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父子（万字大章！）
“咦，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吗？”
皮斯卡廖夫公墓外，纽特抬起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莫斯科距离圣彼得堡还是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在伊凡诺夫面前暴露身份，纽特最终选择了与老人一同乘坐火车来到这里，而不是采取一些更加符合“巫师”的方式。
事实上，如今看来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幸运、以及无比正确的选择。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伊万诺维奇终归是被巫师法庭判为“违反保密法”的罪犯，作为当今魔法界赫赫有名的顶级巫师，纽特如果太过于高调，难免会引起一些猜疑。
“抱歉，伊凡诺夫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不今天我们就先到此为止……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再在这里汇合？当然，住宿费方面，我会帮您承担的……”
纽特从怀中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指了指公墓入口处的“祖国-母亲”雕塑。
一边说着，纽特从钱包中抽出一小摞纸币，准备递给伊凡诺夫。
自从苏联解体后，随之而来的经济大萧条严重地冲击了整个俄罗斯，乃至于整个欧洲国度的每一个领域，曾经人来人往的皮斯卡廖夫公墓反而成为了最冷清的几个地方。
外国游客很少会前来这里悼念，圣彼得堡有太多比这里要有趣和历史悠久的景点。
至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居民更是几乎不会来这里，沉重的生活压力早已让他们无暇再去怀念过去，仅仅是维持最基本的温饱，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
因此，皮斯卡廖夫公墓此时反而成为了整个圣彼得堡最僻静、安全的角落。
“斯卡曼德先生，您这……好吧，谢谢。”
伊凡诺夫正准备下意识拒绝，然后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犹豫了几秒之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从纽特?斯卡曼德手中接过了那一摞纸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身上已经没有可以出售的勋章了，不过明天我一定会给您再找一批来，而且此后一周的向导费也就算包含在这里面一起了，只要是俄罗斯境内，就算我不那么熟悉的城市，我也一定会帮您找到靠谱的当地向导——”
伊凡诺夫身上之前的那些勋章，刚在在公墓里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给了纽特。
虽然理论上来说，倘若拆分开来单独售卖，伊凡诺夫或许能在其他游客那里卖出更高一些的价格，但是在老人看来，这些勋章只有在特定的人手中才能成为勋章而非装饰。
要知道，几十英镑对于现在的伊凡诺夫而言，已经也算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了。
“对了，斯卡曼德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额外问一句……”
稍微犹豫了几秒，老人微微垂下眼帘，目光错过纽特的眼神看向他的风衣领口，嘴唇嗫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仿佛蚊呐一般地轻声问道。
“您的那位朋友，他预计打算收购多少勋章？”
“多少勋章？”斯卡曼德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地看向伊凡诺夫。
“唔……是这样的……”
伊凡诺夫原本挺拔的腰脊似乎又弯曲了一些下去，视线飘忽地支吾着解释道。
“我还有不少战友，他们那里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勋章，我是说如果您那位朋友资金充裕的话，其实我可以多帮他去问问，多收集一些——当然，也不用太多，我知道同一种勋章其实收集一个就够了，只是万一，万一……您的朋友比较多……”
“资金？我的那个朋友啊……”
纽特微微一愣，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某只白毛小萝莉被一众比她稍微矮一点点的古灵阁妖精们簇拥在中央，周围全是金加隆的场景，想了想语气笃定地回答道。
“放心吧！伊凡诺夫先生，况且我所有的钱都在她那里，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没问题。”
“她？”
伊凡诺夫瞥了一眼纽特，旋即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嘿，这些幸运而又可怜的英国老绅士。
这么对比起来，他虽然过得窘迫了一点，但至少回家不用面对可怕的母熊。
当然，如果娜塔莎当年没有……
伊凡诺夫眼神稍微恍惚了一下，旋即飞快地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现在可不是伤感和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等会儿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伊凡诺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一摞英镑叠好，放在衣服内衬的兜里，宛如当年对待随身携带的子弹一样，满脸严肃地拍了好几下，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您，斯卡曼德先生。明天八点半，我会准时在这里等您。”
稍微停顿了一下，伊凡诺夫环顾了一圈周围逐渐亮起来的淡黄色路灯，转过头看向正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的纽特·斯卡曼德，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抱歉，先生。接下来我估计还要赶紧去几个老朋友的家里拜访一下，如果您没有其它需要我的地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嗯？没关系，我也一样……我也……有点事情想要去询问一下。”
纽特·斯卡曼德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攥紧了手里捏着的那张记载着伊万诺维奇家现在地址的羊皮纸——这还是他拜托自己在魔法部的朋友好不容易查到的信息。
两名各怀心事的老人心不在焉地互相点了点头，在路灯下分开。
“那么，斯卡曼德先生，明天见。”
“明天见，伊凡诺夫先生。”
…………
圣彼得堡的夜晚，空气清新而冷冽。
“嘿，老伙计，今天我带回来的可是好消息！没想到吧？”
伊万诺夫抬起头，视线越过破旧的围墙，落在远处的一座建筑的高层。
那是一座供在附近的军事基地中值守的士兵们居住的公寓楼。
曾经这座五层楼高的建筑中住满了士兵和他们的家属。但是自从苏联解体之后，被正式解散后，他们被匆匆转移到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其他地方去驻守。短短几个月，这座建筑人去楼空，仅有少数根本找不到归宿的人还居住在这里。
此时此刻，整座公寓楼都沉浸在一种垂垂老矣的黑暗中，只有为数不多的窗户中透出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倔强地告诉周围的人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伊万诺夫熟练地找到了围墙坍塌的位置，迈步垮了过去。虽然只是迈过一道不足膝盖高的坎，但他竟然觉得这非常费劲——就像四十年前在战场上钻过敌人的铁丝网一样。
他从公寓的正门走入，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了位于三层的一扇门前，正想敲门，房间里却先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女声：“伊凡诺夫，是您吗？”
伊凡诺夫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一盏旧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中，伊凡诺夫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旧相框、磕破了边缘的餐盘、早已生锈的暖气架，以及站在餐桌前正摸索着给伊凡诺夫倒水的女主人。
她的名字叫索尼娅。是伊凡诺夫老战友尤里·日尔科夫的妻子。
伊凡诺夫的这位老战友尤里，参与了卫国战争以及之后的大大小小数场战争。
几十年前斯大林格勒的那场寒冬没能杀死他，赫鲁晓夫时期的大裁军没有击垮他，甚至连贫穷、残疾、加上疾病缠身也没能让他屈服。
但就在去年，当苏联解体的消息通过广播传遍全国时。
惊闻这个噩耗的尤里·日尔科夫，一头栽倒在路边的水渠之中，再也没有醒来。
1991年，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这个国家的历史就像被人硬生生切了一刀，就像一条红肠一样断成了两截。
尤里·日尔科夫去世后，他的妻子和孩子的生活成了问题，好在伊凡诺夫和其他几个战友时常接济他们。但是后来生活越发艰难，其他几个战友也逐一失去了生活来源。
到最后，勉强算是个低级士官的伊凡诺夫算起来反而是处境比较好的那一批——他的娜塔莎没能跟他一起撑到战争结束，在那个年代，爱情太过于奢侈了。
正因为如此，没有家庭，无所牵挂的伊凡诺夫在生存压力上自然要小得多。
“对了，小日尔科夫呢？怎么没看到他。”
伊凡诺夫一边接过索尼娅递来的杯子，一边问道。
“他啊，出去工作了。”索尼娅艰难地撑着桌子在伊凡诺夫的对面坐了下来，她面部憔悴，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抬高起来，谈到孩子父母总是自豪的：
“他在火车站当装卸工，距离这里十五公里，而且需要晚上去值班……现在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但幸好瓦基里很强壮……就像他父亲一样。”
是啊，多棒的小伙子啊，强壮、坚韧，伊凡诺夫在他身上看到了战友年轻时的影子。
可惜时代变了，时局的艰难让个人的努力变得徒劳无功。
在这个经济、政治、民生全面混乱的国家里，哪怕是小日尔科夫这样早出晚归，辛勤工作的好孩子，在如今的世道之下，也才仅仅维持着他和他母亲两人最低的温饱线。
伊凡诺夫颇为感慨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下意识皱起眉头。
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酸味……这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在躲在战壕、废墟中的糟糕日子。
紧接着，他瞬间意识到，这杯水是索尼娅用集雨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自从这座公寓荒废了以后，水和电全被切断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想要光，只能去买最廉价、烟最大的煤油做灯；想要饮水就只能去接雨水；至于想在冬天开启暖气，那就是天方夜谭了。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身体是会熬坏的。
实际上伊凡诺夫已经发现了，索妮娅的身体状况比他上次来时还要糟糕。刚才索尼娅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索杯子的景象让伊凡诺夫想起了一种疾病——夜盲症。
伊凡诺夫不知道夜盲症的具体成因，只记得这似乎和营养不良有关系。
想到这里，伊凡诺夫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位英国老兵的身影。
纽特的出现甚至让伊凡诺夫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或许牺牲在卫国战争，乃至后面大大小小战争中的兄弟们才是幸运的人。他们是抱着理想死去的，而且至少在人们的眼中他们是真正的英雄，而其他还活着的老兵只会被人当成累赘。
啊，对了，那位叫做纽特·斯卡曼德的英国老兵。
伊凡诺夫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将几张已经被展得平平整整的英镑摆在索尼娅的面前。然后将一枚苏联颁发的三级英勇勋章摆在英镑的旁边。
索尼娅并没有低头去看桌面上的东西，而是用从桌面上的两样东西上依次摸过。当她的手碰到三级英勇勋章那棱角分明的表面时，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上一次见面时，索尼娅亲手将这枚勋章递到伊凡诺夫的手中，拜托他将这枚勋章卖一个好价钱。
可是现在伊凡诺夫却把勋章还给了自己，那钱是哪里来的？
很快，她想通了事情的原委：“伊凡诺夫，您把自己的勋章卖掉了，对不对？”
“哈哈，您得知道，我的勋章可比您手上的值钱多了。我的是二级英勇勋章，而您丈夫的是三级。”
“不是这个问题。不行，这笔钱我不能收，您还是帮我把我丈夫的徽章卖掉吧。”
索尼娅把那枚徽章连同几张英镑一起推了回来。
“不，索尼娅，您必须留着它。这是尤里独自摧毁了一辆虎式坦克的英勇证明，您应该把他留给瓦基里，或者等瓦基里的孩子出生了交给他，而不是想方设法卖了它。”
说出这话的瞬间伊凡诺夫就有些后悔——
是的，苏联已经解体了，在这个市场经济的新世界中，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一位战斗英雄一生的荣耀与牺牲都可以被打包带走——而且通常用的是美元，价格还不贵。
买家们只在乎这枚勋章背后是否有一个传奇故事，因为在他们的茶话会上，这会成为极佳的谈资。而为了这枚勋章付出的牺牲与代价则被认为是不重要的东西。
一位二级卫国战争勋章获得者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怎么会想到把它卖了呢？
不过另一方面，伊凡诺夫会这么做也不是临时起意。
俄罗斯最年轻的这一代人是很难理解伊凡诺夫和伊万诺维奇这一代人的。这不是因为他们收到的是资本主义还是**的熏陶，也不是因为他们年龄的差距。
年轻一辈的普通人就算到了伊凡诺夫这个年龄，追求的东西也会非常普通。
浓汤、伏特加、温暖的家、善良的妻子和健康的孩子。
——但伊凡诺夫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祖国。
苏联解体了吗？
这似乎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但是在伊凡诺夫看来却不然，他一直相信祖国母亲没有倒下，她只是……太累了。她只是需要休息。
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站起来的，是的她一定会的！
等到那一天来临，要用什么告诉年轻一辈的人，他们的父辈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要把话语权交到那群资本主义者的手中吗？
到时候他们就会说，在切尔诺贝利我们是被政委用枪顶着才不得不上的；他们会说在柏林是美国人换下了国会大厦上的国旗；他们甚至会说是苏联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人是很容易老去的，甚至连伟大的国家都不能长存。
但勋章却不容易变，它的一棱一角都蕴含着勇气与荣耀。在资本主义者的手中，它的价值只是少量美金，但在苏联……或者说前苏联人的心中它是无价的，至少它能告诉年轻一辈的人，父辈、甚至更远一些的祖辈曾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曾是在乌克兰上空展翅欲飞的雄鹰；
他们曾是蛰伏在列宁格勒残垣断壁间的幽灵；
他们曾是从斯大林格勒的火海中冲出来的死神；
他们曾是在库尔斯克丘陵上冲锋的巨熊；
他们曾是普里皮亚季义无反顾的背影；
他们……
——绝对不是这个国家的累赘！
“索尼娅，留着它吧。还有着一些钱，你们比我更需要它。”
“可是，您的勋章……”
“哈，我留那些玩意儿没用，我又没有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伊凡诺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索尼娅想了一会儿，才带着愧疚点点头：“谢谢您，伊万诺夫，谢谢您。”
直到这时伊凡诺夫才真正安下心来。
他知道有很多疾病看似非常严重，但实际上只需要几顿营养丰富的饭，或者一段时间的正常作息，很快就能让身体恢复。伊凡诺夫给索妮娅的钱算不上巨款，但却能帮助她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比如买一些肉食，或者找一位医生……
总之至少伊凡诺夫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又坐了一会儿，伊凡诺夫起身告辞。
纽特·斯卡曼德一共给了他八十五英镑，这可不是不是小数目。
伊凡诺夫将钱分成了很多份，准备多救济几个老伙计。
这几个人住的地方彼此距离不近，如果伊凡诺夫还想在明早准时去老地方与斯卡曼德汇合的话，那么他可能就得抓紧时间了，况且……他也需要帮纽特再去收集一些勋章。
离开公寓的时候，伊凡诺夫接着物理昏暗的灯光看到走廊的墙上似乎有些五颜六色的涂鸦。那些涂鸦用的不是俄罗斯字母，而是英语，五颜六色地，看得伊凡诺夫十分烦躁。
这些涂鸦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的手笔，1991年之后，这个国家的历史像是被一刀两断了。
前半段仿佛充斥着独裁和暴政，而后半段则是光明与希望。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年轻人仿佛宣誓决心一般采取破坏行为，好像这样就能抹去他们出生在这个国家的现实。
伊凡诺夫轻蔑地扬起下巴，像是不想在这些来自西方世界的涂鸦面前弱了气势一般昂首阔步向前走去——相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英国、法国、美国人，苏联陆军永远是第一。
慢慢地，怀揣着一大笔英镑的伊凡诺夫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们紧绷着神经，向着所有方向开火。
坦克、补兵、信号弹、炮兵被他们击败。然后他们随着下一次冲锋号，拥挤着向前进攻。
他大步向前走，僵硬的脊柱仿佛慢慢舒缓开来，岁月似乎把从他身上夺走的青春还了回来，同时回归他身体的，还有早已被时间消磨的信念。
伊凡诺夫一步步向前走，幻想自己又一次穿上了苏联军装，走在红场上。实际上却是走在被五颜六色的涂鸦淹没的世界中。
他坚定地迈出一步，一步，又一步……
直到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走廊尽头。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作为一个巫师家庭，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家人并不好找。
在伊万诺夫的帮助下，纽特尝试过在非魔法界的政府部门查询伊万诺维奇的住址。
但这个时间点俄罗斯正在重建政府，各部门办事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无论是非魔法界亦或者是魔法界都是如此，所有人的精力都投入在分食所剩不多的熊肉盛宴之中。
万幸的是，纽特在前苏联魔法内务部里面还有几个可靠的熟人。
况且因为一些原因，诺瓦特?伊万诺维奇本身在这片土地倒也算是一个“名人”。
除了被叮嘱了几句谨慎行事之外，关于伊万诺维奇一家的消息倒是很快到手了。
而更加幸运的是，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孩子一家正好也还是住在圣彼得堡之中，这倒是省去了纽特·斯卡曼德来回奔波寻路的麻烦。
与那名前苏联老兵分开之后，纽特按照路牌指引，独自前往伊万诺维奇的故居。
当纽特叩响那座看起来颇具气派的独栋建筑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纽特看到了开门人时，就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他从开门人深刻的五官、高大的身形，和那双过于犀利的眼睛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没错，那是诺瓦特的儿子。他与年轻时的诺瓦特几乎一模一样。
“请问您找谁？”开门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纽特微微点头，笑着问道：“请问这里是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家吗？”
开门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仔细打量了纽特斯卡曼德两眼，微微皱起眉头，向后面喊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纽特的看到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上了楼。而等确认了小女孩已经离开，对方才打开门将纽特迎进了门。
伊万诺维奇的宅邸内，会客厅中，纽特正式认识了这位故人之子。
他的名字叫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是一位苏联巫师，当然，现在是俄罗斯巫师。
有些糟糕的是，纽特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造访老朋友的家能带来的放松感。
虽然叶尔马克吩咐妻子给纽特泡了茶，但自从两人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对坐下来以后，除了简单的寒暄介绍几句之后，几乎就是一言不发地各自闷头喝茶。
整个会客厅的气氛非常微妙，对方隐隐的戒备让纽特感觉浑身不自在。
毫无疑问，纽特的到访似乎并不受欢迎。
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情况下，纽特也想尽量避免先挑起与诺瓦特有关的话题。
纽特·斯卡曼德的视线从“小伊万诺维奇”身上移开，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房间里的陈设来，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火炉上方挂着一个相框吸引了。
相框当中挂着一枚精致的勋章。上面有一颗红色的水滴状事物，仿佛一枚正在滴下的鲜血，在这滴鲜血上有三条彼此错开的虚线，分别标注了a、β、γ。
突然，纽特感觉到“小伊万诺维奇”拔出了魔杖，但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挂着勋章的相框翻了过去，把灰色的底面露了出来。
纽特皱了皱眉，从相框上收回视线，视线重新移向正把魔杖收起来的“小伊万诺维奇”。
叶尔马克似乎毫不在意刚才那极其无礼的举动，轻轻掸了掸衣服，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开口了：“魔法界大名鼎鼎的神奇动物专家纽特?斯卡曼德。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纽特把茶杯放在桌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和您的父亲诺瓦特?伊万诺维奇是老朋友，不知道诺瓦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实际上，我今天本来是想来见见老朋友……”
“既然能查到这里，我想您应该已经去过斯皮卡缪夫公墓了吧？”
“是的。”
“那么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叶尔马克挑了挑眉毛，语气平淡地说道。
“可是我还不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对于诺瓦特的事情讳莫如深，我只能自己来这里询问一个究竟了。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有些粗暴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纽特的话。
