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尘嚣中重新来过
你知道吗，我来到这座城市五年了，我对这座城市的概念就是干净。
这是大飞在李安刚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为他接风洗尘的时候说的，当时李安特疑惑，为什么对一座城市要用干净这个词形容呢。
而大飞只是笑着和李安举杯，500毫升一杯的扎啤咕嘟咕嘟的从他口中滑下去，驻唱歌手在唱着一首没听过的歌，应该是民谣，不清楚。李安看着大飞，用了三口才把一被扎啤喝掉。
他笑着看着李安说，你这酒量不行。
李安强行辩解说，我这喝的慢，但是我喝得多，喝的时间长啊。
大飞哈哈笑着对李安说，你还嘴硬，行，今天，谁怂，谁是孙子。
李安是有点怂，但是对大飞，不能认，他想着，我一个年轻大小伙，他都一快奔三的人了，当然不服。
在一个叫‘陈述’的小清吧里，李安和大飞坐在四号桌，顾客不多，装修也很简单，旁边就是那个长的很清秀的驻场歌手在自顾自的唱着歌。大飞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李安不知所以然，就一杯一杯的陪着。
那天是李安刚从金陵回来，回到一个内陆小城，一个大飞口中干净的小城。他当时不知道大飞为什么要这么形容这座城市。
他没问，大飞也没解释。
只是后来才知道，干净，这个词不仅仅是用来形容状态。它用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如此贴切，如此的让人难过。
那晚，不知道是谁先醉的，也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去的。李安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大飞和他未婚妻分手三个月了，他记得那天他哭了，他自己好像也哭了，他说他放下了，他说他也放下了。
大飞是李安学长，他在金陵实习时候也是跟着他。后来大飞离职了，就断了联系。现在他是李安的顶头上司。
大飞大李安四岁，也大李安四届，本来应该在今年十一要结婚了。
李安是在大一下半学期，认识的大飞。当时大飞女朋友和他同届，叫陈述，是中文系系花，一个很温婉也很漂亮的女孩子。当时李安和陈述她们宿舍搞联谊，等到晚上大飞来接他女朋友，李安才知道大飞是他们学长，也是他们系很出名的学长，大名鼎鼎的‘抗金英雄’岳飞。
一个人扛起了整个金融系的大旗。
当时他们寝室长私下小声的忿忿不平的说，原来系花有主了啊，还是这么个大神，墙角都不敢挖。
大飞当时特严肃的对李安他们宿舍老大严冰说，不怕死的话，你也可以试试。只是片刻后他自己就又笑着说，哈哈哈，不用这么严肃，叫我大飞就好了，你们现在的导师是李老师是吧，他和我说你们这一届比我们那一届强多了，我还想着你们在学校帮我看着点陈述呢。
他搂着陈述的腰，仿佛在宣誓主权，又一边给李安他们台阶下。自信、强势，很符合当时他在新生中的形象。
后来陆陆续续吃过几次饭，大三李安去一个公司实习，恰巧又是他手下，才知道还是老乡，这才慢慢的熟悉起来。
也听说当时他和人回学校招聘，是陈述一见钟情，开始倒追他，几个月后，他沦陷了。
中间几年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飞后来突然离职了，然后便音信杳无。
在他离开后，李安在金陵待了一年也离职了。宅了两个月后，突然收到大飞的信息，问他怎么离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安就实话实说，现在在家宅着，也还没有打算。
大飞说他开了一家公司，经营还不错，正需要人，问李安愿不愿意过来，考虑了几天后，李安回到了他的老家，从幼时便离开了的城市，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城市。
商城，一个曾在历史上也曾浓墨重彩出现过，现在变得籍籍无名的城市，一座内陆城市。
就这么简单的就进入了大飞的公司，在投资部工作。李安等到周一下午四点三十分的时候，走出了办公室，拍了拍手，等到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后，看着他们故作严肃的说：“看样子，今天我刚来，各位要陪我加班了”
听着他们小声的埋怨和唏嘘声，他忽然有种久违的恶趣味的开心，想起来大飞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总是逗他们，一晃都过了快三年了。
“哈哈哈，好了，不逗大家了，大家抓紧时间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订地方，请大家吃饭，当然如果各位有安排的话就算了。”
看着大家兴奋的说着没有没有、谢谢总监之类的，李安笑了笑，示意大家噤声：“好了，那各位先处理好工作，那个林乐乐进来下。”
“我好久没回商城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你们平时都去哪儿聚餐？你帮我定一下位置。”
“好的，总监。”
“去忙吧。”
李安看着林乐乐走出去后，走到窗边，站在十八楼的高层，看着地面上渺小的如同蚂蚁般的车水马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记住了，你叫李安，熬过去就是明天。
落日的余晖斜斜的洒进来，暖黄色的光束晕开，看起来大半个办公室像是被金黄色笼罩其中。三月的阳光好像驱散了所有的冷意，心生温暖。
李安就站在床前，影子被夕阳拉的又细又长，他站在那儿，就好像宛如新生。
晚上快十点，大家都吃喝尽兴，有人起哄说转场，李安看着他们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决定不去酒吧喝，去ktv继续玩。
李安坐在首位想了想说：“转场继续，我请，但是你们保证明天还要有精力工作，我这刚上任，你们要和我一起做出点成绩，让老板看到。ok吗？”
“ok，谢谢总监。”
“好，出发。”
众人打打闹闹的结伴而行，由于好多人喝酒了，不能开车，于是叫了几辆车送大家过去，等到看着最后一波人也上车出发后，李安刚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弱弱的说话。
“李总监。”
李安扭过头发现还有一个小姑娘，拍拍额头：“你看我，不好意思，喝的有点多，等下辆车，我们一起过去。”
“不是，李总监，时间有点晚了，我要回家了。”
李安偏过头看了看她，顿了下：“好，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我帮你叫车，你自己小心点。”
“嗯嗯，谢谢总监。”
车来了之后，李安打开后座车门，手抵着车顶：“时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事，我正好也吹吹风。”
就在这时，李安的手机响了，大飞打来的，李安坐进副驾接通电话：“大飞，怎么了？”
“四儿，在哪儿，怎么样，笼络你的下属顺利嘛。”
听着把疑问句问成陈述句的大飞，李安视线瞥了一眼后座玩手机的小姑娘，嘴角有些笑意不可抑制的泛起，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
“很顺利啊，这不，时间有点晚了，我正送你的小员工回家呢。”
“什么情况你这是？”
李安无视了电话那头大飞的问题，通过内后视镜看见后座的小姑娘突然脸红，嘴角的笑不可抑制的扬起来。
李安没给大飞解释什么情况，在大飞说了等下清吧见后便挂了电话，看着小姑娘到了小区大门口就和师傅说到地方了，李安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和小姑娘说了明天见后，便吩咐师傅去‘陈述’清吧。
有些昏暗的酒吧内，射灯忽闪忽闪，透着一股朦朦胧胧，欲拒还迎的气氛。本来应该最合适的时间，酒吧内却并不显得怎么热闹，三三俩俩的人坐在卡座里或交谈，或碰杯。
大飞在吧台和一个背影看起来高挑的姑娘交谈着，看起来气氛不错。
李安从大飞身后错过，在他身后隔了几个位子坐下，正好能到和侧坐着对着大飞的姑娘，长得还不错，正心里给姑娘打分的时候，酒保过来问要什么，李安收回了目光没接酒水单：“威士忌，酒水一比一，谢谢。”
酒保去拿酒，李安有些无所事事，遂转下转椅子，打量着陈述酒吧内的装潢，看着看着，视线焦距开始聚集在了姑娘的身上。
接过酒水，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看着生意不是怎么火爆，质量倒是都还不错，大飞倒是找了一个好地方，眼光可以。
“啧，眼光的话，我一向自认不错。”
大飞拍了拍李安的肩膀，调侃道。
“你眼光肯定错不了，要不然我们大学时候那么心心念念的，万人追捧的陈述小姐姐怎么就能遭你毒手呢，我们可是忿忿不平了许久呢。”
“你小子，真的是，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大飞笑着摇摇头，转口又说道：“这不是先到先得，先下手为强吗，要不然你们这群小子的花花肠子那么多，谁能确定会花落谁家啊。”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便宜你了。”
“碰一个。”
酒杯与酒杯碰撞之间，清脆的玻璃声响起，在酒吧内有些聊胜于无的舒缓人心的效果。李安接口说道：“还以为看着这个酒吧，你还没放下呢，不过你放下了也好。”
“来，喝一个。”
有人说，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李安，这酒吧是我投的。”
第二章 与你初相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那是2016年的十月，迟迟才来的雨提醒着大飞深秋了，也提醒着大飞距离上次见到陈述已经又一个季度了，十四个礼拜，九十八个日日夜夜。
从胡桃里走出来的大飞和陈述，几乎沉默了整顿饭的二人，站在雨幕里。陈述拉住撑着伞往前走的大飞，面对着他站着，声音有些微弱的说道：“这么久了，够了么。”
“整个夏天，我就见到了你三次，电话，微信，几乎都是隔了半天才有回复。你怎么了，和我说好不好。”
大飞犹还记得，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很难打到车。他们两个都喝了酒，他知道陈述几乎是借着酒劲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她的唇都在泛白，娇弱的身体在颤抖，于是声音似乎也带着些颤抖，听起来更加的脆弱。
他记得风很大，声音都不太清楚了，就和现在差不多，除了季节不同外，他站在陈述酒吧门口，看着代驾和李安在春雨里远离视线，视线里便也是雨滴。
“这一年我们一起吃饭见面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吧，大飞。”她往后退了一步，漫天的雨水入布般砸向她，她用双手拢了拢贴在脸颊上的头发，露出苍白的脸色：“你说，我们躲了一辈子雨，雨会不会也很难过。”
“大飞，我们分手吧。”
他嗫喏着，却没出声，也收回了手，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在雨中奔跑着的自己爱了六年的女生。便沉默的退后，转身，撑着伞一步一步的走向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此后便是沉默决绝，远离灯火万家。
……
早上九点，投资部办公室内。
“林乐乐，通知各组组长十点到办公室开会，准备下各自手头上正在进行的项目资料，我了解一下。”李安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道。
“好的，总监。”林乐乐答道。
“对了。”李安抬头道：“昨天最后谁结的账，消费多少，我报销。”
“我看你一直没来，就替您先垫上了，没多少，没事的。”
李安笑了一下：“我说我请，就是我请，只不过昨天临时有事。这样吧，你给他们说一下，忙完了我们这个项目，我再请大家好好出去玩。”
“好的，总监，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
李安点了点头，拿过手机把昨天的消费给林乐乐报销了后，继续看文件，了解这次项目详情。
上午十点会议准时开始，会议上李安全程很少开口说话，主要是用来看各组的报表，听各组组长手头正在准备或已经进行的项目，会议报告持续到十一点结束，李安了解了个大概，结合办公室大飞递过来的文件，做到了心里有数，便宣布散会。
林乐乐和李安一起进了办公室，李安刚坐下打开一份文件，便听见林乐乐说道：“总监，午餐时间了，您想吃点什么。”
李安愣了一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便头也不抬的说道：“还真是，那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我看会资料。”
林乐乐耸了耸肩：“那好吧，总监，您注意休息，我先出去了。”
埋首看资料的李安，再抬头的时候，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苦笑着伸了个懒腰，锤了锤长时间低头作业有些发酸的肩膀和脖子，便起身出去觅食去。
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两步才发现隔了一排正对着办公室的座椅上有一个女生正趴在工位，侧着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个小球似的。似乎是，睡着了。李安抬头看了看，冷气的出风口就在不远处，微微的叹了口气，扭头去自己办公室拿了件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便转身出去了，脚步轻轻。
没看见脸蛋，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的女生，此刻抿了抿唇，或许是睡梦中感觉到了衣服的存在，放松了蜷缩的身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旁边的工位上挂着的工牌写着。
实习生：时月。
出了办公室，电梯内恰好看到大飞一个人从顶楼下来。
“四儿，工作熟悉的怎么样。”
李安按了电梯关闭的按钮，和大飞平行站着：“老板，你这就是来让我收拾烂摊子的啊。我看了一上午的报表，同比盈利点几乎每月都在下降，营收有点惨不忍赌啊。比我在金陵跟你的时候差的不可同日而语。”
大飞侧过头看了眼李安，哈哈笑着：“要不然我挖你来干嘛，哈哈哈哈。我相信你，这对你来说都小意思，我带出来的人，我能不了解你的能力吗。”
“你这是把我架在我火上烤啊。”李安无语的白了一眼：“我要求涨工资。”
大飞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只要你能把这个部门扭亏为盈，别说涨工资，干股，年底分红都行。哈哈哈哈。”
“那可以啊，还有一个要求，我内部改革，你要给我便利，可能会动摇的比较严重。”李安看着电梯的显示灯提示到了一楼。
大飞揽着李安的肩：“哈哈，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放心，只要你有信心，有把握，我给你托底。”
从电梯出来，走出大楼门禁：“走了，我请你吃东西，今天我就先提前给你庆祝下，成绩出来，我再好好的单独给你摆个庆功宴。”
楼下吃过东西后，李安先自己回了公司，冲了杯咖啡后，站在窗前想了一下，叫来了林乐乐，先吩咐她去买东西，然后扭头看到了叠好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林乐乐随着李安的目光解释道：“应该是你在那个实习生午休的时候，怕她感冒了给她的衣服，她私下让我给你送过来了。”
李安愕然一笑，了然的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先把买的东西尽快落实了，公司报销。”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林乐乐随后出去的同时，把门关上了，李安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便坐回转椅上，打开文档，断断续续的写一会儿想一会儿，完善自己部门的奖罚制度。
