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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芸渔歌     断鸿归处飞云乱txt下载     断鸿归处飞云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龙城的后门

    与平日不同,周末的摊子总会收的比较晚一些,周逸云直等到商业街的店铺都关了门,街区上的摊子也差不多收拾的空荡荡,街上都没有什么行人了,只剩下路灯以及灯下的环卫工人。他们用一人高的扫帚清理的路面的垃圾,破纸板被遗弃的包装袋以及旧报纸,静夜之中带起唰唰的声音几乎让人忘记了白天这里多么得人声鼎沸。

    打好包将箱子在三轮车上码好在用绳子勒结实免得路上掉了都不知道,一切弄好带着一颗忧心周逸云蹬上自行车朝张伟家骑去。

    推开小楼铁门下半级台阶将库房门打开,阴森潮湿扑面,开了灯将货物在木板上放好,又看了自己暂存的行李包,从里面挑出两件换洗的衣服这才锁上房门。出了院门抬头看张伟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正在犹豫要不要上楼打个招呼,杨晓霞从窗户探出身先问道:“云子,你二哥还没回来吗?”

    “嫂子,没有呢,您歇着吧我去找小山问问。”

    “你就这么去?”杨晓霞看看一手拎着个袋子,一手插着口袋的周逸云。“你等一下!”杨晓霞说着关上窗户下了楼。

    此刻杨晓霞一身家居服,脚上穿着一双平底鞋,走到周逸云面前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拿着!”她将钥匙扔给周逸云。

    这是什么?周逸云看清楚是一个钥匙扣,上面挂着毛茸茸的装饰球和一把钥匙。

    说了声跟我来,杨晓霞便在前面带路朝存车棚子走去。她指着一辆白色的小木兰轻骑摩托:“你骑走吧,省的天天串自行车。”

    “我骑走?那您骑什么?”周逸云摸着车把,又摸摸车座。他知道这车才买不久,比起商业街的大户以及和尚他们拉风了哈雷来说这些是低调了些,但是有这么个小摩托骑也是挺过瘾的一件事,平时看着那些呜呜的街上跑的摩托,周逸云总觉得再过几年自己有了钱也可以这样了。

    “我不骑了,送你了!”

    “送,送我了?”周逸云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杨晓霞却咯咯笑起来:“对啊,你二哥总是夸你,买这车时候就说过要给你也买辆,只不过那时候进货钱进就把这事放下,再说你不是刚过十八岁吗?回头给你弄个本,你骑着走吧。”

    “我还没到生日,但是很快了。”周逸云摸着摩托车有点爱不释手,骑上没问题别说小木兰这种自动的,就是带离合的70以上的摩托他都会了。

    “那就是了,赶紧的啊,你不是要找小山去问问嘛?我还等信儿呢。”

    哎,周逸云答应一声将车钥匙插进去开开车小心倒车出了车棚,说着那我走了骑上车刚开几步又转个圈回来了。

    “嫂子。”他停下喊了一声朝家走的杨晓霞:“你还没说你明天出门骑什么呢,要不然明天一早我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我不骑了。”

    “你还没说明白,我这么骑走不踏实啊。”

    杨晓霞停下转身笑了笑,笑容透着几分神秘:“不安全,不骑了。”

    周逸云忽然想起早上杨晓霞去看病忙问道:“嫂子早上看病去了?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嫂子得了什么病了.....”

    “小傻样儿吧,没病,算了告诉你吧,你就要有小弟弟了,所以我得保证安全,车没事你放心骑走吧。”

    “哦,哈哈哈哈哈!”周逸云也跟着开心起来,转过车把一边扭把油门一边高声笑道:“嫂子拿我寻开心,多的话我也是多个小侄子,拜拜了您......”

    和尚的滚轴场开在一个多年没使用的小文化宫里,平时客流一般一到周末人就多起来,尤其开春之后又加了夜场,从进场地外的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自行车可以看出,今天又是生意爆满。进场地的台阶一侧摞着几十个箱子,里面只有一种桔子汽水,却卖的十分火爆。二德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身上只穿了黑色吊篮背心,裸露的胳膊上露出刺青。周逸云将车停下骑在小木兰脚问问的踩着地面:“二德子。”他朝正在倒腾汽水瓶空箱子的二德子打着招呼。

    “云子,你干嘛来了,老大不说这两天让你好好在家养伤吗?”

    “我来找小山,他在不在?”

    “他刚走,你找他有事啊?!”二德子顺口答音的闻着。

    “知道他去哪了吗?”

    二德子忙完手里的活,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笑眯眯的看着周逸云:“你还真问对人了,怎么着,不请哥喝瓶汽水?”

    “小意思!”周逸云说着伸手进兜就要掏钱,被二德子一把按住。

    “拉倒吧,就试试你,他们都说别看你岁数小说话办事够意思,行了哥还能让你请。我告诉你吧,幸好你问我了不然真找不到他。不过我没法告诉你,那地方让二哥知道我让你去了,非打死我不可。”

    看着二德子说的不像开玩笑,周逸云眨了眨眼想起昨日和小山的对话,心里有了分数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二哥为我好,牌馆那地方是非多。不过你还真得告诉我他在哪,是二嫂子病了二哥出门还没回来,所以着急找他。”

    “哎呦,二嫂子病了?严重不,用不用我们过去看看。”

    “你快拉倒吧,别添乱了,赶紧告诉我小山在哪个牌馆。”

    听周逸云说的严重,二德子赶紧道:“出了文化宫的门朝右转,看到那个龙城洗浴没有,从后门进去走库房后面楼梯上三楼。还有,可别说我是告诉你的。”

    龙城洗浴周逸云倒是去过,一座三层楼的建筑,以前是个工厂的厂房后来被改造的,一楼是洗浴二楼是餐厅和单间,却不知到三楼还有个牌馆。顺着二德子指的路周逸云一路骑去。

    龙城洗浴的正门在马路上,凹进去的前面停着不少了辆小轿车,从旁边的小巷转到洗浴后面,昏暗的路灯下一道紧闭的大铁门,大铁门中还镶嵌着一个小门,周逸云锁好小木兰摩托走到门前拍了拍。

    吱的一声门开里,探出头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周逸云。见来的人脸生,头上裹着纱布挡着一只眼睛,年纪看不清楚看身形应该不大,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穿一身运动套装白色的运动鞋看着很利落。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这样的应该是来洗浴的,拎着换洗衣服或者洗漱用具什么的:“洗澡去前面。”说着话准备关上小铁门。

    “大爷,我来找人的。”

    “找人也前面有接待的。”

    看着老头想关上门,周逸云急忙补充到:“我是小山的朋友,我来找小山。”

    “什么小山小水的,没这个人。”老头不耐烦的轰着。

    周逸云忙把半个身子挤住门:“我真有急事找他,和尚您认识不?二德子?”看老头仍是茫然,周逸云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一个名字:“张元诚,您肯定知道吧?”

    “张元成?!”老头疑惑的看着他,心中纳闷着小子怎么会提到张元诚,

    周逸云马上判断出自己的猜测对了,忙接着说道:“大爷,一看您就是个尽职职尽责的老人了,我说这个人就是让您知道,我不是外面那些闲人,都是自己人,我找小山,对了他叫李文山就是那个个不高大眼睛方脸的李文山。”

    “早说就是了。”老头开开小门放周逸云进去,然后才左右看看关上了小铁门。

    进门一道两人并肩宽过道,按照二德子指的路周逸云直接上了三楼。

    一上三楼正对一个房间,玄关前面摆着供桌供着关二爷的像,绕过玄关是一个大厅,厅里摆着六七张台球桌,靠着墙分别摆着沙发和茶几,朝伸出走有一个吧台。吧台里面站着两个服务员,吧台的墙上贴的海报标着vip会员的报价单。一个服务员刚刚放下电话抬眼看了看正走过来的周逸云:“来找山哥的吧?坐那等会!”他指着靠吧台的一组沙发说道。

    周逸云没有坐下,而是靠着吧台环顾着台球厅,厅内周围壁灯亮着,整个台球厅只有一张台球桌正上方灯是亮的。两个高个子男士在打落袋,他们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长腿美女,穿着黑丝绒紧身衣侧面开叉刚好一条白白的长腿露在外面。

    “年纪不大色心不小。呵呵”说话的是吧台里的服务员,十**岁半长的披肩发,细眉大眼通鼻梁小嘴,瓜子脸倒是挺俊就是脸上的雀斑比较明显看上去整体减了不少分。

    “你怎么看的我年纪不大,我都三十多了。”周逸云整理一下头上的纱布。

    “三十多了?我怎么没见过你,看你这么一表人才的,不办个贵宾?”

    周逸云看了看贵宾表开着玩笑道:“这个档次太低了,我得需要有人教的那种,最后是漂亮妞。”

    “加费可以啊,我可以教你。”女孩说着双臂架在吧台上。

    “你?”周逸云摇摇头:“你还比我女朋友差老远了,算了吧。”

    “切!”女服务生不再理他,坐下拿出指甲刀修起了指甲。

第十七章 想赢得先学会输

    见服务员不搭理自己,周逸云转身看着那桌正在打台球的人,黑丝绒紧身衣女人已经拿起球杆,她玩下身长发已经垂到台面,凹凸有致的身材胸前的宝石项链在灯下闪闪发光。周逸云想着刚才都女服务员的话,自己哪有女朋友,对面打球的这个虽然好看但是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要找应该是那个护校的学生吧。他想起来王君如,匀称高挑粉面如桃满脸的清纯。又想起孟岩提起的女孩,应该也类似这种吧,如果自己还在上学身边多是这样的女孩子,可偏偏已经离开学校环境两年了,在商业街那地方,门店里都是浓妆艳抹的服务员,摊位上多是彪悍的大姐。

    “霍,在这养眼呢?!”跟着服务生走出来的李文山拍了一下正在发愣的周逸云。其实周逸云的目光虽然还是之前方向,但早在思绪飞了好像在放空。

    没等周逸云回答,小山便说了句跟我来,晃着膀子朝着吧台旁边的门走去,周逸云忙几步跟了过去。

    吧台后面的门打开是一个大间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四五个喝茶聊天的人,迎面一个宽大的老板桌,桌子后面皮质的巨大的老板椅被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压得后倾并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胖子头发已经谢的差不多,只有丝丝缕缕的悬在头顶,手里拿着一个烟嘴,胖胖的手指上戴着金的玉的两个大戒指。开口笑时候便露出鸡蛋炒西红柿一般红黄显明的大牙,见李文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声道:“怎么着,带徒弟了?”

    “我哪敢啊,这不那桌还差一圈吗,我让他陪我一会....”

    走过胖子身边,胖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叠钱,全是蓝色的百元大钞,数出二十张一叠厚,有数出五张一百的。“这个你拿着,这份是给你的,另外那个你继续放,一圈差不多也就这意思了,我看今天差不多。”

    小山接过钱把五百块钱掖进裤子口袋,一转手将那二十张百元递给高逸云:“放你兜里,一会我让你拿在拿。”

    “别舍不得啊,舍不得孩子可套不着狼。”胖子磕着烟嘴里的烟灰。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完便引着周逸云朝更后面走去。绕过写字台后面的书架还有一道门,打开里面是一条过道,过道的两边是一个个房间。有的房间开着门,能看到里面有说有笑的人围在麻将桌前打着麻将。有的房间虽然门没开,但是依稀也能听得到里面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或者说话的声音。

    左手第三间古风装饰的门半开着,小山带着周逸云走了进来。

    “去哪了,这么半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怨着。

    坐在女人对面的是个瘦小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三七分的头发梳的服服帖帖:“他啊肯定去厕所了,而且还特意不洗手换换手气。”

    房间里一阵哄笑。小山在他自己的位置坐下:“你们还真说对了,今天黄哥手气太旺我抗不住啊。”

    “哪里哪里,我这是生人手气壮。赢了小山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被小山成为黄哥的人捂着桌布下鼓鼓的包讪笑着。

    “云子,坐那等会我,还最后一圈。”小山指着后面的椅子,椅子距离牌桌有个一米多,牌桌上面小山的牌看的清清楚楚。

    本来周逸云想问小山二哥的事,又觉得在这里问不妥当,听他说还剩下一圈牌索性压下想问的话,坐下来拿出烟看着他们打牌。

    “我还以为你要换人呢。”金丝边眼镜一边码牌一边说道。

    他对面的女人手头也是极快,码牌时候牌碰的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怎么可能,换人如换刀,咱小山可是讲究人,哪怕再输也不能办那事,是不是啊。”说着话还瞟了小山一眼,样子又几分风骚。

    “那是,那是。”小山应付的答着手上看不出来多快,却也在他们都码好的同时已经码好眼前的牌,只剩下三个人看着那个姓黄的最后码好又把里出外进的牌捏成平整一条线。

    最后一圈牌,打的比较艰难,金丝眼镜连胡两把,小山对面姓黄的也是连着胡三把,眼看姓黄的面前的鼓包平了下去,女人一把小牌把金丝眼镜即将胡的一把好牌铲了。

    周逸云也会些麻将,自小看姥姥家的人玩过,但是觉得只有女人打出来的牌才像自小老人们一边玩一边岁岁念的牌型。他能看到小山的牌,只是越看越好奇,为什么明明一把好牌非要打烂。

    到了小山对面姓黄的坐庄,接连胡了两把,小山摸摸口袋转头看着周逸云:“云子,让你帮我回家拿钱拿来了吗?”

    “哦,拿来了。”周逸云掏出那一沓钱递给小山。

    “哎呦,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

    “黄老板客气啥,这牌桌上胜败都是兵家常事。”说着话数出几张扔了过去。

    周逸云看着这黄老板岁数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三十出头样子,在这一桌人里他算是看着像个人物,不像眼镜猥琐,也比小山文气。四六分的头发稍微有些自来卷,眉眼间也有几分英气,身上衬衣西装也是板板的,西装的袖胳膊肘的地方还分别补着块补丁,周逸云知道这补着补丁的衣服可比孟岩穿的那双排扣要时髦,而且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商场里卖的都很贵。

    “云子,这黄哥可是了不起,人家做物流的,光大汽车就好几辆,你得跟人多学着点。”小山介绍着,话里话外的捧着黄子强。

    周逸云口中称是,眼里看着小山把一组三个五万拆掉一张放在手里,正琢磨不透他牌路,上家碰轮到小山抓牌,抓过来那张牌小山顺手贴在一边又打出去一张,轮到黄自强他的手抓起来那张牌,用力的拿中指捻着接着眼睛一亮将牌亮出来。

    “捉五魁一条龙,我胡了”黄自强兴奋推开自己的牌,将抓到的五万放在上面。

    “好么,这最后一圈还杀我啊。”女人不情愿的转身从身后的小皮包里往外掏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小强一边收着钱一边客气到。

    “黄哥今天手开光了,小山要不然你再去趟厕所?”金丝眼镜开着玩笑。

    说笑间眼镜胡牌,轮到女人庄还没做连,黄小强又赢了,最后一把牌是小山的庄,眼看那两千所剩无几,再不开胡就得掏口袋了,小山竟然气定神闲的稳稳当当的,胡了一把龙牌。总算两千还剩下一千左右的样子。

    一圈牌看下来周逸云愈发迷惑了,为什么最后一把牌小山的牌型格外整齐,而且留的牌全是后面会上的。更让他困惑的事,明明黄小强赢了的那把大牌小山三个五万,可后来推牌时候只剩下两个,那一个哪去了。他想到了电影院前的那一幕,更想到小山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可是,明明有这个水平,为什么要输牌呢。

    大家各自收拾着桌上的钱,女人一脸不快:“今天点背,不过还好只输了三百多。”

    三百多,那可是自己一月的工钱

    眼镜笑道:“我今天是陪玩,不输不赢落个腰疼。”

    “那都是我赢的,还都是赢小山的,这给你。”黄小强说着拿起自己面前那沓钱要给小山,小山却笑道:“哪有这样的,太不讲究了。”

    “那咱约好了,下周末还这。老郭你再来可得叫着我啊。”

    “嘿,就等你这句了,下次来咱好好碰碰。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小山说完便带着周逸云出了门。

    胖子已经不在老板椅上坐着,房间里的人也散了,只有男服务员在收拾桌子扫地。看见他们出来,只对小山笑笑。

    出了龙城洗浴的后门,小山拉着周逸云又去吃砂锅。周逸云也是早就饿了,又在牌局灌了一肚子茶水,刮油的绿茶搞的他饥肠辘辘。

    一人点了一个砂锅又让伙计烤了两个烧饼,先上来的肉串打底在和两口白酒,两个人才缓过神来。

    周逸云想着那几把牌边吃边问:“昨天还跟我吹牛,今天输的这鸟样,要不是最后那把,我看你今天拿什么请我。”

    “这你就不懂了,看到那个黄小强没有,他还能赢个一两次,不过等他上瘾了,就剩下乖乖送钱的份了,这里面是眼镜跟老板做的局。”

    做局这次周逸云还头一次听到,他疑惑的看着小山。

    “不懂了吧,这牌桌上学问可深了,开牌馆的要是指着打边围卖酒水哪能赚到钱。”

    “可是要是想赚钱,找几个你们这样的不就行了吗?”

