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提醒与布局
“关于超脱境隐秘，师兄所知只有这么多，师弟可还满意？”
庄周挑挑拣拣说了一通，见林泽陷入沉思，不由止住话语，试探性问道。
林泽微微点头：“师兄一席话，让师弟茅塞顿开，许多以往想不通的地方，突然豁然开朗。若无师兄今日提点，师弟险些步入误区，迷途难返。”
庄周暗地松了口气，微微笑道：“师弟满意就好，不枉师兄讲解一番。”
林泽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四颗天地之精，神色诚恳道：“就凭师兄方才这番话，师弟突然觉得两颗天地之精远远不够，特再次奉上四颗，还望师兄笑纳。”
庄周神色讶然看着林泽，不敢相信一向吝啬的小师弟，突然会变得如此大方。
小师弟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庄周行动迅速从林泽手里接过四颗天地之精，脸上泛出一丝喜色：“师弟一番好意，师兄就不客气了。”
林泽一脸认真道：“师兄若真的需要培育建木神树的机缘，大可开口，师弟会尽量匀一些给师兄。”
“师兄有句话说的没错，你我师兄弟之间情谊匪浅，些许机缘，又算得了什么？”
庄周闻言一愣，望着满脸真诚的林泽，神色既复杂又感动。
接着庄周脸上浮现一抹纠结之色，欲言又止。
林泽见状哈哈一笑道：“师兄大可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我师兄弟之间的日子还长着呢，往后师兄莫要忘了照顾师弟即可。”
林泽此言，宛若充满了魔力，如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庄周的心防。
不知过了多久，庄周似乎下定决心，沉声道：“师弟既然如此在意我这个师兄，师兄自然不会亏待师弟。”
“趁着这次机会，师兄提醒师弟一句，无论如何，尽量不要想着开天门。”
林泽闻言不解道：“敢问师兄何为……”
庄周似乎猜到林泽会问什么问题，直接打断道：“师弟莫问何为天门，何为开天门，你只需记住尽量别想天门这句话，等不了多久，你自然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林泽心里头不禁泛起了嘀咕，连问都不让问，如此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忽悠我的，还是确实蕴含某种寓意，只是还没到那地步，所以猜不透。
以庄周的性格，故弄玄虚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会是后者，未来会发生某些与所谓开天门相关的事，而庄周的建议是不要想着开。
这意味着，开天门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风险。
而自己明知道有风险，还要去开天门，意味着开天门这件事若操作得当，同样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林泽有心想问个清楚，却见眼前庄周的身躯几乎完全虚幻，不知又在做什么好梦？
最烦那种说话说一半，然后指望别人脑补另一半的家伙。
这便宜二师兄更过分，哪是说一半，充其量只能算起了个头。
林泽寻思着六颗天地之精不能白费，探出无良右手，试着将庄周从睡梦中晃醒。
白皙修长的手毫无阻碍穿过庄周虚幻的身影，摸了个空。
林泽不禁神色肃然，在他的感知中，庄周明明就坐在他面前，看的见，却摸不着。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是庄周最擅长的虚实之道吗？
果然是便宜二师兄的风格，生平最喜睡觉，睡着睡着就入道了。
林泽心念一动，一缕蕴含自身大道的圣人境气息出现在指尖，再次伸手探去。
趁这个机会摸摸庄周的底，似乎挺不错的。
当林泽附着圣人境气息的手刚要触及庄周身影时，却见庄周身影随风崩碎，一只彩蝶凭空出现，接着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卧槽，跑了。
林泽自然不甘心，瞬间发动庄周传授给他的搜天索地神通，可宅院内外，乃至以宅院为中心的这片天地，哪还有庄周半点气息？
面对滑不溜秋玩失踪的庄周，林泽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肯定还藏着掖着很多隐秘没说出来。
而他这副姿态，看上去不像是不肯说，而是不敢说。
是因为道圣，还是那位疑是蓝星老乡的原始道人？
难道自己非得等事态发生，再被动应战吗？
林泽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乘风而起，落入西秦皇宫一处偏院。
偏院中，正在修炼的一男一女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虎力（青丘月）拜见人皇陛下。”
自从林泽决定接受妖族好意，并许诺妖族可适当参与培育建木神树以来，这二位便常驻长安，充当林泽和妖族掌权者之间联络沟通的桥梁。
林泽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朕此来有事要你们通传贵族长辈。”
虎力青丘月相视一眼，齐声回道：“还请人皇陛下吩咐。”
林泽漫不经心说道：“先前贵族长辈不是想安排人在建木神树旁建造祭坛，带上一批丰厚的祭品，用以供奉祭祀吗？”
“此事朕思考再三，可以答应，不过有几个条件，贵族长辈若能接受，那就一言为定，若不能接受，那便就此作罢。”
虎力青丘月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还请人皇陛下直言相告。”
林泽对两妖表露出来的态度十分满意，郑重其事道：“鉴于妖族有斩断建木神树的前车之鉴，条件有三：其一，眼下建木神树还在幼生期，极易被斩断，祭祀供奉得在成熟期，即第十阶段。”
“其二，贵族负责祭祀的代表，身份不能太低，朕认为最好是圣人境，如此可保证贵族派来的代表不会被当作死士舍弃。”
“其三，贵族提供建造祭坛的材料和图纸，建造之人必须是朕安排的人，以免贵族暗中动手脚。”
“总而言之，可以让贵族祭祀供奉建木神树，但朕必须将风险降到最低，否则此事不提也罢。”
虎力青丘月相视一眼，微微点头道：“人皇陛下所言，我等已记下，定然会一字不落转达给族中长辈，此事是否能成，还得族中长辈决断。”
“请人皇陛下放心，不管是否能成，我等一旦得到回信，会立刻通知人皇陛下。”
林泽想了想道：“对了，贵族长辈若是担忧此行危险，人族圣人会对他不利，可替朕转告他一句，朕敢以帝师道圣、人族圣师儒圣的名义发誓，保他安然无恙。”
虎力青丘月闻言一阵感动，人皇居然以帝师和人族圣师的名义担保，可见诚意十足。
“请人皇陛下放心，在下这就准备搭建联络通道，半个月内，必有结果。”
林泽微微点头，乘风离去。
所谓成熟期，其实就是建木神树生长的第十个阶段，再进一步，建木神树就能勾连天界九幽，正式蜕化成天地间至尊神物。
会不会出现超脱境机缘，超脱境机缘花落谁家，在那个时候都能见分晓，可谓是关键时刻。
林泽故意将妖族引进来，主要是为了将水搅浑。
道圣有底牌，有杀手锏，儒圣和通天剑主肯定也有。
妖族作为曾经的天地霸主，既然横插一脚，估摸着也不会太差。
还有那个让佛祖消失的幕后黑手。
总的来说，就没个省心的。
底牌对底牌，后手对后手，碰撞、抵消，水浑了，林泽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至于会结果会不会失控，那不在林泽的考虑范围。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抱歉
长安城外，林泽站在建木神树主干前，望着高耸入云的树木，略微失神。
林泽身侧放着满满三大车天材地宝，无数灵气从中逸出，凝结成淡淡的云雾，寻常人吸上一口，虽然谈不上能成仙作佛，可延年益寿不再话下。
而这三大车天材地宝，仅仅是供养建木神树生长三天所需消耗的资源。
若非林泽坐拥天下，底下有数百万强人奉命收罗天材地宝，兼得四方异族来朝上贡，又有道佛儒三教不遗余力支撑，不可能会有这般豪横。
正所谓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润，非一流之归也。
单凭个人能力，林泽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卓效，培育高七百多丈的建木神树。
林泽敢放言，任何人，就算是圣人，都没这个本事，包括道圣在内。
扯远了，林泽今天带着这三车天材地宝来到建木神树前，倒不是为了感叹人生不容易，而是为了“钓鱼”。
钓一条姓庄名周，滑不溜手的大鱼。
昨日庄周话没说清楚，就带着从林泽手上获取的六颗天地之精溜之大吉。
可逃得了和尚逃不过庙，庄周终究要将这天地之精埋在建木神树根下，从而换取天道奖励。
所以林泽只需在建木神树附近守株待兔，庄周迟早会现身。
这三车天材地宝，则是林泽准备锦上添花送给庄周，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的天道奖励。
当太阳高升，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层层遮挡，洒落在林泽身上时，突然间起风了。
林泽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朗声道：“师兄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师弟准备了一点小礼物，还请师兄笑纳。”
庄周并未现身相见，略微无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随风而来：“师弟事务繁忙，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浪费宝贵的时间与我纠缠？”
林泽轻笑一声：“看来师兄对师弟有点误会，师兄尽管放心，师弟此来绝不会纠缠师兄，简单说几句就走。”
然而过了许久，林泽都没得到庄周的答复。
感应到庄周依然在附近徘徊的林泽，微微皱眉道：“师兄该不会打算就这样僵持下去吧？”
“师弟私以为，不管师兄信与不信师弟，都不该避而不见，而应该现身聊几句。若师兄觉得你我师兄弟话不投机，大可离去，师弟难道能拦得住你？”
一番话说完，庄周依然没有作出回应。
林泽等了片刻，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朝看守大车的侍卫挥了挥手下令道：“走，随朕回宫。”
“咯吱”声响起，侍卫们推着大车转了个方向，往长安方向缓慢行驶而去。
这时，大车行进方向，突然多了道身影。
一袭青色道袍的庄周，满脸无奈站在路中间：“师兄我就知道那么多，师弟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收获。”
林泽眼神清澈看着庄周，悠然说道：“师兄总算舍得出来了，师兄口口声声说知道不多，可师弟明明还什么都没问，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早下定论，如此紧张？”
庄周神色一滞，满脸我早就猜到你会问什么的表情。
“那师弟想问什么？”
在庄周看来，自家小师弟向来喜欢死缠烂打，他自问躲不过，只好顺着问道。
然而庄周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该说的他都说完了，不该说的他也说了不少，剩下那点，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林泽深吸一口气问道：“师弟只想问一句，师兄昨日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庄周闻言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林泽费劲心思，问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林泽走前几步，神色平静：“怎么，师兄连自己说过的话是真是假，都要想很久吗？”
庄周这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回道：“当然是真的，师兄难道还会诓骗你不成？”
林泽微微点头，郑重其事躬身一礼道：“师弟多谢师兄提点以及爱护之恩，他日师弟若是不死，定当永不相忘。”
庄周何曾见过林泽如此阵仗，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师弟无须如此大礼，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
林泽一脸严肃道：“相比救命之恩，这都不算什么，师兄受的起。”
随后林泽指着三大车天材地宝说道：“对了，这是供应建木神树三日极限生长所需的资源，配合师兄手上的六颗天地之精，能最大限度获取天道奖励。”
“接下来三天，给建木神树“施肥”的事，就拜托师兄了。”