看着完成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的文档，李安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到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
起身出去倒咖啡，发现林月月正在给每个人独自发一个抱枕和一个u型枕，众人看到李安出来，呼呼啦啦的声音也是响起，谢谢总监之类的。
李安摆摆手：“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冲洗了杯子后，缓缓走回去的李安，余光里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循着目光看去，是一个女生。
李安还在想着方案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就也没有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发觉是中午被冻着了的女生，于是也有点面无表情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便回去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同时，门外的喧哗声立刻响起：“哇，总监真的好细心啊，而且超温柔的，而且才发现超帅。”这是大部分女员工的声音，男员工要不然默不作声，要不然就也附和着。
“温柔的人真的好帅。”也有人说。
下午五点的阳光，在春日温暖和煦。
李安坐回椅子上，才想起来，这同城也太快了吧。
第三章 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再杀了？
同城速递，当日下单，当日达。
李安看了一眼后，就没有多问，至于林乐乐的说辞更没有在意，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便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读信息。
点开看了看，有好几个重要的，点开其中的一个是大学时的室友群里，李安点看见寝室长兼老大的严冰说过段时间要回国，吆喝着好长时间没聚了，一起聚一聚。老二许平铬插科打诨的说好，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他包了。老三齐文洋一本正经的接道，老大付账。
万年潜水党，李安紧随其后默默的发了个表情：同意。
四人小群沉寂了十几秒后，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什么你去哪儿，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好久没有你消息了，电话打不通，信息没人回，以为你失踪了呢……
李安看着不断刷屏的信息，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这才是兄弟。不过也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自顾地说道，老大回来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哈，到时候一起聚一聚的时候再说这些。我现在还在上班呢，以后少不得有事要求你们帮忙呢。
也不理群里一片的唏嘘声，就又发了句我还在工作呢，下次见面聊，就退出了聊天框。
然后就还有一些同学，朋友的信息，李安一一礼貌性的回复了下。就看到了大金的微信，他说他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了四月二十号，邀请李安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大金，原名蒋金，李安的发小，比李安早出生了半年的时间，年初的生日，而李安是年中的生日。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泥巴里打滚，小学扯女孩辫子，和同龄人打架。整个幼年和童年的时光里，除了爷爷奶奶的记忆就是跟着大金屁股后面玩的回忆了。
彼此打闹长大直到初中以前。
只不过除了电话，微信联系，初中以后李安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上次见面也是高中暑假的时候，大金来金陵旅游见过一次。甚至李安这次回到商城第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来大金，看到这个信息愣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当年那个把自己挡在身后，平时总喜欢欺负自己，但别人只要欺负自己，就第一时间一定要给自己出头的那个小胖子，如今也要结婚了的。
李安把输入界面的好的两个字删除，重新编辑写到，我这两天刚回到商城，你要是婚礼准备不忙的话，晚上一块吃个饭。
半分钟后，信息回过来。还好，也不忙，那就晚上我们一起约个饭。
李安回道，好，那等晚上我下班了，定好地方，我给你发定位。
大金回道，嗯，晚上聊，你先忙。
李安退出页面，在订餐app上定了个位置后，放下了手机，看了眼自己做好的人员调动表后发给了大飞。看了眼时间后，就给大飞发了个微信。
人员调动表，我发给你了，恶人你来做。晚饭我有约了，就先下班了。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二十分，李安穿上外套，一边走一边把订餐位置给大金发了过去。走过助理林乐乐的旁边，侧头小声的对她说，我先下班了，有事情微信，不急的话我明天处理。
林乐乐点头应了声好的。
李安转头看了眼还有一小部分仍在加班的同事，不置可否。
公司给了你这么好的福利，你就要完成公司的任务。加不加班就你，但没完成任务不在公司加班，也不回家加班，真以为公司是福利院啊。
怪不得部门业绩越来越差。
虽然不强制加班，但别人都在加班，而你回去了，这么一加一减下来，彼此的业绩差距就显而易见了。
李安也没在和别人说话，倒是转身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实习生还在工作岗位上埋头工作，抿了抿嘴，出了办公室。
……
仍在办公室加班的大飞，半个小时前就收到了李安的的邮件，着眼于眼前的事件处理完毕了，叫秘书重新冲了杯新的咖啡进来，抿了两口后。才来回看了两遍关于李安提交的调动表格，闭着眼睛，左手手指规律的敲着桌面，微微点着头，思考了半分钟后，才批了文件，发给了人事部经理，告知已经下班的人事部经理，第二天早上上班即通知下去。
大飞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已然落幕的夜景下的商城，头顶的天空是还没有被完全污染的现在也已经开始了环境保护措施的能稀稀落落的星星，围着明月，明暗交错。沉郁的云层随晚风缓慢流动，包裹着星月，时明时暗。
看不见北极星，只看得见月。
大飞缓缓的喝了一口咖啡杯里浓郁的咖啡，嘴里泛着微微的苦涩味。三月初的夜晚，咖啡杯冒着香气，也飘着热气。
冷风从窗外吹进来，使人精神抖擞。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李安在和大金推杯换盏的时候看到了大飞发来的微信，可以。也没理他，看着大金这日益见增的体格，怕是直奔二百去了，想起来大金小时候就是个小胖子，现在是个大胖子。记得以前他家里也没有特别胖的人，也没有这个基因啊。
“大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你没女朋友，还让我帮你留意下金陵的白富美，准备一举拿下然后走向人生巅峰呢。”话题继续着，俩人边吃边聊，李安好奇的问着：“怎么现在还突然闪婚了呢。”
大金吃了一口西兰花，瞥了一眼李安：“上次打电话，是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你还好意思说。”
“指望你这家伙，我估计单身一辈子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啊，这不我自己找了个白富美，也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大金扬了扬眉，有些炫耀的说道。
“啧啧啧，说说看，你是怎么和这个白富美接触上的。”
大金讪讪的笑道：“其实吧，就是酒吧认识的。”
李安有些愕然，更有些无语和不解。大金点了根烟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也就才认识半年，真正在一起也就才两、三个月多点。”
李安彻底无语了，愣怔半晌说不出话，给自己点了根烟半天后才说一句，你牛掰。看着看不出来是骄傲还是讪笑的大金，李安和他碰了一杯后说：“你这还是闪婚啊，那女生的家庭背景你了解清楚了吗。”
“这也不是无奈么，擦枪走火，一枪中的，我也不知道我枪法这么准的。”
“都清楚了，没啥的。”
李安夹着烟，默默地不说话：“你牛你牛。”
自己喝了一杯后，又蹦出一句脏话：“你是真特么的牛啊，安全帽呢？能确定是你的吗，别最后喜当爹了。”
“那不是喝多了嘛。”
大金看李安喝了口，就自己拿起杯子陪着喝了一口：“当然能确定，第一次。”
看着他特猥琐的样子，李安骂了口，靠，一颗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吃吃喝喝，叙旧吹牛，聊小时候的往事，不知不觉就喝大了，大飞的手机已经响了不下于五次了，李安听声音是个挺温柔的女孩子，但每次大金接通后说在和好久未见的发小一起喝酒就给挂断了。
大金似乎有点断片的趋势，李安还算稍微清醒，但是看时间也都已经半夜了，便打算结束，都在商城了，下次再聚也方便。
本来打算叫代驾把大金给送回去，结果大金早叫了人过来，在等着。听小兄弟说，他本来的打算是想先把李安送回去，再自己回去。
也是这个时候李安也才从小兄弟口中知道，大金搞了个什么车队，但具体的也就不清楚了，喝多了也没打算问。拒绝了他先送自己的提议，对着大金叫来的小兄弟嘱咐道，大金他媳妇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就先送大金回家就好了，他媳妇怀着孕在家再等着急了，自己叫代驾回去就好了。
大金的小兄弟买了水放车里，又递给李安一瓶。二人把大金扶进车里，看着哼哼唧唧，已经醉了的大金，李安吩咐开慢点。
车子的启动声，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李安看着车子在夜幕中远去，直至消失在路灯里。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小李子，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打他。走，小李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妈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声音。
幼时经历历历在目，好像宛如昨日一样，好像从小到大没有分开过。
一顿酒，一如既往。
……
瘫倒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洗过澡后的李安想着明天该怎么处理突然间的人事调动，过了半天一把拉过毯子遮住脸。
头疼，爱咋咋地。
第四章 慈不掌权
早上，九点三十五分。
总监办公室，李安面无表情看着站在面前、眼神中充满愤怒的一组组长韩贺。
“李总监，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我从公司创立开始，就为岳总鞍前马后，也为公司业务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加班加点。现在公司就这样对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应该被辞退了，我这几年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嘛。”
“韩组长，你先坐下，来，喝杯茶消消火。上班时间，这样争吵什么样子。”
李安给韩贺倒了杯水，看着他忿忿不平的坐在了椅子上后，才好整以暇的悠悠说道：“韩组长，你是公司的元老，也为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我都不否认。而且关于韩组长的业务能力我也丝毫不怀疑，岳总给你安排的副总监的职位就是证明。”
韩贺抬起头看着李安，目光审视，还有一些骄傲。李安抿了口水，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哂笑。
“不过，韩组长，你账户里这一年来，前前后后转进的金额可有不少，数十笔啊，你解释解释。当然，接私活，不算什么大的问题，但这几个客户挂掉的项目，我查了查，可和我们当时看好的项目不太一致。”
李安的目光沉了下来，把三个档案袋扔过去，手指摩挲着茶水杯，声音里带着冷意：“而且，韩组长要不要我把那段时间你账户内的金额往来和客户资金的具体数目调出来给你看一看。”
本来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韩贺随着档案的内容开始变化，眼神从刚开始的冷静沉稳也变得有些慌乱，额头冷汗也冒了出来，但却仍兀自嘴硬。
“就这样的话，也不能确定，事情和我有关系。”
这事，他不能认，如果他认了，不仅行业内他待不下去，而且严重的话，还会受到刑事责任。
李安站起来，没说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窗口，上午的阳光从东方发过来，他指着地面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你看，我们都是为了生活，为了好的生活。”
“不管你当时怎么处理的，客户没有知晓，没有闹，这件事公司也就不追究了。韩组长，你换个城市重新来过吧。”
李安扶着窗口，目光看向远处，韩贺从椅子上摇晃了下才站起来，失魂落魄的看着李安的背影，目光里晦暗不明。
“谢谢李总监。”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是别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当你还要感谢别人只杀了鸡，而并不是鸡犬不留。
而人都是只知道别人对自己的伤害，而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才导致的这后果。
恰巧的是，韩贺是后者。
像韩贺这样特意来找李安询问理由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对于其他人，李安的回复就没有这么友好了，证据一摆，大部分都乖乖的自己走人了。
看着抱着自己私人物品，走的稀稀散散的同事，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留下来的人也大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战战兢兢，深怕自己步了后尘。
李安在工作群里发信息：“各位同事，我们虽然走了一部分同事，但这都是公司高层决定的事情。接下来公司还会招聘新一些同事，我希望各位可以更加努力工作，而我争取各组组长从我们内部升上来，但是各位同事，让我张这个口的时候，多点底气。”
“大家继续工作。”
虽然免不了动荡还有闲言蜚语，但也无所谓了，大刀阔斧的切除掉腐肉才是当下之急。
李安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收到’的回复，第一把火已经烧完，第二把火继续。
“乐乐，进来下。”李安把助理林乐乐叫进来：“把这几份客户的资料发下去，各组关于客户的开发，意向客户的跟进，要多下点功夫。这几份，就是这次的目标，各组分开攻克，告诉大家，完成的话的话，月底给大家庆功，并且我会去和大老板商量，给大家加奖金。去吧。”