    “说的轻松,让人家知道这场子里有老千,那以后谁还来。我们现在就是偶尔出来一下,像我这样的多数给人放水。知道什么是放水吗?就是故意让人家赢。只要他来玩,上了瘾,以后不管输赢都是常客。再说,真正赚钱也不是赚牌桌上的钱,这个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不过你得记住了,要想赢就得先学会输。”

    要想赢得先学会输,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周逸云却将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周逸云一拍脑袋:“哎,你看我把重要的事忘了,二哥今天都还没回来,从来没有过的啊,二嫂子今天去医院检查怀孕了,正着急等着二哥回来告诉他喜讯呢。”

    “还没回来??”小山举着肉串的手在嘴边停顿了,张着嘴瞪着眼看着周逸云:“今天是不是第三天了?”

    “二哥哪天走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昨天去摊上他就没来。”

    “没事,吃吧,明天是第三天,要是还不回来可能就遇到麻烦了。”小山嘴上那么说又接着吃起来,但是看得出,有些心事话也少了。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周逸云吃的很慢,即便很饿的情况下他也很少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听小山这么说他吃的更慢了,细嚼慢咽之后缓缓问道:“你说的麻烦是什么麻烦。”

    “你就别问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小山还是那句话,说话的时候低头喝汤也不看着周逸云。

    “伙计,再来瓶酒。”周逸云招呼,却被小山拦下:“得了吧,说什么今天也不能喝再喝。”

    周逸云也不勉强,如果明天张伟回来一切好说,要是回不来灌也得让他说清楚。他岔开话题问道:“山哥,你的这个能教我吗?”他说话的时候做了个捻牌的手势。

    “不行不行,我哪有资格带徒弟。再说,我教你二哥真能打死我。”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里的原因周逸云也清楚。心里想着怎么能多赚点钱,又觉得还是等张伟回来再一切从长计议的好。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一路开着小木兰趁着微醺迎面清风倒是有几分惬意,胡同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周逸云忍不住多看两眼。虽然说这片平房区也有个别卧虎藏龙有点钱的人,但是大多数家庭情况都差不多。不知道谁家来了有钱亲朋,这么晚了还没走,驾驶室里还坐着个人开着车窗在那抽烟,或是实在没什么可看,那人盯着周逸云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推着小木兰进了院子,孟岩房间黑着灯应是已经睡了,再往里更深处见自家的灯还亮着。将车放好取下带着绒球的车钥匙,隐约听到房间内还有说话的声音竟是有男人在。周逸云细听下有些惊讶,怎么竟似周伯涛的声音。拉开屋门见房中支起折叠桌,桌上盘子里还有两荤两素的剩菜,桌边坐着两个人正有说有笑。而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周伯涛和母亲张洁。

    周伯涛背对着自己,白色衬衣深咖色的西服坎肩裹着他常年被酒掏空的瘦瘦的躯干,头发已经花白,却一眼能认出这个两年没见的人。而张洁今天也穿了件花衬衣,平日里不擅打理的她,头发竟然梳理起来在头上盘了小山包。

    周逸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点不够用,呆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进该出,更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云子回来了,快拿个凳子坐下,我正和你爸说你最近特乖每天回家。”张洁招呼着周逸云脸上露出不常见的笑容。

    周伯涛本是背对着周逸云,这会儿转过身脸上却是惊讶随之关切问道:“云子都成大小伙子了,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撞的,撞的!”张洁打着掩护,站起来拿了个凳子,又拉着站门口的周逸云坐下。看周逸云面色沉沉的没什么反映,又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下周逸云的肩膀:“还不给你爸倒酒。”

    倒酒?周逸云斜着眼看了看张洁,张洁对周伯涛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没见过两个人和谐的吃过饭,跟别说一家三口坐在桌上共进晚餐。自己母亲这是怎么了,周伯涛这样的人这十几年怎么对她的,她都忘了吗?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或者,或者跟早上那人有关张洁心虚了?

    对于周伯涛,周逸云的感情是矛盾的,他记得起很小的时候周伯涛陪着他玩,那时候他是最富有的小孩,每天两角的零花钱足够他想吃什么吃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伯涛变了个人,喝酒后打骂成了家常便饭,甚至他有时候恨周伯涛恨之中还有些瞧不起,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父亲什么样,他觉得应该是像孟岩的父亲那样吧。但是,骨血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尽管他带着恨意,带着不屑,还是不自觉的坐了下来,给周伯涛的杯子斟满了酒。

    “来,儿子,你也喝点。”周伯涛指着周逸云面前的空杯子,笑容如同当下的天气春风佛面。

    “你就别让他喝了,头上还有伤呢,忌点酒。”张洁接过周逸云手中的酒瓶子。

    “得了,既然云子也回来了,我就把我的意思再说一遍,云子你也听着点。”周伯涛顿了顿:“你也长大了,总要有点正经事做。爸爸的公司需要人手,你来我这上班吧。”他的语气好像只是通知一声,说完抿了一口酒又夹起一口菜吧嗒吧嗒的吃着。

    “我不去!”周逸云想都没想就回答。

    周伯涛的筷子停在半空,不错眼睛的看着周逸云。

    “这孩子,都不听你爸说完。你爸那公司现在可赚钱呢,再说你是他亲儿子,你不帮你爸谁帮他?”张洁在一旁不失时机的劝道。

    “妈,你是不是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的。难道争取两年的离婚官司,就因为现在他赚钱了,什么事就都忘了?”周逸云歪着头,头上半边裹着的纱布只能让他斜着脸看张洁,这样看上去充满挑衅的味道。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大人了以为爸妈就管不了你了?”张洁满脸愠怒,拿起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周逸云。

    尽管平时周逸云觉得张洁对自己是有点冷漠,但此时张洁却让周逸云觉得陌生。两年的努力,自己每一次帮着张洁申辩,甚至赞同父母离婚的他,一心觉得是为了母亲好乃至庭长都为周逸云从小身处的经历动容。到如今张洁的态度让周逸云感觉茫然,陌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周伯涛有钱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张洁又那么大变化。

    而张洁心里也是矛盾的,自周逸云挨打回来,洗着带血的衣服她是心疼的,毕竟那是自己亲生儿子。回想周逸云从小到大,自己为孩子能做的除了正常穿衣吃饭也是很少关爱,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有个酒鬼不争气的爸,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张洁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当周伯涛突然被司机开车送回来,并且说自己生意做的很大想要周逸云去他那时候,张洁想到的只是对周逸云有好处,况且子承父业早晚的事。所以她会备下饭菜,特意留周伯涛吃饭,她当然不没想到,周逸云竟然这么不领情。

    倒是周伯涛伸出手臂手掌向下做了几下下压得手势示意周杰:“你不用说了,现在云子马上也是成年人了,得尊重他的决定。”

    怎么听这话都不像从周伯涛嘴里说出来的,周逸云不得不重新看待周伯涛,对于一个即将步入成年人世界的周逸云,尽管少年坎坷家庭带给他一些常人没有的经历,但少年总还是少年,哪怕比同龄人成熟老道,小小年纪有了城府,知道像在牌馆的时候对看到的一切都不露声色;也在这个年龄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流气的东西,还未恋爱过便会通过凹凸身材,通过美腿去欣赏。但他毕竟还是少年,心事未成烦恼,张伟未归他牵挂但无大事降至的压抑;父亲的三言两语,几句感受到的理解和尊重很快就融化了一半的坚冰。

    却见周伯涛也似变了个人,脸上竟比之前略胖而圆润了一些,但依然是属于清瘦的那种人,面色更是红润了一些,眉毛展开了似人看上去不似那么刻薄,新理的发还经过打理,只是满头花白很是苍老。

    “云子,要不要跟爸去住,你考虑一下。决定好了我让司机来接你。”话说完周伯涛站起身要走。

    周逸云没有动,低头不语。张洁倒是站起身来做出要送的姿态。

    “你也别送了,收拾收拾早点睡吧。”

    虽是这么说,张洁还是将周伯涛送到了院子门口。回到房间的时候,周逸云已经和衣躺在他那张单人床上,不知是睡是醒也不搭理自己。

    “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跟妈说说,天天闷葫芦似的。你看人家小岩跟他妈,去市场还挽着,我都不知道怎么生养的你,万一哪天我病倒了你倒是管都不管的了。”张洁一边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一边絮絮叨叨的。

    但凡对自己父母心生嫌弃都是不孝的,周逸云很清楚这一点,他也不会不管父母,但是他真的好像有那么一些烦躁的感觉,而此刻他只是不想说,因为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周日的早上依然是阳光明媚,起床时候张洁还在背对着自己睡着,洗漱之后便的骑着摩托车到张伟家,见窗帘仍挂着,不管张伟回来没回来这会儿去打扰也都不合适。锁好摩托车仍是去库房取了东西放在三轮车上,一路蹬着去了商业街。

    李嫂子的煎饼摊早早就支起来:“大嫂子,给我摊一套。”说着话递过去两元钱。

    商业街的吃食是比居民区要贵的,两元也就够了,他也想像张伟那样每次都拿出多两倍多的价格,然后说句别找了。他不知道张伟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觉得一定是像对自己一样别有缘故。李嫂子接着钱嘱咐着:“去忙吧,别忘了把茶杯拿出来,热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第十九章 挪窝

    孟岩很早就醒了,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院子里的响动似也听到却连看都懒得看。直到小楼上有了动静,先说走动声说话声然后的哗哗的水声,直到收拾利落的刘阳下了楼梯打开房门,嘴里还说着:“小懒虫,赶紧起床了。”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拉开沙发床旁边的窗帘,房间顿时亮堂了许多,这才看到孟岩头枕着手臂睁着眼睛发呆。看着儿子呆呆的样子忽然噗哧笑了。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老孟年轻的样子,剑眉如同刻意修过整齐而有形,一双明目清澈而奕奕。看他呆呆的样子,仿佛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初次见到老孟。这样的小伙子虽然不能算出类拔萃但起码也是精神的,又想到沈慕诗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倒是还不错。于是拍着孟岩的腿小声问道:“是不是又有心事了?”

    “哪有,我想习题呢?!”

    “骗谁呢!”说着话呵呵笑着重重的拍了拍孟岩的被子:“快起床,吃了早饭我们都出去,你好好看家。”

    孟岩忽然想起来今天家里有件很重要的事,父母要和哥哥的女朋友家长见面。难怪今天妈妈这么早就起来收拾,昨天孟军回来的时候特意上楼可是和爸妈嘀咕了半天。不过楼上楼下的隔音不太好,孟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了妈,我今天想出去一趟。”他们办他们的事,自己也有重要的事。

    “干什么去?”

    “去找同学玩。”孟岩随口说着。

    沈慕诗的奶奶家早早的热闹起来,一到周日姑姑叔叔们便都会来。沈慕诗很怀念小时候:那时候奶奶的院子很大,二叔三叔都有各自的房间。她最喜欢的事就是下雨,因为下雨的时候就可以趴在奶奶房间的窗台上看着雨水在院子里汇成小河,再从顺着进房间的台阶下面外延,最后从大门下挖的下排水槽流出去。有时候雨水在地上打起一个个泡泡,她就特别开心因为听说那样的雨可以下的久一些。

    后来奶奶搬出那个院子,新的院子多了很多陌生的邻居进进出出倒是嘈杂,奶奶多了好多聊天说话的姐妹,而自己却觉得越热闹越孤单,没有床边的大床利落的院子,也没有二叔二婶赔自己玩。新的屋子也都没有原来房子的一半大,除了一张床勉强能放下一个柜子一个五斗橱,和一张圆桌。当然房间里还有冬天放炉子的地方,靠着门窗还有一个小小的水龙头接在脸盆架上方。窗户外面有半米宽的地方,搭了一间小煤屋。这么小的房子为了多睡两个人,就从床的上面搭了一个暗楼。床里靠墙角支起一个爬上爬下的梯子,暗楼只有半人高,暗楼墙上一个小小窗户可以看到别人家的屋顶。

    自从两个姑姑家的老大,比自己四五岁表弟表妹和奶奶住以来,沈慕诗就变成和小妹同睡这个小暗楼,她经常会趁着月色看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屋顶上,不能在搂着奶奶的胳膊入睡,这里也快没有自己的地方。两个一男一女的小孩倒是乖巧,犹如金童玉女人逢便夸。而当他们慢慢长大,房子越发显得狭小而不便。而此时的沈慕诗那一直被奶奶的独宠的光环早已散去,身大袖长犹如一个闲人站着很大的地方。就连那些姑姑叔叔也有话里话外便说道,大哥家又不是没地方,小诗挤这里会不会太挤了。

    周日是探亲日,除了两位仍在老家工作的姑姑,那两个孩子的父母外,其他叔伯姑姑都会趁着休息来看奶奶。沈慕诗已收拾好一个装书本的箱子,一个装衣服的大包裹以及自己的日用品。将日用品塞进自己的书本,又将箱子和包裹准备拿到门口。

    表妹周日去学舞蹈,表弟则帮他将箱子行李搬到院子外面。“姐,你可常来看我们啊。”帮沈慕诗扶着车,好让让她把箱子和包裹在自行车后座捆好。

    作为家里的长女,沈慕诗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口中答应着将东西捆后座好像多了个靠背,好又晃了几下觉得很结实了,这才又折回院子里面那间小屋拿书包。

    离着奶奶家住的最近的三叔抱着两三岁的沈英豪进了门,表弟忙起身叫了声“三舅。”规规矩矩的让座倒水。

    沈慕诗常觉得奶奶家的平辈的兄弟姐妹都是最规矩的懂事的,奶奶喜欢看书看戏,以前在大院子时候,还看过奶奶写毛笔字。那字写的很是好看,尤其到了晚间闲坐时,奶奶便会讲些戏文里的故事。

    沈慕诗也叫了声三叔,然后捏了捏沈英豪的小脸蛋,然后拍拍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沈英豪则正伸着小手让沈慕诗抱。三叔并没有将沈英豪交到沈慕诗手上,而是将沈英豪放在床上由他自己玩,随后伸手进口袋掏出十元钱递给沈慕诗:“待会你三婶来了,就说你给英豪的。”

    小孩子乖巧大人讨厌,沈慕诗最烦的就是这种作态。她知道三叔怕老婆婆,原因么就是因为三叔丑,找不到对象。开始沈慕诗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才直到三叔是口腔里长了肿瘤,做了很大手术,要敲掉一半牙齿,还要从屁股上取下肉贴到里面填充。自然奶奶是极疼三叔的,长辈说太爷爷就是这病,所以三婶不论什么样也是屈嫁了,自然大房子留给了他们两口,倒是三婶单位给了这间小房子换给了奶奶住。当然对于十八岁的沈慕诗来说,根本不知道这意义是什么,但不他还是讨厌三叔的这个举动。

    她抓起书包转身将十元钱放到奶奶手里:“我三叔给您的,您收着!”