“来人，将大车推到宅院，放下后即刻回城。”
十数名侍卫躬身应道：“臣等遵旨。”
庄周目睹这幕，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嗯，小师弟最擅长收买人心，指不定又是他的算计，决不能因为这点小恩小惠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林泽等到侍卫们将大车推进宅院并转身离去，朝庄周拱了拱手道：“辛苦师兄日夜看护建木神树，师弟尚有事务处理，暂且告辞。”
庄周巴不得林泽赶紧走，义正言辞道：“国事要紧，师弟尽管去忙，些许小事尽管交由我来处理。”
林泽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乘风而起，往长安方向离去。
直到林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庄周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本以为林泽摆出这副阵仗，怎么都得死缠烂打，从他嘴里得出点消息才肯罢休。
哪知林泽居然真的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偃旗息鼓，不再追问下去。
早知道会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自己哪需要藏着躲着不敢面对？
不过小师弟真的善罢甘休了吗？而不是缓兵之计？
庄周心中满是困惑，伸手将一车天材地宝隔空吸到身侧，走向建木神树，准备“施肥”。
不管怎样，该拿的天道奖励不应该错过。
长安城墙上，林泽遥遥望着建木神树所在的方向，对着庄周默默说了句抱歉。
今日之事，看似简单，乃至没必要，却包含了林泽险恶的用心。
首先，林泽一开始就对庄周继续“爆料”没报太大期望。
庄周避而不见，抗拒与他交谈，都在林泽的预料之中。
六颗天地之精和三车天材地宝带来的那点天道奖励，也不可能收买历经数万年风雨，踏入圣人境的庄周。
林泽之所以多此一举，却是为了埋下一颗地雷。
因为林泽隐隐感应到道圣一直在通过某种不知名手段监视他。
昨日林泽动用逆天命神通屏蔽窥探，道圣肯定知道。
今日林泽在没屏蔽窥探的情况下，接连表露感谢庄周搭救之恩，道圣想必也能看到。
如果算计林泽的人是道圣，他知道庄周瞒着他说了很多隐秘，却又不知道庄周具体说了些什么，会不会起疑心？
这种事，一旦起了疑心，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比如，人妻曹为了平定西凉，给韩遂写了一封涂抹的书信。
任凭韩遂浑身是嘴，都没办法让马超相信他，两人就此决裂。
道圣和庄周，肯定强过马超韩遂万倍，可有些事，不是说谁强，谁就能避免的。
让林泽觉得有些愧疚的是，庄周一向待他不错，这次提醒他，多半也是好意。
林泽只能期望算计他的人不是道圣，如此算计才不会影响庄周。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答应和儒圣的礼物
林泽城墙上沉思之际，吴凡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被您安置在明德宫的那两位贵客，说有要事向您禀告。”
明德宫贵客？
林泽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吴凡说的是妖族使者，只不过妖族使者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禀告？
难道他们已经联络上了妖族如今当家的那位妖圣，自己之前的提议有了结果？
想到此处，林泽问道：“那两位贵客可有提及具体是何事？”
吴凡躬身回道：“微臣询问过，但他们说兹事体大，不宜让微臣知晓，只要微臣上禀陛下，陛下自然心中有数。”
林泽淡然应道：“朕明白了，你去回复他们，朕在永乐殿等他们。”
吴凡躬身应道：“诺，微臣这就去办。”
林泽挥了挥手，乘风而起，落入永乐殿中。
不一会儿，虎力与青丘月联袂而来，躬身行礼：“小妖拜见人皇陛下。”
林泽面带笑容：“不必多礼，朕听说你们有要事与朕说，不知是何事？”
虎力颔首回道：“回禀人皇陛下，是人皇陛下昨日提及的祭祀供奉建木神树所说之事，小妖如实将人皇陛下说过的话传回族地，族中长辈有了回信。”
“长辈们愿意按照人皇陛下的要求，安排妖圣带队，于建木神树成熟期，在人族匠师搭建的祭坛上，祭祀供奉建木神树。”
林泽微微讶然：“此次传信这么快？朕本以为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有消息。”
虎力神色恭敬回道：“拖人皇陛下洪福，此次传信十分顺利，长辈们一直都在关注此事，因而回复的也快。”
林泽笑道：“这是好事啊，就是不知贵族长辈何时将祭坛图纸送过来？”
妖族果然如林泽所料，轻而易举入了局。
不，不对，准确来说，妖族本就想入局，而林泽算是遂了他们的心愿。
虎力行了一礼回道：“祭坛图纸太过复杂，无法通过联络手段准确无误传递过来，须得族中长辈安排精明能干的大妖送过来，恐怕得耗费一到三个月时间。”
林泽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建木神树进入成熟期为时尚早，只要在那之前送过来都行。”
“对了，两位传信贵族长辈，此次既然安排了大妖送图纸过来，不如让他顺带将剩下的天之精和地之精带过来，免得行事反复，拖累建木神树生长。”
虎力闻言一愣，不着痕迹与青丘月对视了一眼，躬身回道：“小妖定会将人皇陛下所言传达给族中长辈，至于族中长辈会怎么做，小妖无法保证。”
林泽摆了摆手道：“无妨，你只管传话，其余不用你操心。”
“对了，替朕转告贵族长辈一句，信任是合作的基础，诚意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虎力苦笑一声，他如何不知人族人皇的想法，可站在妖族的角度，当然不可能自动放弃谈判的筹码。
族中长辈，或者那位老祖，或许会再送一批天地之精以示诚意，但要说全送过来，那也不可能。
虎力甚至在纠结，这段话，他到底要不要上报。
此刻林泽飘忽的话语传来：“两位使者可千万别忘了替朕传话，回头朕见到贵族长辈，若贵族长辈推脱说不曾听闻此事，两位可能会同时承受朕和贵族长辈双重怒火。”
虎力唰的一下冒出一身冷汗，心中惊惧不已，人族人皇居然连他所思所想都能看透，如此修为，端的是可怕。
如此看来，无论族中长辈是否会拒绝，这话都必须得传，若人皇因此发难，被老祖处罚倒在其次，坏了妖族大事那才是万死莫辞。
然而林泽并不能猜到虎力的想法，他这般说，只是为了预防妖族届时借口没收到消息，故意拖延不给天地之精。
虽然妖族为了入局，故意拖延的可能性不大，然而林泽向来行事谨慎，总不会出错。
至于虎力是怎么想的，林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虎力恭敬回道：“请人皇陛下尽管放心，小妖绝不敢忘。”
林泽笑了笑道：“若无其他事，两位暂且回去吧。”
虎力青丘月齐声道：“小妖告退。”
……
半个月后，林泽正在给建木神树“施肥”，两道身影乘着浩然正气长河而来，落在距离林泽百丈之处。
两人躬身行礼道：“儒家仲由、卜商，拜见林泽圣人。”
林泽没有理会二人，“施肥”结束后，自顾盘腿而坐，闭目等待天道奖励。
过了一会，将天道奖励尽数转化为修为的林泽，睁眼问道：“儒家两位圣贤远道而来找朕，不知所为何事？”
仲由卜商相视一眼，最终由卜商向前一步拱手回道：“回林圣，我二人奉吾师儒圣之命，带来了一件林圣或许用得上的宝物。”
林泽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问道：“哦，不知是何至宝？”
卜商从怀里掏出一件看上去像一本书的物件，双手捧至额头上前方，低头送到林泽跟前，语气恭敬道：“请林圣过目。”
林泽心念一动，隔空将这本古怪的“书”取下，并将之缓缓翻开。
只见原本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书本，迸射出耀眼的白光。
在场众人，包括林泽在内，分明感受到白光蕴含着种种情绪，真诚、守序、友爱、善良。
换而言之，儒家送过来的这本书，里面充满了正能量。
类似于这种正能量，换一个角来看，又被称之为信仰之力。
林泽随手将书本合上，展现出来的白光以及种种正能量，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让林泽惊讶的是，仲由和卜商竟然不由自主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
这种蛊惑人心的效果，比起道门某些迷惑心神的道术，以及佛门用来渡化信徒的某种神通，亦不遑多让。
林泽神色平静问道：“儒圣可有留下让你们传达的话语？”
卜商闻言一惊，瞬间恢复正常，躬身道：“回林圣，吾师说您见了宝物，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若您问起此事，就让在下转告您。”
“此书名为万民书，乃是吾师教化万民顺手炼制的一件宝物，里面蕴含着天下万民最真挚的情感与信仰。”
“前几日吾师特意将万民书拿出来反复锤炼提纯，其珍贵程度，比之儒家几件圣人礼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吾师特意交待，万民书中蕴含的信念，比之由自私、贪婪等斑驳不堪的情绪组成的信仰之力，不知要好上多少万倍。”
言下之意，这万民书可以代替每日前来祭拜建木神树祈福的百姓，提供最纯粹，最高级的信仰之力。
话尽于此，林泽微微一笑，不可置否回道：“替我谢过儒圣的好意，这件至宝我收下了。”
卜商闻言面露喜色，故作矜持躬身回道：“在下一定将林圣的话带到，此事一了，在下告辞。”
林泽淡然道：“慢走不送。”
卜商和仲由再次拱了拱手，乘着浩然正气长河离去。
待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林泽摆了摆手，将二人残留的气息驱散，随手将所谓的万民书丢进自身小天地。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林泽又将万民书从小天地里取出，丢到皇宫内某个角落。
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万民书，会在不久的将来，蒙上一层灰尘。
儒圣送的东西，且不说他有没有在上面动过手脚，就算没有，林泽也提不起半点想用的心思。
林泽要是用了，谁知道天道给予的奖励会不会追根溯源，最终落到儒圣身上？
就林泽所知，每日过来祈福的百姓，但有虔诚祭拜者，所具气运都会提高几分。
由此推断，追根溯源的可能性很大。
想让林泽成为搬运天道奖励搬运工？
我看你是在做梦。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通天的盘算
林泽假意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往旁边宅院走去，刚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东方。
只见四道流光在天际划过，剑鸣声呼啸而来。
下一刻，四名道人御剑飞行出现在林泽面前，躬身行礼道：“碧游宫青玄、青禾、青牧、青昱，拜见林泽师叔。”
林泽神色微动，眉一挑问道：“你们是？”
四名道人中自称青玄那人，向前一步稽首一礼道：“我等为碧游宫三代弟子，通天师祖的徒孙，奉师祖之命，特来拜会师叔。”
林泽面色古怪，有些不信：“三代弟子？神魂境？”
说实话，由不得林泽怀疑，众所周知，碧游宫虽远在海外，很少涉及陆地，实力却不比道宫佛门儒家差多少。
开派祖师通天剑主是圣人境且不必说，二代弟子包括万年前在封神之战中陨落的那几个，天人第三境就有九个。
天人第一境第二境加起来，约有数十人之多。
若非如此，凭什么当年佛门口灿莲花，说服众多门派与之联盟，却依然被碧游宫压着打？
须知当时碧游宫的风头甚至盖过了道宫，号称道门第一宗派。
虽然碧游宫在封神之战中损失惨重，大伤元气，可三代弟子中找两个天人境还是能做到的。
如今派四个境界神魂境巅峰的弟子，可不是打他林泽的脸，而是丢通天剑主的脸。
照说通天剑主心高气傲，不应该放任这种打自己脸的事发生啊？
许是感受到了林泽话里的不信任，青玄并未急着辩解，而是冲身后的三位道人示意道：“三位师弟，与贫道一同向林泽师叔证明身份。”
三名道人齐声应道：“诺。”
“铮～”
尖锐的利剑出鞘声响起，接着四道剑光将林泽围在中间，以特定的轨迹流转不休，一股冷冽到极致的杀机在空中弥漫。
感受到空中散发的杀机，林泽讶然道：“诛仙剑阵，通天剑主连这门拿手神通都教给了你们，看来还真可能是三代弟子。”
“嗖嗖嗖”
利剑归鞘，青玄再次稽首一礼道：“学艺不精，让林泽师叔见笑了。”
林泽不可置否道：“权当你们就是通天剑主的徒孙，过来找本座所为何事？”
青玄神色肃然道：“回禀师叔，师侄四人今天乃是奉师祖之命，特为送礼而来。”
林泽神色古怪：“又是送礼？”
青玄闻言一愣，躬身问道：“据师侄所知，师祖只派了师侄四人前来送礼，不知师叔所说的又从何说起？”
