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照片
万鬼节前，因为后续将要到来的长假期，本该是所有人最忙碌的时候。
然而对于联邦政府办事处的员工而言，假期已经提前开始。
罗纳也是其中之一。
其所属部门一直没有接到事务，干脆就给他们多放两天假，反正就算上班也只是领着微薄的薪水在办公室里打牌而已。
“我们待会儿晚上去13号社区的那家3星级餐馆怎么样，前两天我就在美食推荐节目上看到评论家对它的介绍，里边的牛排好像非常不错，正是你喜欢的。”
在落地镜子前拿着两套衣服来回比划许久的女士高声说着，她的丈夫最近得了一大笔奖金，又正赶上万鬼节，刚买的衣服，自然得穿出去走上两圈。
等了几秒，没有人回话。
“罗纳，你有听见我说话......你在忙些什么？”
收起衣服走到门口，视线投向书房，表情很快变得疑惑。
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正伏案翻看着一堆厚实的资料，不时的拿起手机，像是在等某人的电话，时不时的还要在电脑上搜索资料，拿着笔将找到的东西摘抄到笔记本上。
这种状态的罗纳在她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往常他回到家别说是查资料，就连谈及办事处的工作也是满脸的无趣和烦闷，而现在书房中的他看上去忙碌，嘴角却是往上勾着，仿佛很享受这种状态......
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一个曾经看不到未来，疲于应付中年危机的男人而言，还有比一份高回报的，过程还颇为刺激的工作更能让他燃起激情的吗？
说实在的，现在让罗纳放弃性生活他或许咬咬牙能忍，让他重新回到过去无所事事的颓废状态却是能将他逼疯的。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
罗纳的动作一顿，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当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
没急着接通，而是转过书桌，抓着书房门把手，看向对面卧室门口的妻子说道：“我的上司电话，吃饭的事情待会儿说！”
“喂？莱克特先生吗？”
戴上蓝牙耳机，有些紧张的搓手，缓步走到书房窗边，拉开百叶窗，玻璃上密布着雨线。
“罗纳先生，关于骨树案，有什么新发现吗？”
电话的另一边，祝觉没急着询问防疫所的事情，而是先提及之前委托罗纳去查的骨树案。
“骨树案那边我拜托了一个朋友在查，暂时没得到什么特别情报，倒是三年前的人权游行有了新发现。”
骨树案如今可以说是千帆城巡逻队以及警备部全程跟进的重大案件，想要获取内部的消息并不容易，素子花了大价钱也仅仅只是得到了一部分半公开的内容。
这几年在联邦政府内的沉浮，罗纳在动荡的那几年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因此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自己能够发力并且取得回报的地方。
譬如三年前的人权游行。
联邦政府做为当时的策划者与幕后的鼓动者，饶是在中后期失去了对人权游行掌控力，在办事处内依旧留存着一部分封存的资料。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罗纳就是其中之一！
“这两天我将办事处内存留的三年前人权游行资料全部取回家进行翻查，意外的发现了几张夹在文件内的照片，似乎是当时我们的人荆棘教派内部的一次集会中拍摄到的，其中很可能存在着荆棘教派的高层人员。”
这部分资料在当年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但放到现在，意义便大不一样，要是拿到警备部，说不定会被当成重要证物对待。
也就是跟千帆城政府向来不对盘的联邦政府才会把这些东西藏着掖着，宁愿烂在手里也不肯协助前者。
“我就知道罗纳先生不会让我失望的，还是上次的那家咖啡馆，见一面？”
祝觉原本只是想在电话内询问些防疫所的情况，骨树案不过是用来打开话头的“钥匙”，谁知道罗纳居然在短时间内弄到了荆棘教派的集会照片，这下不论如何都得约出来见一面。
“没问题，这几天我都有空闲时间。”
“那就今晚，到时候再联系。”
尽管祝觉很想现在就拿到那几张照片，但防疫所刚才的突然造访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事需要处理。
首先就是人手问题，防疫所要让他这个诊所派人支援，稍微想想就知道他们要求的肯定不只祝觉一人，自己刚才还在大厅里跟所有人说万鬼节假期照旧，现在琳正和几个人在外头装饰诊所。
这时候去跟他们说那天可能要加班，祝觉的脸皮厚归厚，还是觉得有些丢人。
所以这种事情......当然得交给素子去做。
后者也没有拒绝，直截了当的站到诊所的大厅，把诊所内的所有空闲状态的员工全部聚到一起。
“我得告诉大家一个临时消息，刚才防疫所派来的人我想大家都看到了，针对万鬼节期间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防疫所要求我们诊所出人配合他们的行动。”
话音未落，底下就多了不少嘈杂的讨论声，素子皱起眉头，高声接着说道，
“为了公平起见，我会在群内发一个抽签的小软件，所有人都必须加入抽签，被选中者在加班的那几天会得到两倍的加班工资，另外千帆城政府也可能会做出补贴，以上，我说完了！”
将心比心，祝觉起初以为员工们会有不小的反抗情绪，结果在旁边看完全程，意外的发现情况并没有向他想象中的发展。
事实上祝觉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这份稳定工作的在乎程度，别说这是防疫所发来的通告，哪怕是祝觉的私人要求，他们也顶多就是抱怨几句，真要运气背抽到名额，该来的还是会来。
几天的假期和诊所的工作，没有人会因为几天的安乐在这种时候站出来闹事，
甚至于还有些人主动要求参加。
譬如眼前这位。
“老板，除了两倍工资外，政府的补贴多吗？”
琳戈朵在素子宣布完后主动凑到祝觉面前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我们也得等后续通知，怎么，你想要参加？”
祝觉打量着琳，心里盘算是不是游盗组织也对近期出现的疫病的感兴趣。
之前在角斗场看到他们的人，对衔尾蛇组织知道的不多，只是奔着捣毁人体实验室去的，这么一想游盗组织似乎很是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那几天我也没什么事情，如果能多赚钱，那就算我一个，我最近想买几件衣服，正缺钱呢。”
酒红色的马尾辫随着琳头部的动作来回甩动着，一副爱美的小女孩模样。
演技还不错，大概有我0.2成的功力。
在心里给出一个评价，祝觉笑着点头，算是应允。
第42章 旧相片
外套是灰色高领风衣，上半身内衬一件黑色长袖衫，下半身则是黑色直筒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棕红色蛤蟆镜。
罗纳撑着黑伞，视线总是忍不住去瞄街边商铺橱窗，那上面有自己被身侧霓虹彩光映照出来的模糊模样。
出门时妻子一直在追问他是不是要出去参与什么特殊活动，而他则是沉默着点起一根烟，拿起伞出门。
表面冷峻，其实心里愉悦不已。
哪怕是自娱自乐也好，这些年沉闷太久，他内心期待着这种变化。
来到约定好的咖啡馆前，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暖色调光源，米黄色的精致吊灯和复古式的灰砖墙壁总是能让人忘记外边阴雨中的钢筋水泥，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
那个男人已经在内侧等着，在罗纳出现在门口的第一时间，前者的视线就已经锁定他。
“莱克特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脱去小牛皮手套，伸手与对方握了握。
“哈哈，罗纳先生今天的装扮看上去相当的有型啊。”
祝觉打量着罗纳，微笑着说道，后者显然很享受这种夸赞，眼角的皱纹怎么都消不下去。
“我带来了照片......”
落座后罗纳立刻就要说正事，将手伸进怀里。
“哎~不急，咖啡还没上呢，照片的事情咱们最后谈。”
祝觉也是刚到不久，正等着侍者将咖啡端上来，在此之前，他有别的事情要说，
“事实上这一次我找你有别的事情，关于千帆城的防疫所，你知道多少？”
“防疫所，以前我倒是处理过一些这方面的事务......不知道你具体想知道的是什么方面。”
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的罗纳将手抽回来，听到祝觉的询问，顿了几秒后问道。
“我的诊所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收到了防疫所的通告，让诊所出人参与万鬼节的移动医疗点，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是么，我想知道防疫所为什么会开这个先例。”
防疫所的通知在傍晚的时候直接发到了祝觉的手机上，要求他明天至少要提供5名医疗人员前往防疫所报道，进行提前培训。
“万鬼节期间各处活动广场还有商业街道上人流密集，按照以往的规矩，移动医疗点确实会在各个密集点设置......可这方面向来是生命医疗集团负责，往年都是由他们旗下的医院派出医疗团队，今年怎么会变成防疫所呢。”
罗纳在千帆城长大，又是政府人员，经手过不少万鬼节期间的事务，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思考，祝觉在提及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就已经出现了这方面的内容。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状况，说的详细些。”
“莱克特先生最近刚来，可能不清楚这边的情况，首先有一点很重要，千帆城是不存在公立医院的！”
既然祝觉要详细说明，罗纳便拿出手机，先将生命医疗集团的资料找出来放到桌面上推向祝觉。
千帆城做为一座处于资本掌控下的城市，其内部的一切跟“公有”，“公立”这一类的字眼肯定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而医疗行业做为任何人都无法避开的产业，自然有财团掌控着。
生命医疗。
这个称谓在医疗行业内的影响力与远帆机械相差无几。
整座千帆城除开私人诊所，黑市诊所以及一些个人经营的类似于古时赤脚医生的看护院，将近7成的大型医院和附属医疗产业隶属于生命医疗集团名下。
为了确保自身在千帆城的影响力，生命医疗在往年几乎是包揽了各大活动的医疗支持，像是万鬼节这种全城普及的活动更是不用多说。
“据我所知，防疫所的基本职能是疾病预防，封锁以及处理，看似与医疗关联颇深，实际上内部连一个护士都没有，而是一群专研特殊疫病的人，如果我记得没错，在精神污染源怪物初露端倪，还未成气候的时候，政府将其当作是某种病毒，负责这方面调查的部门就是防疫所。”
罗纳尽可能的搜罗着脑海中关于防疫所的记忆，想要将它们与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
“我听说最近在千帆城内也出现了一种特殊疫病，防疫所会不会是担心生命医疗知晓这件事情后造成恶劣影响，所以打算自己找人将其处理掉？”
祝觉抛出了一条新的信息并且做出猜想，在他看来这很有可能。
“不，不可能，即便我不是防疫所的员工，我也敢对一件事打包票，那就是防疫所内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医疗学者曾在生命医疗集团的手底下办事，防疫所内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生命医疗集团高层！”
罗纳直截了当的否定祝觉的猜测，紧接着说道，
“大概在3年前，我经手过一次这方面的事务，当时万鬼节期间负责移动及定点医疗站的医疗人员数量在200到300之间，就算防疫所想要单干也不可能找到如此多的人来配合他们的行动。”
“生命医疗集团能提供这么多人？”
“当然，千帆城各大医院加起来分派两三百人并不是问题，毕竟医疗点内的医生和护士并不需要多么强的能力，很多时候就连实习生也可以胜任。”
“既然如此，防疫所为什么要找私人诊所抽调人手？”
祝觉当即想到郑林在诊所大厅内给出的征调理由是防疫所的人手不够，现在看来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
“有一种可能。”
“嗯？”
“临时工制度！”
罗纳拧着眉头，思考一段时间后给出了回答。
咖啡馆的侍者这时候从左边的过道走来，将热气腾腾的咖啡分别摆到两人的面前，祝觉看都不看，拿起一边装着方糖的杯子就往里边倒了三颗。
所谓的临时工制度，祝觉还是了解的，无非是一种常见的推卸责任的方式。
“防疫所应该是在准备进行某个医疗行动，参与者很可能要达到一定的水平，寻常的实习生不能胜任，必须是有丰富经验的医生，而且在我看来这个医疗行动势必存在某种风险，因此行动需要的医疗人员即便是生命医疗这种顶级集团也不可能随意的提供，他们名下的各大医院得有这些人‘镇守’，万一行动失败导致这部分人出现意外，不仅会造成医院运行困难，还要支付大笔的保险费用和承担相当严重的后续影响，所以......”
拿着镀银的勺子搅拌咖啡，罗纳压低声音。
“所以防疫所想到了私人诊所里还有一批人手，对吗？”
接过罗纳的话头，祝觉相当自然的把自己划进了有丰富经验的医生那一栏中。
“是的，如果说在各大医院外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经验丰富的医生，那就只有私人诊所这一个选项，除了需要支付一笔征调费用之外，防疫所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不会跟你们签署任何协议或是合同，这就意味着哪怕行动失败造成某些恶劣后果，他们也能以临时征调难以管理的名义先将自己的责任摘出去。”
“这背后果然有猫腻。”
在罗纳的帮助下了解到这件事背后可能隐藏的内容，祝觉越发确定防疫所是打算借这个机会调查未知疫病。
这样一来就正和素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防疫所的话题到这也就完美的结束了，罗纳知道的就这么多，祝觉也不指望他能说出更多的内幕。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来到了此次见面的关键。
荆棘教派的集会照片。
从罗纳手里将信封接过来打开，里边的照片不多，只有三张。
低头逐一翻看照片，尝试将上边出现的人物与自己记忆中的某些面容重合。
前两张照片一无所获，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相像的，仔细比较后还是有着差异。
最后一张照片的背景是一处酒馆，有人站在柜台上，高举着手，表情慷慨激昂，像是在说着些什么，在他身前则是或坐或站着好些人，拍摄者的位置是在酒馆的右侧，所以他能够拍到大部分人的侧脸。
“啧......”
摩挲着咖啡杯底座的手指停顿，祝觉盯着照片边角的某个人看了十数秒，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你有什么发现吗？”
注意到祝觉的异样，罗纳赶忙开口问道。
“这些照片有备份吗？”
没有回答罗纳的问题，祝觉将照片收进信封，揣进怀里，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此刻祝觉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声音有些冷淡，漆黑的眼眸中是叫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当年是为了避免留下网络记录而拍下的照片，自然不会有备份，如果你需要，附近倒是有家打印店。”
罗纳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在对面那人的注视下，别说是露出笑容，就连说话都只觉得干涩，下意识的抿着咖啡缓解。
“这些是给你的酬劳，人权游行的事情希望你继续跟进，任何信息我都需要！”
将提前准备好的厚实钱袋推向罗纳，祝觉知道政府人员的账号有可能受着监控，现金交易是最稳妥的。
第43章 挽救千帆城？
呜~
立体投影出来的苍白幽灵在车窗外飘过，低沉飘忽的声音做足了姿态。
万鬼节期间整个千帆城都会进入节日状态，不仅是商铺装扮，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构想，电视台甚至专门设置了这方面的创意奖，据说奖品还不少。
然而此时的祝觉却没有多少心情关注外边的环境。
手中捏着昨晚从罗纳那儿得到的照片，打开“talk”，找到某人的账号。
上一次对话的时间还在五年前。
点开对方的社交圈，不出意外，所有的信息都已经在五年前隔断。
“应该没这么巧吧......”