    “这孩子,没听你三叔说什么,我耳朵背都停着了呢。”奶奶要往回掖。此时院里响起洪亮的女人的高声,三婶晃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三摇的进了院,才进院门声音已经满院子都听得到:“妈,给您买的菜放哪?”

    奶奶便迎了出来好像迎接娘娘一样:“给我吧,快进屋。”

第二十章 是偶遇吗

    产前产后都一样胖的硕壮身材,脸上的粉犹如墙面新刷的浆,笑时候肉都挤着堆在脸上纹路都横成一道道。本来一张大脸却画了两道犹如电视剧红楼梦里女人般的细细的眉毛,好像纳鞋的粗线不小心掉在脸上。想起三叔的举动沈慕诗都觉得作呕,或者自己是在不喜欢这个三婶,又或者听了太多长辈关于三婶跋扈的描述。沈慕诗索性拿起包说了声:“奶奶三叔我走了。”

    “呦,小诗大周日的干什么去?”三婶的高声在耳边响起。

    “我回我爸妈那!”

    “看看,倒是大姑娘了,奶奶这住不下你了说走就走啊。”三婶的话里似乎带着刺儿,加上那细细眉毛而略显刻薄的脸,沈慕诗不由皱了下眉头。似乎三婶也觉得哪里说的不对便又说道:“回去的好,你爸妈也宽敞,要不是奶奶不舍得,早该给您回去,这小屋委屈的你,你回去住天天和艳艳也宽敞了些。”说着话便掩着嘴笑。

    世俗!大概这就是沈慕诗对三婶的评价,他始终不解奶奶怎么会最能容忍三婶。

    表弟天天将衣服整了整:“姐,我送你!”

    “奶奶,三叔,我走了!”沈慕诗打过招呼,定身看了看三婶那脸上的得意笑了笑:“要说委屈还是天天和艳艳委屈,人家在老家住的都是大四合院。我爸那也不过是因为我弟弟还小让他睡客厅了,勉强把小屋腾给我。不过也没关系的,我住哪都一样,三叔三婶那院子不还还有间闲置小屋子吗。我去睡那也可以的。”她抬着头挑衅的看着三婶,表弟拽了拽她,就连一边不说话的三叔也忍不住咳了两声。

    三婶冷笑一声:“这姑娘话说的好像我和你三叔委屈了你,小屋倒是真空着若是奶奶和你爸妈愿意,就让你三叔收拾出来。”

    “小孩子说话你也听她。别听她胡闹,小诗还不赶紧回去,你爸妈等你回去收拾完还要过来吃饭的。”奶奶打着圆场推了一下沈慕诗有道:“赶紧走吧,要不回来人都来了就等你家。”

    “我今天就不过来了,还得复习功课。”沈慕诗拔腿走开表弟后面跟了出来出了院子劝道:“姐,少理她就是了。”

    “行了,你回去吧,听你姥的话。”嘱咐完天天,沈慕诗便蹬上自行车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顺着蜿蜒的胡同慢慢的骑着。才拐一个弯,便听有人叫她忙稳住车把跳下床,后面追过来孟岩。

    “你?你怎么在这?”很是奇怪四下看看胡图里除了来往的人,偶尔似乎熟悉的面孔,孟岩却只是一个人在。

    “我想去找你的。”孟岩红着脸,抿了抿嘴说道。

    沈慕诗正一肚子烦心,见他突然来到不但没有高下反而沉下脸:“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巧了呗。”孟岩笑笑。

    见他嬉皮笑脸沈慕诗转身上车,根本不想和他多说。

    “你等等!”孟岩拽住后面的绳子,沈慕诗果然没有瞪的动便有从车下下来。

    “你干什么啊!”沈慕诗瞪圆了眼睛。

    “我帮你。”

    “用你管!”沈慕诗莫名的生气了。

    “偏要管!”孟岩的声调也提高了几度,胡同里过往人不免投来好奇的目光。

    孟岩也由不得她说,便把沈慕诗的书包从车筐里拿出来夹好在自己自行车后架上,然后扶着两个车的车把:“车筐里放这么重你骑着也费劲,我这车也是二六的还比你拿车轻,你骑我的。”看来往行人竟是熟悉面孔,沈慕诗想了想下了车两个人便换了自行车,这才前后骑行出了胡同顺着大道朝沈慕诗的新家骑去。

    “你东西不少啊,怎么没人帮你?你爸妈呢?”见沈慕诗目视前方嘴抿着根本不想回答自己问题,孟岩接着说道:“你看你怎么这么爱生气,不是你昨天说的今天要回你爸妈那住的么?”这个女孩总是这么奇怪,但是越奇怪孟岩就越好奇。

    沈慕诗也想起来昨天确实和孟岩说过,那是他送她去车站的路上。当时还开玩笑说让他帮忙,这么想还是有点委屈孟岩。这才说道:“我爸妈在家收拾给我准备的房间。”

    “不错啊,自己有房间了?!”

    “你不是也有吗?”

    “我那就快不是了,我爸妈和我哥女朋友爸妈见面,搞不搞要结婚了。那间房子肯定给他结婚用啊。”

    “那你也有自己的空间。”想到自己也马上就有自己空间,沈慕诗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是和父母在一个屋檐下。

    “你说我哥也挺奇怪,突然就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一次没见过,想到要管一个陌生人叫嫂子,会不会很奇怪?”孟岩侧脸看看沈慕诗。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哥不觉得陌生就是了。”想起刚才对三婶的态度,沈慕诗忽而想开了,反正是三叔和她过不喜欢见就不不必见。

    “你说的也对.....”

    从沈慕诗的奶奶家骑车到她爸妈家得二十多分钟,有人说话倒也不觉得远,一会便看到一片楼房在大道不远处。“就是那了,你把包给我吧。”

    “用不用我帮你拿?”两个人停下自行车。

    沈慕诗看看后面像架起一个高靠背似的大包和箱子,合计着一趟确实自己搬不上去。“好吧,不过到我家你别多说话。”

    沈慕诗家的楼层并不算太高,尽管只是四楼,但孟岩还是被箱子和包裹的绳子勒的手疼,箱子很重他真是惊讶沈慕诗拿小小的身体是怎么将东西都弄好的。但又想起来她那一巴掌的爆发力似乎也不足为奇,不过想起那一巴掌却也不是到心里作用还是东西重竟然上了四楼脸都红了。

    自家门口,沈慕诗敲了敲门。开门的时候中年女人,身材十分消瘦,看五官应该是沈慕诗的母亲,小鼻子小嘴和脸盆颇有几分相似。只开门见沈慕诗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孩,比沈慕诗高上一头多,沈母先是一愣。

    “这是我妈,这是我同学孟岩,帮我搬东西的。”沈慕诗说着话侧身进了屋。“东西我放哪?”

    “左手边这个小屋!”沈母推开小屋门,七八平米小屋,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写字摆放的刚好。

    “来,给我吧,屋里坐!”沈母客气的接过孟岩手上的两个大包,然后将他让进客厅。沈父从主卧走出来,沈母忙介绍:“小诗同学,叫什么?”她看着孟岩。

    “伯父伯母好,我叫孟岩。是沈慕诗同学!”

    沈母一边给孟岩让座一边半责备道:“同学来家也不提前说一声,孟岩是吧,你可是小诗同学里第一个来家里的。等会他爸要去他奶奶家,箱子让他爸拿我在家给你们做饭。”

    “不了,伯母。是这样我妈妈给我找了补习老师,一会老师去我家我得回去。另外,沈慕诗要不要补一下可以一起听听。”

    沈慕诗诧异的看着孟岩,昨天不是刚上完补习吗?再说来的一路上都没听他说起过。

第二十一章 逛街

    没等沈慕诗说话沈母便笑道:“哎,有这好事儿,那可得谢谢你妈妈了。对了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妈是特级教师,我爸是自己做装饰公司的。”孟岩像做汇报一样正襟危坐。

    沈母笑了起来,拍着沈父的肩膀:“你看小诗同学多好,正好让小诗补补。”

    沈父却瞪了沈母一眼,转头沉着脸对沈慕诗说道:“自己在家复习吧,有不会的可以到学校问老师。”

    孟岩朝沈慕诗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沈慕诗也不理会他只淡淡的说:“行了,那你走吧。”说着好像下了逐客令反而让孟岩有点尴尬。

    孟岩站起身,在口袋里擦了手心的汗,忽然对沈父说道:“伯父,我是学习委员,有义务帮助沈慕诗同学提高学习成绩,要不然我补习完了我过来找她再帮她补习一遍。”

    看着孟岩一脸诚意,沈父沉的脸色放缓和了一些,他上下打量着孟岩,眼神犀利严峻,审视后忽然点点头:“那让幕诗跟你去吧,让她早去早回。”说完一转身去了阳台去看他的花鸟。

    “那伯父伯母再见。”孟岩经过沈慕诗身边朝她一挤眼:“走吧。”

    阳台上的沈父沈母,看着两个骑车渐渐走远,沈母不禁抱怨:“你看你跟人家孩子板的什么脸。”

    “刚回来住,就带男同学回家,你觉得好么?”沈父修剪着盆栽低头说道。

    “那怎么了,小诗就不能有同学?”

    “不是不能有同学,那是男同学,孤男寡女成什么样子。”

    “行了,你别那老古板又来了,好歹闺女也大了,如果不是上高中,谈几年恋爱结婚正好。”沈母将洗好的床单一头递到沈父手上,从另一头穿着衣架。

    “拧,太拧,也不知道随谁!自己填志愿,她主意倒是正说起这事我就生气。”

    “随谁,随你呗。行了赶紧收拾好了,去接英强一起看奶奶去。”两口子说着干着手上零星的活,每周都去看老人如同一种仪式,当然必须带着儿子一起。

    觉得走出父母视线好远,孟岩才长吁了一口气:“你爸吓死我了。”

    “领教了?”沈慕诗冷笑着说道。

    “领教了,领教了!”

    “你瞎话编够快啊,我才发现你一点都不老实,干什么要我跟你出来?”

    “我看你爸那样那么凶觉得你肯定呆着不舒服,就带你出来了呗。不用谢我!”孟岩为自己的小伎俩得意。

    “揍你差不多,你家我不去。现在去哪?”沈慕诗可不想去孟岩家,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总往男同学家跑,昨天是个例外今天再去自己也不好意思。

    “嗯~要不然我请你看电影?”孟岩试探的问道。

    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放风了,自己都好多年没进过影院,沈慕诗还真有点动心了。确实自己不想在家呆着,更不想挤在奶奶那间小屋体会一大家子人的呱躁。而且她心里也对孟岩有了新的看法,那刚才义正言辞的样子虽然是说了瞎话,却也说的振振有词。又觉得他还是真的挺懂自己那点心思的,便悄然也生了一些好感,这人竟不是平时见的那么呆板。

    这边孟岩见沈慕诗没有反对看电影的提议更新心里暗自高兴,也觉得心里小鹿乱跳,这算是约她约成功了吗?大半头时间可以单独相处,不由的打开话匣子说东说西,偶尔试探的问问沈慕诗家里的情况。

    “你说你有个弟弟,我怎么没看到。”

    “他上课外班,待会我爸妈接了他去奶奶家吃午饭。”

    对了,午饭,孟岩忽然想到,总不能两个人饿着肚子看电影。“我知道一个地方,都是小吃,咱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

    这么一说,沈慕诗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便问着去哪?孟岩道:“商业街上有个小吃城,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周末的商业街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两边商铺窗口琳琅满目,商业街的中央一长串的小摊子,将街道隔成两条道路。沈慕诗平时两点一线,记忆中过年时候会偶尔跟着妈妈和二婶婶来过一次,平时她是不需要买衣服的。家里有个比自己大十一二岁时尚的小姑,小姑给她的衣服都是**成新款式也极好看。这一来商业街,置身人流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沈慕诗竟步步留恋眼睛也是应接不暇,孟岩只是紧紧的跟着她身后,既怕被人流冲散又不敢去拉着她,尤其沈慕诗属于那种小巧的女生,但凡一两个人高马大便容易从孟岩的视线消失,他只好寸步不离甚至觉得她走快了便拽拽他的袖子。

    眼看走到商业街中心,沈慕诗感觉胳膊又被孟岩拽了一下,忙回头探询目光看着他。

    “等我一下,我跟人说句话。”他指着周逸云的摊位。

    “我那等你!”沈慕诗指着一边路边的店铺,店铺的橱窗前刚好有块空地。这中间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当她回头看那摊位时候,见孟岩正在和一个人说话,并用手指着自己,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那人头裹着纱布正和孟岩有说有笑并朝这边看过来,沈慕诗忙转身面对橱窗。

    橱窗里立着几个僵硬的模特,模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夏季的裙装,透过玻璃窗一对情侣正挑选着衣服。女孩侧面正对着沈慕诗,看上去几分眼熟越看越眼熟,正迟疑情侣放下衣服走出店铺,男的搂着女的肩膀,女的长发披肩额头上的刘海卷卷弯弯,身上穿着蝙蝠衫牛仔裤,有点婴儿肥的脸上擦着胭脂口红,眉毛也是描过,还有深咖色的眼影以及黑色眼线像挂历上的女郎。

    吴薇薇?是不是吴薇薇?沈慕诗心里也不敢确认,这和在学校的差距也太大了。没等她开口吴薇薇也看到了,忙甩开男生的手臂两步走过来,高兴的呼道:“沈慕诗,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平时两个人虽然同桌,相比其他同学近一些,但是也不至于亲密如此。沈慕诗应付的点头:“出来逛逛!”

    “啊,我给你介绍下,我男朋友。”她将那个男生打到身边。“这是我同学,沈慕诗!”

第二十二章 冤

    你好!男孩甩了一下头,这是当下男生流行的耍酷姿势,一个轻轻的甩头将额前长发甩的丝丝蓬松,又用颈部动动作替代的点头。但沈慕诗不抬喜欢这个做派,尽管面前这个男孩高大帅气还透着一些比她们年纪要大的成熟。

    “怎么样?帅吧!”