“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故事非常简单——切尔诺贝利发生了核泄漏事故，巫师认为这是麻瓜们自己犯下的错，要让他们自己解决，于是下令苏联境内的巫师全部撤离，不许插手这件事。但我的父亲违反了禁令，而且明目张胆。最终结果就是他得了‘辐射病’，而且还因为触犯了巫师保密法而被收走了魔杖。”
“辐射病？”
“对！或者说，换一个您肯定能明白的名字——巫师之殇。”
“……”纽特没有接话。
他知道巫师之殇，那是一种无解的诅咒——不知道如何预防，不知道中咒者如何治愈，巫师们对中咒者了施展愈合如初、恢复活力，但结果却让后者更加痛苦。
虽然早就知道那场浩劫中苏联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那都是从报纸上看来的。知道今天，纽特才通过老朋友的死讯对“巨大的代价”一词产生了真实感。
纽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没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的父亲……我们最后一次并肩战斗是一起对抗格林德沃，他非常勇敢。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的人？”叶尔马克冷笑起来。
“他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一群低能的麻瓜擦不干净自己的屁股。结果你知道他获得了什么吗？”
叶尔马克指向了刚才纽特看到的那枚勋章，冷哼了一声：
“一千卢布的赔偿金和一枚破勋章，老实说我真不知道那破铜烂铁是不是麻瓜政府用来戏弄我们的把戏。噢，对了，还有威森加摩判决书。”
“而你知道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他无视了巫师世界的规则！私自辞去了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里稳定的工作！甚至，甚至一声不吭的就抛弃了他自己的家庭！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一群愚蠢的麻瓜！”
“你管他叫了不起的人？”
“噢，抱歉，我实在不知道原来你们英国人的字典里，了不起这个词的定义是抛弃责任！”
叶尔马克的突然激动让纽特不止如何是好，纽特·斯卡曼德的手有些尴尬地停留在茶杯的耳上，但却不知道该把它放在桌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来喝一口。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纽特看到刚才上楼的那名小女孩站在门口。
小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但却异常坚决：
“爷爷不是坏人！爷爷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伊琳娜·伊万诺维奇的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先是错愕的张了张嘴，然后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伊琳娜，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你爷爷他算不上什么英雄。现在，听话，回到楼上去。”
“不是的爸爸！”
小女孩用更大的声音喊道：“爷爷他是个英雄，他拯救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看到书上说了，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我们会死更多人！甚至于整个欧洲都会沦为死地！”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看那些麻瓜的书籍。”
叶尔马克说：“你爷爷是巫师，他的世界是魔法界，而他救下的那群人只是麻瓜。”
非常老派的发言——纽特在心中想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艾莉娜所说的需要改变的人。但接下来小伊琳娜的发言却让纽特眉毛一挑。
“可是，爷爷拯救的都是人啊！”
“……等你上过魔法学校就明白了。安娜，把她带回房间里去。”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微微一滞，旋即暴躁地挥了挥手，提高音量对站在伊琳娜背后的女人吩咐道，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会客厅的里忽然出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随后他又马上惊呼了起来：“见鬼！伊琳娜！”
女人被震飞到了一边。
会客室里的家具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火炉中的火焰猛的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声，随后突然爆燃起来，火光开始朝着周围蔓延开来，就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巨兽。
叶尔马克马上抽出魔杖，他的魔杖顶端放出一道蓝色的光，限制住了暴涨的炉火。
他转头向伊琳娜喊道：“伊琳娜，冷静下来！”
失控，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在没有受过训练时因为情绪激动引发的现象，要解决这种失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转移孩子的注意力，让孩子不再去想让他们情绪激动的事情。
幸运的是纽特有好几个“朋友”非常擅长解决这件事。
纽特微微抬起袖口，一只宛如蜻蜓一样，但是通体为红色，有着三对脚，头上长有两支小角，尾部两侧有类似飞机尾翼的构造的小家伙振动翅膀飞了出来。
“红色蜻蜓”绕着伊琳娜·伊万诺维奇飞了几圈。
伴随着一阵莫名的魔法波动，只见刚才还满脸愤怒的伊琳娜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脸上迅速浮现出了一抹困意，壁炉边上的火焰和客厅中的异响也逐渐消散了下去。
刚才被振飞的女人也重新站了起来。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看到她没事，从了一口气，重新吩咐她把伊琳娜带上楼。
很快，会客厅的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纽特和叶尔马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纽特能从叶尔马克看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内心的复杂情绪。
“先生，我必须感谢您。”
叶尔马克开口了，他的语气比起之前软化了不少：“我听说了您在神奇动物研究领域的名声，但没想到神奇动物还能做这种事……您是如何驯养它们的？”
“它是我的朋友。”纽特笑道。
一边说着，纽特从自己的茶杯中到处一点水放在杯碟上，“红色蜻蜓”灵活地在客厅中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杯碟上，小口小口地用口器喝着茶水。
叶尔马克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茶杯放到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向纽特晃了晃。纽特摆了摆手，于是叶尔马克又拿出了一个杯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叶尔马克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杯子里清亮透明的液体，缓缓说道：
“那一天，魔法部的消息先到，麻瓜政府的广播慢了大概半个小时。魔法部的命令传来时，父亲马上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撤离了，但……当麻瓜政府的电讯传来时，他还是走了——通过飞路网，直接去了切尔诺贝利，成了最早奔赴核污染区的人之一。”
“别人都说去了切尔诺贝利的人是用铲子对抗原子。还有个笑话说，机器来到切尔诺贝利的屋顶作业五分钟，然后就发生故障了。但苏联人喝了点伏特加上去，一干就是两小时——我笑不出来，我真的笑不出来。”
叶尔马克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他的声音冰冷，但却透出一丝落寞：
“我父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急性放射病，他全身都在坏死。这种病用咒语是治不好的，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最后魔法部的人来了，在他的病床前宣布他违反了保密法，在他弥留之际收走了他的魔杖。”
“麻瓜政府给他颁发了勋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参与者证章。但是后来苏联解体以后，大量相同的勋章流到市面上，让这种勋章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了。”
叶尔马克呵呵笑了起来，摇晃了一下酒瓶，声音里满含嘲讽：
“这就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东西，这真的值得吗？”
纽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说了一句：“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是啊，他当然了不起。他是我的父亲，我曾经多么因他感到骄傲。但他最后抛弃了魔法界，抛弃了我，抛弃了伊琳娜……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永远。”
叶尔马克的声音里已经不再带着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痛苦与无助。
“……我很抱歉。”
纽特心中忽然感觉有些堵得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纽特·斯卡曼德环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客厅，以及那扇通往楼上房间的会客厅大门，想了想之后主动打破沉默，岔开话题道。
“说起来，您女儿的魔法天赋相当不错，她之后一定能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学生！”
“学校？呵……”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咧开嘴，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
“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可不会忘记父亲的背叛，伊琳娜如今已经十一岁了，但如今八月都快结束了，她却没有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斯卡曼德先生，您不要忘记了，‘巫师之殇’可是会传染的！伊琳娜，还有一众‘魔法界的叛徒’们的孩子，在绝大部分人眼中都是瘟疫。您认为高贵的、正派的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会允许这种被诅咒的孩子踏进他们的校门吗？”
“怎么会这样！荒谬！这都已经过去六年了！”
纽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了看壁炉边上那被高温灼烧出来的白色痕迹。
“这孩子拥有那么好的魔法天赋，如果不能上学，那未免也太……”
“呵……这里可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那样的老家伙，难不成我还能让伊琳娜去霍格沃茨念书不成？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只能自己来教一教伊琳娜，至于未来能……”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苦涩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瓶，长叹了一口气。
“等等，您刚才说什么？”
就在这时，纽特·斯卡曼德忽然愣了一下。
“我只能自己来教导伊琳娜了啊……”
“不对，不对，是前面那一句——对！当然！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如果，嗯，让我想想……如果是今年的霍格沃茨的话……或许可以……”
纽特脑海里浮现出那份放在他书桌上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返聘合约。
倘若答应了那个小魔女提出的要求，那么作为正式教授兼霍格沃茨前任校长、现任副校长的身份，他自然有权利在霍格沃茨今年的学生名单中添加上几个名字。
只不过……
“真的吗？您有办法吗？斯卡曼德先生！”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蹭地站了起来，表情激动地看着纽特，语无伦次地说道。
“伊琳娜她非常听话的！她真的是个好孩子！对了，她的英语也特别棒，那也拗口的咒语她背的也特别熟，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会拿学校里面的试题和教材逗伊琳娜。”
“我……我也不确定……”
纽特有些心烦意乱地捏了捏拳头，下意识躲过了伊万诺维奇期盼的目光，同样站起身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灰色礼帽，仿佛被人施展了结舌咒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尽力试试吧……过几天，过几天给您答复……”
如果只是伊琳娜一个人的话，或许……或许可以凭借着交情，让邓布利多破例帮一下他一个小忙，但是——倘若说这样的情况——
纽特回想起那位帮他查到伊万诺维奇一家的魔法部官员给他看过的那份卷宗。
【1986年，‘普里皮亚季市大型泄密案件’】
【封存时间：永久】
【罪名：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无视威森加摩法庭和国际巫师魔法联合会疏散命令、严重影响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教学恢复工作、造成多名巫师死亡……】
【涉案巫师人数：231人】
这可是……
两百多个家庭啊……
走出伊万诺维奇一家的大门，纽特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心烦意乱地在圣彼得堡人影稀疏的青石板街道跺了跺脚，内心中一片茫然和烦躁。
魔法界，或者说这个世界……
还有那些他们曾经坚信和守护的法律，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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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之后三天，每天一个万字大章！补更！
第七百零九章 不一样的对话
此后的三周之中，纽特忽然变成了整个家中最忙碌的人。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拿上礼帽、现金前往俄罗斯、乌克兰的各个城市去寻访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们，很多时候都要到了深夜的时候，老巫师才会满脸疲惫地从壁炉里钻出来。
并没有什么让人愉快的故友重逢。
绝大部分情况下，纽特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又一场悲伤的祭奠之旅。
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之中，前苏联魔法界可以说是魔法文明损失最惨重的地方，作为抵御盖勒特·格林德沃进攻的最后阵地，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几乎被夷为平地。
数以万计的巫师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中牺牲，魔法传承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从废墟中重新崛起，重拾往昔的辉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过程之中还时常穿插着一场场天灾**的时候，就更是显得无比艰难了。
倘若说长达数十年的伏地魔“黑魔阴影”让英国魔法界停滞了近二十年，那么六年前发生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那一声巨响则近乎熄灭了前苏联魔法界的最后一丝火种。
或许死亡人数并没有那么多，但那些经历过巫师战争的老巫师们几乎都倒在了那片土地。
正如同伊万诺维奇墓碑上记载的死因那样，高危诅咒，或者说核辐射。
魔法界将这种情况定义为“巫师之殇”，辐射区域则被标记为“巫师禁区”。
在高强度辐射面前，巫师并不比麻瓜更加强壮——尤其是当癌细胞出现的时候，常规的治愈魔法不但无法缓解病情，反而会进一步加速巫师的死亡。
事实上，哪怕不使用治愈魔法，巫师体内的魔法也会自发地进行类似的“自愈”。
高强度辐射对于巫师的伤害远远大于麻瓜，这是一种巫师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同时也是魔法部官员们最为不安的力量——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影响依旧残留在欧洲大陆，不少巫师至今仍然坚信这是麻瓜特意研制出来对付巫师的武器。
因此在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后，国际魔法协会立刻下达了全境撤离的建议。
绝大部分青年巫师选择了离开前苏联境内，或者在自己的住所旁边设下了层层的魔法防护和物理阻隔，以便确保自身不会因为麻瓜们的愚蠢行径而受到牵连。
只有极为少数的，某些秉承着特殊信念的固执老家伙，选择了违反魔法部禁令。
理所当然，他们最终都受到了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法庭的联合审判——哪怕他们已经抹去了绝大部分同行苏联军人的记忆，但公然“违反保密法”的罪名依然被判决成立。
考虑到这些“愚蠢”的巫师大多都已经沾染上了“巫师之殇”。
再加上这一批老巫师大多都是曾经参与过第一次巫师战争、守护《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不被盖勒特·格林德沃破坏的“战争英雄”，魔法界并没有选择将他们送往死刑室或者类似于阿兹卡班这样的监狱进行处理，也没有对于审判进行大规模的宣传。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审判、宣判都是秘密进行的。
因此，除了极少部分的巫师之外，魔法界绝大部分人所得到的消息不过是类似于“普里皮亚季市成为巫师禁区”、“数名格林德沃信徒因违反保密法被逮捕”……
伊万诺维奇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各地的魔法部傲罗们在收缴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们的魔杖之后，便将他们软禁在各自的家中，然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的功绩知晓，但他们的名字全都被记载进了魔法世界的一级危险名单之中，与盖勒特·格林德沃等人并列在一起。
另一方面，他们这一批愿意留在这片土地的巫师，绝大部分同时也是支撑着俄罗斯、乌克兰等地魔法文明传承的传火人。
他们的死亡和监禁对于这片区域的魔法文明可以说是极为致命的打击。
哪怕是在不少知道内情的巫师们看来，伊万诺维奇等人的行为依然是牺牲了巫师的利益去帮助麻瓜，尤其还是去帮助那些试图玩弄“巫师之殇”这种危险力量的麻瓜。
然而……
“……伊万诺维奇背叛了魔法界！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爷爷不是坏人！他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
这几周的时间之中，纽特·斯卡曼德耳边时不时就会浮现出那名中年男巫愤慨的声音，以及那名小女孩稚嫩固执的反驳声，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往日憔悴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是两百多个“罪犯”家庭之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只不过，无论蒂娜怎么询问，纽特都没有说出原因。
更准确的来说，只要蒂娜开始逼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纽特脑海里就开始不断浮现出那一个个冰冷的墓碑。这个应对方式很奏效，尽管这样会让他看起来神情愈发恍惚，因为蒂娜·斯卡曼德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纽特·斯卡曼德非常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以及那个回答所承载的意义。
这可不是打倒一两个邪恶巫师，或者是去魔法部理论一下就能解决的小问题——或许艾琳娜的方式比当年的格林德沃更加温和，但两者所面对的阻力本质上是一致的。
倘若说长久以来的魔法部宛若一道横在非魔法界和魔法界之间的高墙，那么艾琳娜和格林德沃就仿佛是位于高墙两边的人，截然不同的目的和行事理念最终指向同一个结果，打破那堵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高墙，只不过一个是统治，一个是融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纽特的内心也愈发动摇和患得患失……
一方面他害怕自己成为了下一个黑魔王的帮凶，另一方面他又担心类似于伊万诺维奇的故事不断重演，事实上，从目前非魔法界的状况来看，人们的生活快要抵达极限了。
“再一个，再一个……这个世界，不应该变得这么艰难的……”
纽特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不断地在那片土地上徘徊，寻找着那些故友们的讯息，期望能够找到一两个可以反驳艾琳娜的证据，或者说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望。
最后，终于到了这一天。
就在白天的时候，纽特的访友工作终于抵达了尾声。
同样是一个没有见面的旅程，但却与之前又稍微有一些不同之处。
此前居住在乌克兰首都基辅郊区的洛特尼科夫一家并没有在六年前的那场灾难中受到任何冲击，与之相反的，他们的生活反而因此过得比此前还要好了一些。
根据纽特·斯卡曼德打听到的消息，洛特尼科夫一家早在六年前就从乌克兰搬走了。
洛特尼科夫最后一次出现在魔法界的记录，就是那场骇人听闻的、涉及了数百名知名巫师的“普里皮亚季市违法集会”中……不过，他是作为检举人和重要证人的身份。
总之在此之后，洛特尼科夫一家便彻底消失在了前苏联魔法界。
据说有人曾在美国路易斯安纳州的乡村中看到过洛特尼科夫，不过似乎他们一家在搬家的同时也换了名字，所以那人也不敢确定看到的是否就是洛特尼科夫一家。
但无论如何，洛特尼科夫一家现在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毕竟他们几年前才刚从国际巫师协会那里领取了一笔相当丰厚的奖金，据说甚至还有一枚梅林二级勋章——这是对于洛特尼科夫守护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奖励。
“呵，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