不自觉的呼出一口气，大拇指摩挲着照片的边沿，顿了顿，右手食指在手机键盘上按动。
“最近过的好吗？”
聊天框里输入的文字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发送键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斟酌良久。
通讯铃声响起。
仿佛是得到了赦免，祝觉快速的将这段信息删掉，转而接通电话。
“会长，梦境旅团寄送过来的空间戒指我已经拿到手，现在正准备前往千帆城。”
祝觉在离开幻梦境前将包括《纳克特抄本》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了空间戒指让伦纳德代为转运，看来后者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里边的东西检查过吗？”
尽管不认为伦纳德会动手脚，但怎么说都是经过他人的手，祝觉可不想拿到戒指后才发现里边的东西有所缺失。
“在接手的时候就确认过，您指定的东西都在里边，还多了几件魔法道具。”
从之前的对话中莉莎娜就知道祝觉很在意空间戒指里的东西，自然不敢怠慢，在得到指示的第二天就进入幻梦境尼尔城等候，整个过程也都是亲历亲为，
“另外梦境旅团还提出要跟我们加深合作，说是您给出的承诺？”
“我在索兰城跟伦纳德合作了一次，这人还算不错，是个信得过的，这方面你去跟他们谈就是了，记住，合作只是合作，庄园里的东西是底线，绝对不在这方面让步。”
抬头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素子，将空间裂缝这个词隐去。
“这一点请您放心。”
“幸苦了，到时候再联系。”
看了眼外边街道上的标牌，前方就是防疫所。
昨天晚上发来的通知要求他们今天就要到防疫所报道，说是什么提前培训，所以今天一大早祝觉就带人出发，除了他和素子外，琳还有另外的两个医生在后边的车辆内。
往日里因为职能特殊而门可罗雀的防疫所今天早上可以说着实热闹了一把，大量的医疗人员因为前者的征调汇聚在这里，素子甚至没能把车开进去，只能远远的在街口停车。
撑起伞带着诊所里的几名医生往防疫所走去，沿途除了雨声，不绝于耳的是抱怨，很显然，对于万鬼节被叫来这里工作这件事没几个人能保持平常心。
祝觉身后倒还算平静，原因很简单，他这可是老板亲自带队，作为员工，这时候想要抱怨也没目标。
“汉尼拔，前面似乎有情况。”
走在祝觉身旁的素子突然停下脚步。
顺着她的指的方向望过去，祝觉很快就发现了防疫所门口的混乱，此时正有不少防疫所的安保人员在门口忙活着。
“挑这种日子到防疫所闹事，就不怕防疫所直接找巡逻队全抓进去？”
眼下正是敏感时期，祝觉可不认为防疫所会容忍这种混乱。
然而等祝觉靠近后才发现在这边闹事的人防疫所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我只想要一个说法，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他就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啊，才参加工作一周，就成了那副模样......你看过他的尸体吗，手断了，腿也不见了......你们这里是防疫所，不是战场啊！”
浑身湿透的中年妇女攥着胸前挂有防疫所铭牌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吼着。
在这沉郁的天色下，这位女士脸上的表情和口中的话语让所有见到的人都从心底升起凉意。
在她身后则是站着一群表情与她差不了多少的人，男女老幼皆有，其中还有几人手中捧着黑白色的照片，估计也是亲人亡故过来讨说法的。
被攥着的男人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停的说着些宽慰的话语，满脸的水渍中也不知道掺杂着多少汗水。
不过这人的口风倒是极紧，任凭这些人如何说，关于那场“意外”，说来说去也只有正在调查中，得到结果后会立刻通知的敷衍回应。
“这些混蛋！”
人群中的琳咬着牙低声咒骂的同时盯着防疫所的人，在她看来肯定是防疫所害的这些人，现在又不想负责所以才隐瞒事实。
一旁正凭着出色的耳力想要从周围人群中探寻面前发生的这一幕缘由的祝觉自然听到了琳的话，侧过头瞥了眼。
“应该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受害者前往的区域是底层社区，全队失联，社区巡逻队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残肢。”
比起琳的感性，素子比祝觉更快的从周边人群的谈论中了解到情况，站在祝觉身旁低声说道。
“全队失联......还是在底层社区被人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屠戮，有谁会针对防疫所行动？”
第一时间出现在祝觉脑海中的自然还是衔尾蛇组织，毕竟眼下的局面防疫所肯定站在衔尾蛇的对立面。
只是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带着些情绪化的报复性意味。
衔尾蛇组织做这种事，不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让防疫所放弃调查，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因为哪怕是为了给这些人交代，防疫所也不可能装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衔尾蛇组织做的，又有谁会下狠手屠杀一群基层的技术员呢？
留给祝觉的思考时间不多，防疫所内部很快就有人出来引导他们进入内部。
正如罗纳所说，防疫所这个机构的名字听上去像是医疗机构，内部其实与寻常的政府机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多了几个祝觉等人根本看不到的附属实验室而已。
乘坐电梯登上三楼，随着人群进入一间会议室，等所有人分别落座，便有人拿着视听棒站在门口清点人数。
祝觉坐在左侧靠墙的位置，大致的数了数会议室内的人数，大约30人左右。
这并不是全部，因为祝觉在过来时就看到后续抵达的人被人领着去了同楼层的另外一处会议室。
“安静！”
人数清点大致完成，便有个中年男人从门口进来，高声说道。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会议室在这声后彻底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男人，目光中的意思出奇的一致。
等他给出万鬼节征调私人诊所医生的解释！
“在这一次的谈话开始前，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鄙人防疫所副所长，纽卡斯艾伯特。”
站在所有被征调者的对面，身姿挺拔纽卡斯背着双手环顾四周，稍顿几秒，这才接着说道，
“防疫所此次突然邀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诸位能帮我们挽救这座庇护着数千万人的超级城市！”
谈话还未正式开始。
在大部分人仍旧沉浸在抱怨情绪中时，纽卡斯直截了当的抛出了一颗“炸弹”！
挽救千帆城？
如果眼神能说话。
这时候的会议室内肯定充斥着各种代表着质疑的污言秽语。
第44章 正副所长
挽救千帆城？
防疫所给出的这个理由在会议室内的大部分人看来不仅毫无诚意，甚至是将他们当成傻瓜对待。
如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防疫所的副所长，现在恐怕已经在接受“语言艺术”的洗礼。
纽卡斯艾伯特站在视线的交汇处，他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质疑与压抑，但他不准备对自己刚才的话做出任何解释。
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无比的坚信，千帆城，已经到了极为危急的时候！
他决心在这时候站出来，哪怕要承担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因为他是防疫所的副所长，他有义务在疾病来临时守护这座城市！
“开始吧。”
给蓝牙耳机另一边的人下达指令，身旁的空处当即有立体投影启动时的光波反应。
下一秒出现的影像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影像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在场的医生对这种每天都在看的场景再熟悉不过，然而等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病人身上。
吸气时牙缝间的冷气让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人，他的身体各处生着黑斑，饶是有病服的遮掩，依旧能看得出有几处部位的黑斑出现了连结的迹象。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在场的怎么说都是从业几年的人，皮肤病异变产生的症状确实千奇百怪。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看着颇为恐怖的皮肤病，很可能是影像中那人正在经历的最轻的一种病症。
他的两条手臂上长着数块人头大小的肉疣，双腿则异变成了如同树根般满是褶皱和肉须的状态，这种程度的身体变化令病人本身甚至连求生**都已经完全的丧失。
影像中的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镜头，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仿佛精神出现了问题，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却是死死攥住床单，周围还散布着几个指头大小的血印！
“这是防疫所近期发现的16名特殊病人之一......别误会，这里的16名指的是已经进入这种状态，无法用现代医学挽回，只能进行安乐死的病人，目前已知产生初期症状，正处于病情发展期的病人数量是73名，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中！”
纽卡斯的表情在言语间越发冷峻，目光中却有着一团热火，让会议室内的大部分人如芒在背，他不在乎自己正在说的话有多惊悚，因为总得有人揭开真相，去直面鲜血淋漓的现实，
“经过防疫所的近期研究和测试，我们认为这种疫病存在传染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的传染方式非常特殊，只有接触过患者血肉的人才有可能被感染，除此之外还没有发现更多的渠道。”
没有人说话，哪怕是祝觉这时候也只是看着影像中的那人，对比自己在角斗场看到的那些人的状态。
u盘资料内并没有提及进化之心注入失败后可能会产生的变化，祝觉只能凭直觉来分辨这个病人是不是被进化之心污染后的人。
毫无疑问，这个可能性极大。
“诸位都是医生，我相信没有人不清楚一种新型传染病毒对一座人口密集的城市带来的危害，而这一次召集各位，就是为了在传染范围扩大前将它彻底的扼杀在摇篮中，而诸位也将成为千帆城的英雄！”
伸手握拳，像是攥住千帆城的希望，纽卡斯的语言带着极强的煽动性。
“万鬼节马上就要到了，偏偏选在这时候是为什么？”
有人慷慨激昂，自然也有人心生疑窦，终于还是有人忍耐不住，主动发声。
“是啊，再怎么说防治传染病不是防疫所的本职工作吗，我们是医生没错，可是我们这些年学的知识跟传染病研究没有任何联系，总不能赶鸭子上架吧？”
有一就有二，话匣子被打开，疑问接踵而来。
“生命医疗集团呢，他们几乎垄断着千帆城的医疗行业，怎么，这种时候站不出来了？”
聪明人总是有的，大家都是在千帆城医疗行业混饭吃的人，谁占了最多的利益自然不用多说，在私人诊所的医生圈子内，这种内容的嘲讽言语从来都不会过时。
因此这话被挑明后，立即引起不少意味深长的干笑。
“首先，召集各位是因为目前我们能够调动的人手确实捉襟见肘，行动在万鬼节期间展开是因为在这期间千帆城各大媒体以及普通民众的注意力都会投入万鬼节活动中去，而且这段时间大部分民众都会因为假期而待在家中，这就意味着我们不需要进入企业公司这类地方，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外界影响。”
“其次，对于疫病的攻克都将由防疫所的研究队伍进行，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我们需要各位做的事情在通告中已经写的很清楚，移动医疗点内的工作，至于具体的行动内容，我们会在接下去为各位详细讲解。”
“最后，生命医疗集团会在此次行动中提供全程支援，包括一部分的医疗人员，设备以及资金支持，当然，资金这方面包含着各位的酬劳......每一位参与此次行动的医生，都将得到7万联邦币的补助。”
逐一回答呼声最高的三个问题，纽卡斯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没什么好继续追问的不是吗？
本身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保证工作不丢才来参与的，现在得到防疫所副所长的保证，他们只参与移动医疗点内的工作，而不用去研究什么传染病。
移动医疗点内的人需要做什么？
无非是在民众在意外受伤或是发病的情况下赶去现场做些临时处理，他们做实习生的时候就经历过，要说有多大的难度肯定算不上。
再加上最后的7万联邦币补助，只需要忙活几天，就能获得将近小半年辛苦工作的薪酬。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是它。
“说的倒是好听，巧妙的避开了最关键的问题，换我是普通的私人诊所医生，这时候恐怕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祝觉冷眼看着周围的人明显意动的表情，暗自想道。
纽卡斯先是将疫病的危害强调了一通，让众人以为防疫所是要让他们去做类似于科研攻关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紧接着轻飘飘的抛出一个移动医疗点，强调防疫所只是要求他们提供这方面的医疗支援，轻而易举的营造出一种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氛围。
就像屠宰场的人不会害怕见血一样的道理，经历过并且熟知的事情自然没有人会感到畏惧。
最后再用一笔可观的酬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让所有人下意识的开始忽视之前提及的传染病和移动医疗点之间的联系。
当然，祝觉相信这些人当中还是会有人注意到不对劲，但是在大部分人无异议的情况下，这小部分人却很难再去改变什么。
“看来诸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那么接下去就由我们防疫所的传染病专家来给各位讲解一些可能要用到的设备的使用方法。”
眼见得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纽卡斯也没有再继续留下，他知道这些人从某种程度上已经默认了防疫所的安排。
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会议室，脚步跨出门槛，在廊道内停顿几秒，蓦然转身来到廊道尾端的窗户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透过窗户，他能看到防疫所外正哭喊着的那些人。
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不抽，只是闻着烟草燃烧时的烟火气，这一刻，纽卡斯的腰杆不再那么笔直，肩膀也放下少许，脸上的沟壑中隐藏的疲惫不知怎得也醒目许多。
“抱歉......这是为了千帆城，这次传染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我能感觉到它有多危险......”
