,总有麻烦来找我,我这体质不招桃花,专招麻烦,我们在前边跑,后边的枪声很快追上来,听声音和我们同一方向。

    打半天也没打中目标?您在丛林里打靶吗?

    腹诽着对方的塑料枪法,我和风音加速奔跑,然后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这声音我们听过,是路易斯!

    风音向后望了一眼,她当然不可能看到人,但她放慢了动作。

    “你想救他?”我跟着她放慢脚步。

    “可以吗?”风音问。

    “行吧,五讲四美三热爱,谁让咱是新时代青年呢。”我边说边指旁边的大树,风音三两下便爬上去,我则攀上身边的大树,我们蹲在树上,看着脚下的丛林。

    登山队的路线不对,我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不会将人心往真善美的方向猜测,所以我怀疑他们在跟踪我们。

    枪声越来越近,路易斯跑了几分钟都没被打中,不是追杀他的人枪法太菜,就是他行动比猎豹还要敏捷。

    我们同路的时候,没见他这方面有多突出,这让我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一分钟后,路易斯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内,他的背包没了,跑起来果然像只美洲豹,哦,他有一头暗金色的卷发,我阴暗地猜测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兽人,跑着跑着就能变换第二形态。

    他只差十米就能跑到风音蹲着的那棵树下,但他突然停住了,因为身后有人喊他,是他队伍中另一个人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叫救命。

    看来他不是独自逃命,只不过谁跑的慢谁倒霉,他长呼一口气,像是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缓缓转过身,等待后面的人追上来。

    喊他名字的人,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用枪指着头,出现在我们视野中。

    另外还有几个人端着枪分两队赶上来,他们手里拿的就是风音说的半自动武器。

    一群危险份子,大张旗鼓地追杀一群登山爱好者,难道他们把山登塌了?

    罪不至死吧……

    丛林中枝叶茂密繁盛,我和风音躲在树上,底下的人没有发现。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不在环境上,追来的危险份子冲过去两个人,站到路易斯身后,一脚踹中他后膝窝,把他踹得双膝跪地。

    枪口对准他的脑袋,让他不敢乱动,先被挟持的人向他说了抱歉。

    队伍最后走出一位扎着马尾的红发美女,西方面孔,轮廓立体,皮肤白到发光,周围多是绿色的植物,她又穿着修身的黑西装,显得那张脸格外的白。

    在丛林里穿紧身西装,也是挺稀奇的,好在她没穿高跟鞋,穿的是黑色短靴,不然我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背着进的丛林了。

    他们用我能听懂的外语交谈,红发美女先是说路易斯跑得挺快,然后走上前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这一拳力气不小,路易斯的嘴角立刻流血。

    老实说路易斯这小子长得很像某位汤字开头的外国男星,那男星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妥妥的奶油小生,幸好路易斯不靠脸吃饭,破了相也不要紧。

    红发美女给人一种相当冷酷的感觉,她用平淡地语气,问路易斯东西在哪?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心说登山队别是跑来做非法生意的吧?吞了别人的货、黑吃黑?

    路易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此情此景和许多影片的情节都能对上号。

    我在树上看得兴致勃勃,比看手机里‘演’的有意思。

    按电影情节,路易斯肯定不会说真话,他会想办法和对方周旋,拖延时间,找机会自救以及营救队友。

    果然,路易斯说他把东西藏起来了,没带在身上。

    他身边的一个危险份子把他按住了一顿搜身,许是那东西体积不小,所以他们只是翻他的口袋,没让他把衣服脱了。

    身前身后都搜过,确实没搜到东西,红发美女便信了他的话,叫他带路,把东西取来。

    她会派两名手下跟他去,她和其他人,还有那个被挟持的队友留下等他们回来。

    路易斯身上没有武器,他要徒手解决两个危险份子,才能折回来救人。

    风音向我打手势,我示意她等着,看路易斯能不能解决两个危险份子。

    我们跟登山队走了数日,没发现他们携带特殊的装备,扎营的时候他们翻过背包,里面装的就是些普通野营和登山物品。

    我很好奇他们说的东西是什么,路易斯带着两名危险份子往他们来时的路走。

    他走后被挟持的那人问红发美女,拿到东西是不是就会放了他们。

    红发美女说‘当然’,被挟持的人信了,但我不信。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放走他们等于留下后患,在这样的地方埋尸最是方便,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很难再重见天日。

    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再次听到枪声,红发美女又派了几个人过去查看,并叮嘱他们小心,可能是陷阱。

    如果我没猜错,路易斯的目标是这,他用枪声引开一部分火力,然后折回来救队友,不过也不排除他已经被打死的可能。

    风音明显紧张了起来,我挑挑眉,同路的时候路易斯向她示好,分别时又依依不舍,明显对她有意思,我以为风音没放在心上,毕竟容易动情不是我族传统,恋爱脑的同族凤毛麟角。

    但在全族人设崩塌的今时今日,风音对路易斯一见钟情的可能还是有的。

    她刚刚一听到路易斯的呼救就减速,看来是在意这个大帅哥。

    只是我们不方便用天赋技能救人,手中又没有热武器,我知道自己有了新技能,瞪谁谁瞎,那也得近距离对视才行。

    我给风音打手势,让她可以出手,帮路易斯一把,她没有天赋技能和族中武器,没有不死之身、强大的修复力,要怎么忙,就看她自己了。

    路易斯和我猜的一样,他折回来,想从一侧突袭,他手里、身后多了两把武器,他的目标不是全歼敌人,而是制住红发美女。

    所以他选择突袭的方位,离红发美女最近,只要解决两名危险份子,就能到红发美女近前。

    要求是速度必须快,快到危险份子没时间反应,快到挟持他队友的人没时间开枪。

    普通人的速度达不到这么快,但路易斯做到了,可惜他没想法,红发美女跟他一样快,他能干掉两名危险份子,却被红发美女掏出手枪,连续射击,打得无法靠近,只能跳进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风音在红发美女掏枪的时候跳下树,没人注意到她,她选择营救队友,用随手捡的石头,打中一名危险份子的头,将人打晕,当另一个人移动枪口瞄准她的时候,她迅速在地上打滚,时间掐的非常精准,子弹打向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她人已经趴在地上,向开枪那人也扔出一块石头,石头只有鸡蛋大,砸中的效果却像被人猛击一拳,而且是能直接打晕的那种铁拳。

    她冲被挟持的那人喊了声跑,然后身体转弯,滚进了茂密的草丛。

    那人护着脑袋,听话的往草丛里钻,登山队没有胖子或行动迟缓的人,身体素质都不错,眨眼间那人就消失在草叶间。

    危险份子想朝草丛扫射,被红发美女拦下,看样子她还不想打死他们,八成是因为东西没到手呢。

    她好像并不着急,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情绪,招呼手下跟她一起撤走。

    她吹了声口哨,那几个去支援的也回来了,还拖回来两个人。

    路易斯只是把跟他去的两名危险份子打晕了,加上地上被风音打晕的两个,由同伴背着,跟红发美女一起撤离。

    等他们走远了,风音从草丛里爬出来,还有被挟持的那人,名字叫何塞。

    最后爬出来的是路易斯,他见到风音既惊又喜,看他惊喜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跟踪我们,不然他不会这么意外。

    当然他有可能是装的,我承认自己有偏见,他长得像演员我就怀疑他在演。

    何塞同样惊喜,程度不逊于路易斯,他年纪稍长,普通身材、普通样貌,在队伍中并不起眼,但他特别健谈,夜里围着火堆聊天时,属他话最多,那些丛林故事有一大半都是他讲的。

    我记得他还说自己是ufo爱好者,坚信外星人的存在。

    我也从树上跳下去,把他们吓了一跳,看清是我,何塞松了口气,拍着胸口。

    “克拉克他们呢?”风音问女领队的下落。

    “卡拉在他们手里,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们。”何塞泄气道,他和女领队的关系很好,貌似从中学时代就是同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们只有四个人。”路易斯在惊喜过后,陷入了冷静的思路。

    “是的,而且只有你会用这玩意儿。”何塞瞥了眼路易斯背在身后的枪。

    我和风音被排除在外,不由对视一眼,呃……摄影爱好者喜欢枪//支应该不冲突吧?

    “我可以,我是射击俱乐部金牌会员。“风音举手示意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么酷的女孩,肯定身手不凡!”拍手称赞的是何塞,路易斯则是有点不确定。

    “打真人和靶子会有些区别,不打要害,打腿也行。”路易斯分给风音一把枪,眼神中除了欣赏还有关心。

    他以为风音没用枪打过人,第一次出手会有心理压力,哈哈哈,我内心狂笑,暗道你要知道,她需要多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杀人!

    风音不像我,喜欢伪装成无害的样子,她接过枪,熟练地检查,手法老道,然后扬起下巴说:“打靶很无趣。”

    何塞可能感觉到了她不一样的危险气场,挪步到我身边,小声说:“他们很强,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救了人回来接你。”

    风音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傻子,但是她没开口解释。

    “是的,交给我们,冷小姐先躲起来,他们非常危险,你不必跟着去。”路易斯也跟着劝道。

    “你们能说一下,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我不能让我的人不明不明白去冒险。”我并不在意他们误会我的能力,低调是我的主张,他们把我当成弱者,说明我伪装得很成功。

    但是他们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惹来危险份子追杀,人家要的东西是什么,不交待清楚,我可不会把风音借出去。

    路易斯看看周围,建议我们换个地方说,我们往林子茂密处又走了一段,他才小声解释。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登山队,两个月前,有人在这发现了失落文明……的入口,不敢对外声张,想闷声发财,就想组织一支队伍,雇佣兵、国际盗宝组织、职业探险队,对方统统不认识,也没门路请到这些人,再说他也不放心让‘坏人’做这事,这些人一旦接手,还有他什么事了?

第527章 海螺门

    这人通过朋友,找到克拉克他们的登山俱乐部,加入了他们的群聊,说有个赚钱的活,问他们接不接。

    克拉克他们曾经来过这里,其实已经征服过‘失落高峰’,也看过天使瀑布,认为这是一条相对安全的线路,接下这项任务没有难度。

    理论上说,这趟他们的行动确实简单,因为他们以为对方发现的是类似玛雅金字塔这样的古遗迹,只要克服自然环境,就能探寻其中秘密。

    和考古队、前人探险家一样,虽然幻想过遗迹中藏有金银珠宝,但毕竟无法确定,也许只是残垣断壁,研究价值更高些。

    所以他们是抱着旅行的心态来的,只是答应过雇主,不告诉旁人,以登山的名义行事。

    当然,他们事先定好了,如果在遗迹里发现了财宝,雇主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平分。

    出行费用是雇主出的,最后遗迹里没宝物的话,他们还可以拿固定的报酬,这样的好事,很多人都不会拒绝。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发现有人也觊觎这座遗迹,好在克拉克抢先拆了门上的机关零件,她交给路易斯,让他带着赶紧跑,不能让红发美女打开大门。

    “为什么?”风音听到此处时问道。

    “因为她读出门上的文字,是警告,打开门会放出灾难,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疾病。”路易斯解释道。

    “对,卡拉担心这是真的,那座遗迹可能是古人存放染病者尸体的地方,就是将感染者全部集中关起来的地方。”何塞补充道。

    “红发美女不信?”我问。

    “不,不不,她好像就是来找这玩意儿的,准没打好主意。”何塞接着说。

    “炸开门不就得了,她要的是病毒,又不是完整的遗迹建筑。”风音下意识地说,语气里多了几分匪气,随即意识到不对,连忙正色道:“坏人都这么干。”

    路易斯跟何塞根本没察觉她方才的神态有什么问题,还一同点了点头,嗯了声。

    “所以,为了防止她强行破坏遗迹,我们得回去阻止她。”路易斯说。

    他们这支登山队,只是图财,红发美女图的恐怕要危险很多,正经人谁专挖病毒啊,挖出来准不干好事。

    况且他们那架势,行事风格,瞧着也不像世界卫生组织成员或疾控中心的人。

    路易斯说他们不会允许红发美女做坏事,既然遗迹可能是放尸体的地方,应该没有财宝,阻止了红发美女后,他们也不会打开大门。

    风音相信他,并且愿意帮助他,还偷偷给我打手势,让我趁这个机会去向上级发信号。

    我嘱咐她悠着点,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保住自己的命为先。

    风音点头答应说她知道,不会让我回去不好交待。

    如果带着第一次出任务的属下,就让她把命丢了,我那刚刚成立的小组怕是立刻要取消。

    何塞不知道我们暗中交流,催促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们回来接我。

    他们一走远,我立即开跑,向着公路的方向跑,之前跟风音一起,我还可着她的速度调整自己的脚步,现在剩我自己了,我终于可以全速奔跑,发挥我真实的实力。

    九娃她们都说我实力暴增,这没错,三股力量在我体内,微妙地保持着平衡,只给我加buff,没有负面影响。

    我像一道闪电穿梭在林间,动态视力完全跟得上,肌肉骨骼也没有不适、抗议,核心正常运转,没有超负荷的迹象。

    跑到有信号的地方,我给上级发了消息并附上坐标,汇报我们的新发现。

    包括遇到寻找古迹的队伍这事,也一并汇报了,上面回复说会马上安排人来运尸骨,如果地点安全,留个定位发射器就行。

    至于古迹的事,随我怎么处理,只要注意别被传染、别让病毒泄露出来。

    这倒好办,解决红发美女那些人,病毒就不会被放出来。

    我折回山洞,在洞边用枯叶埋了只定位器,然后去古迹方向找人。

    这一来一回花掉的时间有三天,回到解救路易斯的那片林子,没有人在等我,也没有风音留的暗号,说明这三天来,没人回到过这。

    风音同意我留下,不过是为了给我争取报信的时间,她如果回来过,又不得已要离开,肯定会在附近的树上留记号。

    显然,他们走了就没回来,这地方几乎没什么人会经过,我干等着不是办法,便朝他们说的方向走。

    在路上我发现了风音留的记号,她做事考虑得还满周全,我按她留的记号找过去,走了一下午,才找到他们说的古迹。

    那东西就像个海螺,立在林子中间,海螺表面全是植被,所以它是一只绿色的海螺。

    糟糕的是它底部的大门已经打开,有些藤蔓像门帘一样挡着,所以只是路过的话,基本不会发现那里有扇敞开的门。

    有藤蔓…植物还在,看来他们没有使用爆/破的方式开门。

    我在门附近找了找,发现了一个特别潦草的记号,应该是风音在仓促下留的。

    红发美女有人质有武器,在她的胁迫下,路易斯他们营救失败的话,只有照办一条路可走。

    我在门前的空地上发现了一些痕迹,地面全是湿泥和败叶,我看到了一些拖迹以及血迹,但没有弹壳,血是喷溅出来的,不是滴的、不是淌的。

    我捡起沾到血的叶子闻了闻,不是我族血液的味道,这是人血。

    我在附近草丛里找了一圈儿,没发现尸体,从拖迹来看,受伤或是死者并没有被拖得这样远。

    如果陈清寒在,他一定能从这些痕迹中瞧出轨迹,推断出当时的情景,可惜现在没网,我不能向他求助。

    在大门旁边又埋了一个定位装置,我摸着黑走进海螺门。

    “哦吼………有人吗?”门后的世界太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哪怕是思想上的。

    从海螺门走进来,是向下的螺旋阶梯,每走几节,就能看到墙上有个四方孔,那是窗户。

    埋在地下的建筑,没必要在土里开窗户,我不由得想到,这地方曾经应该在高处,像自由女神举的那根蛋卷冰淇凌。

    窗户被石块砌死,这印证了克拉克说的,因为集中存放感染病毒的尸体,这地方的门窗自然要封起来。

    我还没遇到过能感染我的病毒,所以走在这样的地方没多少心理压力,只是想把风音和登山队的人救出来。

    向下走了大概三层楼的高度,站在楼梯口,我面前出现了一条走廊。

    “风音?”我轻声叫道,声音传播开来,森森然如鬼魅。

    走廊里没有尸骨,说明还没到存放尸体的区域,我拿不准该向左还是向右。

    走廊宽有两米,没有前路,只有左右两条路,而且一眼望不到头。

    海螺门外的拖迹和血迹都很新鲜,他们进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我准备先向左,再向右,于是抬步往左侧的走廊迈去。

    地下不通风,估摸是他们打开门后,通了两天风,所以等到今天才进来。

    这里没有别的小动物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毒的关系,总之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是‘死气’特别重。

    走廊两边全是光秃秃的石墙,没有多余的装饰和颜色。

    地表的植物根须没有延伸下来,除了灰尘,别无它物,连蛛网都不见一张。

    路易斯在向我们解释他们来意的时候,说他有从军经历,希望他没有吹牛,能多坚持一会儿,别急着领盒饭。

    正想着,我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背后。

    但是回头去看,没看到任何东西,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容易产生类似的幻觉,我不会,我转回头,继续慢慢向前走,等着那东西再次靠近。

    没走几步,那种感觉又来了,我这次不回头,手握上钩棍的柄,当那种感觉强烈到脑内的警铃嗷嗷叫的程度,身体不转,抬手用钩棍向自己脑后方斜插过去。

    “啊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我耳边炸响。

    钩棍一甩,将扎中的东西甩到地上,竟是一只白化的狐狸。

    这狐狸的左眼连带脑子都被钩棍扎穿了,痛苦地打了几个滚,便彻底没声了。

    要说这狐狸个头不大,只有吉娃娃般大小,被它咬一口,我没事,只怕它有事,但我绝对不能让它靠近我,因为它不是普通的狐狸,它是做过手术整过形的狐狸。

    也可以说它是被人为改造过的,在它的额头上,插着根天线!

    那不可能是它自己长出来的角,因为上面还有花纹,且是青铜质地,天线的尖端有颗黄豆大小的宝石,看着就古怪,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但多防着点准没错。

    走廊黑漆漆,周围的环境灰扑扑,即使它体积小,那纯白的毛色,在这样的地方也是无处遁形,为什么刚才我回头看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它,想必就是它头顶的天线在作怪。

    狐狸惨死,走廊里忽然多了一些东西,我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走廊里站满了人。

    而且是站满了死人,它们身上缠着破布,好像老旧恐怖游戏里的木乃伊,我抬手烧掉离我最近的几个,感觉不太对,所以当它们一拥而上想要把我分/尸的时候,我没有躲。

    “幻象。”我嗤之以鼻,幻象伤不到人,只能伤‘神’,说白了就是吓唬人,把人吓破胆用的。

    我抬手将地上的狐狸天线拔下来,然后把狐尸火化,天线装进证物袋,收进背包里。

    幻象在天线被拔掉的瞬间消失,我继续向前,心道果然是改装过的狐狸,死了还能释放幻象。

    据说狐狸最能迷惑人,或许有人得到启发,想通过改造它们,来制造更强大的幻觉。

    但这大门不知封闭了多少年,狐狸的寿命有多长?我没注意过,要不就是有狐狸在这成精了,要不就是研究这东西的人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做实验。

    我走到走廊尽头,看到有个转角,转过去可能还是走廊,但还没等我迈步转身,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拳头狠狠砸向我的脸。

    我抬臂挡脸,用小臂接下这一拳,另一只手抓住这人手腕,向外一扭,喀吧——

    来人的手腕被我扭断,但他一声不吭,挥出另一只拳头,拳头带着劲风,毫无保留地砸向我,我如法炮制,拧断了他两只手。

    拳头不能用,他就用手臂来打我,仿佛不知疼痛,我察觉不对,看向这人的脸,发现他脖子上有个大口子,显然是被人割喉了。

    那么大的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也没有包扎处理过,所以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死人。

    但他行动灵活,出拳有力,脚步也不僵硬,看起来不像是死的。

    我看他装束,知道他是红发美女的手下,海螺门外的那些血迹,估计有他一份。

    我打断他的四肢,他倒在地上,仍然不放弃,努力想起来继续攻击我。

    我踩住他上身,确认下他的生命体征,的确是个死人。

    于是没有多想,使用业火为他火化,能动的死人我见过不少,实在不足为奇,小小的插曲过后,我觉得自己可能走对路了,便继续前行。

    又转过四个弯,我再次回到原点,也就是说走廊是个回字型,且无其它岔路,只有海螺楼梯一个出入口。

    但我没有看到风音他们,这有两种可能,一是通道太短,他们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任何东西,像我一样,所以退了出去,已经被红发美女押着离开。

    二是回字走廊中有隐藏的暗门或岔路,但我没发现。

    我决定再走一圈,然后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实在找不到岔路,只能先退出去,请明白的人过来帮忙。

    又是在第一个转弯的地方,跳出来一个死人揍我,这次换了一个人,不过也是红发美女队伍里的。

    这人的脑袋上有个弹孔,在额头正中,近距离射击,但枪的口径小,所以他的脸还是完整的。

    我没有打断他的四肢,直接火化了他,节省时间在走廊里找机关暗门。

第528章 回

    既是放尸体的地方,走廊里没有,那肯定有别的空间,用以存放感染者尸体。

    我拿着钩棍,在墙面敲来敲去,忽地,那种身后有东西的感觉又来了!