纽特站在书房之中，转过头看了一眼书架上放着的那枚属于自己的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那是魔法界为了表彰他在“神奇动物研究以及神奇动物学方面的贡献”而颁发的奖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勋章看起来有些暗淡。
而在这枚金光闪闪的勋章旁边，如今还多了一堆看起来有些粗糙破旧的奖章。
绝大部分是印着镰刀铁锤图案的卫国战争勋章，这些大多是来自于伊凡诺夫和他的那些战友们手中的勋章；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印着一滴血和三条曲线的切尔诺贝利救援勋章，这些更多的则是来自于那些逝去的老巫师后人的手中。
纽特·斯卡曼德抬起手，食指在那一枚枚勋章上滑过，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非魔法界和魔法界真的无法在阳光下并存么？
倘若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么？
还是说……
“纽特！你还在楼上愣着干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客厅中传来了蒂娜·斯卡曼德的咆哮声。
“孩子们都在餐桌边等你了！如果你再不下来的话，你之后一周也别在家吃饭了，全去俄罗斯、乌克兰那边去找你的老朋友们吃饭好了！”
今天同样也是艾琳娜等人在纽特·斯卡曼德家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
明天就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了，女孩子们去英国魁地奇国家队告别之后，就要开始回来收拾行李，然后回到各自家中与父母拥抱一下，接着就该踏上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了。
蒂娜·斯卡曼德为此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晚宴，仅仅是鱼类就有四五种之多。
事实上，早在好几天之前，蒂娜就已经开始张罗和收集艾琳娜、卢娜、汉娜等人想吃的食材了，无论是提前的腌制工作，亦或者是调料的酱化、发酵都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纽特这几天才得以蒙混过去，没有被蒂娜的连环逼问锁死在床上。
不过这些天妻子愈发和煦的表情来看，很显然蒂娜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等到送走那些孩子们之后，或许反过来就会着手开始收拾他了——对于这一点，纽特经验很丰富了。
作为前任傲罗的蒂娜·斯卡曼德在拷问方面，可是有着相当深的魔法造诣。
因此如果可以的话，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趁着孩子们在的时候解决。
否则……
“我这就下来，别急别急……”
一想到此后可能出现的场景，纽特浑身一颤，赶紧合上勋章盒，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而在他身后的书桌上，那份存记载着纽特·斯卡曼德呢这些年来在魔法界中的老朋友们的通讯录上面，洛特尼科夫的姓名连同地址正在慢慢变淡，逐渐消失在了羊皮纸上。
…………
最后一晚的晚餐格外丰盛，零零种种算下来差不多有近十道菜了。
考虑到明天就会离开了，艾琳娜也难得没有对于略显铺张浪费的准备发表意见，反正斯卡曼德家并不缺扫尾的小动物，实在不行还有小卤味可以随时变大。
而另一方面，艾琳娜也想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多给斯卡曼德夫人演示一些日常菜系。
因此，等到纽特来到厨房的时候，这天晚上的烹饪还没结束。
“蜂蜜面包已经烘焙好了，然后今天的配菜是炒胡萝卜、蟹肉饼、香辣蔬菜脆片、酸牛奶起司……唔，让我想想，还差一份香煎波托贝洛蘑菇，这样就差不多了”
艾琳娜围着围裙，清点了一下已经烹饪好的菜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食材。
不同于中国常见的香菇，英国的烹饪界在食用菇的选择方面更偏爱于波托贝洛这种块头更大、菌伞更加扁平、汁液更加丰富的大号蘑菇，只不过受限于时代，尚未觉醒的英国料理界对于波托贝洛蘑菇的开发还相当初级，往往仅限于最简单的煎烤。
“在准备配菜时，切成薄片的波托贝洛蘑菇无疑衬托肉类主菜的最佳选择……”
伴随着女孩的声音，蒂娜·斯卡曼德魔杖轻轻点动了一下，指挥着菜刀将蘑菇切成一片片完美的半弧形薄片，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后，她在这种精细操作上熟练了不少。
平底锅之中，提前放入的两大匙奶油和橄榄油已经在中大火之下融化开来，散发出一丝丝诱人的奶油香气，新鲜的切片蘑菇在魔法的指挥之下一片片地跃入锅中，在奶油、橄榄油之中搅拌煎炒了几分钟后，大部分的奶油、橄榄油都被吸入了厚厚的蘑菇之中。
“那么，接下来的工序就拜托您了？”
艾琳娜扫了一眼稍微缩小了一些的蘑菇片，将炉火关小，用锅铲在平底锅中间拨出一个小空间，然后在其中加入了提前准备好的奶油、大蒜末，以及盐、胡椒、百里香，一边等待着它们混合搅拌在一起，一边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斯卡曼德夫人。
事实上，在这个月后面一段的时间里，艾琳娜并不会选择独自完成所有的工序。
作为一名美食爱好者，她很能够体会那种亲口品尝过了别人烹饪出来的美味菜肴、尤其还是亲眼见证了烹饪过程后，却发现自己无法照葫芦画瓢地烹饪出同样美食的痛苦。
毕竟在她们离开之后，这个厨房依旧还是属于蒂娜·斯卡曼德女士的领域。
“放心吧，亲爱的……这边就交给我来料理好了。”
蒂娜·斯卡曼德瞥了一眼正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丈夫，示意他暂时不要靠过来捣乱，随后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艾琳娜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香煎波托贝洛蘑菇这道菜她们这些天已经吃过好几次了，蒂娜对于这道菜并不算陌生。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个时候她只需要继续拌炒十来分钟之后，波托贝洛蘑菇之中就会释放出许多鲜香十足的蘑菇汁，然后再撒入两勺面粉，耐心地一点点炒动收汁，等到看不到明显的面粉结块的时候，差不多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
“……这次别忘了加入牛肉高汤哦，还有伍斯特酱！”
艾琳娜耸了耸肩，笑着额外补充了一句。
随着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女孩子们和蒂娜·斯卡曼德之间的关系早就变得无比熟悉，艾琳娜很清楚这位看似干练的斯卡曼德夫人在烹饪上的迷糊程度。
盐、糖弄混只不过是最常见的情况。
斯卡曼德夫人更多时候则是等到菜品下锅之后，又或者是等到菜肴快要烹饪完成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两个关键步骤，才开始用各种奇奇怪怪的魔法进行补救。
虽然浪费了不少食材，但另一方面艾琳娜也从蒂娜身上学到了不少新奇的烹饪魔法。
譬如说发现盐不小心放多了之后，立刻使用转化咒把盐粒全部清空，这种补救效率如果目的明确的话，甚至确保她每一次烹饪时的调料分量都精确到毫克误差以下。
不得不承认，相比起非魔法界的顶级大厨而言，在不下药的情况之下，魔法烹饪对于菜品上限的提升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是作为一种辅助修正方式，它可以极大的拉高巫师们在厨房中的料理下限，让大部分人都能到达一个合格线以上的水准。
至少经过了艾琳娜一个月的“烹饪小课堂”之后，根据艾琳娜的目测，斯卡曼德夫人在日常英式菜肴的烹饪水准方面，差不多已经接近绝大部分中层餐厅的主厨水准了。
“当然，当然，这次我可不会忘了……卡斯兰娜主厨的独家秘方。”
蒂娜·斯卡曼德笑着回答道，手中的魔杖灵巧地点了一下。
“牛肉高汤，搭配一点点伍斯特酱，这倒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烹饪组合。”
不远处调料台上面的伍斯特酱瓶子轻飘飘地飞了过来，落在她负责的平底锅旁边，随时准备加入酱料，以便配合着牛肉高汤一同让香煎蘑菇的酱汁变得浓稠而可口。
这种原产地在英国伍斯特郡的可以说是英国标志性的调味品之一。
虽然味道酸甜微辣、色泽黑褐的伍斯特酱乍一看似乎与东方常见的酱油有些接近，但实际上两者无论是从原材料，还是用途、口感之上还是有相当大区别的。
不同于如今中式菜肴中使用的大豆酱油，伍斯特酱在工序上无疑要复杂得多。
如果艾琳娜没有记错的话，一瓶标准的伍斯特酱需要用到大麦醋、白醋、糖蜜、糖、盐、凤尾鱼、罗望子、洋葱、蒜、芹菜、辣根、生姜、胡椒、大茴香等近30种香料和调味料，经加热熬煮，过滤发酵，最终才能灌装成品。
事实上，随着艾琳娜在英国生活的时间越久，她愈发明白了一个道理。
哪怕是有着“美食荒漠”、“欧洲黑暗料理界”之称的英国，其实也有着不少类似于伍斯特郡酱这样富有想象力和心意的顶级调料，他们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将这一切美妙发掘出来的人而已，正如同单纯的酱油并不好吃，但是它依然撑起了中餐的很大一片天空。
而在这一点上，魔法界未尝不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艾琳娜余光扫了一眼满脸尴尬地站在厨房区域之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碍于妻子的权威不敢靠近的纽特·斯卡曼德，嘴角弯起一丝充满期待的弧度。
最后一天，她终于还是等到了纽特主动开口。
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妖精们已经把纽特的账单发给她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纽特·斯卡曼德平均每周在古灵阁巫师银行支取2-3次现金，而且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把金加隆兑换成英镑、美元、卢布，联系上他近期的动向，差不多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斯卡曼德先生，您来得正好！您可以过来帮我这边搭把手吗？”
艾琳娜转过头，朝着纽特·斯卡曼德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诶？我？”纽特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虽然他确实有一些话想要与艾琳娜谈一谈，但是……
在他宛若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之中，总觉得面前那名银发混血小媚娃似乎散发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感觉，就仿佛是麻瓜传说中那种展开翅膀、晃动尾巴的地狱魅魔。
只不过除了他本人以外，无论是斯卡曼德夫人，还是另外两名女孩显然都没这种感觉。
没有给纽特·斯卡曼德太多犹豫的时间，只见艾琳娜摊了摊手，在周围的厨房工作台边上指了一圈，紧接着用一种略带苦恼的口吻轻声解释道。
“嗯。您看，这里还有一道蛤蜊浓汤、一道冰火香鲑需要料理。仅凭我一个人的话，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周全的情况。不过放心吧，您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如果您能帮我稍微看着一点火候，以及做一些简单的计时工作，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纽特·斯卡曼德瞥一眼自己的妻子，嘴唇嗫嚅了一下。
“纽特！孩子们明天就要走了！”
斯卡曼德夫人背对着纽特，一边专心致志地应付着自己那一锅香煎波托贝洛蘑菇，一边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轻哼，语气平静地说道。
“唔，好吧，好吧……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
纽特无奈地叹了口气，迈动步子走到艾琳娜身边，略带警惕地问道。
此前几天之中，艾琳娜很少会邀请他进入厨房区域，在纽特·斯卡曼德的印象里，绝大部分时间之下，他都是和汉娜、卢娜两个小家伙一起安静地坐在餐桌边等待开饭。
因此，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艾琳娜的这个邀请都显得充满了古怪。
就在纽特还在犹豫的间隙，只见那只白毛团子仿佛等不及了一样，蹦跳着跑了过来牵着他的手朝着厨房工作台的方向走去，同时宛如巡视领地的将军一样介绍起来。
“噢，很简单的，蛤蜊浓汤可以说是最棒的汤品了。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让盐渍猪肉所呈现的浓郁美味与海鲜独有的香气用户鲜味相辅相成，从而达到完美的平衡……”
在蒂娜·斯卡曼德的视角中，艾琳娜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谈起了关于料理的事情，这或许是女孩极为少数让人感到束手无策的地方，哪怕对方是对于烹饪一窍不通的纽特，这位可爱而认真的小主厨也依然不会漏过这样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汤品的提前预期工作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已经把切丁的盐渍猪肉铺在平底锅底部，然后在上方铺上马铃薯，洒上香草、洋葱丁、黑胡椒、最后再铺上一层满满的蛤蜊，炖大马哈鱼高汤，加入水盖满所有食材，然后焖制了快三十分钟了……”
不过……
以上仅仅是蒂娜·斯卡曼德，以及一众小女巫们所听到的内容。
随着艾琳娜的手碰触到自己的手掌，纽特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波纹——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了一层极薄的无形壁垒之中。
在纽特·斯卡曼德的耳中，这段声音反而要变得微小许多。
模模糊糊的，就仿佛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背景音乐一样，真正听起来清晰无比的反而是另外一段，同时清晰起来的，还有艾琳娜那一脸戏谑的宛若小恶魔般神情。
“这么说，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斯卡曼德先生？”
“嗯？你这是……”
纽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有些担心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妻子。
不远处，蒂娜·斯卡曼德还在专心致志地料理着锅中的香煎波托贝洛蘑菇。
由于提前吸入了大量的奶油和橄榄油，因此鲜嫩多汁的波托贝洛蘑菇在后续烹饪过程中需要不停的拌炒，否则很容易导致只有一边的蘑菇汁液被熬制出来，另一边的汁液则不均匀地积攒在菌伞之中，导致在最后装碟食用的时候出现一半腻一半淡的糟糕情况。
“放轻松，纽特，不要紧张。除非是碰触到我的肌肤，否则至少在半个小时以内，她们所看到听到的全都是我用‘二元倒回改造架构魔法’创造出来的幻象——”
艾琳娜微笑着轻声说道，张开双臂灵活的转了一个圈。
“以我为中心，一米左右的空间之内，完全属于被我掌控的领域——所有声音、光线都已经被处理和隔绝过了，哪怕是口型我都已经提前模拟录制过了，不会有任何破绽。”
“这就是那个你自己研究出来的……极为高级的幻像魔法？”
纽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完全看不到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不过从不远处妻子的反应来看，蒂娜显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除非蒂娜·斯卡曼德会配合着这几个小丫头来开恶劣的玩笑。
毫无疑问，哪怕纽特已经在心里无数次提高了对于艾琳娜的警惕心和预估。
但是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个由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亲手调教出来的小魔女在魔法天赋上面，依然早已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全新领域。
只不过……
“抱歉，我有些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纽特·斯卡曼德皱了皱眉，看着艾琳娜时不时摆弄一下在面前的工作台，一边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打量着他，这让他有一种仿佛自己就是女孩砧板上那条鲑鱼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打算找我单独聊天的话，不用冒着这种风险，赶在这种不是很恰当的时间来聊一些不那么恰当的内容吧——或许我们应该在饭后坐下来好好讨论。”
看了看摆满了各种食材的工作台，纽特顿时又感觉一阵头疼。
关于厨房烹饪方面的事情确实是他的弱项，因此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艾琳娜执意要在吃饭或者是烹饪的时候谈论正事，尤其是那么严肃、让人难过的重要事情。
至少据纽特所知，前两任的黑魔王应该都没有这样不正经的坏习惯。
“首先我需要纠正一点的是，在吃饭和做菜的时候谈事情，是最恰当的时候！”
艾琳娜竖起手指轻轻摇晃了一下，颇为认真地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
“只有这样，斯卡曼德夫人才不会起疑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还没有跟您的妻子坦白过这些天的去向吧？倘若今天晚上您不解释清楚，等到明天我、汉娜、卢娜从这里离开之后，您的处境估计就相当危险了。”
“诶？危险？为什么？”纽特微微一愣。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唉，算了，反正您听我的就对了。”
艾琳娜瞥了一眼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纽特·斯卡曼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倘若不是因为他曾经拯救过世界，外加自身还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巫师的话，别说是结婚生子，可能活不到中年就被人在僻静小巷拍死了吧。
“总之，您现在还有一刻钟时间……”
艾琳娜指了指面前那份已经炖了三十分钟的蛤蜊、盐渍猪肉原汤。
就在两人刚才说话的间隙，她已经在里面加入了牛奶与苏打饼干碎屑，只需要再炖煮十分钟左右，然后再加入另一个平底锅之中融化好的奶油、小麦粉拌炒成的稠糊就好了。
与此同时，一个小巧精致的计时器已经出现在了工作台之上。
二元倒回改造架构魔法所改变的仅仅只是光学现象而已，哪怕在艾琳娜的优化之下可以在局部范围之内约束声音，但本质上不过只是一个更加高明的幻象魔法罢了。
另一方面，这样程度的“艾琳娜时间”，如今的她暂时还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
最多一刻钟时间之后，她就需要解除魔法，让一切恢复原状了。
“因此，倘若您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建议您不要犹豫太久……在这一刻钟之中，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会如实回答您的——作为这一个月承蒙您和您妻子照顾的回报。”
艾琳娜湖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纽特，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即使错过这一次机会，我想应该也不会对于您的生活产生太多的影响，只不过我有点担心，那些在您身上倾注了期待的人们……可能等不了太长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派人在跟踪我？！”
纽特·斯卡曼德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极为震惊神色。
“跟踪？请您不要误会，我可不会做那么无趣而效率低下的事情，况且我也不认为能在不被您发现的情况下，全程监视您的行踪——不过是一点基于大数据的简单分析而已。”
艾琳娜搅拌着面前的奶油糊糊，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原理倒是很简单的，每一张从古灵阁流出流出的英镑、金币都会被记录编号，我们可以追溯到它在离开进入古灵阁业务范围以内的所有交易。您该不会认为，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灵阁巫师银行所涉及的产业，仅仅只有最基本的货币保管业务吧？”
“这么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那些，却一直旁观？！”
“旁观？不，我一直在卖给他们土豆，以相当合理的市场价格，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市场垄断机会，在过去的半年之中，古灵阁巫师银行已经回收了近1200亿的卢布。”
艾琳娜轻轻摇了摇头，略带自豪地说道。
“为什么？！”
纽特·斯卡曼德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
在他的视角看来，作为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妖精女皇，艾琳娜倘若想要拯救那些生活处境艰难的人们简直是随手就能完成的事情，二十英镑就能维持一个家庭一整周的开销。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想着从那些可怜的人身上榨取财富。
“所以，您觉得古灵阁巫师银行应该每个月发放给他们一笔救济金吗？”
艾琳娜抬起头颇为古怪地扫了一眼纽特，挑了挑眉。
“斯卡曼德先生，您过去一个月之中展现出来的救济行为无比高尚，但我想您应该已经逐渐意识到了，那一点点英镑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47个非魔法家庭，29个魔法家庭，这是您这一个月的救济成果。”
“但古灵阁巫师银行、天命集团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过去半年里面提供的土豆让1024万人度过了最难熬的冬季和春季，仅接受卢布支付——当然，我想您现在并不明白。”
艾琳娜语气平静地解释道，脸上没有一丝得意或者骄傲的神情。
“对了，顺便补充一句，乌克兰、俄罗斯境内，哪怕如今依然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土豆、面包都是由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以及邓布利多教授的个人移动农场空间所提供的。”
1989年至1990年，这是全世界粮食歉收的一年。
随之而来的就是国际粮价大幅上涨，那个时候风雨飘零的前苏联已经没有钱再从国际上购买粮食了，为了突破这一困境，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允许农场以市场价格自由销售粮食，通过利润激励农民种植粮食的积极性，从而从整体上提高粮食产量。
然而，那个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国度终归没能熬到看见曙光的那一刻。
伴随着一九九二年的脚步到来，刚刚迎接自由不到一个月的乌克兰、俄罗斯等国就开始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们粮食储备出现了极度短缺的情况。
这同时也就是为什么，尽管在世人眼中苏联轰然解体有些匪夷所思，但无论是大部分的前苏联人民还是执政者在此后的那几年都没有考虑让一切回归从前的原因之一。
没有人愿意去维持一个让自己总是饿肚子的政府。
相比起缅怀过去的荣光，更多的人首先要让自己想办法在这个糟糕的世道活下去。