‘“好的，总监。”
一下辞退了这么些人，部门内剩下的所有人的工作量一下大了很多，而且一组没有组长，李安临时还要担负一组组长的责任，又加上新下发的客户资料，所有人几乎都忙得团团转。中午时间也是就下楼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还要回来工作。
而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李安却还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当然饭是叫了外卖的，只不过忙的没有去取。
……
仍在岗位上整理资料的时月，实习生时月。
新人本来就很吃亏，而且业务不熟悉，很多琐事小事都是交给新人实习生去做，就好像现在的时月，别人还能抽时间去吃个饭，休息下脑子，但她就只能还苦逼的在加班加点，午休时间都没办法休息，因为现在整理的资料，下午就要用。
午餐就是外卖，在公司解决，准备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整理东西，外卖电话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正在梳理重点的她，第一反应是让外卖小哥把午餐放在前台小姐姐那儿，自己等下去拿。
外卖小哥说，前台没人，让她出来拿下。
时月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对着外卖小哥说，你稍微等下，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小跑着到前台，接过了外卖说了声谢谢，就准备回去的时候，小哥接口说道，不好意思，李安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我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时月愣了一下，想起来那个表里不一的总监李安，看着明明很温和却对下属这么严苛的总监李安。
这个时间点，他们这种人不都是应该在外面正吃着东西呢吗，怎么还点了外卖，最可气的是还不接人电话，什么脾性吗！怪不得有人说笑面虎！哼！
心里恶意的揣测着，手上却是接了过来。可能是我们总监在处理工作，手机静音了，不好意思啊，我帮他拿进去，辛苦您了。
回到自己位置的时月，先把自己的餐盒放下，然后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叹了口气，才有些心虚的敲了敲门，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的喊了一身进来后，才推门进来。
“总监，您的外卖。”
她看着抬起头，似乎是脑子里还在处理工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李安，脸上有着一瞬间迷茫的神色闪过，莫名觉得有点萌：“哦，你放下吧。”
“啊，好的。那我出去了。”
时月放下东西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倚着墙腹诽着，一点都不萌，更不好看，假象假象，都是假象。他就是个笑面虎、工作狂。嗯，就是。
在给自己打了个气，坚定了下信心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埋头工作。午餐在桌边泛着香气，无人问津。
办公室内，李安也在处理事情，对放在桌子上飘着热气的午餐充耳不闻。
室内的冷气很足，抱着抱枕的时月，侧着头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说道，终于整理完了。
看着已经冷掉了的午餐，算了，减肥，不吃了。拎出去扔了后的时月看了下时间，也没多长时间就到十二点了，午休时间也要结束了，想着的时候，脚却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总监办公室门口。她偷偷摸摸从透明玻璃里第一眼看到的是，放在桌子上没打开的外卖，然后就是埋首工作，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李安。
看的入了迷，连同事回来了都不知道，被人拍了下，吓了一跳。同事蒲灵在身后说道：“怎么还吓一跳，干什么坏事呢，我看看。”
时月好似被说中了心事似的，有些结巴的说道：“才没有呢，蒲灵姐，你吓我一跳，走了，回去工作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想偷看的蒲灵往回走。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李安出来，走到一组办公桌连在一起的位置，站在了最外面时月的身后，敲了敲桌子，把时月吓得一颤，李安看了她一眼后，又扫了周围一眼，等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后才说道。
“我上午让林乐乐给你们组的资料，崔通这个客户之前是谁接触的。”
蒲灵接话说道：“这个客户本来是组长韩贺接触的。”李安皱了下眉，转身走了半步后，又退回来。
“对了，这个实习生，是谁带的？”
“是跟着韩组长的的。”旁边男同事莫永和连忙说道。
“嗯。”
李安点了点头后，又对着时月说道：“等下，那就你带着客户资料和我出去。”
第五章 高挑而可爱
“李总，你看一下，这是写好的剧本。”
星巴克内，网剧导演乐正诚坐在李安的对面，恭敬的把剧本递过来，李安接过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而是把剧本合起来压在桌面上。
服务生这时候把三人的咖啡端过来，乐正诚的拿铁，时月的卡布奇诺和李安的黑咖啡，一一放下。
乐正诚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喝咖啡，这份投资他之前已经和韩贺谈了很久了，而且私下的付出也不少，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候韩贺却不知为什么离职了，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对他来说，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韩贺已然离职，那答应自己的投资还能不能到，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
剧组前期的准备事情都已经完毕了，现在就差投资到位了。
时月也没有拿起自己的卡布奇诺，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关于乐正诚的个人资料。
只有李安端起自己的黑咖啡，那勺子搅拌了下，喝了一口，脑海里也是想着补充着自己刚刚看的乐正诚的资料，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疏漏了后，才放下咖啡，看着乐正诚。
“乐导，这次我约你出来的意思，就实话实说了，韩贺组长这次由于他个人事情已在我公司离职，至于具体原因请恕我无法奉告。”
“至于你们之前签订的合同，那个合同说实话，只是韩贺私人签的，没有公司章，也没留存，他个人亦无法代表我们公司给你签订投资合同。”
乐正诚有些紧张的盯着李安，口不择言的说道：“你们不能这个样子，已经谈好的事情，怎么说能反悔就反悔，你们公司不能不讲诚信啊。”
李安听到这儿，神情变得郑重，一字一顿的说道：“首先，韩贺他个人不能代表公司投资部。”随后他身体略微前倾，逼视着乐正诚，气势压人：“其二，虽然他不能代表公司投资部，但我可以，我也没说不投了，只是对最后分厂比例有些不解而已。”
听说还有解决的方案，乐正诚赶紧坐直了身体，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您说。”
李安看着他，就这么直接暴露自己需求，没有一点掩饰，还真是艺术家的做派呢。“我是生意人，我就直说了，我要为公司获取更大的利益，原本分成我不同意，我要求在原有的分成基础再上增加百分之五。”
“这不可能，我已经给到你们最高的分成比例了。”乐正诚气急败坏的直接拒绝。
“乐导，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吗，我可以在原有投资的金额上，额外再给你们争取这个数。”李安伸出来三根手指：“三百万。”
“你考虑考虑。”
话毕，李安拿起了这个剧本，看了起来。
剧本是根据小说改编的，李安看过那本小说，虽然是挺雷人的小说，但是还是比较有看点的。所以只要编剧水平只要不是太差，没有改的面目全非的话，剧本想来也不会太差的。最起码只要保证最后播出的时候点击量不差就好，评分就无所谓了。而且小说悬念设置的很棒，剧情也很狗血，绝对是会有人骂的，还是边看边骂的那种。
“成交。”
李安剧本已经粗略的看了大概，心里了然，和小说差的不是太多。就听见了乐正诚的回复。李安把剧本合上，给乐正诚递了回去：“那好，明天乐导去公司，我们在谈谈合同详细细节，我就先走了。”
“那个，李总，你对演员没什么要求吗？”
李安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脑子思绪一转，明白了乐正诚的意思，心下暗转，原来韩贺这方面还玩了一手。
心里想着，嘴上却是不说。乐正诚把目光从李安转向了旁边坐着的时月。
遵从多看多听少说话原则的时月，看着李安谈完了事情，正准备喝卡布奇诺呢，见二人目光突然都聚向自己，一脸迷惑、不解，还有些局促和不安。
李安饶有趣味的看着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时月，突然开口：“时月，乐导说想让你出演他电视剧的女一号，你什么想法。”
突然被点名，本来就不知怎么回事，此刻更显局促：“什么，我，那个，我，我不会啊，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看着这个样子的时月，可爱的让李安突然想摸摸她的头，已经抬起了手才发应过来。把手转向乐正诚：“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题指向了自己，但是乐正诚还是和李安握了手：“合作愉快。”
“我不会胡插手你剧组的事情，我只看中最终你能带来的效益，期待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李安整理了衣服，又把自己的态度对着乐正诚表述清楚后，才对着时月说话。
“还发什么呆，走了。”
“哦。”
没等乐正诚后面再说什么话，李安起身已经走了，时月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连忙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拢好，快步跟上。
走到外面，天都黑了。李安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公司也早就下班了。余光里发现快步跟在身后的时月，似乎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三月的晚上，似乎还是有点冷的。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开车。”
几分钟后，李安把车开过来，暖气已经很足了。看着站在路边的时月，一身橘黄色外套，紧紧地裹住纯白色的高领毛衣。脚上套着一双黑色长筒靴，显得高挑，而因为太冷在不停的蹦蹦跳跳又显得特别可爱。
在明黄色的路灯下，却是高挑而可爱。
李安降下车窗，摆了摆手，正跺脚的时月旋即夹着资料袋跑了过来，到了车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前面暖气更足一点。”
“系好安全带，带你去吃东西。”
时月坐上系好了安全带，李安直接开车就走了，根本没有在意时月拒绝的话：“今天跟我跑了一下午，吃过饭你就下班了。”
“哦，好吧。”
撇着嘴的时月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有些闷闷的答道。
“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想什么啊。”
“嗯？”
“就是，就是在想，你今天和那个导演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那个，逗你玩的，没什么意思，别放在心上。”
“哦。”
李安稳稳地开着车，沉默了许久：“日料还是韩料？”
“啊？什么？都行。”
看了一眼尴尬癌都要犯的时月，李安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时月也看见了李安的摇头，但是见到他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兴趣没话找话，于是就掏出手机默默的给她妈妈发了微信说，晚饭在外面吃，不用等她了。
李安也看见了备注，母上大人。
呵，女人总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浮于表面的东西。
没有吃意面也没有日料、韩料。因为到了一个路口的时候，时月看着人声鼎沸的一家火锅店说：“火锅店好热闹啊。”
李安一脚油门就掉头去了路口那边的一家音乐火锅店狼爱上羊。
第六章 被人怂恿的小喽啰
火锅店出来，李安开车送时月回家，时月只是手拿着酸奶，李安咕嘟咕嘟的又把一瓶水灌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辣。”
李安看着交通灯亮了绿色，车子启动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挺喜欢吃辣的，只是吃不了太辣的。”
时月看了一眼李安红肿的嘴唇，有些忍俊不禁“我点的是鸳鸯锅，你自己非要吃辣的那锅。”
李安眼角抽了抽，没说话。时月把没喝过的酸奶递过来：“给，喝酒和吃火锅前喝点酸奶，胃会舒服点。”
李安顿了下接过，喝了一口：“前面哪儿转。”
“唔，好像是左转，你等我下。”
李安降下车速，靠边行驶，偏头瞅了一眼，时月拿出手机打开了导航功能。
“左转。”
“不认路？”
“才不是，就天太黑了，看不清而已。”
李安看着灯火通明的远景，鳞次栉比的路灯，默认了她的说法：“把你家位置说下，我导航吧。”
“安全些。”
时月有点愤懑的偷偷的瞪了一眼李安，然后默默在李安打开了的车载导航上面输入了自己家的位置。
全程无话的把时月送到她家小区门口，李安看了眼时月家的小区，上次送她回来，因为要回去又喝了酒没注意，现在才看清，应该是安置房，在郊区的安置房。
时月下了车走了几步停下，转过身来偏着头对着李安挥挥手：“谢谢李总监送我回来，也谢谢李总监今天请我吃火锅。”
李安没有回应，看见时月又转身小跑着走远，升起窗户，设置好导航回家，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到自己家，洗漱过后正准备倒杯红酒，犹豫了下，去冰箱拿了盒酸奶。
一夜好眠。
‘叮咚’‘叮咚’‘叮咚’。
床头响起的不是闹钟，是电话。
李安从被窝里伸出来了一只手，四处摸索着，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摸到电源按钮，直接把电话挂断，又睡着了。
片刻后又被电话吵醒，李安烦躁的从被窝里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接通了电话，声音里带着起床气的怒火：“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你就死定了。”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下：“李总监，有客户来闹事了，老板通知我让你来处理下。”
“知道了。”
话音落，李安挂断电话，又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一分钟后就认命了，无奈的爬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下楼开车去公司。