    看着吴薇薇满脸的得意,沈慕诗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于是笑着点点头,纯粹礼貌:“你都有男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哪能让同学们知道,不过你就没关系了,你跟她们不一样。”

    “嗯,不知道好,不然老师也要管了。”

    “切!”吴薇薇满脸的不屑:“又不是一个学校的,而且等我毕业了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啊?!”沈慕诗惊讶的长大嘴巴。

    “你看你,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忘了我生日本来就比你大一岁啊,我上学晚而且咱们毕业我也马上就二十岁了。再说我男朋友到那时候都二十四了年龄都够了。”

    “那,恭喜恭喜恭喜。”沈慕诗很是无语,只好一连串说着恭喜。

    孟岩和周逸云那边兴高采烈的聊着天,今天摊子上的生意格外好,周逸云忙了半天刚刚歇口气。他举着搪瓷茶缸子,和了一大口温度刚刚对口的热茶,缸子递给孟岩孟岩摇摇头没接:“你这几天倒是清闲,怎么不复习了?”

    “复习什么啊,现在也就是应付我妈。”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是来拿衣服的?”周逸云想起那套运动服。

    “不是不是,我跟同学看电影去。”他神秘的眨了眨眼,脸上带着愉悦的和羞涩的笑容。

    周逸云用手指着他:“哦?是不是女同学。”看孟岩回头去看目光便也跟过去。路边橱窗站着两个女孩:“是哪个啊?!”

    “哪个?!”孟岩扭身看去,见沈慕诗身旁竟多了一个人在和她说话,一个非常面熟的女生。大概是吴薇薇画的妆容比较重又是和学校不一样的打扮,孟岩竟没认出来。只好指着沈慕诗道:“哦,那个矮点的,娃娃头的那个。”

    在周逸云眼中,高个女孩虽然浓妆,却也是姿色平常,只是因为身材略高些加了几分,和街上的卖货大姐商店里售货姑娘比年轻些。矮个女孩身材娇小玲珑,娃娃头学生装束一副素颜,十**岁的学生妹大多也是这样,便是扔在人群里也会被人海埋了的。只是素颜倒比那化妆了女孩要精致些白净清透一些,到让他又想起了王君如。“好眼光!”他拍着了拍孟岩的肩膀,看到孟岩讪讪的笑容,忽然想起什么:“帮我看下摊。”一转身钻进人群,不大功夫拿了两个雪糕过来:“拿着,走半天口渴的。”

    “咦,够意思!”孟岩心领神会,咬了一口熊猫雪糕的耳朵,举着另外一个朝周逸云挥手道别。

    “臭小子,早恋小心我告诉孟婶。”周逸云捶了一下孟岩。

    “就知道你不会!下次我请你!”说罢,孟岩朝沈慕诗走去,走到沈慕诗身后举着雪糕定睛这才看出来和她说话的吴薇薇。

    沈慕诗却不知道孟岩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忽然吴薇薇眼睛一亮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哦,我知道了,放心我不说。”

    看着她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身后,自己身后有什么,沈慕诗一回头看到孟岩茫然的脸。“哎,你别误会.....”她才要解释,吴薇薇却指着孟岩“嗨!给我的么?”

    “啊?!啊!”孟岩看看手里的雪糕,将咬掉一个耳朵的递过去。

    “小气样儿,才不用你买!我们走!”随后在沈慕诗耳边悄悄道:“这有什么可误会,不过你别让学校知道啊。”说完笑着拉起男友朝一脸懊恼沈慕诗和一脸茫然的孟岩说了拜拜。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人群,吴薇薇的男友还回头看一眼:“你同学?”

    “是啊,男生孟岩女的叫沈慕诗。”

    “还不错,挺般配的,男生蛮精神的女的也好看,是不是你们同学都谈恋爱了?”

    “也不是,只有几对,当然长得好看点的都有人追,追我的也不少,我都看不上。我也要吃雪糕.....”吴薇薇挎着男友的胳膊撒着娇。

    “那追她的多不?”男友一边从口袋掏着钱,一边回头看看接着问道。

    “怎么可能?你知道他外号叫什么?小怪物,我们班男生给起的”见男友几分惊讶的神色,吴薇薇又解释道:“她个性的很呢。要说也不算难看,就是不合群,不然早有人追了。好奇怪他两怎么在一起,前几天还打架呢,而且孟岩的妈妈都找到学校了。”吴薇薇滔滔不绝的说着,似乎有很多八卦和内幕,却也不明白这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人怎么会一起。

    “打架?这你就不懂了,打是亲骂是爱,说不定他两个还真有意思的呢。”男友掏钱买着雪糕,吴薇薇歪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不会不会,他两个都是老实的学生,孟岩的妈妈还是教师,我都见过他妈妈找沈慕诗,应该不会这么快两个人就好上吧。”

    “真没看出来,是吴薇薇?”孟岩看着那背影眼看着吴薇薇将胳膊挎着男孩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走了。

    沈慕诗白了孟岩一眼,这下可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吴薇薇是典型的大嘴巴,即三八又八卦。搞不好没几天学校就会传的风言风语,孟岩出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找人去了吗?不多聊会儿?”

    孟岩用大拇指反手指着周逸云:“那个是我哥们,我们两个一个院儿从小玩到大,我家房子旁边就是他家。要说他才是上学的材料,脑子可好使了,以前我不会的都是问他。特聪明一个人,只是可惜了他初中毕业就在这练摊了。反正我觉得他特别够义气,只是可惜啊........哎,人呢?”只是顾着说周逸云,转头沈慕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走了十几步,好在孟岩个高很快发现她身影忙闪过人群追了去。

第二十三章 旧事

    将近中午太阳直直的照在头上,连刮的起的阵阵微风都带着暖意渗着初夏的味道。街上行人不减,老携幼,家人同行,情侣散步,以及三五同伴唧唧吵吵的说笑经过摊位前。他们走的或缓或急或嬉笑吵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周逸云看着孟岩追去沈慕诗的背影,刚刚一幕尽收眼底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觉孟岩甚是可爱,又见急着追去,不由得轻笑骂了句:呆鹅。

    “在说谁呆鹅?”身边二嫂杨晓霞的声音,周逸云忙回过头。杨晓霞头上带着遮阳的大檐草帽,黑色墨镜一身运动装正在面前。她身上穿的正是自己卖的衣服,大小合身加上她完美的身材,如同一个行走的模特,便引来人驻足。

    “这运动衣真好看,老板多少钱?”

    “一百,不讲价!”

    周逸云随口应答着,便见柜台上多了几只手纷纷去摸衣服料子,还有的问有没自己尺码。杨晓霞索性微微靠着摊位,等着周逸云忙完了这波。

    摊位是张伟的,周逸云就是个打工的,如今老板娘在身边虽说平日二哥二嫂的称呼,但毕竟是人家的买卖。周逸云不敢耽搁,手脚利落的找尺码,又热情招呼只一会又卖出两三套,将钱收金了腰上挂着的钱包这才满脸歉意的说道:“嫂子,我昨天回的太晚了,今天早上过来的早。二哥还没回来吗?”

    杨晓霞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摇摇了。“你二哥从来没这么久不回来。”

    “那他走之前说了去哪了没?”周逸云想起小山说的三日之期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只知道是跟大虎走的,走的时候也倒是说办事顺利的话可能当天回来,不顺利也要三两天。我就是比较担心,要是今天还不回来那可怎么办。”本来这些事不应该和一个十八岁的周逸云商量,但杨晓霞一时间也没主意,更何况现在每天和张伟相处最多相处最好的就是周逸云。

    “要不然我把小山找来,当着您的面在问问他?”周逸云挠挠头,纱布下面出汗感觉有些潮湿,弄的眉眼伤口那痒痒的。

    “小山要是知道也该对你说的,我过来不单是为了这个事。”杨晓霞看了一眼周逸云头上的纱布,微微皱了皱眉。本来纯白的医药纱布看上去有些灰,而且边角也有点卷这可不好:“云子,你哥走之前说过,要是一半天回不来让我提醒你去医院换药。我这不是才想起来这事,所以过来盯会儿,你快去吧这么热的点回头再感染了。”

    被杨晓霞一说周逸云倒也想起来了,一提醒真是觉得伤口有疼有痒。心里却不由得一阵感动,二哥和嫂子对自己太关心了竟然还记得这个事。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等晚上收摊了再去,今天又是周日去了也是急诊,还不如晚上去挂呢。”又见杨晓霞脸色有些苍白,毕竟是平日看惯了她化妆,这两日妆是不化了自然少了一些鲜艳之色。于是忙又说道:“这我一个人盯的过来,您倒是先回吧,还得照顾好我小外甥呢。”

    “贫嘴!”杨晓霞被他说的脸一红,笑骂了句。

    果然不出杨晓霞意料,晚上收摊之后周逸云去了医院,换药的时候医生说伤口红肿而且有些感染警告他可能会留下疤痕,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开了些口服的药。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心里祈祷着张伟快点回来一路朝家走,路过拍档点了一碗鸡蛋汤又让伙计烤两个烧饼。周日的排挡也比平常热闹许多,七八成桌子都坐了人,有的三五窃窃私语,还有的吆五喝六的喝酒划拳,声音喧哗不亚于白天喧闹的步行街。

    周逸云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前面的一张长条四人桌坐着两个人,看桌上杯盘已经是吃了大半,一个梯形脸的壮汉斜靠在墙边,年纪看上去三十上下,本来就是梯形脸他的头上还剃着平头,头发上方非常平如何刀切过,鬓角又极短,整体下来更加如同脖子上放了梯形的方体。他上身穿了件印制红黄枫叶的花衬衣,脖子上挂着一条两三厘米宽金项链,一条腿踩在旁边凳子上,此刻正用一根吃过烤串的牙签剃着牙。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好背对周逸云,瘦瘦的身子板,略微弓着身子的坐姿,以及欠身给对面梯形脸倒酒的姿态显得极恭敬。却听那人边斟酒边说道:“听昌个这意思,河北哥不打算参与这事?”

    那被叫昌哥的眯着眼睛一脸惋惜:“我也是劝河北哥,如今吴老大出来是打算要做大事,河西那边早败落了,张老爷子下马多年没有领事儿的。他那儿子早和老爷子断绝关系了,除了几个亲近的兄弟还走动基本都不在面上混,河西早晚要被河东的并了。”

    瘦子一排桌子:“昌哥说的太对了,你知道这次吴老大出来跟着谁了吗?”他的语气神神秘秘的。

    昌哥歇着眼挑了挑一边的眉头:“小点子,还跟我卖关子?”

    小点子倒是这瘦子的绰号,只是鼻子尖上刚好有个醒悟的痦子,后来做激光手术点了去,却留了一个黄豆大的坑,便得了这个绰号。见昌哥不屑状忙赔笑道:“我哪敢,谁不知道您是百事通啊。您肯定听说过早些年范鸣山吧,我入道晚只是听说,当年河西河东的耍儿都是捧他的场子,要不是那次吴老大事情搞大了.......”

    “打住!”昌哥拦住他的话:“小屁孩儿,毛都没长全在这跟我胡喷。”

    “对对,您说的对,要不您给我讲讲我也张张见识。”小点子忙不迭的恭维着。

    周逸云听得入耳,见鸡蛋汤和烤烧饼都端了上了,便低头慢吞吞的喝着汤耳朵却不由得支起来仔细听着。

    昌哥从凳子上把腿拿下来,坐定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当时润润便讲起来:“这话说提起得倒退十年,那时候大伙都跟着三不管的范爷,就是你说的范鸣山。按理说张春华是管着河西,吴老大管着河西,官面上的事都是范爷罩着。本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结果因为一个小娘们儿,张家老大把吴老大的人打了。吴老大的人就去张家的场子闹事,又吃亏了。结果吴老大亲自出面,张家老大张毅峰做了局把吴老大连本带利坑了十万。当年十万你知道什么概念?说出来吓死你。你看到商业街旁边的老租界地的小楼没,相当于一栋楼。吴老大输急眼动了家伙,结果伤了张家老三,没救过来事情搞大了还是范爷最后出门收拾的残局。吴老大出来肯定得回去帮范爷做事,你知道范爷现在什么身份?”

    小点子忙摇摇头。

    “范爷现在可了不得,有个老大的集团,做什么房地产。而且还有个什么公司,专门放高利贷。吴老大没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张罗了,手下回去的兄弟跟着他干,光帮范爷收账,五五分成据说每笔都能弄几万。哎?你不也是跟着吴老大吗,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不瞒您说,我这档次,吴老大的面都见不到,我哪知道这些啊。见天的就弄些不着边鸡毛似的的小事儿,现在治安管的又严,小打小闹总进去呆个十几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出头。这不是我们老大知道咱以前街坊,您又是河北哥跟前红人,怎么轮的到我牵线搭桥跑这个腿儿。”

    “你小子从小就特么甩这鼻涕跟屁虫似的,都不知道你怎么吹的牛能让你找我说这事来,别说哥哥不帮你,河北哥的事我可做不了主,更何况河北哥和张伟那是铁哥们。当年张伟就放话,吴老大出来一定还要报仇,河北哥不帮他就不错了还能跟着吴老大趟这浑水。”

    周逸云听到张伟的名字,勺子险些没掉砂锅里。本来这些话他越听越觉得蹊跷,难道他们说的和小山说的是一个事,难道张伟这两天失踪和吴老大出来有关,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便更加仔细的听着。

    却听昌哥话锋一转问道:“哎,我听说你们前两天去河西动手,还打伤了人,小分头这几天到处藏着躲事,有这事吗?”