    同样是寂静无声,却无法忽略的感觉,我仍是一个猛回头看看身后,还是没看到任何东西。

    回过头来,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这手从墙壁里伸出来,且是白骨手臂,袭向我的脖子,想锁我的喉。

    又是幻觉!

    那种奇怪的存在感一出,准有幻觉来迷惑我,我没有动,任它掐,果然,白骨手掌并没给我带来实质的触感,它像虚影般从我的脖子上穿过。

    随后走廊两侧的墙壁中,又伸出无数双白骨手,我全部忽略,只专心留意那种背后有东西的感觉。

    我继续向前走,数不清的白骨手臂从我身体穿过,等到身后的存在感再次出现,我精准出击,这次没用钩棍,而是使用了业火,大团火焰照亮走廊,又瞬间消失,光亮熄灭后,一颗小动物的脑袋掉在地上。

    这东西体积比白狐狸还小,像一只大耗子,但不是,它长着白毛,两个半圆的小耳朵扣在头顶,黑豆似的眼睛圆圆地瞪着,应该是只黄鼠狼。

    它头顶也有那种青铜天线,我伸手拔下来,墙内的白骨手随即消失。

    它的体积更小,幸亏我用了业火,使用钩棍的话,未必能戳到它,业火的伤害面积大,只要它的目标是靠近我,就不能全身而退。

    我收好青铜天线,把它的小脑袋也烧了,然后接着用钩棍敲墙。

    第二圈转完,我回到原点,又开始想念陈清寒,有他在,肯定能很快发现隐藏在犄角旮旯的机关。

    要不要走第三圈?我纠结了一分钟,最终决定放弃,绕圈就免了,我要以我的方式探索这里,简单粗、暴,直接烧墙。

    烧的话也不用走远,就在楼梯正对着的位置烧,看看墙后有没有别的通道暗室。

    我看过楼梯上的灰尘,只有向下走的脚印,没有向上的。

    业火在墙面烧出一个窟窿,第一次只烧掉表皮,一寸一寸地烧,我不信狐狸和黄鼠狼会凭空冒出来,它们在这肯定有藏身之处。

    五分钟后,我在墙上烧出一扇近两米高的‘月门’,然后我就发现墙内并不是实心的,墙后有格子间一样的空间,好像大商场的试衣间那种。

    但里面是空的,我烧出来的窟窿后面,有两个并排的格间,我走过去,用钩棍推了推格间的边缘,它似乎能移动。

    我准备在四条走廊的墙壁上都烧个窟窿出来,看这格间是不是和回型走廊一样,也组成了一个四方型。

    走到第一个转弯处,毫不意外,又扑出来一具尸体,这回是登山队的人。

    我熟练地火化了他,想到他的死相,我忽然驻足,这人的死因比前两个人更惨,他的脖子被掐断了,脸上、身上全是抓痕,甚至还能看到牙齿留下的痕迹。

    红发美女和她的手下,不会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杀死一个人,我觉得被割喉、以及被枪决那二位是红发美女的人所杀,这个却不像……

    我在第二条走廊的墙壁烧出同样大小的窟窿,也有两个格间,里我干脆拖出来一个,发现有绳子连着,于是烧断绳子。

    格间后面是空的,黑漆漆的空间,还能看到几条缆绳,以及第一条走廊墙后的格间。

    回型走廊中心的‘口’是空的,像电梯的竖井,而那格间就是被绳子吊着的‘电梯厢’,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它们组成一个口字。

    看清内部的结构,我本可以原路返回,不过就在刚才,我有了新的想法。

    每次走一圈,重走第一个转弯处,我都能碰到尸体袭击,如果多走几圈,是不是就能知道队伍里都有谁死了?

    竖井下边还有更深的空间,我怀疑那三具尸体都是坐格间上来的,但这需要有人操纵才行,尸体只知道揍我,他们自己能坐梯子上下移动吗?

    我首先想到红发美女,会不会是她在底下操纵梯子,派已经死掉的人上来解决我,还有那只狐狸和黄鼠狼。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下去看看。

    不过我准备再走两圈,走到没有尸体跳出来揍我为止。

    我多绕了两圈,没再遇到死人埋伏,这才捉摸怎么坐格间下去。

    上边没有启动按钮,连个拉杆也没有,我一只脚踩进格间用力跺了跺,看看它的承重怎么样。

    我发现向下踩它,它会下沉,收回脚后,它又自动回弹到原来的位置。

    我试了几次,最后两只脚都迈进去,它开始匀速下向沉,下沉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它不是电梯,速度要慢许多,落地后,我迈出格间,它缓缓升上去,我没急着走,一分钟后,另一个格间从上面降下来,停在相同的位置。

    这个格间里没有东西是空的,它如何能调整重量,不至于让我从上面‘坠落’,我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不过我急着找人,只是看了眼,便转身走了。

    我面前是一个有点像停车场的空间,有数根石柱支撑,空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巨大的骨架,当然全是散架的,一堆堆整齐摆放,每根骨头都比水缸粗,头骨更是大得离谱,跟一辆小汽车差不多。

    我被包子拉着去过博物馆,见过恐龙化石和模型,在我印象里,现今的动物,没有这么大的,起码陆地上没有,很可能是远古生物。

    这就是被感染病毒的尸体?

    我突然陈清寒附体,走到一堆骨头前,戴着手套掰掉一块骨头渣装进密封袋,然后又套了两层,确保密封严实了,装进背包里。

    “风音?”我再次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传得很远,这底下的大型生物骨头太多了,空间也大,用人类停车位去计算数量的话,这地方最少能停一千辆汽车,并且每个‘车位’上都有一堆兽骨。

    我把‘停车场’转个遍,这里就像计算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刚好一千个空位,安置着一千具兽骨。

    底下不通风,空间内肯定全是有毒气体,我没看到红发美女和克拉克他们,说明这地方另有玄机。

    格间梯不是一面,我想了想,回到格间梯处,迈进去它就开始启动,不需要操纵任何按钮。

    我回到上边走廊,转到第二条走廊,迈进它这边的格间梯,如果我没猜错,四面走廊上的格间梯,对应着四个空间,正对海螺楼梯的一面、下边是‘停车场’。

    袭击我的死尸总是从第二条走廊的转角跳出来,所以他们很可能是下到了这一面的地下空间。

    格间梯到底,我迈步下去,门外一间‘停尸间’,我会这么想,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格子’,而且带一扇小门,见过停尸房存尸体的冷藏柜没有?跟那个一模一样。

    这样的格子在两侧墙壁上排列得整整齐齐,只不过那一扇扇小门是石板,上面刻着字,更像是存放骨灰的地方。

    我只能看出那是象形文字,但读不懂它们的意思。

    如果海螺门上刻的也是这种文字,克拉克应该能看懂,可惜她人不知道在哪。

    “风音……”我又喊,这个空间比‘停车场’小,但也算宽敞,而且没有柱子,视野开阔,我本来没期望能得到回应,因为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清。

    咚咚——

    突如其来的回应让我愣了下,我意外地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那是右侧墙面中间往上数四格的格子层里发出的声音。

    我快步走过去,叫道:“风音,是你吗?”

    咚咚咚——

    声音敲得更急了,我刚想伸手,用钩棍把那格子撬开,四格的高度,正好是我举起胳膊能撬到的高度。

    谁想到上面的还没撬,下边的先开了,而且是第二格和第三格同时打开,两扇侧开的石门把我拍向一边,我举着钩棍飞出去两米多。

    因为没想到,所以没防备,等到飞出去,我才急忙调整身体,没有摔倒在地。

    我敢说,换个人,非得骨折不可,那开门的力道太大了,不像是推开的,倒像是……

    踹开的!

    石门撞上旁边的石门,两双脚分别从上下两层格子里蹿出来,从动作来看,他们是双脚同时使力向前蹬,硬把门给踹开的。

    出来的是红发美女的人,看他们的装束和武器就知道。

    两个人蹿出来,看到旁边的我,同时一愣。

    我心说唉嗨,还是对双胞胎?

    怪不得动作那么一致,力道也感觉不出差距,正常人挨这两下,肋骨、腿骨都得折。

    两人只愣了一下,便端枪对准我,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时候不宜跟我们打斗,我有话想问他们。

    “哈喽,你们看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女人没有?这么高,眼睛大大的。”我小幅度地比划着,用外语问他们。

    自从他们踹开石门出来,第四格就没了动静,我估计是风音或克拉克那队的人,否则无须躲着这两个人。

    我故意问风音的下落,也是不想暴露她,假装不知道她在哪。

    就是不知道刚才上面敲的那几下,这两个人听到没有。

    双胞胎瞪着灰绿色眼珠,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我,他们面部没有表情,但眼睛里的情绪没藏好,他们在恐惧,为什么感到害怕。

    他们一边用枪指着我,一边后退,向格子梯那边退,看样子是想离开这。

    红发美女没在他们身边,他们单独离开,是打算丢下她跑路了?

    两人都不回答我的问题,退出几米后,左边的男人突然定住了,他身边的人立即将枪口对准他,那速度快的我都惊呆了。

    仿佛右边的男人一直在防备着身边的人,早料到他会出状况。

    他们两个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个移枪口,一个伸手去掰对方的头,同时进行、同时下手,哒……咔……,一息之间,左边男人的头上多了个孔,右边男人的脑袋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我注意到开枪那人拿的是带消/音/装备的小口径手枪,走廊里那位额头开孔的死者,想必也是死于他手。

    发现有人突然不动就要开枪,因为他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会攻击人。

    这是我从他们俩身上总结出的经验。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不动,会攻击队友,甚至是亲兄弟呢?

    难不成是古迹中的病毒在作祟……

    这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事,我正想的时候,第四格的石门被打开,但里面的人没有跳下来。

    “长官!”风音缩在那门内,轻声叫我。

    孪生兄弟的尸体双双倒地,风音这么小声地叫我,也像是有所顾忌。

    “怎么不下来?”我站在格子底下问。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您要不要看看?”风音仍是细声细气地说话。

    “什么?”

    “武器。”风音的音量又压低了一些。

    “好,去看看。”

    “跟我来。”风音招招手,艰难地转身,爬回石门里。

    我正要往上爬,地上的两个人猛地坐起身,我只好火化了他们,省得他们又来揍我。

    格子门里和我想的不一样,空间虽然狭窄,但绵延向前,望不到尽头。

    起初一段是石板砌成,后面全是土层,风音边爬边说,这土层通道是死人自己挖的。

    她说这地方的确是停尸间,可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下葬的死人突然又活了,他们像穿山甲似的四处挖窟窿,在自己的坟墓里挖通道。

    我问她那些死人呢,跑哪去了?

    她说它们全聚焦在那件东西附近,像正在取暖的蟑螂,一片片地聚集在那东西跟前。

    所以说挖通道是为了去取暖?

    不,风音的意思应该是那东西对死人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让它们死后不自觉地靠近它。

    “克拉克、路易斯他们在哪?”我又问。

    “走散了,我们趁着红蝎,哦,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外国妞,这是她的代号。我们趁她的队伍生变想要逃走,第一次失败了,只能跟着他们下来,然后借着第二次的变故再次逃跑,幸好这里有很多条通道,可是大家不能往一个通道里钻,我和他们分开了。”

第529章 肌肉人

    想到那对双胞胎,我又问她那是不是未知病毒的作用,风音说应该是,他们随红蝎回到海螺门,路易斯没办法,只能交出零件,让红蝎打开了门。

    只是门开的一瞬间,有股难闻的气体溢出,别人都离着远,就红蝎的两名手下和风音离得近,因为他们认为风音威胁大,特意派了两个人押着她。

    他们三个共同沐浴在‘毒’气里,那两人躲了躲,可终究是吸了几口,还以为是闷在古迹里的浊气,散了就好,不会致命。

    红蝎命令原地休息,等有害气体散得差不多了再进来,其实他们准备了防毒面具,只是没有多余的份发给登山队。

    不知道红蝎在开门后,为什么还要留登山队活着,甚至担心他们没有防毒面具进来会被毒死。

    他们确实休息了两天,让地下的空气流通,然后才一起进来。

    “病毒采样而已,用不着全下来吧。”我嘀咕。

    古人又没有现代医疗手段,所谓放尸体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做到‘无污染’处理,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掩埋了整栋建筑,来阻止病毒传播。

    “他们要找病毒的源头。”风音听到我嘀咕,解释了一句。

    “嘶,不是吧,不会是找细菌、武器吧?”我思维发散得远,忍不住想到曾经看过的战争片上面。

    “我觉得是。”风音严肃地应道。

    这事情可大条了,我族出现前,既有许多文明存在过,无一不是毁于天灾**,**中又以战争为先。

    战争要杀人,如何更多的杀死敌军,想过这个问题的各文明层生物数不胜数。

    方法自然也都大同小异,最离不开的就是武器,像业火这种粗大金手指般的存在,即我族祖先智慧的结晶。

    然而它未必有蟑螂药的威力大,一传俩、俩传三,喷一喷死一窝……

    古人会在武器上涂毒,这不也是生、化、武器的一种么?

    我想到‘停车场’那些摆放整齐的兽骨,原本我以为那就是建造这座古迹的‘古人’,但眼下看来应该不是,葬在墙壁内,死而又生还会挖通道的,八成才是建造这里的‘古人’,那些大型兽类,很可能真是它们的‘车’。

    古代战争中骑着动物上阵的传说不胜枚举,和骑战马是一个道理,如果是这样,那葬在墙内的尸体,会不会是一支军队?

    一支配备了‘细菌’武器的军队,结果出了点意外,病毒也感染了它们和坐骑……

    我正神游天外地想着,风音在前边低声说道:“到了,长官,别出声。”

    她的身体紧贴向墙壁一侧,给我空出地方,我爬上去和她并排趴着,面前的出口开在墙壁上,这出口比进口小,而且没有门,所以我们不能爬得太靠前,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

    靠近出口的地方,温度明显升高了,我现在理解风音为什么说那些死人好像在取暖了。

    地下阴冷潮湿,但出口外边却传来阵阵暖意,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迷你单筒望远镜,外面的空间挺大,近处的景能瞧清,往远就不行了。

    出口外是个竖着的果核形状的空间,穿着破烂盔甲的干尸列队站立,这些干尸保存得不算太完好,不是脑袋上少块皮、就是肋骨露在外边,像是剥不干净的煮鸡蛋。

    它们虽然双手双腿,但应该不是人类,眉骨以上的头骨特别高,像被拉长了三倍,耳朵是半圆型,好像豹耳,且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它们的手掌和穿山甲的有些相似,难怪能徒手挖通道。

    往左右看,墙壁上还有好些个窟窿,约摸都是死人挖的,它们也不懂们分享,各挖各的,凭着莫明的吸引跑到这来,守在……那东西周围。

    我瞥了风音一眼,无怪她认为这东西是细菌/武器,因为它的形状和大肠杆菌一模一样!

    它身体散发着火炉样的温暖,颜色也像燃烧的炭火,我心中了解,看来红蝎想要的‘病毒’,是这个东西。

    都说越是原始的生物体积越大,就如今细菌的体积来说,这东西怕不是地球刚形成时的病毒之祖吧?

    对人类来说,它的研究价值一定非常高,可惜我不能让它再见天日。

    “长官?”风音用低低地气声叫我,似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她的想法全摆在脸上,她想问我对这东西有兴趣没有,有的话我们得着。

    血母人本性……见到好东西就捡,捡不着就抢,想要改变挺难的。

    我朝她摆摆手,想说这东西不能留,若真是远古病毒,我们拿它出去只会引起天地大乱。

    可没等我开口,果核空间里突然响起脚步声,我还以为是干尸活了,仔细一看是有人进入了这片空间。

    来人没有说话,端着枪先是在干尸阵列中穿行,像是打探环境的,干尸没有异动,但风音说了,它们死后又活,跑到这个果核空间,那肯定是会动的。

    来者有两个人,他们穿过外围干尸,走到大肠杆菌跟前。

    那东西身上有许多‘茸毛’,还有三根‘细尾巴’,两人走到跟前,拿出一个针头,眼看要扎向那东西。

    这是要提取样本?

    我心想着,但见空间内的干尸动了,于是思绪被打断,全集中到干尸身上。

    那些干尸转过看,看着那两个人,扎针的那人没注意,但他的同伴看到了,拍了下他的肩膀。

    那一针没扎下去,两人连忙举枪对准周围的干尸,干尸只是扭头看他们,暂时没有别的动作。

    我在心里比对,双胞胎感染病毒会无差别攻击人,这些干尸倒老实,它们是先感染的人,莫非感染的时间长了,会比较冷静?

    干尸身上穿着铠甲,似乎是皮甲,年头太久,已经破破烂烂,但它们的爪子完好无损,我忽然想起走廊里那个被挠成土豆丝似的登山队员。

    那两人缓缓后退,想要退出干尸阵,其实干尸的眼睛都烂成一坨了,我很怀疑它们是否还有视力,如果没有,它们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扎大肠杆菌的?

    我看向那个浑身是毛的东西,用思想仔细听了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果核空间内没有‘思想声音’。

    假如那两个立刻退走,我想他们尚有一线生机,奈何有人作死,总以为自己能被幸运女神相中,非要去扎大肠一下。

    退走的人,停下想了想,快速朝大肠跑过去,拿出针头……

    “啊——”针头扎下去没两秒,那人的手就融化了,我甚至都没看见针管是怎么消失的。

    仿佛他从大肠里抽出来的不是病毒,而是岩浆,那红色的液体融化了他半个手掌。

    这时周围的干尸也动了,它们朝两人围上去,挥舞着穿山甲般锋利的爪子,枪声响起,冲在最前头的干尸倒了一片。

    断手那人也是个硬汉,用好的那只胳膊端枪扫射,边打边退,两个配合着往墙上的一个窟窿那退。

    窟窿那里还有人,我看到了亮起的手电光,还有人喊让他们‘快走’。

    这些干尸很脆,子弹打中它们,骨头立时折断,跟脆香酥似的。

    窟窿里有人跳下来帮忙,他们发现干尸没别的本事,只会挠人,于是胆子变大了。

    红蝎的人可是带够了弹/药,再说干尸数量还可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所有干尸都倒下了。

    它们是见过最‘菜’的粽子,我正激动着想看一场大战呢,结果红蝎一方单方面屠杀,就把它们扫除净尽。

    太丢人了,哦不,是丢粽~

    然而尘埃未定,手掌受伤的那人,便抬枪又一串扫射,把帮他的同伙扫倒两个。

    他刚还痛得直哼哼,这会儿倒是没声了,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人也不含糊,往他衣领里塞了个圆东西,然后一脚踢飞了他。

    这人在半空中被炸成碎片,他接触过那大肠杆菌,被感染是必然,但发病时间……貌似有所差别。

    随着一道女声的呵斥,一个熟人从窟窿里掉出来,风音的身体立刻紧绷,我们都认出那人,是大帅哥路易斯。

    他被人推出窟窿,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落地,然后起身拍掉身上的土。

    “那东西很热,需要特殊容器才能储存,你难道没看见吗?”路易斯冲大肠比划两下。

    被割喉的人和额头开孔的人都没接触过大肠,但他们被感染了,所以我大胆假设,凡是进入这座古迹的人,其实都已经感染了,只是发病的时间不同而已。

    那么红蝎凭什么认为,她取到样本后,能顺利离开?

    别说登山队和她的手下,就是她自己,也会发病,变成乱攻击人的怪物,如何交接样本?

    红蝎的手下都戴着防毒面具,可显然这东西没用,起不到保护作用。

    窟窿的女声命令路易斯快点去拿样本,否则她就打死何塞。

    随即,窟窿里丢出一个东西,好像是个金属罐,就是那种养生保温瓶的款式。

    这东西就不会融化了吗?我也想知道答案。

    风音撑起身体,收回放平的腿,她看向我,做出随时可以跳出去的姿势。

    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可经不起热武器扫射,我按住她,让她等在这。

    “等等!”这声音来自我头顶上方,因此我的动作一顿。

    另一个方向的人全都看向这边,我和风音下意识地缩回脑袋,隐藏身形。

    出声阻止的人是克拉克,她从我们上方的窟窿里跳出来,这个高度大概在两米多点,她双脚稳稳着地,晃都没晃一下。

    我纳闷,她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们同路的时候,她体能也就一般,在登山队里算是中游水平。

    现在感觉她像变了个人,不,应该说是升级了更贴切。

    她踩着一地尸骨,走向红蝎那边,风音看看我,我也和她对视,我在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一点点诧异。

    克拉克变高了、变壮了……

    因为角度关系,我们俩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从头发的颜色、衣服以及声音判断,她就是克拉克,登山队的领队。

    但是她明显变高了,那不是一两厘米的微小差异,她长高了挺大一截,从一米六变成了一米八!

    她的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布料绷着,看得我直咧嘴,心说这是变绿巨人了还是吃了菠菜了?