林泽摆了摆手道：“本座指的是另一波人，与碧游宫无关，说吧，通天剑主让你们送的是什么宝物？”
青玄笑着回道：“宝物倒算不上，却是师祖一点心意，师侄这就拿出来给师叔过目。”
说完在青玄的示意下，四人分别解下自身背后包袱，从中摸出一只玉盒。
青玄将手中玉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团墨绿色草木混合物，唯独让人惊奇的是，这团墨绿色草木混合物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灵之气，令人下意识觉得不凡。
林泽神识扫过这团墨绿色草木混合物，微微皱眉问道：“这是通过秘术炼制出来灵物？”
青玄先不疾不徐将玉盒一合，锁住灵气不外溢，再躬身回道：“与师叔猜测的情况相差不大，这是碧游宫弟子施展师祖传授的秘法，从寻常草木中截取灵气，再用特殊手法融合一体，制造而成。”
青玄这么一说，林泽忽然想起一个关于通天剑主和碧游宫的传闻。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你们用的，便是传说中截取一线生机的秘术神通？”
青玄闻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于神圣的表情：“没错，这便是师祖从天地至高奥义领悟出来的秘术，截灵之术。”
林泽不由啧啧称奇，从普通草木中截取灵气，这手段可比点石成金要强上百倍不止。
难怪碧游宫能在万年前兴盛一时，有这种秘术，还要什么天材地宝，多啃点草，什么资源都有了。
林泽沉思片刻，淡然问道：“本座有点好奇，通天剑主让你们送四份这种东西，意欲何为？”
青玄回道：“师祖说，师叔急需大量灵气培育建木神树，特让师侄送些炼制出来的灵物，看能否派上用场。”
林泽微微摇头道：“你家师祖弄错了，本座不缺天材地宝，故不需要所谓的灵物。”
就像将万民书丢到角落吃灰一样，林泽不打算接受通天剑主的好意。
描述的不对，林泽只是不想别人想方设法从他碗里抢肉吃。
连锅都是他的，凭什么分别人一份，自己又不是吃不完。
似乎早就猜到林泽会是这样的反应，青玄不温不火说道：“师祖说，这种灵物属于无主之物，谁用天道奖励就是谁的，师叔大可放心使用。”
林泽神色微动，通天剑主这都能算到，易燃易爆的杀胚之名，言过其实啊。
至少比儒圣那个老阴比要睿智的多。
青玄继续说道：“师祖还说，师叔若是需要，他会举碧游宫之力为师叔炼制这种灵物，每日派人跨越万里将炼制好的送到师叔手上。”
林泽笑了笑道：“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通天剑主如此费心费力，有何图谋？”
说实话，林泽有些动心了，这种炼制成的灵物若是无主之物，代表它能取代天材地宝供应建木神树生长。
虽然林泽坐拥天下，一时半会不缺天材地宝，可天材地宝不只可以耗在建木神树上，还可以用来发展西秦帝国的实力，巩固这万里河山。
林泽想不到理由拒绝白嫖碧游宫炼制的灵物，除非不是白嫖，通天剑主有其他条件。
见林泽有所松动，青玄微微笑道：“有何图谋还得由师祖和师叔当面谈，师叔稍带片刻。”
只见青玄朝其他三人点了点头，四人同时出剑，剑尖刺向同一个点，并以特定频率抖动。
“嗡”的一声响起，竟然刺破了虚空。
这时，一道剑光自虚空而来，落在四人剑尖上。
林泽目光落在了这道突然出现的剑光上，因为上面有通天剑主的气息，怕是通天剑主想通过这种方式与他沟通。
果不其然，剑光上传来通天剑主的声音：“林泽，本座让人炼制的灵物可入得了你的眼？若是本座举碧游宫之力替你炼制此物，你可愿意接受？”
林泽漫不经心回道：“想要是想要，就怕剑主开的价太高，在下担心承受不起。”
通天剑主语气幽然道：“本座尚未开价，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林泽饶有兴致道：“那剑主开出来听听？”
通天剑主语气一变，掷地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本座就直说了。”
“举碧游宫之力炼制灵物供养建木神树，碧游宫亦要有所回报，每五次得有一次由碧游宫弟子送灵物到建木神树根下。”
林泽翻了翻白眼，果然又是个想从锅里抢肉的，胃口还不小。
五次占一次，这都两成了，林泽就算肉烂在锅里也不会同意。
“剑主记得让门下弟子将灵物带回去，如此珍贵之物，请恕在下享受不起，好在在下尚存了几库房天材地宝，一时不缺资源。”
林泽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通天剑主连忙叫住他：“且慢，你觉得怎样才合适？”
林泽停下脚步，转过身，摸了摸鼻子道：“剑主倾尽全力连续不断提供三年灵物，在下给你三次施肥的机会。”
通天剑主语气不善道：“三年换三次，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林泽不以为意道：“剑主若是觉得不妥，你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通天剑主沉默了半响，忽然说道：“你可有看到本座派过去的四人？”
林泽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四个道人，回道：“看到了，怎么了？”
通天剑主喟然长叹道：“实不相瞒，这份机缘本座是替他们这些弟子争的，碧游宫太多弟子止步于天人境前，不得不郁郁而终，本座想给他们谋一条生路。”
林泽神色怪异，在他面前打感情牌，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再说碧游宫弟子郁郁而终关他林泽什么事？他又不是动不动就悲天悯人的圣母。
“据我所知，因无法晋升天人境而老死的人不计其数，我实在想不通，难道碧游宫弟子高人一等，与众不同？”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今日来了四个人，在下的条件可以适当提高一点，三年换四次，这是在下的底线，剑主若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罢。”
通天剑主压抑着不悦道：“四次太少，十次中取一次。”
林泽果断转身：“告辞。”
“且慢，二十次取一次也行。”
林泽不为所动，已经推开了宅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剑光中传来通天剑主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四次。”
林泽头也不回：“成交，三年后，剑主莫要忘了让他们赴约而来。”
剑光消散，再无声息。
万里之外，通天剑主所在之处，方圆百里海水大浪滔滔，怒气冲天。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提醒和金蝉
林泽踏进宅院，耳边突然响起庄周古怪的话语：“提供三年资源换四次机会，如此不合理的买卖，通天师叔居然会答应？”
林泽走到院里石桌前，悠然坐下，不以为意道：“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天底下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卖的贵点实属自然。”
庄周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通天师叔毕竟是道门前辈，师弟是否再宽厚一点？”
林泽抿了抿嘴，点头道：“可以啊，施肥机会师兄十一取一，一年下来也有三十来次，不如分润一些给碧游宫？”
“咳咳”
庄周轻咳一声：“修行主要靠个人努力，依靠天道奖励提升修为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不值得提倡。”
先不说庄周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太多想替碧游宫出头的想法，让他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人更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庄周就算有心襄助他人，为什么要将机会留给时常挑战道圣地位的碧游宫，留给道宫弟子不好吗？
不得不说，庄周表露出来的态度，很符合林泽的心意，他并未揪着此事不放，而是笑了笑道：“师兄所言有理。”
庄周没有回应，现场气氛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林泽突然说道：“对了，师弟冒昧提醒师兄一句，儒圣送万民书，通天剑主送可供建木神树生长的炼制灵物，本质是为了谋夺天道奖励。”
“然而师弟性子刚烈，不肯曲意将自身机缘送予他二人，以他二人屡次三番谋夺机缘不成，恐怕心有不甘，另有算计，师兄看护建木神树，还得多加留意。”
“师弟可不想哪天醒来发现这七百多丈高的建木神树，被人连根拔起，挪移到了其他地方。”
半个月前，林泽以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相要挟，在道圣的默许下，打消了儒圣和通天剑主的非分之想。
林泽本以为能清净一段时间，没想到刚过去半个月，这两位老阴比便不甘寂寞，硬的行不通，换成了软的。
今日林泽虽然以近乎粗暴的手段破了儒圣的算计，倒坑了通天剑主一把，但他知道，这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番二人折戟沉沙，回头一碰头一寻思，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
毕竟儒圣和通天剑主连道圣的超脱境机缘都敢抢，没道理会放过林泽，不从他手上抢丰厚的天道奖励。
为了保住自己锅里的肉，林泽必须得提醒庄周，毕竟日夜看护建木神树的人是他，最好以及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他。
庄周闻言思索片刻，神色肃然道：“师弟所言不无道理，天道所赐奖励对圣人境亦有补益效果，十分难得，儒圣和通天师叔知晓此事，定会想方设法来争抢。”
“请师弟放心，哪怕儒圣和通天师叔联手而来，我自一力挡之，保证不让建木神树出现半点意外。”
对于庄周的保证，林泽只是笑了笑，儒圣和通天剑主与道圣达成协议，为了超脱境机缘，正面翻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真正需要担心的是，这两人会耍阴招。
林泽其实没指望庄周能以一己之力挡住儒圣和通天剑主两个老不死的联手。
别说庄周一人，就算他和庄周联手，能不能斗过儒圣和通天剑主都难说。
林泽真正的底气来源于道圣，以道圣算无遗策的性格，既然敢明目张胆种树，肯定做好了儒圣和通天剑主捣乱的准备。
之所以特意提醒庄周，是希望他能慎重对待此事，及时发现儒圣和通天剑主的小动作。
只要庄周及时发现，并挡住二人一会，有了缓冲期，林泽和道圣顷刻可至，局面就会由以一敌二变成以三对二。
如此才能确保天道奖励不会被夺走。
眼见提醒庄周的目的达到，林泽又不可能像他一样日夜守着建木神树，于是提出了告辞：“师兄心中有数即可，师弟就不打扰师兄了，告辞。”
说完便乘风离去。
……
永乐殿外，林泽正要踏入其中，冥冥中警兆突生，寒毛竖立，隐隐有种危险感萦绕心头。
林泽立刻停下脚步，逆天命神通蓄势待发，双眼微眯，沉声道：“贵客不请自来，登堂入室无异于盗匪，恐怕有失强者风范。”
今天这日子有些不对啊，先是儒圣派弟子送来万民书，接着通天剑主想拿着炼制的灵物换机缘。
回到宫中，居然有人藏在永乐殿等他。
难道今天诸事不宜？
“咦”
大殿内凭空响起一声讶然：“贫僧明明没有露出恶意和半点气息，陛下竟然能感知到贫僧的存在。”
贫僧？等等，这声音似乎有一点点耳熟。
林泽思索片刻，心中顿时有了答案，面不改色问道：“不知该称呼你为玄棠法师，还是金蝉佛主，亦或者佛祖？还是说三者皆不是？”
潜伏在永乐殿的人惊讶道：“你居然能猜到贫僧的身份？”
林泽轻笑一声，没有回应。
殿内之人接着说道：“贫僧既是玄棠，亦是金蝉子，只要人皇喜欢，怎么称呼都行。只是人皇可否进来说话？”
林泽笑了笑，大步踏入殿中，如入无人之境，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方淡然道：“不知玄棠法师想跟我聊些什么？”
“哐当”
殿门猛然紧闭，大殿中渐渐显露出一道白色身影。
穿着一身月白色僧袍的玄棠，双手合十立在大殿中央。
“阿弥陀佛，人皇胆魄不小，不怕贫僧在大殿中设有埋伏吗？”
林泽斜靠在龙椅上，不可置否回道：“呵呵，埋伏？我在自己家，还需要担心被别人埋伏？简直就是笑话。莫说这是在皇宫，只要是在长安城内，从来只有我埋伏别人。”
“玄棠法师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玄棠笑呵呵道：“人皇既然有此信心，贫僧岂能不信？”
林泽微微皱眉，话锋一转道：“玄棠法师冒着风险前来找我，总不是为了和我打机锋吧？不知此来有何贵干？”