    周逸云一听忙把头压得更低了,好在前面两个人根本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挨打的。

    “这事儿啊!别提了!要说和尚那场子根本不值得去踢,论场地设施那简直和吴老大那边没法比。吴老大不知道从哪掏弄的钱,场地豪华装修音响也全套,还弄了几个蹦迪妞领舞,生意都爆了。也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非要去搅合和尚那。小分头带了几个兄弟过去挑事儿,那和尚连头都不敢出。偏巧打了个多事的小子,弄了一堆晦气。”

    “打就打了,怎么晦气了?”昌哥不明白。

    周逸云也不明白,难道自己被打之后还有别的事?坏了,别再是张伟找上门去惹了大事。他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要是二哥因为自己出了事自己得愧疚一辈子。

第二十四章 风云初现

    周末排挡并未因天越晚而人渐稀少,反而过了九点多出来吃宵夜的倒多起来。伙计忙里忙外招呼落座,见周逸云那一个人站着四人座位的桌子,走过来多看一眼。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倒是两个烧饼没见吃下去多少。

    周逸云自然也是看到伙计的神色,耳听得正至关键,忙又加菜:“给我来十个肉串,再加一瓶啤酒。”

    伙计手里拿着个夹纸板,捏着圆珠笔翻到周逸云刚刚点菜那单子上,一边写着一边笑道:“你这小哥倒是有趣,天天这么多人来吃饭,没见过先喝汤和点肉串喝瓶酒的。”

    周逸云倒也笑了:“你是没见那外国人吃饭,吃饭前是先喝汤的,那是开胃的。”周逸云也没见过,只是平时从看小说里读到没想到这会用上。

    “好勒,您稍等!”伙计见这人虽说占着桌子倒也不讨厌,反正也不至于到需要客人腾桌子的份儿,索性由着他吧边去,便拿着点菜单子前面招呼去了。

    昌哥也是听到这对话,梯形脸扬起来看了一眼周逸云,虽说一边裹着纱布另一半脸的眉目倒是露的清楚,年纪不大看着倒是规矩孩子,就是带着一点蔫坏的样儿,又听他刚才说话有意思,也噗哧笑了。

    怎么说道惹了晦气昌哥倒笑了,小点子没听到对话只是看昌哥看着自己身后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周逸云忙拿起烧饼咬着烧饼看着外面那长条烤架。

    烤肉串的新疆人用大蒲扇扇的烟气腾腾,肉串在炭火上滋滋的冒着孜然香气。

    “点子,你接着说。”昌哥也正色过来,便让小点子接着说。

    小点子清清了喉咙,这才小声说道:“其实啊,我们也知道吴老大有大生意,去踢和尚的场子就是趟路去的,而且冲的就是那小子。”

    周逸云心里一惊,自己平时不惹事,怎么和自己有了关系。

    “这两年张伟虽然不和老爷子走动,但是那个街面上还支着摊儿,街上的跟他关系也不错。虽然不明说,但是他还是有些卖命的兄弟。前两年摊上收了个小兄弟,听人说鬼点子很多,大家给外号周小秘”

    “女的?”昌哥挑了下眉头。

    “秘密的秘不是秘书的秘。男的,也就十七八岁。这外号是说他心思重,不太爱跟人聊,一般一块玩的猜不到他想什么。而且摊上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三五天就弄个段子,有时候促销,有时候清仓,还弄个什么过两天不干甩卖,同样的货别的家都卖不过他家。这还不说,还有绝的,人家都不卖一个款了,他家就把价提高,整的和商场一个价。”

    “那还怎么卖?”

    “照卖,这街上只有一家和商场同款了,商场里又不能讲价,街上给人打八折还比之前利润高。”

    “这么说还挺有才啊。”

    “呸,小毛孩子歪点子,张伟还就听他的,可巧这回小分头他们挑事儿去,和尚没出来这小子出头,结果当然就被分头他们招呼了一顿。然后可就麻烦来了,晚上吴老大那就去了几个警察。”

    昌哥也是一愣:“闹这么大?都惊动官面了?”

    “可说不是,这娱乐场所偶尔有个打架闹事,别说外人之间了都是来玩的,挑不到毛病。就是自己人出点事儿也好解决,结果那天事就来了,指名道姓的要人。”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啊,现在治安管的严了,不像咱们那些年,而且咱们都是什么人,上学上学耽误了那会没个正经事,跟个好老大打打杀杀几年弄点钱当本钱。你们都打到人家家门口了,还不来人找寻。”昌哥也算是过来人,说的倒是中肯。

    “他们的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估计就是想试试张伟底吧,结果后来打听才知道,你知道这小子有后台的,人家亲娘舅分局办公室的。”小点子一脸严肃低低的声音,说的时候扣着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子,这事看了确实够严重。

    “是吗!张伟这棋子走的够远的,这以后你们想和他斗还得掂量着。”

    “昌哥,您就说这张伟都可怕,为了对付吴老大身边放这么一个棋子。”

    周逸云倒是听到心惊胆战,本来那些旧年间痞子混混之间的争斗他只在小说和影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在身边并且自己已在旋涡之中。自己的底细甚至连舅舅的关系都被人起了出来,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如果说张伟是拿自己当一个棋子,打死周逸云也不相信。因为张伟收留他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没对张伟说过,也就是后来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周逸云才偶尔会说起家里的事但是也没提过舅舅的事啊,八竿子打不着。正狐疑又听点子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安警官说的咱也不知道他有这来路,说什么也不能从他下手。”

    “怂样,打都打了还能怎么的。顶多躲几天的事,那边人没出事就行。”

    “没事,就是把那小子头开了,估计缝几针死不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周逸云这听得心惊肉跳。

    昌哥抬眼看了一眼周逸云忽然呵呵笑着,借着酒劲朝周逸云扬了扬头:“小兄弟,你头上是不是他们人给开的,听了半天了这么爱听还不过来一起坐坐?”

    一下子被点名还直指自己偷听,要换做别的乖孩子可能早吓坏了,可是他是谁他可是周逸云。从小棍棒夹击下长大的,人情冷暖自觉已经看透,既然出来混了又进了这个窝,这两年飘在外面多少也算见了点市面。

    正巧伙计端着烤好的肉串和瓶酒过来放在桌上,周逸云便端起啤酒肉串走到昌哥和小点子面前:“我这头是自己撞的,光想着写书,自己撞电线杆子上了,二位大哥刚才的故事太精彩了我都听入迷了,这是孝敬你们的。”

    “呵呵呵,屁大孩子还写书。挺会来事儿啊,想听故事哥有的是,有空河北找昌哥我给你讲。你要是能给哥写本传记等哥出了名好好谢你。”昌哥面相看着凶,但实际说话来却不像小分头那些小混混跋扈。

    周逸云心里明白,张伟就常跟他说,这道上混的越是混的地位高的便越是和气,就好比武术搏击高手很少在外面和混混们打架,不是不敢稀名声而是他们知道自己出手便是重的。这么看来尤其是小点子对他那毕恭毕敬的劲儿,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又想到刚才他也劝河北哥跟着吴老大混,那不就是和张伟作对?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得:“那谢谢哥。你们喝着我走了。”说罢只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但是故意还不露出焦急神色稳着步子走出排挡。一迈腿上了他那辆小木兰,最快的速度朝小山家开去。现在他可是心急如焚,虽然不知道吴老大为什么要针对老实营生的张伟,但好像又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来到和尚的滚轴场,只问了句二德子小山在不在,听到在的答复立刻朝场子里走去。小山正靠着栏杆和一个小女儿大声的聊着天,震耳欲聋的迪曲以及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那些迟迟不走还在玩的年轻人们。周逸云走到小山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云子,云子,我还没聊完呢,再聊会晚上就带回家了,你干什么?”

    出了滚轴厅又走出十几步来到宽阔点的地方,周逸云一甩小山的胳膊:“干什么,二哥去哪了?”

    小山不由一愣,他从来没见过周逸云这幅模样,整个脸憋的脖子上青筋的露出来了,没被挡住眉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怒气。平时嘻嘻哈哈周逸云急起来还真有点吓人,连久经沙场的小山都不由吸了口冷气这样子是要砍人啊。

    “二哥和大虎弄了辆车,说是去塘沽。”

    听到塘沽两个字周逸云心里咯噔一下子,脑海里一个名字闪过:范鸣山。这么一想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吴老大在给范鸣山做事。想找张伟麻烦的就是吴老大,打自己的吴老大的人,而张伟去塘沽那是范鸣山的地方所在,张伟到底要做什么?

    “坏了!”周逸云惊呼一声。

    “什么坏了,怎么坏了。”小山不解的问,周逸云便把刚才听到的事和小山说了,小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咱们去找和尚!”他拉着周逸云要走。

    “找和尚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二哥这些年钱可是没少挣,但是都花这些兄弟们身上,为了让他们做点正经事,谁说想干啥二哥立刻掏钱,要不然怎么连辆黄大发都没混上。二哥要是有事,这些兄弟们都不是吃素的。”

    “你等等!不能去”周逸云拖住小山站在那。

    “为什么?”小山瞪着眼睛,难道这小子怕了?

    “我觉得这里面又问题,你这么一说我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针对二哥。不过,他们连二哥身边有什么人都知道,还把我翻个底掉,你不觉得这些人肯定有和吴老大那边通气的吗?”

    这个小山没想到他楞在那见周逸云自言自语道:“肯定不会是你和大虎,有可能是街面上的,也不排除和尚这有内鬼,再说你找和尚他有办法?你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二哥,他们更不知道了。”

    “那我们找二嫂子去!”

    “坚决不行!”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黄昏恋

    当年张春华金盆洗手,张伟跟老爷子不相往来。尽管商业街上至今仍有张家不少产业,但张伟愣是从旁人手里接了个摊,一干就是小十年。

    小山也是在世面上混了多年的人了,起先大家也是各自忙生技,只是他们这代人没怎么上过学,又混着懒散了,乍一收敛自然是不习惯。况且这些人都是劣迹斑斑,平时出来进去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哪有单位愿意接收他们。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多数人见了浪子见不得他回头便躲得远远的。倒是张伟二话不说,自己摊子立起来又帮着兄弟们做了不少事,只要做的事正事正经生意,有多大能力他帮多大忙。慢慢的身边也聚集了不少旧日的手下,只不过不再是街边或打或杀或闹事再或,而是规规矩矩的做些或大或小的营生。

    人都是一样安稳惯了也就不愿意多生是非,跟何况当初血气方刚的小青年也将步入中年,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小山算是他们中最小的,后面就是又来的周逸云。

    认识周逸云也小两年了,今天的周逸云大不相同,看他斩钉截铁的说出:“绝对不行”就连小山都忍不住楞了下:“那你说怎么办!”

    “回家睡觉!”

    “回家睡觉?”小山更是一愣,这裹着纱布的小脑袋倒是想着什么?刚才还不是他火烧火燎的来?

    “对!回家睡觉,如果明天二哥还没回来,你就带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今天我跟你说的事先不要对和尚他们说。”周逸云扔下在那发愣的小山,转身去开木兰一溜烟走了。

    只留下叉腰站着小山,半天缓过神来嘟囔道:“你个周小秘啊还真特么的够神秘的。”

    这一夜周逸云辗转反侧,回忆晚上听到的话,想起当年那波澜,想起张伟这些年的豪气,又想起自己离开家飘的这段张伟对自己好,愈发不希望张伟真的出什么事。他隐隐觉得,白手打拼的张伟对于吴老大那些人应该不足为患,依然有了范爷这个靠山,何苦和一个小商贩过不去。莫不然就是怕张伟寻仇?也不对,如今谁不想过太平日子?况且张家老大至今还没出来。十八岁的小脑袋想的已然是头疼,索性薄被蒙住头。

    和周逸云一样头疼的还有沈慕诗,此刻正在新家的房间里看着屋里透进来的路灯的灯光。一个人单人床一个自己的空间,已经是比在那拥挤的小屋好很多,至少不用弓着身子,半夜坐起都要小心头顶,身边挤着表妹,就连起夜都不方便。然而新屋子给她的感觉并不是舒服,而是说不出的冷。冷冰冰的墙壁,冷冰冰的光线,以及冷冰冰的气氛。

    更让她头疼的是孟岩,从商业街出来找个小吃两个人无话的各自吃了一碗面。然后无话的看了一场电影,影片倒是好看。讲的是女孩安琪是一家百货公司化妆品柜台的售货员,希望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生日聚会的时候,安琪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对着摄影机开玩笑说要追到封面上的这个人。杂志封面上的人是全香港都小有名气商人林俊杰,一次林俊杰的车在一家游戏厅前抛锚了,这使他意外认识了打游戏的安琪,安琪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林俊杰交往。不久,林俊杰将她招进了自己的公司,不懂业务的安琪凭借着一点小聪明很快便赢得了同事们的好评,同时也收获了林俊杰爱情。干爹警告林俊杰说安琪很可能只是看上了他的钱,要他提防,然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他并没有在意干爹的话。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安琪在生日那天录的录影带,两个人误会了安琪没有做任何解释便悄声离开了。

    电影的结尾是圆满的,林俊杰终于出现在安琪面前。看到两人误会那段沈慕诗心里酸酸的,但是她还是认为安琪做的太对了,有些误会根本不需要解释。

    花季少年是期待爱情的,那些懵懂的情绪或也出现过在沈慕诗的脑海,她一样渴望被爱。在奶奶家的日子她觉得自己是多余,而回到父母身边感觉是受罪。她可以很柔软,像对待弟弟妹妹们,保护他们爱护他们,她也可以很强硬像对待三叔三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是唯独对自己的父母她的感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听着妈妈总说起她小时候喜欢吃饼干,爸爸就会骑车去买。另一方又听长辈们说,妈妈生她的时候爸爸到医院一进病房听说是个女孩转身就走了。要不是奶奶把爸爸臭骂一顿,说不定自己早被扔垃圾箱里了。

    有时候她很羡慕自己的那些表弟表妹们,尤其是表妹们可以跟父亲撒娇,可是她不敢,平时的父亲太严肃了。那些有父母撑腰的女孩子可以骄傲的如同小公主,委委屈屈的受了欺负便有家长得庇护,而她不能,她能撒娇的只有爷爷奶奶,爷爷没了,从表弟表妹同住,她便没再和奶奶撒娇,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嘛。

    只要有一天,遇到自己的王子便带我走吧,她也会这样的祈祷。于是,今天孟岩说出那段话,她便对他加了很多很多的好感。可是这是喜欢他了吗?沈慕诗知道,不是!刚从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骑车说笑到商业街逛街,沈慕诗还沉浸在出笼小鸟的喜悦。直到看吴薇薇,直到吴薇薇那神神秘秘的表情,沈慕诗想起来了,她还不是喜欢慕言,至少她不愿意别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而生出什么误会。她没有吴薇薇那样,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的勇气。

    为什么呢?孟岩长得不好?并非!虽然不像那些港台明星,至少也不丑。算了,想的沈慕诗头疼,隐约听到父母房间还在说话,说是奶奶那要拆迁什么的。

    楼房要比平房方便的太多,但一家四口轮着洗漱也是要排队,好在沈慕诗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这个学校的操场很大,每天两千米的跑步除了周日她几乎六点过点就到学校。这就意味着五点就起床,闹表准时响起,沈慕诗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这么早,干什么去?”大房间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

    “我去学校跑步,爸!”

    “折腾,女孩子跑什么步!再说你弟弟睡客厅,你动静小点。”沈父语气中很不高兴。

    “哦!知道了。”沈慕诗经过电视柜,上面放着两个饭盒。

    爸妈在单位有食堂,两个饭盒无疑是给自己和弟弟带的午饭。她犹豫了一下,沈母睡眼惺惺的从房间出来去卫生间,见沈慕诗站那看饭盒:“都一样的,上面那个是你弟弟的。”

    沈慕诗想的并不是一样不一样的问题,两个饭盒她当然知道哪个是自己的,那个刻着爷爷名字的铝饭盒是跟着自己好几年的。昨天并没有带回来,想来还是奶奶惦记着自己让爸妈带回来的吧。

    抓起铝饭盒装进书包蹑手蹑脚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卫生间门前轻声问道:“妈,我没钥匙。”

    “哦,忘了给你配了,没事,你下晚自习到家都八点多了,我们早回来了。”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自己也不需要,想通了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豁然轻松一口气跑下来,开开自行车就朝学校方向骑去。

    天刚刚泛起青色,微风徐徐。一进教室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运动衣,跑到操场更衣室换好,现在跑道中央做了做热身,这才慢慢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撒欢心情随着天忽然变量心情似乎也愉快了好多。

    操场上的同学渐渐多起来,都是早晨来跑步的,还有体育老师钦点的几个学校运动队的都已经上了跑道。

    “早!”班长蔡学良从沈慕诗身旁跑过和她打着招呼。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篮球队队长,班里大多数女同学的偶像。沈慕诗只会回了早,便接着跑起来,蔡学良跟着他旁边追着她速度倒是不费劲,只是稍微有点气喘嘘嘘的说道:“你跑慢点,有话和你说。”

    他能有什么话?沈慕诗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因为只有一米六身高的沈慕诗和他说话要仰着头,这种仰视的感觉本来就让她不舒服,加之蔡学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说话和命令也差不多:“要不要进体育队?”