    克拉克说话还正常,这让我稍稍放心些,她没有变成失智失忆的怪物。

    “你成功了。”红蝎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她从那边的窟窿里跳下来,看来克拉克的变化让她很是在意。

    “你要这东西,就是为了这个。”克拉克边走边脱掉勒人的外套,当脱得只剩背心的时候,那蓬勃到能直接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肌肉,暴露在我们视线中,她的脖子也比之前粗了一圈儿,而我这时才注意到,她没穿鞋,两只大脚板没四十五码打不住。

    “抓住她。”红蝎打量她一番,突然向左右的手下命令道。

    既然是抓不是杀,自然不能用枪,红蝎的手下拿了绳子来抓克拉克,我看得都忘了,刚刚想干嘛了。

    克拉克不想束手就擒,双方不可避免地打到一处,感觉那两个壮汉的拳头打到她身上,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发出嘭嘭的响声,却对克拉克造不成任何伤害。

    克拉克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那个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我两眼放光地看着,谁料剩下的人突然拔出手枪,照着克拉克的膝盖就是一枪。

    克拉克中枪,腿上的动作一滞,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挥拳头,正砸在那人头上。

    手枪落地,那人的身体也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路易斯见状,立刻动手袭向他身边的人,打倒一个,夺过枪来指着红蝎。

    场上的主权立即偏到了登山队这边,路易斯捆住红蝎的双手,用枪指着她,叫她的手下不要乱动。

    本来他们是想乱枪打死克拉克,现在红蝎的命被路易斯攥住,他们只得丢了武器,听路易斯的话,互相绑住双手,剩下最后一个由何塞动手。

    跟何塞比起来,那些人更看重红蝎的命,是以不敢一命换一命。

第530章 小场面

    我看着局势扭转,这时候我和风音现身应该没问题了,第n次撑起上身,准备跳出去,谁料被枪抵住头的红蝎突然发难,不知她从哪发射的暗器,路易斯低叫了一声,然后枪脱手掉在地上。

    还没等路易斯查看自己的伤处,红蝎就以迅雷之势抬肘痛击他面部,接着矮身一个扫堂腿,把路易斯扫倒。

    路易斯的鼻子蹿血,狼狈地摔在地上,红蝎就地一滚,捡起那把落地的枪,重新瞄准了克拉克。

    她的动作迅如闪电,局势再次转变,风音等不下去了,可她还是看向我,等待我的指令。

    我按住她的肩膀,微微蹙眉,她立刻放松肌肉,退回原位。

    部下可以不够强大,但不能不听话,刚刚那一瞬间,我想我是无意识地流露出了曾经的‘长官气势’,风音立刻乖乖地缩回原位。

    “且慢——”我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先吼一嗓子,给那边的人一个心理准备,别突然跳出去,再吓得红蝎失手开枪。

    吼完才从窟窿中跳下,半举双臂,亮了个相,“我没有武器。”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林子里待着吗?”克拉克回头,她的脸已经变成‘肌肉脸’,整个人被肌肉撑得快没人形了。

    “好几天了,你们都没回去,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我解释着,一步步向他们走过去。

    路易斯仍躺在地上,他全身发抖,状态很不对,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风呢?”克拉克问的时候看向我身后。

    “没看见,我正要找她,发现了放尸骨的格子,看到里边有通道就爬进来了。”

    “姑娘们,现在不是下午茶时间,克拉克,想救你的朋友,就去替我取样本。”红蝎被晾在一边,急忙插话打断了我们。

    金属容器掉在地上,克拉克犹豫着向红蝎迈了一步,她看似非常愤怒,却不敢妄动。

    “你们的英雄中毒了,你最好认清形势,乖乖听话。”红蝎踢了路易斯一脚,后者连连抽气。

    我走到近处,终于看清路易斯的情况,他的右手变得乌黑,且有向手臂蔓延的趋势。

    中毒不说,这毒一定还能引起身体疼痛或麻痹,路易斯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害,多大点事,取样本?我熟,我来吧。”我弯腰去捡地上的容器,捡起来后红蝎却出声阻止我。

    “让她去,你不行。”红蝎用枪口点点克拉克。

    克拉克是肌肉发达了,但没说不怕岩浆啊,那个人的半只手掌怎么没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刚想争取一下,克拉克抬手,她看样子是想拦我,可是举到一半又放下了,改用话语劝说:“交给我,你照顾路易斯。”

    红蝎好像不拿我当威胁,我看了她一眼,走到路易斯身边,她没有反对,我蹲下检查路易斯的情况,她没有阻止,她防守的重点是克拉克,视线仿佛钉在了克拉克身上。

    我出门前特意向单位申请了解毒丸,这东西虽说我不需要,可风音兴许能用上,所以我只申请了一颗,因为第一次出来,我申请的是比较珍贵的解毒丸,领导没说什么,挺痛快地批准了。

    两个人一颗药丸,已经很节约了,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我借着给路易斯擦鼻血的机会,把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无须用水吞服。

    路易斯痛得嘶嘶抽气,即使塞药丸的时候他出点声,也没人会察觉有什么问题,只会当我给他擦血的时候碰痛了他的鼻子。

    解毒丸只能解五毒,不能解特殊的毒,比如蛊毒、病毒或化学毒素。

    我检查路易斯伤处的时候,在他的手背上找到一个小伤口,像是用牙签扎的,刚才他低叫一声,应该就是被扎了,然后中毒的。

    联想到红蝎这个外号,蝎子蛰人,亦有剧毒,我就想试试,看解热丸能不能解路易斯中的毒。

    “唉,中毒太深了,这可怎么办。”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掐路易斯的手臂,引得他又是连声痛呼。

    解毒丸吃下去,他的情况明显好转,但不能让红蝎发现,他倒实诚,不太痛了就没声了,只好由我帮他一把。

    路易斯抬头看着我,我冲他眨眼,他心领神会,继续躺着发抖。

    克拉克拿着那金属容器走向大肠肝菌,红蝎一直用枪指着她,好在她没功夫给她的手下松绑。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克拉克拿着容器站在大肠杆菌跟前,突然不动了。

    她像是呆住了,又像是被定了身,我心中暗想,那些长脑袋干尸也是这样守在大肠杆菌身边,凡是感染病毒的,或许都会受到它的影响,克拉克再怎么升级也不例外。

    红蝎解开一名手下的绳子,命令他去看看克拉克怎么了。

    那人刚刚也目睹了大肠熔岩的威力,想必对这枚原始病毒心存忌惮,所以走得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有点磨磨蹭蹭的意思。

    红蝎冷声催促,那人才加快脚步,走着走着,我感觉不对,红蝎应该也觉出来了,那人越走越快,都走到大肠杆菌跟前了还不减速。

    红蝎叫他,那人却像听不见似的,一头扎进病毒里。

    咕咚咚

    人仿佛掉进了粥里,没两下就消失在那病毒中,病毒可以融化手掌、针管,自然也能融化整个人。

    红蝎似乎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想给其他手下解开绑子,先撤出这个空间。

    我担心克拉克像那个人一样一头扎病毒里,所以想过去把她拉回来。

    “没用的,我们都会死!”路易斯说,“我们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没人能出去。”

    何塞问他是什么意思,何塞天真地以为,只要不发病,就是没感染。

    我小跑着来到克拉克身边,便见一根须子扎在她肚脐里,她人像是失去了意识,眼睛闭着,表情平静。

    病毒的内部有熔岩般的液体,但表面没有,顶多像烧红了的烙铁,不过上面的长毛似乎不烫人,扎在克拉克身上,没有造成表面能看出来的伤。

    至于内部,我怀疑这病毒在给克拉克输‘内力’,把她改造成超级武器,然后用来对付我们。

    当然,这是我的胡乱猜测,我伸手想帮克拉克把须子拔出来,一只大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我抬头,发现克拉克的眼睛睁开了,她眼神清明,不像是被控制了。

    “我走不了了,你们快出去,冷,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和风,你们不会被传染,请你们把路易斯他们带出去,跟我的孩子们说,我爱他们。”

    “我能消灭这枚病毒。”我回头看了眼其他人,红蝎想丢下我们,带着她的手下撤退,何塞正跟路易斯说话,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不能离开,你看到我的样子了,红蝎和她的老板不会放过我,我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成果’,听着,这种病毒有一定概率能强化人类基因,就像一把基因钥匙,解锁人类本身蕴藏的潜能,绝对不能落到红蝎这样的人手里。”

    “我懂,但你也没必要死,兴许还能变回去。”

    “那只是也许,也许我下一秒就会失控,变成见人就杀的怪物,我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伤害朋友的事。”

    我还想劝她,她急急打断我:“如果这病毒不是无解,之前的古人不会封闭这里。”

    克拉克说得有道理,但不尝试就认输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看红蝎带着她的人快速钻回窟窿里去了,便拿出我的道具枪。

    克拉克…不,应该是病毒,它仿佛知道我要干什么,操纵着克拉克攻击我,克拉克一拳挥出,我后退两步,躲开她沙包大的拳头,又举枪,她又追上来打。

    直到那根须子与她的身体断开,我才扣下扳机,升腾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在没有消炎药的情况下,这枚大肠杆菌被我消灭了。

    路易斯跟何塞是因为听到克拉克攻击我,所以急忙过来拉架,结果就看到巨大的火团吞噬了病毒,两人身形同时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枪。

    业火吞灭病毒并无声息,走掉的红蝎没有折回来,我冲路易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克拉克不再攻击我,她同样用惊讶地眼神看我,以及我手里的道具枪。

    “这是什么?”何塞小声问。

    “东方魔法!”我神秘道。

    他了然般点点头,我心中暗笑,这种鬼话他也信。

    我冲他们比划,示意他们赶紧撤,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红蝎,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路易斯却等不及地问我风音在哪,他要去找她,我指指我跳出来的窟窿,他松了口气。

    登山队是分头逃跑的,只有何塞始终紧跟着路易斯,其他人跑哪去了也不知道。

    克拉克是自己一个人跑的,她在通道里乱爬的时候,也没遇到队友。

    我们先撤回克拉克爬出来的那条通道,这条通道比别的通道宽,否则以她现在的身形也爬不进去。

    她说不能马上回停尸间,因为红蝎他们也会回去,她知道个地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我们一致同意,先到她说的地方躲躲,等红蝎和她的人走了,再出去不迟。

    眼下的情况是人越多越容易自相残杀,克拉克建议我们保持距离,别待在队友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路易斯的枪没了,克拉克和何塞身上也没武器,这样一旦有人失控,其他人的安全系数还能高点。

    克拉克说的地方,是个装满笼子的房间,我们爬了半个钟头才爬到地方,这些笼子让我想起了白狐狸和黄鼠狼,笼子都破了,看着很久没用过了,里外都落着厚厚的灰。

    我们拉开距离,一个人站一个笼子跟前,克拉克现在一个顶俩,她自己站到房间的角落,离墙上的窟窿最远,她说这样等她失控,我们逃跑的时间能多点。

    这个房间挺大,当初应该是养了不少小动物,我估摸着是做实验,需要很多小动物。

    待着的时间,他们开始讨论病毒,克拉克和我想的一样,不管是否失控,凡是进来的‘人’,肯定全感染了。

    所以她认为我们应该留在古迹里,以免病毒传播出去。

    何塞问她留到什么时候?

    克拉克沉默了,何塞没等到她的回答,小声说反正他得出去,不能活活困死在这。

    路易斯也主张先出去再说,万一现代医学能治这病呢,他们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结论,就牺牲生命,困死自己。

    路易斯看向风音,希望她支持他的建议,何塞这时候忽然清了清嗓子,用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而后视线又转向其他人。

    他在暗示,暗示什么呢?

    路易斯看看我的口袋,那里装着我的道具枪,我心中‘哦’了声。

    风音也转过弯来,厉声道:“什么意思,你们担心她失控伤了你们?”

    何塞急急辩解:“不只担心她,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失控伤人,可是她的魔法,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她可以一枪杀掉我们所有人!”

    “不会的。”克拉克说,“她不会失控。”

    “为什么?”何塞不解。

    “她没有感染病毒。”克拉克又看向风音,“她也没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何塞的疑惑不减反增,“会魔法、免疫病毒,一点都不怕幻觉、活尸,我的老天,你们…比红蝎更危险!”

    何塞应该没看到我进来时的情景,他说的不怕幻觉、干尸,显然是指风音。

    风音跟他们一起进来,也经历了幻觉,还见过死人乱蹦,当时何塞肯定吓尿了,登山队的其他人多少都会被吓到,唯独风音比他们淡定。

    我想想就忍不住笑,这一笑把何塞笑毛了,不知又联想到哪去了,脸色相当难看。

    “别担心,我们是好人,真的是来采风、拍照的,同时还是华夏的武林高手,你说的这些,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小场面。”

    “嗯,我们有内力护体,百毒不侵。”风音说着,比划了几个武侠电影里练拳的动作,配合着嘿嘿、哈吼,看得何塞眼发直。

    我对风音的反应很满意,能接得住长官的瞎话,是个可造之材。

第531章 我是好人?

    何塞拧眉想了想,问:“太极?功夫?”

    风音立即点头:“是的,就是它。”

    何塞应该是相信华夏到处是高手的那类老外,对我们的胡扯没有提出太多质疑。

    反倒来了精神,说既然这样,不如由我们俩出去求救,找医生过来。

    路易斯想得比较现实,他叫我们赶紧把他们绑上,绑得动不了手、踢不了腿,这样就算病发,也不会互相伤害、自相残杀。

    他跟何塞好办,普通绳子就能捆住,克拉克现在这状态,寻常绳索恐怕是捆不住她。

    她之前膝盖中了一枪,常人挨这一下,骨头怕都打碎了,而她只是伤到皮,子弹只打进去三分之一,拔掉弹头伤处流了会血,伤口用布条扎上,已经没什么事了。

    打她估计得用穿甲弹,看来她的骨头被强化到了可怕的硬度,不仅仅是肌肉发达而已。

    克拉克从角落捡回她的背包,她变身后,把背包放在这个笼子间,她把里面的麻、醉、针全翻出来,本来这盒针剂是给登山队准备的,他们经常爬山,意外摔伤的情况并不少见,随身带着应急的药品很正常。

    “你干什么?全用?”何塞看克拉克把一盒针剂全倒在掌心,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一次性麻、醉、针,每针剂量固定,不需要现处理,使用方便,克拉克连着给自己扎了三针,药效开始起作用。

    何塞担心她用过量了出人命,克拉克说她心里有数,她并不想给自己麻倒,只是让她的行动变迟缓即可。

    药效起了作用,克拉克坐在墙角,懒洋洋地样子,后脑勺抵着墙,但意识还清醒着,说话也没问题。

    三针下去她才只是有点‘迷糊’,路易斯关切地问她感觉如何,如果感觉难受,就必须注射别的药物进行紧急处理。

    克拉克摇摇头,她意识清醒,就是说话的速度变慢了些,她说不用,感觉挺好,没有不舒服。

    何塞被捆住手脚放到笼子边上,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华夏功夫就是厉害。

    然后还嘀咕,为什么看起来很牛的不如看起来很弱的。

    “因为她武功比我高,在华夏,越是高人,越是深藏不露。”风音听到他嘀咕,煞有介事地说。

    “冷,你进来的时候,没被幻象伤到吧?”克拉克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件事,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

    “幻影而已,伤不到人。”

    “不,不是幻影,它们是真的,你看我的胳膊,都被它们抓伤了。”何塞扭了扭身子,把右侧手臂转到正面给我看,他上臂果然有三道抓痕,衣服都抓破了。

    “是的,它们很难对付,特别是墙里的那些手,抓走了红蝎好几个手下,把人拉进墙里去了。”路易斯伸直双腿给我看,在他的左小腿上,也有一道抓痕,还挺长。

    “这就有趣了。”我用汉语嘀咕,问风音:“你怎么样?也能和幻象交手?”

    “嗯,我砍倒了好几个,还被一只墙内手抓掉了手表。”风音把原本戴手表的手腕给我看,手表是被很强的力量lu下去的,把风音的手腕划出一片渗血的擦伤。

    我族人伤口恢复时不会结痂,能看到表皮组织正在重新连接,像织网一样,越织越密,最后织平,恢复原本的平滑状态,只要是不超铜钱大小的伤,即便是烫的或割肉,也不会留下疤痕。

    族中长寿者少,像我一样皮实的,更是没听说过。

    风音只把伤处给我看了,其他三个人离得远看不见。

    “你确定,你没受伤?”克拉克问。

    “确定,我看到它们的时候,知道是幻觉,只是虚影,跟投影仪投出的影子一样,能受什么伤?”

    “为什么?对你是虚影,对我们就是真的!”何塞十分不解。

    “放心吧,那两个小动物投影仪让我打死了,出去的时候你们不会碰到它们了。”

    “冷,对不起,我前几天,对你有很深的偏见。”何塞说:“你不是柔弱的小白花,是真正的超级英雄。”

    “别,我对当超级英雄没兴趣,你们已经有一个绿巨人了,我是东方大侠,以后叫我冷大侠。”

    “冷大侠?”

    因为‘冷大侠’三个字我说的是汉语,何塞跟着我反复念了好几遍才模仿正确。

    然后他自己又小声练习了一会儿,终于发对了音。

    我们决定派风音出去求救,但不是立刻,以免碰上红蝎。

    风音跟我说过,他们下来就进了停尸房,花了好几个小时在通道里乱爬,那里面的结构非常复杂,好像当时那些复活的死尸,也是摸索着在挖,没有一次挖通的,挖了许多的弯路,才找到那果核空间。

    想来因病毒复活的人是没有脑子的,粽子嘛,有智商的……凤毛麟角。

    风音耳朵灵,投石问路,一边扔石子、一边判断哪条路是死路,无需探索,就这样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正确的通道。

    克拉克希望我能帮他们找一找失踪的队员,那几位怕是还在通道里乱转呢,等他们找到正路,反而没有危险了,因为果核空间现在是安全的。

    何塞提到一个名字,说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尸体就那么不见了,他还想带着他的尸体出去呢。

    我对照了一下名字,记起一张面孔,问他那人怎么死的,何塞说就是在走廊里,被幻象挠死的,特别惨。

    尸体躺在地上,等他们摆脱幻象,尸体就没了。

    他说的这人,就是我在走廊里遇到的死人,被挠得满脸花那位,身上还有牙印。

    原来他们真的被幻象所伤,甚至有人因此死亡。

    “那个人,我见过,已经用东方魔法将他超度了。”

    “尸体在哪?”

    “已经和他的灵魂一起,得到净化,不在这个世界了。”

    “你是个好人,谢谢。”何塞似是得到了安慰,表情变得平静。

    果然,知道得少一点,快乐才会多一点,何塞不知道我在瞎掰,反而得到了安慰。

    暂时没人病发,他们也就聊起了红蝎和她的队伍,克拉克他们确实是为财替人跑了这趟,以为在古迹里怎么着也能捞到些古董,瓶瓶罐罐地,不至于一夜暴富吧,但肯定比他们平时工作一个月的收入高。

    因为雇佣他们的那人,给他们开出的报酬,就比他们工资高。

    所以,即使他们这趟空手而归,也能拿到一笔数目颇丰的酬劳。

    我就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如果进来就能拿到古董,拿到就能出手发财,那个雇主何必找别人,他自己来就行啊。

    克拉克说那人发现古迹之后也想自己单独行动,奈何他摔伤了腿,骨折了,只得住院治疗,又等不及,怕有别人捷足先登,便急吼吼组织人过来。

    这话他们信,我只信一半,有时候人会被利益蒙蔽双眼,忽略许多不合理的细节。

    反正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冰雹,砸得人一头包,严重了还会要人命。

    我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风音出去,小声嘱咐她收起我埋的定位器,这里全是病毒,可千万别让来跑运输的同事进来。

    这地方确实需要隔离,风音领命出去,克拉克问我看过其它两个空间没有。

    我说没来得及呢,先帮他们把队友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种。

    克拉克又给自己扎了一针,确保我离开的时候,她不会突然病发伤到路易斯他俩。

    我叼着人参在通道里找人,有件事我在风音面前也没表现出来,那就是杀死大肠杆菌,我消耗的能量异常多,多到业火快枯竭的地步。

    看着是一瞬间的事,但那一瞬间从我身上流失的能量,多到我心疼肝疼肉疼。

    这东西可真了不得,还好它没别的攻击方式,而且没头脑。

    爬进通道里我先找了个地方坐了会,扶着额头歇够了才起来找人。

    登山队的人应该是不敢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怕引来的不是队友,而是红蝎。

    现在红蝎走了,我可以出声了,于是边爬边喊那几个人的名字。

    爬了大概有十五分钟,总算有人回应我,只是声音听着特别虚弱。

    这里面空气不流通,憋几个小时,不虚弱才怪。

    我顺着声音爬过去,看到一个人背靠墙壁,低着头,窝在通道里坐着。

    “比伯!”我叫出这人的名字。

    “谁?”