望着底下仍在纠缠的人群，抚着额头，轻声自语。
不知道对象是谁。
“纽卡斯。”
身后有人呼唤，这个沙哑的嗓音很熟悉。
“葛朗所长，您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人，纽卡斯眼中满是敬重。
“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你跟我一起下去，总得有人去安抚他们，另外，我知道近段时间你的压力不小，但是，纽卡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站出来，因为你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千帆城民众的安危，明白吗？”
老人在说话的同时抬手想拍打纽卡斯的肩膀，却因为身高的差距以及身体的老化很是艰难，后者此时正低着头思索，全然没有注意到老人脸上一闪即逝的尴尬和悄然改变轨迹，最终落在他手臂上的手。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
将手中的烟在窗台上碾碎，扔进垃圾桶，纽卡斯做着深呼吸，让自己重新变回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去吧，将传染病的问题彻底解决，近段时间防疫所内部的事务安排交给我就行，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发挥些作用的。”
老人按着纽卡斯的后背，稍稍加力，将他往前推。
纽卡斯转身鞠躬，用力的点了点头，旋即大跨步的离开。
“我这把老骨头......呵，老骨头！”
看着副所长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葛郎垂眼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
眼中闪烁的不只是厌恶。
还有莫名的期待！
第45章 东西到手
时间来到黄昏。
雨水意外的停歇，紫红色的夕阳余晖透过天空中的千帆竞渡城洒落在下城区，尚且挂着水珠的墙壁和街道上停靠车辆的车窗散射着绚烂彩光。
之前在门口讨要说法的人已经离开，来往的行人收起伞，好些人驻足，就为了欣赏那少有的彩色天空。
“我真傻，真的......来参加这什么狗屁倒灶的培训，一下午的宝贵时间就浪费在这儿了，不仅没弄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听那家伙讲什么设备操作讲的头晕眼花。”
祝觉站在防疫所外，昂着头直视那被钢筋水泥包围着的夕阳，享受着少有的温暖，嘴里却是一刻不停的抱怨着。
纽卡斯在离开前说让防疫所的传染病专家给他们讲解之后可能要用到的设备，祝觉本以为应该能听到些有关于疫病的消息，结果对方还真就是来做设备说明的。
对于在场的医生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每一样新式医疗器械的使用都需要他们花费时间去研究使用，然而祝觉可听不懂那些专业名词，茫然的听了十几分钟便全然失去兴趣。
“下午1点15分，你掏出手机，2点45分，开始尝试用我的能源给你的手机充电，3点开始找到一款游戏，之后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素子抿着嘴，视线落在祝觉手里的手机屏幕的游戏通关的字样，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这家伙是怎么想到将手机数据线插到她身上然后理直气壮的让她将义体的能源转化成电能给手机充电的？
“哎~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记得那么清楚你不累吗？”
偷摸着将手机屏幕关掉，祝觉面不改色的反问，抬脚往他们的车停靠的位置走过去，“巧妙”的避开素子将翻未翻的白眼。
“我们参与这一次行动的目的是借着这个机会顺藤摸瓜，探查衔尾蛇组织的情报，眼下虽然成功的加入进来，但防疫所知道的内容似乎没有我们预想中的那么多......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刻意的遮掩关键信息，为了让这些医生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服务。”
等到坐进车内，两人之间的话题才回到正轨，这一下午的时间，素子不是没想过直接入侵防疫所的内部数据库进行查证，但考虑到这种重要部门内的资料很可能受到千帆城的核心智脑监控，最终也只能放弃这种颇具风险的想法。
“总会知道的，防疫所将要开始的行动跟衔尾蛇组织在u盘资料中提及的计划存在天然的对立，前者要解决疫病，后者则是想要将其扩散，冲突不可避免......另外，直觉告诉我，‘零’组织在千帆城图谋甚大，可以预见的是不论防疫所的计划成功与否，都会将矛盾彻底的激化，这一次的万鬼节，很可能会成为开端。”
说是直觉，其实也是占卜法给了祝觉足够多的画面，要不是担心素子怀疑，那种宛如末日般的景象，祝觉觉得即便用“图谋甚大”来形容都可以说是有些小气的。
“就像这一次突然的放晴？”
素子发动车辆，迎着渐暗的夕阳，轻声说道，
“看似美好，其实黑暗将至。”
“千帆城的黑夜可有些长呦。”
重新打开手机游戏，关掉声音不让前面那人听见，看到顶部屏幕上推送出来的莉莎娜的讯息，祝觉挑了挑眉，
“转道，去千帆城机场，我得去拿黑暗中的照明手提灯。”
素子疑惑的看了眼后视镜，没有多说什么，双手一错，方向盘大幅度的转动。
漂亮的甩尾之后，汽车底盘喷出蓝色的火光。
原地起飞。
......
与莉莎娜的见面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
为了保险起见，祝觉没有让莉莎娜来诊所，而是选择直接去机场接应，前者在曙光城登记前已经买好回程的机票。
在短到只有几秒钟的见面时间里，连对话都没有，祝觉上前拿了装着空间戒指的包裹后转身就走，莉莎娜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机场大门，旋即直接转身前方候机大厅。
“我得到了一本类似于《玄君七章秘经》的古籍，莉莎娜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将这样东西送到我手上。”
返回诊所的路上，祝觉取出《纳克特抄本》，直截了当的将这件事告诉素子。
“是嘛......”
对于祝觉突然的坦白，素子显然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知道《玄君七章秘经》哪怕只是单独的一卷拿出来都能让外界抢破头，而祝觉居然得到了一整本类似的古籍。
重要的是祝觉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在素子看来这代表着莫大的信任。
“事实上我看不懂古籍上的象形文字，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我进行翻译，你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人选。”
之前在走廊内窃听时祝觉清楚的听到那名邪教徒所说的如果只是单人进行翻译，恐怕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他这个对象形文字毫无研究的人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自己去翻译，浪费时间不说，说不准还是事倍功半的结局。
找帮手是必然的，而他的选择实在不多。
考古协会中的奥莉薇还有奥古斯特算是两个选择，但问题在于前者距离祝觉太远，后者在学识方面无可挑剔，但身份过于特殊，祝觉担心将这种古籍交给他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毕竟这份古卷轴对考古协会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思来想去，只剩下素子这个唯一的选择。
就在自己的身旁，本身还有强大的分析能力，不需要再借助外力。
简直是送上门的完美翻译人选。
“象形文字？”
素子到目前为止见过的古籍也就只有《玄君七章秘经》而已。
“嗯，而且还是很早之前的象形文字，翻译起来或许会有些困难。”
祝觉在脑海里预估了一下古老者可能存在于地上的时间，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大概的年代，只能换种说法。
“是完全没翻译过的象形文字还是有已经被翻译完成的文段做参考？”
没有对祝觉的请求答应与否的回答，越过这个阶段，素子已经开始开始考虑怎么进行翻译。
他们是盟友。
独立于义盟之外的特殊盟友。
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在保密的情况下去帮助祝觉，更别说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救命恩人的关系。
尽管只是在深港区初次见面时提及，祝觉也全然没有在意，但当初在容夏城发生的事情却是素子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有一部分已经翻译完成，内容应该不算少。”
摸出那几张纸，上边的文字数量相较于整个古卷轴肯定不算多，但是从翻译角度去看，肯定也称不上少，摸着下巴斟酌措辞，接着说道，
“短期内我不需要你从头到尾的进行翻译，因为我对这本古籍中某一部分的内容很在意，你得先帮我将它们翻译出来......内容可能有些猎奇，或许比《玄君七章秘经》还要特殊些。”
古老者联络术。
这是祝觉眼下迫切想要知道并且学会的内容！
“如果有参考，我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
万事开头难，真要是完全没有参考的超古代文字，素子或许没有办法给出如此肯定的回答。
但祝觉既然确认有参考文段，翻译工作的难度无疑被减少许多，那些已经被翻译出来的象形文字本身就能被填入整本古籍，她要做的无非是通过分析文字间的规律然后通过承上启下的方式来将它们的意思找出来而已。
第46章 牺牲
“如果我们不为自己而争，那么有谁会来帮助我们！”
“兄弟姐妹们，我们应该站出来，为我们的下一代博取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吗？”
......
粗陋到极点的板条箱，用胶带粘合住握把的小型扩音器，再加上几条像模像样的横幅，一个小型的宣传站就这么搭建完成。
青年站在街边，喊得声嘶力竭，在他的身旁，还有几个穿着正装，不断给来往行人分发传单的同伴。
可惜，这里是37号社区。
他们的活跃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路人们给予他们最热切的回应就是处于礼貌性的将传单接过去，用硬质的边角刮掉鞋跟及其边沿的污泥，然后随手塞进一旁的垃圾桶。
“咳咳~”
嗓子干涩到咳嗽时产生酸痛感，青年终于还是离开板条箱，背对着人群，靠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外，一口口的灌着水。
“凯文，今天我们还是没能发展出一个成员......这是琵琶糖水，润嗓子。”
一个穿着土气的米色线衫，扎着马尾的圆脸女孩在他身旁蹲下，递过去一瓶饮料，低声说道。
“这是正常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咱们要走的路非常困难，底层社区的民众无视我们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不可能成功，这些人其实是有能力的。”
将颓丧深埋在心底，被叫做凯文的青年看着远处的晦涩天空中将要消亡的紫红色余晖，勉强露出笑脸，抬手指向街道上的人群，
“只要将他们团结起来，我们就有可能获得与政府谈判的机会，不管成功与否，他们为了平息舆论都会在一定的程度上改善底层社区的生活环境，而只要有了第一次，咱们的理念就会被接纳，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女孩显然很信任凯文，握着拳头挥了挥，旁边的几个同伴转过身，满是汗水的脸庞上亦是洋溢着笑容。
“今天先到这吧，马上就要天黑了，我知道大家在晚上还有兼职，活动归活动，生活是首先要顾及的。”
将手中的扩音器塞进背包，与众人道别，打开手机查看时间还有“talk”上店长发来的讯息。
凯文其实也有工作，在35号社区的酒馆做侍应生，他得赶紧回去换衣服。
手中的饮料因为口渴的缘故很快便喝的一干二净，走过一个拐角，准备将空瓶扔进垃圾桶。
视线下意识的瞟向垃圾桶口，拿着空瓶的手刚伸过去，却在半途停下。
破旧的垃圾桶后边躺着一个人。
有些诧异的绕过去查看，一个男人正靠着垃圾桶，脸色涨红。
“先生？”
喊了声，对方没有应答，凯文蹲下身确认他的情况，手指搭在他鼻子的下方，仍然能感受到些微热气。
前一秒还像个醉汉模样的男人突然睁眼，反抓住他的手低吼着：“救我......救我！”
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对方的纠缠，但眼前这人的力量竟是超乎凯文想象的强大，那两只手就像是两只铁钳，死死的限制住他。
“喂，我可以帮你联系医院，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举起手机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手臂传过来的刺痛令人难以忍受。
呕~
突然的干呕，一团暗红色的浑浊液体就这么从男人的口中呕出。
凯文猝不及防，立刻就遭了殃，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糊了满脸，刺鼻的腥臭味充斥着鼻腔。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肯定是陷入呆滞状态，凯文也不例外。
等到他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已经挣扎着起身，向着另一边的街巷跑去，而此时的他自然也没心情再追上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找个地方清理脸上的脏污。
所幸这里不算偏僻地方，身后就是一处商铺，冲进去问了厕所在哪便不管不顾的跑到里边，锁上门开始洗脸。
双手撑着洗漱台，侧过脸将头伸到水柱下，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强忍住不适感，直到刺鼻的气味消散才起身睁开眼。
边角用黄棕色宽胶带粘在墙壁上的镜面映照出年轻人的脸颊。
两道血渍从鼻孔中挂落，滴在洗漱台边沿，绽开数朵血花！
“水太冷的缘故？”
昂起头阻止鼻血继续往下流，把背包拿到身前，从右侧的夹层摸出一包纸巾，揉成两根纸卷塞住鼻孔。
喉咙蓦然有些发痒。
咳咳！
声音尤为响亮的咳嗽。
青年的表情倏然煞白，因为他看到了满是鲜血的镜面，那些血液，正顺着光滑的镜面滴到洗手池的边沿，再逐渐的滑落进去，以分散开的血丝模样。
像是一张大网，抓摄住他的心脏......
“为了底层民众的权益而奋斗，团结就是力量？”
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忙不迭的转头，凯文看到的是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手里正捏着一张他们的传单。
应该是他刚才慌忙跑进来是遗落在外边的。
凯文注意到他的左手捏着一双手套，上边正滴沥着暗红色液体。
“年轻人，你的理想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中年男人随手抖着宣传单，看向凯文的眼神中满是赞许，
“几年前，我的想法跟你其实差不了多少......当时我们的情况比你现在要好不少，游行很顺利，大家也很团结，胜利近在眼前，那种感觉很美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留在那段时间。”
仿佛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追忆。
这样的姿态落在凯文的眼中没有丝毫的亲切感，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离开这里。
洗手池中暗红色的血液是那样的刺眼！
一刻不停的往厕所的门口的移动，几步到了门边，抬手捂着下半张脸，侧身就想要挤过去。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当时我们是怎么失败的，那会为你提供不少的经验不是吗？”
“抱歉，我很想跟您促膝长谈，但现在有些特殊情况，我得先离开。”
说着话的同时跨步绕开中年男人，一刻不停的往商铺门口走。
然而没等他走出去几步，双腿便再也迈不开，瞪大了眼睛，抱着背包的手臂因为过度的紧张而一再束紧。
夕阳仅存的几缕紫红色的余晖落在晦暗的商铺内。
地板上横躺着商铺老板以及刚才在外边看见的那名“酒鬼”，四肢以诡异的状态扭曲。
两具身体底下不断外溢的暗红色血液泛着令人作呕的色彩。
咳！唔！
捂着嘴，恶心感造成胃部的抽搐，凯文半躬着身，下意识的捂住嘴。
“想要成事，总得有牺牲，这一点很重要，想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决心，靠嘴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你得拿出该有的态度......这就是我的态度，你觉得怎么样？”
重新戴上手套，中年男人看着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上前去拍打他的脊背，温声说道，
“试想这种场景出现在外边的街道上会怎么样，那些人还会像刚才那样无视你么，不，他们会感到恐惧，进而对你的能力产生敬畏。”
凯文不认同这个突然出现的杀人犯的说法，并且从心底为之感到恶心。
但与此同时，他的思维正陷入某种古怪的恍惚感。
无力的跪倒在地，朦胧中，有些呓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一会儿，这种声音又从他的身体内响起。
眼前的色彩越发浓重，像是一团在水中被搅浑的颜料，混乱且无序。
“开动你的脑子，再想想，如果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底层社区的各处呢，谁能够无视这里发生的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看到你的决心，不论是外边的路人，还是自诩为新人类，内里却充斥着邪恶**的那些家伙。”
“到那时，你的意见不会被无视，你会得到来自所有人的尊重。”
中年男人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不断摧残着在年轻人的意志，后者本就接近崩溃的精神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你到底想怎么样！”
凯文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涨红着脸质问身后的人。
“我只是想让你加入我们而已，刚才我就说过，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和我的同伴们正在进行的事业，需要你这样的新鲜血液。”
中年男人半蹲在凯文的身前，双手撑着膝盖，声音不急不缓，
“只要你愿意帮我，你会发现一切都不一样，放轻松，你不觉得自己的坚持很幸苦吗？”
“我......我答应加入你们，能不能先送给我去医院？”
比起纠结于要不要加入对方这种问题，凯文更需要医生的帮助，仅剩的理智促使他向身前的人妥协。
“这么说你同意了？”
他似乎很在意凯文的态度。
“对，我同意了，我们现在是同伴，你应该送我去医院！”
这时候凯文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你为什么要去医院？”
中年男人的语气很是疑惑。
“我感觉头晕，身体有些不对劲......”