玄棠收敛笑容，一脸正色：“人皇莫急，在谈正事前，贫僧尚有一点疑惑，望人皇不吝解答。”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特殊的交易
林泽凝视着神色平静的玄棠，淡然道：“相比法师的疑惑，我更好奇，法师以蟒吞龙吞噬了佛祖，为何不躲在暗处消化，哪来的底气招摇过市，出现在我面前？”
“难道法师不怕我招来道圣儒圣和通天剑主，联手将你这欺师灭祖的妖僧镇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玄棠神色微变：“你连这都知道？”
林泽面无表情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法师做都做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
然而林泽心里却是惊讶不已，佛祖居然真的栽在这家伙手上？
不过这家伙智商好像不是特别高的样子，一诈就诈出来了。
不对，或许是有恃无恐，这家伙能吞了佛祖，想必身怀惊天动地的神通，自己得小心一点，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相比林泽的惊讶，玄棠心里则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他自以为用同道归流之法吞噬佛祖这件事极为隐秘，没想到见到林泽，就被对方无情戳穿。
玄棠浑身发寒之际，心中不由起了杀机，如林泽所说，他吞噬佛祖之事一旦暴露，道圣儒圣这些老牌圣人，绝对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镇压他。
不，恐怕还不只是镇压，将他打落圣位，抽魂炼魄都有可能。
玄棠一点都不怀疑道圣儒圣和通天剑主会有这个实力，继承了佛祖一部分修为的他，能深刻感受到，这些老牌圣人境的底蕴究竟有多强。
林泽冷眼看着浑身杀机四溢的玄棠，脸上浮现一抹讥笑，语气不善道：“法师想杀人灭口？”
与此同时，林泽指尖萦绕一缕逆天命的气息，充满了危险。
玄棠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干笑道：“阿弥陀佛，人皇说笑了，贫僧若有杀心，又怎会说这么多？何不在人皇回来之际暗中偷袭，打一个措手不及？”
起了杀心这种事，承认就意味着撕破脸，玄棠又不傻，当然得否认。
林泽笑着接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法师没有把握将在下拿下。”
内心却是冷笑不已，如此炽烈的杀机，还说没起杀心，你猜我信不信？
不过林泽倒不是很担心，同为圣人境，他连儒圣和通天剑主都不惧，自然不怕依靠吞噬佛祖而踏入圣人境的玄棠。
不，没有天地征兆，玄棠未必踏入了圣人境，他极有可能还是天人第三境，只不过与当初的蚊道人一样，拥有对抗圣人境的实力。
所以他这次来，未必没有吞噬自己的想法。
虽说同道归流适合同门之间，可林泽与玄棠同是人族，不见得玄棠不能像蚊道人一样吞噬同族。
玄棠深吸口气道：“贫僧敢指天发誓，绝无加害人皇之心，此次前来主要是有事相求。”
林泽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不知是何事？”
玄棠摇了摇头道：“贫僧方才说过，在说正事之前，希望人皇能先解答贫僧一个疑惑。这对贫僧十分重要，贫僧愿拿一个与人皇相关的秘密来换。”
林泽神色微动：“什么秘密？”
玄棠哪肯轻易交出筹码，只是语气笃定道：“贫僧敢肯定人皇认为值得。”
林泽摆了摆手道：“那便少说废话，法师想问什么尽快问。”
玄棠不以为忤道：“贫僧想知道，人皇如何猜到是贫僧吞噬了佛祖？”
“贫僧自问隐藏气息手段天地间无人能及，纵然道圣当面，亦不见得能察觉，人皇新晋圣人境不过一年，如何猜的到？”
林泽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法师想问的是这事，此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法师莫不是忘了，曾在气运金册留名一事？”
玄棠闻言一愣，一时想不通此间关节，只能追问道：“还请人皇仔细说来。”
林泽直接掏出一本气运金册，解释道：“当初佛祖儒圣遭遇算计失却圣位，道宫大获全胜，我在庄周师兄的协助下，瞒天过海让所有有名有姓的天人境，在这气运金册上录了大名？”
“气运金册是件罕见的至宝，录名之人除非陨落或者修为超过可承受的极限，否则不可能消失。”
“当初佛门天人陨落消失之际，我特意看了一眼气运金册，正好发现法师还活着。”
“一开始只是以为你运气好躲过一劫，直到佛祖消失那天，我临时起意，暗中看了一眼气运金册，却发现法师的名字跟着消失了。”
“当时我便有所怀疑，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只能密而不发，直到今日见到法师，将之串联起来，所有疑问迎刃而解，真相大白。”
玄棠听完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气运金册，贫僧还以为是自身天赋神通出了问题。多谢人皇解惑，贫僧感激不尽。”
林泽漠然道：“感激的话就不必了，还请法师遵守承诺，说出那个与我相关秘密。”
玄棠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人皇可知，建木神树到了第十阶段，若献祭一名圣人境，可极大提高它蜕化为神物的几率？”
林泽“嗖”的一下起身，居高临下，面色凝重望着玄棠，难以抑制情绪问道：“此话当真？”
由不得林泽不激动，如果建木神树需要圣人境做祭品，谁最有可能？
道圣儒圣和通天剑主估计都清楚，祭品很难会是他们三个当中的一个。
庄周估计也知道，祭品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只有林泽和新晋圣人境的泰山神君。
然而庄周似是而非提醒过林泽，不要轻易开天门。
什么是开天门，为什么不能轻易开？是否和献祭圣人境提高建木神树蜕化有关系？
这些林泽通通都不清楚，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为他挖好的深坑。
至于玄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泽倒不曾怀疑，他既然吞噬了佛祖，能获得一些隐秘实属正常。
玄棠神色平静道：“人皇认为贫僧有必要诓骗你吗？”
林泽强行摒除心中杂念，整个人恢复平静，淡然道：“不知法师要提的正事又是何事？”
玄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想和人皇做个交易。”
林泽轻笑道：“哦，怎么交易法？”
玄棠退后三步，盘腿而坐，双手结印，嘴唇蠕动：“唵阿弥爹哇舍……”
只见无数经文从他嘴里冒出，化虚为实，交织成一条条锁链。
随着锁链越来越长，渐渐深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林泽见状微眯着双眼，暗自凝神静气，提防玄棠偷袭。
在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疏忽大意那是找死，谁知道玄棠是不是在憋大招？
片刻过后，玄棠的念经声戛然而止，双手紧握经文锁链，奋力往自身方向一拉，似乎在钓什么宝贝。
随着经文锁链一点点被拉出，大殿内不知不觉镀了一层金色佛光。
林泽凝神到了极致，逆天命神通蓄势以待，随时准备与玄棠激战一场，或逃之夭夭。
“嗡～”
在一阵钟声下，玄棠从虚空中拖出一口上面印着虫鸟花草的金色大钟。
林泽一言不发望着玄棠，等待着他的解释。
将大钟从虚空中拉出的玄棠，似乎有些筋疲力尽，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等气顺了一些，玄棠方对林泽说道：“贫僧想以八宝功德池三个月的使用权，换取十次获得天道奖励的机会。”
第一千零八十章推辞
林泽讶然望着眼前的大钟，这玩意是八宝功德池？你特么说他是东皇钟我都信，说是八宝功德池也太扯了。
一口钟怎么变成池，倒过来再灌点水吗？
可书上记载，八宝功德池装的不是水，是凝聚成液态的气运啊。
玄棠这家伙莫不是欺负老子不识货？
玄棠将林泽眼中不加掩饰的怀疑收入眼底，哭笑不得道：“这的确是佛门至宝八宝功德池，人皇若是不信，大可向道圣和庄周求证。”
林泽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回头去请教老师和师兄，他们见多识广，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过，辨认八宝功德池不难。”
玄棠微微松了口气，笑道：“那人皇可愿和贫僧交易？”
林泽摸了摸鼻子道：“法师指的是以八宝功德池三个月的使用权，换取十次天道奖励的机会这场交易吗？”
玄棠沉声道：“没错。”
林泽面露古怪之色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法师。”
玄棠对林泽左顾言它的行为稍微有些不满，碍于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回道：“人皇请问。”
“咳咳”
林泽清了清嗓子问道：“敢问这八宝功德池有何妙用？”
有何妙用？有什么用？
玄棠当即涨红了脸，感觉受到了莫大屈辱，自己引以为傲，视若天下至宝的八宝功德池，在对方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愤的事吗？
玄棠越想越气，怒极而笑道：“人皇真是好高的眼界，连佛门镇教之宝都看不上，贫僧佩服。此番前来却是贫僧孟浪了，告辞。”
说完玄棠转身欲走，在他看来，既然对方看不上自己的筹码，这场交易几乎没有希望谈成，死皮赖脸纠缠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林泽一听，便知玄棠误会了，语气幽然道：“在下连八宝功德池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不知道它有什么妙用很奇怪吗？天底下除了沦为法师腹中物的佛祖以外，恐怕没人真正用过这件镇教之宝吧。”
“不会用就是看不上吗？法师的理论，似乎有些高深，恕在下难以理解。”
玄棠闻言脚步一滞，再也迈不出去，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林泽并非道圣儒圣这等老不死的存在，不知八宝功德池有何妙用，却在情理之中。
本来笃定交易谈成无望的玄棠，心里不由再度燃起了希望，转过身，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贫僧误会了，此为贫僧过错，请人皇见谅。”
既然知道是误会，玄棠干脆利落承认了过错，交易有达成的希望且尚未达成，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林泽摆了摆手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法师无须太过在意，请法师回答在下先前的问题。”
玄棠神色一松，对方既然不计较此事，代表谈成的可能性较大。
“八宝功德池有诸多妙用，对圣人境而言，共有三大好处。”
“其一，聚运。持八宝功德池者，易受天地气运所钟，聚集气运的速度，比平常人强上万倍。至于气运浓厚的好处，就不必贫僧赘述了吧。”
“其二，正道。圣人境可借助八宝功德池梳理自身大道，众所周知，领悟的大道越多、越深，修为就越高。”
“其三，铸天地。据说八宝功德池与传说中的混沌青莲有关，传闻混沌青莲演化万物，形成了现在的天地。”
“八宝功德池虽无混沌青莲那般神异，但其身标有虫鸟花草等物，可用来促进小天地演化速度和完整程度。”
“小天地对圣人境意味着什么，人皇恐怕比贫僧要清楚的多。”
林泽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八宝功德池倒也挺神奇，可对他而言，用处似乎不大。
不过三个月使用权换十次天道奖励的机会，倒也不相伯仲，看玄棠的样子，有可能还占了便宜。
林泽思索片刻，面带难色道：“法师有所不知，在下师兄庄周日夜不停守在建木神树旁边，这机会恐怕不太好让啊。”
刚经历了一场误会的玄棠，没有急着下决断，反复咀嚼林泽说的话语，并做出了推断。
一，对方看不上八宝功德池带来的好处，不想交易，故意推辞。
二，对方所言非虚，庄周奉了道圣的命令，专门看守建木神树，防止外人接近，哪怕林泽是道圣亲传弟子，亦无法绕过庄周让一个外人获得天道奖励。
归根结底，八宝功德池的使用权没能打动对方，所以对方不肯冒险做这件事。
想清楚其中关节的玄棠，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八宝功德池已经是他所能付出的最好的筹码，连这个别人都看不上，他还怎么促成这场交易？
动强吗？
玄棠想到此处，双眼不由自主冒出猩红色的光。