    “是我,miss冷。”

    那人闻言勉力抬头看向我,他脸色不好,应该是缺氧,我沿途做了记号,倒不怕迷路,也不说别的,过去揪住他就往笼子屋拖。

    把他拖回去,克拉克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她是领队,也是‘医生’,至少在野外常遇的伤病,她都知道怎么应对。

    运回来一个,我又调头去找第二个,但接下来并不顺利,不,应该说是好运气用完了,因为剩下的全是尸体,活着的就那一个。

    我跟克拉克他们说,尸体不能留,凡是感染病毒的尸体都有可能诈尸,必须处理掉,他们同意了。

    何塞还请我好好超度他们,尽管我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超度是什么意思。

    登山队只剩四个人,被救活的比伯坚决不同意坐以待毙,他一定要逃出去,到外面再做打算。

    我看他可能有幽闭恐惧症的苗头,对这个地方十分恐惧,精神状态不稳。

    我觉得出去也行,只要别走太远,他们打开石门的时候不就有病毒泄漏么,已经漏了,再漏点也没啥。

    别去有人的地方就行,这荒野之地,想遇到人都难,只是在海螺门附近待着,造不成太大影响。

    克拉克考虑了几分钟,她仍然坚持自己要留下,拜托我送路易斯他们出去。

    我将他们两个捆得像粽子,然后一手拎一个,塞进通道,一路拖出去,带回海螺楼梯,他们什么发病还不知道,所以绳子不能解。

    我把他们放到海螺门边,一边一个,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何塞贪婪地大口吸着气。

    我又将比伯带出来,他也是被捆着,被放到门口的时候嗷嗷大叫,情绪更激动了,在地上滚来滚去,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唉,要不怎么说,外行干不了这下地的活。

    克拉克不愿意出来,我便没回去接她,但我回到走廊格子梯处,打算去另外两个空间看看。

    我怕那三个捆起来发病时互相咬对方,所以离开前用胶带粘住他们的嘴。

    埋在门口的定位器没了,我多少安了点心,从格子梯下到第三个空间。

    血母人算不上地球最古老的种族,我们对前人一样好奇,这古迹里有我不认识的巨兽,显然不是我们同时代的生物,也不是当今世界的生物,极有可能是更早时期的生物。

    停车场有巨兽,果核空间的干尸穿着铠甲……

    难不成这地方是古人的藏兵洞?

    带着猜测和疑问,我来到第三个空间,这里空间很大,但空无一物。

    就真是一个……空,房间。

    我有点失望,回到‘楼上’接着坐格梯,格梯的梯井在上边是空的,下边却是实的,因此在底下没办法走去别的空间。

    如果不是杀大肠杆菌消耗了太多能量,我倒是可以把碍事的墙烧掉,但我不想浪费剩下的能量。

    第四个空间好像个生物实验室,墙边的金属桶里,装了满满八桶骨头,小动物的骨头。

    看头骨形状,应该是狐狸和黄鼠狼没跑了。

    房间中央的长石台,上面有架子,能看出是固定四肢用的,但我没看到青铜天线。

    这个房间好像被收拾过,一些不重要的工具留下了,别的都被收走了。

    当然这是我猜的,我在这个房间同样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墙边的兽骨,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我捡了块头顶带孔的黄鼠狼头骨装袋揣走。

    如果这里是藏兵洞,那士兵平时睡哪呢?

    总不会就睡在停尸间吧……

    不,也许那不是停尸间,而是它们睡觉的地方。

    可是什么样的人,会睡在盒子里?即便是战士,也不至于这么朴素,生活得如此艰苦啊。

第532章 回收

    转遍所有空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我才返回宠物间,看看克拉克怎么样。

    她将一张纸递给我,说这是她写的遗书,希望我能交给她的两个孩子。

    我跟她说现在写遗书有点早,她说是以防万一,如果她经过治疗后没事了,那就麻烦我把这张纸撕了。

    克拉克他们对古迹来历、对这里的危险一无所知,他们死在这多少有点冤,虽然说人为财死,可他们连财的边都没摸着,那位老板出的那点钱,买他们的命,怎么算都是他们亏大了。

    红蝎却不同,她明显是抱着明确目地来的,她知道古迹里有什么。

    但知道的不够确切,否则不会拿普通的针管去取样。

    红蝎看到克拉克的时候说‘你成功了’,可见她知道病毒感染后能改变人的体质。

    她这条线,其实可以顺着查查,不过古迹的事,本来就不在我计划内,本职工作还没完成,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回到海螺门处,瞧见路易斯他们正四处乱滚,他们互相追逐,看着很不正常,我走上去按住何塞,他表情如常,但抬起双腿想要踢我,幸好我躲得快,没让他踹到。

    这时路易斯已经追上比伯,他手脚被捆不能施展,便用嘴去咬比伯的肚子,好在他嘴上贴了胶带,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用脸戳比伯,比伯也想反击,打了一个滚儿,身体拱了几下,把脑袋调过来,想咬路易斯的脑袋。

    我拖着比伯的脚,把他们拉开,分别捆到附近的树上,这样更加安全。

    三个人全都发病了,登山队现在只剩克拉克还保持着清醒,她或许是万中无一的体质,她的‘变形’就相当于发病,所以不会二次发作。

    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些悉索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风音没这么快回来,我抽出钩棍,心想也许是红蝎折回来了。

    但我猜错了,来人不是红蝎和她的手下,而是另一批人。

    他们穿着和fan、恐、精英游戏人物一样的衣服,脸上戴着头套面罩,手里端着枪。

    我倒吸一口气,想说怎么走哪都能遇上危险份子,他们见到我,立刻冲上来将我捆了,问都不问一句,而不管我问他们什么,他们一概不答。

    我看他们不像是医生,不过他们来了就封锁现场,将海螺周围的林子圈了起来,拉上警戒线,还派人把守。

    仔细看我发现他们的面罩好像一个简易呼吸器,虽然没穿防化服,但他们的确在防着有毒空气。

    我刚刚把路易斯他们捆到树上,现在换作我自己被人捆到树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路易斯他们被捆着也不老实,不停地扭来扭去,想挣脱绳子。

    我全身放松地站着,背倚着树干,钩棍被他们拿走了,还有口袋里的骨头样本,以及道具枪,唯有藏在鞋里的神木手指没被他们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是一点不紧张的,只等他们boss现身。

    面罩人各忙各的,像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有过明确地分工,他们没人进入海螺人,只留两个人守着门口。

    他们一声不吭,我比他们还安静,老老实实靠着树干休息,眼睛盯着他们来回穿梭的身影,不再问话,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面罩人在海螺旁边扎了顶帐篷,里面支上桌子,电脑和一些电子设备被有条不紊的安装好。

    等一切布置好了,才有四个人抬着一只轮椅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没有双腿,她穿着立领黑西装,灰白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在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特别显眼的大宝石戒指,宝石大小和鸽子蛋相仿,乍看之下好像爬行动物的眼睛,还带竖直的瞳孔花纹。

    老太太的轮椅落地,一个冷面女人推着她,丛林的地面坑坑洼洼,本来不适合轮椅活动,但之前那些面罩人在地上铺了硬纸板,盖住了湿滑坑洼的地面,所以轮椅在上面行得很顺。

    帐篷里也铺了这种硬纸板,我心说怪不得那些人没支椅子,只放了桌子,原来是给这个老太太准备的。

    冷面女人推着轮椅,像检阅似的从我们面前经过,先是比伯、何塞、路易斯,最后走到我面前停下了。

    她打量着我,我也打量她,我对西方人其实也挺脸盲,尤其是老到这个岁数,老太太看起来都一个样子。

    老太太和冷面女人没有戴面罩,我挑挑眉,她们知道叫手下人注意空气,自己却不注意,why?

    “你不是登山俱乐部的人。”老太太用外语说道。

    “我是摄影师,自由撰稿人,给杂志拍照片的。”我按之前和风音编好的身份说,“搭了登山队的顺风车,就跟着来了。”

    “你下去过?”老太太看着我一身的灰问。

    “是啊,还带了点纪念品,让你的人搜走了。”

    这时,一个面罩人端个盆过来,里面装着从我身上搜走的那些东西。

    老太太拿起那把道具枪,看了看,对着虚空扣下扳机,确认它只是一把玩具枪,便失去兴趣丢回盆里。

    她又拿起钩棍看,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然后也放回去了。

    她最后夹起装有骨头样本的袋子,问:“这是你的纪念品?”

    “对,全是动物骨头。”

    老太太放下样本,似乎没一件她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将注意力再次转回我身上。

    “你没有感染病毒?”

    “感染了,只是没发病,每个人的发病时间不一样。”

    “你看到它了?”

    “嗯?什么?”

    “病毒。”

    “病毒…不就在我们身上吗?这东西用肉眼也看不见啊。”

    “给我详细说说,你们下去后发生的事。”

    老太太似乎很有耐心,就是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长官’式的命令语气,这和用词无关,而是一种态度。

    我没有犹豫,先将我们如何遇到路易斯跟何塞被人追杀的经过说了,然后是他们离开,我留下等他们回来,结果等了几天都没等到人,因为担心他们出事,便顺着这个方向找过来。

    从进入海螺门开始,我讲的故事开始掺谎话,比如我说狐狸和黄鼠狼是别人杀死的,我没遇到幻象。

    再比如我是在通道里碰到克拉克他们的,没去过果核空间,没见过大肠杆菌,更不可能杀死它。

    但我说了克拉克受伤,登山队和红蝎有过冲突,只是我不知道过程怎样。

    克拉克拜托我照顾路易斯他们,这段开始又变成了真话。

    人是我捆的,只是我刚出来看看情况,老太太的人就到了。

    老太太问我其他人在哪,我说死了,在古迹里病发,被杀了。

    我说这些,有赌的成份,路易斯他们在下边好好的,出来就病发了,所以我推测红蝎和她的人应该也是这样,只要他们发作,风音又没被抓,我就是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他们这支队伍来半天了,我没见风音的影子,因此推测她没被捉住。

    老太太听我说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也没指望她马上相信,眼神坦然地和她对视。

    除了还在古迹里的克拉克,他们也许找不到别人对质了。

    老太太问完话就由冷面女人推着进了帐篷,帐篷门一拉,她们在里边做什么我全看不见。

    但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又一队人过来,抬着几个尸袋。

    尸袋上边有一块是透明的,能看到尸体的脸,我认出了红蝎的一个手下,其他几个面部不是有个大窟窿就是血肉模糊,难辨真容。

    尸袋被放在海螺门另一边,并排摆放,我数了数,和红蝎带出去的手下数目一致。

    只是其中没有红蝎的身影,估计是还没找到,面罩人过了这么半天才把尸体抬回来,肯定是搜索尸体的时候花了些时间。

    我没有风音那么好的听力,不过面罩人向老太太交待的时候,还是听到几个关键词,大概是说红蝎很难杀死,抓捕不易。

    红蝎有非常手段,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杀伤力只怕更大,普通人难近她的身。

    老太太没说话,或许只是做了手势,那人领命出来,把一个东西揣进口袋,又带着一队人走了。

    如果我没看错,他揣进口袋的东西,应该是只镖,就是尾端带撮羽毛那种。

    又站了快二十分钟,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眼瞧着要下雨,老太太的队伍拿出雨披穿上,我看了看,没有要给我们的意思。

    没有雨衣没关系,但总得把我们从树上放下去吧,一会儿打雷闪电,还不把我们劈成焦炭?

    我大声喊出内心的想法,叫他们给我们换个地方,老太太安排人把我们捆成一堆,丢进海螺门。

    路易斯他们几个一刻也不老实,总是扭来扭去,我顺着他们挣扎的力道,跟他们一起滚下楼梯。

    他们摔得头破血流,好在没生命危险,我带动他们坐起来,何塞和比伯企图咬我,他们俩在我左右两边,可惜脖子不够长,咬不着我。

    路易斯在我背后的位置,他力气比另外两个大,但和我比是没法比的,他挣不过我,只要我不动,他休想跑掉。

    我估摸着老太太是想再派一批人进来瞧瞧,找不到大肠杆菌,她会把我们带走。

    当抓捕红蝎的人回来,果然就有一队人全副武装地进来,我认得带队的人,他是领了镖去抓红蝎的那人,他的脸虽然有面罩遮着,但是他的一眼睛长着玻璃花,队伍里就他有这样的眼睛。

    他带队进来,解开捆着我们四个的绳子,把那三个人重新捆好,单拎出我来推到他们前边。

    “带路。”他没有废话,推了我一把,让我在前头带路。

    “您要去哪啊?”我顺着他的力量往前抢了两步,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说的停尸间。”

    “哦好。”我无比配合,领他们走向下停尸间的走廊。

    红蝎他们下来的时候,找到了格子梯门的开关,他们是通过正常渠道下去的,而我用暴力拆墙,在墙上烧出窟窿,把原本的门给破坏了。

    玻璃眼没问这窟窿怎么来的,先押着我下到停尸空间,确认安全,才叫其他人下来。

    “喏,我就是从那爬进去,遇到的克拉克。”我给他指的是双胞胎出来的格子。

    因为从风音爬过的通道去果核空间最近,岔路最少,我不想让他们太快发现果核空间。

    让他们知道通道的复杂,才会相信我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正路。

    玻璃眼派了两个人进去,我现在被绑着,根本没办法爬行,他也不想让我继续带路,可能是怕我趁机跑了。

    那两个人去了快半个钟头,回来报告说里边地形复杂,岔路死路数不清。

    玻璃眼问我那些死尸在哪,叫我带路,我心说不好,尸体都被我火化了,哪还有尸体!

    “我都是听他们说的,说队友全死了,就剩他们三个了,没见着尸体啊。”

    “克拉克的尸体呢?”

    “她……在病发的时候追我们,我明明杀了她,但她还能动,我们就跑啊跑啊,好不容易把她给甩掉了,现在她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玻璃眼向手下示意,他们立刻爬进通道,看来老太太是想回收所有尸体。

    玻璃眼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表,他的人都是戴着通讯器进去的,开始的时候通话很正常,但过了一会儿,人就接连没了声音,任他怎么呼叫都没回话。

    我见过发病的人,悄无声息地,会突然攻击身边的人。

    红蝎和她的手下也戴了防毒面具,照样被感染了,玻璃眼和他的手下进来做的防护更多,按说不该再中招了。

    可是他的人接连没了声息,这绝不是好兆头。

    虽然大肠杆菌已经死了,但古迹中的病毒仍然存在。

    玻璃眼看着时间,某个时间一到,他立刻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和我往外走。

    我们坐着格子梯回到上面,玻璃眼把我带到外边,丛林里大雨倾盆,我刚出海螺门就被兜头砸了满脸雨水。

    他们不让进帐篷,但我听到玻璃眼问老太太,是否要抽我的血。

第533章 送走货物

    我是他们眼中唯一有抗体的人,但直接抽血给他们当‘疫苗’,未免太草率了。

    如此草率的提议,老太太居然同意了,我本想着多和他们待一会儿,兴许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现在他们要抽我的血,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趁玻璃眼没出来,我烧开绳子就跑。

    我挑了个方向,直奔守卫而去,守卫毫不犹豫地开枪,我变换位置,躲过两枪,第三枪打中了我的肩膀,但我也冲到守卫面前,一个手刀砍向守卫的脖子。

    守卫倒地,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其他位置的守卫赶来时已经被我甩在后面。

    他们想回收所有染病者,应该不会杀掉路易斯他们,而且玻璃眼知道下边危险,他们全副武装也免不了中招,所以暂时不会再派人下去。

    我这‘抗体’一跑,他们更不敢贸然下去了。

    风音已经出去叫人,我没跑太远,准备在他们的营地周围潜伏着,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我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老太太的人早被我甩掉了,但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天黑之后,我看到林中有光影晃动,老太太果然派了人出来搜寻我。

    天亮前撤了回去,我在树上坐到傍晚,等天色暗了,才跳下大树,向古迹摸近。

    营地亮着灯,周围的丛林漆黑一片,我选棵树爬上去,拿出望远镜观察营地内的动静。

    路易斯他们又被捆到了树上,我觉得僵持着不是办法,便打晕了一个走出营地方便的面罩人,将他拖进了树丛。

    等把人拎到较远的地方,我将人掐醒,他发现自己双臂向后,被捆到了树上,一脸警惕地瞪着我。

    “你现在喊,也没人能听见。”我手里转着他的配枪,痞里痞气地盯着他笑。

    “你没受伤?”还好他不是个锯嘴葫芦,看到我安然无事,露出几分惊讶。

    “你为什么认为我受伤了?”

    “你中枪了。”

    “哦,对,但中枪不代表受伤。”

    “你被病毒改——”这人似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信息,立刻闭嘴,但眼珠子仍然钉在我身上,可惜他的眼睛不是显微镜,没办法看到我的基因结构。

    “改造是吧,行啦,这个我早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还有别人也对病毒感兴趣,那个老妇是谁?她对病毒知道多少?”

    面罩人的表情中没见有丝毫意外,好像他对有人觊觎病毒并不感到惊讶,就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摆出一副打算抗拒从严的神态。

    “小子,病毒可以改变体质,不过现在你还是个普通人,要是现在死了,你就没机会改变什么了。”我把枪别到后腰,拔出他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他眼里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就被‘赴死’的决心替代,瞪着我不说话。

    “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死了我可以再抓人过来,只不过我嫌麻烦,所以你最好痛快交待,况且,我是唯一对病毒有抗体的人,只要你合作,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在你们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出去报信了,你不会希望我把你交给我老板处理的,他是个非常残暴的疯子,特别喜欢折、磨、俘、虏。”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面罩人终于动摇,我告诉他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病毒免疫,我们先于他们制出了解毒剂,只要有解毒剂,被病毒感染后转化出超强体质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

    他问路易斯他们为什么没变,我说我们和他们本来就是偶然遇上的,我和我的人只是想用他们掩人耳目,像解毒剂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给他们?

    面罩人半信半疑,然后跟我讲条件,要我先给他解毒剂,他才肯回答我的问题。

    我身上大件的东西都让老太太的人搜走了,真正的解毒丸给路易斯吃了,但救人的药没有,害人的药却还藏着一颗呢。

    我的手表有暗格,掀开表盘,下面有一层暗格,能装的东西不多,如果是西医开的药片,大概能装三、四片。

    现在暗格里只有一颗药片,颜色一半黑、一半白,这当然不是白加黑感冒药,而是能要人命的毒药。

    “这是根据我们华夏的神秘医学,自然之力研究出的解毒剂,名为阴阳,非常珍贵,我只能给你吃半颗,等你老实交待了,我再给你另半颗。”我说着,将药片掰开,黑白分开,泾渭分明。

    面罩人被我唬住了,乖乖吞下黑色的半颗,吃完药他告诉我老太太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人,他们是临时雇的帮手,老太太和红蝎才是那家公司的嫡系。

    那公司特别有钱,似乎还和多**方有来往,他只告诉我那家公司的名字,我暗暗记下,等过后才能查。

    他回答完一个问题,又提出新的要求,他想要我一管血。

    “怎么?你怀疑我给你的是假药?”我听了他的要求,挑眉问。

    “这是双重保障,也许你给我吃的只是普通维生素。”

    “你好像没搞清楚,现在被抓的人是你,你的小命都攥在我手里。”

    “给一根头发也行。”

    “呲~”我嗤笑一声,按住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的基因有多……强大?”

    我翻开掌心,一团火焰腾起,我把他的手表摘下来,往火焰里一扔,金属手表立即化为飞灰。

    面罩人彻底傻眼,他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刻他完全相信了病毒改造的威力,他也不再讲条件,将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并求我放开他,他要去古迹,他要被感染。

    我把另一半白色药片丢给他,然后解开他身后的绳子,他将药片吞下,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海螺那边跑去。

    那半边黑药片是毒药,半边白药片是解药,本来我还准备他继续嘴硬,就让他毒发,折磨一会儿等问出我想知道的信息再给他解药。

    好在他见利忘义,为了获得体质改造,痛快地出卖了他的雇主。

    解药他吃了,毒药就不会发作,等他下到古迹里,照样会被感染,但能不能如克拉克那样幸运,只有老天知道。

    获得‘异能’,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比直接给钱的诱惑力更大。

    我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便回到山洞那边等着,眼下有别人在丛林里,我们的正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影响了。

    我亲自守着山洞,等运输队的同事来,看着货物运出去才能安心。

    单位这次派来的是直升机,我跟着运尸体的飞机一起离开,到有信号的公路,他们把我放下,到了这边我就不担心他们会有不测了,最危险的区域就是既没信号、也没公路,更没支援的丛林地带。

    我目送直升机飞远,然后站在路边给风音打电话,但电话拨过去,那边提示不在服务区。

    她可能是在有信号的区域打完报警电话就回去了,我给单位打电话,告诉负责接收尸体的部门,我这边已经看着货物离开,随后又打电话给掌门,将最近的发现汇报给他。

    我就知道病毒会引起他的重视,虽然我们是华夏的部门,但病毒这种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失控,从一个国家,传到更多国家,因此必须及时处理,不能坐视不理。

    这事让我们部门碰上了就归我们管,我们有优先决定权,掌门的意思是别留后患。

    我表示明白,不就是毁灭证据么,我擅长。

    但我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等我折回营地附近时,就听一阵巨响,好像爆、炸的声音。

    我心说老太太还没拿到病毒样本,怎么就把古迹给炸了?