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李安在路上的时候给已经上班的林乐乐发语音问怎么回事，片刻后林乐乐回复说。
听前台说应该是韩贺组长当时带的客户出了问题，现在找上门来了。
李安心里怔了一下，脑子里迅速把之前韩贺出问题的几个客户过滤了下，给岳飞打过去电话。
“**oss，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也正在赶往公司。我想知道你能接受的底线是什么。”
话筒里能听到大飞那边传来空姐播报某某航机即将登记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大飞稍微思考了下：“不能破坏公司的声誉。”
“好的，我明白了。”
“我现在要赶去香港，马上登机。这件事情你全权处理，记住，钱是小事。”
“好的，明白。”
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解决思路，又被自己抛弃。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有了几个完整备选方案。
早上十点二十分。
李安在会客室看见了两个女士，一个二十多岁，妆容靓丽，带着蛤蟆镜，盛气凌人的样子。另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看不出具体年龄，但一身打扮也是价格不菲，就安静的坐在那儿，就让人忽视不了，刺鼻的香水味，还有暴发户的打扮。
两个人坐的位置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你好，我是投资部总监。二位也都累了吧，乐乐，还不快去倒杯水过来。”
“好的，总监。”
“两位，怎么称呼。”
“樊苑。”
“梁俏丽。”
林乐乐倒了水端了过来后，年轻女子没理，中年女子倒是接了过来喝了口。
“你先出去吧，我来和她们谈。”话音未落，中年女子梁俏丽立刻接话：“你来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叫你们老板出来谈。”
李安摆了摆手，示意林乐乐先出去工作：“不好意思，直接和你们接触的韩贺组长因为触犯了我们公司的明文规定，已被公司辞退。我是他的直属领导，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谈。”
“我不和你谈，叫你们老板。”年轻女子一直没说话，只有中年女子强硬的声音兀自坚持着。
“我们老板现在在香港，而且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可以全权处理，如果你们要谈的话，有话可以直接和我说，但是如果还是这般态度的话，就不要怪我让保安请你们出去了。”
“你敢。”
李安不置可否的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却是在喝水的时候看到了年轻女子和中年女子的眼神对视了下，然后便听到年轻女子说道。
“你们公司的韩贺组长之前和我们说，这笔钱代我们投资，现在我来拿回我的钱，没问题吧。”
李安整了整衣服，坐直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首先，韩贺是我们公司前员工；其二投资前，韩贺个人顶替公司的名义和你们签的合同算不算数，先不说，就说合同里有没有亏损自负这条；其三，韩贺个人无法代表公司投资部的整体业务。”
李安凛然的笑着：“二位要不要先仔细看清楚合同内容，再来和我谈这个事情。”
她们两个确实不怎么了解合同的具体内容条例，甚至签订合同估计都是韩贺用话术忽悠来的，而且她们两个人应该还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之前韩贺是怎么把这件事忽悠过去了，但现在她们两个找上门来，十之**有韩贺的原因。
李安也看过完整的留存合同，韩贺从一开始就打算吞了这笔钱，合同里把自己的责任摘得一清二楚，不落把柄。
而年轻女子一开口说的话，就已经落下下风，这些都是落人口实的话，而且李安也提前安排了录音。
这个时候，就是要先声夺人，李安深谙其中道理，先在声势上压住了她们，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寸步不让。
让步了就是心虚，让一步就会被人得寸进尺，特别是这两种人：一个不是小三就是情妇，贪心还胆小；另一个家里因为突然有钱而导致心态失衡。
第七章 斩草除根
“李总监。”
就在气氛沉默压抑的时候，林乐乐走了进来，俯身在李安的耳边：“有一个叫乐正诚的导演来了，说是昨天和您约好的。”
李安点了点头：“让法务部拟合同，具体详情，让那个实习生去和法务部对接，按流程走就行了。”
林乐乐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李总监，是吧。”年轻女子樊苑转动椅子，面向李安，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一边说道。
“我们是相信你们公司，所以才让你们代为投资，但并不是为了砸钱听水漂的，甚至水漂都没听见。”
“我本来投进来，现在我想取出来了，难道不行吗？”
李安皱了皱眉头：“樊女士，首先我纠正下你的用词，你的钱是没有进公司帐的，是韩贺私人操作，而且他本人这样的行为完全违反了行业规定和我公司的规章制度。”
“我公司法务部已经提交了有关证据，将会起诉他在我公司的违规操作与违法行为。”
“至于梁女士和樊女士您二人的事情，我只能抱歉，我公司会保留通过法律手段解决此事，您二位的投资，我公司实在不能负责。”
“而且，投资本来就是可能盈利可能亏损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二位也可以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
李安站起身来，看了下时间。
“实在抱歉，二位，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能陪二位了，你们随便做，还有事喊助理找我。”
话音落，李安就走了出去。韩贺，我给你活路走，你还给我背后下绊子，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这种事本来就是很少人知道的事情，而且过去了好久了都没爆发，那就是事先韩贺已经解决好了，现在突然闹起来，显而易见还是韩贺在背后捣鬼。
出了会议室，给大飞发了微信，事情应该是韩贺捣的鬼，是他在背后不安分，推波助澜，跟着你的老人了，怎么处理看你的打算。
林乐乐跟着进来李安走进他的办公室，边走边说。
“合同本来就已经拟定了一份，现在时月领着乐正诚导演他们在法务部那边商讨补充细节后，会拿来给您签字。下午二点半岳总安排了在二十一楼的会议室的视频会议2018第一季度工作规划的事情；四点时候有客户预约了咨询事项，晚上八点半岳总安排了您去替他参加一个行业酒会。”
李安摆摆手：“酒会的事情，岳总喜欢去，就让岳总回来自己去。我知道了，没别的事就去忙吧。”
等林乐乐出去了关上门后，李安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
显示屏上显示着三月八号妇女节。
李安想家了，不是妈妈，是奶奶，从不记事到整个童年时光跟着长大的奶奶。
……
远方是河流，清澈见底，茂密的芦苇草随傍晚的微风摇摆。拱河、水草、芦苇、岸堤、杨树、玉米地，在盛夏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安跟着蒋金在一米深河水里学习游戏，从六七岁每到夏天，就开始就泡在河里，从旱鸭子到如鱼得水，李安是喝了不少河水。每每都是到了天都黑了，被爷爷奶奶找到，揪着耳朵拎回家吃饭，每次都教训着不准下河下湖，吓唬着里面有水鬼吃小孩的。
屡教不改。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从河里、村庄里的人工湖里，摸鱼，挖泥鳅，炸鱼撒网。偷邻居的桃，杏，柿子，石榴。被发现了，就是抓着去奶奶家，然后奶奶揪着耳朵训斥不懂事。
过几天就忘了，就去人家地里挖红薯，花生，偷西瓜。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只要能吃的东西，全都拿来吃。
“都不准拿自己家的。”这是蒋金说的。
“你们想吃，就去挖我们家的，别去拿别人家的。”这是奶奶说的，奶奶从小的言传身教。虽然奶奶没有上过几天学，没有什么文化，说不了什么大道理，但从小到大的以身作则给李安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们虽然穷，但爷爷奶奶不会少你吃的，穷也要穷的有志气。
一种印在脑海里的记忆。
在十二岁之前，李安都以为自己家很穷。直到十二岁上初中，跟爸爸妈妈去了南京以后，才知道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回忆开始从脑海里泛起，温暖的画面从记忆的起点，延续至不想记起的重点。
十二岁的那年夏天，爷爷奶奶站在乡下新修的马路边，李誉诚把小小的李安塞进车子的后排安禾的身边。
李誉诚车子在从商城的乡下出发，渐渐远离这个李安他长大的地方。
已经哭闹了好几天的李安，此刻没有在闹，只是视线在一直不断向后移的爷爷奶奶身上，他一直记得那天爷爷奶奶的挥动着的手，和说的话。
“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要乖，想爷爷奶奶了就回来看爷爷奶奶。”
那一年，爷爷六十八，奶奶七十一了。
那时候的爷爷奶奶耳聪目明，手脚灵活，身体健康，做饭也好吃。然后便是一年才能回来见一两次，在其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
在回忆中，李安的眼角有清泪滑落，他睡着了。
时月敲门的时候，浅睡眠状态的李安立刻醒来，喊了声进来。
“总监，您叫的午餐是和我的外卖是一个外卖小哥送过来的，所以我就替您拿过来了。”
“嗯，放这把，中午了吗？”
李安微低着头半伏在桌子上，掩饰了下自己的窘态，看了下时间：“哦，都这个时间了。上午的事情你一直在跟，辛苦了，去休息会吧。”
一直叫的餐都是同一家店嘛。
下午上班，看过了和乐正诚的投资合同签了字，远程视频会议结束后，李安被岳飞留了下来。
“上午你发的信息我看到了，不用顾忌我的意见。我待他也不薄，念在他也为公司的初期发展立下了不少功劳，就算能力不足公司也养着他，还吃里扒外。”
岳飞声音冷漠，寒气逼人的说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先行业封杀，在交警察处理，争取把对公司的影响减到最低。”
“好的，我知道了，岳总。”李安低眉顺眼的应允。
“怎么，你也跟他们一样这样叫我了，不用这么见外，我们除了是工作关系还是这么些年的朋友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还在公司，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李安嘿嘿笑道，严肃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掉了。岳飞在视频里指着李安，摇了摇头。
“你啊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还不能有几个朋友吗。老样子就好。”
“好的，老大。”
李安嬉笑：“放心，这件事我好处理，今天过来的那两个人，自己就没什么主见，很容易解决，应该是被人忽悠过来的，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韩贺这个人，和我还有没有手头上没有查出来的、疏漏了的案例。我现在很担心这个，他在阴影里捣鬼，我们就很被动。”
“所以我提议就是把目前我们掌握到的证据，提交警察，交由官方处理，我们会好办很多。虽然会有声誉方面的影响，但目前来看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岳飞在酒店客房里踱步，李安也不打扰他，自己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半根烟后，岳飞的声音传过来。
“行，那就按你说的做，一定要彻底解决，别留后患。”
“放心，我现在还掌握了些别的线索，虽然还没有确定，但也**不离十了，证实了后，就确定能不让他翻身。”
“嗯，好。”
“还有，不准在我会议室里抽烟。”
李安把烟在烟灰缸里碾灭，掏了掏耳朵，一摆手：“你说什么？”
“啊哈哈哈，你忙香港的事情吧，老家的事，我来解决。就这样，我去忙了，回来聊，拜。”
丝毫不给岳飞在电话那头说话的机会，掐断了视频，径直走了。
第八章 被罚和领导一起出差
陪下午预约的客户聊事情，等到事情谈完，客户走了以后，李安想了想给乐正诚敲了个电话。
“喂，李总监？”
“嗯，乐导，合同的事情，我已经签过字了，上面也已经批复了，明天周五财务应该就会和你对接了。”
“这么快，好的，真是麻烦你了，李总监。”
“小事，乐导今天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李总监有事说。”
“那好，乐导发个位置，我们见面谈。”
“好的，那我等您过来。”
挂了电话，李安就看见了乐正诚发过来的定位。套了衣服，直接出门奔电梯而去，步履匆匆。
车停在了负一楼，李安按了电梯后，给乐正诚发了个语音说，自己现在就过去。又想起来给林乐乐说了句自己有事出去了。
并没有在意自己上班这几天来，几乎就没有按时按天的待在办公室，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的问题。
到了地方，李安停好车，沿着乐正诚说的位置看去，他正坐在咖啡厅角落的沙发上，写写画画，李安突然想起来资料写的关于他的介绍：很有才华，但是为人耿直，情商低。为人处世上很欠缺。
李安没有细想，本来今天找他也不是因为他的事，当然也和他有关系，看见桌子上有一杯咖啡了，便自己又要了杯黑咖啡。
等到咖啡都端了过来，乐正诚才反应过来对面坐了个人，抬头才看到是李安：“李总监，你来了。”
“没事，你忙，我就是来问问你，韩贺之前和你谈的时候，他是不是有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什么事。”
“他现在缠上了官司，事情很大，你最好能避开就避开，别影响剧组的原定日程计划。”
本来心无旁骛还在忙自己事情的乐正诚听到可能会影响剧组的事情，闻言一怔，这才提起精神，专心的回答起了李安的问题，以撇清自己的关系。
……
周五上午，部门会议。
李安传递完了新季度公司交代下来的任务要求，便单独留下了一组的组员，开小组会议。
“莫永和，你们手上现在跟的客户怎么回事。”李安拿着文件敲了敲桌子，凝视着他。
“还有，崔通的资料，我记得前几天就提过了，还是乱七八糟的，这都是市面了都有的资料，我要的是详细的，是性格，是社交圈，是百度搜不到的资料，你们不明白吗！啊！”
“行了，这份资料谁整理的？”
“崔通本来是韩贺跟的，资料也都是……”莫永和默默的瞥了一眼时月，李安的目光扫了一眼时月。
“现在崔通我来跟，你们把手上的这个客户维护好了。记住，我要看到的成绩，而不是听到你们的抱歉，更不是听你们现在在这儿对我说，好的，ok，知道了。明白吗！”
“明白。”
“就这样，散会。”
李安把几份文件整了整，拍在了桌子上：“时月，本来这个客户就是韩贺和你接触的，你最熟悉，你准备好手头上所有的崔通的资料，今天跟我一起去金陵。”
“哦，好的。”
李安率先走了出去：“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林乐乐，帮我订两张飞金陵的机票，晚上的。”
“好的，总监。”
午休的时候，乐正诚发信息说，开机仪式周末在金陵召开。李安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开机仪式了，转念一想，这部网剧，乐正诚都准备了半年了，估计十八线演员，剧务组早都协调好了，就在等投资到账了。想到这也就不奇怪了。
然后在时月帮李安把外卖拿过来的时候，对她说，她下午可以早一会下班收拾东西，应该会在金陵待三天，礼拜一才会回来。
时月懵懂的回了好，退了出去。