“放心吧，这不过是你加入我们的一个小考验而已，熬过去就好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中年男人拍打着凯文的肩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瞥了眼旁边的“酒鬼”尸体，
“既然你已经答应加入我们，我这里有个任务，对你来说很容易，确切的说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什么？”
“待会儿你会知道的，这个‘知道’的过程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话音落下，中年男人转身走到商铺门口，将推拉门关上的同时，拾起一旁靠在墙角的铁钩，准备将外部的铁制卷帘门也一同拉下，看着里边正努力往门口爬的年轻人，动作稍顿，身体前倾，额头抵着半透明的推拉门，低声说道，
“想要成事，就得有人牺牲，这话没错，唯一可惜的是我还不想牺牲，所以啊.....你之前可是答应帮我忙的，现在反悔可不行！”
第47章 万鬼节！
“汤普森先生，准备好了吗？”
朦胧细雨中，穿着淡黄色半透明雨衣的人站在银白色的金属机箱前，在他身后则是站着一个摄影团体，嘴角佩戴者话筒的主持人看着机箱左侧精确到毫秒的数字时钟问道。
距离八点整还有10秒。
左手平伸出去竖起大拇指，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右手抵在机箱边沿，大拇指放到红色的按钮前。
倒数计时开始。
5！4！3！2！1！
拇指使劲摁下按钮，一阵机械启动的嗡嗡声中掺杂着几声闷响，人群所在塔楼的周围，灯光骤亮！
俯瞰视角中。
自8号社区开始，直通1号社区，下城区中央矗立着的高度近百米的巨型塔楼在这一刻陡然启动。
从顶层开始，代表着立体全息投影的光波不断亮起，将早已设定好的场景影像投射到下城区各大社区。
“快看，起雾了！”
3号社区的公园中，有人张开双臂，拥抱从高层往下蔓延的，由全息投影制造出来的“灰雾”。
在灰雾中的人们热烈的欢呼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千帆城万鬼节的开始！
希律律~~
晦涩的灰雾当中，嘹亮的马嘶声响起。
瞳孔中燃烧着幽蓝色火光，由耷拉着些许碎皮肉的骨架搭成的骷髅马匹在半空中的灰雾中一跃而出，环绕着整座城市中央建筑间的空洞盘旋。
短短数秒后，马背上的灰雾开始搅动，手持长剑的武士逐渐浮现，驾驭着马匹向着各个社区的公园飞奔而去。
每到一处公园的上空，那片区域便开始升起刻画成恶魔嘴脸的巨型南瓜灯，发出桀桀冷笑。
噼啪！！！
雷声炸响，顶层的灰雾蓦然开始围绕着一处中心点形成漩涡，营造出末日般的场景。
正当所有人为这种景象而感到惊讶震撼之时，所有的亡灵骑士突然在半空中悬停，旋即统一转身，朝向高塔。
与此同时，浓厚的雾层内，一根庞大的，棕褐色的木制撞角刺破气雾，紧随其后的是一艘仿佛是从地狱行驶出来的恐怖五桅帆船。
前段撞角下的船身破碎成一张狰狞裂口模样，饱经沧桑船身上遍布着各种裂纹还有墨绿色的海藻，桅杆上悬挂的黑色帆布亦是破破烂烂，然而将这些部件组合在一起拼凑出来的却是一艘极具霸气的海盗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也是全息投影出来的奇幻存在时，它开始环绕着中央高塔盘旋而下，偌大的船身行进间将这漫天的雨水撞得粉碎，偶尔掠过几处高层社区的外围街道，船舷距离围观人群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扑面而来的风压掺杂着雨水，将靠的较近的几人直接掀翻在地，惹得周围响起一阵惊呼。
“真是个笨蛋，这里可是千帆城，那艘船是咱们这的巨型空舰伪装出来的真货啊，你刚才要是再往前伸手，说不定指头都能被蹭断两根。”
同行的知道些内幕的朋友赶忙将人扶起来，言语间的调笑不能再明显。
海盗船一刻不停的在中央区域内穿梭，眼见已经绕行大部分的区域，海盗船中央那根最为粗大的桅杆顶部，此时正有人站在上边，身前悬浮着一个伪装成望远镜的扩音器。
咽了口唾沫，猛地张嘴大呼：“想要我的财宝吗，我把它们藏在社区的各处隐蔽地点，快去寻找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船舷两侧炮口喷出大量彩带，这部分倒是虚拟影像，不过是助兴的小技巧。
为了增加万鬼节期间的热闹氛围，千帆城政府准备的可不仅仅是开幕式，还有不少带彩头的活动，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十分成功，轻而易举的调动起了民众的逛街热情。
如此声势浩大的表演，其实也只是在千帆城中央建筑群内出现的开场内容之一而已，万鬼节真正开始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在人流更为密集的各个社区内部，此时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8号社区有装扮成百鬼游行的队伍在街道上缓缓而过，前边站着的几名全身素装的处女鬼提着橙黄色的纸制灯笼，不断地向着街道两旁的围观人群抛出成堆手工包装的炒制豆子。
间或有些装扮成各种鬼怪的小孩提着南瓜灯从队伍中冲出来，逮着人便讨要糖果，给了就能得到一个拥抱，要是不给或是没有，不仅会被一群“小鬼”在脸上涂鸦，还要承受附近其他行人的鄙夷目光。
13号社区街巷间满是烟火气，不是有人在放烟花，而是家家户户都半关着门在烧纸钱还有念佛用的稻穗捆，走得近了还能发现屋内不论大小，都摆着一桌饭菜，朝门的这一头还得有两支香烛，中间摆放的是香炉，两侧则是叠成宝塔状的年糕或是馒头。
不时的有大人领着小孩在香烛前双手合十，躬身祝祷，过一会儿那些小孩就会在里屋换上一身判官或是小鬼模样的装束，流着鼻涕，大摇大摆的冲到门外，甩动着手里不知道哪儿掰扯来的小树枝，三五成群四处“查水表”。
然而对于此时此刻的祝觉而言。
所有的热闹都是别人的。
防疫所将他以及他诊所内派出来的医生安排到35号社区进行医疗援助，今天早上就要出发过去报道。
现在他正和素子两人等着下城区市内轨道车的到来。
“呀，真是个熊孩子，居然把糖纸塞在我口袋里。”
刚送走一个“恶鬼”，转身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纸，祝觉转动着伞柄，看了眼一旁轻车熟路从口袋中往外掏着糖果的素子，有些无奈的抱怨着，
“不就是没带糖么，我又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其他城市的万鬼节虽然没有千帆城这么注重，但也应该有些活动，你没有经历过？”
素子有些诧异的反问。
“额......我以前住的地方是邺城的老城区，里边的民众连生活都成问题，哪来的心思去过节。”
心虚的从素子口袋来摸了颗糖撕去包装，囫囵塞进嘴里，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手表接着说道，
“咱们快进去吧，列车快要开了。”
千帆城的城市结构注定了地面交通有着天然的局限性，寻常车辆想要往返于各个社区间非常麻烦，距离较近的社区可以通过天桥步行，而这种上下跨度极大的距离自然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这时候贯通整座城市，线路呈立体状态的轨道车就成了自驾空艇外的首选。
这一次要去的又是35号社区这种底层社区，空艇的停靠很成问题，所以两人在讨论后就放弃了自驾空艇。
走进候车大厅，透过另一侧的窗户，祝觉打量着外边的场景。
“你觉得这万鬼节跟容夏城的春祭相比怎么样？”
在祝觉的印象中，像是眼前这种声势规模如此浩大的节日庆典也就只有容夏城的春祭。
“节日代表着传统文化，这种靠现代技术博人眼球的做法，根本不可能跟春祭相比......差距太大，实在没什么好评论的。”
做为容夏城人，素子显然更推崇家乡的祭典，这其中有没有偏袒不知道，祝觉在脑海中两相对比，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容夏城春祭更有韵味一些。
别的不说，单论文化体现，千帆城的万鬼节确实得被容夏城春祭甩出几条街。
“老板！”
两人谈论的间隙，熟悉的声音在后边响起，扭头望过去，背着紫色双肩包的琳正往这边走来。
正打算开口询问《纳克特抄本》翻译进度的祝觉只能止住话头，将谈话的内容重新引到万鬼节当中去。
“咱们这一趟过去也不知道需要在35号社区待多久，会不会把整个万鬼节都错过？”
按照防疫所给出的说法，这一次行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肯定会错过的！”
琳看着旁边的列车时间表，脸色不知怎得有些难看，
“万鬼节其实是为25号以上的社区准备的，像是那艘海盗船，想看的话得称现在多看两眼，等到了35号社区......总之准备好失望吧。”
第48章 蚂蚁窝
“即将抵达35号社区，a3停靠站。”
重复的播报声中，轨道车窗外的建筑从一道道模糊的直线逐渐回归正常的景物状态。
祝觉站在车门口，翻看着手机上有关于万鬼节的讯息，偶尔打开手机内的云图网站，看看上边的小视频打发时间。
习惯性的点进恐怖类的视频，排行榜顶部属于怪诞工作室的几个视频很是扎眼，看了眼视频底下过亿的点击率，撇了撇嘴。
工作室的账号他依旧记得，却没有登进去的意思，保不齐联邦政府的异调局正关注着账号的情况，他可不想冒这风险。
屏幕下划，看看其他的视频。
不得不说，比起五年前怪诞工作室刚出现时的状态，如今的云图网站恐怖类的视频绝大部分都有当初怪诞工作室的影子。
随便翻出两个视频都是关于精神污染源怪物的偷拍或是战斗视频，而这一类视频的点击率往往也是居高不下。
在如今的大环境下，这是正常现象，就像怪诞工作室的不可名状系列在如今依旧被经常提及，民众们热衷于看这种消灭精神污染源怪物的视频。
随手点开排行榜上的一个视频，看了几分钟后又失望的关闭，内容不过是围剿深潜者突变体，而且参与的人数还不少，其中有几个使用能力药剂的人，但也仅限于d级左右，战斗过程无非是标准的围杀，先将怪物引到事先准备好的地点，然后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啧，真是一点都不美观......”
对于这种视频也能有几十万的观看量，祝觉表示这一届的观众欣赏水平似乎有些一般。
事实上也怪不得他们，即便是在怪诞工作室消失的五年后，目前平民群体内敢在危险区内跟精神污染源怪物一对一，并且获胜的人仍旧不多，哪怕目标可能只是突变体。
异调局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内部倒是有不少人能做到，只不过他们的行动一般来说不会拍摄视频，就算拍了也不可能随意的去公开。
一方面异调局不缺那点钱，另一方面随意公开战斗视频等同于暴露几方的战力。
要知道异调局的敌人可不只是精神污染源怪物，真要是将视频放到网上任人观赏，指不定就会被拿去分析。
可怕的不是对方知道你有多能打，而是通过视频确认异调局内部的战斗人员身份！
“老板，这些视频都很一般的，真正有意思的还是上面那几个，视频质量比底下的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
一旁听到视频声响的琳偷眼看了会儿，发现祝觉的表情不怎么满意，突然凑上来说道。
“你很喜欢怪诞工作室的视频？”
“当然了，这一类跟精神污染源怪物有关的视频，怪诞工作室是开创者，也是最经典的几个视频的拥有者，视频的主角每次都是一个人面对一大群的精神污染源怪物，从未有过失败......就算是番外篇也很神奇，特别是《古鱼》，那场景，啧啧啧......”
提及怪诞工作室，琳便有些兴奋。
“那你觉得哪个视频最好看？”
“我么，应该是星之彩，不是说其他的视频不好，只是广原市在当时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哈哈~那你觉得视频里的男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魅力？”
祝觉将手机放回兜里，挤眉弄眼的问道。
“当然了，简直不要太帅！”
琳的回答简单直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祝觉很是有同感的点点头。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琳戈朵看上去尤为顺眼。
“可惜的是五年前这个工作室突然消失了，网上都说这个工作室惹上不得了的组织，然后被人灭了......老板，你举得这是真的吗？”
“哎~都是谣传，你没看到视频里那人的实力么，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的杀死。”
“那为什么怪诞工作室突然不见了，按理说如果没有出事，应该继续拍摄视频不是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切中要害。
祝觉很想告诉她怪诞工作未来必然会再度出现，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可这么说无疑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准备下车，我们得先去35号社区的医院报道，防疫所的设备已经提前运送到那儿......通告中提到我们需要进行二次分配，随队行动。”
在旁边听完全程对话的素子这时突然开口打断，琳听到提醒后注意力立刻回到窗外趋于停滞的建筑画面。
素子再次拿出一颗糖放到祝觉手里，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明确的信息。
是我救了你，准备感谢我吧！
......