    怀揣着疑惑,我连忙加快速度,朝海螺那边跑。

    跑到近处,就见有烟尘升腾,那爆炸不只一声,而是连着好几声,我赶到时,海螺都炸塌了,但因着是地下爆炸,地面只凹陷出一个大坑,对周围的丛林影响不大。

    我暗道不好,克拉克还在下边呢,再看四周,老太太布置的守卫没了,他们扎的营地乱七八糟,帐篷倒了一半,桌子翻倒在地,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风音?路易斯?”我在坑边跑了一圈,边跑边喊。

    下面的空间应该是彻底塌了,我进帐篷把我的东西取出来,样本装好,钩棍握在手里。

    我一路跑过来,没遇到老太太的人,既然人不在地面上,那八成是全下去了。

    我送走货物再回来,用了四天时间,风音只会比我慢,应该还在过来的路上。

    照理说,既然地下塌了,掌门交待的事也算完成了,不管是人还是病毒,都被埋在地下,想让病毒重见天日,需要一整支挖掘队,还要大型的挖掘车辆,但它们开不进来,除非先砍伐树林。

    不过想到克拉克,她在那个房间挺安全,就是爆炸墙倒了,她那一身铁疙瘩似的肌肉,也不至于被砸扁。

    兴许还有救……

    只是我杀大肠杆菌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现在的能量不够烧穿塌方的大坑,清出一条通道的。

    我边捉摸方法,边用钩棍在坑里掘土,动脑的同时也要动手,能挖开一点是一点。

    忽然,土层动了动,我以为要发生二次坍塌,连忙跳上坑边。

    但土层是向上拱,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甭管是什么,只要是从下边上来的,那就可能带了有用的信息上来。

    我连忙烧掉那个地方的海螺残骸和土层,先烧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果然上面的压力变小,底下的东西要上来便容易了。

    等植物碎叶伴着土块被顶飞,我见一只强健的手臂率先伸出来,手里举着个破盾牌,如此强壮的手臂,在这趟出来见过的人中,只有强化后的克拉克拥有。

    “克拉克?”我喊了声,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拖出来。

    她上来之后,下边还有人,就是不太好弄,因为后面的人处于昏迷状态,自己没办法爬出来。

    克拉克脸色苍白,她拽住系在腰间的绳子,将底下的人一个一个拖出来。

    他们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被穿连在一起,克拉克打头,带着后面的人从废墟中爬出来。

    她身上的肌肉在颤动,我感觉她的情况不妙,连忙砍断她腰上的绳子,扶她到坑上边休息。

    被她拖出来的人正是路易斯、何塞跟比伯,比伯的背后有枪伤,没有做任何处理,血快流干了,人也不省人事。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帐篷里有水,我赶紧拿了一瓶出来给克拉克喝,她呼吸急促,用一只手接过水瓶往嘴里倒,但手抖得厉害,半瓶水全倒身上了。

    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缠着围巾,因为围巾是深色的,我刚刚没留意,现在看过去,围巾已然被鲜血浸透。

    难怪她脸色这么苍白,那围巾围着的位置,正是‘割脉’的正确位置。

    “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我让她靠着一棵树坐下,掏出手帕给她的伤口重新包扎。

    这种深度的伤口,不缝合根本不行,她会流血至死。

    从伤口的角度看,这是她自己割的,我看到路易斯他们三人的嘴上全是血,克拉克肯定是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血喂他们喝了。

    她正迅速衰弱下去,生气快速流失,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失血,另一半的原因……

    我看看那个塌陷的大坑,她从底下拖着三个人上来,将体内的力量全部耗尽。

    力竭而亡。

    “克拉克,你要死了。”我趁着她还有意识,想问她一件事。

    “遗书,替我…转交……”

    “我有个方法,可以救你,好的结果是你变成植物人,坏的结果是你死得更快,你想试试吗?”

    克拉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我笑了下,缓缓摇头:“我们不是同类,我…有我的结局,让我像正常人一样……死去,请。”

    “一路走好。”

    “谢谢。”

    克拉克抬眼望天,注视着枝叶交错间,空出的那一小块天空,微笑停在她嘴边,呼吸渐渐停止。

    她不信我和风音编的那套谎话,但她没有跟我们争辩,我伸手合上她睁着的眼睛,把她放平,让她躺在花香馥郁的草地上。

第534章 病毒消失

    路易斯等人陆续醒来,跟刚变异的行尸似的,看着虽然吓人,但意识已经恢复了。

    他们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醒来后疼得龇牙咧嘴的,我叫他们别动,等医生来会给他们处理。

    何塞看到克拉克躺着,问她怎么样,我摇摇头,说她没能挺过去。

    路易斯也注意到身边的比伯,胸膛已然没有起伏,他伸手去探他脖子处,手指从比伯的脖子上缓缓移开,他垂下头,像具没有生气地木偶般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他们一支队伍出来,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人活着,这种打击不是号啕大哭能缓解的。

    “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情绪低落可以理解,但还有正事没办,我打破沉默,看着路易斯跟何塞。

    何塞的神情有点呆滞,可能是打击太大,他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反应变得迟钝,仿佛没听懂我的意思,只是呆呆地回看我。

    “一会儿救援队赶到,他们会发现克拉克的异常,说不定要拿她的遗体做实验,我建议立即将她火化,你们是她的朋友,替她拿个主意吧。”

    气氛安静了几秒,路易斯点了点头,轻声说:“照你说的办吧,谢谢。”

    老太太的营地里有现成的燃料,我又砍了些树,搭成四方的台子,将树木浇上燃料,把克拉克和比伯分开一点距离,放到木柴台子上。

    这边空地还算大,丛林中只有微风,我点燃木台子,大火熊熊燃烧,火焰吞灭了两人的尸体。

    用这种方式火化,时间会比较长,我拿瓶装水给路易斯跟何塞,他们俩十分虚弱,也不知道这几天吃没吃饭。

    路易斯问我风音在哪,我说她去叫人,回来得没那么快,路易斯听后总算安心些,默默喝水不再话说。

    木材燃烧达不到将骨头烧成粉的温度,等所有木头全燃尽,剩下的是克拉克和比伯的骨头块,晾了一会儿,我就找个金属箱子,把二人的骨头分开捡进箱子里。

    说来奇怪,克拉克的骨头在被大火长时间烧过之后,恢复了原本的状态,跟比伯的一样脆,钢筋铁骨的模式消失了,长短和粗细也变回原来的尺寸。

    我给两人的箱子用刀划出名字,免得拿错,做完一切,发现何塞睡着了。

    “冷。”路易斯沉默良久,忽然叫了我一声。

    “嗯?”我把箱子锁好,回头看着他。

    “你真的是杂志记者?”

    “是啊。”我那新成立的小组,大门口挂的就是‘妇幼保健杂志’的牌子,凡是独立在外的小组都有掩护身份,我们那小楼装修成那样,总不能说是修车行或药店。

    “谢谢你。”路易斯这谢道得莫名其妙,不等我问,他就转移了话题,“那批人在下面。”

    “你想好怎么说了?”

    登山队受雇来寻宝,其实算不得大事,而且他们自己也感染了病毒,即便有责任,也不是杀头的罪。

    但老太太那边比较麻烦,他们背后有股强大的势力,且隐藏着未知的阴谋,红蝎和老太太全折在这,那伙人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若是怀疑路易斯和何塞知道些什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俩。

    路易斯摇头:“没想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想,要省去你大显神威的那段。”

    何塞仍然一脸呆相,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

    路易斯瞥向他,说:“避免麻烦,对任何人都不要提,我们受雇来找古迹,被不明病毒感染,失去意识和记忆,然后被人救了,失去了大部分同伴,就这样。”

    “好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何塞木然点头。

    “你们俩回家之后最好注意点,留心别被人跟踪或绑架,红蝎的背后还有人,他们损失巨大,不会轻易了事。”我提醒道。

    “明白,谢谢。”路易斯说了第三声谢谢,我们搭顺风车的那些日子他明显没这么客气。

    半夜的时候救援的直升机到了,风音跟着飞机一起过来,幸亏医生来得及时,不然路易斯和何塞的伤就彻底好了,现在还留着一点皮外伤,可以供他们包扎处理。

    两人被抬上直升机,临别前路易斯把车钥匙给了我,他们停在半路的那辆车,他托我帮忙找人修好开回城里。

    路易斯和风音早交换过电话号码,还互留了聊天软件的账号。

    有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将大坑周围圈起来,他们拿着仪器,开始检测这里的空气。

    我和风音待在圈里,那两个箱子我没让路易斯他们带走,他们要去医院,要接受各种检查,根本没空管箱子,到时乱哄哄的,别再弄丢了。

    正检测的时候又下雨了,没处避雨大家只能淋着,天亮之后雨才停。

    那些穿着隔离服的人继续进行采样工作,仪器检测后,显示空气和土壤都没问题。

    风音扯谎说我们没去过地下古迹,是拍摄照片的时候听到了枪声,才向这边赶来,没接触过感染源。

    至于箱子里的骨头,我说是死掉的感染者,为了防止病毒传播,我将他们火化了。

    既然空气无毒,我们又没进过古迹,只我接触过感染病毒的死尸,且接触后立即烧掉了手套和外套〈我编的〉,那我感染的可能性就很小。

    工作人员建议我化验下血液,确保万无一失,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晕血晕针,而且非常严重,不如隔离观察。

    对方采纳了我的建议,将我圈在一个塑料布围成的小空间里,他们则向四周探测,看病毒有没有扩散出去。

    我们跟着这些处理紧急事件的工作人员又待了一天,超过24小时没发病,也没有任何不适病状,他们便撤掉了塑料布。

    他们向外探测了大约十公里,结果一切正常,植物、动物、空气、土壤、水源,全都正常,没有被未知病毒污染。

    就是比伯和克拉克的骨头,他们也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无异常,他们的骨头和正常健康人的骨头没什么分别,里面没有隐藏的病毒。

    这种病毒可能不具有传染性,不会人传人,只有吸入它才会感染。

    但玻璃眼进古迹时戴着严实的面罩,他们的设备比戴防毒面具的红蝎还好,为什么也会中招呢?

    莫非……传染靠的不是呼吸系统,是皮肤接触?

    当确认病毒没有扩散,工作人员撤了隔离带,有直升机来接他们,他们问我们要不要一起走,我说不用,我们有车停在半路,车上还有物资,我们可以开车离开。

    工作人员要了我的电话,说48小时、72小时后他们会致电,询问我的情况,我点头说好,挥手跟他们说拜拜。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我和风音,她主动将一只金属箱捆好,问我是不是马上出发。

    我捆上另一只箱子,说是。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两天有官方的人在,红蝎背后的人不好动手,现在官方的人撤了,他们或许还会回来,想办法把大坑挖开。

    这件事只凭我和风音办不了,以我可暴露的能力,是无法和红蝎背后的大佬斗的。

    我们背着箱子快速撤离,到抛弃车子的地方,风音叫人来拖车,这需要不少钱,但路易斯说了,这钱他们出。

    拖车的人来,将我们带出丛林,回归公路,我们找个地方把车修了,然后自己开车回城里。

    路易斯给风音发了短信,他和何塞都没事,医生没查出个所以然,他们俩目前是健康人,就是饿了几天有点虚弱,还有一些摸爬滚打弄出来的外伤。

    直升机带他们到医院的时候,他们溃烂的皮肤已经好了。

    医生为保险起见,留他们在医院观察三天,我和风音正好把车和物资,还有装着骨头的箱子送到医院。

    路上我买了份当地报纸,关于病毒、古迹的事,没有一点消息,附近村镇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倒是有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说有渔民在河里发现了巨蟒,身子比船宽,看不清究竟有多长,把那渔民吓的好几天不敢打鱼。

    我跟风音到医院放下车,去住院部看过路易斯,便急忙订票返回华夏。

    那封我藏在腰带夹层里的遗书,我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出,克拉克的孩子收到遗书前,应该会先收到遗骨。

    回到华夏,我将所有样本上交,然后回小组写报告。

    陈清寒这次参与的项目保密级别特别高,一点信息不能透露,他人也像蒸发了一样,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在山洞里发现的几具尸体已经送到尸检部门,神木手指交给鉴证科,没出结果前,我只能伏案写写报告。

    白云发消息,说新店筹备得差不多了,让我定开张的日期。

    什么黄道吉日,我无所谓,就挑了个休息日,上学的、上班的,都能到场。

    新店的员工是白云招的,我一看,好么,都是同族。

    她说这是她无意中碰到的同族,认识好些年了,这些人从来不愿与族人接触,只想过最平凡的日子。

    以前她替伊诺西做事,被人控制身不由己,无心结交朋友,只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并不会多做接触。

    现在她给我做事,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想起这些人,恰好新店需要人手,于是就去找她们,她们原有工作,只是为普通人工作,到底精神紧张,很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是异类,所以有同族提供的‘平凡’工作,她们求之不得,马上就答应了。

    因为她们极少与族人接触,消息比较闭塞,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答应得痛快。

    白云没说我曾经的‘丰功伟绩’,只说我是一心想做普通人的同族,所以也想雇有相同想法的族人。

    白云更是没说我为华夏的特殊部门工作,她说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杂志虽然不出名,但好歹是个主编。

    这个职务确实很适合我,主编主编,主要是我能编。

    妇幼保健类的杂志,这几个同族不会有兴趣想看,她们既不会得妇、科病,也不会有孩子,我无须担心她们管我要内部购书折扣。

    新的店铺、新员工,白云安排人布置的,这次不是网红店,风格略小清新,因着附近写字楼较多,估计她想吸引上班族,还支持前一天定制午餐。

    开张那天,能来的全来了,白云说要提倡环保,没有放鞭炮或彩带炮,她用了投影全息烟花和电子鞭炮,乐队是新员工组的,主唱是白云自己。

    若是搁小说里,白云绝对是拿大女主剧本的,这家伙十项全能,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她唱歌的时候,有个男的拿着一捧花就站她跟前,听得如痴如醉,等她唱完立刻将花献上。

    我看这人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小年轻,这位年纪要大一点,30岁左右,穿着休闲西装,肩宽腿长的,不是特别帅吧,也是有点小帅,而且看着像个白领精英。

    我拉住从我面前经过的包子,朝窗外的那人呶呶嘴:“这谁?卖房子的还是卖保险的?”

    “啊,附近写字楼的,人家是大律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可牛了。”包子说完挣脱我的手,端着盘子又去加菜了。

    精英怎么了,精英没渣男吗?妈妈我为小云云操碎了心!

    当然,我还不至于冲上去查人家户口,盘问祖宗十八代,我敲敲落地窗,等白云回头看,我指指屋里,招呼她回来。

    白云以为我有事,我只是想让她歇着,自己家的生意意思意思得了,不能真当雇来的乐队使。

    我招呼外面的几个也进来,收拾了乐器,回来吃饭。

    第一天开张,自然是可着自己人吃,大律师见一屋子女人,没好意思进来,跟白云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拉住白云的手,一阵坏笑:“这个靠谱吗?”

    “只是刚认识的朋友。”白云一板一眼地说。

    “慢慢接触,多了解了解,不急不急。”我挂着慈祥的笑容轻拍她的手。

    白云有点无奈,她看看左右,问我方不方便聊聊。

    我说行,跟她去了柜台后面的小办公室,这是她装修的时候特意隔出来的,为的是我来的时候,有个方便查账说话的地方。

第535章 网络发达的好处

    白云关上门,问我还记不记得族内传说,我反问她指的是哪个传说。

    每个文明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体系,甭管是复杂还是简单,多少会有几个传说。

    “与三位祖先有关的那个。”白云说。

    “哦,埋伏笔那个?”

    “对,临死留下诅咒的那个。”

    “记得,怎么啦?应验了?”我族历史上的反派可不止我一个,打从最早的三祖先降世那会儿,就有超级大反派的故事流传下来。

    血母人对反派没有偏见,而且坏事传千里,还能传千年,能被族人代代相传、记住的,往往都是坏事和坏人。

    与三位祖先有联系的那个反派,是个挺疯狂的人,她有个移民计划,或者说改造星球计划,想要把地球,改造成家张的样子,让血母人可以充分‘成长’。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族人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因为环境改变,造成的‘自我适应’。

    适应好的,像我、银河和碧石她们,仍然能操纵‘上古’兵器,适应不好的,就变成了普通人,不再具有天赋技能。

    那个狂人曾想通过改变环境,来让族人重新获得力量,而且是人人都有超凡的能力,不再是少数人获得。

    动植物入侵是她的第一步动作,而植物又优先于动物。

    她好像培育了一批故乡的植物,但当时三位祖先不赞成她的计划,派人将那批植物烧毁,那狂人怒了,和三位祖先展开大战,最后寡不敌众,受伤逃脱,从此销声匿迹,再没了音讯。

    往后的年月,族人再没见过她,直到如今,大家公认她已经重伤不治,不知死在哪个旮旯了。

    她重伤失踪前曾发誓,要派她的使者降祸,她要灭掉血母全族,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培育出新种族。

    我族如今是人丁稀少,那也是朝代更替,自然规律使然,一个族群走向没落,靠的不是一个诅咒,原因是多方面的。

    “是新员工,我跟她们聊天的时候,听她们说见过一个奇怪的同族,说是同族,又有些不同,她不知自己来历,天赋也是半吊子水平,但比寻常族人强,似乎是……”

    “做过改造?”

    “我怀疑是这样。”

    白云顿了下又说:“她身上还携带着一种病毒,对人类和其它生物无害,专门传染同族,她自己却没事,您觉得,这像不像那人说的使者?”

    “你怎么知道只传染同族?”

    “新员工本来有十个人,她们十个志同道合,像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中有五个人被感染,8小时内相继死去。”

    “能确定就是那个半调子感染的?”

    “她们捡到她之前,没和别人接触过,收留她在家里住了一晚,天亮前就死了五个。”

    “剩下的人没杀了这个半调子?”

    “她有部分天赋,还携带着病毒,她们不敢和她接触,只能看着她离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

    现在族人大部分都在北方小城,没听说有人病死的。

    “行,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她们说,染病的人有的变成了冰人,有的被烧成了焦炭,还有人浑身的骨头错位变形,但是她们死前没有发出过声音,就像是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

    “那这样,我一会儿在群里通知一声,有谁一晚上没水群,就让保安队确认下。”

    “您当心些就好。”

    “你也是,让那几个新员工描述下那女人的长相身材,画个画像出来,然后发到群里。”

    “是。”

    我还想嘱咐她几句,但外面有人叫她,好像是订的货到了,需要她签收。

    我们从办公室出来,唐正常立刻上来将我拉走,好些日子没见,她的状态很稳定,没有继续生长的迹象。

    她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衰老的问题了,可以放心在人类社会扎下根,唐小姐总算能放下一半的心,但另一半,却越悬越高。

    唐正常拉我到相对安静的角落,一脸兴奋地宣布她参加了一个暑期探险团,目标金银岛。

    “金银岛?那不是小说么,人编的,上哪找去?你被人骗了吧,交了多少钱?”

    “真的有,那个写小说的作家肯定见过,小说的内容不完全是编造,我有信心找到宝藏,老妈,你会支持我的吧?”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借钱免谈。”

    “哦!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亲爱的老妈,你借我钱,我找到宝藏分你一半。”

    “免谈,你那慈祥的老母亲要是知道我借你钱跑路,一定会把我五马分尸,这事没得商量。”

    唐正常虽然样子长大了,但在唐小姐眼里,她只是个婴儿,我资助她去冒险,就等于是把婴儿丢进独木舟推向大海。

    唐小姐即便打不过我,也会试图和我拼命。

    况且这次我不能跟着她,她跟一群陌生人出远门,唐小姐就是打断她的腿,也不会同意她去。

    唐正常这爱冒险爱闯祸的性子也不知道随谁,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有我一份功劳的。

    热热闹闹的开业宴持续到深夜,等人散去,新员工开始收拾卫生。

    我等她们打扫完,才跟她们一起离开。

    那位大律师晚上的时候又来了,看样子是想接白云,送她回家,但白云拒绝了,她骑着新买的小电动车自己走了。

    许久没和我的‘宠物’们玩耍,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我在家宅着,宁静地度过了周末最后一天。

    刚从墓里出来那会儿,我就认识几个人,现在新店开业,同事好友地来了一屋子。

    这算是伪装成功了吧?

    虽说碧石满嘴嫌弃,银河不言不语,但最大的花篮是她俩送的,就是花篮的贺联有点气人,一个写的‘……’,一个字的‘呵’。

    弄得不明所以的同事偷偷问我,是不是得罪了地头蛇。

    我只好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的,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升华到超高维度的友谊,三维、四维空间的生物不能理解。

    周一到组里,刚打开电脑接着敲了两行报告,鉴定科那边就来电话了,说神木手指和9999号物品是一样的,它们是一种未知植物,只不过神木手指是死物,已经没有活性。

    不过安全起见,鉴定科的人还是用专门的金属箱去存放它,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别的要求,这东西可以安排入库了。

    打电话的同事特意强调,这根手指是从‘手掌’上掰下来的,断口参差不齐,不是切割或剁的。

    假如这手指不属于我杀死的那棵神木,那就表示除它之外,还有一棵神木,被雕成了人形。

    紫尸只掰下一根手指,那剩下的部分呢,身子哪去了?跑了吗?跑哪去了?