李安看着送进来的午餐，笑了。公司内的员工基本上都有在固定地方的订餐，据说有合作优惠啥的。只是自己不能固定每天都会在公司，所以就取消了自己的那份，只是没想到自己随意选的地方，因为懒得换就没有换过，而时月竟然正好偏爱这家的口味。
哎，也不对啊，她不是喜欢吃辣的嘛。
李安眯着眼笑了笑，第一次不是为了应付肚子，而是为了尝尝口味，打开了午餐盒。
……
我们总是来不及难过，伤心，就要收拾心情，奔赴下一个战场。职场如战场。
时月整理完了资料，确定没有什么疏忽的了，深吸了口气。也明明没有什么疏忽，没有什么错误，就乱发脾气，真是的，哪有他们说的那样温柔，易怒，还暴躁，还严厉的要死。
一点也不好看，也不可爱。
把重新打印好的资料，归拢按顺序整理好装进文件袋里，李安先打卡下班回家收拾东西了，她记得李安说的，晚上八点五十七的飞机，在机场等她。
哼，凶巴巴的，不会好好说话啊。
时月一边小声埋怨着，一边心不在焉的整理衣服装进行李箱。
“女儿，你收拾衣服干嘛？”
正在挑衣服的时月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自己妈妈，才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哎呀，妈，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时月的妈妈秦芬从遍布狼藉的地板上，辗转腾挪进来，走到床边坐下：“刚回来，正准备做饭，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今天下班挺早啊。”
“不是，我这是回来收拾东西，等下就要出去的，我都叫好车了，赶飞机。”
“赶飞机？干嘛去啊。”
“能干嘛，出差。”
“你这才公司正式上班一个礼拜，周末就出差，什么情况。”
“这不是之前带我的组长被辞退了吗，总监接手了他之前联络的一个客户。这个客户所有的资料和接触，除了带我的那个组长，就我最熟悉了。这不，出差就轮到我了吗。”
“就你总监和你两个人？去哪个出差啊？”
秦芬一边把她拿出来了的衣服叠好了装进行李箱，把不需要的衣服，给时月放床上，一边问道：“去多久啊？”
“金陵，最少也要三天吧，”
“这么久，宝贝啊，你别去了好不好。”
时月无语的瞥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拜托，在家你们让我出去上班，上班了，又不让出去。”
“这事是我说了算的嘛，公司安排，是我想去，不想去就能决定的嘛？”
“那也没有这就第一个礼拜的周末就让新员工的道理啊。”
时月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蹲下来，把衣服塞进行李箱：“那你说，怎么办。你说不去，我立马就可以和领导说不去了，然后把辞职信交上去。”
“妈妈没有不让你去，你还生气。”
“妈，我现在是实习期，本来在公司就很累了，你就不能支持支持我嘛。”时月把行李箱合上，拉起来，拎着自己的包，出门，秦芬在时月的身后跟着到门口，看着她拉着行李走向电梯口。
平底鞋踩在楼道的声音、行李箱拉动时候轮子接触地面的声音，和时月的声音伴随着背对着比v的手势响起。
“妈，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我都二十二岁了，fighting。”
第九章 长安尽头无故里
爱一个人不能太满，因为水满则溢。而我们当时都不懂，身在其中，看不清，理不明，而往往我们醒悟的时候，都太晚。
一切惊为天人的道理，唯有经历成长才能深谙其中的暗喻。
雨后的天空如碧，如初洗过的绢布。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气味，夹杂着隆冬的冰凉，圣诞节前夕平安夜的街头巷尾是热闹，是繁华，是恩爱，是甜蜜。
看完了午夜场电影的李安和顾相锦，站在街头。身边是相拥着的情侣，是牵手的夫妻。是人间幸福的百象。
是流动着的洪流。
他们两个挤在其中，如一叶扁舟，随着人流，摇摇欲坠。
在远处喧嚣而起的灿烂烟花下，在此起彼伏的尖叫祝福里，在别人的求婚现场，被人群冲散。
是拥抱，是牵手，是接吻，是亲密接触。
也是恩爱后的分散，甜蜜后的抽离。
在圣诞夜的最后一刻，在别人的求婚现场，在李安还未等说出口的嫁给我的下一秒。顾相锦用力的抱着他，是一种想把自己融入到李安身体里那种紧密的拥抱。
顾相锦说：“李安，你知道吗，我好爱你，好爱好爱你。”
声音轻的让人心疼落泪，然后她推开了李安的怀抱，踮起脚在李安的嘴角细细的、轻轻的吻了一下。
“但是，我不要爱你了。”她伸出手贴着李安的脸，慢慢的，轻轻的抽离。就像她自己现在的脚步一样。
“我们分手吧。”
远处的烟花，最后一束，最盛大的一束。在天上炸开，炸成一颗心的形状，然后碎裂成无数颗粒。
视野里是顾相锦渐渐远离在人群中的背影，旁边是求婚成功的小情侣在围观群众的起哄声中拥吻。
金陵街头万人瞩目下的求婚现场，是甜蜜，是心酸，是祝福，是分离，是触手可及，是可望而不可即。
是李安手上攥着的戒指盒。
那天，天不好，后半夜便下起了雪，但却真好符合了圣诞节的气氛。
下雪和圣诞节，很配哦。
漫天皆白，皑皑白雪，和自己也挺配啊。
李安在机场空姐提示飞机即将抵达的声音里醒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自嘲的想道，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整理了下情绪后，看时间已经半夜了，时月也睡的正香，隐隐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显得特别乖巧，特别安静，与世无争的样子。和公司里见到的蠢笨蠢笨却还兀自坚持的女孩子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李安叫醒了还睡着的时月，提醒要下机了。
在出站口传送带取到了了行李后，各自拎着行李出了大厅，时月紧紧的跟在李安的身后，好像怕走丢了一样。
几分钟后看到了预定的接机的人，出门上车后便向酒店驶去。酒店没有定机场旁边的，定的是市区的。接机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看着这熟悉的道路，明明只是离开了没多久，却又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人总是在深夜里情绪更容易失控，更容易崩溃。
特别是回到熟悉的场景，看到熟悉的画面。所以李安闭上了眼休息，时月看了眼从下了飞机就情绪不对，气压有些低的李安，却是看到他闭上了眼，以为他累了，也就没有打扰他，本来也不敢打扰。
但她第一次来金陵的好奇心却是浓郁的想立刻下车逛逛。夫子庙，秦淮河，玄武湖还有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
“那一年他在金陵种满了法国梧桐，只是因为她喜欢。真好。”
时月默默的念到，心里幻想着关于蒋宋的美好爱情故事，羡慕几乎就要溢于言表。李安闭着眼睛说的话，破坏了时月所有的美好幻想。
“金陵种植的梧桐是以法国梧桐和美国梧桐为主，还有英国梧桐，这三种本质上都不是梧桐树，而叫做悬铃木。法国梧桐跟法国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种树最早种在上海法租界，叶子像梧桐，于是被成为法国梧桐，其真正的原产地是印度。再就是金陵的法国梧桐起源于1872年，并且真正大规模种植是在解放后。”
李安一本正经的和时月普及到：“所以这种说法压根不成立。”
时月白了他一眼：“知道啦，里嗦的。”
李安闭着眼，没有再说话，任凭时月自己在那儿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不解风情。
到酒店已经后半夜了，领了个字的房卡后上楼，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时，李安扭过头对着时月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中午约了崔通吃午餐，然后结束后，你有一段时间的自由活动，后天乐正诚的开机仪式你和我一起去。事情顺利的话，周一我们就能回去了。”
“带薪给你放假玩一天。”
李安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有酒店服务人员把行李拿进来：“晚安。”
时月怔怔的听着李安说完了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进房间关了门，自己也用门卡开了门接过自己的行李进房间：“且，说话都不会好好说，什么语气嘛。”
想着李安那好像哄小孩，安排任务完成的话有奖励的语气，有些愤愤的自言自语，但还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泛起。
李安睡的很香，早上在酒店吃过了早餐，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处理昨晚收到的邮件，定好的十点的闹钟响起，时月还没有过来找他，李安皱了皱眉，拨打时月的电话。
铃声响了半分钟才接通，电话那头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起床气：“喂，干嘛！”
“起床，工作了。”
“你谁呀，我要睡觉。”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时月揉着自己散乱的头发，又蒙上了被子，睡了过去。电话这边的李安满脸懵逼，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烦起床气。
至于他自己的起床气，丝毫没有意识到，置之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劝阻自己要冷静，遂即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结果这次，铃声就响了三秒就被掐断了。
挂自己电话，竟然挂我电话。
一向冷静沉稳自称的李安，差点气得跳脚，原地转了两圈后，平复了心情。要克制克制，自己选的，自己带过来的，活该，克制克制。默默找了本书，边看边等。
时间慢慢地到了十点半，时月才幽幽的醒来，揉了揉惺送的睡眼，想起来似乎刚刚自己接了个电话，把枕头里摸出来手机，看着两个未接电话，和一个接通的电话。
备注是暴躁的大魔王。
时月瞬间精神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都怪自己昨天太兴奋了，后半夜才睡得着。哇，完了完了，这下大魔王不要气死才怪。”
第十章 朋友圈吐槽老板忘屏蔽了怎么办，在线等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差五分钟就十一点，李安阴沉着脸，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时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更生气。
李安拿着房卡，关了门，压抑着怒气说了声我们要走了，就快步走了出去，时月跟在他身上小碎步的追着，眼巴巴的看着他，心虚的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睡太晚，今天没起来。”
李安没理他，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电梯打开，李安率先进去，时月紧跟着进去，牢牢的站在李安的身后半米的位置。
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进电梯的时候很有眼色的按了一层的按钮，不敢说话。
看着一直盯着手机的李安到了一楼，气压低的吓人，电梯打开，李安快步走了出去，步子很大，时月只能小跑着勉强跟上。
“我从酒店租了车，我们要快点，不能迟到了。”
“奥，好。”
时月听出来了李安声音里压抑着的怒火，丝毫不敢反驳，小心翼翼的附和。
幸运的是，酒店定的位置离约好的地方不远，不幸的是，周六还是堵车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才终于到了和崔通约好的中午吃饭的餐厅。
远远地看见了似乎是刚坐下的崔通，李安停下脚步，对着时月说：“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吃东西还是干啥都行。我现在看见你就生气，暂时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话毕，也不管时月的反应，奔着崔通的地方走过去，递了名片：“崔总，你好。我是盛飞公司的李安，之前我们通过话。”
崔通取下眼镜，接了名片扫了一眼，又不可查的打量了李安一眼后，遂即满脸笑意的站起来伸出手和李安握手：“李总监，你好你好。”
“崔总工作很忙啊，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啊。”
“哈哈哈，工作吗，既是为公司负责，也是为自己负责吗。”
李安附和着，“崔总的思想境界高啊，要是大家都有崔总这样的境界，那每个公司的业务都要蒸蒸日上的啊。”
“哈哈哈，李总监夸张了，夸张了哈，李总监看起来很年轻，也是年少有为啊。”崔通笑着示意李安坐下：“今天我好不容易有时间空闲下来好好地吃顿饭，我们就简单的吃顿饭，好吧。”
在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这件事上，两个人相谈甚欢。在刻意避开合作话题的基础上，两个人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情况倒是一见如故的样子，餐桌上的气氛轻松而愉悦。
成年人的表面社交，都是这么不显山不漏水。
李安在对于时月的不满、生气的情绪收放自如，丝毫不露痕迹。
时月却是默默的找了个角落，化悲愤为食欲。不就是起晚了嘛，都道歉了，还摆一路臭脸给谁看，吃死你，反正你结账，我吃穷你。
看着那边相谈甚欢的二人，时月恶狠狠的切着牛排，想着李安刚刚说的不想看自己的嫌弃的样子。仿佛切的不是牛排，而是李安，正在把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一样。
一边吃一边碎碎念着：“明明你自己来就行了，还叫我来干什么，就提个行李、跑个腿啊，什么性格啊。”
越看越不爽，越想越气愤，于是又加了一份牛排。好像一瞬间李安激发了她的吃货属性般。
崔通中午午餐时间似乎是有限的，用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在李安要付账的时候，被崔通拒绝了：“李总监，远来是客，怎么能让李总监请客，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而且我觉得和李总监一见如故、相见甚欢，这顿饭我请，我请。”
看着崔通很认真的说这句的样子，尽管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不想和李安有什么人情往来，李安都只能同意：“崔总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味道很不错，谢谢崔总请我吃的这顿饭了啊。一饱口福啊，哈哈。”
李安没有说自己也曾在这生活了很多年，说了也没有什么必要，而且从商城过来也算是远来。
“哈哈，李总监客气了，今天还是很高兴认识李总监的，我相信我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李总监觉得呢。”
“那自然，我也相信。”
在服务生送过来崔通的卡和账单之后，崔通站起身：“我还有工作要回去处理，就先走了，期待和李总监下次再见的时候。”
“自然，我也很期待。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李安站起身来和崔通握了握手，注视着他走开后，便扭头找到了时月的位置，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看见了她桌子上七七八八的碟子，微蹙着眉。
“吃饱了嘛？”
正在喝东西，一脸怨愤的时月在听到了声音后，觉得有些熟悉，抬起头向后看去，神情立刻变得谄媚。