察觉不对劲的林泽，当即在身上布置了五道防御，左手握拳，逆天命神通随时释放。
感应到林泽动作的玄棠，猛然惊醒，连忙将心中杂念摒除，默念经文，平稳心境。
不知为何，自从他吞噬佛祖以来，心绪变化极容易变大，与以前的心如止水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想不通的玄棠，只能归根于心境修为跟不上修为境界，容易受外力影响。
过了许久，恢复正常的玄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有些后怕不已。
幸好刚才没对林泽动手，且不说一时半会拿不下对方，反而容易引来道圣庄周围攻，以至于先前努力半途而废。
就算拿下了对方又怎么样？想要获得的天道奖励，依然不会有着落。
这本就不是能通过武力就解决的事，就算是，自己的武力也不足以解决。
玄棠思索良久，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还请人皇成全。”
思来想去，玄棠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比直接求情更好的办法。
林泽看着一脸诚恳的玄棠，心里想了许多。
“非是在下不愿帮法师，而是情况特殊，很难帮上法师。”
玄棠闻言神色黯淡。
“不如这样，法师要么在这西秦皇宫住下，要么暂且离开一阵，待在下问过庄周师兄，确定能否由外人替代，再予答复。”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告密
大殿内，玄棠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此刻的他，根本无法断定林泽的这句话，究竟是真心替他谋划，还是敷衍了事。
虽然林泽这段话看上去毫无破绽，并且能与前面那句“庄周日夜看护建木神树，外人难以靠近”恰好对应上。
可玄棠仔细想了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因为他没在林泽脸上看到想得到八宝功德池的**。
这点玄棠看的很清楚，吞噬了佛祖全部修为的他，还不至于会看走眼，何况林泽并未刻意掩饰对八宝功德池的想法。
无欲则刚。
付出的代价没能打动对方，拿什么指望对方会真心帮你？
靠交情吗？
玄棠心中苦笑不已，他和林泽哪来的交情？
沉思良久，玄棠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一礼道：“劳烦人皇尽快询问庄周圣人，贫僧明天再来拜访，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届时请人皇给个准信。”
“如果可以，贫僧希望人皇能在庄周圣人面前替贫僧美言几句，若此事能成，除了之前说好的八宝功德池三个月使用权，贫僧愿再加三个贫僧力所能及的条件。”
“虽说贫僧如今落魄不堪，身无长物，但贫僧相信，贫僧许下的三个条件，未来价值百倍千倍于十次天道奖励。”
玄棠终究选择了相信林泽。
不，与其说选择相信，不如说他没得选。
论硬，玄棠未必硬的过林泽，论软，玄棠的软，林泽又嫌弃不肯吃。
玄棠除了低声下气顺着林泽的意思走，就只能适当提高筹码。
三个力所能及的条件，放在普通人身上，权可以当做放屁，可放在堪比圣人境的玄棠身上，倒有几分价值。
林泽郑重其事回道：“请法师放心，在下向来秉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理念，此事在下定然全力替法师斡旋。”
玄棠双手合十弯腰一礼：“拜谢人皇大恩，人皇事务繁忙，贫僧就不打扰了，告辞。”
话毕，玄棠拖着八宝功德池一步一个脚印往殿外走去，看似走的不快，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
林泽望着玄棠背影消失的方向，面露凝重之色，吞噬了佛祖的玄棠，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许多。
这群老不死的，就没一个简单的。
林泽感叹了一句，整个人如同一阵风，飘到了正在打坐悟道的庄周面前。
庄周睁开双眼，诧异道：“师弟不是刚离开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林泽叹了口气道：“哎，处理政务实在太过枯燥乏味，不及与师兄坐而论道、品茶闲聊舒服。”
庄周神色一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泽哂笑道：“和师兄开玩笑的，师弟此来有要事与师兄相商。”
庄周这才松了口气：“何事？”
林泽挥了挥手，用逆天命神通布下一道屏障，一脸严肃说道：“师弟发现了致佛祖陨落的幕后黑手。”
庄周闻言惊道：“是谁？”
林泽沉声道：“此人师兄应该认识，佛祖二弟子，金蝉子。”
庄周神色讶然道：“是他？”
随即有些不信道：“虽说金蝉子算的上是惊艳绝伦之辈，曾一度与我齐名，可要说他是致使佛祖陨落的幕后黑手，似乎还不够格。”
“非是我不信任师弟，师弟这般说，可有证据？”
林泽微微叹了口气：“老实说，若非师弟亲眼所见，师弟亦不敢相信他会是幕后黑手，可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师弟不信。”
亲眼所见？
庄周脸上狐疑之色稍减：“师弟可否说说具体经过？”
林泽想了想道：“此事说来复杂，师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如今的金蝉子，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你我未必是他对手，还请师兄尽快通知老师。”
兜兜转转，将关于佛祖和玄棠的情况及时告知道圣，才是林泽最终的目的。
原因有二，其一，林泽敢笃定道圣在暗中监视他，当玄棠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刻，估计道圣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也是林泽为何没答应和玄棠交易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五仔，不能随便当的，背叛有背叛的价码，玄棠给的那点，相比道圣给的，以及林泽与道圣翻脸所要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林泽干脆利落的把玄棠卖了。
第二点很简单，林泽既然认为自己不可能和玄棠交易，那么得罪玄棠势在必然。
既然都得罪了，与其坐等对方报复，何不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将危机扼杀于萌芽之中？
玄棠此刻状态十分诡异，林泽实在没把握将他拿下，思来想去，最佳打手莫过于道圣。
无论是替多年的“好基友”佛祖报仇雪恨，还是为了清除不可控因素，道圣出手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来，林泽此举堪称一箭双雕。
既讨好了道圣，又能通过玄棠试探道圣的实力。
对林泽而言，后者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前者。
庄周面露迟疑之色：“事情真假尚未确定，贸然打扰老师修行，似乎有些不妥。”
林泽一脸认真道：“师弟敢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迟则生变，还请师兄莫要犹豫不决。”
庄周见林泽如此笃定，微微点头，右手手掌往前一摊，一只蝴蝶凭空出现，翩翩起舞，接着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林泽适时收回逆天命神通，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倒飞而出，满脸悲愤道：“师兄何至于此？”
庄周当场懵了，有些捉摸不透林泽这番怪异的行为。
下一刻，林泽飞回宅院，若无其事坐在那里，缄默不语。
庄周看了林泽半天，终究忍不住问道：“师弟方才那是？”
林泽灿然笑道：“无事，师兄就当师弟刚刚走火入魔了一下。”
庄周思索片刻，冷笑道：“我看不是什么走火入魔，是苦肉计吧。师弟就这么怕那玄棠？”
林泽面不改色回道：“师兄误会了，此事与玄棠无关，师兄若是不信，师弟敢以老师的名义发誓。”
此刻空中传来幽然的声音：“林泽，你为何要以为师的名义发誓？”
林泽面色一苦，来的好快，翻车了。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放任
林泽一本正经回道：“弟子出身贫寒，常见世俗中有人以父母祖先的名义起誓，后来得知，那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父母祖先充满了敬佩之情。”
“弟子之所以用老师的名义发誓，却是弟子发自内心崇敬老师，视老师为毕生追赶的无上存在。”
道圣不可置否回了一句：“是吗？”
林泽一脸激动道：“弟子之心，日月为证，天地可鉴。”
道圣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行了，废话少说，听说你找到了暗害佛祖的凶手，要当面向为师汇报？”
林泽神色古怪看了庄周一眼，你就是这样传话的？
庄周眉一挑，似乎在回应，不然呢？
算你狠，林泽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上前将石凳擦了擦，笑容满面道：“老师请坐，此事说来话长，容弟子一一说来。”
道圣也不推辞，坐下后，催促道：“长话短说，快点。”
林泽微微点头，将玄棠过来找他，以八宝功德池三个月使用权换取十次天道奖励的事，尽数说了一遍。
道圣听完微微皱眉道：“金蝉子的天资的确不凡，与你庄周师兄相比，亦不遑多让。然而他毕竟转世了一次，天赋削弱了不少，要说算计佛祖，似乎有些欠缺。”
“同道归流之法虽说不同凡响，但以天人第三境之身逆向吞噬圣人境，无异于蟒蛇吞龙，太过怪诞不经，难以令人相信。”
“此事恐怕有蹊跷，断然不像你见到的那般简单。”
林泽闻言一愣，听道圣这么一说，他似乎不想插手此事？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先前得知佛祖无端消失的那股震惊和震怒模样去哪了？誓要揪出凶手的决心去哪了？被狗吃了？
自己折腾一圈，岂不是枉作小人？
林泽心有不甘，侧敲旁击道：“不管这背后是否存在隐情，金蝉子吞噬佛祖是不争的事实，眼下他将主意打到了建木神树上，老师要不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一二？”
道圣摇了摇头道：“此事太过复杂诡异，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林泽心一沉，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了？
那他一箭双雕的算计，岂不是跟着落了空？
“玄棠想要拿八宝功德池换取天道奖励这事，弟子该怎么处理？”
林泽祭出了最后一张牌。
道圣想都没想回道：“答应他，看他能弄出来什么名堂。”
答应他？？？
这一刻，林泽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道圣是别人假扮的。
明知对方有鬼的情况下，不加以束缚，免得出现难以预料的结果，这点林泽勉强能接受。
可顺着对方，养虎为患，这是林泽怎么都想不通的。
等等，道圣是在知道玄棠是幕后黑手之后态度发生改变的。
在道圣看来，玄棠是没本事让佛祖阴沟里翻船的，但事实上玄棠已经将佛祖囫囵吞了。
由此可推断出两种可能，要么玄棠根本没有吞噬佛祖，这只是佛祖的金蝉脱壳之计。
要么这件事佛祖另有后手，玄棠未必会是最后赢家，道圣看穿了这点，所以不愿淌这趟浑水。
妈的，一群老不死的，没一个善于之辈。
正当林泽胡思乱想之际，道圣略微不悦道：“怎么，你有异议？”
林泽回过神，躬身道：“老师英明神武，一举一动必有深意，弟子并无异议。”
道圣霍然起身：“那便这样吧，为师回道宫修行去了，若有紧急之事，及时告知为师。”
话刚说完，看似站在林泽旁边的道圣，身影渐渐淡去，不经意间便已离去。
庄周恰到好处露出嘲笑：“苦肉计应该用不上了，师弟费心了。”
林泽笑了笑没搭理庄周，转身乘风离去。
……
永乐殿，林泽刚回到这里，耳边便传来玄棠不善的话语：“林泽，你出卖贫僧？”
林泽脸色一沉：“法师若对在下有意见尽管直言，莫要血口喷人。”
玄棠拖着八宝功德池踏进大殿，脸上尽是怒意：“贫僧亲眼所见，你将贫僧的事告诉了庄周，还招来了道圣。”
林泽毫不客气回道：“法师身为天人第三境，可依靠天道之力调节肉身状态，眼睛若是不好，请及早医治。如果可以的话，脑子跟着一起修一修。”
“在下且问法师一句，在下若真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在下老师和师兄，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质问在下吗？”