    其实如果单单是雕刻成人形的木头也没什么大不了,麻烦就麻烦在它会蛊惑人,要是另一棵神木没机会蛊惑人为它挖眼珠,那它的存在就不足为惧。

    想要找到第二棵神木,线索只能从紫尸身上找。

    尸检报告等的时间长,因为要测试的项目多,等出结果的时候,我拿到的是厚厚一叠a4纸。

    两具长脑袋尸的尸检内容比较少,他们的死因就是头部变形,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也没有中毒,除非两人同时心脏病发,但患有严重心脏病,以至于随时会猝死的人,应该不会搭伴儿去丛林探险,还专挑没人的地方跑。

    而他们的脑袋,被定义为不明原因的骨骼变形。

    我重点看的是紫尸的检测报告,他身体变成紫色,并不是得了某种怪病,或身中奇毒,而是他体内生长着一种紫色微生物,覆盖全身。

    应该说他全身都长满了,包括内脏,就像一个长毛的馒头,正是这种微生物,保着他尸身不腐,即使是在那样潮湿的环境下,山洞内各种虫蚁、霉菌并存,尸体依然保存完好。

    他身体都被微生物长满了,最后的死因却不是因为它们,报告给出的结论是外伤,有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只是创口小,又被紫色微生物覆盖住,不仔细检查尸体,很容易被忽略。

    况且尸体周围没有血迹,我当时还想不到,他是被羊肉串签子扎死的。

    根据报告中的描述,我觉得凶器就是这样的东西。

    微生物不仅保鲜尸体,它们还污染了尸体的细胞,所以这具尸体已经变成了微生物本身,此外检验不出别的,如尸体的人种、大概年龄等等。

    他身上又没别的身份证明,只能请技术科同事复原他的样貌,看能不能比对出他的身份。

    我怀疑他是那个失踪的神秘队伍成员,飞机坠毁,只有一个人失踪,又找不到尸体,且丛林中一直有人帮助神木逃跑。

    除了失踪的那个人,又能是谁呢?

    如果是他,那至少还有点线索,单位当年派人过去搜救,自然知道坠毁的飞机属于谁,那支神秘队伍又是哪方派去的。

    眼下的问题是需不需要继续查,查的话是不是要交给别的组。

    若是铺展开调查,我们组的这几个人肯定不够用,又都是新员工,查陈年旧案,打打电话、跑跑腿也就罢了,动真格的,我们小组明显不太合适。

    我也不能表现得太突出,索性就向掌门说了,继续调查的话,我们小组恐怕经验不足,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掌门让我等消息,我先把报告补齐交了,然后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三天后,掌门叫我和另一队的同事交接一下,追查紫尸身份,寻找第二棵神木的任务,他交给了其他外勤小组。

    我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对接的同事,跟他们的人一起开了个会,口述了一遍我查到的大致信息。

    他们一组有近二十人,貌似要去趟国外,我交接完就回了我的小组,叫风音她们挑点市内的活出来,先从身边做起,从小事做起,不要好高骛远,要踏踏实实打基础。

    风音回来还和路易斯保持着联系,两人定了固定时间聊天,因为有时差,他们俩想视频通话都得计算好时间。

    克拉克的孩子们收到了遗书和遗骨,葬礼举行完了,路易斯说两个孩子想通过视频向我道谢,我婉拒了。

    何塞自从死里逃生,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回去之后患上了失眠症,可能还有别的问题,总之是住进了精神科接受治疗。

    路易斯上过战场,心理承受能力比何塞强,他没再问过我和风音的真实身份,是个聪明人。

    白云将危险份子的画像上传到群文件,画像是新员工自己画的,素描,写实派,跟黑白照片似的。

    我警告族人,见到这个人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不要上前询问或单独跟踪她。

    我们这边搞得神神秘秘,没过一个星期,白云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画像上那人了。

    虽说人海茫茫,但架不住网络发达,族中又不乏低头族,整天刷视频。

    结果就刷到了画像中的那个人,只不过这人在国外,发现她的族人在国内,刷着国际短视频,偶然在视频中发现了这人。

    这人在国外的一间酒吧当驻唱歌手,因为嗓音特别,人又漂亮,不小心就成了网红,很多去酒吧玩的顾客会拍下她唱歌的视频发到网上。

    舞台上有一束柔光罩在她身上,将她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别人看着美,我族人看着吓一跳,立刻打电话给白云。

    族人现在已经养成习惯,我的电话要是占线或打不通,就找白云,她离我近,相当于助理和秘书。

    这位半调子同族,有‘天使嗓音’的称号,网上说听她唱歌,身心舒畅,像做过马杀鸡一样,不管白天有多累,晚上去听会儿歌,夜里睡得香,第二天也有精神。

    我看了这些评论,没觉得她是歌手,还以为她是老中医,有什么祖传秘方。

    我给新员工发消息,问她们知不知道半调子的天赋是什么。

    她们回复说不知道,接触的时间太短,没来得及问。

    她们当初是在一个垃圾堆边发现的半调子,半调子像个流浪汉似的,穿着破烂衣服,蓬头垢面地缩在垃圾堆边,用个塑料盆顶头上当雨伞。

    因为她们铁了心要做普通人类,人类又极具同情心,所以她们就把人带回了住处。

    其实她们想得也简单,她们人多,半调子就一个人,即便发生不愉快,她们也可以应付,大不了将人赶走,打架的话她们人多力量大。

    当然,她们也往好的方面想了,收留对方一晚,再问清她流浪的缘由,只要半调子愿意工作,她们看在同族的份上,可以介绍一份清洁工的工作给她。

    钱不多,却不至于流落街头。

第536章 面谈

    新员工倒是没说半吊子是故意害她们,半吊子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被感染的那五个人都和她有过直接接触,或是伸手扶过她,或是替她擦过头发上的水。

    第二天半调子醒来,发现那五个惨死的人,惊慌失措的跑出了新员工的住处。

    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着对同族来说致命的病毒,那次的事都不是她有意为之,应该只是意外。

    我特意关注了一个经常发半吊子唱歌视频的up主,半吊子本人没有社交账号,她只出现在别人的账号中。

    从以往的评论来看,她这个人非常低调,不与任何人多来往,大多是点头之交,据说和她‘最’熟的酒吧老板,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因此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粉丝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她在酒吧唱歌用的是艺名。

    我看有人说,之前有些无赖想跟踪她,但没人成功过。

    如果她是诅咒中提到的使者,她不该这么低调,应该满世界找同族才对,尽可能地传染更多族人。

    我问苏菲,听没听过这种传染病,她说没有,不过她很感兴趣,想研究一下,她并不认为这是病毒,可能是别的东西。

    我让碧石通过国外的关系联系半调子,看她愿不愿意提供血液样本。

    碧石效率高,马上安排人去办,半调子没有否认自己是血母人,也没克意隐藏行踪,但她不同意见面,只答应通过电话沟通。

    可见她不想伤害同族,她还承认,有人联系过她,说是她的养母,想让她按对方提供的地址送‘祸’上门。

    她的记忆里没有‘过去’,更不知道自己有养母,她对自身、对世界最初始的印象,就是在街头流浪的那段经历。

    她大概流浪了三、四个月,之后被同族所救,不想却害得救助她的人死于非命,她内心愧疚,不想伤害别人,所以拒绝了‘养母’的命令。

    只要她和同族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人受害。这是她的想法,因此后来的时间,她尽量找个地方待着,不出门走动,也不和任何人交朋友。

    她说她的养母很生气,但舍不得杀她,称她是自己的杰作。

    她希望有人能解除她身上的‘诅咒’,不再有人因她而死。

    就她这性格,我十分怀疑,她是不是纯血的血母人。

    还是说,我们一族陷入了什么怪圈儿,人人都变得心软且富有同情心,还知道愧疚、有良心了!

    糟糕,不会这才是真正的诅咒吧?变得有人性……

    半调子所希望的,正是我想做的,碧石的人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半调子,跟她说我这有医生,或许能帮到她。

    半调子孤僻归孤僻,却是个行动派,拿到号码就给我打来电话。

    我按苏菲的要求,将注意事项一一告之,请她寄来自己的血液样本。

    她一一照做,将样本注入处理干净的口服液小瓶,跟着液体钙一起寄过来。

    快件寄到我的小组,我让组里的同族先躲出去,我一个人去取件,拿到包裹后,我抱着它在街边坐了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我拆开包裹,拿着那瓶血液样本,又坐了两个小时。

    四个小时还没被‘污染’,我这才把它送去给苏菲,她的实验室是个车库,打算留在我身边工作以后,她托九娃帮她找的。

    小组的办公楼毕竟是公家的地盘,她研究医术的地方不能设置在那。

    买车库的钱也是九娃借她的,价格很便宜,是个有纠纷的问题小区,许多住户都把房子低价出售了,活人住不了的地方,对苏菲没影响,所以九娃帮她低价买来这间车库,门窗都封得不透光。

    一些精明的买主,打听到这个小区的房子质量不好,再便宜也不会要,卖不出去,又没法住,很多人都搬出去另想办法,于是小区里的住户越来越少,已经没剩几家了。

    打官司没个三年五载的打不下来,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不是太清楚,都是听九娃说的。

    停电、没水、掉墙皮,冬天没暖气这些问题,苏菲统统不介意。

    反而因为人少,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苏菲这间鬼祟的实验室才能平安无事。

    她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了两个大货架,上面堆满纸箱,有人问她,她就说拿车库当仓库使,没人会硬闯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摆满货物。

    我把血液样本送到车库,让她有功夫就研究,她打更的工作,我可以替她。

    风音和雨莲从老档案里翻出两个市区范围内的旧任务,她们四个自行组队,两人一组,出去查那个案子。

    我看过档案,不是大事,就是跑跑腿的工作。

    剩我一个闲人,回到小组办公室写笔记,这一年发生的事挺多,我决定梳理一番。

    刚写了几行字,事情又找上门来,陈清寒没回来,他托人打听的事却有眉目了,了解法阵的叶晓虽然失踪多年,但是叶晓有个弟弟叫叶阳,叶晓对这个弟弟非常好,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他。

    陈清寒托的人直接找到我,将叶阳的地址和电话报给我。

    叶阳今年66岁,住在海边的一家养老院,儿女都在大城市生活,老伴儿两年前去世,老伴儿去世后,他就搬进了养老院。

    他有一子一女,全都成家立业,但一年也就能见上一面。

    平时没人去探望他,我给他打电话,说是叶晓的后辈,想找他聊聊,他立刻就答应了。

    养老院在东省辖下的小县城,面朝大海背朝山,环境是不错,就是小城不大,没那么繁华。

    我向上头申请,说想调查下叶晓的事,领导就批了,这趟出门算出差。

    从首都坐火车到小城,高铁开通过,在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

    这间养老院住的大多是身体比较健康,能完全自理的老人,相对来说没太多限制。

    我到的时候,叶阳正在棋牌室下棋,见我来了,便领我到外边的花园去,养老院前后院加起来的空间很大,有修建得古色古香的庭院和园林。

    因为最近天气渐热,我来的时间段,没有其他老人出来散步。

    叶阳带我到园林假山底下,假山底下有个小池子,池子边有石条,这里背阴,坐着乘凉不错。

    叶阳手里拎着个椅垫,走到石条前,把椅垫铺上,便缓缓坐下。

    石条边有个不知谁落下的泡沫板,刚好裁成了椅垫大小,这应该是别人放这当椅垫用的,不知道是不是忘拿走了。

    叶阳拍拍泡沫垫,示意我坐下,我转身坐下,有阵阵微风吹过,感觉还挺惬意。

    叶阳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些,精瘦精瘦的一老头儿,但没有驼背,腿脚也利索。

    “很多年前,我哥的同事来找过我。”叶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还想问什么?”

    叶晓的失踪调查报告我看过,只是询问叶阳的对话,被一笔带过,只说询问亲弟,称不知其兄在何处。

    所以我得亲自跑这一趟,再问一遍,“您知道万劫法阵吗?叶晓对法阵的了解有多少?他跟您提过吗?”

    叶阳若有所思,回忆了一会儿,说:“说过的,他说那阵法里头有个秘密,只有经得住天雷劈的人,才能窥破奥秘。”

    提到雷劈,我回想起身处法阵中的那天,天空中无数闪电劈下,山头一片狼藉,只我安然无恙。

    “他尝试过?他窥破秘密了吗?”

    “没有,他说他做不到,扛不住的。”叶阳摇头说。

    “那他失踪前在做什么?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大哥说他要先把自己变成扛得住雷劈的人,唉,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疯魔了,谁劝都不听,好好的女朋友也谈崩了,大哥他就是太固执。”叶阳提到叶晓,神情中尽是惋惜。

    算起来的话,叶晓比叶阳大六岁,那时候叶阳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对哥哥的执迷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他女朋友?您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我在档案里并没有看到这条信息,随口问了出来。

    “有啊,我们是老邻居,一直有联系的,你等等。”叶阳拿出手机,翻找联系簿,找到一个备注是‘许大姐’的电话。

    “这个,你记这个电话。”叶阳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许大姐的电话号码并保存了下来。

    叶阳要点返回,结果不小心点到了拨通,他干脆将电话打过去,告诉许大姐,他哥的后辈想找她聊聊。

    以前没人找过她,这次又是叶阳打电话询问,许大姐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许大姐仍然住在老家,叶阳这边只有关于雷劈的信息,我放下给他带的礼物就订火车票,转道许大姐所在的城市。

    这条路没有高铁,我坐的是普通列车,时间长一点,到的时候正赶上许大姐跳完广场舞回来,她比同龄人更显年轻,身材保持得很好,只看背景,看不出是个老人。

    我在她家楼下等她,她回来领我上楼,进了门一只小狗跑过来,本来正摇尾巴想撒欢,见到我立刻嗖的一下逃回卧室,钻到床底下不敢出来了。

    许大姐还纳闷,说她家豆豆是人来疯,今天怎么怕起生来了。

    它那不是怕生,是怕恐怖生物啊,可惜我没办法向她解释。

    许大姐也是单身老太太,老伴儿虽然活着,但已经是前老伴儿了,两人离婚多年,许大姐始终没再找伴,一个人活得精彩。

    她女儿在本地,外孙女今年上的大学去了外省,家里的桌子上摆着几组照片,有她和女儿的合照,她和外孙女的合照,还有祖孙三代的合照。

    家中的照片里,唯独没有男人的身影,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热情的许大姐很快就在我面前摆了一堆东西,水果、糖块、小零食,还有一瓶乳酸菌饮料。

    许大姐和叶阳不同,她先是跟我拉家常,聊了好些别的话题。

    “有对象没呢?”许大姐往我手里硬塞了一个桔子。

    “啊,有了,快结婚了。”

    “对象是做什么工作的?”

    “同事,跟我一样。”

    许大姐闻言幽幽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说:“你们这工作啊,不好干,聚少离多。”

    她像是深有体会,随即又问:“你想知道叶晓的什么事?”

    “哦,他跟您提过…扛雷的事吗?”

    “说过,那会儿我们都以为他疯了,你们那个工作,压力很大,人的心理容易出问题。”

    “他说没说要去哪改变自己?”

    “具体的没说,但他相信古时候有个种族,五雷轰顶都不会死,他说要去找那个种族,谁知道有没有呀,去哪里找啊,唉……”

    “然后他就消失了?”

    “听叶阳说,是晚上偷着走的,留了张字条,说他走了,要叶阳好好照顾双亲,其它什么都没说。”

    “其它呢?他走之前,有什么反常举动,或者提到过别的信息没?”

    “嗯……没有了,他那时候,整个人怪怪的,情绪很容易失控,我希望他申请调职,转到别的单位,搞搞技术研究,做做学问嘛,不要总是往外跑,一走几个月,还经常受伤,他不听,我们大吵了一架,分了。”

    “他是个很执着的人。”

    “太固执了。唉,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怎么?你们有他的消息了吗?”

    “没,是有件事,我听说他擅长,所以问问。”

    “他很优秀,别人都夸他年轻有为,是个人才,可惜了。”

    “那行,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谢谢您。”我起身告辞,许大姐非给我兜里装了两个桔子,一把糖,临出门前,又劝我,能换份工作就换一份,将来有了小孩,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危险的工作了。

    我挥别热情的许大姐,下楼的时候掏出一片鹿茸就着糖块吃了。

    外勤的工作危险是一方面,这聚少离多,确实很不爽,尤其某人出门就失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人抓去当龙王赘婿了。

    但想归想,工作就是工作,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我也继续我的工作了。

    叶晓向叶阳和许大姐透露的信息都很模糊,可能是因为他们不信他,所以他觉得说了也是无用,便没有细说的心情了。

    但有一个人,应该会有耐心听他的‘疯话’。

第537章 往外跑的勤

    曾珊的爷爷曾里程,是叶晓的队长,十分欣赏他的才华,法阵又是他们一起截获的,叶晓的那些偏执猜测,亲戚朋友或许不信,但曾里程应该会上心。

    曾里程五年前去世,我没办法找人本人询问,只能给曾珊打电话。

    “雷劈?”电话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应该是曾珊躲到走廊里去接电话了。

    “是啊,他跟曾爷爷提过吗?”

    “没有,不过……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一件事,叶晓失踪前,仓库里丢了一件东西。”

    “丢东西?丢的什么?”

    “是个铁面具,从一座古遗迹里挖出来的,因为和法阵的事没有关系,没人往叶晓身上想,只当是有管理员利欲熏心,偷拿仓库的文物去卖。”

    “面具的档案还在吧,我去查查。”

    “在,具体的我不清楚,仓库丢东西是大瓜,这事不是爷爷告诉我的,我听老同事说的,就听个大概,详细的你自己查吧。”

    “好,挂了。”

    “唉?你哪天回来,有个事儿请你帮忙。”

    “我今天就回去,啥事?”

    “明天晚上带你吃免费大餐。”

    “成。”

    挂了电话,我直奔火车站,买了最近列次的火车回了首都。

    在家休息几个小时,早上赶到小组,打开电脑查面具的档案,档案附有照片,丢失的那个铁面具,做工算不上精美,只是埋在土里数百年也没锈蚀。

    面具的造型非人非兽,它是一个图案,中心位置刻着星座图,周围有闪电形状的花纹装饰,眼睛、鼻子和嘴的透气孔,都是星座图上的星星。

    档案里写它可能是某个部落的祭祀工具,大约有八百年的历史,发现它的遗迹在少族民族聚居的山区,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一次开发任务。

    由于当年的条件有限,还有些别的因素,古迹开发工作很潦草,从开始到结束就用了一周的时间,许多地方都没挖开。

    带回来的任务物品只装满了一个箱子,然后就草草入库了。

    发现面具的地方,以及后来挖开的那一块区域,被当时的同事定义为‘祭坛’。

    古代少数民族祭祀是很常见的事,那地方又没灾没怪的,同事带回的那箱物品,并没有得到单位重视,不过是扔进仓库里落灰罢了。

    那次任务之所以派到单位来,是因为雷电劈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还不是一块劈死的,今天一个、后天一个,一连死了五个人。

    我在报告中看到,负责那次任务的领队,认为是古迹中有某种原素,沾到人身上,特别招雷。

    而死掉的五个人,在不同时间去过同一个地方。

    因此从那个遗迹出土的物品,都包上了绝缘材料,参与任务的人,同样穿了绝缘装备,果然无事发生,他们顺利完成任务,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只是招雷劈的物件,在单位仓库里算不得稀奇,拿到别处又怕发生危险,于是堆到角落存着。

    要不是装有面具的箱子被人拖出去,管理员怕是根本想不到它被盗了。

    箱子里的其它东西都在,当然了,几百年前的粗制泥碗,即便拿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想靠它们一夜暴富,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为财,仓库里植物值钱的东西太多了,好容易冒一次险,傻子才会偷便宜货。

    这次失窃事件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没结果,所有管理员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年头监控没普及,也没有监控录相可供调查。

    最后罚了当晚值班的两名管理员,便不了了之了。

    铁面具则石沉大海,不管明里暗里的古玩市场,都没见过它的影子。

    而雷击遗迹和铁面具失窃,也算是悬而未决的旧案,正好归我的小组管。

    遗迹的事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暂时我们无法继续,倒是铁面具失窃,时间刚好是在叶晓失踪的前一天。

    因着铁面具是陈年旧案,又不是值钱的物件,而且当时负责调查的人根本没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块。

    曾珊听我问起被雷劈,这才想到了铁面具的作用,招雷!

    哪个民族会戴着这种东西举行祭祀活动,不就是想招雷劈的民族吗?