离开轨道车站，素子在前边带路，三人步行前往聚集点。
行走在街边，祝觉不时的抬头望向天空，因为阴雨本就暗淡的天色在35号社区越发的沉郁。
万鬼节的欢腾与热闹在这里不见分毫，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前他看过壮观的全息投影，他甚至会怀疑自己记错了万鬼节的日子。
满是水潭的街道一直往前延伸，直到在朦胧的雨幕中渐渐模糊，几处下水道口正有些不明气体喷出，稍稍凑近些能够闻到刺鼻的气味。
街边的建筑更是不成样子，在一处街口祝觉甚至看到不远处存在着用集装箱拼凑起来的极端简陋的棚屋，即便是当初在邺城老城区生活过的他在此之前也没看到过如此粗陋的住所。
“蚂蚁窝，生活在底层社区的人对那种房屋的称呼。”
琳的手里正攥着一把从素子那儿讨要来的糖果，边分发给附近凑过来的小孩，边轻声说道。
这些小孩戴着纸板箱扣挖几个洞后制成的“鬼面具”，手里提着同样是自己编出来的，带着不少毛疵的竹篮，从琳的手里接过糖果后毫不犹豫的含进嘴里，然后兴高采烈的在街边大呼小叫。
同样的孩子，在不同的社区，在这个节日里受到的待遇正如各自所处的位置。
真正意义上的天壤之别.....
队伍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素子继续往前走，琳将素子兜里的糖果分发完后就开始不停的从自己的背包中往外掏糖果，显然是早有准备。
祝觉在一旁看着，直到路过一处商铺，快步走进去。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装满糖果的纸箱，放到琳的手里。
呜~呜~
天空中忽而有几艘顶部闪烁着红蓝灯光的中型警用空艇呼啸而过，将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警备部的空艇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将手里快要空掉的箱子交给身旁的一个小孩，琳疑惑的出声说道。
“很奇怪吗？”
祝觉扭头问道。
“这里是底层社区，一般来说负责这边治安的只有巡逻队，而刚才飞过去的是警备部专用的突袭者3型空艇，还是三艘，这意味着出动的人员数量接近10人，像是精锐作战小队......我之前在警备部做过一段时间的实习生，所以才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精神有所松懈的琳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解释道。
对于一个经历过多次追捕的人而言，面对这种空艇的出现，脑海中已经开始自动的反应出某些讯息。
“出动这么多人，是要抓什么特殊犯人吗？”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或许吧。”
挠了挠耳廓，琳选择闭嘴，少说少错。
事实上她刚才说的话还剩下一半，那就是警备部派遣这种精锐作战小队的机率不高，一般都是在社区巡逻队碰到了危险程度极高的罪犯或是精神污染怪物，自身难以处理的前提下。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三人的行程，二十多分钟后，准时抵达目的地。
35号社区医院！
“琳，你刚才不是说负责这边治安的只有巡逻队吗。”
祝觉挑着眉，视线在医院前停靠的十几艘突袭者3型空艇上停留，
“这里看上去热闹着呐！”
第49章 重拳出击
沉寂的街道上，行人来往。
忽而有推进器的轰鸣声在街道外侧响起，中型货车大小的空艇冲破雨幕，红蓝双色交替闪烁的警灯在大片散开的碎雨中给这旁边昏沉的街道带来为数不多的颜色。
不少人驻足观望，不声不响。
突袭者3型警用空艇内，祝觉的视线在眼前的金属箱上停留数秒，随即转向对面全副武装的小队身上。
在他身旁坐着素子还有琳。
他们现在是防疫所临时雇员，这一点与罗纳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防疫所以行动保密为由，拒绝任何纸面上的合同签订，仅仅只是给每个人都支付了一笔酬劳做为行动前的定金。
十分钟前抵达35号社区医院的三人按照防疫所的先行通知，得现在社区医院内进行报备，领取临时物资和医疗设备，然后再通过统一调配进入各自的小队展开行动。
谁承想祝觉刚进医院表明身份，立刻就被正在门口守着的警备部15号小队征调，后者甚至没给祝觉去领取医疗设备的空余，上来就表示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在空艇上，只等他们进队。
从对方的强行征召和门口那十几辆突袭者空艇，祝觉就知道社区内的情况恐怕已经恶化到了一定的地步。
只是他无法确定现状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我们得到的通知是配合35号社区巡逻队进行潜在病人的检测与排查，几位身上这装备可不像是去给人做身体检查的......更像是送人上路的不是吗？”
祝觉打量着身前分坐在空艇两侧长椅上的人，试探性的问道。
左侧三人膝盖上摆放着统一制式的战术头盔，怀抱着一看口径就知道威力不小的长枪，右侧一人正用细软毛刷清理手枪膛线。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位则是在调试一架巴掌大小的无人机，其底盘上还挂载的几根内含墨绿色药液的针剂。
这架势要说是上门给人身体检查，祝觉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原本你们确实是跟随巡逻队行动，但刚才医院外的情况我想你们也看到了，35号社区内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具体的内容属于机密信息，无可奉告，现在能够告诉三位的是已知有数名疫病的感染者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靠近祝觉这边的一个魁梧壮汉抬手打开形似秩序腕表的装备，边查看上边的信息边说道，
“35号社区巡逻队在全数出动的情况下依旧无法确保行动的成功，因此申请警备部帮助......行动过程的最终解释权现在由警备部持有，三位既然进入了我们的作战小队，那么之后的所有行动都需要配合我们！”
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像是商量的内容。
做为小队的队长，他根本就不在乎防疫所找的这些人是哪来的，他只知道上边已经给出任务目标，若不是必须得有人操作那些医疗器械，他们早已出发。
祝觉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
眼下他不可能拒绝警备部的提议，事实上对方估计也没打算听他再说些什么。
“队长，十秒后降落！”
驾驶员的通知从前方传来。
“这里是千帆城警备部，任务执行中，任何阻碍行动的居民都将被剥夺公民权！”
机械式的提示音隐约从窗外传来。
祝觉撇过头，此时空艇已经从社区外的悬空地带进入街道上空，正停驻在离地3米左右的位置，底下的民众恍若一群受惊的山鼠，四散逃窜。
“待会儿空艇会降落，你们就在这里等待，什么时候能下来收尾我们会给你信息......不要随便离开空艇，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话，也不理会祝觉三人的回应，径直戴上战术头盔，正面鼻梁位置左右分列的三个深黑色眼控红光闪烁。
视线短暂陷入黑暗，下一秒深蓝色的光屏浮现，周围的环境数据在各种器物上显现，屏幕的左下角则出现了各个队员进入通讯状态的绿色标识。
“天堂！”
等到所有人进入状态，壮汉呼了口气，沉声说道。
正如曾经邺城的核心智脑阿尔法，千帆城同样拥有着自己的顶级智脑天堂！
它掌控着整座城市的运作，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警备部作战部队的信息供给。
“身份确认中......”
冰冷的提示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千帆城警备部，c13小队，队长鲁德尼肯特，身份确认完毕。”
“行动任务信息载入。”
随着提示音的出现，光屏的中央开始出现整条街道的虚拟影像，空艇所在位置和目标目前所在的位置在上边明确标注。
“警告！目标可能在进行暴力犯罪！”
“警告！目标存在异常精神波动，判定为未突变精神污染源，请立刻予以格杀！”
红色三角标志在左眼出现，紧接着一段摄像头拍摄到的视频在眼前放大，镜头拍摄的位置是一处蚂蚁窝的窗口，此时窗户上已染满鲜血，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在窗后晃动。
“柯克，开舱门！行动！”
攥紧手中的枪械，鲁德尼抬手打开保险，猛地起身，左手抓着打开的舱门。
狂风裹挟着冷雨迎面而来，却不能对他的动作造成一丝的阻碍。
往前跃出舱门，数米高的距离直接降落。
双脚落地的瞬间，半蹲减缓冲击，随即迈步前冲，身后连续传来队员落地声响。
“猛男去截后门，凯瑟琳在外支援防止感染体逃出，老汉，格林，跟我来！”
短短数秒间分配好任务，左手拍打右边肩膀，红蓝双色的警备部的标志在臂膀上亮起，向周围所有人宣告着他们的身份。
踩着粘满了淤泥还有报纸碎屑的铁梯冲进集装箱堆叠起来的廊道和简陋的棚屋区，越过沿途障碍，鲁德尼带着两名队员迅速逼近目标地点。
那扇染血的窗户终于在眼前出现！
“格林，确认内部情况。”
说话的同时伸手摸向腰间悬挂着的表面带有凹凸圆点的小球。
“三人，两名失去生命体征，还有一名显示躯体异常！”
在格林的视野中，墙壁与廊道早已不复存在，显露出来的只有两具斜倒在地显示为深蓝色的尸体以及一个双臂奇长，正在屋内不断徘徊的深红身影。
“执行a计划，老汉，破门！”
“ok！”
另一侧的队员应声，手指拨动枪身上的模式转换按钮。
扣下扳机，枪些前端口径较大的枪口当即射出一枚亮红色的子弹，命中大门后引起小范围内的猛烈爆炸，轻而易举的轰进屋内。
鲁德尼手里的圆球在爆炸发生的同时脱手进入房屋，白光伴随着强烈的音爆乍起！
闪光震撼弹！
“尽量避免造成爆裂型伤口，采用这一次专门配备的装备。”
鲁德尼仍旧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进屋的同时转身，枪口对准之前看到的窗口位置。
视线在这一刻凝固。
昏暗的客厅内，满地的暗红色血浆，靠窗的沙发上此时正躺着一对年老的夫妇，身体破碎不堪，脏腑横陈在沙发表面。
一个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大门，漆黑的斑点遍布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双臂皮肤下的青筋暴突，属于人类的双手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粉褐色皱皮触手。
或许是因为闪光震撼弹的缘故，此刻的它正处于混乱状态，胡乱的挥舞着触手，口中不断地发出某种令人作呕的怪声。
“真是个杂种......干掉它！”
低喝一声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这狭窄的房间内接连响起。
做为精锐部队的成员，在如此短的距离内自然不可能失手，几乎每一发子弹都准确命中目标。
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白雾从伤口处涌出，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目标全部包裹进去。
急冻弹！
防疫所认为感染者的血肉存在极强的感染性，为了避免出现连锁反应才给警备部的作战队伍临时配备了这种特殊子弹。
效果立显而易见。
等到视野清晰，在队员们面前的便只剩下的一座冰雕。
“哈！看来也不怎么样啊，巡逻队到底只是巡逻队，连这种程度的家伙都收拾不了。”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怪物，格林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目标居然就这么被冻成冰坨解决，极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不要掉以轻心！”
呵斥格林的同时，鲁德尼同样也在观察目标的状态，直到天堂给出的讯息显示对方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他仍旧有些疑惑，
“怎么跟巡逻队报上来的消息不一样......”
警备部是在收到巡逻队出现重大伤亡的前提下才调集近半的作战小队进入底层社区。
本以为要面对的是一场苦战。
重拳出击的结果居然是轰在一团棉花上，叫人不由得感到别扭和古怪。
“有没有可能是巡逻队为了遮掩自己的无能才谎报讯息？”
外号叫老汉的成员闷声问道。
“他们的报告对象是警备部，要是被查出情报有误，他们将面临的是更为严重的处罚......我想他们还不知至于这么蠢。”
鲁德尼蹙着眉头，不论如何，行动眼下算是完成了，转而联通在外边等待的空艇，
“让那几个人过来处理现场。”
第50章 放飞自我的鱼
距离警备队的小队离开空艇不过十分钟左右。
前排的驾驶员通知刚换上防护服的祝觉三人离开空艇，前去处理现场。
惊讶这些人效率迅速之余，三人也只能戴上设备离开专门找了处空地降落的空艇。
“我来负责清理现场可能残留的病毒，你们去检查尸体。”
做为三人中表面地位最高的人，祝觉“当仁不让”的选择了最轻松的那部分工作。
知道祝觉听不懂医学知识也压根就没听培训内容的素子默认了祝觉的选择，至于琳则是单纯的没法反抗。
谁让人家是她老板呢。
防疫所征调私人诊所的医生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去给感染者看病或是检查身体，而是更进一步的行动。
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说就是现场残余病毒清理与病原体样本采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祝觉认为还有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收尸！
这一次突然出现的诡异传染病在防疫所的疫病评估中已然威胁到了整个千帆城的安全。
为了防止疫病的大范围扩散，防疫所被迫做出隔离的决定。
偏巧不巧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检测，防疫所很快发现疫病的感染源似乎存在于底层社区。
原因很简单，目前发现的患病者当中近九成来自于底层社区，剩余的一成在短期内也跟底层社区有所接触。
确切的说是35号社区至40号社区。
好事儿啊！
这种想法出现在当时进行数据分析的大部人的脑海中。
因为他们的家人与朋友生活的区域跟底层完全是不搭界的。
很快的，当这个结果被千帆城政府知道后，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一方面在他们眼中底层社区本就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社区，完全能够使用一些“直接的”，“能迅速起效”的方法来遏制疫病的扩散，另一方面底层社区的消息向来不被千帆城其他社区关注，更别说是天空之上的千帆竞渡城。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情况，就有可能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既不用担心引起社会恐慌，也不用面对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
于是一个跟祝觉体内沙砾同名的计划就这么诞生了。
清道夫计划！
这其中的内幕如何祝觉不清楚，但他所知道的最初的计划是通过智脑在各大社区内原本永远检测色相值的金属拱门中加入疫病检测系统，另外就是强制性的社区体检。
这两种做法虽说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将感染者筛选出来，但至少能找出七成，哪怕无法杜绝疫病，也可以争取到一定的时间来进行疫苗制作以及感染源的消除。
紧接着防疫所通过千帆城政府调动底层社区的巡逻队，再加上私人诊所的医生配合，准备在底层社区进行一次清洗行动！
清理的对象是谁，这一点恐怕不用再多说。
巡逻队找到感染者，判定是轻度感染还是中毒感染，前者带回社区医院进行强制隔离，至于后者的处理，防疫所给出的结论是安乐死！
这种做法在祝觉看来有些冷血且蛮不讲理，但是站在防疫所以及千帆城政府的立场上，他们无疑将其做为最合理也最高效的解决方式。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防疫所的预料......