“此地离郊外不过三十里，距离道宫虽有数千里，但对圣人来说，顷刻可至。试问在下老师和师兄若是得知法师的罪行，法师认为自己逃的掉吗？”
一番话下来，便将气势冲冲，怒火朝天的玄棠说的无话可说。
对于出卖玄棠这件事，林泽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打死也不能。
过了许久，玄棠似乎觉得林泽所言在理，神色稍缓，沉声问道：“不知贫僧拜托人皇的那件事，结果如何了？”
林泽漫不经心回道：“我已经说服了老师和庄周师兄，如今看来，似乎没什么比要。”
“在下突然间有点担心，让一个外人靠近建木神树，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玄棠闻言连忙陪着笑脸道：“人皇息怒，此事是贫僧脑子不清醒，误会了人皇，贫僧在此向人皇道歉。”
林泽目光深邃，漠然道：“道歉有用吗？”
玄棠神色一滞，咬牙道：“八宝功德池五个月的使用权，外加五个力所能及的条件，恳请人皇大人有大量，给贫僧一条生路。”
林泽微微摇头道：“法师应该清楚，八宝功德池对在下而言，并无太大用处。法师的五个力所能及的条件，在下亦不是特别感兴趣。”
玄棠闻言不禁有些懊恼，都怪自己无缘无故怀疑对方，以至于此刻进退两难。
场间沉寂了片刻，玄棠忽然咬牙道：“八宝功德池内部孕育着一股本源之力，是佛祖为他晋升超脱境准备的至宝，贫僧愿将其中四分之一赠予人皇。”
林泽想了想道：“一半。”
玄棠一脸肉疼道：“好。”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监军归来
玄棠见交易达成，不由暗中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神色平静问道：“敢问人皇，贫僧何时能去祭拜建木神树？”
林泽笑了笑，反问道：“敢问法师何时能兑现承诺，将八宝功德池所蕴含的一半本源之力交给在下？”
不给钱就想上，你这和尚是想光天化日，白嫖吗？
玄棠双手合十回道：“抽取本源之力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贫僧一时半会无法给到人皇，至少得半个月以后。”
林泽摆了摆手，大方道：“没事，在下给法师一个月，请法师一个月后带着一半本源之力来找在下，在下再给法师安排祭拜一事。”
“在此奉劝法师一句，说好一半就是一半，届时在下会请家师道圣帮忙核验真假和多寡，若是少了，请法师莫要怪在下翻脸不认人，取消这场交易。”
玄棠神色一凛道：“还请人皇放心，贫僧断然不会做这等蠢事，如今事已说定，贫僧暂且告辞，一个月后再来拜会。”
说完这句，玄棠拖着八宝功德池往殿外退去，慢慢的没了踪迹。
林泽望着玄棠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平心而论，他对所谓的本源之力，佛祖为自身晋升超脱境准备的至宝，其实蛮感兴趣的。
要知道佛祖精心收集，并且与超脱境相关的，必然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
唯一要注意的是，佛祖有没有暗中做手脚？
林泽可不想因为自己贪图一时便宜，一头栽进佛祖挖的深坑，爬都爬不出来。
生活在佛祖掌中佛国里的漫天佛陀、僧人和信徒，就是信了佛祖的邪，心甘情愿为佛祖付出所有，以为能登入极乐世界，结果却是永世不得超生。
哪怕林泽是圣人境，亦不敢轻易趟雷。
思来想去，林泽心里有了决定，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将玄棠送来的本源之力上交道圣。
以道圣高深莫测的境界，这本源之力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
当然，这种好东西上交道圣，意味着林泽将面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风险。
以林泽对道圣的了解，大概会出现三种情形。
一、道圣对此不感兴趣，检查完没问题或剔除问题，再全部返回给林泽。
二、道圣对此感兴趣，却又不是特别需要，检查完没问题或剔除问题，留一部分，返回一部分给林泽。
三、道圣很感兴趣，将全部据为己有，但会在其他方面给林泽补偿。
若在以往，林泽或许会本着富贵险中求的想法，赌这本源之力没有问题。
而今，玄棠和佛祖显然正在相互算计，林泽实在不敢相信这本源之力没问题。
劳模孔明说的对，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吃点亏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况且对林泽而言，十次天道奖励算不了什么，就算道圣据为己有给点补偿，林泽也未必吃亏。
林泽遐想之际，殿外传来一道略显无礼和嚣张的话语：“林泽，本座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林泽耳边听着熟悉的声音，微眯着双眼，脸上露出一抹不悦之色，这惠施，似乎有点放肆和不识抬举。
下一刻，惠施提着江月生，大摇大摆走进永乐殿，傲然道：“林泽，你要的八座祭坛，本座带人替你建好了，你什么时候去瞧一瞧？”
林泽神色平静道：“辛苦三师兄了。”
惠施面露冷笑道：“辛苦？本座东奔西跑，花了一年多时间，好不容易建成这八座祭坛，你区区一句辛苦就想打发了？”
林泽目光幽幽，神色不变：“三师兄认为应当如何？”
惠施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本座要晋升圣人境的机缘。”
林泽微微摇头道：“师弟这里没有三师兄想要的机缘，不如三师兄去请教一下老师，看他老人家那里有没有？”
惠施咄咄逼人问道：“没有？怎么可能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师弟拿什么晋升的圣人境？”
林泽淡然道：“难道三师兄不知师弟天资横溢，受天道气运所钟，属于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吗？”
“不是谁都能像师弟这般，想晋升圣人境就能晋升圣人境的。”
惠施面露冷笑，毫不客气出言嘲讽道：“师弟真看得起自己，若非你通过某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从老师手上获得了晋升圣人境的机缘，就凭你这资质和气运，一万年都没想晋升圣人境。”
林泽丝毫不恼，甚至不以为意道：“三师兄既然认为老师手上有晋升圣人境的机缘，何不去求老师？三师兄既想要机缘，又不肯拉下脸去要，难道只会在这里大放厥词？”
惠施怒道：“你当晋升圣人境的机缘是大白菜吗？已经被你得了，哪还有第二份？”
林泽恍然大悟：“所以三师兄认为是师弟夺了你的机缘？”
惠施冷哼一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泽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像三师兄这般没脑子的人，哪来的晋升圣人境机缘？师弟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夺取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惠施闻言怒火中烧：“林泽你放肆，本座怎么说都是你师兄，你竟敢如此和本座说话？”
林泽喃喃自语道：“放肆？这就是放肆了？还有更放肆的，你怕是没见过吧？”
说完林泽隔空掐着惠施，像丢破烂一样，狠狠往数千里之外道宫丢去。
天人境只要大道不灭，就不会陨落，生命力极其顽强。
林泽这一下，还不至于要了惠施的命，但能让他吃点苦头。
直到惠施落地那刻，耳边才想起林泽冷漠的声音：“我认你，你是我师兄，我若不认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永乐殿内，江月生低头垂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祖师们的恩怨矛盾，他既没资格掺合，亦不敢掺合。
林泽略带欣赏的目光看着江月生：“此番你带人建造祭坛辛苦一场，本座心中有数，你且下去好生休息，明日一早随本座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本座替你准备好的好处，你若争气，晋升天人第三境不难。”
江月生面露惊喜之色：“弟子遵命。”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履约
第二日清晨，林泽带着江月生赶到城外宅院，推门而入，赫然发现院内庄周惠施相对而坐。
林泽当即脸色一沉，带着江月生转身就走。
庄周见状一急，连忙说道：“师弟且慢。”
林泽停下脚步，神色平静问道：“师兄有何吩咐？”
庄周苦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哪有解不开的结？你和惠施之间的误会，说开就行了，何必耿耿于怀？”
林泽摇了摇头，直接否认：“误会？师兄弄错了吧，师弟和他之间没有误会。”
庄周面露无奈之色：“既然没有误会，师弟为何掉头就走？”
林泽神色坦然道：“虽然没有误会，但师弟不想看到他，师兄若顾及师弟的感受，就不要让他出现在这里，免得大家都不愉快。”
庄周只觉头大如斗，正想着如何劝解时，被林泽一番话弄的火冒三丈的惠施，忍不住插话道：“让我来这里是老师的意思，林泽，你敢忤逆老师？”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讥讽之色，冷笑道：“我哪敢忤逆老师的意思？你要想留在这里尽管自便，大不了从今往后我不来了就是。”
“师弟有事在身，师兄若无其他吩咐，师弟暂且告辞。”
庄周哪肯轻易放林泽离去，一边恶狠狠瞪了惠施一眼，示意他闭嘴不要说话，一边出声阻止道：“师弟且慢，此事你非但没有吃亏，反而教训了惠施一顿，为何不能放下？”
林泽转过身，直视庄周的眼睛，神色漠然道：“放下？师兄可否弄清楚一件事，到底是谁不肯放下？”
“或者师兄问清楚，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偏执认为师弟抢了他晋升圣人境的机缘？”
“俗话说得好，阻人道途，犹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某人若不能想通这点，对师弟的恨意便不可能消失。”
“若只是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就怕有人按捺不住动点歪心思，师兄应该很清楚，师弟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任由欺凌的老实人。”
“一旦师弟认为受到了威胁，怕是忍不住会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届时会发生什么，师弟亦不敢保证。”
“师兄该好好劝劝某些人了，不要一味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天地间有的是他惹不起的人，老师护的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林泽说完这句，不理会无言以对的庄周，以及眼冒怒火，却敢怒不敢言的惠施，大步往外走去。
跟在林泽身后的江月生，来回瞟了一眼，果断跟着林泽离去。
毕竟这位祖师答应过助他晋升天人第三境，至于其他祖师，除了辈分高一点，有什么用？
林泽一路走到建木神树前停下脚步，指着一辆马车对身后亦步亦趋的江月生说道：“去将马车里装的东西埋到树根下，再朝建木神树拜上三拜，然后坐在树前凝神悟道。”
江月生闻言一喜，知道自身机缘来了，连忙大声应道：“诺。”
说完一路小跑将马车上的天材地宝搬到树前，挖了个大坑全部埋进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盘腿面向树干而坐。
整个过程江月生不敢有半点懈怠，生怕到手的机缘飞走。
没过多久，一缕亮光，透过层层遮挡的树叶，落在江月生脸上。
江月生脑海里冥想的画面随之一变，无数支离破碎的大道感悟涌入脑海。
过了许久，江月生从悟道中醒过来，脸上止不住的欣喜，朝林泽深深一拜道：“多谢祖师提携。”
林泽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本座只不过是在履行当日与你之间的约定罢了。”
江月生义正言辞道：“祖师此言差矣，弟子当日与祖师之间的约定完全不对等，若非祖师心善和有意提携，弟子岂有今日？”
“做人不能忘本，弟子永远铭记祖师的大恩大德。”
林泽懒得纠缠下去，转移话题道：“第一次获得天道奖励，你感觉如何？”
江月生满心欢喜道：“弟子感觉很好，若能持续下去，不出三月，必定晋升天人境。”
林泽微微皱眉，持续三个月晋升天人境，这效率似乎有点低啊。
“你现在脑海里可还有大道碎片残留？”
江月生感受了一下，老实回道：“还有一些，但不多。”