    如果举行一次祭祀活动被劈死一个祭司,那他们民族也太费祭司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个民族的人,被雷劈了不会死。

    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有用活人祭天的习俗这种可能,劈死的全当送给‘苍天’了。

    我申请去仓库,打算亲眼看看跟面具一起送来的那些泥盆泥碗。

    照片是几十年前拍的黑白照,一直没更新过,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我现在是仓库的‘熟人’,主管说我是他们的恩人,上次要是没有我,他最优秀的管理员不知要牺牲多少,所以今后我去仓库参观或是取货,都享有优先待遇。

    申请很快批准,今天当值的管理员见了我相当热情,我进库房看物件,他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搬椅子、送茶、送水果,殷勤的像店小二。

    我叫他快别忙了,都不是外人,大家一个单位的,别这么客气。

    好说歹说把人哄走,我才开始安心研究那箱东西。

    泥盆泥碗样式简单,不如家里的饭碗精通,表面涂了颜料,因为制作工艺比较粗糙,颜料剥落大半,但能看到几个闪电花纹,碗口和碗底都有,中间的部分画的可能是星星,又或者月亮,反正是圆的球体,在闪电间,应该是代表了星辰。

    碗、盆里面都装着东西,报告中说是金属混合物,但没说是哪些金属混合的,它们被挖出来前,在地下刚好围成一圈,形成一个‘坛’。

    它们的作用应该和铁面具一样,都是招雷的。

    只是碗里的金属混合物已经锈成一坨,中间又夹着土,还有没有当初的作用尚且不知。

    假如铁面具真是叶晓拿走的,那他没拿这些碗和盆,或许就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

    不过最好确认一下,别太早下结论,于是我申请将这箱东西送到鉴定科,请实验室的同事帮忙测测,它们是否还保留着引雷的功能。

    现在技术发达,不像六十多年前了,我推着小车,把箱子送去鉴定科,曾珊没在,她们组的人说她去开会了。

    我先回自己的小组,上网搜出土铁面具那地方,如今华夏大地变化巨大,六十多年前的无人山区,很可能已经变成了旅游胜地。

    果然,网上显示这个地方,近几年也在搞旅游,本地人开起了民宿客栈,那块曾发现铁皮具的山地,也不再是荒地,好在没有盖楼,而且属于景区界线外的区域,游客都是顺着规划好的路线走,其中不包括那片山地。

    山地附近就一座村子,住的全是苗人,一共十几户人家,人口还没过百。

    因为在大山里,进出没路,村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虽说最近几年也没修路,可就是有人愿意往那跑,跋山涉水成了游客的乐趣。

    我预订了一间民宿,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叶晓失踪后,很可去会去那个村子打听遗迹的事。

    就算没有证据表明铁面具是他偷的,但眼下也没别的线索,不如跑一趟,去村子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幸好那村子的人不愿意离开大山深处,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大山生活,人员流动极少,从外面娶媳妇回去的情况都不多,多数是村子内部通婚,所以即便是打听五十年前的事,应该也会有人记得。

    因为今天有个旅行团包下了整间民宿客栈,要下周才有空房,我想着等鉴定结果出来再去也不迟,便预约了下周的客房。

    我的小组没人查岗,只要早晚刷脸打卡,别缺勤,有事请假,然后保证每个月完成定额任务就行。

    掌门给的定额也是考虑到有的任务未必能在一个月内结束,便没有规定任务的等级,这等于是说,打通电话,跑个腿能解决的案子,也算在定额内。

    为了保证月月都能完成定额,我们就不能一下子把简单的任务全做完。

    再说风音她们还处于‘试营业’阶段,开始不能太猛,所以近段时间她们应该比较清闲。

    本来是这样,但可能很多事都遵循此消彼长的规则,我这个老板懒,雇的员工就勤快。

    我不派任务,她们就整理旧档案,能修复的修复,不能的标注,然后录入电脑,方便以后查寻。

    而且我注意到她们每个人有一个小本本,整理档案的时候会在小本本上偶尔记一笔。

    她们有小本本,我也有笔记,等鉴定科出结果的这几天,我就在小组办公室接着写我的笔记。

    苏菲白天打扫完卫生,下午下班之后就回她的车库去搞研究。

    她使用排除法,首先排除了半调子身上有病毒的嫌疑,其实和血液样本一起寄来的,还有半调子的一根头发和一点指甲,还有根沾到她唾液的棉签。

    苏菲说半调子的身上没有病毒,她的血液、头发、骨骼、唾液都是干净无毒的。

    如果说是半调子身上沾到过毒素,那她离开新员工以前的住处后,衣服也换了,澡都不知道洗过多少回了,表面沾的毒素应该早没了。

    苏菲仍然坚持她自己的看法,她不认为导致那几个同族惨死的根源是病毒。

    我说既然半调子没毒,那就赶紧告诉她,省着她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无毒,却依旧不能排除她身上存在有害物质的可能,所以她还是不能和同族接触。

    苏菲很想见一见半调子,但半调子不同意,我提议她们视频聊天,大不了……穿少点,也一样能看清楚。

    苏菲怀疑是那个养母在半调子的身上植入了什么东西,让她能持续散发出有害物质。

    我问苏菲这半调子到底是不是纯血的血母人,苏菲说不完全是,这半调子身上有别的基因,至于是什么生物的基因,苏菲说她不敢武断地回答,等她能说准了再告诉我。

    我说基因大乱炖这种事不是没人干过,还真不算新鲜事,倒是半调子另一部分基因的来源,我很有些好奇,苏菲目前只敢肯定一点,那基因绝不是普通生物的。

    半调子唱歌那么好听,而且有安神按摩的作用,另一部分基因能是什么呢?付费按摩椅?

    鉴定科那边的结果是三天后给我的,泥碗里的金属混合物,有铁粉、有碎银,全是导电性极好的金属。

    其中有一类金属颗粒,鉴定科分析不出那是什么,是一种尚未被人类发现的金属。

    但结合其它金属性能想想,这种未知金属的作用八成也是导电。

    有了结果,我再次上路,独挑大梁之后我愈发感觉这‘外勤’二字的深意,往外跑得勤,外勤!

    幸好生意那边有白云这个靠得住的好员工,族人也安份,即使我不在,碧石和银河也能镇得住她们。

    族人都知道银河上次回去带了个人,在群里吵着要见他,起哄说送他去小城,她们要把他当大熊猫圈起来。

    银河考虑到云海还在观察期,送他去小城,负责看着他的人也会去,到时把一大窝都给暴露了。

    所以尽管她很想把云海支走,也不敢将他支去小城,云海在这个世界上没别的熟人了,做为向人家求过婚的‘追求者’,收留他似乎成了银河的责任。

    我为这个美丽的误会笑了好久,把银河笑恼了,她就威胁要把人送我这来。

    我的住处已经收留不少稀有生物了,等旅行‘青蛙’回来,屋子就更热闹了,可不住不下那么大个子的‘天使’。

    银河冷笑说没事,我的小组不是被族内装修队装成神庙了吗,正好再塞个天使雕塑进去,养在花园里,不占多少地方。

    于是我见好就收,不再激怒她,她不是个光说不做的主儿,万一真把大翅膀送来,我可养不起,他吃金子的!

    一路颠簸不必多说,我按着预订房间的时间,准时准点到达,翻山越岭对我而言,不是苦事、也不是享受,路上遇到其他游客,都是边走边拍照,只有我匆匆行路,快过他们许多。

第538章 铁碗

    翻山进入村子,这里的房屋保留着本地特色,但村民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他们中大多数人都穿得和山下镇子上的人一样,t恤、牛仔裤、衬衫。

    我订的民宿是村中最高的建筑,一共三层,大约有十个房间,青山、木屋、鸡犬相闻,和书中世外桃源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有电器,民宿房间里有热水器、有空调,还有电视机。

    我随意拍了几张照片,挑出一张古树照片发到朋友圈,这趟出来不是秘密行动,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曾珊最快给我点赞,还在评论中说‘好喜欢这里,太美了’。

    她怪异的腔调引来包子的好奇,问我说曾珊怎么跟我一起出差了?

    这事说来话长,得倒到前几天,我陪曾珊吃大餐说起。

    免费大餐,其实是她的相亲宴,她这几年被家里催得紧,大大小小的相亲会给她安排了不少,她烦得不行,又不愿意单独和男方见面,便拉上我当‘参谋’。

    吃饭的时候,她只顾和我聊天,尽量不和男方交流,冷落之意不要更明显。

    但男方对她却截然不同,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天天晚上到她家楼下去等人。

    曾珊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奈何她家里边有一堆人急不可耐地‘出卖’她的信息,手机号、地址、上下班的时间、哪天休息,男方已经全部掌握。

    她为了躲开对方,就谎称自己出差了,叫他晚上别去家里空等。

    实则她打算住几天酒店,正好赶上我出差,就拜托我伪装成两个人的旅行。

    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家里人说清楚,曾珊无奈表示,她早说过一万回了,但那些长辈不知哪来的自信,笃定她是不懂事,是不明白人生的真谛,将来一定会后悔。

    旁人还差点,尤其是她爸妈,快成唐僧双重唱了,幸好她工作后就搬到了离单位近的地方,也就不加班的周末能回家住一天。

    我们一族没得长辈亲戚,我体会不到她的烦恼,但帮忙肯定没问题,房间是标准间,刚好两张床,拖鞋摆在浴室门口,也是两双全摆上。

    出门吃饭点两份,没吃前拍下来,吃完再拍一张。

    然后把道具照片发给曾珊,后续怎么操作她自己随意。

    第一天到村子里,我主要是四处逛逛,把旅游线路走一遍。

    第二天我才转到那个遗迹,那地方就剩一个浅浅的坑了,被落叶掩埋着。

    第三天,我跟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们聊天,只聊寻常的事,没问别的。

    等到第四天,我直接去了村中一位老人的家,这位老人一生没离开过村子,五十年前,她十八岁,刚刚订了人家,丈夫是同村的木匠。

    老人很健谈,喜欢聊以前的事,我带了点罐头烟酒上门,她热情地留我吃午饭。

    我亮出杂志社的假身份,说为了写文章,走访过许多村庄,打听奇闻或传说。

    老人表示他们的村子也有自己的传说,我算问对人了。

    就说村名,那都是有来历的,我寻思着要打听信息,免不得听点铺垫,看小说还有序章呢,先听她讲点无关的事也行。

    其实说起村名,我在看档案的时候也觉得与众不同,从前单听说过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这话,然而他们的村子,却叫乌凤村。

    让我很难不联想到乌鸡,以及与它名字相关的某类药丸。

    老人说他们的祖先,是从很远的地方,追着一只黑凤凰来到这里的。

    因此村子的祖先不是本地人,甚至有可能是从秦岭那边过来的。

    追黑凤凰的人,从群山中追到另一片群山中,最后经过49个昼夜,终于杀死了黑凤凰,分食了它的肉。

    我内心惊讶,感叹古代的美食家们,只为一口吃食,居然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历经艰辛,又与黑凤凰大战49天,这决心和追求后人实难超越……

    我的惊讶全部压在心底,老人继续讲道,祖先们吃了黑凤凰的肉,突然变得力大无比、身轻拉燕,他们只有一夜的时间,便盖起一座村庄,当时的村子有百户人家。

    这群人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留在了这,而且他们还发现,自己被雷电劈中不会死,劈过之后他们的身体更加强壮,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本来被雷劈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让那个人产生了大胆的想法,每到雷雨天,就爬到树上让雷劈。

    果然是越劈越年轻,几次之后,中年人被劈成了小伙子。

    于是村里人纷纷效仿,以至于那时候的村子里没有老人。

    可是村中没有女人,他们要留下繁衍生息,就得从外面娶妻。

    娶回来的妻子没有用雷劈保持青春的能力,她们生下的孩子,虽然也能扛雷,但效果减半,以此类推,不出三代,这种黑凤凰带来的特殊力量便消失了。

    村民开始痴迷于寻找黑凤凰,有一段时期,村子里有一半男人要抽出来去外面找黑凤凰,可惜遍寻不着,便渐渐死了心。

    他们世代打猎、采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又因为种种原因,很多人离开了村子,最近几年,只剩十几户人家仍然坚守在这。

    “从前就没有外人来吗?没人发现这里吗?”我引导着问。

    “有,以前来过几个人,说是……考古队的。”老人回忆片刻说。

    “在后山那,有个地方很怪,连着劈死五个人,我当时岁数小,但记得清楚,这是轰动全村的大事。”

    “怪事解决了?”

    “他们挖走一箱东西,就没事了,可能是祖先留下的东西,年头太长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这么怪的事,就来了一支考古队?”

    “嗯…是啊,哦、对对,后来又有一个人来过,那时候不像现在,总有游客进村,他来的时候,全村人都出来围观,那小伙子长的可俊了,是个文化人,说是来收集研究材料。”

    这村子外来人口少,五十年前,根本没有游客会到这来,所以突然来一个,还是个相貌出众,一身书卷气的文化人,对于十**岁的姑娘来说,记忆应该挺深刻的。

    她说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叶晓,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照片,递到老人面前。

    “您看看,是他吗?”这照片是叶晓的大学毕业照,七寸半身照,保存得很好,哪怕是黑白照片、没有特效没有美颜,照片中的人也依然称得上是美男子。

    “唉对对,是的、是他,我记得他眼角的这颗痣,这双眼睛特别好看。”

    老人纳闷地问:“你是?”

    “哦,我是他老师的孙女,他失踪很多年了,我爷爷近来身体不好,总是念叨过去的人和事,提到这个失踪的爱徒就难受,我想替他老人家了却一桩心事,出来找找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这个人在我们村子里只待了三天,也是找老人们聊聊天,去后山看了看,然后就走了。”

    “走了?有人看到他出山?”

    “那倒没有,他的东西不在了,给暂住的李阿伯家还留了粮票,不就是走了嘛。”

    别人不知道,没看见,那肯定不是白天走的,这村子里的人没别的去处,天刚亮就有人起床烧火做饭,在院子里忙活,有人出村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若是半夜悄悄走的,却没这个必要,山路不好走,没人半夜翻山,除非有不得了的急事,可叶晓当时应该没那么急的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要趁夜去后山,不想让村民知道,第二天早上村民见不到他人,自然以为他出村了。

    我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陪着老人吃了午饭,她家里的儿女都出去打工了,小孙子也在今年去县城读高中了,因为要住校,平时不怎么回来。

    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好在她身体硬朗,还能下地干活,房前屋后都是她自己种的小菜园。

    老太太热情地留我,还想请我吃晚饭。

    我答应她晚上再来,白天我再去山里转转。

    上午还晴天白日的,下午山里突然阴云密布,游客全都回了村,只我自己偏离旅游路线,走进植物更为茂密的后山。

    五十年过去了,就算当初叶晓来过,在林子里怕是也找不到他留下的痕迹了。

    头顶雷声隆隆,像是有人在我脑袋顶上哗啦金属板,闪电像天幕下的闪光灯,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随便转转,风雨雷电无所谓,我比乌凤村祖先还扛雷。

    在乌凤村住的这几天,一直是大晴天,今天这雨来得突然,也是该着让我发现线索,起先我没发现雷电有什么规律,走了一会儿,我发现附近天空闪电的尾巴都冲着一个方向。

    它像是路标,指示着我朝某个方向前进。

    我来到山中一片被矮树包围的空地前,说是矮树,其实都是折断的大树,残留的树干上重新生长出细嫩的枝条,所以看着像是小树。

    这片空地周围的树全被劈过,我看着一道道闪电击中空地,又回想起在法阵中心的那次。

    泥土和枯叶被闪电击中,地面留下一个个焦坑。

    暴雨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知道这种天气不能使用电子设备,所以没办法玩手机消磨时间,劈到我没什么,把手机劈坏可不行。

    暴雨转小雨,最后变成毛毛雨,我看着空地上的焦坑,发现它还挺圆?!

    焦坑组成了一个圆环型,我不觉得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连忙用钩棍去掘地上的坑。

    闪电不会重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偶然虽说也有,但不可能有很多次,除非有东西特别招雷电。

    之前地上的坑有落叶填满,看着没什么异常,雷电的打击让焦坑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它们原本就是个坑,雷电只是劈去了填着的枯叶浮土。

    随着雷击的次数增加,这个坑应该是劈一次大一圈儿。

    掘了一寸深,我收起钩棍,改拿出小铲子,向下挖了大约有一米深,终于挖到了东西。

    底下埋着一个铁碗,铁碗里还装着别的东西,不是我在泥碗里见过的金属混合物,而是一个小圆球。

    我看看天色,加快动作,将其它八个焦坑全挖一遍,把底下埋的铁碗和小圆球都挖出来装进密封袋。

    刚将最后一个圆球装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我回过头,见一个穿着老式军绿色雨衣的白胡子老头儿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他摆出尔康手,快步向我跑来。

    坑已经挖完了,现场还没来得及收拾,我等于让人家抓了个现形,但我挖的又不是古董文物,那几个铁碗年代不算太久远,应该就是五十年前的东西。

    “你你你……你是谁?来这干什么?快把东西放回去!”白胡子老头儿冲我吹胡子瞪眼。

    “我…”

    “你什么你!我看到你把东西挖出来了,马上放回去,咿,你要闯大祸了。”

    这白胡子老头儿看着比喜欢讲故事的老太太年纪还大,牙齿都快掉光了,眉毛胡子全是白的。

    “这些东西我有用。”我企图解释,这跟寻人有关,但老头儿不给我机会,再次打断我的话,甚至上前来翻我的背包。

    “等等阿伯,等一下阿伯,您先说,东西不放回去会怎么样?也许我有办法解决。”我捂住背包,并退开两步,躲过老头儿的手。

    白胡子老头儿却不肯说,急得直跺脚,可是他抢不过我,几次想冲上来抢我的背包,都被我躲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我退到了焦坑中央,感觉地面好像震动了一下。

    雨已经停了,没有雷声和闪电,地面怎么会震?

    不过震感很快消失,仿佛是有东西在地底翻了个身,又很快睡去。

    “哎呀,你——”白胡子老头儿拿我没办法,气得拍了我两巴掌,没用全力,而且拍在肩膀后面,我根本不痛。

    这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跑过来,叫着爷爷,少年生得虎头虎脑,两条粗眉毛眉心拧成个疙瘩,以为我在欺负他爷爷,冲上来将老头儿护在身后。

    少年的帆布球鞋上沾满了泥巴,浅蓝色的牛仔裤脏兮兮的,膝盖还有个破口,周围的布料上沾着泥水,应该是摔倒时磕坏的。

第539章 欺负小朋友

    少年嘴皮子快,将白胡子老头儿护在身后便沉声质问我:

    “你谁啊?为什么偷东西?”

    “嘿!谁偷东西了?捡到的,不算偷,这是你们的东西?怎么证明啊?”我捂着背包,耍起混来,要是不用点子手段,只怕他们不会跟我说实话。

    “那是——”

    “山娃!”

    少年的话被老头儿打断,这老头儿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嘴倒是严。

    我转身就跑,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我把东西带走。

    如果这八只铁碗真的承载着某个秘密,把它们带走或许会给村子惹麻烦,所以我并没有往山下跑,而是在林子里乱跑,让山娃追不上我。

    跑了半个钟头,山娃被我甩远了,但我故意不跑出他的视线,让他远远地能看到我。

    山娃气得不行,像只追不上猎物的小虎崽,奶凶地叫着,却拿我没办法。

    等他跑不动了,我又折回去,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叉腰站着。

    谁说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儿,那得损失多少乐趣?

    山娃圆圆的大眼睛里掉下泪来,他用沾着泥土的手背赶紧抹掉。

    哟,把孩子气哭了,我心说不妙啊,抬头看看远处,白胡子老头儿已经没影了,我拍拍背包,小声对山娃说:

    “别哭,你告诉我这东西是干嘛用的,我就还给你。”

    山娃可能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他的眼睛特别亮,眼神纯净,像雨后的大山,欺骗这样的小朋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爷爷…爷不是让说。”山娃犹豫地望了望身后。

    “我是好人,你告诉我,我帮你们。”

    山娃听到前一句,露出怀疑的神色,听到后半句,明显动摇了。

    “这碗是镇妖怪的法器,你把它拿走,妖怪醒过来要下山吃人的。”山娃快速地说,声音很小。

    “妖怪?什么妖怪?”