“饱了饱了。”本来不知道此刻李安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了些的时月正小心翼翼说着话，却突然打了个饱隔，瞬间脸色羞愧的通红，只觉得丢人的想钻进地缝里去，立刻自欺欺人的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觉得捂着嘴，我就听不见了。”
时月脸更红了，这种丢人的感觉促使她此刻想落荒而逃，并且还有点想打人。
李安叫来了服务生，刷卡结账后看都不看时月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时月赶紧收拾了下，拎起自己的包，虽然羞愧的无地自容，但还是谨记着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
林乐乐在她来之前，跟她叮嘱的：“多听多看，少说话，只带眼睛不带嘴巴。李总监能力很强，而且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和常人不太一致，你可以跟不上他的工作节奏，但是只要做好他的生活助理就好，跟着李总监会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很大裨益。”
“论工作能力，他除了服大老板之外，全公司没有一个人他看得上眼的，你摆正心态不要觉得委屈了，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自己的责任，就是临时做一个生活助理，工作的事情安排什么做什么，不画蛇添足就是不添乱。
时月自我安慰，自我洗脑了半天，才觉得自己的念头通畅了许多，跟着李安上了车，正准备系安全带。
“下午给你放假，随便出去玩，明天早上十点乐正诚网剧开机仪式，我提前去接你，不准迟到。”
这是在赶自己下车？
“哦。”
时月郁闷的又从车上下来，又不敢顶嘴。委屈巴巴的下了车，想要发脾气大力的把车门甩过去关上又不敢。
“对了，不要跑太远。酒店位置可以坐地铁二号线。”
李安降下车窗说了这句话，就启动车子开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时月：这就走了，走了？走了也好，才不要和你待在一起呢，自大狂。
不知道把气往哪儿发的时月，在自己闺蜜群里发了个定位，配字道，论被上司丢在路口，沦落金陵街头的一百种死法。附带自拍照n张，背景有写字楼、停车场、餐厅、kfc、路灯、路口的植被和红绿灯等。
然后又给林乐乐发了个微信：乐乐姐，大魔王把我扔在街头了，哭死。
片刻后正在家里给自己准备午餐的林乐乐：你这出差，领导还给你放假，让你出去玩还不好啊，想想我们，只能在这个苦逼不加班的周末宅在家里。哈哈大笑的表情。
时月一边看着路牌，找着标志性建筑，一边打字回复：哇，这个周末不加班竟然，公司这么良心，你还在刺激我。哇，乐乐姐，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要出去玩了，乐乐姐，你好好在家玩吧。拜拜的表情。
时月一改郁闷的心情，想着可以随便玩了，心情又变得开心起来了了。
林乐乐回了个无语和流汗的表情。
拦了出租车，准备到新街口购物去，坐在出租车里的时月看着群里问老板帅不帅，有没有照片的几个闺蜜。
呵，女人，重点不是我沦落街头了嘛，你们的关注点都在那儿。
你哪里沦落街头了，你自己看你自拍的照片，啧啧啧，就是去旅游的好吗。哪里还有这么好的老板，我需要一个。
组团需要。
你们这群人，真的是醉了，不理你们了，我要去购物去了，晚上给你们看我的战利品，斜眼笑的表情。
别啊，还没有发你们老板照片呢，帅不帅啊。
时月回了个切，拜拜的信息后，就没再回复了，透过车窗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一闪而过，遮天蔽日。
觉得有些遗憾。
如果是秋天，满树黄叶，秋风吹过来，零零散散的漫天飘落，应该是更美了些。
开着车，漫无目的闲逛的李安，看着阴沉着的天，还有呜咽着呼啸的风，今天应该会下雨，那个小丫头好像没带伞，拿起了手机想吩咐时月注意下天气，别在外面太晚，早点回酒店，今天可能会下雨。想了想，她自己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就又删除掉退回手机页面，点开朋友圈却是正好看到几分钟前时月除了和自己闺蜜抱怨而且还发了朋友圈的数数状态。
九宫格自拍很漂亮，配字，很恼火。
论被上司丢在路口，沦落金陵街头的一百种死法和三个笑脸表情。
李安的表情有些阴沉不定，说不上很生气却是哭笑不得：“昨天给她说放假的时候，她不是挺开心的吗，今天差点耽误了正事，自己还没有和她谈谈，而且遵守承诺让她去玩了，还这个样子。”
女人啊，真是难搞。
第十一章 旧地重游再相见
回过神来的李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驱车来到了自己就读过的大学校园，深思不属的下了车走在校园里。
应该是刚开学没多久，虽然是已经立春后的时节，但气温还是很低。周六的下午，校园内不乏很多情侣在嬉闹着你追我赶，不惧冷风和冷意。
经历了整个寒冬洗礼的花坪，仍是绿意盎然，像一句古诗词一般，早早地就在预告什么。只是到了此刻李安才深刻察觉到其中所含深意。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沿着操场转了一圈，看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消耗着自己旺盛精力的大男孩们。在偶然一个精彩的过人或者跳投的动作后，便引得场外小女生般的欢呼，然后男生挥舞着手臂，表情动作俱是夸张的表现着自己，以此来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真好，青春张扬的活力。
李安想着当时的自己都在干什么，当时的顾相锦又在干什么。突然便觉得心里都是沮丧与失落。大学的自己好像除了上课便是大部分的时光都泡在图书馆里，而顾相锦当时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自己身后，不说话，安静的待着。
顾相锦是个爱玩爱吃爱旅游的性子，为人感性，喜欢所有浪漫的事情。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当时给的爱那么少，偶尔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她好像就一脸满足了。
她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好像压抑着自己的个性，一昧的在跟随自己的生活节奏，她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很辛苦。
李安从操场继续向前走，却是不愿意去图书馆了。顾相锦对李安的爱太过于迁就，以至于李安现在看见学校内的图书馆就能想到当时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顾相锦的影子。
绕过了图书馆，在实验楼的门前看到了当初带自己班级的导师李寻欢教授，李安收敛发散了的伤感的情绪，笑着打招呼。
“李教授好。”
带着黑框眼镜，发迹有些斑白，夹着几本书的李寻欢，笑着对李安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似乎没有认出李安。
李安正愣着，考虑自己要不要在自我介绍下的时候，就看到李寻欢退了回来，打量了两眼后，带着些惊喜和疑惑的语气说道：“你是李安？”
“是我，李安。”李安笑道：“李飞刀老师。”
李寻欢呵呵笑着：“还真是你，也就你们那届，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这样叫我，后来的这么些届学生，都没你们调皮，没你们胆子大。”
“嘿嘿嘿，要不然当时其他系的导师都说我们是您最宠的一届学生呢。”看到了李寻欢的李安，好像整个人一下全回去了当时跟着李寻欢上课的状态，轻松，随意，无拘无束，也不想那么多。
“李飞刀老师，现在都是教授职称了啊，怎么也不在我们学生群里说一声，我们也好歹给您祝贺祝贺啊。”
李寻欢无奈的看着李安：“都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整体嬉皮笑脸的。”
“这不是见到您高兴吗。”李安笑着回答，但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曾经青涩稚嫩的眼神现在满是沧桑，就好像此刻他是真的很开心，但眼神里的目光也是深不见底，悲伤浓的化不开。
李寻欢拍了拍李安的肩膀：“之前有你们那届的学生回校的时候来看我，说道你现在的公司发展前景很不错，前程似锦啊，怎么今天有空来学校了，有事？”
李安瞳孔收缩了一下，仅仅片刻后就恢复正常，嬉皮笑脸着笑道：“咳，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离职了，现在在另一家公司呢，话说起来我现在的老板也曾是您的学生哦，还是鼎鼎大名的那种，您要不要猜猜是谁？”
“能让你服气的，还是学长，我带过，那和你还熟络的话，岳飞？”李寻欢思索了下，犹豫的猜到。
“您猜的真对，鼎鼎大名的南宋帮的‘抗金英雄’、‘带头大哥’岳飞。”李安答道。
“你们天不怕地不怕，又有想法的人凑在一起，怕不是要在金融届掀起一场大风雨啊。”李寻欢开怀笑道。
李寻欢的课在下午，时间还有些，他夹着书在前面走着，李安在旁边跟着：“李安，我上周好像看到顾相锦了，当时是好像在和学校谈一些mv拍摄的事情。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以前她都是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你怎么没和她一起来。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
李安沉默了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沉重：“去年我们就分手了。”
李寻欢露出了些意料之外的表情，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语气劝慰道。
“之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性格是两个极端，不太合适，未来可能会出问题。”
“但又看她那么黏着你，当时我的大课你都带着她，你也挺喜欢她的。就觉得可能以后会不一样呢，而且你们当时的感情那么好。”
“男孩子，要看开点。青春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畏惧，不害怕，带着笑和眼泪，才是年轻的样子。”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
走在初春的校园的小路上，李寻欢没有问原因，得知分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劝和，只是告诉李安。
万事遂心即好。念头通达，不困于过往，
“想开点，好的坏的，都是人生，对的错的，都是风景。少走了弯路，也就错过了风景，无论如何，都要感谢曾经历过，相信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
李寻欢拍了拍李安的背，似长辈的安慰与关怀：“我今天有课，就先不陪你聊了，晚上给个面子，和我这个老师一起去家里吃个饭，让你师母给你做些你爱吃的菜。”
“别麻烦师母了，下次我专门去拜访师母，我可是好久没有吃师母做的饭了的，很怀念的。”李安委婉的拒绝道：“您去上课，我随便逛逛就回去了。”
“那好吧，你自己逛逛，也看看这几年学校的有什么变化，看看你这些学弟学妹的风采。”
李安陪着李寻欢到教学楼的阶梯前，看着李寻欢上去，也看到有学弟学妹和李寻欢打招呼说老师好的，李寻欢也都一一微笑着回应。
李寻欢真的是个好老师，大学的四年，他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李安所缺少的来自原生家庭父母的关心照顾。
天色有些暗，风雨欲来，却迟迟不来，很符合文艺少女感伤情怀的天气。乌云压顶，风吹在人身上，顿时凉意骤起，让人觉得春寒比严冬还要难捱。
校园的小路上显得异常清冷，只有匆匆忙忙的学生，成群结队忙着赶课而步履匆匆的跑过。李安觉得这人群有点多，有些奇怪自己以前上课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多人，但也没多想。他面对面的对着他们，站在所有人的中间，觉得这个画面要是航拍下来的话，应该挺有意境的。
就是这场景，莫名的熟悉，和飞机上梦见的画面如出一辙。
也都是实景，一样的是：梦里的画面是曾经经历过的，现在的画面是正在经历的。不同的是：身边缺了个下一刻就要离开的人。
李安分离开人群，逆着人流向前走了几步，人群自然而然的在他两侧分成两股然后又聚合。这栋教学楼前的路有点长，且四通八达。
逆着人群的李安听到了头顶有些异常的声响，转过身还没等抬起头就看到了原本应该是站在他身后的人
第十二章 释怀
航拍无人机在头顶转着。
李安转过头看到了顾相锦，顾相锦也看到李安。
没有时光暂停，没有相顾无言，更没有痛哭流涕。顾相锦露出了一个笑脸，微不可查的眼神里一改之前平静无波的目光，神采奕奕的想要雀跃出来一样。
她想要跑过来，她想扑进他的怀里。但事实是她仍逆着人流走，低着头表现得漫无目的的样子。
她只是给了李安一个笑脸，她还要完成她的拍摄。
李安此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或者看到了没有细想的事情和人，此刻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串联起来，原来早就应该看出来的，今天这里有拍摄任务。只不过自己太过于陷入自己的回忆，而忽略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
李寻欢应该知道现在拍摄的事情，甚至他也在配合着，只是应该是真的不了解自己和顾相锦的情况，所以自己说分开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种表情，想象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表情。
抬起头往教室的方向看去，果然，他今天的课都是假的。李寻欢正站在那里向下看，接触到了李安的目光，他示意自己是无辜的，自己只是配合拍摄而已。
李安愣愣的站在原地，可能几秒钟，也可能半分钟。他只听到了周围的学生的喧哗声，似乎是第一次参演了mv，尽管是路人的视角，但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然后人群开始慢慢的散去，李安看到了拿着两杯奶茶缓缓走过来的顾相锦，没有像以前雀跃着蹦蹦跳跳的样子，更没有过来就好像要缠在他身上的动作。
甚至好像看不出来她好像深爱过自己，深深的爱了六年一样。
顾相锦坦然大方的走到李安的旁边，微笑着：“喏，喝点东西吧。”
她是喜欢喝奶茶的，只是自己一直对奶茶无感，虽然不讨厌，却也不怎么喜欢喝，而她总是喜欢买两份，自己喝一份，强迫李安也要喝，而且只要看到李安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喝了一口后，她就会喜笑颜开。李安心里想着这些，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接过了奶茶。
“工作人员只买了奶茶，所以，不好意思了，只能勉强你了。”
顾相锦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安抿了一口：“还不错，天气挺冷的，喝两口，挺温暖的。”
“是吧，我就说味道很好的，你总是不……”
顾相锦话出口说了一半，就闭嘴了，看了一眼李安。
李安不置可否，瞥了一眼远处的工作人员和刚落下来的航拍无人机：“换个地方聊聊？”
顾相锦看了一眼时间：“好的，那你先等我一下。”她跑去那边和人说了几句话后，有一个应该是女助理之类的递给她一件深褐色的风衣，她走过来的时候顺手给自己裹上了纯白色的手工围巾。