林泽微微点头：“天道奖励虽好，可用多了，无异于拔苗助长，不利于你后续发展。”
“我的建议是，你每次获得天道奖励的大道碎片以后，先自行感悟一段时间，充分利用天道的奖励增强自身修为，直到用尽了，再来此地祭拜。”
“这样既能加快晋升天人境的速度，又能巩固根基，你觉得如何？”
江月生想都没想，如小鸡啄米一般：“祖师思虑周到，弟子十分钦佩，愿按祖师所言行事。”
林泽满怀欣慰道：“如此甚好，你就在那处宅院住下，我每天都会来这里，你若觉得感悟没了或微不可察，随时来找我。”
江月生满心欢喜道：“弟子遵命。”
林泽摆了摆手道：“去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弟子告辞，”江月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宅院走去。
江月生离开后，林泽从怀里摸出两颗天地之精，弹手没入建木神树内。
类似于这种奖励大头，林泽当然得留给自己。
往后江月生每三天祭拜一次建木神树，积累晋升天人境所需资粮。
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天降灵光，江月生一举踏入天人境，普天同庆。
……
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玄棠突然出现在永乐殿，默然不语将一个玉盒和一口大钟送到林泽面前。
林泽神色淡然将之接过：“法师果然言而有信。”
玄棠双手合十道：“不知人皇何时安排贫僧获取天道奖励？”
林泽想都没想回道：“明日即可。”
玄棠想了想道：“十次机会，贫僧不想一次性用完，可否分批使用？”
林泽爽朗道：“没问题，法师想用的时候，提前通知在下一声，在下会给你安排。”
玄棠微微松了口气：“如此谢过人皇了。”
林泽笑了笑道：“你我各取所需，法师不必客气，不知法师明日可想去祭拜建木神树？”
玄棠斟酌了一下，选了一个时间：“三日后如何？”
林泽很随意回道：“那就依法师所言。”
玄棠双手合十拜道：“此事拜托人皇了，贫僧告辞。”
玄棠离去后，林泽立刻吩咐道：“来人，传召丞相淮阴侯和锦衣卫大都督前来议事。”
内侍隔着大殿回道：“小的遵旨。”
不一会儿，陈平韩信吴凡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臣等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召集臣等，有何吩咐？”
林泽神色淡然道：“常言道，共患难易，同享福难。朕与诸卿相识于微末，今日同享富贵，亦算一段佳话。”
“朕今日召你们来，却是想将这段佳话永久流传下去。”
陈平思索片刻，试探性问道：“陛下可是想修史书，将这段记载下来，流传万世？”
林泽摇了摇头：“记载纸上的东西，容易被人篡改，朕有个更好的法子。”
吴凡顺着说道：“还请陛下示下。”
林泽神色肃然道：“朕有幸获得了一桩天大机缘，可提高晋升天人境的几率，你三人跟随朕良久，算得上劳苦功高，分润一些无可厚非。”
“这桩机缘虽好，可亦非绝对，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三人能否晋升天人境，就看有没有这个命了。”
陈平韩信吴凡闻言同时眼神发亮，难以抑制心中激动，齐声拜道：“陛下大恩大德，臣等没齿难忘，愿一生一世为陛下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林泽挥了挥手：“行了，不必多礼，朕所说机缘一天只有一个人能够获得，你三人排好序，明日出一人随朕去见识一番。”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宁予兄友，不予敌寇
建木神树前，韩信依照林泽的指示，将一车天材地宝倒进坑里，填土夯实，接着盘腿而坐，进去悟道状态。
至于为何是韩信，却是因为三人当中韩信修为最高，最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晋升天人境。
俗话说得好，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陈平和吴凡自知实力要比韩信差上不少，倒也没想过去争。
林泽这次特意避开不去宅院，径直带着韩信到建木神树前祭拜，准备办完事就撤。
可弄出来的动静，依然惊动了宅院里的人。
当庄周和惠施闻讯赶来，正好看到天道赐予的奖励没入韩信体内。
庄周见状不禁微微皱眉，惠施则是脸色阴沉看着这幕，眼中怒意几乎喷薄而出。
林泽冲庄周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将大部分注意力落在韩信身上，等着他苏醒。
庄周简单整理了下语言，缓声道：“师弟，我有话想和你说。”
林泽转过身，神色间有些惊讶：“不知师兄有何吩咐？”
庄周瞥了一眼正专心致志悟道的韩信，想了想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师弟过来一些，你我私下说。”
林泽微微点头，随手布下一道阵法将韩信保护在内，瞬间来到庄周身前三尺处，面带笑意道：“师兄请说。”
庄周先伸手画了个圈，只见一道屏障凭空出现，三人被笼罩其中，与外隔绝。
“我若没记错的话，那位似乎是师弟所建世俗王朝的臣属？”
庄周指着韩信问道。
林泽点头应道：“没错，他叫韩信，现为西秦淮阴侯，兼兵部尚书，师承兵家，善于征战，曾为师弟打下大片疆域，是师弟手下难得的一名得力干将。”
对于入眼之人，林泽向来不吝赞美之辞。
庄周没怎么仔细去林泽的介绍，继续问道：“师弟带他来祭拜建木神树，莫不是想让他和那江月生一样，借此踏入天人境？”
林泽听出庄周话里有点不对劲，却不动声色，笑着回道：“师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师弟的想法。”
庄周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惠施，微微叹了口气：“师弟此举，恐怕有些不妥。”
林泽笑道：“师弟愚昧，不知何处不妥，还请师兄提点。”
庄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培育建木神树之法，是老师教的，种子是老师给的，你我不过照着老师的吩咐，做些培育的活。按理来说，机缘本该归老师所有，你我只占极少一部分。”
“老师境界高深莫测，不在意这份机缘，故绝大部分落在了竭力为此奔走的师弟身上，师弟纵然独享，亦无人有资格置喙。”
“师弟若想转送出去，愚兄窃以为，应以道宫弟子优先，譬如江月生之流，外人不宜占据太多。”
林泽微微挑眉道：“师兄这是对师弟将机缘送予外人而有所不满？”
惠施适时插话道：“任谁都会对吃里扒外的小人不满。”
林泽闻言目光冰冷望了过去。
下一刻，林泽浑身圣人境气息宛若火山爆发，尽数喷涌而出，对着惠施狠狠撞了上去。
庄周神色大变，立马挡在惠施面前，大声道：“师弟手下留情。”
话还未落音，庄周清晰感应到体表肌肤传来一阵撕裂和灼热的感觉。
“轰”的一声，林泽这一击将仓促护着惠施的庄周，以及始作俑者惠施，重重击飞。
庄周疯狂调集天道之力抵御来自林泽的冲击，以及稳住身形，一路退到十数里外，才慢慢停下。
林泽望着这幕，语气幽然道：“以师兄的实力，完全可以躲过这击，你却为了一个没脑子的家伙硬抗，值得吗？”
庄周尚未回应，惊怒交加的惠施跳起来喝道：“林泽，你想杀我，你居然敢杀我？你是想背叛门墙，自绝道宫吗？”
刚刚那一刻，惠施真正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死里逃生的他，后怕之余，有股离奇的愤怒。
林泽漠然道：“是又如何？拿你的命换我被逐出道宫，怎么你都算是大赚特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来吧，主动一点死在我手上，老师一定会为了你狠狠责罚我的。”
惠施气的浑身发抖，脑子一热就想冲上去，却被庄周死死拉住。
庄周深吸口气道：“林泽，你三师兄纵有不对，你也不该对他生出杀心，同门相残乃是大忌，老师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林泽漠然道：“所以师弟就只能忍受他的污言碎语？”
庄周刚想回答，忽然有所感应，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一条浩然正气长河蜿蜒而来，停在半空中。
儒圣满面红光，灰白须发随风张扬，中气十足道：“老夫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林泽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无妨，儒圣总是来的不是时候，似乎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儒圣为之语塞，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看林泽的眼神，已然有了几分不善。
庄周闻言只觉头痛不已，连忙补救道：“贫道师弟的意思是儒圣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行，不知儒圣此来，所为何事？”
儒圣脸色稍缓，将不悦压在心底，沉声问道：“不知道宫可有收到老夫送过来的万民书？”
“收到了。”
庄周生怕林泽再说出什么结仇的话语，连忙抢着回道。
林泽跟着淡然回道：“确实收到过儒家弟子送来的万民书。”
儒圣再次问道：“那万民书蕴含精纯至极的信念，可加快建木神树的生长，道宫为何不用？”
“万民书这种好东西，当然得供起来，用来加速建木神树生长，那该多浪费啊。”
这次被林泽抢了先。
庄周听完，不禁松了口气，师弟总算是恢复正常，懂得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婉言拒绝。
儒圣满脸不悦道：“眼下培育建木神树为重中之重，当倾尽天下之力加速建木神树生长，用一本万民书算得了什么？”
“老夫建议小友立刻将这万民书献祭了，免得误了大计。”
林泽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儒圣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庄周听了又是一阵揪心，这样往死里得罪人，师弟你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
儒圣再一次被堵住了话语，数息后才缓过来，故作平淡道：“老夫只是一片好意，小友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咄咄逼人？”
林泽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儒圣的好意，在下已经感受到了，请您老人家赶紧回吧，天上风大，您可别闪了腰，伤了身子。”
儒圣……
庄周……
过了许久，儒圣彻底放弃了和林泽虚以委蛇的想法，直言道：“老夫想换取一些天道奖励，不知小友可否给个方便？”
林泽摇头道：“抱歉，天道奖励有限，在下自用尚嫌太少，实在无力供应他人，请儒圣见谅。”
儒圣微微不悦道：“老夫愿拿至宝与你交换，或者你开个价，老夫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林泽语气坚决道：“恕不外卖，与价格高低无关。”
儒圣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沉声道：“老夫可是听说有其他人换过，小友不愿换给老夫，是否看不起老夫？”
林泽摇了摇头道：“儒圣误会了，这与在下看不看得起您老人家无关，是真的天道奖励太少，在下实在舍不得换。”
见好言好语说了半天，林泽就是不肯交换，儒圣忍不住怒道：“建木神树乃天地至宝，为天地生灵共有，你林泽何德何能，妄想独自占有？”
林泽理直气壮回道：“这颗是在下种的，共有的那颗早就被妖族打碎了，您老人家若是心中不爽，去找妖族讨个公道，让他们赔你啊。”
最烦这种共有，需要付出那会咋就没想过共有，有好处倒想起来共有了？
儒圣怒极而笑道：“好，非常好，但愿你能一直守好这颗树，不被他人砍了偷了去。”
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林泽微微低头道：“此事不劳您老人家费心，在下师兄庄周日夜守在附近，只要不是您老人家这样的高人来偷来抢，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儒圣目光深邃，意味深长看了林泽一眼，一言不发乘着浩然正气长河，默默离去。
林泽目送儒圣离开，待儒圣的身影彻底消失，再转到庄周身上，幽然道：“师兄刚刚说，师弟不该将机缘送予外人，师弟的回答是，宁予兄友，不予敌寇。”
“谁是兄友，谁是敌寇，师弟一目了然，可一言决之，师兄若是觉得不妥，可请老师来评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气抖冷。