    “不知道,反正是吃人的妖怪,就在那片地里,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你见过妖怪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有妖怪,世上根本就没有妖怪,都是人编的故事。”

    “我爷爷见过!你快把东西还我。”

    我把装铁碗的袋子扔给他,差点把他砸倒,他之前应该摔倒过,又追着我跑了半个钟头,再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我抢在他前头回到那片空地,白胡子老头儿还在这守着呢,看来这地方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比孙子还重要。

    老爷子诚然是担心孙子安危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不肯离开这片空地,让我更加好奇,这地下究竟埋着怎样厉害的‘妖怪’。

    见是我回来了,孙子却没踪影,老头儿顿时慌了神,喊着山娃、山娃,直到山娃回喊爷爷,他才放松表情。

    山娃带着铁碗回来,爷孙俩想把碗埋回坑里,但坑底不知什么时候,竟蓄了碗深的血水,老爷子见状表情立变,忙将山娃拉到一边,让他远离有血水的土坑。

    “门、门开了…门开了!”老爷子抖着手,眼神愤愤地瞪向我,“都怪你,你——”

    老爷子一时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山娃连忙扶住他,他自己站着都费劲,扶着老人不叫他摔倒已是极限。

    唉,我果然不是好人。

    山娃只知道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背起老头儿,问他们住在哪,是不是在村子里。

    山娃说他们住在林子里,爷爷是守林员,在林中有间小屋。

    考虑到老爷子可能需要救治,我背着他去了村里,村里有医生。

    村卫生所只有一张病床,好在这时候没别的病人。

    医生认得老爷子,知道他有高血压的毛病,给他做了检查喂了药。

    山娃的膝盖有点擦伤,医生给他的伤口处理干净,上过药叫他在病床旁的沙发里休息。

    山娃问过医生,得知老爷子没什么大事,安心在病床边休息,没向医生提及我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那八只铁碗,又被我收回背包里,从老爷子的表现来看,现在把碗埋回去恐怕没用了。

    开始我以为这碗是叶晓埋的,但看老爷子的反应,我现在不确定了。

    医生建议老爷子在卫生所住一晚,老爷子却坚决不同意,非要回山上去。

    我支开医生,单独跟老爷子聊了两句,他在担心什么,我大概猜到了。

    “老爷子,您是想去那片空地看着吧?”

    “哼。”

    从医生口中,我知道这位老人姓苗,村里人都叫他苗伯,做护林员几十年了,没人比他更熟悉附近的山林。

    这样的人,当年叶晓来的时候,肯定会找他聊聊。

    只是苗伯对我印象极差,听医生说是我送他来的,倒是不动手打我了,但仍然拒绝和我交流。

    我挠挠脸,幸好我脸皮厚,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能多卑微。

    给老人家一顿赔罪道歉,去村里的小卖部‘洗劫’一通,烟、酒、罐头、小食品,拎回来大两袋子,小卖部老板很为难,他们这地方上货不方便,我这一去,把她够卖半个月的东西都买光了。

    我说苗伯病了,被我气的,因为我不听话,下雨天在山上乱转,必须对老人家表示足够的歉意才行。

    小卖部的老板自然也认识苗伯,被我的鬼扯说动了,卖空了她的货架,这要是有游客一进门,还以为这店倒闭了。

    苗伯被我的诚意(厚脸皮)打动,终于肯对我说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了。

    我这趟来本就带了双份的旅行装备,正好拿出空闲的一套户外探险装送给苗茂,也就是苗伯的孙子。

    曾珊身材高挑,户外装是一七五尺码的,苗茂穿着正好。

    衣服是新的,牌子都还没摘,苗茂本来不肯收,但我看得出他很喜欢,谁让他的眼睛不会说谎呢。

    我只好去烦苗伯,苗伯点头少年才肯收下。

    苗伯也是个没啥心机的人,应付不来我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苗茂在卫生所的里间屋换上新衣服,人靠衣装,这话没错,小伙子穿上新衣服特精神,我给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曾珊,毕竟是拿她的东西送礼,总得告诉她一声。

    曾珊回得挺快,问我出任务怎么还顺便送温暖去了,送就送吧,别到时把人家孩子拐走。

    我恨恨打下一行字:胡说,我像坏人吗?

    曾珊回得干脆:不像,就是。

    嘿?这跟谁学的?陈清寒!

    收了我的礼物,这话就好说了,我也不瞒苗伯,说我就是来找人的,而且怀疑这铁碗是我要找的那人埋的,所以才挖出来,想找线索。

    苗伯问我找谁,我说了叶晓的名字,还说五十年前来过村里。

    苗伯闻言愣了愣,又问我是叶晓的什么人?

    我说是他老师的女儿,曾珊的爷爷和叶晓,就像某些行业中师傅带徒弟,所以说曾里程是叶晓的老师并不为过。

    我冒用曾珊的身份,也是方便交流,关系转了太多弯,听的人反而迷糊。

    苗伯点点头,我把跟老奶奶说的那套搬出来,对他又说了一遍。

    苗伯这回彻底放松了警惕,幽幽叹息,神情缓和下来,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姑娘,你来晚了。”

    苗伯趁医生不在,偷偷摸出一支烟,划根火柴点燃,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口。

    他刚醒的时候就想抽,医生不让,现在医生出门去村里给别人瞧病了,也就没人管得住他了。

    苗茂倒是说了声医生不让您吸烟,苗伯却是不听。

    他吸完一根烟,情绪稳定许多,他把烟头按灭,交给苗茂,叫他扔到外头去。

    苗茂对这个固执的爷爷显然没有办法,只得接下烟头,走到院子里扔到院墙外边去。

    苗伯靠坐在床头,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下巴上的白胡须颤了颤,张口道:

    “叶先生…他不在了。”

    叶晓离开村子前还活着,离开村子后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脱口问道。

    “很多年了,他离开村子,在后山住了两年,他不想被村里人知道,一直是我在帮他打掩护。”

    “他在后山做什么?”

    “他、他想获得我们祖先的那种能力。”苗伯略有犹豫地说道。

    苗伯可能想既然开了头,后面的事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当年叶晓来村子,只在村里待了几天,他进山采点的时候,遇到正在巡山的苗伯,苗伯比叶晓还大三岁,那年25。

    苗伯和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只有小学文凭,他们对文化人很是尊敬。

    叶晓出身书香门弟,在某个特殊时期前,他考入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不过只读了一年,学校就停课了。

    随后他到我们单位工作,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勤人员。

    叶晓告诉苗伯,他在研究一群特殊的人,一群不怕雷劈的人。

    乌凤村的人,打小都听过关于祖先的传说,但大多数人听到的版本,和老奶奶讲的一样。

    而苗伯从小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他觉得叶晓人好,又是个做学问的,便将自己听到的那个版本讲给了叶晓。

    叶晓听后十分感兴趣,希望在山里跟苗伯住一段时间,多聊聊关于那个传说的事。

    苗伯自然乐意和这位学者多聊聊,再说平时就他自己住在山里,没人聊个天,也怪无聊的。

    他答应替叶晓保密,不告诉别人叶晓住在他那。

    所以叶晓趁夜离开村子后,是去了山里,和苗伯住在一起。

    苗伯的祖上是猎户,代代住在林子里,他们家和乌凤村没啥关系,乌凤村的人是后来在山里建了村落了脚,而苗伯的祖上,则世代生活在大山里。

    山里原本只有他们家一户,后来人多的时候有二十几户,再后来又剩下他们一户。

    娶媳妇就到山外去买,当然,这是新华夏成立前的事,苗伯的母亲就是他爹从山外买回来的。

    到他成年,那时候不兴买媳妇,再说他父母生病,将家中积蓄消耗一空,等他该娶媳妇的时候,家里已经没钱了。

    苗伯30多岁才娶上媳妇,她媳妇是乌凤村的,因为小孩子发高烧烧坏了眼睛,年纪大了也说不上人家,便由人牵头,进山给苗伯做了媳妇。

    原来是猎户的时候住在山里没什么,我好奇为什么他后来改行了,还是住在山里不肯出去。

    不管怎么说,住在村子里的条件总归会好些。

    苗伯说这是他们家世代要遵守的规矩,哪怕是全家死绝了,也要死在山里。

    我觉得这是古人不知变通,拿着古板规矩当真理了,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啊,而且生病了要送去医院,哪有在大山里等死的道理。

    偏偏苗伯的父母就是这么耗死的,好在苗伯没拒绝进村就医,可见不是个认死理的。

    但他之前的表现,也说明他是个固执的人。

    如果苗家是本地人,那他们做为乌凤村落户的亲历者、旁观者,所见所闻,可能更加客观些。

    叶晓当年八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进山和苗伯详谈。

    我不过是来寻找叶晓的下落,但貌似正在牵出更大的事情。

    苗伯看看天,他叫苗茂进山,去守着那块空地。

    我看他似有不舍,却没办法,想到他说那地方危险,那去守空地的行为,应该也是危险的。

    只是他没办法,没别人可用,只能让孙子去。

    现在天色还早,我叫住苗茂,说等会儿我和他一起去。

    苗茂看向苗伯,苗伯点点头,他加快语速,尽量用简洁的话语,告诉我当年的事情。

    叶晓当年来的时候,也听过村子的传说,以为村民的祖先是吃了乌凤肉,获得了扛雷的体质,村子本身没什么神秘色彩。

    但当他从苗伯口中,听到了第二个版本的故事,他才知道事情全貌并非如此。

    事情要从乌凤村的祖先为什么要追那只黑凤凰说起,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们来时身穿铠甲,骑着骏马,分明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古代军队,他们知道那黑凤凰是一座牢笼的守卫,他们的目标其实是那座牢笼。

    黑凤凰在别处山林中出生,成年后,飞到这片山林里承担守卫责任。

    这边的黑凤凰即将死亡,那边的黑凤凰刚好成年,无缝衔接,周而复始,直到这群人追来,把它吃了……

第540章 笼中物

    假如一路追来的这群人早就饥肠辘辘,那林子里可捕可采的食物多了,何必跟引路的凤凰较劲,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才吃上一顿鸟肉。

    苗伯说,若是不杀黑凤凰,任何人近不得那牢笼,大抵是必须杀气守卫,而杀都杀了,战利品扔掉可惜,不如分食。

    结果吃出了意外之喜,不过这是后话,在第一个被劈的人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前,这些人的主要目的是进入那个牢笼。

    要找那个牢笼的入口并不难,黑凤凰轻易不落地,落地之处就是牢笼入口。

    我只听过凤凰无宝不落的传说,没听说只在牢房落脚的。

    不过只落宝地的那是代表祥瑞的金凤凰,这黑色的,可能和乌鸦的寓意相似。

    苗伯说黑凤凰只在夜间飞行,借着夜色掩护,避开人类眼目,似有非凡灵性。

    乌凤村祖先能追踪千里,跟着它跑到这来,自然也不是寻常人。

    但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就算后来苗家人帮着他们建村扎根,关系十分亲近,也没有向苗家人透露过真实身份。

    他们建村是为进入牢笼做长期准备,苗家人曾担心,怕他们打开牢笼,放出可怕的怪物。

    可那些人说他们有办法对付怪物,叫苗家人放心。

    “那后来他们进去了吗?”

    “嗯,进去了,但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

    “不是有办法对付怪物吗?难道牢笼有机关,只能进不能出?”这话一说完,我就觉得熟,只进不出…那不是和我的墓牢一样?

    “当时的人也是这样想,尝试了各种方法,想破解牢笼的秘密。”

    最后还真让他们成功了,只是牺牲巨大,且成功进去的人退出来的时候重新将入口封死,并警告同伴绝对不可以再打开‘牢门’。

    他们出来没几天便相继去世,似乎是染上了某种恶疾,死时形容枯槁,在流行土葬的古代,他们的尸体被迅速火化。

    显然牢笼里的东西,他们惹不起,但他们又不肯离去,于是在这住下,然而如今,村中知道牢笼真相的人,只剩苗伯一人。

    苗伯家里流传的版本是他们家以旁观者角度观察到的内容,只家里人知道,从不跟村里人交流。

    “叶晓对牢笼的事感兴趣吗?”我想知道叶晓听完这个版本的传说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他原本没打算去那。”苗伯轻轻摇头,“可是有人破坏了那道锁。”

    苗伯说的锁,应该是指铁碗组成的圆环,那圆环中央,就是牢笼的入口。

    那时候叶晓在苗伯家住了已经一个多月,整天摆弄一只面具,还总去出土面具的地方转悠。

    牢笼入口开启,乌凤村每到夜里都会死一个人。

    叶晓暗中调查,发现有人动了‘锁’,进到牢笼里去了。

    三个晚上,村里死了三个人,进牢笼的人却一直没出来。

    叶晓叫苗伯准备了八只铁碗,重新将入口封住,原本封门的是八只泥碗,但被进笼子的人给砸坏了,好在碗中的圆球仍在,进牢笼的人把它们扔在草丛里,苗伯和叶晓一起将圆球找回来,放进铁碗,重新埋到八个坑中。

    入口关闭,下面的人再没出来,村子里的离奇死亡事件停止了。

    苗伯不明白其中原理,却牢牢记住入口不能打开,打开就会死人这件事。

    他对叶晓十分佩服,觉得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懂,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而叶晓后来越发魔怔,居然在下雨天戴着铁面具追着雷电跑。

    苗伯亲眼见证了在叶晓身上发生的怪事,叶晓几次被闪电击中,都没有受伤或死掉,但他每被劈一次,就衰老一些,几次之后,他已然变成了垂暮老者。

    苗伯拦着他,不让他再尝试这么危险的行为,可惜叶晓还是死了,在他躲进山里的两年后,老死了。

    别人挨劈恢复青春,他挨劈却加速流失青春,叶晓一定非常疑惑,奈何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开这个疑惑,也无力去做别的尝试。

    苗伯将叶晓埋在山里,挖了很深的坑,表面没立坟包,只搭了堆石头,当做是墓碑。

    他说这是叶晓临终前要求的,他没有拜托苗伯通知他的家人,也没有要落叶归根的打算。

    苗伯每年都会去那个石堆祭奠一下,那个位置他已经告诉了苗茂,如果他不在了,就让苗茂代他偶尔去看看。

    叶晓被雷劈明显少了一些道具,既然铁面具和泥碗是从一片地里挖出来的,那使用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配套着用?

    光戴着面具,程序不对,出错也是正常的。

    叶晓又不是没见过泥碗,他从仓库偷面具的时候,可是把箱子给拖出来了,他没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一起出土的,它们很有可能是一套器具。

    那些东西鉴定科检测过了,都是寻常物件,铁面具也是,就是普通的黑铁,若说它们组合在一起,就能让人扛住雷劈,且越劈越年轻,我是不信的。

    但叶晓的确是反向成功了,他的死起码证明这东西管用,虽然方向是反的,可是有效。

    他人都死了,没练成扛雷的体质,自然解不开法阵的秘密。

    我现在得去看看打开的牢笼,苗伯说上次它打开,一到晚上村里就死人,我最好趁天没黑,赶紧过去把门关上。

    叶晓找死了,法阵的事又断了线索,关上牢笼的门,我就回首都。

    “您在这好好休息,我和山娃去那个地方看看。”

    “叶先生说过,一旦有血水溢出,埋碗就没用了,我还是去找村长,叫他赶紧把大家带到别处躲一躲。”苗伯作势要下地,我连忙拦住他。

    “大夫让您休息,别再剧烈活动又晕倒了,那就叫山娃去通知村长,我一个人上山。”

    “不不,不行,你一个人不行,你跟我们一起走。”

    “害,您放心,他有的本事,我也有。”

    “那不一样啊,他当年封门的时候,地里可没冒血水,这回必定凶险万分,你一个女娃娃应付不来,你跟我们一块去山下躲两天。”

    村子人少,但也有几十口人,全转移到山下去,估计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在亲戚家借住几天,剩下的人只能去住旅店,还有年纪太大行动不便的,也需要人背着、抬着,转移的法子怕是不好办。

    祸是我闯的,苗伯心地善良,不计较我之前惹恼他的事,但我肯定不能甩手走人。

    “他不会的,我也会,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转身往外走,忽然想起件事,回头问:“当年牢笼打开死的那三个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他们…身上有被蛇咬过的伤口。”

    “那后来村民在村里见过蛇吗?”

    “没有,没见过,这大山里蛇鼠多,但乌凤村建村的时候,用那黑凤凰的骨头圈了边界,所以村中从来没有蛇鼠活动。”

    “哦。”那就有意思了,有蛇不怕那凤骨。

    “苗伯您好好休息,如果到了傍晚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立刻撤出村子。”

    苗伯试图劝我,我加快脚步走出卫生所的小院,嘴里叼上一根珍贵的野山参,朝后山赶去。

    这些天补品我是一脸盆一脸盆地吃,总算将上次火化大肠杆菌消耗的力量补回来些。

    铁碗和圆球我随身背着,想着也许进了牢笼能用上,只要解决血水的问题,它们就能重新启用。

    回到后山林中的那片空地,血水已经涨到土坑的一半高,我抽出折叠铲,在土坑中心位置开挖。

    没挖太深,就挖到了金属物,铲去多余的土,下面是一个像井盖似的金属盖子。

    上面有拉环,我向上拉了拉,只需稍稍用力就将它拉开。

    我做好了底下会蹿上来妖魔鬼怪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有,底下什么动静也没有。

    上次这门打开,是夜里才发生的惨剧,我猜只要坑里的血水没灌满,不怕凤骨的毒蛇就不会出来。

    这样算来,我的时间并不多,这趟出来根本没打算下地,以为只是跑趟腿,到这打听点消息。

    没想到我走到哪,哪就有‘斗’,埋在地下深处的牢笼,说是坟墓也没毛病。

    我没带绳子,干脆直接跳进入口,下坠了十几米后落地,地面坚实平整,是岩石条铺成的。

    我的双脚落地,踩烂了一具枯骨,这枯骨就在入口正下方,所以我第一反应是这人从上面掉下来摔死了。

    但我很快注意到尸骨上没绳子,地面也没有断掉的绳子,我让开几步,看到了头骨上的大窟窿,头骨没有裂痕,在后脑处有一个窟窿,约莫有鸡蛋大小。

    我踩的是它的盆骨及大腿骨,这人身上的衣服还没烂光,看着好像是几十年前的旧军装,当然,只是仿品,像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

    尸体的脖子上原本应该系着条毛巾,毛巾掉在一旁,上面有明显的污渍,应该是血迹。

    只要是人,脑袋上开这么大的窟窿,肯定活不成了。

    上次打开牢门的人,进来再没出去,我看着地上的尸骨,心说这人都跑到出口下边了,只差十几米的高度,终究没能幸存。

    破烂的衣服没有标签,附近也没有背包,衣服口袋里只有半包香烟一包火柴。

    到了这边我才看清,地面那八个土坑底下,竟有八根铁柱,我所站的地方,只是第一层,柱子穿过岩石地面,向下,好像还有空间。

    我看看头顶,然后挪开零碎的骨头,发现这尸体原来是趴在一块能活动的石板上。

    石板可以向下翻转,只要用力踩住一边,它就会翻开。

    这块石板一翻开,底下立刻涌上一股超级难闻的气味。

    恶臭与焦臭混合,细品的话,其中又参杂着一丝腥气。

    我拿着手机快速拍了一遍这层的空间,然后跳到下层,下一层的落脚点是个金属圆球,约有两米高,不注意的人肯定会站不稳滑下去,我轻踩球体、翻身落地,这圆球纹丝不动。

    它底部有个基座,所以它立得很稳,我环顾四周,发现上层的铁柱也通到了这层。

    柱子下面有金属线延伸出来,铺满整个地面,最终连向地中央的金属圆球。

    那圆球并不是完全封死,它上面有细小的孔,臭味就是从那些孔溢出来的。

    我在脑内复原了一下整个空间的形状,地面的圆环碗起到了引雷的作用,碗下是铁柱,铁柱像天线,雷电顺着铁柱汇集到这里,通过地面的金属线流向金属圆球。

    这圆球里似有活物,而且里面的空间对它来说并不宽敞,所以当八根铁柱接收到雷电汇集到一处时……

    怪不得这底下有焦糊的味道,这地方是个电烤箱。

    ——救我,救我出去!

    我在地面上只看到一些浮土和渣子,没有活人的痕迹。

    这声音是从金属圆球里发出的,而且不是说话声,是思想的声音。

    ——你是什么?

    我用思想回复它,这种频率相同就能沟通的方式省去了很多麻烦。

    ——阿鲁拉奇。

    我想了想,感觉对这个名称有印象,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奥布洛芬人,救救我!

    哦吼?它认识小女王?不,应该说,它是和小女王同时代的人!

    ——你被谁锁在这,是做了什么事?犯人?

    我不能因为它认识我族先人,就出手救它,况且它这还有毒蛇出洞会害人。

    ——叛徒、叛徒、可恶的判徒!

    它情绪激动,我不得不劝它冷静,光表达愤怒是讲不明白事情的。

    在我的引导下,这位自称是阿鲁拉奇人的生物,讲述了它如何被属下背叛,困锁于金属笼中,命黑鸟看守牢门,还要时不时地遭受雷击。

    因为雷击可以削弱它的力量,这边雨水多,全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从不缺雷电攻击。

    只要不把引雷的东西拿走,它就没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和小女王同时代,在这地下被困的年头久得难以想象,期间不知遭到受过多少次雷击,它依然活着,如果没有雷电削弱它的力量,它得强到什么程度?

    “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族人已经消失了,我不认为它们死了,应该是抛弃这个世界,去别的世界了。”我听出这个阿鲁拉奇人是想出去报仇,为了减少它心中的戾气,我只好先打击它一下,现在引雷的装置还没归位,也不知道它的恢复力多强,再一个激动,把山给炸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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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非正式探险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正式探险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