    沈慕诗乐了,她进体育队干什么?打篮球还是打排球,身高早被那些高个字女生碾压,铅球都比她重,难道又是去举着傻傻两个绒绒的球球去跳什么健美操?想起那些跳操的,多年以后沈慕诗一直觉得广场舞大妈就是这些人长大以后,仍喜欢在大大的高音喇叭蹦蹦跳跳才能找到愉悦感。

    “不去!”沈慕诗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算了,当我没说。”蔡学良一甩头跑开了,操场边几个同班同学堆里似乎传来一阵笑声,正事和蔡学良关系亲密的几个高个男生。

    “又碰钉子了”瘦瘦的张琦一长油面小白脸,比女生都要白净的脸正耶挪的笑着蔡学良。

    “不碰才奇怪了。要不然我们去帮你说说?”又高又壮的崔文也起着哄。

    “去别瞎胡闹,是体育老师想让他去,咱们校队没长跑的。”蔡学良看着在操场上轻盈的飞奔的沈慕诗解释着。

    当沈慕诗的身影经过他们身边,张琦拢着嘴喊道:“小怪物,班长跟你相好行不?”

    最后一圈到终点,沈慕诗停下深深的喘了几口大气,踢着腿舒缓肌肉看了他们一眼:“行!等我六十岁,考虑黄昏恋。”

第二十六章 越是不起眼的女生就越不好欺负

    沈慕诗从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又跑到校墙边一溜水龙头的水池子边洗了把脸。她和其他女孩不同,从小就习惯冷水洗脸,而且家里的雪花膏都是弟弟用她从来不用。也许上天眷顾,她的皮肤却很好,比那些每天用化妆品的女孩都干净透彻,即便是冬天她也是冷水洗脸,这已经形成多年的习惯。

    顺着楼梯走上楼教室里依然空荡荡,自己的课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果子面包,她还没去校门口买早点,抬头看见孟岩的书本在他的座位上,沈慕诗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面包放在课桌一角,拿出早自习要学习的书本。坐下来想看会书,眼睛又看到孟岩的书包,便是一阵走神。昨天从影院出来,孟岩又问他为什么不理他。沈慕诗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怕吴薇薇误会,人家早都走了。说他出现的不是时候也不对,自己答应一起吃东西看电影的。索性沈慕诗一语不发,孟岩只好跟着后面,竟然一路送了沈慕诗回家。

    等到沈慕诗想起自己没有家里的钥匙的时候,才不情愿的返回奶奶家。孟岩倒是说:“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不开心。”

    算是吧,沈慕诗倒也懒得解释。

    心情懒懒得,书也看不下去,听到教室门响了又关上,自己的水杯里装了热水被摆着课桌上。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孟岩干脆倒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背,一手托着腮看着沈慕诗。

    “看什么?”沈慕诗也不抬头。

    “赶紧吃早饭吧。对了,明天下午没课去我家?”

    “不去!”

    “明天下午老师去我家补习,不是说好了一起听。”

    沈慕诗抬起头把书本合上,一脸严肃看着孟岩:“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脸翻的比翻书还快,算了,你先吃早饭吧。你要是不去我就去你家,然后跟你爸说,你不好好补习。”

    “你?”沈慕诗脸都红了,这孟岩怎么开始无赖起来,但是却没之前那么觉得他讨厌。

    “转过去!”沈慕诗干脆命令道。

    “为什么?”孟岩还想逗她说话,却听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同学们开始已经进了教室,也只好转过身做好还不忘嘱咐赶紧吃早饭一会早自习了。

    沈慕诗拿起面包,撕开包装纸,面包挺甜。

    一上午的课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老师讲的敷衍学生也不那么认真。中午放学的时候,孟岩敲了敲沈慕诗的桌子:“我走了啊!”说完将上午的笔记放在沈慕诗的桌子上。

    “这都汇报啊。”旁边的吴薇薇窃笑着。

    “别瞎说!”沈慕诗小声说道。等孟岩出了教室门,沈慕诗才站起身去锅炉房拿热好的饭盒,吴薇薇跟在她后面追了出来:“等等我一起去。”

    吴薇薇可是有一段时间没中午带饭了,沈慕诗放慢脚步:“你不是中午回家吃吗?”

    “才不是,今天我男朋友值班,中午出不来,要不然就陪我出去吃了。”她的脸上写着骄傲。

    “他上班了?”

    “对啊,比我们大三岁呢,而且我毕业之后马上就可以工作了。”

    “那感情好。”

    “是啊,现在高中毕业都不管分配工作了,要是考不上大学不提前想好退路,那也麻烦。”

    .....不用沈慕诗多说什么,吴薇薇话匣子一打开就受不住:“你知道吗?我男朋友他爸爸是汽车厂的厂长,我们两还是我妈同事介绍的,等高中一毕业我就去那个厂上班,而且我们两个就登记,这个我是不是昨天和你说过?哎,你给点表情好不好,人家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看着沈慕诗没有特别惊讶,吴薇薇有点不开心。

    “你的事,你开心就好。”沈慕诗从锅炉房的蒸箱里找到自己的饭盒,温度稍微有些热但也还拿得住。

    “跟你聊天真没意思。”吴薇薇抱怨着,她多希望沈慕诗一脸羡慕看着自己。“你带的什么?我带的我们昨天下馆子的菜,要不然咱两个一起吃?”不知道是健忘还是不甘心,吴薇薇又唠叨起来。

    “我没跟人家用一个饭盒吃饭的习惯。”沈慕诗一转身走出锅炉房,话说出来起先没觉得又什么,忽然想起那天在孟岩家吃饭时候,孟岩端起自己剩下的米饭丝毫没嫌弃,心里便有又了异样的感觉。

    下午上自习课上课前吴薇薇换到了后面几排去坐了,后面几排有几个空座,自习课也没人管。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男生嬉笑,还有的在看小说,有的趴着睡觉。教室里乱吵吵的,没个安静的时候。

    之前课间休息沈慕诗离开教室一会,回来时候见桌面上乱糟糟,本子压在铅笔盒上,桌上的东西似乎有人动过。她收拾了一下桌面,感觉铅笔盒有些不对劲,打开盒盖一只老大的蛾子趴在铅笔盒里。沈慕诗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小动物,她还真不是装出来的。生物课别人不敢抓的青蛙蛇,平时见到的大狗她都不怕,唯独怕这种小的肉肉的,吒惊之下尖叫一声铅笔盒脱了手。

    身后一阵哄笑,沈慕诗转过身,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正笑的大声。吴薇薇以及几个女生也坐在不远处,假装不看自己头凑在一起也是低声的在笑。肯定是他们在捉弄自己,沈慕诗咬着下嘴唇。转身来到几个男生面前:“谁干的。”

    蔡学良倒是脸一红,回避着沈慕诗的目光,其他几个也假装低头看书,唯独张琦仰着他那张小白脸:“怎么?小怪物还怕同类?”

    这是沈慕诗今天第三次听到这样的话,单从张琦口中已经是第二次,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正准备上去抽他,张琦却一下子跳到椅子上本来他就个头高,沈慕诗成了仰视高高在上的他:“干嘛,你还想动手,我可不是孟岩,打是亲骂是爱,你打试试?”说着话已是引来众人哄笑。显然吴薇薇这个大嘴巴,想起中午时候的情景,沈慕诗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女生,吴薇薇忙转过头不看她,但她的表情却是出卖了自己,回头再和她算账。

    沈慕诗冷笑了,然后侧着头看了一眼旁边靠窗的课桌,因为夕照下午这个位置通常没人喜欢坐,她二话没说分开桌椅,一转身抓起张琦书本作业和铅笔盒,顺着窗户一股脑的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张琦也惊了,他到不怕沈慕诗动手打他,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打过他,但是桌上的用品都被扔了他回家也不好交代啊,一着急忙跳下椅子伸手抢沈慕诗要扔出去的书包。沈慕诗见他从凳子上下来了跟自己抢书本正和心意,于是猛的一拉书包带,连张琦的人都拽了过来。谁也没想到,这个瘦小的女孩这么大劲,只见她一拨张琦的胳膊反手掏过他手腕,别住他胳膊的时候抓住张琦的手指的小拇指用力反向一扭。

    哎呦!疼疼疼!能不疼么?这可是擒拿术中的一个招式。张琦那张白净的小脸像上了妆都憋紫了,汗珠都下来了。身子只撑不住趴在课桌上。

    “你不是比我高我打不着你么?下来干什么?”沈慕诗一只胳膊的手肘低着张琦后背手捏着他反手的小指关节,左手高高的举着张琦的书包“信不信我拍死你。”

    张琦可是狼狈,趴在课桌上,疼的他起不来身,每次挣扎沈慕诗就用力一点,感觉手指都要断了,浑身哪都用不上力气:“你们还看着.....”他太阳穴的青筋都跳起来了责备着后面的同学。

    后面的人全傻了,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事情变化急转直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小怪物的爆发力太惊人了,而且毫无征兆。之前也不是不这么喊过,就像早上她毫无表情,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介意,这么看来孟岩那一耳光简直挨的太轻了。他们忘了,沈慕诗介意的不是外号,而是刚刚自己看到虫子的时候的失态。

    “别打别打,都是同学,张琦就是跟你开玩笑。”还是蔡学良先反应过来,跳出来想拉开两个人。而沈慕诗却不想他们人多拉偏手自己吃亏,于是瞪眼道:“站那别动不然我掰断了他。”

    沈慕诗的话似乎不是闹着玩,说话时候手上加重力度,张琦一阵杀猪般嚎叫。

    蔡学良硬生生被钉那,后面的人也不敢过来,生怕她一激动把张琦的手指头掰断了。

    “认错!”声音平静却又透着一股阴冷,让张琦冷到了头发根儿。看同学们都傻愣着,又紧着听到一声低声,不容抗拒的命令般。

    “我我错了”

    “大声说,姑奶奶,我错了”沈慕诗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见张琦没反应,掰小手指的角度又大了些。

    张琦已经疼的猫下了腰,哪还顾得面子:“姑奶奶,沈大姑奶奶,我错了。”

    张琦的样子已经是很可笑但是没人敢笑,甚至看着沈慕诗的样子连劝的都没有敢,她像一只发怒的豹子,平时温顺的脸上厉色如同打上了一层冰霜,那眼睛也如同射出两把刀子,盯得张琦连求饶的勇气都没了。

    “沈慕诗!”教室门口一声严厉的呵斥:“和男同学打架你还上瘾了。”随着声音班主任走了进来,教室里一片唏嘘马上一片寂静。

第二十七章 多事王婆

    沈慕诗自己也一惊,班主任这么快就来了,她一甩手甩开张琦,倒是这一甩手张琦便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手指头,发现并没有大碍手指头还能屈伸这才缓了口气回过了神。看了一眼班主任身后低着头的吴薇薇,沈慕诗明白了教室两个门,前门平时大家出入,后面通常关着,但是动手那一刻吴薇薇就从后面溜出去找班主任了,她也怕自己挨打。

    自习课预备铃声响起,课间不在教室的同学们陆续走进,有的才有说有笑一进教室就收了声,教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家各自就位不说,都低头看着书,讲台后面一张凳子上,坐着沉着脸的班主任,靠窗站着沈慕诗,靠门站着张琦都在罚站。

    罚站的感觉很特殊,又不是光荣的事,而且别人都坐着只有自己众目睽睽站着十分尴尬。但是张琦虽然不以为然但也是低着头看着脚面,沈慕诗则仰着头侧着脸看着窗外。

    傍晚六点多,天未全黑,树枝贴着教室窗子上面长着新芽,校园里走动的学生和老师,远处是一片平房。平房.....可以看到孟岩家的二楼在那片平房上出了尖。

    刚刚还觉得无所谓,想到孟岩来了看到自己在罚站,那是不是有点太没面子了。但是面子又有什么用,被别人欺负了不吱声才是真的没面子。

    孟岩大踏步走进教室,也被眼前情景下了一跳,他走到自己座位前,捅了捅同桌罗斌:“怎么了?”声音很小。罗斌茫然的摇摇头,孟岩又回头看吴薇薇,吴薇薇赶紧低头不看他。

    晚自习上课铃声终于响了,班主任看了下手表终于下了命令,“行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座位吧,明天都交检查!”站起身来将走出教室的时候回头说了句:“孟岩,你跟我来。”

    孟岩指着自己张大嘴心想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

    “沈慕诗,你也出来!”

    沈慕诗不情愿的走出教室,教室里一阵嗡嗡声。班主任探着头看了看教室马上安静,再转身让两个人跟着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找他们干嘛?”罗斌回头问吴薇薇。

    “不会是他两个早恋的事的吧?”

    “他两?早恋?”罗斌半信半疑。

    不管教室里怎么议论,张主任这同时叫出去两人,似乎算是把这件事坐实了。

    “我听说你们两个昨天逛街了?”一进办公室班主任劈头盖脸便问道。

    肯定是吴薇薇告状了,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孟岩到是很坦然:“不是逛街,是路过,而且她是去我家补习。”

    班主任意味深长的看了孟岩一眼,转头看向沈慕诗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孩真是够个性,再这么下去非给自己班上惹祸不可。不过或者孟岩可以改变点她的性格,更何况刘阳也会帮着把握,她想起刘阳说的话,也觉得并无道理。

    “要补习你们就好好补习,沈慕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的把握住,你看看咱们班有条件请补习老师的有几个?”

    这话听得沈慕诗很是惊讶,很难相信这话是从班主任嘴里说出来的。她抬头诧异的看着班主任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今天打架的事就算了,你看孟岩不是很好,打了架依然是好同学好朋友,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上学时期的朋友是最贵的友谊。”

    看两个人不说话,班主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你们现在是青春期,有很多事情可以理解,不过还要以学习为重,你两的事低调些处理。另外孟岩你得好好辅导沈慕诗,毕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别给家长添麻烦。我看你妈妈也是很开明的人,你们得好好珍惜,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孟岩笑的很轻松。沈慕诗却笑不出来,这叫什么事啊。

    “行了,你们回去吧。”打发了这两个学生她还得赶回去做饭,今天已经拖了够久了。

    沈慕诗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被孟岩拽着袖子出了办公室。

    “一会儿没看着,你怎么又打架啊?”孟岩略带责备,这语气让沈慕诗觉得他真拿自己当什么人了。

    “王婆!”沈慕诗自言自语愤愤道。

    “谁?谁?”

    “张老师!”

    “她怎么成王婆了?”

    沈慕诗不想解释,水浒传里要不是王婆瞎撮合,西门庆也不会那么容易勾搭上潘金莲,忽然又觉得这个比喻不贴切,竟然脸腾的红了,这不是等于自己骂自己吗。

    都快走到教室门口了,孟岩忽然说:“你先进去,我等会进。”

    这倒是又对了沈慕诗的心思,她忙快步走进教室。孟岩站门口站了会,捉摸着沈慕诗说的话,忽然好像明白了,又想起刚刚她羞涩的窘态,心里净是一阵好笑,张老师果然像王婆,但自己肯定不是大官人,沈慕诗当然更不会是那位。

    总算等到放学了,沈慕诗早就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消失在同学的人流里。

    “沈慕诗,书本掉了!”听到后面有人喊,沈慕诗急忙刹车跳下来。

    后面一阵哄笑,几个男生从身边擦肩而过,蔡学良一扬手拍了一下张琦后脑勺。“别闹了!”