“我觉得……您所担心的害怕‘个人改变’的想法，是因为您和大部分人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认为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牺牲或放弃某些东西。但是……”
艾琳娜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纽特·斯卡曼德，抽出魔杖轻轻戳了戳面前的平底锅。
搅拌成糊状的面糊凭空升起，落入旁边快要完成烹饪的铁锅之中，迅速搅拌成了浓稠而滑润的浓汤，海鲜与咸肉的香气极为美好的融合在了一起，飘荡在空气中。
“但是人类，尤其是我们巫师，作为少数掌握着奇妙力量的人群，我们是那么的强大、聪明、富有创造力，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突破这一等价交换规则的方式……”
“魔法，不就是这样的，宛若童话般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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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第二天！
又一个万字大章！补更！
ps:今天晚上这章有些内容看起来可能有点让人饿，所以尽量在食物的陪同下观看。
第七百一十章 贪婪与肉
夜晚，斯卡曼德家的厨房。
古灵阁妖精女王、天命大小姐、霍格沃茨主厨、第三代黑魔王……艾琳娜·卡斯兰娜在说完那一大段话之后便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继续完成着自己手边的蛤蜊浓汤。
在散发着牛奶香气的面糊倒入浓汤中之后，至少还要再用小火炖煮四五分钟，这样会让浓汤变得更加的粘稠，而趁着这个间隙，她正好可以把将切成碎丁的培根肉在奶油之中炒至金黄，再加入洋葱，等到洋葱软化透明后，把这些零星的佐餐点缀洒在汤中。
至于纽特·斯卡曼德，自从他主动询问的那一刻开始，艾琳娜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这锅她熬了那么久的美味浓汤，终于到了可以端上餐桌细细品尝的时候。
“卡斯兰娜小姐。”
沉默了许久后，纽特轻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个过程中，违反了不止一条魔法界的法律吧？甚至于古灵阁巫师银行在前苏联非魔法界的所作所为，也大大越过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底线。”
“倘若魔法部得知了你的所作所为，等待你的可能就是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了。”
《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规定，每个魔法政府、巫师都有责任隐瞒自己所生活的魔法社区的存在，除此以外，他们还要管控位于自己身边的神奇动物、遏制未成年巫师在麻瓜们面前暴露魔法的情况——任何影响非魔法界、可能暴露魔法的行为，都会受到处罚。
毋庸置疑，艾琳娜和古灵阁对于非魔法界的干涉，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范畴。
艾琳娜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老巫师，不为所动地继续搅拌着越发黏稠的蛤蜊浓汤，就仿佛从来没有听过阿兹卡班的名字，湖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耐人寻味的亮色。
“所以说，斯卡曼德先生……”她说，“现在您是打算向英国魔法部检举我吗？这样一来，您的收藏之中应该可以再增添上一枚金光闪闪的梅林爵士团奖章吧？”
“不，”纽特·斯卡曼德叹了一口气，“秩序与法律是帮助人们更好生活下去的方式，而不是我们应该去追求的目的，邓布利多教授的评价没有错，您迟早会成为一个远超过他的女伟大巫……不，准确的说，如今的您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值得尊敬了……”
“啧，不要这么早地下定论——我只是一个贪婪的资本家罢了……”
“卡斯兰娜小姐，”纽特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
“嘘！现在可不是一个下决定的恰当时间。”
艾琳娜盯着面前那个咕噜咕噜翻滚着的蛤蜊浓汤，轻笑着打断道。
“倘若您真的考虑好了，那么就先去征求您妻子的同意，至于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在霍格沃茨城堡中见面之后再慢慢聊——至少不是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而下决定。”
“诶？可你刚才不是说……”
纽特愣了愣神，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的神情。
“事实证明，年轻人应该多听一听来自长者的教诲。”
艾琳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神采，笑着说道。
“我现在忽然又觉得您刚才说的没错，在大家烹饪和吃饭的时候，确实不适合谈论一些格外重要的事情，这可是……违反保密法的邪恶组织，您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可——”
“那么就这样吧，今天的主题是答疑而不是宣誓。”艾琳娜颇为可爱地歪了歪脑袋，轻笑着说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把魔法屏障解除了哦。”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纽特迅速回过神来，语气急促地说道。
“格林德沃是颠覆原有的魔法、非魔法秩序，他想要的是让巫师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伏地魔是为了让纯血巫师主导魔法界，让那些血统不纯的巫师和麻瓜沦为玩物。那么你呢，作为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孙女，你所做的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终点在哪里？”
“终点吗？我的理想啊……”
艾琳娜略微犹豫了几秒，旋即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极为明媚笑靥。
“我打算就这样一直前进下去，去把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让这个世界，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什么意思？”
纽特·斯卡曼德皱了皱眉，下意识追问道。
“哎呀，时间到了呢。所以……”
艾琳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不远处蒂娜·斯卡曼德烹饪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本笼罩在两人身边的“艾琳娜时间”悄无声息地消散开来，那层在纽特身上的魔法波纹也随之破碎开来。
“所以……这个问题留到下一次再问吧。”
艾琳娜端起面前的平底锅，在走过纽特身边的时候，微微踮起脚尖轻声说道。
“不要放下警惕，斯卡曼德教授……我可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孩子，倘若您把我当做是什么品德高尚的救世主，这可是会让我和邓布利多教授都很困扰的……”
“我不明白——”
纽特·斯卡曼德张了张嘴，脸上写满了茫然。
只不过，艾琳娜显然没有任何再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
“唉，斯卡曼德先生，今天就先这样吧……”
艾琳娜余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好奇地望过来的斯卡曼德夫人，略微提高音量：
“烹饪菜肴与魔药熬制其实都一样，两者都要依靠大量的时间和实践去积累的事情——这道蛤蜊浓汤虽然看似简单，但也需要私下多琢磨几次，才能想清楚其中的诀窍。”
“艾琳娜，我早就说了，纽特帮不上什么忙的！”
斯卡曼德夫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主动接过艾琳娜手中的平底锅，帮着艾琳娜把锅中的蛤蜊浓汤舀出来分配到每个人的小碗之中，顺便还抽空白了一眼傻愣在一旁的丈夫。
刚才在旁边对付香煎波托贝洛蘑菇的时候，她还是分出精力稍微有关注两人的情况。
虽然纽特并没有在艾琳娜的烹饪过程之中造成什么麻烦，但是同样的，纽特也没有在整个过程之中帮上什么忙，反而是一直在问一些特别愚蠢和低级的厨房新手问题。
除此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了。
只不过……
坐在餐桌边上，蒂娜·斯卡曼德略带担心的看了看身边的丈夫，这才刚过了不到十几分钟，刚才看起来似乎放下了包袱的纽特此时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要知道，今天的晚餐可以说是这些天来最丰盛的一顿了。
暂且不说美味多汁的香煎波托贝洛蘑菇、比起一般薯片更加风味十足和清新的蔬菜脆片、口感软嫩微带辣味的荷兰芹蟹肉饼、裹满甜咸酱料的清炒胡萝卜、浓郁肉香和海鲜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蛤蜊浓汤……这些还只是普普通通的欧式家常菜式。
单单是作为今晚的压轴主菜、由艾琳娜精心烹饪的冰火鲑鱼和惠灵顿牛排，就可以让绝大部分资深老饕按捺不住口中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了——温暖的香料与清凉的杜松子在口中较劲，就好似把来自冰川的鲑鱼放在炙热的火山岩上一样；香润酥松的酥皮内裹粉嫩多汁的牛排，中间夹杂香气四溢的菌菇酱，还有不能忽视的培根香……
然而，即使是面对这些无比美味的菜肴，纽特却依然展现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在斯卡曼德夫人的记忆之中，哪怕是当年在面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时候，纽特都没有恍惚过这么长时间，在过去的几周之中，纽特一定遇到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
蒂娜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今晚纽特还不打算坦白的话，等到明天孩子们走了之后，她托人从市场上好不容易买来的那几瓶减龄药剂和活力药水可能就要派上用场了。
就在这时，纽特忽然抬起头看向艾琳娜，极为罕见地主动在餐桌上开口。
“对了，艾琳娜……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在非魔法界之中，有一种叫做夜盲症的奇怪疾病，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这种病症吗？或者说有魔法可能治愈它吗？”
“夜盲症？当然知道，大多是缺乏维生素a而导致的暂时性夜间视觉下降。”
艾琳娜微微一笑，优雅地切开盘中那块多汁的惠灵顿牛排。
“至于解决方法，相当简单——吃肉！在这个病症中发展的前期阶段，只需要能够多吃几顿肉，就可以很快从暂时性夜盲症之中恢复过来。”
“只不过，相比起魔法界而言，在非魔法界之中想吃到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琳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纽特，轻声说道。
“倘若无法高效地利用动物剩余下来的内脏，那么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那就是想办法扩大牲畜肉类的获取渠道……虽然在如今的经济环境下，非魔法界之中许多地方就连人吃的食物都有些紧张，更别说有余力去喂养大型牲畜了……”
“这样吗？好的……我明白了。”
纽特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坐在身旁的妻子询问，纽特轻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一样，转过头看向蒂娜·斯卡曼德，露出一抹有些抱歉的笑容，轻声说道。
“抱歉，蒂娜，这些天让你担心了……等晚餐结束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魔鬼的契约，黑魔王的爪牙——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些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些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有些事情，总得亲身去做了之后，才能知道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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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小章……没码出来一万字qaq，抱歉~
第七百一十一章 神秘的霍格沃茨来信
八月的最后一天，圣彼得堡。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还在卧室床上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女儿伊琳娜充满惊喜的尖叫声，以及一阵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诡异笑声和窸窸窣窣的拍翅声。
“伊琳娜？发生什么了？”叶尔马克抓起魔杖，有些困惑地走进客厅。
除了伊琳娜·伊万诺维奇之外，客厅之中还有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一只约莫拳头大小的小猫头鹰在客厅茶几上欢快地跳来跳去，时不时扑扇着翅膀飞起来蹭一蹭伊琳娜。
而他最宝贵的小女儿伊琳娜·伊万诺维奇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傻笑，女孩手里紧紧抓着一封厚重的、黄色羊皮纸信封，上面的字是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的。
“霍格沃茨来信了！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听见客厅旁边的声响，伊琳娜飞快转过头，激动地挥了挥手中的信封。
“爸爸！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没有骗我们！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上学了！”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信？”
伊万诺维奇先生残余的那点困意瞬间一扫而空，快步走了过来，从女儿手中接过那封厚厚的羊皮纸信封，信封背面有一块看起来格外精致的蜡封，上面烙印着一个盾牌纹章、大写的“h”字母周围围着一只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只蛇。
没错，这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徽，他在一本关于魔法纹章的书里见过。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除了通知伊琳娜已经获准在霍格沃茨就读、并且让她在九月一日从国王十字车站搭乘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前往霍格沃茨之外，随信还列出了伊琳娜·伊万诺维奇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将会使用到的书单以及装备一览。
在魔法书籍、制服、装备方面，霍格沃茨的要求与科多斯多瑞兹（一所位于莫斯科附近的魔法学校）倒是大同小异。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纽特·斯卡曼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事实上，一直到这里为止，伊万诺维奇先生都没有太多困惑的地方，纯英文的魔法教材在当今魔法界依然是处于绝对权威的位置。
只不过……
顺着书单继续往下，事情就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微积分学教程》，菲赫金哥尔茨著
《数学分析》，卓里奇著
《高等数学教程》，斯米尔诺夫著
《数学分析习题集》，吉米多维奇著
《趣味物理学》，别莱利曼著
《物理：原理和问题》，保罗·齐策维茨著
《费曼物理学讲义》，理查德·费曼
《生物：生命的动力》，奥尔顿.比格斯
《生命是什么》，埃尔温·薛定谔著
……
念着那一串似曾相识的俄语书名和作者名，以及从来没听说过的外国课本，伊万诺维奇父女互相望了望对方，眼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茫然。
“爸爸，这就是传说中的霍格沃茨吗？为什么看起来课本有些像我们中学、高中的……”
伊琳娜小脸上的兴奋逐渐消散。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神秘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之中的课程，与爷爷之前任教的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所设立的课程安排之间似乎有亿点点区别。
至少在伊琳娜的印象中，科多斯多瑞兹之中并没有单独设立一门数学课。
而倘若说那些前苏联数学家的名字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亲切的话，那么紧随其后的那一连串她从未接触过的学科和书名则是让女孩产生出了些许不自信的念头。
万幸的是……那些教材书的名字听起来似乎都还蛮有意思的样子。
尤其是后面那些外国人写的教材，听起来至少比起吉米多维奇先生的《数学分析习题集》听起来要亲切多了，伊琳娜可是隐约记得隔壁的佩雷尔曼哥哥不止一次抱怨过这本书。
“唔……我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当今世界最顶级、历史最悠久的魔法学校，与科多斯多瑞兹这种在战争过后重建过的魔法学校之间的区别吧？”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俄罗斯巫师，伊万诺维奇先生对于远在海峡另一端的那个神秘魔法学校了解的也不多，他对于霍格沃茨的了解大多也就仅限于邓布利多和斯卡曼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这些年来美国巫师们如何强调他们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在教学质量上的提升多么显著、培养出了多少杰出的巫师，但是在绝大部分巫师们的观念之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依然代表着整个魔法界最顶级的魔法教育——没有之一。
而眼前这份比起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一年级新生入学采购书单长了近乎一倍的“霍格沃茨新生教材清单”，无疑再一次强有力地佐证了这一点。
显然，在学术开放和教育改革方面，霍格沃茨的包容性远远强过任何一个魔法学校。
这份新生书单就是一个非常直观的对比，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之中，除了传统意义上的魔咒、魔药、变形术、神奇动物学、草药……这些巫师课程外，就连那些伊万诺维奇看起来宛若天书的麻瓜知识，霍格沃茨的天之骄子们也不会有丝毫落下的地方。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仔仔细细地读完了手中的单子，转过头看向女儿。
“伊琳娜，不要担心，你绝对会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几个学生！”他说，“这其中有四分之一左右都是俄语原著的教材，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弄到几份有笔记被备注的科学院手稿——相比起那些英国孩子，我们有天生的优势！”
作为一名资深魔法教授的儿子，伊万诺维奇非常明白语言在魔法，乃至于各个领域学习之中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英美魔法界会普遍强一些的原因。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数学、物理这些麻瓜们的学科在魔法界之中的用途，但既然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将它们纳入了必修科目之中，那肯定是有充分道理的——至于具体的影响和意义，等到伊琳娜明年回到家里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教材可不好买，”伊琳娜飞快地瞥了一眼父亲，有些沮丧地说道，“距离开学只剩下一天时间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能买齐这些课本……而且这么多的书，一定很贵吧……”
“哦，放心，亲爱的，我们会有办法的。”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说。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不自觉爬上了几分惆怅，“我等会儿就写信给我之前的朋友，同事，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帮我们至少弄到一些二手的课本……”
咕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奇怪笑声打断了伊万诺维奇对话的对话。
那只来自霍格沃茨的小猫头鹰忽然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了伊琳娜的膝盖上面，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女孩，举起翅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咦？爸爸，你看这个！”
伊琳娜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用力揉了揉眼睛。
她从那只叫声古怪的小猫头鹰翅膀底下又摸出来了一封信，看起来非常的短小袖珍，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更像是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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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口令与信物
俄罗斯，圣彼得堡。
清晨，天气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寒意，不过今天的天气看起来还不错。
伊万诺维奇父女两人简单地吃了几块咸肉三明治，以及边缘处略微煎的有点发焦的煎蛋之后，便匆匆穿好外套，准备按照那张便条地上的指引寻求帮助。
位于城市西北角的【天命集团土豆店】并不难找。
尽管伊万诺维奇父女已经起的很早，但等到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店铺外边早已排上了长长的队伍，人们满怀期待地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店门，等待着九点商店开门。
没有人见过这个店铺的真正主人，它就仿佛它的名字一样，宛若神明的神迹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国的重要城市之中——所有的注册手续、收购记录、注册商标都是在大半年之前就完成了的，没有任何违反法律的地方。
作为一家来自奥地利的大型跨国集团，天命集团的业务范围简直少的可怜。