这些病人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言归正传。
不论祝觉认不认同防疫所的做法，他也无法去改变那些人的想法，他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衔尾蛇组织，摧毁掉他们手中持有的真正的病原体。
越过在门口休整的几名警备部成员，祝觉三人佩戴着精神保护仪进入空门大开的房屋。
祝觉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向了房间内仍旧冒着寒气的冰雕，仅仅只是看了几眼，还没等他发表什么看法，旁边传来的干呕声就将他和素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呕~那是什么怪物.....不是病人吗，怎么会是这种恐怖的怪物！”
琳扶着门边的墙壁，弯着腰，满脸惊恐的喊道。
如果仔细看，其实就能发现她另一只处于祝觉和素子视野外的手正猛掐着自己的大腿。
（疫病感染者会变成类似于精神污染源突变体的存在，暂时还不确定原因，这一次跟着他们加入防疫所队伍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必须立刻将这个信息传给组织！）
思考着眼前的情况，琳努力表现出符合自己这个年纪和身份的反应。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身旁只是皱着眉头的祝觉和素子。
“喂，赶紧调整精神保护仪内的模式，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经历过的风雨还不够多啊，想当年跟我打过交道的恐怖尸体......这种水准算是一般的了。”
在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前提下，祝觉对琳的蹩脚演技视而不见，主动上前拍了拍她的脊背，顺带着解释自己跟素子为什么没有过激反应。
没给琳追问自己“当年”事情的机会，转身开始自己的工作。
手持着自己唯一会使用的病毒检测仪在房间内游走，他要做的就是通过仪器确认屋内不存在感染者遗留的包括破碎血肉在内的感染源，这是为了防止后续来到这进行二次处理的清洁队伍不会出现意外。
素子和琳开始处理尸体冰雕，考虑到这种情况的防疫所提前准备了专门的收尸袋，她们要做的就是先取下尸体脑后的某部分组织进行封存，方便后续的数据检测，然后将尸体放进收尸袋，方便后续真正的清理队伍对它进行彻底销毁。
因为急冻弹的缘故，这时候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脑后组织切除又是精细活，尽管有对应的设备，依旧需要费一番功夫。
需要检测整栋房屋的祝觉来回的走动着。
厨房，客厅，楼梯。
最终在二楼的一间卧室内停下脚步。
面积在10平米左右的卧室内只有一张堆着散乱被褥的床铺，一个衣柜以及一张仅比课桌大上些的书桌。
吸引祝觉注意的是这张不大的书桌上摆放着的那些东西。
巴掌大小的鱼缸，其中正有一条孤零零的金鱼来回游弋。
一条眼球暴突，腹部生着数根面条粗细的褐色触手的金鱼！
用清道夫将它从鱼缸内捞出来，对准检测仪器，祝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不正常数据，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这条金鱼居然也感染了疫病!
这是要成精？
盯着这条与众不同的金鱼，祝觉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第51章 被操控的突变
随着底层社区清道夫计划在底层社区的展开。
做为计划的制定及推动者，防疫所通过天堂智脑接收着来自各方面的讯息汇总。
然而即便在行动前已经进行周密的布置，行动真正开始后依旧出现了防疫所未能预料到的情况。
纽卡斯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身前光屏上的战斗视频，额头上的抬头纹皱成横躺着的川，他正在看的视频内容是昨天深夜38号社区巡逻队的战斗视频，今天凌晨才发到防疫所。
破碎的巡逻队空艇，接连不断的哀嚎和惊恐的呼救声占据了视频的大部分进度条，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还是不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怪物。
往上推移屏幕，一连串数据逐字出现在中央。
行动编号：23120113
行动过程：38号社区第4主干道出现疑似疫病感染者，极具攻击性，社区所属巡逻队第c7小队于11：03分出动维持现场秩序。
行动结果：0：05分，巡逻队总部确认c7小队全灭，凶手不知去向。
这段视频以及数据纽卡斯来回看了数遍，下意识抬手解开领口位置的纽扣，左右扯动领带，希望能够缓解内心的烦躁。
“他妈的！”
拳头砸在桌面，杯内咖啡荡出数层波纹。
饶是纽卡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修养依旧没能抵住到嘴边的脏话，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些本该奄奄一息的病人一夜之间突然开始发生突变？
沉默几秒，伸手按动左侧连接自己秘书的通讯器：“优子，警备部有没有新情报传过来？”
接连几起类似的袭击事件使得防疫所不得不求助于警备部，让他们接替巡逻队来执行一部分危险性较高的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纽卡斯急需警备部给他更多的信息反馈，生怕那些感染者的情况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敲响，穿着ol套装的职业女性快步进来。
“纽卡斯副所长，35号社区的警备部队伍传来的新消息显示，他们对目标感染者进行威胁评级的结果为d级，身体有部分异变，但能够造成的威胁有限，战斗结束的非常迅速。”
做为秘书，她要做的就是从复杂的信息中提取出关键性的内容，稍顿两秒整理脑海中的讯息，紧接着说道，
“同样的情况在3分钟前也在另一支警备部的作战小队的行动中出现，他们认为防疫所给出的信息有误，疫病感染者确实出现了突变，但并没有像我们描述中的那么特殊。”
“d级？威胁评级仅仅只是d级？”
纽卡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视频，很是诧异。
他知道d级的威胁评级意味着什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深潜者突变体的威胁评级的是d+，而这感染者居然连深潜者突变体的水准都没有达到。
这与视频中的怪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不相符！
“巡逻队谎报？”
纽卡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巡逻队刻意的夸大敌人威胁程度来避免惩罚，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他们不敢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欺骗政府，这个视频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特殊个体异变！”
苍老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突兀的响起。
“所长？”
下意识的起身，纽卡斯看着门外拄着拐杖的老人，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昨晚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纽卡斯，立刻申请警备部支援！”
“所长，我今天早上就申请过......”
“再申请一次，现在的这点人手根本就不够，让他们调动更多的人手，你难道还没发现么，这一次的疫病根本就不是我们以前面对的病症，它正在不断的突变，38号社区全灭的巡逻队就是最好的证明，感染者中的某些个体已然突变成了类似于精神污染源怪物的存在，而现在其他的感染者也相继出现突变症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在更多的特殊突变个体出现前结束这场与疫病的斗争！”
葛郎虽然挂着防疫所所长的职位，但年迈的他没那么多精力也不可能再执掌防疫所，因此在一年前防疫所的权力就转交给了纽卡斯，之所以保留职务是因为在任期间做出了不少贡献，千帆城政府特地给他的褒奖。
另外还有关键性的一点，那就是纽卡斯是他的得意门生，保留职务其实就是纽卡斯向政府提出来的。
“我这就联系警备部，让他们再增派人手。”
对于老师的看法，纽卡斯向来信服，二话不说便准备依照他的话去做。
不论情况是否有葛郎所长预测的那么严重，增加人手总是没错的不是吗？
......
防疫所这边忙着寻求支援，完成任务回到医院的祝觉倒是因为任务的顺利完成得到了一定的休息时间。
鲁德尼表示下一次的行动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所以允许他们三人先将一些杂事处理掉。
譬如住处的问题。
因为行动要持续好些天，他们这些人临时雇员在底层社区又没有住所，到晚上总不能跟流浪汉似的睡马路，医院的病房也没有那么多的空位。
所幸生命医疗集团的支援也不是说说的，直接在医院附近包下了三家旅馆充作临时住所。
“莱克特先生住在b122号房间，素子小姐还有戈朵小姐住在......”
此时将他们带到旅馆的正翻看着入住记录，寻找空余的房间。
“我和她要住一起！”
祝觉还想着跟素子讨论《纳克特抄本》的内容，要是让她跟琳住到一起，翻译的进度肯定要被延后。
这是眼下正急于弄清楚古老者联络术的祝觉不想看到的。
“这......两位是情侣？”
负责人和琳都是一怔，前者的目光带着些嫉妒，后者则是单纯的惊讶。
“没错，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伸手将素子揽进怀里，还特地将她的头摁到自己的肩膀上。
反正也是个机器人，祝觉可不认为会有什么不方便的，素子又不需要洗澡，至于换衣服或是脱衣服睡觉......
人偶有什么好看的？
素子对于祝觉的主张也没有出声否认，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的倚着肩膀，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尽管心里很想义正言辞的斥责这种在行动过程中谈情说爱的行为，但负责人最终还是没有干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底层社区医院的医生而已，眼前的几位在他看来都是需要搞好关系的“上等人”。
顺利的住到同一个房间，祝觉有空间戒指，没什么好整理的，看着正在房间各处检查是否存在窃听器和摄像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
一个“沙包”。
“这是什么？”
素子看着祝觉手里流动的沙团，停下脚步问道。
“我在刚才的房间里弄到的家伙。”
解开清道夫的封印，将其中的怪鱼用沙砾拖在半空中，素子的目光立刻就被它吸引了过去。
“这条鱼是从感染者的家中找到的？”
视线停留在金鱼腹部的恶心触手上，素子很快就意识到某些问题，表情颇为凝重，
“这种疫病居然能够影响到普通生物！”
要知道精神污染源怪物虽然能够影响人类，但像是金鱼这种智慧程度极为低下的鱼类或者说生物，压根就感受不到难以名状的恐怖，自然也就不存在精神污染的说法。
类似的情况祝觉到目前为止也只在广原市看到过。
但那是因为星之彩的性质特殊，不仅是动物，连当地的植物都出现了特殊变化，在其他时候祝觉根本就没看到过小型动物出现异变的情况。
眼下的底层社区显然不存在星之彩，否则这上百万人能活下来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或许这条鱼无意间吞吃过感染者的血肉，后者在精神错乱的前提下做出一些自残行为并不是难理解。”
素子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进化之心区别于精神污染源怪物，它的感染途径和感染对象确实有可能出现改变。”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近似于精神污染源怪物的气息......事实上比起它的变化，我现在更加在意的是一条金鱼都会被感染以至于出现异变，为什么跟感染者生活在一起的人没有出现变化？”
祝觉发现这条鱼后专门去确认过现场的另外两名死者，借助仪器确认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出现突变，也就是说生前都是正常人，往后倒进床铺，看着在沙砾的控制下在空中来回翻转的金鱼，又说道，
“刚才你也看到了，感染者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在向我们获得的u盘资料内所描述的形态靠拢，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种突变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防疫所决心清理感染者的第二天开始成批量的发生，总不能说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感染的疫病，今天又恰好是他们发病的时候吧？”
“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些感染者的突变进程！”
以素子的分析能力，几乎是在祝觉提出疑问的下一秒，她便有了答案！
第52章 树界
依旧是那张黑暗中的赌桌。
这一次并没有筹码出现在桌面上，只有几个盛着猩红酒液的黄金酒盅自底座开始，在淡蓝色的数据流拼凑中显露。
东南侧的灯光突然亮起。
头戴皇冠的格温在位置上闪现，端起身前的酒杯抿上一口，像是想到什么，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一根黄金调羹出现在他的手中，轻敲两下酒杯的杯沿。
短短几秒后，另外几个位置相继有人出现。
“怎么回事，现在可没到聚会时间......格温？”
依旧是一身妖艳打扮的莉莉丝站在桌边，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未退的淡红色余韵，语气不太友好。
“抱歉打搅你的好事，但我确实有些意外情况要告诉你们。”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搅对方好事的格温嘴上说着抱歉，目光却在莉莉丝身上来回的扫荡，顿了顿，视线又投向主位，
“康纳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在等你汇报你刚才所说的意外。”
面容冷峻的青年双手十指交叉，站在格温所坐的椅子后，边说着边走向自己的位置。
除开太阳穴周围消失的蓝色圆环，他的面容与五年前并无二致。
随着康纳德的落座，对面的黑暗中亦有人出现，拉开椅子，沉默落座，西南位置上的波拿巴这时候已经喝干杯中的酒水，面不改色的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森冷的锋刃在指尖轮旋。
“衔尾蛇要求我们配合计划，你同意了，所以我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准备，这些通过几个社区内的摄像头，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嘴上说不明白，你们自己看吧，这一次衔尾蛇要做的事情可不简单！”
再度打了个响指，赌桌上空有屏幕闪现，并非是单一的画面，而是数十个甚至上百个不同的画面拼凑起来的屏幕，每个屏幕的大小都只有一个香烟盒而已。
常人难以看清的画面，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突变的怪物，刺耳的枪火轰鸣声还有无处不在的恐慌哀嚎......
“35号社区到40号社区，目前收集到的类似画面大概有136个，这是处于监控摄像头中的画面，在摄像头外的画面数字大概还要翻几番，这其中战斗画面仅有53个，大部分都集中在37号还有39号社区。”
随着格温的言语，屏幕上的画面拆分重组，进行着二次归类。
“哈哈~那些感染者居然还有这种用途，我早知道衔尾蛇组织里的人都是疯子，居然用这种方法来跟千帆城政府对抗......”