    他们继续骑行,沈慕诗却蹬不动了,刚才猛一蹬链子好像卡了一下她低下头查看。

    “你们先走。”蔡学良回头了,看到沈慕诗蹲下来看自行车,于是转了车把回过身。

    “链子好像掉了,推路灯下我帮你弄弄。”

    沈慕诗没说话,跟着蔡学良将自行车推到路灯下,蔡学良蹲下来拆开沈慕诗自行车的链子盒盖,果然是车链子掉了。男孩子对这件事并不觉得很棘手,三下两下挂好又转了几个转感觉没问题才站起身“好了。”

    “谢谢!”

    “不用谢,今天早上的事你考虑下是体育老师说的,想让你进队长跑。4000米是个项目,你要是练练能坚持下来。另外下午的事,我替大伙跟你道歉。”蔡学良一脸诚意。

    要是来横的,沈慕诗应是不惧,但是她就怕别人和颜悦色,吴薇薇那不算和颜悦色,同龄女孩看了吴薇薇无时不在显示一种优越感,以及小女生才会有的炫耀。所以沈慕诗不会给她太好的脸色,反而像蔡学良这么说话,沈慕诗才觉得是和自己正常的交谈。她抿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看了看蔡学良弄链条时候弄脏的手,从书包里拿出作文纸,撕下后面空白页递给蔡学良:“擦擦手!”

    “这么奢侈,没废纸吗?”话说着还是接了过来在手上揉搓着,白纸很快印上了将油泥。

    “修车还得两块呢,这不算奢侈。”沈慕诗笑了笑。

    远处孟岩推着车,本来想追上沈慕诗送她回家,见路灯下两个人有说有笑,小年的心里发酸,沈慕诗对自己就没这样过,难道她也喜欢蔡学良?又见两个人挥手蔡学良先走一步,孟岩才快走几步追上沈慕诗。

    “这个张琦太可恶了,当时要是我在,肯定狠狠教训他!”一追上沈慕诗孟岩就说道。

    吹牛!沈慕诗心里暗笑,却板着脸看了一眼孟岩:“你又来的好是时候,刚才车链子掉了蔡学良帮我弄的呢。”

    “谁让你不等我......”孟岩嘀咕道

    “等你干嘛,你跟我顺路吗?”沈慕诗白了一眼。

    “顺!”孟岩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旧时的租借地遗留下来很多各国风格的建筑,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各国建筑师纷纷在此建造房屋。1911年辛亥革命后,许多清朝皇亲国戚、遗老遗少。富贾巨商、各界名流、红角、乃至北洋政府时期的要人也曾在此留下过足迹。一些北洋政府内阁包括总统、总理、总长、督军、高官、市长等各界名流人士百余人下野后在此寓居,力图东山再起。

    市中心依然保留着这片建筑,然而由于历史原因,一部分还保留着原有的风貌,而另外一部分则成了十几家混住的民居。一套连拍民居区的门口进进出出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将地下室的一堆堆货物放在三轮车上。这栋门上门三楼的一间屋子里,杨小霞坐在床边,正在朝放在床上的一个箱子装从床头柜抽屉里收拾出来的东西,她的神情有些沮丧和落寞,却仍提起精神安慰张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你没事就好。”

    张伟坐在床脚,看得出形容憔悴了很多,头发几天没洗乱糟糟,他狠狠的抽着手上的烟。

    一阵脚步声,小山带着大虎和周逸云走了进来:“二哥,楼下都收拾好了。”

    张伟从床边站起身拍拍小山肩膀:“你们也累了,一会咱们去泡个澡睡一觉,明天再往下搬。”说完他上下摸了摸口袋转头问杨晓霞:“媳妇,家里还有钱吗?”

    杨晓霞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存着里面夹着几张蓝绿的钞票:“都在这。”

    接过钱张伟朝几个兄弟摆手,一行人出了小楼。

    “小山,你先把东西拉和尚那找地方临时存下。大虎跟我咱泡澡去!”张伟站住身形从那一沓钱里抽出几张大票拍着周逸云的肩膀“云子,哥对不住你这些你拿着先缓一下,凭你的能力那条街上想去哪家帮忙都没问题,明天摊子就收了你自己保重。”

第二十八章 血气方刚少年时

    就这么完了?他不知道张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摊位要高价转租,而且房子也换到楼下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去住。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和吴老大有关,也一定和自己受伤有关。

    他必须知道必须弄清楚,两年来张伟给了他长兄的感觉,给他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就算整件事和自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某个棋子,那又能怎么样?周逸云还在发愣,大虎和小山也过来拍拍周逸云的肩膀,看着三个人背影远去周逸云忽然明白过来,忙跟着他们身后跑了过去。

    洗澡堂的休息室里摆着几张床铺,泡过澡的男人们光着脊梁,腰间围着一套大浴巾半躺在床上聊着天。

    张伟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状态恢复了许多,他走到一张床坐下,床边放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和几盘翠绿的青萝卜。们手边放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和几盘翠绿的青萝卜。对面床铺上坐着大虎,看张伟过来忙将茶杯里倒上茶水然后摸出香烟递给张伟。

    “二哥,你真打算跟他在拼一次?”啪嗒声打火机点着火,火苗点着张伟的烟头也照在张伟紧锁的眉头映出一道红光。

    “我们还有时间,批文不会这么快下来,看来我猜的没错,只不过没想到范爷是铁心护着吴老大”张伟苦笑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利益面前谁最有用当然谁最受到保护的。

    大虎在他对面有坐下:“二哥,我觉得吧云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有主意.....”

    张伟摆了摆手:“云子,应该去好好上学,跟着咱们能有什么出息,现在时代变了,你以为像以前那样划块地盘够吃够混就行了?”

    “可这票如果干下来,够兄弟们躺着吃好几年了。”

    “瞧你那点出息!“张伟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大虎。大虎算是又忠心又老实,办事踏实为人厚道,但是就是憨憨傻傻的,天天三饱一倒,最落魄的时候哪怕从火车站蹬一天三轮车赚不丁点钱,他都高高兴兴的喝二两然后倒头睡的主。

    “云子现在还能往正道上走,哪怕赚了钱我供他,那是另外一回事。咱们是什么人,哪个身上没点事儿,他现在还小如果学的跟咱们似的能有什么前途。”大道理张伟不会说,再远的事他也知道自己看不到太远,但是他就是觉得周逸云聪明,再这么混下去可惜了。

    “二哥!”一个发颤的声音,张伟一回头,周逸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们面前。

    压抑着自己复杂的心情,周逸云眼圈微微发红。

    “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拿我当兄弟,你必须得跟我说。”

    “跟你说?呵呵”张伟笑了,这个小朋友跟他说有什么用:“云子,哥的摊子得收了,你要是愿意这街上不少家恨不得挖你过去。保准给钱不会少。”

    “不行,你不说我哪也不去。”周逸云小脾气倔起来。

    张伟的脸也阴沉了下来:“滚蛋,给你好脸色你还来劲儿了!”

    大虎一旁拉了拉周逸云,示意不要问了。这点周逸云也明白,可是还是忍不住,他忽然抓下头上的纱布,那一道带着血线的疤痕斜穿着刺入眉中:“我不管,这笔账我要算!”他指着自己的伤疤。

    看着这伤疤张伟也有点心疼,他语气放缓和些:“兄弟,你这账哥哥给你记着,你要是听我的别掺和这事了。”

    “可是,我就想跟着二哥!”

    “特么的,怎么说就不行了,你给我滚,我管不了你。”张伟啪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然后转过头去。

    认识张伟两年了,他从来没这样过。想起张伟带自己下馆子,带自己去玩,两个人骑着三轮车,张伟在前周逸云在后面扶着他肩膀,车后面放着大喇叭迎着风高唱一无所有的欢乐时光,周逸云站在那一肚子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的几个床上休息的人,已经被惊醒,有的揉着眼看着热闹,有的交头接耳。

    “好不好别这么吵。”一个正在休息的搓板身材的大叔忍不住嘟囔两句。

    “说谁吵呢?”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山走进休息室,他手臂上的肌肉像拳头一样鼓鼓着,块状的胸肌和腹肌,以及身上手臂上的刺青,更让人觉得只有两个字:暴力。

    搓板身材大叔咽了一下口水,抓起衣服走了。

    呸!小山朝他背影藐视一唾,然后晃着膀子走到张伟旁边。隔壁几个床上的人看的出张伟这几个人不好惹,躲事搬纷纷挪了位置,有的也和那搓板一样索性拿起衣服离开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张伟的话他都听到了,从他本心他是认同大虎的,但是张伟也说的有道理,更何况他也舍不得云子离开。见张伟背着身子知道他也难受,云子站着那憋屈更让他难受,于是便在张伟的床边坐下,拿起片青萝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咯吱咯吱的嚼着一边说道:“二哥,大伙知道你为了云子好,但是.....”

    “你要是劝我你也滚。”张伟重重的朝小山屁股上踹了一脚。

    “好,好。”小山答应的无奈的站起来,拉着周逸云到了门口小声开解道:“你先回去,等事过去再回来就是了,二哥的脾气你是不知道.....”

    “可是你也知道吴老大他们就是针对二哥。”

    “我知道,待会我跟他说。你先回去,听话!”说着话连推带搡的将周逸云推出休息室。

    不让我知道,我偏要知道!周逸云的拧劲也上来了,他将手里的纱布揉成一个团,狠狠的扔在地上一咬牙出了浴室。

    小山叫来服务员打撒地上摔破的杯子,见大虎已经又累又乏直接开睡,张伟也平躺着双手背在脑后深情十分落寞,他肯定也在后悔刚才凶了云子。在他另一侧的休息床上躺下,小山这才开口:“云子已经知道吴老大和范爷的事了。”

    “你和云子说了?”

    “二哥没让我说我哪敢说,这小子特么比我知道的都多。”

    见张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小山将昨天周逸云说的事重新说了一遍,张伟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他已经知道吴老大他们要干什么了。

    “幸亏二哥你今天回来了,不然这小子不知道要干什么,我算是看出来,云子比我们两个主意都正。”

    张伟没有说话,他想起那个两年前在摊位的铁箱子睡了一夜,早上从箱子钻出来的大男孩。一旦有了决定他绝对不回头,不屈不怨也不多说。按说摊上的活并不累,但是对于十六七的孩子,两年如一日,早起晚归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是着实不易。又想起刚刚周逸云撕下纱布那一刻的倔强以及点在目光中的怒火,多像自己当年。可是现在的张伟即使再恨吴老大,也有当年杀人的冲动和勇气,只能一腔怨念投在了将兄弟三人带入这个旋涡的张春华身上。

    张伟小山等人都是六零后,少年经历动荡,恢复的高考又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再加上本来的环境以及家庭背景,早就注定了他们中大多数会被历史淹没;而小十岁的周逸云和他们不一样,如若走正路是绝顶聪明之人,若走偏了......张伟不愿意在想。

    此时的周逸云怎么会不知道张伟的苦心,从小山的解释从听到的血雨腥风,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但是他毕竟十八岁,血气方刚少年时。张伟不让他进这圈他偏要进,张伟不让他帮他偏要帮。

    刚刚从浴池出来之前,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斜着的疤痕看上去很丑,半边眉毛剃下去了,这两天正顶着新茬泛着青色,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整个人看上去也很丑,不但丑还带着一些凶煞之气。周逸云的嘴角扬了扬,男人看什么脸,这就是自己人生的一条印记,自今日起便定要混个模样来。

    骑上小木兰,他直奔张伟家而去。三楼的窗户还亮着灯,硬着窗帘隐约看到杨晓霞在房间走动。周逸云上了楼,轻轻的敲了敲门:“嫂子,睡了没我是云子。”

    听声音杨晓霞赶紧开开门:“云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二哥他们没事吧?你这伤?”她的双眼红红的,看得出刚刚哭过。

    周逸云进屋便问道“我伤没事,嫂子我问你,我二哥这几天到底哪了,为什么你们要搬楼下住?”

    杨晓霞摇摇头叹口气:“你二哥没和你说么?”

    周逸云挠挠头:“还没来得及说,他们去洗浴不带我说我这不能沾水。”他指了指自己伤口,接着将小木兰摩托的要是放在桌子上:“二哥只是说摊位要收了,车钥匙给您,我也用不上。”

    “车送你了,你就骑着吧。”杨晓霞叹了口气。“你二哥跟我也没多说,不过他们说话我听了几耳朵,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你来了正好你帮嫂子劝劝你二哥。”

    “嫂子别急,你慢慢说。”杨晓霞这么一说周逸云反而坐定了,他觉得他回来对了。

第二十九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只是传说

    杨晓霞也是乱了分寸,再怎么说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如何能劝得动张伟。可是出了周逸云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谁又能帮她拿主意。

    张伟确实是去了塘沽见范爷,他很清楚吴老大针对的是自己。他也知道无论实力,势力现在的他就算加上张春华都斗不过吴老大,即便认定了现在的治安环境就算吴老大还想如何,也是难事。可是如果没事吴老大去搅合自己那帮兄弟,可是既无奈又恶心的一件事,这几年大家都有正经的事做也确实不易。

    他是不愿意和吴老大去理论的,但是如果看在范爷和张老爷子的交情,至少能约束下吴老大。更何况自己当年是放下话,等吴老大出来他要给自己兄弟报仇。如果需要有人承担当年后果,那他就自己承担,找范爷也是要说清楚私人的事不能连累他人。

    范爷现在做的生意大,架子也大。一个五层大楼的集团公司,张伟连前台的关也没过。在前台大厅的沙发坐了两天,不是说范总开会就是外出始终见不到人。正当他们准备回来另行打算的时候,有人找到张伟住的旅馆说是范总约了明天上午见他们。

    按时间来说,也就是张伟回来的当天的上午,张伟终于见到了范爷。集团办公室五楼,一整层都是老总办公区。大厅另有秘书,还有会客室,休息室,以及他那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如今的范爷,不,是范总已经将近六十多岁,但却比当年圆润了许多,举手投足少了匪气多了一些官场才有气势和架子。和张伟简单叙旧,又问了问张春华近况,当听到张伟说已经快十年没回家,范鸣山竟然摘了眼镜,用桌上带着香味纸巾擦擦眼角,不无遗憾的说:“可惜可惜,你们父子走到今日也是可惜。”并甩了几句张伟作为小辈应尊老,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最后说到张伟这次来的目的,范鸣山笑了,打了个内线电话不大的功夫吴老大竟然也出现在范鸣山的办公室。

    相逢一笑泯恩仇那只是江湖传说,就连张伟都觉得十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是当看见吴老大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血往上涌,骨子里残留的血性让他像猛醒的饿狼,一下子就扑到吴老大面前一手捏住他的喉颈,一手举起拳头。

    十年时间吴老大变化很大,鬓角都已经斑白,年近四十的人看上去像五十多岁,额头多了皱纹,山根上几道深深的竖纹让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很多。衣服也是中规中矩的衬衣西裤,穿在他中等身材偏瘦的身形上,看着的确有些似乎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一丝阴森之气。

    “你干什么?难道在范爷这你还想惹事?”他憋着气有范爷撑腰他不惧的看着张伟,好说年轻时候也是一带的混混头儿,怎么会怕了当时都没名气的张家老二。

    张伟被他的话也说的收住手,举着拳头没有落下,捏着他喉颈的手却也没松开。

    “小伟,住手!”范鸣山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一丝威严。

    张伟也不想在这闹事,他这次来本来也不是为了闹事来的。松开吴老大张伟重新坐下,吴老大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子,转角的沙发也坐了下来。

    范鸣山哈哈一笑:“我说,算了算了,小伟你当时也不在场,像那种情况谁家没折几个兄弟呢?只不过事情刚巧不巧张小三跑去找老大。这事放谁身上也是难受,再说你大哥也快出来了,这么纠缠下去怕是谁也不想安生,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前面事划个句号。你们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对啊!我们这边也有死伤,我还得安抚我的兄弟,张老二,你别跟我没完没了。”吴老大接茬道,说了张伟转脸又看看范鸣山,却见范鸣山脸色一沉,似乎对自己很不满忙道:“你看我不该打断范总,我听范总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忙给自己找个圆场。

    “小伟,你的意思呢?”