无论是在任何一个城市的【天命集团土豆店】之中，货架上摆着的永远只有土豆，以及偶尔稍微上下浮动一下的卢布标码，除此以外，几乎再没有出现过其它的东西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担任收银的大多是一些时不时就会走神的中老年人。
只不过，相比起花旗银行之中那些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镜的银行经理人们，这些老年人在计算土豆价格、找零数额、不同的货币兑换比率方面，明显要厉害得多。
当然，这并不是多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毕竟随着时间推移，人们逐渐发现【天命集团土豆店】之中绝大部分“收银员”的上一份工作要么是在某个已经解散的研究所，要么就是某所正在进行大规模裁员的高校。
至于店铺里面的土豆来源，说法就要变得扑朔迷离多了。
有些人言之凿凿地说全都是从西伯利亚的冻土中种出来的土豆，也有人说是从奥地利某几个私人大型农场之中运过来的外国品种，甚至还有人说这些其实是来自于前苏联隐秘战备粮食基地中偷偷挪出来的粮食储备……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刚成立不到半年的中型商铺，对于生活在圣彼得堡的中下层市民们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比起位于市中心的彼得保罗大教堂还要重要的场所。
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他们手中的卢布才能被称为货币，而不是花花绿绿的废纸。
圣彼得堡的市长甚至特地安排了一队警察在这附近维持治安，以免出现一些可能导致这家【天命集团土豆店】离开的糟糕情况——据说基辅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地的巡警以治安检查为由打算要强行接管店铺，并且收取高额的治安管理罚金。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那家店铺第二天直接宣布无限期停业。
直到现在为止，基辅市民如果不想去商店购买十二美金一千克的昂贵土豆，就不得不每天凌晨四五点钟早起，驱车前往几十公里外小镇的【天命集团土豆店】购买土豆。
而在普通市民所看不到的地方，来自奥地利、英国、美国、法国、德国的多家银行机构和大型食品、轻工业进口公司，也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对于乌克兰，尤其是基辅地区的各种投资、进出口、军工合作等方面的审核标准。
在分食前苏联留下的丰厚红利这点上，所有资本的利益是共通的。
古灵阁和天命集团只需要在背后轻轻推上一把，给出一点点无懈可击的理由，立刻就会有大量的秃鹫一拥而上，联手从摇摇欲坠的乌克兰政府身上压榨出更多的利益。
总而言之，如今的【天命集团】在圣彼得堡政府眼中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那个开在城市最繁荣的商业街道的【花旗集团】【****集团】等等知名的外国大型集团。
相比起那些看起来高尚优雅的银行家们，专注于经营平价土豆、并且愿意雇佣当地市民的【天命集团】在圣彼得堡市民们之中的口碑与神秘色彩显然要高出不止一截。
只不过，在此之前，伊万诺维奇并没有来过这里。
尽管他从周围的麻瓜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神奇的【天命集团】的事情，不过在那收到那张便条之前，他从来没有把这样一个基础的麻瓜粮食零售点与魔法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名巫师，他暂时还没有落魄到需要去排队购买廉价土豆的窘境。
伊万诺维奇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街道，这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长街，路边排队的也都是普普通通的麻瓜，无论从哪里来看，这里都不像是有可能作为巫师聚会场所的地方。
“嘿，先生！请到后面排队去，谢谢！”
就在伊万诺维奇打算稍微靠近一些，仔细看看这家奇怪店铺的时候，两名徘徊在街道边上的警察忽然走了过来，恰好拦在了男人面前，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边长地队伍。
这群麻瓜警卫，真是爱管闲事。
伊万诺维奇皱了皱眉，下意识伸出手在衣兜中摸了摸，正思索着要不要趁着伊琳娜不注意偷偷释放一个混淆咒穿过封锁线的时候，忽然脸色猛地一变。
只见那两名警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摘下了腰间的警棍，以一种极为熟悉地姿势对准了他。
从伊万诺维奇的视角中，他能清晰地从那个棕色地木制警棍中央看到一根镶嵌在凹槽处的木制魔杖，而从这两名警卫的反应速度来看，多半是刚毕业不久的优秀傲罗。
“先生，请到末尾处排队，谢谢——您的天赋，并不是用来插队的……”
稍微年轻一点的那名“巫师警卫”朝着不远处的队伍点了点下巴，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轻蔑和怜悯——对于这种打算仗着一点蹩脚魔法前来浑水摸鱼的巫师，这些天以来他们虽然没有遇到太多，但也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魔法的存在让巫师在生活之中多出了不少便利，但也并非是万能的。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巫师都懂的、或者说愿意去利用魔法种植作物，完成日常生活的自给自足，对于许多更为蹩脚的巫师而言，他们更倾向于从周围的麻瓜邻居家里“借”。
伊万诺维奇皱了皱眉，下意识把女儿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说道。
“等等，我们不是可不是来购买土豆的！”
“非常抱歉，无论您是来做什么的，请到队伍后面排队。这是规矩。”
年轻警卫不为所动地耸了耸肩，语气平静地说道，再次指了指又变长了一截地队伍。
随着三人地争执，已经有不少排队等待着第一时间购买土豆的人好奇地看了过来，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正在巡逻的另外几个警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你们！真的不打算让开么？”
伊万诺维奇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的神色。
毫无疑问，这两个伪装成警卫的巫师多半把他当成了那种只有微弱法力的蹩脚巫师，或者是近乎于哑炮的那种边缘人——居然将他与那些麻瓜同等对待，这简直……
而更为关键的是，这让他在伊琳娜面前丢了不少父亲的面子。
然而，还没等伊万诺维奇重新组织好措辞，他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口令，我们有口令！”
伊琳娜忽然从他身后钻了出来，抬起头看向两名巫师，大大方方地说道。
“【ich liebe dich】我们是来寻求帮助的，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在这里说出这个口令，我们就可以得到来自霍格沃茨的帮助——我们遇到困难了。”
“口令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呢？”
两名巫师警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那名巫师皱了皱眉，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工作笔记本仔细看了看，有些困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一队巫师父女，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信物？什么信物？”伊万诺维奇先生眉头紧蹙地问道。
“每一名外国特招学生确实都会指派一名引导者，但是与此同时你们应该还会有一封介绍信或者是别的什么魔法物品，激活之后我们才知道应该通知谁来进行负责。”
“可是我们只收到了一张便条啊……我也不知道……”
伊琳娜愣了愣，焦急的从随身小兜中取出那张小纸条，正准备递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女孩的领口处钻了出来，发出一阵凶巴巴的叫声。
咕哈哈哈哈——
“嗯？”
“嗯？？！”
两名巫师警卫的脸色一变。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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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三章 特殊情况（上半章）
听见小猫头鹰的叫声后，两名巫师警卫的表情瞬间愣住了。
作为当今世界上或许最后一只的笑鸮，维卡无论是叫声还是模样都太具有辨识度了，再加上刚才它从伊琳娜胸口钻出来的那副模样，差点让他们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那位大小姐来暗访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年长的那名巫师伸出手接过伊琳娜手中的纸条。
“你刚才说，你们是来寻求帮助的？”
“是的，先生，我女儿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破格。”
伊万诺维奇回过神来，站到了女儿身前，用他魁梧的身躯挡住了面前那两个陌生巫师有些无礼的目光，挺直腰板用一种极为骄傲的语气说道。
“我的天哪……”
年长的那名巫师自己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看了看那只从伊琳娜领口处钻出脑袋的小猫头鹰，朝着旁边那位年轻巫师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这绝对是——”
年长巫师话还没说完，警觉地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脸色一肃。
他飞快地收起手中的“警棍”，侧过身朝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土豆店大门边上指了指，努力抑制着脸上的激动神情，飞快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那边。”
有了两名巡警的陪同，伊万诺维奇父女接下来的行程自然畅通无阻，跟着那两名巫师警卫，两人毫不费力地进入了暂时还没对外营业的土豆店之中。
这是一个看起来与普通商店没有什么区别的店铺。
靠近门口的位置设置着三个收银台，几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坐在一起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在他们身后放着四五个写满白色粉笔字的可移动黑板。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则堆满了成片成片的土豆，每一个土豆的个头都至少有成年俄罗斯壮汉的拳头那么大——伊万诺维奇用他的魔杖发誓，这些绝对都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土豆，他还从来没有在圣彼得堡看到这样品质的土豆。
随着几人进门，激烈的讨论声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那几名老人用不符合他们年龄的敏捷，飞快将他们身边的那块黑板翻转过来，显现出另外一面——【今日土豆价格___/___kg】
“先生们，不用紧张，是我们。”
年轻的巫师一边小心翼翼地关上身后的商铺门，将外面排队等待的人们的目光阻隔在商铺大门之外，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有什么事情吗？瓦尔特先生。”
一名老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看了看跟着在瓦尔特等人背后的一大一小的伊万诺维奇父女，皱着眉头，宛如连珠炮一般毫不客气的说道。
“还有，他们又是谁？距离正式营业还有二十八分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前不是约定好了，每天开业前的这段时间，都会留给我们这些老头子讨论一些简单的问题，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吗？”
“如您所见，有位比较特殊的客人前来求助，按照我们手册上的规定，我们必须要按照准则进行回应——换而言之，我们需要暂时借用下这里，和之前那几次一样。”
那名叫做瓦尔特的巫师无奈地摊了摊手，指了指身后抱着小猫头鹰的伊琳娜。
老人抬起手，咧开嘴笑了笑，语气干练利落地问道。
“所以说……这次需要我们暂时回避几分钟？”
“抱歉，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瓦尔特摇了摇头，与旁边那位正在检查周边窗户和通风口的年长巫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下来，我们需要清场，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们这边的事情处理结束，这片区域都将处于最高档次的戒严状态。事实上，就连我也没办法给您准确的答复——”
最高档次的戒严状态？保密等级高到这种地步么？
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伊琳娜，以及看起来傻乎乎地伊万诺维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招呼着周围地其余老伙计们站起来，无比熟练的朝着位于店铺一侧的小屋子方向走去。
作为一名从前苏联研究所里面退休下来的老家伙，他在过去的大部分岁月中学到的一个知识就是——凡是在与研究和科学不相关的领域方面，一定要学会克制住自己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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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父与女
“明白了，不过如果可能要影响正常营业的话，我建议你们最好分出一个人提前在外面的排队人群之中说明解释一下——计划外的等待，每一秒都是一次情绪的爆发点。”
柯尔莫洛夫，也就是那位最先把黑板翻转过去的老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现象，这对于绝大部分前苏联科学家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看不到、听不到，这只不过是一层宛若薄纱般的屏障罢了。
魔法界或许可以抹去所有的信息，却无法从人类灵魂中抹去对于超越自然的渴望。
在过去半年的相处之中，柯尔莫洛夫等人早就通过一系列的痕迹，推测出了一些魔法部极力想隐藏的东西，只不过无论是瓦尔特这些天命集团的雇员，亦或者是柯尔莫洛夫这批来自前苏联的学者们都极为默契地保留着彼此之间最后的那堵“墙壁”。
“还有，别动我们的黑板！”
柯尔莫洛夫最后叮嘱了一次后，便与其他学者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看着最后一名前苏联学者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尽头的门后，瓦尔特抽出魔杖朝着门锁轻轻一点，伴随着几声锁芯清脆的咔哒锁死声，一层厚重的金属幕墙缓缓滑落。
与此同时，那名稍微年长一些的巫师也终于重新回到了瓦尔特身边。
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如今都闪烁着淡淡的魔法波纹，原本放在收银台上面的电子称数值开始显示异常，天花板上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在巫师的魔杖挥动之后总算稳定下来。
“安全，一切状态正常。”年长巫师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这边也确认无误，那么接下来就要麻烦您了，斯普洛特先生。”
“放心吧，交给我就好。”
斯普洛特点了点头，随手挥动了一下魔杖，原本放在收银台旁边的那几个黑板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了墙角，连同着那些货架、土豆一同移开，露出了中央的青石地板。
紧接着，地板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一条长方形石头逐渐开始上升。
那是一个沉在地下的壁炉，周边铭刻着好几个神秘的符文。
瓦尔特朝着伊万诺维奇父女咧嘴一笑。
“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对不对？在非魔法界和魔法部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当然，在我看来，即使他们发现了也会装作看不到。”
“想要前往霍格沃茨念书这么困难吗？”
伊万诺维奇先生紧蹙着眉头，环视着周围的房间墙壁。
这与他之前所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不过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入学指南，怎么让他现在有了一种仿佛正在进行某种极为秘密的魔法集会的准入仪式的错觉。
“哦，对于您来说，是的。”
瓦尔特耸了耸肩，用魔杖轻轻敲打着面前的壁炉，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前苏联魔法界如今已经重新分隔成了多个独立管辖的区域，倘若想要按照正常流程前往英国的话，您需要获得的审批可不少……门钥匙处于监控状态，长距离跨越国境必须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方式，比如说大船——如果您不想伊万诺维奇小姐错过入学的话……”
跨越国境？大船？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越听越糊涂。
就在这时，斯普洛特已经抽出魔杖，开始在升起来地壁炉边上的那些魔法符文上开始按照某个奇怪的顺序依次点动了起来，伴随着他的点动，一个个符文时暗时灭。
“加密频道，i-l-d——β——8-31——”
他念念有词着，极为专注地盯着明灭不断地符文。
“好了，网路顺畅，授权码验证通过——休伯利安已经开放登录点了。”
他把魔杖径直插入了壁炉边上的一个小孔，紧接着，蓝白色的火焰忽然从壁炉中央升了起来，一个金属铭牌在火焰中若隐若现，上面用鎏金文字写着什么东西。
“好了，”斯普洛特转过头说道，“临时连接已经建立，可以出发了。”
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伊万诺维奇父女，中年巫师咧嘴一笑，颇为自豪地指着那团不停跳动着的蓝白色火焰，从衣兜里取出一小袋亮晶晶地粉末，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飞路网已经连接好了，那么您可以和女儿告别了——放心，晚上九点前她应该会回来。”
“告别？！这位先生，我想我一定是误会您的意思。”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皱起眉头，发出一声毫无笑意的冷笑，眯起眼睛。
“……这听起来似乎只有伊琳娜可以通过这里？这可不是一个开玩笑的好时候。”
“我没有在开玩笑，您不能通过这里，伊万诺维奇先生。”
中年巫师斯普洛特从壁炉上抽出自己的魔杖，一本正经地说道。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按照俄罗斯魔法部的记载，您属于限制出入境人员，倘若让人发现您出现在了几千英里之外的伦敦对角巷，会给我们大家造成很多困扰的。”
“伦敦？对角巷？”
“嗯，一个非常著名的巫师商业街，伊万诺维奇小姐可以在那里买到她所需要的绝大部分教材、教辅，包括魔杖、魔法袍等等的学杂物品……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是这样。”
瓦尔特咧开嘴，笑着解释道。
“你是在戏弄我么？！年轻人，你以为我是那种三脚猫的蹩脚巫师么？”
叶尔马克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壁炉，脸上露出一抹荒谬的神情。
“利用飞路粉前往英国伦敦？这怎么可能，这里距离伦敦可是有几千公里远，那么多个壁炉和秘密网络，你们怎么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哪个烟囱下来。”
飞路网可以说是魔法世界中男女巫师最常见的一种旅行方式。
在魔法界之中，几乎每个男女巫师家中的壁炉都与飞路网相连，仅仅是在全英国就偶有近1000个壁炉连接飞路网，通过飞路网，男女巫师可以方便地在家与魔法部、巫师酒吧和巫师商店之间往返，只不过这种旅行仅限于一个国家之内。
每个地域的飞路网都由各自的魔法部的魔法交通司下属的飞路网管理局进行管理的。
长途的、跨越国境的飞路网旅行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所有的魔法社会完全打通，形成一个完整统一、毫不设防、就好像是曾经的前苏联非魔法界那样的庞然大物，否则没有人可以在完全不同管辖范围的壁炉中穿行。
“当然不是通过飞路网直接前往伦敦……”
瓦尔特指了指壁炉中的金属铭牌，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上船而已，地址就是那个，照着念出来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念对也没有关系，这个壁炉只连接了一个位置。”
“船？什么船——”
“时间只有五分钟，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十五秒了。”
斯普洛特从怀中取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打断了正准备解释的瓦尔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还有……我们只负责引导，并没有后续的解释权限。”
“休伯利安——七号反应炉？所以……”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眉毛扬起，看着魔火中央那块金属铭牌上面的字迹，眯起眼睛轻声说道，“这就是霍格沃茨的新生引导方式吗？地点未知，甚至连合理的解释都没有？”
“没错，如果您确定要让您的女儿进入霍格沃茨的话——”
瓦尔特愉快地点了点头，手指间玩着魔杖，“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一个完全合乎法律的方式，这是一个国际法律的灰色区域——您有拒绝的权力，倘若您有任何疑虑。”
“没有问题的，爸爸！”
伊琳娜说，下意识抱紧胸口的小猫头鹰。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我想去魔法学校念书，我才不会让那些嘲笑和看不起爷爷的人看笑话，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科多斯多瑞兹一所魔法学校可以教授魔法。”
“这里不对劲，伊琳娜——跟我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不！您总是这样说！”
伊琳娜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倔强。
“我一定可以去霍格沃茨念书的，我要按照爷爷说的那样，先成为最出色的女巫，然后在毕业后进入威森加摩国际法庭，让他们承认爷爷不是坏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说完，女孩趁着叶尔马克不注意冲到壁炉面前，从斯普洛特手中捏起一撮粉末丢进火焰里。
呼的一声，炉火变成了碧绿色，仿若通向地狱的大门一样。