李安记得自己的家里也有一条手工围巾，也是纯白色。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怕冷，可能是年龄大了。”顾相锦自我调侃道。
“多穿点衣服，特别是这种情况。”李安用目光示意了下顾相锦本来的穿着，薄外套只里面似乎只套了一件毛衣，下身一条加绒丝袜。“在天气不好还需要出来拍东西的时候。”
“嗯，知道了。”
一路无话，李安的脚步是朝着图书馆的方向的，顾相锦在背后撇了撇嘴，又是去图书馆。目光却是有些发散，想着从大三在一起开始，两人在一起后相处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那里全是时间留下的记忆。
果不其然，李安还是坐到了他一直以来的老位置，在刚想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看到顾相锦已经坐到对面去了。就又若无其事的把椅子放了回去，沉默的看了会顾相锦喝奶茶后才找话题说道：“你今天这个是什么情况？”
听到了李安的声音，才让陷在回忆里的顾相锦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噙着吸管：“看不出来嘛，拍mv啊。”
李安蹙着眉看了一眼吸管：“看刚才的样子，你这又是导演又是主演？”
顾相锦见李安蹙眉看了一下吸管，下意识的松开吸管：“没有没有，主要是镜头要拍出我要的感觉才可以，所以我就会特意的看看。”
“嗯，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做模特嘛？”
“那不是以前没有机会嘛，你知道的，我很想做演员的。”
顾相锦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就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有去成戏剧学院，所以可遗憾了。现在就很不容易有机会了，我当然要抓住了。就先从这次mv女主角做起嘛，这段mv 的歌也是我唱的呢。”
“对了，你知道给我这首歌写词的是谁嘛，就是你以前的那个学长的前女友陈述，对了，她没用本名，你别说出去哦。”
陈述，中文系才女。很意外，却没有非常意外。“你们现在关系很好？”
“也还好了，以前不怎么熟，现在经常一块吃东西。”
李安说：“嗯，陈述很有才华，你们能做好朋友也好。”
顾相锦又开始噙着吸管，默默的嗯了一声后就沉默了，两个人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顾相锦吸了口气说：“李安，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李安知道顾相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的意思，你不欠我什么。
顾相锦继续开口道：“你别这个样子，我们分手不是你的原因，你知道我们不是感情不和才分手的，我希望你不要这个样子。”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陪伴，是偏爱，是全世界都认为我错了，你也认为我错了，但是你还是会先哄我，再给我说对错的那种爱。当然了，这本来也不是谁的错，你的生活就是工作很重要，甚至比我还重要，这都还好，重点是我想要的是不顾一切的偏爱，而你的思维是先论对错。”
她顿了顿，喝了口奶茶：“我以为你会改，或者我会适应你。但是这么久了，我们两个都太专注于自己了，你没改，我也没有完全适应你的思维。毕业这么久了，我们性格不合，也没有磨合好，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想要爱你了。”
“我们还能做朋友的，不是嘛。”
李安低头听着顾相锦的声音越来越低，还带着颤音，抬起头才看到顾相锦的眼里已经满是眼泪。李安有些着急的站起来走过去，有些心疼，掏出纸巾准备给她擦眼泪，手都抬起来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分手了，又把纸巾放到顾相锦眼前的桌子上。
“你别哭，别哭啊，你知道我平时最怕你哭了。”
顾相锦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安，李安继续说道：“快擦擦，把妆要是哭花了，该多丑啊。”
“我确实有段时间有点走不出来，但现在也好起来了，真的。你看，我这次是来和人谈事情的。”
顾相锦有些不信的看着他：“那你之前同事说，你离职了，你那些同事都说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
“那不是年前的时候吗，现在你再问他们，看他们怎么说。我现在好好地，和你一样，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李安听的懂顾相锦无意间话里表露出来的意思，但他只能装作没听懂。
顾相锦有些期盼和谨慎的问道：“所以我们还能做朋友嘛。”
“当然，也没人说做不了夫妻就不能做朋友啊。”
顾相锦看了眼时间后，突然有些着急的说道：“那好，那以后要常联系。我要先走了，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呢。”
“嗯，好。”
李安看着顾相锦快步走出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眼里进了沙子，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然后又揉了揉眼睛。
有人说，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绝情的生物，当她决定和你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再深的爱，再长的相处都无法挽留。
“外面下雨了，你走的时候，注意点哦。”
顾相锦走到门口，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李安，声音似乎在无人的图书馆里久久回荡。李安不顾图书管理员的目光，旁若无人的笑着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再见了。
顾相锦淋着雨，冲进这场雨里。风声雨声从耳边飘过，雨势现在很小，但顾相锦满头长发已经都是雨滴了，满脸亦满是雨滴。
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吗，那就隆重点，等我眼里装满泪水。
第十三章 我旁边有路灯
“相锦，你看我们这幕场景是不是，下次补一下。”
淋着雨进到临时租的保姆车里，顾相锦已经恢复正常，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无人机航拍下的画面。
首先出现的是远景拍摄的李安，然后他身边的人变的越来越多，李安逆着人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宛如孤立的小岛，在三倍速度下快进的画面，显得站在雨幕中的李安更加孤单寂寥。
镜头拉近，顾相锦同样站在人群中。人群在李安的周围分开又聚合，在顾相锦的周围分开又聚合。
好像两个彼此孤立却又有一丝线连在一起，随后李安扭过头看到了顾相锦，而顾相锦却没有发现李安，低着头沉默的往前走。
画面到此为止。
孤独又留有一丝回缓的余地，没有固定的错过，也没有相见甚欢，留下了更为开放性的结尾。
“不用，这个画面正好是我想要的，也是这首歌我想表达出来的感觉。用这个代替原定的ending。”
顾相锦把毛巾放下，定下了整支mv最后ending的基调。这也是我们同在一个镜头里出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屏幕前。
就算是你后来怀里拥抱着别人，最起码你最不喜欢，也最乐意不愿意做的事情，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也和我一起做了。这个永久的视频影像资料，可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也乐意。
……
逛了一下午，走出商场了，时月拎着大包小包的收获，满脸的满足正准备回酒店才发现自己不认得路。
想到了李安说地铁二号线正好到酒店，不用换乘，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好还是不好意思的问了路，淋着雨沿着路人指的方向走了半天。
“前面左转，然后在路口左转，在然后直行五百米路口西南方向一百五十米有。”时月站在一块公交站牌下面避雨。
“可是这也没有啊，到底在哪儿啊。”
本来就路痴，又是孤身一个，在风雨交集的路口，时月心慌又害怕，在拦了几辆出租车都没人载她之后，无助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时月在公交站牌下崩溃大哭，人生地不熟的恐慌感充斥着整个胸腔。
从学校离开的李安没有回酒店，他回了自己家，也就是位于金陵新街口附近的一个高层公寓里。
此刻的李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滴如线的雨夜，想了想还是给时月拨了一个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通：“喂。”
李安能听见话筒里传过来的哗哗雨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有时月的哽咽声：“是我，你怎么还在外面？”
时月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擦了擦眼泪看清屏幕上备注的名字，暴躁的大魔王。好像一下找到了依赖，找到了主心骨。
于是哭得更大声，更歇斯底里了。
“要你管。”
李安眯着眼，在电话里声音冷淡的味道：“你现在哪儿。”
“我不知道。”虽然李安的声音并不怎么温柔，但在现在时月的耳朵里无异于天籁之音，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认真的，告诉我你现在哪儿，我好找你，把你接回来。”李安带这些怒火，觉得时月不识大体，现在还在使小性子。
时月委屈的小声啜泣“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认识路，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儿。你还这么凶。”
李安耐心的继续问道：“好，我不凶，你别急，这样啊，你看看你周围有没有什么显眼的标记、建筑什么的。然后和我说说你的具体位置。”
时月往旁边看了一眼：“我旁边有路灯，不远有个商场，我现在待在公交站牌下面。”
“……。”
李安愕然的愣在当场。所以你说的这是哪儿。额头青筋都爆起来了，咬了咬牙，示意自己要冷静，耐心，不能发脾气，现在第一要素是找到她。
然后时月见李安不说话，赶紧开口说道：“李安，你还在嘛？你怎么不说话了？”
“在，我听着呢。”
“你快点来，我好冷，周围都没人，我好怕。”时月带着哭腔，委屈巴巴说着。
我去接你，你倒是和我说具体位置啊。李安无奈的想着，口中安慰道：“这样，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已经下楼了，你把共享位置打开，我现在就去接你。”
李安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自己的外套出门下楼。等电梯的时候就看到微信里共享位置已经打开了，他点开后看了看位置，没多远，猜测时月今天下午应该是新街口商业街逛街呢，幸亏没有像她之前说的一样去那些景点，要不然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到。
知道了具体位置离得不算太远后，李安也没那么紧张了，细心的安慰着：“你别害怕，没事的哈，你好好的在你现在待的别乱跑，我现在就赶过去。”
“不要怕啊，我们电话就一直通着，你随时都能听到我的声音，别怕啊。”
“哦，可是你要多久才能过来啊，我好冷。”
“没事的啊，你坚持会。很快很快的，别怕哈，我马上就能到。”李安启动车子，油门一踩，汽车引擎轰鸣声嗡嗡响，从地下停车场传出来，出了小区后油门踩到底，在溅起的水幕中，留下一道残影。
应该是雨太大，夜太冷的缘故，即使是周六的晚上，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都是匆匆而过的车辆。李安开着车，连着车载蓝牙，在车流里左突右闯，几分钟后便到了共享位置显示的地点，也看到了在马路对面公交站牌下的时月，在耳机里安慰着说，自己就已经看到她了，这里不允许转向，到前面掉了头就回来。
挂了电话，李安从车里找到了一把雨伞，撑开下了车，就看到了全身衣服都快要湿透了，头发都湿漉漉的散落着的时月，和她旁边一排排的购物袋。刹那间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责怪，就听见时月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看见时月惨兮兮的抬起头，刘海贴在了她惨白的脸上，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害怕神色，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想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时月慢慢战起来委屈巴巴的样子，显得特别的脆弱。李安心软了，把伞递给时月，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你先上车里，车里有暖气，暖和一点。”
时月眨着迷糊的大眼，用一种别丢下我的语气说道：“你干嘛去啊。”
李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半帮她撑着伞半扶着她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把她塞进车里：“我帮你把你的这些胜利品，放进后备箱，大小姐。”
然后冒着雨来回跑了两趟才把时月买的东西都给塞进后备箱，李安钻进车里的时候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冻得脸色都有些发青。没有多说什么责怪的话，李安打火启动车子。
“这离我们订的酒店距离太远了，你先去我那儿洗个澡，别再感冒了。”
第十四章 共处一室 促膝长谈
“有些天没回来了，我今天回家打扫下了卫生。”李安怕时月多想，解释道：“我之前正好在家，所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才能来的这么快。”
“奥。”
还陷在恐慌的后怕情绪里的时月，没有听清李安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应了声，抱着腿，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披着李安的外套，好像一团球。
李安看时月没有什么精神说话，就也没有再多说。匀速四十码的车速，稳稳的开着车，没有了来时的着急心情，此刻心情平静了下来，随着车流行进。路程本来也没多远，保持这个速度的话用不了多久也能到家。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这边。”
李安开门，对着跟着进来的时月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然后自己换了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新的，放在了时月的脚边。
“你自便，我先去换个衣服。”。
李安知道自己在这儿，时月可能会觉得不自在，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正好借口去换个衣服，让时月放松点，也幸亏是自己没有把衣服都带到商城去，金陵家里的衣柜里还有不少衣服的。