波拿巴斜靠着长椅，右手抵着脸颊，随意的扫了两眼，画面中那些感染者的战斗力在他看来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只不过据我所知千帆城警备部已经察觉到底层社区的异样，从今天早上开始，陆续有近50辆突袭者3型空艇进入我们的地盘，这个数量到目前为止还在不断的增加，就这么点感染者，恐怕两三天内就会被千帆城政府清理干净，翻不起什么风浪！”
千帆城为了对抗周围的危险区中越来越多的精神污染源怪物以及维护自身政权，近几年也算是不遗余力的建立自己的武装部队，再加上千帆城政府本身就是资本寡头联合成立的政府，说的难听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而庞大的资源投入总归还是有所收获的。
尽管这其中的大部分部队都常驻在千帆城外的几座附属工业城市用于对抗不断侵扰边境的怪物，但留下来维护千帆城安全的武装力量依旧保持在5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乍一听难免让人觉得寒酸，毕竟千帆城的人口近两千万，相比之下五万的常驻部队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事实却并非如此。
严格来说这五万人其实指的是千帆城“公用”武装力量，不包括偏向于区域警察性质的社区巡逻队以及各大财团的私人部队，而是专用于特种作战的精锐部队，警备部就是其职能的一部分。
这些人平常只会待在基地内进行训练，背靠着远帆，皇冠，蓝翼三大机械集团，这支部队的武器配置无疑称得上是世界一流，再加上天堂智脑掌控全城的情报网，战斗力之强毋庸置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起驻扎在外的部队还要高出一个档次，毕竟他们守卫的区域还要加上一个“天空之城”。
千帆城内又不可能突然冒出来几万名恐怖分子或是几百只精神污染源原生体怪物，天堂智脑的全城监管足以让千帆城政府在最短的时间内察觉到发生在任何区域的动乱苗头并且给与打击。
小范围的动乱，只需要几支小队就能处理的相当稳妥，因此，五万名精英士兵，不论怎么看都足以应付任何情况。
“你的意思是衔尾蛇组织会失败？”
莉莉丝这时候也恢复了正常......好吧，仅仅只是脸上的潮红褪下去而已。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趋势继续下去，‘失败’这个词不怎么准确，用‘惨败’来描述或许会更好。”
满不在乎的收起蝴蝶刀，抬手捋过满头的脏辫，波拿巴显然不怎么关心衔尾蛇的计划能否成功。
“现在讨论衔尾蛇组织的成败为时过早，很显然，衔尾蛇的计划正处于开端，他们在底层社区的布置还未完全的展现，我不认为他们会蠢到用必败的行动来暴露自身隐藏多年的秘密。”
康纳对面坐着的女人终于还是开口了。
而在她说话的同时，刚准备张口的格温还有波拿巴不约而同的选择闭起嘴，莉莉丝半眯着眼，嘴角往下稍撇，却也没有打断她说话的意思。
“我认同这个说法，衔尾蛇组织筹谋已久，不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一场毫无价值的惨败。”
没等另外三人说话，康纳首先应道，
“如果衔尾蛇组织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千帆城政府，他们也就不需要来跟我们寻求合作，况且我们与衔尾蛇组织从来都不是盟友，眼下也只是利益合作关系而已，格温，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只要我们的计划实行顺利，衔尾蛇组织的结果如何，并不能影响什么。”
“明白，既然如此，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在通知诸位......天堂可不容易对付，必须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切入才能想办法获取我们想要的东西。”
得到康纳的保证，格温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水，直接消失在座位上。
“我继续监控警备部的动向，等他们把咱们想要的武器送来再说，说起来在条子们的武器我还没见过，皇冠制造出来的东西，指不定会比咱们还要更厉害一些，可惜啊，都是群没脑子的家伙......嘿，老子好像也没脑子，这真是个狗屎一样的笑话。”
甩动着脏辫，波拿巴也消失在桌边。
“我先走了，你们聊。”
还有一人起身准备离开。
“温蒂！”
康纳叫住转身的人，沉声说道，
“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莉莉丝看了眼康纳，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离开。
“你有什么事吗？”
米色高领线衫外罩着一件棕色马甲，下半身则是一条修身长裤，长发简单的盘在脑后，温蒂的模样一如既往。
不像是莉莉丝的妖艳，她的打扮很普通，却也令人舒服。
这是很早之前某人夸赞过的打扮。
她不想改变。
“你之前突然离开是因为莉莉丝提及的那个人对吗，最近几天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联系不到你......你在找他？”
“有什么问题吗？”
温蒂并没有否认，只是反问道。
“树界将要面临严峻的挑战，我需要你做好充分的准备，人类不应该成为影响我们行动与判断的因素。”
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试探，绝对的理智会让双方都得出最佳答案。
“这与我现在做的事情并不冲突，他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我找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直视康纳的双眼，温蒂的回答直截了当。
“接下去由你负责35号社区的监控与后续行动，我想衔尾蛇用不了都久就会向我们求援，这是他们的机会，同样也是属于我们的绝佳机会！”
“知道了。”
沉默转身，温蒂的身影消失在桌边。
康纳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开，忽而转身拿起桌上属于自己那杯酒，端到嘴边，顿了几秒，又放回桌面。
他清楚的知道这卖相极好的酒水不过是数据的虚拟产物，喝下去是没有味道的。
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饮酒的**。
对康纳来说。
这实在太难。
第53章 开工！
清道夫行动仍在继续。
由防疫所纽卡斯副所长亲自上报的信息不出意外得到警备部的重点关注。
兴许是闲的太久，多少带着些练兵的意思，后者直接下令向35至40号社区增派60支小队，近400名精锐士兵。
这个人数毫无疑问的突破了自千帆城成为超级城市以来任务出动人数的最高记录！
要知道千帆城警备部并不等同于千帆城武装部队，前者不过是后者的一个下属部门，日常状态下能够供调遣的士兵数量在三千人左右，也就是说这一次算上之前派出的人手，已然接近警备部可调遣人手的三分之一。
在训练基地整日里跟训练器材为伍的士兵们无比期待着这一场战斗，在接取任务时甚至还爆发了不小的冲突，每一支小队都在积极的求战，他们厌倦了枯燥且单调的训练，迫切的想要外出“郊游”！
是的，这次的行动在他们看来就是郊游，危险评级最高也只是在c级的感染者，战斗力水平不过是深潜者突变体的程度，这种怪物在五年前或许能吓倒他们，但在五年后的今天，人类早已不将它们放在眼中！
警备部对此战同样保持乐观，三大机械集团已经将这一次的战斗当成了军械以及各种辅助科技设备的试验场或者说展览台，在讨论过后还专门派出了几支新闻队伍来进行现场的拍摄与采访，务必借这个大好机会将他们的“好东西”彻底的推广出去。
为了彻底的激励行动的士兵，千帆城军方还特地颁布了功勋令，里边包含着击杀感染者能够获得多少功勋点，而功勋点又能用来做什么的内容。
是的，只有击杀获取功勋的选项！
从警备部二次介入到军方开始关注的这一刻开始，清道夫计划中被标明的感染者就再也没有被隔离观察的选项。
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结局。
一经发现，就地格杀！
这是属于强者的盛宴！
数十艘艘突袭者3型空艇从万鬼节营造气氛用的光影灰雾中飞驰而下，车顶闪烁的红蓝光芒就像是发起冲锋的信号。
以不可阻挡的态势冲进底层社区，他们像是荒原上嗜血的鬣狗，在昏暗的天色下成群结队的在社区的各处巡游，搜寻着隐藏在阴影中的猎物。
每个士兵的心里都仿佛有一头猛兽在咆哮，催促着他们立刻投身战场，搏取功勋。
谁都想成为战斗英雄，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能够突破下城区的潜规则，将自己及家人的住所搬到下城区的前五个社区，乃至升入更高处的千帆竞渡城。
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而这种情况同时也刺激到了正在底层社区战斗中的警备部成员，突袭者3型开足了马力在街道间奔行，想尽一切办法来加快任务进度。
于是原本与他们同行的临时雇员们就遭了殃。
这其中就包括祝觉的小队。
由于小队数量的突然增多，现场处理又必须得由熟悉设备操作的医生在场，于是为了满足人员需求，防疫所不得不对祝觉等临时雇员进行再次分配，由原本的三人一队变成两人一队，有些队伍甚至直接被抽调走两人，剩下的一人干脆就大包大揽。
这就导致现场处理的效率不可避免的出现下降，原本就不快的任务执行速度又降了一个档次。
然而上有政策，下边自然就有对策，为了能尽快的执行下一个任务，鲁德尼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能迅速提高任务完成速度的法子。
“我们没时间等你们在这里处理现场，在十五分钟前我已经征调了一辆车，接下去每一次清理任务完成后我都会将坐标发送到你们的手机上，你们只需要跟在我们身后处理现场就行！”
鲁德尼看着眼前剩下的两人，语气有些急迫，跟他相识的朋友不久前发来讯息，自己在基地内的几个竞争对手同样申请到了参与此次任务的资格，如果自己不能有所表现，恐怕就会落在他们身后。
“没问题，你们随意就行。”
祝觉耸耸肩，看了眼旁边的素子，他巴不得这些人跟自己分开，自己也就不用辛辛苦苦的装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模样。
何况现在琳已经被调走参与其他的队伍，他跟素子两人一同行动无疑能轻松许多。
鲁德尼认为他们是累赘，殊不知祝觉同样想甩掉他们。
空艇再度发动，尾部的红灯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极为显眼，拖出数道红芒，腾空而起。
“警备部好像增派了不少人手，新闻网上有贴出大量突袭者3型空艇进入底层社区的照片。”
素子看着升空远去的空艇，手里还拿着一个有些像是保温杯的存储器皿，身旁是一具怪异尸体，脖颈位置生着篮球大小的肉瘤，隐约能看到有蛇类舌头模样的分叉肉条从中抽出。
“这么说变异的感染者数量不少......衔尾蛇组织究竟想做什么，准备跟千帆城政府在底层社区掰腕子？”
摆弄着客厅内的一个积木玩具，察觉到清道夫计划已经转变成大规模斗争，祝觉只觉得一阵头疼。
警备部派遣大批人手介入行动，意味着祝觉想要开展调查需要承担的风险以及各方面的难度同样会增加。
高度戒备状态下的衔尾蛇组织必然会更加细致的处理每一个可能危及他们的线索点。
一旁的素子听着祝觉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切割机划过感染者的手指，切下大约两厘米的指节，装入存储器，调整温度，将指节外的坚冰迅速融化，随后自底部取出装有指节的内芯，装进一旁的分析机。
向着一旁的清道夫摆摆手，后者当即会意，举起收尸袋将整具感染者的尸体收拢进去。
操控数据分析机开始对感染者的状况进行数据提取，又转身拿起本该是祝觉使用的环境监测仪，绕行到客厅，看到祝觉正蹲在客厅的小矮桌边，下巴抵着膝盖，借着头顶的灯光，将积木推叠成金字塔形状。
“衔尾蛇组织在千帆城潜藏如此之久，所有的行动都尽可能的保持隐蔽，为的就是避开千帆城政府，如今却用这种方式直接招来警备部的重点关注，将自己的存在摆到那些大人物的桌面上......前后矛盾不是吗？”
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金字塔顶，食指勾笼，立刻便有一道风裹起硬币旋转成球体。
防疫所的人再怎么后知后觉，到这一步也不可能再将这场疫病当成是意外的产物，稍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必然有某个组织在后边操控着这一切。
要知道千帆城政府如今的地位本就是通过斗争击败原本的联邦政府得来的，高层本就对任何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存在都十分敏感，在知道有地下组织试图威胁自身统治的情况下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可想而知。
挫骨扬灰是毋庸置疑的最终目标！
本以为衔尾蛇组织在这次的行动中仍会以幕后黑手的状态参与进来，祝觉和素子甚至都已经准备好用顺藤摸瓜的方式，将隐藏在后边的衔尾蛇组织成员挖出来。
谁成想这瓜不仅主动扯断了藤，还跑到路人面前来了段霹雳舞。
这下好了，谁都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存在。
然而刻意的暴露自然有其原因。
除开衔尾蛇组织领导者的脑子突然出现问题，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衔尾蛇组织对这一次的行动有着绝对充足的信心！
向着硬币吹了口气，看着它逐渐停摆，祝觉突然往后倒下，靠着陈旧的沙发，嗅闻到一股酸腐的气味，连忙捏住鼻子，闷声说道：“警备部的人恐怕要遭殃了！”
......
37号社区，炼钢厂。
仅存的天光已然无法照亮此地。
功率强大的探照灯在厂房顶来回的摇摆，灯罩以及灯泡上染着鲜血，以至于光亮泼洒出去时总是带着一层血色朦胧，鲜血浇灌的地面和四周墙壁，残肢断臂点缀其间。
流淌的血液中，有密集的，头发丝一般粗细的黢黑触丝在蔓延，它如饥似渴的吞噬着满地的血肉，于是开始膨胀，很快变成手指粗细，宛如百年古树底下密密麻麻的根茎，供养着厂房中央，正以诡异的姿态站立的恐怖存在。
这里是一处地狱。
门内门外。
皆有恶鬼停驻。
“就这里怎么样？”
门口的阴影中，有人在询问，
“你不觉得这地方很像......”