伊琳娜·伊万诺维奇径直走进了火中，按照火焰中那块鎏金的金属铭牌上的指示，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声“休伯利安——七号反应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伊琳娜！回来！——该死！”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迅速反应过了，大吼着往前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儿。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壁炉，站在壁炉边上的两名巫师忽然伸出手，拦在了他的身前，而就在这么几秒之间，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失去了最后抓住女儿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琳娜地身影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紧接着，斯普洛特轻描淡写的挥了挥魔杖，直接熄灭了壁炉中的火焰。
“测试通过，不愧是被选中的特招生。”
“闪开！最好不要挡着我的路，否则……”
看着伊琳娜消失在火焰中，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眼睛瞬间红了起来，飞快地拔出魔杖喘着粗气看向面前的那两名巫师，咬着牙，发出一阵宛若公牛般的低咆声。
瓦尔特盯着伊万诺维奇手中的魔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害怕的神情。
“否则？我不得不说一句，您女儿比您可强多了。而且您似乎忘记了，我们这里一共有两个人，二对一，您的胜算其实并没有太高……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很久都没有和人决斗过了吧？”
“至少对付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冷声说道，手中的魔杖对准了瓦尔特的胸膛。
“好吧，我投降……”
瓦尔特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就算您现在威胁要用一道死咒把我杀掉，我也没有办法帮到您。休伯利安号此时应该已经进入了跃迁状态，没有人可以在没有授权码的情况下进行登录——”
“当然，如果您很生气的话，大可以这样指着我一整天，直到您的女儿从对角巷回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瓦尔特一脸平静地主动收起魔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咦，不知不觉都已经快要九点了吗？要不……我们先去后面的房间里等等？要知道，这间土豆店差不多也该开始营业了……您是想喝茶还是咖啡，早餐吃过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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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章！补了昨天的下半章，外加正常更新哦！
第七百一十五章 让世界感受痛苦
一九九二年，八月三十一日。
圣彼得堡上空，万里无云的天空清澈得有几分不真实。
人们纷纷走出各自的房屋，在稍有凉意的街道上穿行，距离苏联解体已经过去了快八个月了，鲜红的镰刀铁锤旗帜早已化为历史，生活这个敌人让所有人都无暇停下脚步回望。
万幸的是，卢布的贬值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迅速。
伴随着【天命集团】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外来银行、企业的进入，这些来自外国的善良国际友人们承兑收购了大量的卢布、轻重工产业，而在其中，那些位于金融交易链最底层的粮食交易，极为有力地撑住了摇摇欲坠的卢布体系，让它依旧能够称之为货币。
而另一方面，美国银行高昂的利息承诺，以及丰厚到难以相信的理财回报更是让大部分前苏联人享受到了“自由资本的甘甜”，一切似乎都已经开始变得好起来了。
只不过……
从来没有人思索过，为什么在一个自由交易的市场上，会出现所有人资产同时暴增的美好情况，或者说即使有人担忧过，也大多被苏联解体这个无懈可击地理由掩盖过去。
在古灵阁、天命集团近乎疯狂的挥洒资金之下，魔法界此前近乎千年的所有非魔法货币如今已经全部化为了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等一众独联体国家经济泡沫的前浪，随着不断提价竞拍和利率大战，美洲妖精和以美国为首的金融游资也不得不咬牙跟进。
相比起几十年之后的大数据经济时代，这是最后一个金融黑暗森林时期。
每一方资本势力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们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们一样潜行的猎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此时并没有对于未来太多的担忧。
虽然看不见全部身形，但是在这座黝黑的森林之中，一直有着一只莽撞而庞大的神秘巨兽在林间穿梭搅动，而它按捺不住扑出狩猎的那一刻，就是所有人扣下扳机的时刻。
一只筋疲力尽的巨兽根本无法去守护猎物，甚至于它自身都有成为猎物的可能。
除非——
与此同时，距离圣彼得堡中央大教堂塔楼尖顶数千米的高空。
在亚瑟·韦斯莱的协助下，休伯利安号舰体表面的平流层光学隐形相当稳定，不可标绘魔法则完美地让这艘金属巨兽消失在了任何可以被雷达标绘显示的界面上。
“时间到了——准备好了吗？诸位。”
艾琳娜负着双手站在休伯利安号舰桥的窗边，视线越过稀薄的云层看向下方的城市。
在她身后，库尔特·麦尔、吉德罗·洛哈特、弗兰克、妖精道格拉斯、妖精莱奥斯……这些来自天命集团、圣徒、古灵阁巫师银行的核心高层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女皇陛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妖精道格拉斯恭敬地说道，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神情，“古灵阁俄罗斯分部、白俄罗斯分部、乌克兰分部……所有的防护已经移除，爆破魔法陷阱准备就绪……”
“德莉莎大小姐，天命集团所有成员撤离工作、战斗工作准备就绪。”
库尔特·迈尔用力锤了锤右胸，狞笑着说道。
“休伯利安号所有武器全部进入待发，总计二十一个反应炉已经全部打开，倘若有人企图在这个时候攻击这艘母舰，哪怕对方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黑衣人小组全部就位，我们能随时支援任何一个受袭飞路网点。“
吉德罗·洛哈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晃动着魔杖，咧开嘴自信的笑了笑，露出他那个帮他连续十一次获得了《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的爽朗阳光笑容。
“只要一切行动在半天内结束，就算是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作为当今人类文明最顶级的战争堡垒，休伯利安号的调动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利用休伯利安号的跃迁和飞路网架设能力进行“优秀学生特招“显然是合乎逻辑的理由。
要知道，邓布利多可从来都不是死板僵硬的律法守护者。
尤其是当这件事情还是来自于纽特·斯卡曼德的请求，并且涉及到数十个巫师家庭，以及数名潜力非常的未成年巫师时，邓布利多更不会因为一丁点法律欠缺而退缩。
更不用说，休伯利安号在官方登记的用途，本来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交通工具。
“德莉莎大小姐，我还是有一个困惑……“
弗兰克看了看周围的巫师、妖精们，用力地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说道。
“那些依旧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其他巫师们，我是说那些值得尊敬的巫师家庭，为什么您不考虑试着联系他们，让他们一同参与到整个计划之中——我担心……“
“嗯？弗兰克先生，这是一个好问题。不过，并不聪明。“
艾琳娜抬起头，透过窗户的反光看了眼身后那名愣头愣脑的年轻男巫。
按照弗兰克的等级，他本来还没有资格直接加入今天这场会议的，只不过由于他所负责维护的那位阿历克塞先生的声望在后续行动中比较重要，这才破格允许他登上舰桥。
事实上，这种愣头青的出现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在这一点上，艾琳娜与格林德沃其实有不少的相似之处，她需要愿意主动思考、有勇气倾诉自身想法的正义伙伴，而不是那种慑于权威、阳奉阴违的不稳定分子。
“我想您可能混淆了两个问题，弗兰克先生……首先，值得尊敬的永远是一个个人，而不是他所在家庭、团队，更不是他的子女。在我看来，那些遭遇了不公正对待的那些‘可敬的人们‘的后代，在经历了社会的黑暗艰辛之后，说不定更加危险。“
“其次，无论您见过什么，或者从长辈口中了解到什么，但我需要提醒您一点……”
艾琳娜停顿了一下，冷漠地瞥了一眼下方地城镇，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们脚下那座城市现在的名字叫做圣彼得堡，而不是列宁格勒——当年那批有着让人尊敬的信念的‘对手’大多已经不在了，如今留在这片土地的，要么是在当年那场剧变中选择明哲保身地‘聪明人’，要么是受到排挤却无法改变现实的‘懦夫‘。”
“只有那些怀着踏入黑暗觉悟，却向往光明的人，才有资格踏上休伯利安号。“
“听着，我不希望因为一丁点的怜悯和可能，而把所有人的命运和未来全都赌注在人性脆弱的美好之上——除了那个别的家伙外，还有数百名非魔法界的学者、数十名被软禁的巫师、数千吨的设备在等待着我们的讯号，逃离这片理想凋零的土地。”
“还有什么问题吗？“
艾琳娜看了一眼重新退回队列的弗兰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格林德沃并不能帮她拖延太长时间，她需要按照约定尽快返回伦敦，然后如同一名称职贴心的高年级学姐或者说代理教授，帮助那些还没入学小朋友采购物资。
类似于这样大范围的人员、设备的往返偷渡，只有这一次机会。
等到阿不思·邓布利多反应过来之后，这种大规模的人力、战力运送的情况一定会被老人纳入最高档次的境界线之中，对于这一点，艾琳娜没有任何的怀疑。
“那么……
女孩漫不经心地举起右手，张开五指宛若攥紧了视线所及的土地，缓缓向下一压。
“开始吧，诸位……尽可能救走那些值得救走的人——至于剩下的那些充满铜臭味的资本家，以及自私自利的叛徒们——如同之前的约定，送他们下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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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到这段剧情收尾了～
记不得之前内容的，可以去看看【第六百三十九章——六百四十二章】回顾一下。
第七百一十六章 战争……开始了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不过是一段时间的粮食歉收，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倒塌，一连串证券数字的变动，一个跨国食品公司的业务收缩，一场意料之外的哄抢——直到这场灾难席卷过了整个世界。
这是八月的最后一天，阳光一如既往地洒落在圣彼得堡那灰扑扑的街道上。
来自美国花旗银行的业务主管约翰·道琼斯一早醒来，窗外清澈的空气与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丝毫迹象预示着这个地方即将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约翰不紧不慢的享用完那个漂亮的俄国女佣准备的早餐，一整天的服务只需要支付十美元，这在美国简直难以想象。
他并没有注意到窗外天空中的稀疏云层呈现出支离破碎的模样。
八点四十分，约翰先生拿起手提包，熟练地在女佣丰盈地身体上捏了一把。
“等我晚上回来，今天我可是又有一笔大买卖！”
伴随着那名俄国女人有些害怕的尖叫声，约翰咯咯笑着走出门，坐进了自己那辆心爱的福特汽车——位于城市东南角的那几个俄罗斯老家伙终于松口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又将达成一笔高昂的贷款订单，这个世界上，或许再没有比这个更轻松的买卖。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会首先动手，但所有人都知道距离收割的那一天不远了。
卢布坚持了半年多的汇率终于开始下滑了，这也就意味着这波虚假的经济浪潮终于抵达了顶点，那些向往着自由、希望的贪婪而愚蠢的前苏联人很快会从美梦中醒来了。
在驶过街角的时候，约翰看到了一群匆匆忙忙赶路的落魄人群。
而从他们行走奔跑的方向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打算前往那个开在城市边缘位置的土豆店，一家除了土豆什么都不卖的奥地利傻子集团，而且它收的还是卢布。
“可怜的家伙们……”
约翰嘟囔了一句，略带讽刺地摇了摇头。
很显然，哪怕是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之下，也有不少蠢东西不明白金融资本隐藏的无穷魅力，依旧用着十几个世纪之前的古老交易方式，通过零售商品来赚钱。
可惜的是，这一切在先进的美国金融理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作为一名杰出的银行家，约翰·道琼斯有一万种方式通过精心设计的理财产品，证券波动起伏，贷款套餐组合……从这些憨厚老实的生意人手中把价值榨取干净。
约翰定了定神，暂时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扫开。
在美国总部那边没有吹响进攻号角前，或许在那些前苏联人眼中，他们未尝不是同样慷慨善良的国际友人，贴心而详细地为所有人提供高额回报，高息吸收游离存款。
只不过……
哪怕是捕猎者之间，也存在极为严苛的食物链等级的……
面对这些食草的可怜民间企业，花旗银行、jpm银行等等一众风投机构可不会有丝毫怜悯和犹豫的情况，等待雪崩的那一刻，这些维持表面和平的基础行业便没有价值了。
几分钟之后，等约翰抵达宽敞的花旗银行停车场的时候，一切开始变得异常起来。
圣彼得堡的花旗银行分行建立在城市最中心的商业街吗，平时来往穿行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西装革履的职业经理人，哪怕偶尔有一两个前来抵押房产的俄罗斯人，也会尽量收拾一下自己寒酸的外表，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一个前来乞讨的乞丐。
就在约翰·道琼斯走下车门，准备走进银行大门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街边走过一大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大多披着斗篷，每个人神色都显得格外紧张，表情严肃的低声交谈着什么，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作为一名银行经理人，约翰敏锐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零星片段。
“——银行，爆炸——袭击——”
“大规模的哄抢，金子——它们的内战——报复——”
约翰忽然停下脚步，恐惧万分地转过头。
这是一片非常可怕的土地，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传说中前苏联有着一个规模庞大、冷酷无情的内部肃清组织，所有被派遣到这个国度的美国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点。
难道说，这些魔鬼般的无产阶级者们正在密谋冲进银行把他们统统吊死么？！
只不过当约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时，那群人却忽然消失了。
错觉吗？
约翰深吸了一口气，心神不安地走进银行大门，他打算等会儿强调一下银行的安保工作，确保不会有人冲击银行进行抢劫，他们的金库之中如今可是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卢布。
这些可都是他们准备用来在不久之后进行金融收割时，最为宝贵的武器。
贷款、债券、汇率，只要卢布还能用来买东西，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一点点把雪球越滚越大，然后银行那神奇的资产负债形式，在一瞬间把这笔负债变成诱人的蛋糕。
…………
与此同时，几千米的高空。
休伯利安号舰桥。
“女皇陛下，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总计十一处古灵阁银行分所已经全部向当地魔法部发出求援信号，伪装成‘食死徒’天命集团战斗小组已经完成撤离……”
妖精道格拉斯探出手，从空气中接过一张宛若飞鸟一样的便条，看了一眼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位于伦敦的古灵阁巫师银行总部将紧急召开记者发布会，全面向美洲那些叛徒们宣战，同时以疑似勾结黑巫师的理由暂时冻结它们在欧洲所有资产。在魔法界的金融秩序恢复正常之前，那些官员们无暇顾及非魔法界发生的事情了。”
“很好……”
艾琳娜轻轻点了点头，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下方微型的城镇。
在她所看不见的无数个渺小角落，来自奥地利的天命集团土豆店如同往常一样准时打开大门，迎接着等待在门外准备抢购土豆的那些生活艰难的前苏联人民们。
只不过，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从今天开始——规则变了。
在金融战场之中，所谓的零和博弈、正和博弈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童话罢了，资本的贪婪与残酷不亚于人类所面对过的任何一个残酷的战场，在这里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负和博弈，这才是最为可怕的战斗。
利用自身不断输出资本，让一切盈利看起来很容易，从而以诱使一批又一批的投资人不断为市场注入资金，营造出一种市场可以不断延续和长盛不衰的假象。
而当大量的市场假象的方式使投资人错误地进场，破灭之下，活下来的就是赢家。
“开放所有仓库，释放我们所拥有的全部卢布，偿还贷款……从天命集团开始——全面拒绝兑付和使用这种货币——在一周之内，彻底摧毁卢布作为基准货币的存在价值。”
艾琳娜冷漠地挥了挥手，露出一抹残酷笑容。
“从现在开始，以土豆作为酬劳，让他们把这些废纸，成吨成吨铺满这些城市的每一个街道，每一个住宅和商铺，还有那些美国人的银行的门口——然后，申请破产保护——”
“至于我们……”
艾琳娜最后扫了一眼窗外，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休伯利安号，跃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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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这个可能有些复杂，看不懂就算了~~问题不大~~
第七百一十七章 坚守与重启
科学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只在人们具有信仰自由的时候才能繁荣起来。
基于外界的命令而被迫去遵从的信仰并不是什么信仰，基于这种假信仰而建立起来的社会必然会由于瘫痪而导致灭亡，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科学没有健康生长的基础。
遗憾的是，作为依附于人类社会存在的科学，它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意义的自由。
无论是从天体认知开始诞生的“宇宙中心”之争，延续了几个世界之久的“牛顿与胡克之争”，亦或者上个世纪那句广为流传的“上帝不会掷骰子”……
事实证明，让社会权威取代科学权威去裁决科学论争，往往都是悲剧发生的第一步。
倘若说物理学界、数学界之中的悲剧最多仅仅只是局限在一两个人，或者某一个派系的学者郁郁而终的悲惨命运之中，那么几十年前发生在前苏联的“李森科事件”无疑给后世所有的科研领域树立了一个非常醒目的警示——政治，最好不要去干涉科学。
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安德烈·门丹洛夫，可以说是对于这一切悲剧感触最深的人之一。
不同于自己的老师瓦维洛夫和穆勒，闷蛋诺夫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或许是当初年纪偏小的缘故，秘密警察并没有太多地关注这名在赫尔曼·约瑟夫·穆勒实验室之中打下手的笨拙实习生，只不过简单地盘问过几句后，便将他放了出来。
在经历过一次“春化斗争”的失败之后沉淀了几年，安德烈·门丹洛夫开始转变自己的工作方式——他离开了莫斯科的核心科学圈子，来到了位于列宁格勒附近的到通过一些最简单基础的种植实验，使用最笨的方法去保留苏联生物学界的成果。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安德烈·门丹洛夫终于还是等到了李森科彻底倒台的那一天，与那些同样侥幸躲过当年那场清洗的学者们摩拳擦掌地准备重振苏联生物界。
只不过，这一天到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随着苏联解体，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一切梦想，在一夜全部全都化作了泡影。
苏联科学界的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学……终究还是走上了末路。
如今的安德烈·门丹洛夫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土豆店收银员，平时闲暇时间除了研究一下那些来自外国的大土豆，在自家后院的试验地里浇浇水，就只剩下……
安德烈·门丹洛夫轻叹了一口气，情绪复杂地抚摸着面前的几个手提箱的资料。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他曾经最为痛恨和唾弃的那种人，如同穆勒老师那样携带着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偷偷离开这个国家，寻找可以继续完成研究的地方。
老人环视着空荡荡的店铺，有些不舍的摸了摸面前的那张木桌，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负责他的个人安全和生活起居的年轻警卫，或者说，巫师。
安德烈·门丹洛夫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不计回报的付出。
作为一名从前苏联学术清洗浪潮中存活下来的学者，安德烈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学术派，事实上，他比大部分的数学、物理学家们要看得明白和清楚得多。
但凡是能够在金融市场上如何抗衡资本家的，永远只会是另外一个资本家。
只不过，相比起那些把注意力投入到货币、证券、重工业……领域的美国佬，这些巫师他们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这些掌握着前苏联科学体系的老家伙——或者更准确的来说，非魔法界积攒了近千年的财富，那些被称为人类文明的宝藏。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他把所有的未来全都押在了魔法文明的意志上。
魔法界的神秘、强大，如今他所看到的甚至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或许只有真正进入那个名为霍格沃茨学园都市的地方之后，才会明白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倘若不是因为伟大的苏维埃已经彻底化为历史，白匪和资本家重新骑在了这片土地的人民头上，而对方所开出来的条件又是在难以拒绝——在这片土地上，重创那些妄图伏在前苏联身上分食血肉的资本家；以及在这个最寒冷的春冬，救助那些饥寒交迫的勤劳人民。