    张伟低头搓着双手,沉吟片刻。

    “前几天我去看过春华了.....”听范鸣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张伟抬起头,关于父亲的情况平时他也能听到一些,但他没想到范鸣山找过张春华。

    “虽然是张毅峰不是老爷子亲生的,但是也是从小带大的,你弟弟那次出了事,老大也进去了春华受的打击很大,那时候你也就十**,老爷子本来想培养你们兄弟好好读书,结果你赌气离家出走。这些年他也不好过啊。”张伟听得心里一酸但马上控制住了冷笑了一声。

    “按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参与的。不过毕竟当年是在我那出的事,我就舍个脸做这个中间人。如果你们还不服气,我给你们两个担一局,当初十万之争,还是十万若是吴刚输了愿赌服输也算是对张家一个交代,若是小伟输了......”

    “输了我认,恩怨一笔勾销!”

    “痛快!像你家老爷子!”范鸣山一拍桌子。接着他看了一下手表:“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另外这几天要出差去趟香港澳门,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准备,到时候时间地点以及规则听我的。”

    张伟站起身:“好,那我告辞,范爷您安排好了就叫人送信儿到和尚那。具体地址,他知道......”他撇了一眼吴刚站起身要走,却听吴刚说了句“等等”

    张伟侧头看了看吴刚,吴刚也站起来:“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小兄弟的事来的,既然范爷今天话挑明了,那咱们就都别牵扯更多兄弟进来。看你也是讲义气的人,你那小兄弟的医药费我包了,再加赔偿给五千你看怎么样?回头我让兄弟们道个歉,这事咱私了。”

    张伟几乎冷哼出来:“不用!他不是我兄弟,他也不是你们这道上的人。只要以后别找他麻烦,我就谢谢范爷了。”说罢一转身就关门走了出去。

    “范爷...不对,范总,这小子不服气啊!”吴刚撇了撇嘴。

    “服不服都没用,当初张春生不想让两个亲生儿子走他老路,活儿的东西就没怎么教过他。你赢他总没问题。”

    “瞧您说哪去了,捏他还不跟玩儿似的,不过这十万也太少了,当初十万能买个小楼,现在也就买个两室。”吴刚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屑的样子。

    “就你这点脑仁儿,当年你就不行,张春华金盆洗手十年,那是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张家老二,他亲儿子下一局,不知道的人得把行情捧多高?行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去,一会有区领导来你别在这给我碍眼。”他摆摆手有如驱赶眼前的蝇虫。

    “好勒,那我走了,对了范总最近兄弟们有没有活儿做?”吴刚收敛起来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不知道,这点屁事还问我,你找金源的老郑问。”

    见范鸣山不耐烦,吴刚答应弓腰驼背的走出办公室顺手关上门,关门那一刻腰板才挺了起来。屁事?收高利贷是屁事?一笔就几十几百万的,范鸣山愈发老奸巨猾,不管是自己还是金源财务公司的老郑,都不是范鸣山的枪杆子垫背的,活了几十岁到不还如张老二那样自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里一阵寒凉,又想到张老二也自在不了多久,便又有了三分得意,甩开步子朝二楼的金源财务公司的楼层走去。

    回来的路上大虎开着车,和张伟念叨他听说的事:“二哥,今年咱那商业街已经在规划了,说是要清理了中央摊贩,两面都盖上大的商场,说是给摊贩也规划出来一块地儿,不愿意去租柜台的还有点地方,有摊位肯定吸引中低层次消费者给商业街带人气嘛,还有啊,市内五区,河东河西河北南区和中区平房也都要在三年内改造了。”

    “嗯”张伟似乎听到了。“大虎,你回去就把小山给我找来,晚上云子收摊你们帮我把地下室收拾出来,明天找人刷浆装日光灯。你明天去找个牌子把摊位转租挂出去,我让小山把我家房子找个中介也挂出去。”

    “对,摊位现在转出去能弄个好价格,万一商业街开始改造了就没戏了,咱这可是内部消息。不对啊,那房子干嘛挂出去,二哥你用钱?”

    “你别问了照办就是了。”

    “你要用钱兄弟有啊!大不了我先不买车,跟人混着开这大发也不少挣。”大虎憨憨的说道。

    “少废话,开你车!都特么笨三十的人了,还光棍呢。”

    “小山不也光棍你都不催他,没事催我。”大虎的嘴都撇成了八万。

    “你跟他比?他睡过的娘们比你手指头加脚指头都多.....”

    “行,咱不说这个,二哥你要是不急用钱,摊位不倒出去也行,不有云子盯着吗?”

    “以后的事我不打算云子掺和了,你刚说什么?要改造?”张伟猛然想起了什么。

    “对啊!”

    “摊位必须出掉,马上出掉。加上房子和存款,十万多了,大虎你手上有多少钱?”

    “一万多了吧,买大发还差点,你用都拿走。”

    “算你入股,你先别买车,张罗几个没事做的兄弟,咱们有大活儿了。待会儿回了市区先别回家,跟我去找个人....”

    张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吴老大的对手,这次的孤注一掷无论输赢今天的结果也算是给兄弟们多了些退路,但是大虎的话却让他阴郁的心情仿佛看到一条亮光,那是一条即使十万输光也依然有退路和赚回来的希望,如果这事办成那回来的不是一个十万。

第三十章 契机

    白天发生的事周逸云无法知道,只是从杨晓霞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卖房,转让摊位以及用钱都是为了一个和吴老大的赌局。也难怪杨晓霞忧心忡忡,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周逸云也听得云山雾罩,他眉头紧锁心里暗自着急。用钱自己帮不上,用人自己也是废物一个,现在张伟根本不让他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他能做什么?

    “嫂子,那二哥知道不知道你有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你怎么不告诉他呢,说不定他知道了就变主意了?”周逸云有点着急。

    “你不了解你二哥?变主意是不可能,但是现在说了恐怕只能让他分心。”杨晓霞摸着还没隆起的肚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结婚这才几年,日子虽不算太富裕但也是甜蜜安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房子可能要没了,而且自己委屈点到没什么,怎么能让孩子在那狭**仄潮湿的地下室出生。

    “嫂子,你也别着急,还有时间总会有办法,大不了.......”周逸云忽然心头一闪念,他抬头看着杨晓霞。

    “大不了什么?”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范爷那么大人物会在意二哥的十万?”

    “你的意思是?老爷子?”杨晓霞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跟你说实话,老爷子住哪我倒是知道,但是我一次都没去过,你二哥只说他和家里断绝关系,就连我们结婚那边送了的钱都被你二哥退了回去。”

    “啊?!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见老爷子!嫂子你觉得我要是去见老爷子让他收我当徒弟行吗?”

    “你?”杨晓霞看着周逸云,突然噗哧一笑眼泪都挤出来了:“瞎闹,那是一两天学会的?再说你二哥能同意吗?”说完脸上有阴郁起来笑容也收了。

    “嫂子,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周逸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杨晓霞似乎还在犹豫。

    “别犹豫了,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就算老爷子不肯帮忙,咱们也是尽力了不是?再说,人家终归是父子,老爷子就二哥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了,万一有什么事,将来人家埋怨到你身上,你怎么办。”这话倒是说的了杨晓霞的心坎上,想不到周逸云年纪轻轻劝人的本事倒是有的。

    杨晓霞一咬牙从抽屉里拿出户口本,指着张伟的迁出地址:“就这!”

    “就这?”周逸云也有些吃惊,因为这个地方离张伟住的真的不算远。只隔着两个街区,同样也是洋楼区,却跟张伟住的着联排的混住的平民区大不相同。在那条街区的道路上全是风格各异的独栋洋楼。每个洋楼都保留着历史的风貌不说,住在那里的都是有钱人。

    张老爷子有钱,有很多钱,这些周逸云都知道。只是吃惊仅仅隔着两条街道,生活条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而且这么近竟然不相往来。“这么近?!大头碰脸的不也能见到?”张伟忍不住问道。

    “老爷子和婆母这十几年几乎不出门,平时家里有两个阿姨在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说起来有一个是专门做饭的你倒是认识。”

    “谁啊?!”周逸云一边抄着门牌号一边忍不住问道。

    “就是摊煎饼的李嫂子,她收了摊去做午饭,下午去做晚饭。早饭和平时收拾房间都是另外一个人。还有李大哥,因为腿伤瘸了,老爷子就让他盯着收收那些店铺的租金。这些年虽然你二哥不去,但是老爷子的情况李嫂经常也会念叨一些。而且我想你二哥的情况其实那边也是知道些的吧。”

    难怪!周逸云心想,难怪那个瘸子里每次在街上见到二哥都恭恭敬敬,还有二哥每次摊煎饼都不让李嫂找钱,应该也是想多帮帮他们。这么一想张伟父子人性都还不错啊,怎么就闹得父子反目面都不见了。

    不行,一定要见到老爷子,至少周逸云觉得,以张伟为人和张老爷子做事,不应该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或者他们之间却的只是一个契机。

    除了周日,周二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一天,原因只有一个:只上半天。

    中午放学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孟岩背着书包看着沈慕诗慢慢吞吞的收拾着课桌上的东西。“你到底跟你爸妈说没说?”

    “......”

    “你看你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娘们儿似的”孟岩小声的嘟囔着。

    “我本来就是!”沈慕诗一瞪眼孟岩便收了声只是呵呵笑着。

    “说真的,你要是不去我就等补习完了去找你?”

    “你敢?!”沈慕诗抓起书包甩在肩头。

    “不信你就试试!”孟岩眨眼笑了笑,现在他知道沈慕诗根本不喜欢回家,更知道她最怕什么。

    “试你个头,还不走?”只有骂他的时候,沈慕诗才觉得怒气有的地方可以发泄。

    “去不去啊?!”孟岩还傻傻的追问。

    “你在问不去了啊!”不搭理发愣的孟岩沈慕诗出了教室。

    恍然大悟笑着追了出去,一前一后推车走出学校,又一前一后骑车到了孟岩家。

    刘阳要买了菜才回来,孟岩掏出钥匙开门,周逸云从自家的房间出来招呼着孟岩:“小岩,借我身衣服。”才一说话间孟岩身后多了一个人,不就是前天和他一起去商业街的女孩吗?“啊哦....”

    “哦你个头,要什么衣服?”孟岩回身站在沈慕诗身前挡住周逸云的视线。

    “规矩点的衬衣,西裤!”周逸云这几年的衣服除了摊上的休闲,就是张伟送他的花花绿绿的衬衫,裤子除了瘦腿裤就是喇叭裤,没有一条是中规中矩的。“对了你鞋子多大码?”

    “42!你也要?”

    “要,一身!你先准备着,等会我找你拿。”朝孟岩挤了眼,周逸云转身回屋。

    开开门,孟岩将沈慕诗请进房间:“你先坐会,我给他找衣服。”说着话打开衣柜的门,衣柜里应季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挂着,孟岩随手拿了三件衬衣,白色粉色黄色,又找了黑色和藏蓝色两个颜色的裤子,再翻着柜子下面找了一双新皮鞋。

    “你朋友?”沈慕诗问道,那男孩看着和孟岩年纪差不多,就是脸上的疤痕太吓人。

    “对啊,你见过,那天商业街上我就是跟他说话,哦对当时他还裹着纱布。”

    “就是你说学习比你还好的?”

    “是他,你都没听我说完就走了。”孟岩抱怨着,见沈慕诗两手撑着沙发干坐着,于是打开电视。“你先看着,我把衣服给他拿过去。”

    他是不想周逸云过来,万一哪句话说漏或者招了沈慕诗不高兴,自己又该倒霉了。

    “白的,太素了,粉的还是新的呢?”周逸云挑着衣服。

    “谁穿粉的啊,跟新郎官似的。”孟岩看着周逸云挑衣服,不时看着窗外,万一沈慕诗偷偷溜走呢。

    “快了,我看这么下去你就快了,黄的过时了,头两年满大街的黄衣服。”最后周逸云还是拿起了粉色在身上比一比。裤子就黑色和粉色还搭一些,鞋子没的挑。整套穿上身上刚刚合适,不过效果还真有点像新郎官。

    “你比我穿艳色好看。”孟岩点点头赞道。孟岩算是长的中规中矩,加上平时举止也多是少年态,穿艳些的色彩反而不好看,倒是周逸云长得一张又嘎又坏的笑脸,眉眼弯弯嘴角微向上翘,粉色穿他身上倒是显得多了几分灵动。

    “这些你拿回去,赶紧回去吧,你看你心里都长草了。”周逸云把挑剩下的衣服掖进孟岩怀里,将孟岩推出房间。他又重新整理一下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一条上面有鳄鱼图案扣的腰带将裤子系好。粉色衬衣笔挺西裤皮鞋擦的亮亮的,自己从来没这么装扮过,除了额头还没拆线的伤口看着比较突兀,从大衣柜的镜子看上去还真是精神。

    从家出来就碰到刘阳拎着菜下班,迎面打了招呼,刘阳倒是还真没见过周逸云这样打扮,毕竟是从小看着周逸云长大,如果排除对他家父母不多的好感,云子还是挺让刘阳喜欢。她不由上下打量着:“云子,你这是干嘛去,穿这么精神。”

    “孟婶,我去办事!”周逸云错开身子给刘阳让着路。

    “这小子,真好看,跟小新郎官似的,我那还有领带,来给你系上。”

    “别别别,我可不带,要说新郎官您家就快出了吧?还没给您道喜呢。”周逸云开着玩笑。

    倒是刘阳误会是说孟军,于是接口道:“可不是,回头记得吃喜糖来。”说着话从心里笑道脸上。

    周逸云一吐舌头,孟婶宠孟岩可是没边了,这才哪到哪啊,自己还是先走吧。

    “这孩子跑真快!”刘阳笑着进屋,沈慕诗忙起身问好。

    “小诗快坐,我马上给你们弄饭,你说这云子穿的还挺精神,小岩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衬衣,明天你也穿穿看。”

    “瞧您这眼神儿,那我不就是我的吗,我穿不好看,太傻!”孟岩说着话接过刘阳手里拎的菜,帮她拿上小楼,娘儿两个有说有笑画面十分温馨,沈慕诗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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