“棺材？”
另一个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
“不，不，不，你的想法过于粗俗了，这是好不容易才布置出来的地方，我更喜欢将它称为......旧时代的墓场。”
煞有介事的思考后说出一个依旧不怎么样的称谓，旋即又撇过头打量工厂里的家伙，
“你觉得警备部的人能杀死它吗？”
“关灯前，关灯后？”
这是个古怪的回答。
“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我不确定，我们......它没跟警备部的人交过手不是吗？”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的，开始吧，尽可能的多叫些人过来，不然会有些无趣，我更希望他们也能体悟咱们当年的心情。”
门口抬手抓着门框，往里边探头，高声喊道，
“嘿，开工了！”
第54章 开灯，关灯
砰！砰！砰！
黑暗中的街道上闪烁着橙黄色的火光。
连绵不断的枪火声将感染者的咆哮彻底压制，鲁德尼站在巷道口，盯着前方身形摇晃，最终倾倒在地上的怪物。
他在心里默数：第6个！
这个数量远远没有达到鲁德尼的心理预期，但令人无奈的是这已经是他全力战斗后的结果。
感染者并非全然没有智慧，除开那些已经完全进入突变状态的怪物，大部分感染者仍旧保有相当的理智，单是如此也就罢了，真正麻烦的是这些感染者之间不间断的消息沟通。
信息时代的好处之一就是信息的高速流通，它同样也是信息时代的坏处之一！
兴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这些感染者互相之间有着自己的“talk”聊天群，这原本是用于病友间互相鼓励的聊天群，今天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死亡讯息通告群。
警备部丝毫没有遮掩的围捕行动在开始的第一时间就被人在群里进行了大范围的通知。
为了千帆城其他民众的人身安全留在家中束手待毙？
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不是没有，甚至还有人经受不住压力而选择自杀。
但更多的在平日里受尽底层社区苦难的人在知道自己正被全城通缉时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底层社区听上去像是一个小型的民众聚居区，但实际上却是五个总人口接近两百万人的城区，天堂智脑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去锁定一个抛弃了所有的网络通讯，故意钻进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街巷，仅凭生存本能在四处乱窜的求生者。
也正因为如此，与其说是战斗，鲁德尼等人更像是在跟感染者们捉迷藏，战斗用时或许只需要几分钟，找人却要花掉近一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
“注意！b11小队在37号社区第6炼钢厂遭遇精神污染源怪物，请附近的小队立刻前往支援！”
眼前光屏上突然闪现的深红色讯息打断鲁德尼的思考。
“队长！精神污染源怪物，说不定是警备部通告中的特殊感染者，干掉它的功勋抵得上十几个普通感染者！”
接收到信息的不只是鲁德尼，还没等他说话，队伍通讯频道中便传来了老汉的怪叫，其余的队员亦是将目光投向他。
防疫所并没有无视昨晚屠杀底层社区巡逻队的怪物，纽卡斯在上报的过程中刻意提及，警备部也就将其当作此次行动的关键性目标来处理，正如老汉所说，干掉它的功劳远胜过他们在这里辛苦躲猫猫。
“还等什么，出发！”
他们负责的虽然是35号社区，但这是救援任务，自然不存在区域限制的说法，而且千帆城的城区分布本就是垂直式的，他们这里到37号社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迅速登上空艇起飞，透过窗户，鲁德尼很快发现还有同样的蓝白色光灯在附近的街区出现。
很显然，还有跟他们一样厌烦了捉迷藏游戏的作战小队。
“柯克，加速！”
拍打前边的驾驶座，鲁德尼喊道。
“明白！”
推进器内喷射出来的橙红色火光逐渐向着淡蓝色转变，骤然的加速让空艇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坐立不稳。
没有人抱怨。
激动的心情已经将他们的作战热情尽数调动起来。
一路狂飙猛进，仅仅只花了二十分钟便到达目的地附近。
“天堂，接通b11小队。”
走下空艇，前方炼钢厂内的枪火光亮还有声响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鲁德尼试图联系求援小队来锁定特殊感染者的位置。
“无法取得联系，b11小队于十分钟前全灭！”
“警告！37号社区第6炼钢厂内出现特殊感染者，威胁评级：b级！”
“警告！b6小队请求支援！”
“警告！b3小队请求支援！”
讯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在光屏的左上角出现，鲁德尼抬手握拳，制止身后正要冲进炼钢厂内的队员。
“天堂，接通炼钢厂内的任何一只小队。”
二十分钟前接到b11小队求援信息，十分钟前全灭，也就是说特殊感染者灭掉整支小队只花了十分钟！
b级的威胁评级，这已经不是单独一支作战小队能够解决的目标，鲁德尼再想获取功勋，也没有头脑发热到冲进去找死。
“已为您接通b6小队的队长。”
“我是c13小队队长鲁德尼，里边什么情况？”
“我们需要支援，特殊感染者的能力......野原，小心你的右后方......我没时间跟你细说，天堂，共享我的视角给所有支援小队！”
另一边的人显然正处于战斗当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来告知情况，干脆通过天堂智脑共享视角。
眼前的画面从黑暗的街道切换至炼钢厂内景。
第一时间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大量纠缠在一起的，极为粗壮的金属管道，战场应该是在炼钢厂的厂房外，墨绿色的环境意味着里边并没有照明，所以b6小队的队长才会开启夜视模式。
随着对方的视角转换，鲁德尼很快便看到右前方几米外的厂房顶部挂落在外的十数根手臂粗细的黑色触手，以及触手末端缠绕着的凄惨尸体......
鲜血沿着墙壁滑落，那怪物就像是猎人，正炫耀自己猎杀到的猎物！
“杂种，给我死啊！”
看到队员的尸体被对方以这种方式羞辱，b6小队的队长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开枪扫射。
子弹落地时的声响即便在枪火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然而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即便拖着十几具尸体，那怪物的行动速度依旧快的恐怖，从房顶一跃而出，饶是有着天堂智脑帮忙锁定，却总是因为个人的反应而来不及调转枪口。
往往等到士兵们反应过来，怪物早已经完成攻击，进而隐入黑暗，只有被当成是抛投物的尸体在视野中来回晃动，忽而砸飞一个正对他开枪的士兵，忽而卷起一人尸体，将另一边倾泻的子弹尽数抵挡。
而怪物的本体自始自终都没有露面。
它在耍弄着炼钢厂内的所有人！
“天堂，帮我呼叫附近所有正在靠近的警备部小队。”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鲁德尼突然说道。
数秒后，耳边传来各个小队的队长询问情况的声音。
“我是c13小队的队长鲁德尼，炼钢厂内的怪物速度极快，依靠我们手中的枪械火力难以对其进行锁定，同样也无法造成足够的伤害，我认为必须采用近战突袭的方式进行压制，依靠我们配备的其他战术装备......我需要你们直接将空艇开进炼钢厂，在近地面进行覆盖式强光照射以及使用突袭者3型搭载的机枪封锁它的行动范围，将其逼入厂房内或是其它的狭窄位置！”
对付这种突袭型的怪物，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限制对方的移动，他们没有手段减缓它的速度，那就必须要压缩它的移动空间。
而炼钢厂内大片的空地及厂房间四通八达的金属管道造成的复杂环境再加上又是黑夜，头盔提供的夜视能力甚至不足以支持他们锁定目标的确切位置。
必须得用更加有效的手段。
鲁德尼的计划迅速得到了炼钢厂内正与怪物周旋的两支小队队长的认可，外面的队伍自然没有理由反对，不多时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街区的上空陡然亮起数个强光源并且开始往炼钢厂靠拢。
“所有人准备进行近身作战！”
保持着视野共享，鲁德尼回头说道。
收枪，右手打开左侧胸袋纽扣，从中取出一个指头长短的金属盒，鲁德尼做为队长，金属盒中存放的是b级的生化针剂，而他的队员们则都是警备部士兵标配的c级生化针剂。
毫不迟疑的将针剂扎进脖颈，淡青色的液体融入身体。
短短数秒后，针孔周围的经脉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膨胀，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深呼吸，身体不断发热的同时，头脑越发清醒。
为了确保士兵们可以继续使用装备，这种能力针剂除了在短时间内强化身体素质外并不会造成任何身体上的变化！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鲁德尼低头扫了眼腰间和胸前挂着的各种道具，双手翻转伸向腰后，两柄短刀入手，紧实的手感令他长出一口气。
“按照我们之前演练过的c计划行动......成败与否就看这一场了，跟我冲！”
注意到前方空艇冲入炼钢厂，鲁德尼不再等待，低吼着冲进炼钢厂。
就在警备部的士兵们义无反顾的准备战斗的同时。
炼钢厂某处的屋顶上却有两人将这些场景尽数看在眼里。
“这些人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这才死了十几个人就意识到想要对付它就必须得限制它的行动，也不枉我特地将激活它的时间调整到夜晚。”
做为底下那怪物的制造者，他自然比警备部的人更清楚它的弱点。
“他们开灯了啊！”
旁边的人抬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不远处射来的强光，
“这灯可比炼钢厂内的灯亮太多。”
“呵......喂，格温先生吗？”
之前说话的人这时候已经拿起了手机，看着不远处正在对怪物实施包围的几十名士兵，
“夜已深，该关灯了！”
第55章 野蛮重临
“e001，e002，e003......”
冷硬的声音在黑暗甬道中响起，两侧墙壁的底部灯柱在电流的兹拉声中点亮，淡绿色光芒的映照使得整条甬道都有些虚幻。
直到末端有脚步响起。
上半身穿着极为简单的白色t恤衫，下半身则是一条白色短裤，出现在甬道内的人全身装扮一模一样......
不，不仅仅是衣着打扮。
它们的身高，体型乃至面容都别无二致，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e0012，e0013，e0014......”
报数仍在继续，甬道内出现的仿生人数量亦是在不断的增多，两人一排，呆滞的双眼直视着前方，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行。
穿过甬道进入的是一处相当宽敞的房间，里边的布置有些像是现代大学的阶梯式教室。
只不过阶梯教室内的座椅分布一般来说只有一面，而这里的座位则是呈环形分布，拢共七层，将近200个座位分布其间。
出现在房屋正中央的并不是讲台，而是一颗连接着成百上千条的黑色数据线路，直径将近两米的巨型机械圆球，而紧贴着它摆放的还有五张座椅，数据线通过这些座椅的底部联通到后方各处的桌底。
没有任何人监督或是操控，走出通道的仿生人队伍按照各自的路线分散，顺着长桌间的过道登上阶梯，找到自己的位置后落座。
双腿并在一起，挺直腰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本该是凸显精神风貌的一幕，由这些仿生人做为主角，若是有人站在附近，恐怕此时已经脊背发凉。
直到所有仿生人都分别落座，之前它们进来的甬道中便又出现五个人身影。
正是康纳等人！
毫无疑问，机械圆球周围的五个位置是属于他们的。
没有人说话，或者说他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言语去沟通。
五人只是沉默着走到自己的位置，康纳伸手抚摸亮银色的圆球，格温右手在胸前划出十字，做着不合时宜的祈祷，波拿巴在抖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莉莉丝在整理衣服，这一次她穿的是艳红色的和服，头顶的发饰一样不落。
只有温蒂独自落座，拿起摆在长椅前的地面上的长方体头盔，手指摩梭左右两侧的纹路。
出现在这里的，是他们的实体。
这是树界真正的大本营！
康纳落座，其余三人也接连坐进属于自己的位置，分别拿起地上的头盔，没有丝毫迟疑的佩戴，只余下头顶还有鼻梁以下的部位露在外边。
中央的机械圆球表面浮现出金色的光线，而这仿佛是一个开始的信号，五人身后的数百名仿生人同样拿起摆在身前桌面上的长方体数据盒佩戴。
黑色数据线内生成的淡金色光环在不断地输往中央的亮银色圆球。
空旷的房间陷入无边沉寂
......
37号社区第6炼钢厂内。
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前后支援的作战小队数量已达11支，天空中悬停着的空艇释放出来的强光让整座炼钢厂亮如白昼！
特殊感染者被空艇的机枪塔从阴影中逼出，一路退至炼钢厂大门口的宽阔空地，紧接着又被数十名警备部士兵团团包围。
胜利的天平无疑正在向人类这一方倾斜。
“队长，装备支援来了！”
随着柯克的声音在队伍的语音室内响起，鲁德尼停下脚步，望向炼钢厂外的街道上空亮起的十几道蓝色光芒。
那是警备部用于空运装备的无人机释放的信号！
千帆城做为一座超级城市，庞大的城区使得区域间的跨度极大，更别说社区中的飞行环境并不好，人员支援困难的同时，警备部只能通过其他的形式来增强作战士兵的战斗力。
突袭者3型空艇能够承载的装备存在着一定的限度，很多重型装备要是强行装载只会影响空艇速度和灵活性。
因此经过长时间的测试，警备部找到了另一种支援方式，无人机空投装备！
这些体积比寻常汽车还要小上一倍的无人机能够轻松适应社区内的空中环境不说，在天堂智脑进行远程操控的状态下它的速度和空投精准度完全可以到达一个极高的程度，
“天堂，我需要空气背包以及电流鞭！”
“优先级判定中.....鲁德尼队长，优先级为b级，装备开始运送，请您保持原位！”
需要装备的并不只是他们这一个小队，这时候就得看人员级别带来的优先度，鲁德尼做为c11小队的队长，优先度自然高于周围的队员。
不过5秒钟左右，无人机掠过鲁德尼头顶，一个金属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他身前半米的空地上。
快步上前通过指纹输入打开装备箱，从中提出喷气背包以及一根金属棍。
“检测到喷气背包，电流鞭，装备数据载入中，是否启动装备？”
天堂智脑的提示在屏幕上闪现，鲁德尼没有急着回复，迅速穿戴好背包，将其与身上的作战服的几处位置嵌合，确保不会在装备启动后出现意外。
“准备完毕。”
“倒数计时，3，2，1......装备启动！”
呲~
大量的气体从背包底部喷射而出，强大的反冲力带动鲁德尼前冲一段距离后腾空而起，直接冲到了怪物的上空。
拇指摁着手柄上的按钮，钢索自手柄顶端吐出，蓝紫色的电弧旋即蔓延其上。
当即抬手向着那怪物的头颅抽打，不出意外的被黑色触手抵挡。
“等的就是你这一下，打开高压电流！”
触碰到怪物触手的鞭子顶端陡然亮起大团电流，高压电击立刻点燃了怪物的触手。
“都让开！！！”
沉闷的声响通过天堂智脑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两道火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无人机运送来的机枪塔中喷射而出，将刚要准备反击的怪物强行压制在原地，大口径的穿甲弹终于还是突破了它的防御，墨绿色的鲜血从伤口往外喷洒。
高速发展的科技带来的强大杀伤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恶心的杂种，来见识一下人类的本事！”
操控着机枪塔的正是b6小队的队长，多名队员阵亡使得他此时已然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天堂，转机炮模式！”
左右两侧的多管机枪分裂重组成拳头大小的机炮，瞄准目镜在眼前的光屏上出现，天堂智脑迅速锁定着怪物的移动轨迹，炮口也随之不断地转动。
滴~
锁定完成的蜂鸣声传入耳朵，嘴角浮现出嗜血笑容，狠狠的扣下扳机，他期待着怪物四分五裂的模样！
喀哒~喀哒~
两声空响，没有轰出的炮弹，更没有冲天的火光。
机枪塔内的队长先是一怔，紧接着再度扣动扳机，耳边依旧只有“喀哒”声响。
“天堂，为什么装备无法......天堂？”
下意识的想要询问智脑发生了什么，却发现熟悉的光标消失不见，眼前蓦然陷入一片黑暗，耳边本该不断传来的其他小队的声响彻底沉寂。
天堂失联了？
是我的战术头盔出故障了吗？
脑海中第一时间反应的信息不是天堂出问题，而是自己的装备出现故障。
在他们的心中，象征着千帆城最高科技的天堂智脑绝不可能出问题。
挣扎着脱离机枪塔，想要确认周围队员的情况。
然而当他卸下头盔，看到的却是失去操作系统后正在坠落的空艇和周围同样迷惘的同伴。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习惯天堂智脑战斗辅助功能的他们。
做出任何决定前总是要关注天堂的成功率判断的他们。
下意识听从天堂指令的他们。
失去了天堂！
当给予战斗自信的存在突然消失，这些在百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士兵众人像是失去了甲壳的野兽，茫然的徘徊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攻击。
前一秒满心的战斗激情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惶恐。
嘶~
恐怖的低吼在黑暗中响起，啮噬着众人的勇气。
那些尚未被斩断的触手再一次释放活力，在这无光的夜晚疯狂舞动。
科技之光于此刻消失。
关灯！
接下去是野蛮与恐怖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