正因为如此，哪怕在内心中对于神秘的魔法种植充满好奇，安德烈·门丹洛夫依然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在那间小小的土豆店之中坚守到了最后一刻。
虽然不确定自己在天平上的分量有多重，但多少还是可以多加一丝保险。
事实上，秉持着这样信念的学者并不只有安德烈·门丹洛夫，就算明知道自己签下的可能是传说中的魔鬼契约，但只要它能为这个世界保存希望的火种，那也值得了。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即使，她已经不在了。
只不过，规定的时间，终于还是到了……
安德烈·门丹洛夫沉默地扫了一眼堆积在背后仓库中的卢布，哪怕他不是专业的经济学领域人才，他也知道成吨的卢布出现在市场上意味着什么——从此刻开始，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货币将彻底沦为了废纸，甚至连一丝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不远处，那名天命集团的特别派遣员已经关闭了土豆店大门，朝他走了过来。
“时间到了，安德烈先生，我们要准备撤离了。”
“等到我离开后，这里还会继续招募类似于我这样的老家伙吗？”
安德烈犹豫了几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问道。
“当然，如果这涉及到部分机密地话，您大可以拒绝回答——我的意思是，其实我还有不少老朋友的联系方式，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们多招募一轮新的员工……”
“不用担心，我们有非常完善系统的过渡方案，天命土豆店并不会就此消失。”
年轻巫师咧开嘴笑了笑，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至于在后续的人员方面安排，其实稍微还是有一些区别，考虑到店铺的安全问题，以及数字核算需求的降低，我们或许会考虑聘用一部分的退伍老兵——事实上，您和那几位先生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至于您所担心的问题，集团这边已经有专员在与政府方面商谈了。”
年轻巫师挠了挠鼻子，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久之前岗前培训的时候，由大小姐特意整理出来地那一套qa话术，有些迟疑地、宛若背诵生涩魔法文章一样地说道。
“现实世界，永远不会因为虚拟货币市场的崩塌而破灭，任何一个社会和文明最稳固的基石永远是农业，天命集团的土豆从来都不是为了摧毁和掠夺而来的——时代变了，是时候与过去的荣光和伤痕说再见了，自由的新秩序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的人民手中。”
……
与此同时。
俄罗斯，圣彼得堡，天命集团行政楼。
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中，来自俄罗斯政府的财政官员、天命集团的大区负责人坐在一起，激烈地争论着，讨论的核心问题正是关于今天早晨刚刚宣布的“土豆酬劳”方案。
本应作为货物的土豆成为了酬劳，而原本应当作为货币的卢布成为了一种挤压仓库、需要依靠大量人力去清理的无用废纸，这对于所有前苏联的普通人而言，简直是一件宛若世界颠倒的蹊跷事情——而最为滑稽的是，这件事仔细想来似乎还很合理。
“非常抱歉，先生，我们支撑不下去了。”
伴随着话语落下，吉德罗·洛哈特站起身，语气平静地说道。
“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里，天命集团的总计向这片土地运送了价值数万亿的土豆，然而随着国际经济形势不断恶化，卢布在国际市场上的购买能力越来越低——这并不是单纯的汇率问题，而是它越来越难以被承兑——这已经严重影响了集团的正常生产和运转。”
“尤其是今天上午还发生了多起哄抢事件，这更是让我们意识到了，只要我们依然还在使用来自于前苏联政府信用为基石的货币，那么就永远无法抵抗外部的恶意。”
洛哈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
“先生们，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合作，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了。”
一众来自俄罗斯的官员们看着洛哈特，沉默不语。
在他们手边，放着两份他们此前已经阅读过好几遍的文件——
【新卢布/土豆经济过渡计划】
【天命集团破产重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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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吖～再次卡点成功
第七百一十八章 跨时代的资本合作
“更为严峻的是，作为一种基于前苏联政府信用的货币，卢布的纸币母版如今可以说是遍布整个欧洲，如果继续承认旧卢布，我们的风险实在太大，而重塑和接管卢布信用同样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除非各国政府联合起来为旧卢布买单，但是……”
吉德罗·洛哈特没有把话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的古怪表情，耸了耸肩膀。
“放弃卢布吧，俄罗斯联邦应当有属于自己的货币。强大而独立的俄罗斯没有必要继续为了前苏联时期的懒惰和落后而买单，是时候让秩序重新回来了——”
“没错，洛哈特先生，我们在关于这一点上很早就达成了一致……”
新任的俄罗斯财政副部长扶了扶眼镜，手指在面前的文件上轻轻敲动着。
早在半年之前，天命集团与俄罗斯政府、乌克兰政府、白俄罗斯政府的深度商业合作就已经开始了，关于新货币的发行，这本来就是近一两年计划内的事情。
只不过来自美国、英国的资本热钱大大提前了卢布泡沫到达巅峰的时间点。
中年官员心里很清楚，倘若没有天命集团的那批土豆来维持卢布汇率，如今的俄罗斯政府恐怕早就负债累累，每天为了粮食进口的事情疲于奔命了——坦白来说，在卢布愈发疲软的情况下，天命集团能够支撑到现在，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唯一让他们还有些犹豫不定的，其实是一些无关于宏观局势，却又格外重要的事情。
停顿了一会儿，中年官员瞥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中心的电话，所有发生在这间会议室会议室里商谈都通过这条专线，一次不差地传到了位于莫斯科的克林姆林宫之中。
“事实上，关于贵公司申请破产重组，并且与原前苏联中央银行合并成【g&h俄罗斯中央银行的提案】的提案，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争议和质疑的地方了。只不过……”
中年男人寻找着措辞，缓缓敲着面前的木桌，意味深长地说道。
“叶利钦总统还有一个担忧，土豆本位体系的【赎购券】固然可以让我们相对顺畅的度过【旧卢布】到【新货币】发行之间的间隙，但由于卢布币值的瞬间归零，这对于一些勤俭节约、好不容易积攒了些许资产的勤劳人民而言，代价会不会有些太沉重了。”
没有任何一个政客会去缅怀苏联过去的荣光，摧毁卢布、抹去那个庞然大物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哪怕没有天命集团、美国银行家们，俄罗斯政府自己也会着手去做。
天命集团所带来的变化，不过是恰好遮住了卢布变成废纸的那段过程而已。
这对于早已得知了一切的政客们而言，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诚意满满的示好表现了，利用这半年来的时间差，俄罗斯的寡头们手中早就提前囤积了数额庞大资产等待变现。
相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美国银行家，天命这样以农业为主的公司显然安全多了。
勤俭节约？勤劳的人民？
呵——这些愚蠢而又贪得无厌的麻瓜官员——
吉德罗·洛哈特看了一眼面前那名那名穿着考究手工西装的官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起眼的轻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噢，诸位不用担心，这里是若干份不记名的国际许可货币通兑许可——持有这些文件的人可以前往文件中的那些‘合作银行’，把资产折算成相应份额的美元、英镑。”
“倘若各位不急的话，在【g&h俄罗斯中央银行】正式重组成立时，在账务上新增一部分来自于过去的历史储户记录，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就算是在这个伟大的国家，勤俭节约、同时又积攒了客观资产的人数，应该也不会太多吧？”
“只不过，我们这一方面唯一的请求就是……”
洛哈特站起身，朝着位于桌面中心的电话听筒微微欠了欠身。
“希望您这边可以尽快提供协助，不要给花旗银行、jpm银行这些庞然大物太多的撤离和应对时间，同时我们集团这边也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税务稽查、审计外包，以免那些来自美国的精明银行家们趁机拖欠贷款，甚至于搞些什么破坏……”
大部分的牌都已经出完了，天命集团的手里除了土豆之外，也就剩下一些麻瓜货币了。
按照艾琳娜此前的沙盘推演过程，叶利钦政府在免除了后顾之忧之后，至少有95%以上的几率会选择与他们合作：未改变的后世历史轨迹已经证明，哪怕是面对条件更为更为苛刻的美国资本家们，他们都会选择妥协——如今的这个合作方式显然要好太多了。
单纯的金融战争胜利是没有意义的，尤其是这种负和博弈下的战争。
对于艾琳娜而言，无论鹰酱和美洲的妖精们承受了多么可怕的经济损失、失去了多少宝贵的回血能力，全都是毫无意义的附赠品罢了，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在这片废墟最为空虚的时候，成为那个重建经济秩序、社会秩序的声音。
除非美国人或者是前苏联的那些巫师们凭空变出足以养活数十亿人的土豆储备，并且不计代价地使用美元、金加隆等等货币去为摇摇欲坠的卢布担保，否则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免费的午餐，区别只不过是支付时间、形式罢了。
自从半年之前，位于莫斯科的第一家“天命集团土豆零售店”开业，贪婪的独联体政府们和那些傲慢的外国资本家为了瓜分前苏联财产，而任由土豆与卢布汇率形成了最紧密的绑定关系之后，这场金融战争的结局就已经提前确定了下来。
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一点点顺理成章的利益瓜分。
等了一会儿，位于办公桌中央的那个话筒里忽然发出了一点杂音，紧接着其中传来了一个精神有力、声音浑厚的男子声音，这是来自于这个国家如今最高统治者的回复。
正如艾琳娜所预料的那样，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困难的选择。
在确保了自身的财产不会因此承受损失之后，并且再一次详细研究了两个提案后，叶利钦政府几乎没有犹豫太久，便极为爽快地给出了他们的最终答案：
“本周之内，旧卢布将会全面停止兑付、生产，根据相关的经济学者建议，俄罗斯境内的证券市场将暂时停止交易，【g&h俄罗斯中央银行】即日起将发行新货币，每一张新币都可以前往由俄罗斯政府和天命集团联合控股的土豆店兑换指定数量的土豆。”
“作为独立于政府存在的中央银行，俄罗斯政府以未来的财政税收作为抵押，向【g&h俄罗斯中央银行】给予债权，银行在购买债权之后，将根据实际需求发行相应数量的新货币或者提供等值的土豆，用于支付和社会流通……”
“警察系统会配合天命集团的税务稽查、审计工作，那些贪得无厌的银行家既然承诺了高昂的利息，那么就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并且成为天命集团的安全后盾。”
“天命集团永远是俄罗斯人民的朋友，让美国佬们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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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颠覆世界的魔王
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而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是在非魔法界人们眼中的炼金术原理，在不存在魔法的世界中，这就是世界的真实。
财富并不是凭空诞生的，金融市场最大的作用是重新分配财富，而非创造价值。
相比起仅能依靠残缺不全的历史资料去反推的前苏联，美、中、日、德、英、法的经济形势、市场发展对于艾琳娜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作为此时、同时也是原历史轨迹下未来几十年内的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美国的宏观经济在艾琳娜眼中更是没有任何秘密，
除非出现第二名穿越者，否则在这时代，没有人，比艾琳娜，更懂美国。
无论是经济泡沫的尴尬节点，资本流动的方向，尚未爆发的的次级金融危机，乃至于远在几万里之外的失业浪潮，冷战结束后的社会产能匮乏，这些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随着【古灵阁&霍格沃茨&俄罗斯联邦中央储备系统】的成立，所有打算分食熊肉的游离资本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全部陷入了这个可怕的泥潭之中，“土豆信用兑付新货币（简称豆币）”让一切资本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以物易物，货币与生活必需品直接挂钩。
面对一个完全闭环的市场经济，最为原始的贸易体系，美联储以及其余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一切的军事制裁、金融制裁、科技封锁、贸易制裁甚至连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要知道，美国、英国此时国内的经济形势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
在这个前苏联的红色余晖尚未消散的夏日，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于在这片土地上主动掀起热战争，相比起再次面对可怕的赤色钢铁洪流，他们宁愿暂时冻结在“豆币”陷阱里。
那么，对冲经济、释放国内压力的方式就只剩下一条路——
“加里维克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结盟方式是什么吗？”
艾琳娜倚靠在休伯利安号舰长的专属椅背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石榴汁，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缓缓流淌，假装她正在品着最高档的红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她身边，刚提拔为古灵阁对外联络负责人的加里维克斯摇摇头，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难以拒绝的利益？或者……您的意思是共同的敌人？”
“对，但也不对——”
艾琳娜微微一笑，湖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神采。
“如果仅仅只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还远远称不上最为恰当的时机——在不公平对抗之下，一点点被逼入绝境，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寻找盟友，这才是最稳固高效的。”
“即使要对付美国魔法国会、美国妖精们，魔法侧也绝不应该成为首先发难的哪一方。”
“代理人战争，这才是魔法界应有的干涉模式——英国魔法界固然强大，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却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日不落帝国了……”
艾琳娜优雅地饮尽杯中的绯红，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休伯利安号的窗边。
窗外，位于苏格兰高地的霍格沃茨城堡才刚刚苏醒过来。
明媚而柔和的晨光穿过云层，落在霍格沃茨湖面上，泛起一层层的璀璨水光。
艾琳娜张开双臂，任由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在她身后数千里的土地之上，无数个家庭的烟囱里刚刚升起早餐炊烟，德国央行宣布考虑重新配置欧洲汇率机制。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位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白宫之中，里根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份标注为最高优先级的绝密文件——《‘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漏洞分析及狙击草案》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中，它将伴随着【g&h&俄罗斯联邦中央储备系统】成立的消息一起，成为所有人争论的焦点，并且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开始启动。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
早在半年之前，在《欧洲经济与货币联盟条约》正式条款还没敲定之前，古灵阁巫师银行就已经针对于同样的情况进行了非常全面的沙盘推演。
艾琳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极为诱人的香气，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的神色。
“卢布危机，英镑危机……这个夏天或许会成为人类金融历史上最精彩的一瞬……大失血之下的资本世界，这一次可不是认输就可以结束的狙击战了。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这就是颠覆世界的感觉么？
啧……真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呢……
“加里维克斯，传我的命令……”
艾琳娜轻轻抬起手，手指随意地在空气中划动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九月结束，古灵阁巫师银行在非魔法界的一切金融业务降低至原有频率的十分之一，转而全力收集美国魔法界、美洲妖精干涉市场的证据！”
“遵命，女皇陛下，您的意志就是整个古灵阁巫师银行的意愿。”
加里维克斯左手抚胸，恭敬地弯了弯腰。
经过了半年多的相处之后，亲眼见证了新时代的资本所蕴含的可怕力量之后，整个古灵阁巫师银行之中再没有任何质疑这位年幼的妖精女皇的声音。
“很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至于我……”
艾琳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头发。
闪烁着浅金色光芒的银发在空气中划过，原本静止的空气忽然泛起了一丝波纹。
下一刻，无数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浮现在了艾琳娜的眼前。
红色、绿色、黑色、蓝色的线条在半空中飞快地交错勾勒在一起，成型了一个微缩版的休伯利安号舰体构造图，一个个米粒般大小的名字在网格之中徘徊走动——对于盖勒特·格林德沃、阿不思·邓布利多而言，施展一个范围姓名魔法并不算太难。
作为一艘历时半年才修建好的空天母舰，这几乎代表了当今魔法界最高的水准。
艾琳娜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监控”，比对了一下每一个房间旁边的注释，对着已经化作化作镜面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轻声说道。
“开放三号反应炉、九号反应炉、十一号反应炉、十九号反应炉的飞路网络……”
“打开七号反应炉通向舰桥的快速通道，升起舰桥的主反应炉，收起主炮、休伯利安号警戒状态降低至三级，解除舰体上的隐形魔法，升起太阳能板开始蓄能……”
作为霍格沃茨的高年级学姐、魔药课助教，她也该去见一见今年的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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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银狼牙计划
莫斯科，布尔什维克铁拳酒馆。
位于厨房角落的那个老旧壁炉忽然腾起了绿色火焰，这是天命集团的秘密据点之一，在几分钟之前，这个壁炉自动激活，连接上了几百里之外的休伯利安号。
俄罗斯魔法界虽然没落了，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成为了不受魔法政府管辖的灰色领域。
事实上，由于当地魔法部的弱势，国际巫师联合会在这片土地的干涉和管控能力反而要比起英国、美国魔法界强出不少，但凡是有可能暴露魔法世界的行为迹象，几乎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检测到——毕竟，在这里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故意违反保密法的恶**件。
为了保护联络点的安全，天命集团的员工很少在这个酒吧里面逗留。
绝大部分情况下，这座酒吧都是服务于那些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的原生巫师，以及少部分来前来旅游的外国巫师，或者是吸血鬼、母夜叉、媚娃之类的类人魔法生物。
但今天，这个静默状态的壁炉完全激活了。
老旧斑驳的砖石外壳褪去灰败，上百个魔法符文在壁炉周围旋转，宛若火龙吐息一般的蓝白色火柱从壁炉之中喷涌而出，数十个面色冷峻的巫师穿越飞路网抵达这里。
这些巫师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些满脸皱纹的老年圣徒们。
事实上，这其中一大半都是类似于吉德罗·洛哈特那样年纪的年轻巫师，他们无论是穿着打扮看起来与魔法部的精英傲罗没有太多区别：高领灰风衣、干净的白衬衣、时下最时髦的礼帽，唯一区别就是他们别在胸口那个奇怪的标识。
那是一个从未出现在魔法界的陌生标识，看起来似乎是三个指向内圈的箭头，在图案旁边印着三个稍小一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单词，：setai。
壁炉的火柱持续了近两分钟，抵达房间的巫师人数达到了三十人左右。
这在魔法界来说可以算得上一个非常庞大的人数了，倘若不考虑类似于魁地奇世界杯那样的大型巫师集会，这样的人数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魔法部门的全体傲罗人数了。
作为负责维护这个安全点的天命负责人，阿扎克·埃索恩皱了皱眉，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一支陌生的巫师部队，他并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他所接到的命令只不过是开放壁炉，让它连接上休伯利安号，保证这批巫师在抵达过程中不会被当地魔法部发现。
另一方面，这些巫师也完全没有想要跟阿扎克·埃索恩解释的迹象。
随着壁炉重新关闭，这些巫师们简单清点人数之后，纷纷抽出魔杖施展幻影移行离开了这个房间，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和交流，就仿佛全是魔法人偶一般。
“不知道格林德沃又在策划什么，这么多的的年轻巫师，是大小姐的嫡系吗……这是打算要进攻俄罗斯魔法部，顺便端掉国际巫师联合会在俄罗斯的全部势力点吗？”
阿扎克·埃索恩小声嘟囔着，下意识攥了攥汗津津的手心。
相比起十几年前那些嚣张、愚蠢的食死徒后辈，这些年轻巫师所带来的压迫感简直不是同一个档次的，阿扎克·埃索恩感觉自己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咬合紧密的金属齿轮机械。