在自己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看到浴室的灯亮着，知道时月应该是去洗澡了，就放心下来。
跑了一天又淋了雨，晚饭都没吃，李安现在轻松下来觉得是真的饿，翻遍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酒倒是不少，但都是李安前一段时间颓废在家的时候剩下的，至于吃的食材都焉了，打扫的时候都扔了，本来也没想在家做东西吃，就也没采购。
李安只找到了方便面和一些火腿肠，还有冰箱里的十几个鸡蛋。
行吧，就煮点面吃吧。
考虑到时月可能也没吃东西，李安就准备了两人份的面，准备再煎两个蛋，齐活。水壶的水也先烧上。忙完了这些，李安又去找家里的常备药箱，找到了感冒药拿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电脑在酒店，用不了。李安把手机充上电，就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一个综艺节目看了一会儿，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听见浴室里传出来时月的声音：“李安，你家有多余的浴巾吗？放在哪儿了？”
通过时月的声音，听起来洗过澡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应该好了许多：“前面洗手台旁边有个柜子，应该是放在上层了。”
李安放小了电视机的声音，没听到再有动静传来，便暂停了电视，去煮面。然后盛出来，正在煎蛋的时候，便看到了裹着浴巾，用毛巾包着头发出来的时月，看起来情绪应该恢复正常了。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啊。”时月闻着香味径直走向厨房。
李安看着有些羞涩，却用大大咧咧的样子假装自己不在意的时月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外面，看破不说破。
“我还没吃晚饭，之前也忘了问你吃没吃饭，就多做了点，家里长时间没人住，就剩下这些方便面了，将就着垫吧垫吧肚子。”
李安把煎好的蛋，一一盛到碗里，递过去筷子。取下围裙放好，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时月已经吃了起来。哭笑不得说：“去餐桌那吃。”
时月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不喜欢在餐桌上吃饭，我可以去客厅嘛。”
李安皱了皱眉毛，裹着浴巾的时月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看着他。李安看了一眼，洁白的颈项，性感的锁骨，裹着浴巾显得更加的欲盖弥彰，还有清晰可闻的沐浴乳的香味，察觉到了自己心神瞬间失守的状态，就赶紧转移了目光，有些勉强的说道：“行吧，可以，去吧。”
时月端着碗兴高采烈的跑到客厅，把碗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抓了个抱枕放在腿上，抓过遥控器，一边说一边换节目：“这个你还看嘛，我换了哦。”
没等李安回话，就已经把节目换了，李安默默的刚把碗端到餐桌上，就又听见时月说：“你也过来啊，一起吃啊。”
李安在时月的催促声里，最终还是走了过来，隔着茶几，俩人一人坐在一边。看了一眼电视，节目已经被调了。
小猪佩奇！
李安看着时月看电视渐渐入迷的样子，随着动画的开始，还自己跟着配音：大家好，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哼哼。
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虽然动画片很幼稚，但是看着时月投入的样子，放松的不再拘束的样子，也挺解压的。还觉得小女生的兴趣爱好真是难以理解。
李安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配合的看了几眼，又想起去厨房拿了杯子和水过来，倒了两杯水，递给时月一杯：“对了，等下吃过饭，记得把药吃了，这是水。”
时月看了一眼后，不自觉的撒娇说道：“不吃行吗，我不喜欢吃药。”
李安直接拒绝着：“不行，你今天淋了这么久的雨，还穿了这么久湿漉漉的衣服，生病了怎么办。”
时月努着嘴，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好吧。就又看起了电视，片刻后就忘了吃药的这件事，转而和李安说话：“我喜欢这种简欧风格的装修，看着特别舒服。这是你家吗？好大啊。”
李安点了点头，时月就继续好奇的问道：“这真的是你家啊，也不对啊，你家在金陵，那你为什么在商城工作啊。你在金陵的话不是比在商城的发展前景更大吗？”
李安扒了口饭，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之前有段时间离职后待家好久，情绪低谷期。然后有次大飞，就是大老板岳飞，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事，他是我学长，然后邀请我去帮忙，重新来过，前前后后和我说了几次后，所以最后的情况就是，在年后我就是你们总监了。”
时月愕然的看着李安，支支吾吾的说道“原来同事就说你和大老板关系不一般，但是也没有人知道你的详细情况，就私下里传了很多小道消息呢，原来事实就这么简单啊，那你们认识了很久了吧，关系应该超好的。”
李安饶有兴趣的盯着时月：“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你顶头上司吗，你这样理直气壮的说你们背后讨论我，你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啊。”
时月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着果然被吓到了的时月，李安哈哈笑着：“好了，逗你呢，我没这么小气。空降一个顶头上司，被人私下猜测很正常，我理解。没事。”
时月拍了拍胸口，白了李安一眼，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那你现在在商城发展的话，你和你女朋友不就是两地分居了嘛。”时月一边吃东西，一边八卦的问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李安是不是愿意提起。
李安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看电视的时月，平静的说道：“单身。”
时月转过头看着李安，眨了下眼睛坏笑的说道：“我可是看到了好多，女人留下来的生活痕迹哦。”
“想听故事啊。”李安无奈的看了眼时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年有段时间低谷期吗，那段时间就是我和前女友分手。然后家里虽然难免会留下些痕迹，明白了吧。”
“打住，别这种眼神看我，就是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套用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出轨，没捉奸，没合约，真分手。所以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噫。”时月一副信你有鬼的表情。
“分手是她提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熬过那么多困难，撑过那么多不被看好的情况，最后却败在不合适的这几个字上。”
“我吃好了，你吃完了把碗筷放厨房就行了，还有记得吃药。”李安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来向着厨房走去。
我始终都明白，当你选择离开我的那一刻，你一定觉得离开了我，你会生活的更好。所以你选择走，而我就选择放你走，在每一个清醒的深夜里慢慢熬。
所幸的是，我们相爱过，虽然现在不在一起了，但是可以真心的祝彼此以后的生活幸福快乐美满。
第十五章 致姗姗来迟的你
把碗筷放到自动洗碗机，指明了时月等下要休息的次卧的位置，李安就回到自己的卧室了。今天一天开了许久的车，情绪变化剧烈，又淋了雨，李安觉得很累，就早早的睡下了。至于时月，李安就没有再问，让她自便便好，不用客气。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钟了，李安起床拉开窗帘，天才刚刚蒙蒙亮，李安洗漱后换了运动装出门。
在周末的早上，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晨练，呼吸下雨过天晴的空气中的清新味道。
时月在李安出门没多久就醒来了，第一次住在一个陌生单身独居男人的家里，时月睡得并不踏实。爬起来后并没有看到李安的身影，以为李安还没有起来，就一个人哼着歌去卫生间洗漱去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准备找洗漱用品的时候，就看到洗漱台上摆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未曾拆封的牙刷、牙膏和漱口杯。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继续的哼着歌。
洗漱完毕后，自己动手从全自动洗衣机里取出自己昨天晚上脱下来洗好的衣服，去阳台晾晒衣服。
李安打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刚刚爬起来的太阳，时月拉开了厚厚的窗帘，清晨的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身。她伸着手把头发挽到耳后，就好像一幅优美的画卷就这么直直的映入了李安的眼帘。
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说来惭愧，人只要一有机会就又会沦陷，所以李安把拎着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你的早餐，我在外面吃过了，你等下记得吃。”
“我去洗个澡，然后我们等下要先回酒店我换身衣服，所以我们尽可能要早点出门。”李安向浴室走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扭过头来：“你这身睡衣，哪儿找的？”
时月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的看向李安：“次卧的衣柜里啊，我看到袋子里的新的睡衣，本来还想问问你呢，但看你挺累的，睡得那么早，就没喊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嘛？”
“我也不能裹着浴巾睡觉，对吧，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穿了。”
李安嗫喏着欲言又止的进去洗澡去了：“没有，没事，随便穿把。挺好的。”
这件睡衣是以前顾相锦买的，但是李安取都没取开过，只是刚送过来的时候，洗了一遍就又放回去，最后也不知道塞在哪个角落了。现在也没关系了，都无所谓了，穿就穿吧。
时月疑惑的看了李安一眼，手上的衣服也晾完了，洗了洗手。从餐桌上拎起早餐就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抱枕边吃边看。
到了乐正诚开机仪式定的酒店的时候，是早上九点三十七分。李安换过了衣服，时月也换了昨天新买的衣服，看到了正在准备的乐正诚剧组的一行人还有男女主演和重要配角，不过李安都不认识。
开机仪式李安参观过几次，但自己参与其中这还是第一次，庆幸的是他只是需要等下和乐正诚一起剪彩就行了。
三月十号，周日，上午十点。
网剧《28岁那年》正式启动。
现场有邀请的几家媒体和几个官方部门的人，然后就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场面很小，流程也很简单。
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主持人简单介绍了来宾后，出品人介绍了剧本的情况，乐正诚讲了几句吉祥话，女主演作为代表讲了两句话。然后主持人就宣布正式开机仪式正式开启，导演，出品人，演员和投资方代表也就是李安撑机揭幕开启。
接下来媒体记者采访后，主持人宣布开机仪式正式结束。
李安在已经结束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有些无语，突然觉得自己代表公司定下来的这份投资不会打水漂，血本无归吧。
乐正诚也不是新人导演了，虽然之前拍了几部剧，没有大红大紫吧，但也没有让投资方亏的血本无归。但是这次，看着这个简单的开机仪式，李安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倒是时月全程好奇的看着，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事情，时月觉得挺好玩，挺不可思议的。以前只是听说，但这次这还是第一次接触，一种新奇的观感，一种亲身接触的奇妙感，还能参与其中，虽然只是和自己有一丢丢的关系。
她也兴奋的看来看去，像一只幼生期的猫咪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中午李安带着时月和剧组的人一起吃了个饭，就离开了。
“如果这部剧火了的话，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李安。”时月在二人离开后，悄悄地和李安说着。
李安看了她一眼，以沉默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至于时月自然而然的在昨天李安打电话去接了时月以后，称呼从总监、李总监变成了直呼其名，李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是察觉到了但也没有在意。
至少从职位称呼到直呼其名，听起来还是亲切了许多，就好像两人的关系从昨晚开始也变得亲切，熟络了一些。
坐在副驾驶里的时月，本来也没想听到李安的回答，自顾自的在闺蜜群里晒起来刚刚拍的照片。
不停的微信叮咚的信息声响着，随着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嘴角翘起，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就像偷偷藏了松子的松鼠，偷吃了鱼的猫。
李安看了时月一眼，本来他只是看时月的脸，结果从他这个角度，正好是看到挺拔的高耸。抱着非礼勿视的想法，又看了一眼后，才聚精会神的开起了车，不再注意乐在其中的炫耀着时月。
车载cd播放着的是林宥嘉和阿肆演唱的致姗姗来迟的你。
轻快的音乐伴随着甜甜的歌声，在初春雨后的午后，有一种在时光紧凑的间隙里邂逅的的感觉。
“吃一人份的饭，刷一人份的碗。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逛一人份的街，买一人份的单。
真的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李安又看了一眼低着头回信息的时月，笑意扯动嘴角，风口的暖风直扑扑的吹在李安的身上，让人觉得平静而温暖。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
也不介意这次先擦家而过，
某天我们总会遇到对方然后说，
好巧噢。”
……
“你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我，我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你；
你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我，我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