在这之中最让他感到不安的，就是那名站在队伍最前列，模样普通的男子。
虽然这名男子只是在那里沉默地站着，但是在阿扎克·埃索恩的魔法反馈感知中，那里就仿佛是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蕴藏着无穷的炙热和力量——在此前这么多年中，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并不算太多，也就仅仅比起盖勒特·格林德沃稍微弱一些。
……
圣彼得堡郊外，一个废弃已久的房屋之中。
从客厅擦拭干净的那个魔法相框来看，这里曾经是属于某个巫师的住所，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突然荒废了下来，那个不断重复的魔法照片上整整齐齐地站着十几个人。
位于照片的最左边，一名穿着蓝色旧大衣、身材瘦长、脸上有些雀斑、有着明显英国人相貌的年轻人不断被旁边的巫师抓回队列——除了他以外，照片里都是俄国人。
刚才消失在布尔什维克铁拳酒馆那一队巫师出现在了房间客厅。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吗？抱歉，我来晚了……”
那名让阿扎克·埃索恩感到有些不安的奇怪男巫抬起右手，手指轻轻抚摸过照片上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稚嫩单纯的神奇动物爱好者，而现在……
纽特·斯卡曼德轻叹了一口气，按下纷杂的思绪，看向周围的人群。
这些全是隶属于古灵阁巫师银行、经过层层筛选考核，组建的“0号解咒团队”。
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这是由艾琳娜一手打造出来的，在不为外界所知的情况下保护着这个世界的秘密组织——scp基金会（speent procedures foundation）
无论是天命集团、古灵阁妖精、乃至于洛夫古德先生家的那些“《唱唱反调》雇员”，这些人大多都在邓布利多有意无意的监视、关注之下，哪怕是艾琳娜巧妙地利用了休伯利安号进行超远距离的跃迁，也无法确保能绕开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的视线范围。
在巫师世界，每一个成年巫师的破坏力都不容易小觑。
尤其是当他们形成一定的组织之后，这更是一件让人非常担忧的事情，无论以哪种理由存在，只要出现在阳光之下，必定都会引起不属于这个团体的其他势力的恐惧和敌意。
虽然理论上来说，艾琳娜有权利调动所有的圣徒，但她并不打算把一切都压在格林德沃的身上，况且在一些关于这片土地的特殊事情方面，那些圣徒老爷爷并不适合去经手。
仇恨，这是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和判断力的地方。
scp基金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以一个绝对的立场去处理一些事情，以一个无关于任何魔法政治、世俗法律，仅仅以最基本的人类文明延续的角度去进行拯救、保护。
第七百二十一章 暗流与背叛
“校准时间！准备行动！”
站在纽特身边的一名巫师挥动了一下魔杖，一个庞大的时钟虚影出现在空气中。
在前苏联境内展开大型救援行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这片横跨了整整十一个时区的辽阔土地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谬误，也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伴随着男巫的声音，在场所有巫师纷纷抬起手腕，开始调整手表的时间。
这是古灵阁巫师银行特意打造出来的妖精定制手表，不会受到任何魔法、电磁干扰。
同时，在参考了奥地利魔法部的“外勤保障”魔法之后，它还会随身携带期间记录绑定人的精神状况、身体状况，一旦出现被控制、重伤情况就会向当地最近的天命集团联络点发送预警信息，并且实时发送当前的位置信息，为休伯利安号提供远程打击坐标。
虽然这里是俄罗斯魔法部的管辖范围，但经过了半年的秘密发展后，天命集团早已在各个城市中建立了数个可靠而隐秘的传送点——按照最坏的推演结果，哪怕爆发全面战争，他们也随时可以化整为零，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任何一个非魔法界的城市之中。
不过，一切似乎都是按照最完美的剧本进行展开的。
古灵阁和天命集团在正面造成混乱完美的吸引住了魔法部、非魔法界的注意力，他们刚才的那些大规模传送行动轨迹，极为成功地隐藏在了俄罗斯魔法部的傲罗调动之中。
“伦敦时间，九点二十一分……看来他们没有检测到我们的潜入。”
纽特·斯卡曼德语气平静地说道，看着指针缓缓划过，轻呼了一口气。
俄罗斯魔法部拥有规模最大的巫师行动队，实际上他们所需要面对的假想敌可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那些傲罗们，这片土地会被称为“灰色禁地”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原因。
国际巫师联合会在俄罗斯、乌克兰的势力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单独的魔法部，这可不同于非魔法界之中的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作为掌握着非凡力量的巫师，这个不受国家利益约束的巫师联合会同时拥有独立裁定权和独立的巫师行动队。
事实上，这也是纽特·斯卡曼德和艾琳娜最为忌惮的地方。
相比起可以商谈魔法部政客们，这些维护着《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旧世界集合体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存在，任何挑衅旧世界律法的行为，全都是没有妥协余的宣战。
顿了顿，纽特取出一个移动电话，拨通了古灵阁驻俄罗斯的妖精联络员电话。
艾琳娜·卡斯兰娜这个名字不会与scp基金会有任何的关联，古灵阁的妖精们无疑是最为适合的联络中间人，其中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巫师并不知道应该如何辨认一名妖精。
另一方面，或许国际巫师联合会和俄罗斯魔法部会考虑向麻瓜政府的领导人透露魔法世界的存在，就如同英国魔法部所做的那样——但高傲、高贵的巫师显然不会去认真了解麻瓜们的新奇玩意，更不会想到要去监听空气中传递的电波信号。
“o5-1，银狼牙计划，外勤安全员就位，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收容？”
“约二十分钟之后，精确时间为伦敦时间九点四十分，从此以后本频道半弃用，全领域进入静默状态，o5-1，当这个号码第二次被拨通，视作收容失效，请执行肃清。”
“肃清范围确认，你方是否存在a级人员。”
纽特·斯卡曼德回忆着艾琳娜给他留下的那份暗语，沉声说道。
“按照布狼牙殿下的分配，a级人员不会出现在一线位置，倘若有a级成员出现，意味着组织内出现了叛徒，请在第一时间完成清除工作，所有档案已经调整至美洲分部。”
“……我明白了，我会的——希望不会听到您的来电，谢谢您。”
“我也一样，希望不会接到您的来电。再见——”
看着陷入忙音的听筒，纽特沉默了一下，他很清楚这次行动彻底败露的严重后果。
相比起提前爆发一场魔法界巫师之间的战争，牺牲一部分的古灵阁妖精，让事件定性为妖精之间的内战，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无疑都是最为理想和有效的解决方式。
这种冷酷到极点，却又很难反驳的事情，实在是太符合他对于那两位魔王的认知了。
万幸的是，这一次救援的范围其实并不算太大，总共也才二十五的巫师家庭。
而且，这些全都是在切尔诺贝利参与过一线救援，并且沾染了“巫师之殇”，被剥夺了魔杖软禁在各自家中的老伙计们，魔法部对于他们的警戒也是通过魔法而非人工。
在纽特·斯卡曼德眼中，艾琳娜的这些布置不过是夸张得有些过激的后手罢了。
前一段时间他已经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过了，并且收到了所有人确定的答复，况且俄罗斯魔法部、国际巫师联合会那糟糕的、官僚气息的办事流程，纽特实在太了解了——天命集团此前大半年的顺利推进，无疑佐证了这一点，这是一次集体搬家而已。
他们只需要打一个时间差，成功登上休伯利安号，就可以彻底消失在魔法界了。
只不过，纽特·斯卡曼德不知道，这次情况与之前并不一样了。
…………
俄罗斯魔法部，审讯室。
昏暗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圆桌，里面已经坐着新晋的俄罗斯魔法部长、乌克兰魔法部长、白俄罗斯魔法部长、国际巫师联合会顾问、以及少数魔法部重要部门的官员。
而在圆桌的另一头，则坐着两个人，房间的角落隐没在暗处。
其实说是“人”并不算准确，除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巫师外，另外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则是一个西装革履、眼神锐利、胸口别着白头鹰标识的中年妖精。
“那么，紧急会议开始！”
俄罗斯魔法部长轻咳了一声，桌边上的羽毛笔自动飘起，开始书写。
“鲁林弗兰先生，您希望魔法部暂时接管古灵阁巫师银行在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的业务，并且仲裁美洲妖精和欧洲妖精之间的矛盾——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它们背叛了魔法界的利益！它们打算破坏保密法！”
中年妖精挺直腰板，语气阴狠地厉声说道。
“背叛魔法界——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涉及到一个智慧魔法种族的集体行为。”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顾问手指敲了敲桌面，轻声说道。
“证据呢？妖精，我想你应该明白，戏弄国际巫师联合会和魔法部的下场吧？倘若你打算让巫师成为妖精们内部的利益纷争的武器，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名中年妖精，以及那位眼神躲闪的巫师，静静等待着。
“有人打算营救那批被软禁起来‘巫师之殇’罪人。没错！就是那一批几年前曾经严重违反了国际巫师保密法的巫师——毫无疑问，欧洲古灵阁妖精，在为其提供帮助！”
“理由呢？先生，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听故事。”
乌克兰魔法部长轻哼了一声。
第七百二十二章 特殊收容物—017
“哦？罪人？”
俄罗斯魔法部长的鼻子里发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声音。
他双眼眯缝起来，带着强烈的厌恶，轻声说道。
“妖精，你最好明白一点，无论巫师犯下了什么罪行都轮不到你来多嘴——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美国魔法国会告诉我们，你们有极为重要的情报要向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汇报，我希望并不仅仅只是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指控。”
“是的，部长先生！我只是为我们妖精之中出现了部分叛徒而痛心。”
中年妖精尽可能挺直身体，话音中的阴狠逐渐消散，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神色。
“不同于古灵阁巫师银行原有的那些家伙，我们美洲妖精非常愿意为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效劳。在维护魔法界的稳定、维护《保密法》的权威方面，我们会竭力协助……”
“行了！我们并不关心你们内部的矛盾，妖精！”
来自国际联合会的巫师专员挥了挥手，打断了中年妖精的话，冷声说道。
“你说你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有人正在密谋破坏非魔法世界和魔法世界之间和平共处的平衡，那么说出主使人的名字，以及你手中的证据，我们会去核实的。”
“布洛妮娅，”中年妖精面色一僵，急促地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刚执掌古灵阁巫师银行不久的妖精女皇——她上台之后，做出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她秘密处决了很多无辜的妖精——”
“少说废话！”
乌克兰魔法部长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嘲讽地说道。
“巫师，明白么，我们要的是巫师的名字……倘若那位妖精女皇真的是那些企图颠覆魔法界和平家伙的同伙，我们自然会一并进行处理！现在，请说点我们想听的东西。”
“——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幕后主使是谁——自从那名妖精女皇上台之后，古灵阁巫师银行内部展开了极为血腥的清洗，核心业务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看样子这位妖精女皇确实很厉害，否则也不会把你们逼到向我们求助，对不对？”
俄罗斯魔法部长冷笑了一声，颇为玩味地扫了一眼面前那名中年妖精。
“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一些巫师的名字么？”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冷声说道。
“唔——是的，”中年妖精有些紧张地说，“那些准备潜逃的‘巫师’，他们最近在古灵阁的俄罗斯分行大量支取现金，并且在黑市中处理一些资产。我们——我有一个朋友亲眼看到古灵阁本部那边有专员过来帮他们处理。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情况，因为他们的资产规模按理说根本没有达到可以拥有专属业务专员的等级——”
“说重点！还有名字！”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愈发不耐烦了。
中年妖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那位大名鼎鼎的诺瓦特·伊万诺维奇先生的儿子，我们亲眼看到他不久前在银行兑换了一大笔英镑——这显然是一件极为异常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们在监视巫师的日常金融活动？”
俄罗斯魔法部长眯起眼睛，鼻子里发出一声略带威胁的哼声。
“诺瓦特已经死了，”国际联合会的巫师专员说，“至于叶尔马克，他的女儿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邀请，英国魔法部提交了相应的说明文件，我们正在进行评估。”
“是吗？”中年妖精瞪大了眼睛，“那——那真是一个好消息。”
只不过，从它的表情上来看，这显然并不算是一个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因为这就意味着它们此前针对于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做的所有调研、侦查工作全部失去了意义。
古灵阁巫师银行权利更迭的最直观影响，就是美洲妖精们埋在欧洲古灵阁内部的触手几乎全被都被斩断了——每一个深度报告挖掘工作背后，通常都意味着数名内线人员的暴露以及天价的情报费用，当然，还有金融市场中最为宝贵的时间成本。
“还有吗？”国际联合会的巫师专员冷冷地问道。
“有！”中年妖精说，“罗蒙洛索夫一家、苏马罗科夫一家、莱蒙托夫一家……至少有七八个被前苏联魔法界标记为‘敏感人员’的家庭，这段时间都在发生频繁的资金流动！我以金加隆发誓，不止一个人听到了，他们打算在今天某个时间秘密登船离开的消息。”
很显然，这一次美国妖精所说的情报终于终于奏效了。
坐在圆桌后边的巫师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发出一片窃窃私语声。
“罗蒙洛索夫？”俄罗斯魔法部长转过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乌克兰魔法部长，咧开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个打算以反人类罪，把你告上威森加摩国际法庭的家伙？”
“如果不是我亲自逮捕了苏马罗科夫，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里？”
乌克兰魔法部长飞快回应道，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如果真的按照一级魔法灾害响应去处理那个现场，你们的魔法灾害司现在多半就没剩下几个人了吧？”
“登船？”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
“我确信是这样的！”中年妖精急切地点了点头，“为了确认这一个消息，我们失去了三名可靠的妖精雇员，他们刻意避开魔法界的交通方式，打算乘船离开——”
“原来如此，利用麻瓜的交通工具么？”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点了点头，“很好，我们会密切关注麻瓜城市的各个港口，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海面上飘荡的时间足够我们把他们抓回来几百次了。至于您提到的那几个巫师家庭，我们之后也会去核实，今天就先这样吧。”
“等等，那么古灵阁巫师银行密谋——”中年妖精下意识瞪大眼睛。
“我刚才不是回答过你了么，倘若核实结果发现它们确实深度参与此事，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自然会进行处理，但这并不是现在急需要去做的事情。”
巫师瞥了一眼羊皮纸上的名字，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
“可是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古灵阁巫师银行非法冻结了我们的资产，作为魔法世界的权威机构，面对这种公然违反保密法的恶性商业组织，您应该……”
“嗯？妖精！你是在教我做事？”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脸色一冷，轻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些打算偷渡的巫师，魔法界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你该不会以为仅凭这些消息，就足以让我们去干扰古灵阁巫师银行的正常运营。相比起这些小问题，魔法界的稳定更重要，总之，谢谢您的情报，如果其他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么我们需要——”
“等、等一下！”
中年妖精咬了咬牙，站起身，“等一下，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位来自美洲的妖精代表下意识紧握着拳头，干瘦的手背上暴起了青筋，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冒汗——古灵阁巫师银行这次施加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负和博弈战争，单凭美洲妖精们现在的资本基数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只需要不到半个月时间，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的投资便会全部化为泡影。
除非……它们可以让古灵阁巫师银行也陷入同样的泥潭……
“格林德沃！”它尖声说道，“盖勒特·格林德沃，古灵阁巫师银行背后有格林德沃的影子！我发誓古灵阁巫师银行与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往来！”
“格林德沃还关押在纽蒙迦德高塔之上，”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员轻蔑地说道，“阿不思·邓布利多在前几个月之前，还特地向魔法部递交了关于格林德沃近况的资料。”
“不！你们都被他骗了！”
中年妖精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破釜沉舟地说道
“事实上，格林德沃早就不在纽蒙迦德城堡城堡里面了，邓布利多早就把格林德沃偷偷释放了出来——反正除了他以外，魔法界之中也没有人可以见到格林德沃了。古灵阁和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在今天制造混乱，掩盖他们的行动……”
关于格林德沃的消息，美洲妖精这边了解的并不多。
绝大部分的内容其实都是来自于各个魔法角落角落额的消息聚合，以及那位妖精女皇还没上位之前，从原有的古灵阁巫师银行之中流出来的一部分支离破碎的小道消息。
不过伴随着【霍格沃茨-金加隆】的建立，在一定程度之上，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与古灵阁巫师银行之间，已经成为了利益相关的共同体。哪怕与阿不思·邓布利多作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为了能把古灵阁拉进浑水，它们也管不了太多了。
“行了！妖精，到此为止吧——”
俄罗斯魔法部长摆了摆手，打断了妖精的话。
“最近这段时间，魔法界之中确实出现了各式各样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谣言。关于这些事情，我们已经反复进行了证实。况且就在昨天晚上，还有另外一名与阿不思·邓布利多同等地位的巫师进入了纽蒙迦德，向我们反馈了格林德沃的状态。”
“至于您所说的，古灵阁巫师银行，亦或者是有居心叵测的人打算制造混乱的事情，我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案，那位先生今天就会抵达这里，与我们共同维护秩序。”
“与邓布利多同等地位？当今魔法界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中年妖精脸色一僵，表情上带着深深的怀疑。
“您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部长先生，我说过不要这么介绍我……”
就在这时，从墙角的阴影处传来无奈的叹气声。
“纽特·斯卡曼德”站起身来，走到了圆形的会议桌边上，想了想继续说道。
“不过我认为鲁林弗兰先生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尽快行动起来——麻瓜的港口、那几个发生混乱的地方、以及那些重点怀疑的巫师家庭，最好都分别去调查一下是否存在黑巫师的行踪……”
昏暗的灯光下，“纽特·斯卡曼德”的目光飞快地闪烁一下，嘴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毋庸置疑，无论在哪个时代，企图颠覆制造混乱的黑巫师都是存在的……
只不过……
正如同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一人可以被称为魔法界的守护神——同样的，这个世界上的黑巫师也不仅仅只有格林德沃的追随者这一种……
…………
与此同时，莫斯科某处。
古灵阁巫师银行驻俄罗斯分行。
一枚丑陋的、镶嵌着黑宝石的金戒指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数十名浑身笼罩在斗篷之中、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罩着面具的巫师紧张地围在它周围，手中的魔杖指着那枚戒指。
倘若有今年参加过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课期末试炼”的学生在这里，绝对可以立刻分辨出这些人的身份。
那些曾经在英国魔法界散发恐怖的食死徒！
伴随着这群“食死徒”们的念咒声，一个模糊的虚影逐渐在半空中成型。
一名隐藏在面具后的男巫敲了敲手腕上的魔法金属表，轻声说道。
“时间，09:45——”
“特殊收容物-017，马沃罗·冈特的戒指，暂时解封——准备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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