惠施气的浑身发抖，面沉似水，冷眼望着林泽，若不是实力不济，以及刚刚被林泽毫不留情下死手吓到了，这会非得冲上去和他拼命不可。
庄周脸色同样不好看：“师弟非得这般做吗？”
林泽反问道：“不管是老师赐予的也好，师弟自己努力争取的也罢，归根究底，这些本就是师弟的东西，为何师弟不能随意支配？”
庄周微微皱眉道：“可是你将东西都给了外人，道宫弟子怎么办，他们……”
林泽直接打断道：“师兄若是嫌师弟分给师兄的份额太少，可直言相告，不必刻意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平白让师弟看轻了去。”
庄周闻言苦笑不已，欲言又止。
这时惠施偷偷伸手，轻轻碰了碰庄周的衣袖，脸上浮现一抹哀求之色。
庄周将惠施表情尽收眼底，微微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下去了，师兄想替你三师兄向你求个情。”
“他困在天人第三境逾万年，目前看来，想凭借自身晋升圣人境，恐力有未逮，若得机缘襄助，或有一线希望。”
“如今培育建木神树，机缘唾手可得，师弟可否不计前嫌，分润一些给你三师兄，助他一臂之力？”
林泽心中冷笑，当他在宅院里见到惠施时，就猜到惠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断了惠施的念想，林泽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不加掩饰表露出对惠施的厌恶。
否则惠施一个天人第三境，凭什么让林泽刻意针对？
惠施大概也知道林泽对自己颇有意见，所以不敢当面和林泽提及此事。
可机缘摆在面前，惠施哪肯轻易放弃，思来想去，只能去吹庄周的耳边风。
庄周虽然闲散了一点，本质却是个顾念旧情的老好人，哪扛得住惠施整天诉苦和恳求？
于是便有了求情一幕。
林泽不可置否笑了笑：“求情？这算哪门子求情？无非是某人垂涎机缘，又想什么都不付出，只想着让师兄欠人情罢了。”
“此事恕师弟无法答应，且不说机缘不多，师弟自用尚有欠缺，就算多不胜数，亦不够一名天人第三境晋阶圣人境所用。”
林泽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算机缘足够，就凭他那态度，也不可能给他。
想晋升圣人境？想都别想。
庄周面色一紧，咬牙道：“通天师叔能拿东西换机缘，你三师兄也可以，师弟想要什么，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林泽瞥了一眼从悟道中苏醒的韩信，挥手将阵法撤掉，一把将他抓住，冲天而起，往长安城飞去。
空中回荡着林泽语气坚决的话语：“不换。”
庄周望着林泽扬长而去，深深叹了口气。
惠施面露不忿之色道：“师兄，这林泽未免太嚣张了，他连你的话都敢不听，真是岂有此理。”
庄周本来有些烦躁，听到惠施故意挑拨的话语，不由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林泽亦是圣人境，又与我为同门师兄弟，辈分一致，他为何要听我的？”
惠施神色一滞，脸上余怒未消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肆意挥霍机缘，将之随意送予外人？”
庄周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道：“这份机缘老师默许给了他，你我就算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惠施微眯着双眼，咬牙道：“那就去求老师，让他老人家评评理，这机缘到底该你我师兄弟平分，还是由他林泽一人独占。”
庄周一脸不情愿道：“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老师，似乎有些不妥。”
惠施脸上立马露出哀求之色，苦涩道：“师兄，你我相识数万年，时常坐而论道，虽然经常会因理念不同而拌嘴，可情谊浓厚，非常人能及。”
“师弟得知师兄晋升圣人境时，由衷替师兄感到欢喜，欢喜之余，不免为自己前途未卜感到忧心。”
“如今师弟依然身在苦海，未能达到彼岸，眼看舟船在前，却无法登上去，师兄能否感受到师弟心中的悲凉？”
“请师兄念及往日之情，不吝出手相助，师弟若能脱离苦海，不胜感激。”
庄周闻言沉默半响，连连叹气道：“罢了，我这就将事情原委告知老师，让他老人家出面对此事做个了断。”
惠施一扫忧伤之色，面露笑容道：“多谢师兄。”
庄周没理会惠施，伸手轻轻画了个圈，一只彩蝶凭空出现，扇了扇翅膀，扎进虚空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彩蝶再次出现在庄周面前，如鸟归巢一般融进庄周体内。
惠施连忙询问道：“怎么样？老师可有说什么？”
庄周面色古怪看了惠施一眼，缓声回道：“老师说，任由小师弟折腾，不必牵涉其中，若有疑惑，等他出关再说。”
惠施面露灰丧之色，老师的这句话，明显偏袒林泽，他想要的机缘，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了。
庄周拍了拍惠施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三师弟莫要灰心，等老师出关，你我再详细将此事说一遍，若老师知道此举能为道宫增添一名圣人境，一定会支持你的。”
惠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
西秦皇宫，林泽带着韩信落下，闻言询问道：“你感觉如何？”
韩信眼神明亮：“臣有种从未有过的舒爽感，臣有预感，若能一直保持下去，天人境指日可待。”
林泽笑道：“你第一次去，有这种感觉不足为奇，晋升天人境可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过你放心，朕会经常带你去，直到你晋升天人境为止。”
韩信躬身拜道：“谢陛下提携。”
林泽摆了摆手，刚想寒暄几句，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话锋一转道：“你今日第一次悟道，想必感悟良多，精神消耗也不小，没必要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且回去休息消化一下。”
“待你将今天领悟的大道碎片全部消化吸收，便与朕说，朕会给你准备下一次机缘。”
韩信微微点头，躬身回道：“微臣告退。”
等韩信离去，林泽悠然道：“法师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玄棠渐渐现形在林泽面前，双手合十道：“贫僧见过人皇。”
林泽笑了笑道：“法师不必多礼。几日不见，法师的精气神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
玄棠一脸认真道：“人皇好眼力，贫僧这几日一直都在调整状态，确实比先前气色要好。”
林泽轻咳一声问道：“那法师今日来，所为何事？”
玄棠神色肃然道：“恳请人皇履行先前之约。”
林泽正色问道：“何时开始？”
“明日”
“好”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佛不渡我，我便成魔
第二日清晨，玄棠早早便在长安城门口等候林泽，身后背了个包袱。
林泽亦没有拖泥带水的心思，招呼了他一声，两人往建木神树所在之处飞去。
不一会儿，林泽玄棠两人，在距离建木神树三百丈之处停下。
玄棠双手合十道：“还请人皇打开阵法，放贫僧过去。”
林泽环视一圈，没看到装载天材地宝的马车，不由说道：“用来供奉建木神树的资源尚未送到，请法师稍等片刻。”
玄棠抖了抖背后包袱道：“贫僧有自备了一些资源，足够供奉建木神树两三次，可不必等待。”
林泽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法师倒是准备的很充分。”
玄棠神色平静道：“人皇肯为贫僧争取获得天道奖励的机会，贫僧便已感激不尽心满意足，岂敢得寸进尺，让人皇破费？”
你是担心我给你提供的资源有问题，浪费你获得天道奖励的次数吧。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实话，我还舍不得呢。
林泽暗自吐槽了一句，双手结印，无数复杂的手势伴随着林泽独特的气息，冲向笼罩建木神树的阵法。
一条通道出现在玄棠脚下，玄棠面露激动之色，毫不犹豫踏了上去。
下一刻，玄棠出现在建木神树一丈之地，通道再次关闭。
若非林泽布下这道繁琐、随时能带着建木神树一起同归于尽的阵法，哪挡得住众人窥视？
惠施会老老实实守在宅院里不跑过来拜一拜？儒圣和通天剑主会老老实实想着和林泽交易？
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世间有数的强者，哪有心思遵守那么多他人制订的规则？
不将规则踩碎了走过去，怎么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当然，像林泽这种踩不碎的例外。
阵法刚启动，立刻惊动了处在宅院里的庄周惠施。
两人眼睁睁看着一袭白色僧袍的玄棠出现在建木神树脚下，旁若无人从包袱里掏出五颗异常珍稀的天材地宝，依次埋在建木神树周边五处不同的地方。
惠施忍不住质问道：“林泽，难道他也是你的兄友？”
林泽瞥了他一眼，悠然道：“让玄棠祭拜建木神树是老师的意思，我可不敢忤逆老师，你若不满，自己找老师说去，在我面前装什么英雄？”
惠施闻言神色一滞，转头看向庄周。
庄周微微点头道：“老师的确默许过此事。”
惠施气的直欲吐血，道宫现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宁愿偏向外人，也不偏向自己？
这一刻，惠施第一次对道圣有了怨念，宛如一颗种子，扎根心底，不知何时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可惜的是在场的人，包括庄周在内，没人关心他心里想了什么。
林泽和庄周两人正在专心致志盯着玄棠，他们想好好看看，吞噬了佛祖的玄棠，会展露出何等惊世骇俗的场面。
玄棠将供奉给建木神树的资源埋好后，就地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因双方隔的有点远，外加隔了道阵法，林泽和庄周听不到玄棠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可以从他的嘴型变化判断出，他念的是佛经。
林泽轻笑一声，吞噬了佛祖的人跑到建木神树前念佛经，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下一刻，玄棠身上冒出璀璨的金色佛光，宛若活佛出世，神圣不可侵犯。
林泽不得不承认，站在卖相的角度，玄棠符合寻常佛门信徒对佛祖以及诸佛所有幻想，气质出尘，飘若浮云，翩若惊鸿。
就气质而言，仅仅就比自己差一点点，可忽略不计的一点点。
玄棠身上的佛光愈发浓厚，从原先一尺高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至三丈高。
远远望去，一只金蝉在佛光中若隐若现。
这时，天道奖励自九天之上垂落，落在玄棠身上，融入玄棠体内。
“噌”一下，佛光猛然高涨，凭空响起一阵龙吟声。
林泽不禁微微皱眉，哪来的龙？
只见佛光中分出八个小光团，在空中翻滚不休，形状变幻不定，渐渐凝聚成八条小龙，围绕着玄棠飞个不停。
八部天龙，显于人前。
不知玄棠暗中动了什么手段，天道降给他的奖励，比起林泽见过的任何一次都长。
因分裂出八部天龙而衰退变小的佛光，再次高涨，一下子冲的有十几丈高。
玄棠恍若未闻，专心致志念着佛经。
佛光突然扭曲起来，隐隐约约有人影在其中晃动，翻动了足足一刻钟，一尊佛陀从中跳了出来，手持一盏青灯。
晃着晃着又有一尊佛陀跳了出来，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持续不断的天道奖励猛然消失，佛光开始跌落。
玄棠面露狰狞之色，咬紧牙关，爆喝道：“出。”
回落的佛光突然停滞，一尊笑脸相迎的佛陀，硬是挤了出来。
连出三尊佛陀的佛光，终于一泻千里，大部分没入玄棠体内，仅剩一丝在他身上挂着。
像极了大吐一场，却不甘软弱的小兄弟。
三尊佛陀凝聚成形后，玄棠脸上明显多了一丝轻松之色。
稍作休息的他，改双手合十为做手势，嘴里的经文跟着换了一篇。
放眼望去，三座佛陀渐渐靠近，隐隐有融为一体的迹象。
林泽微微皱眉，先分出来再合到一起，这是什么操作？
玄棠长吐一口浊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坚毅，浑身抖动，似有用力过度迹象。
随着他的努力，三尊佛陀，已有部分融成一体。
前面不难，越到后面越难，哪怕早有准备的玄棠，亦没想过一次能成，只不过想尽可能走远一些，为接下来的成功提前铺路。
一个时辰后，三座九丈九的佛陀除了些许边角尚未相融，其余大部分都合在了一起，仿佛下一刻便能完全相融。
玄棠爆喝道：“三佛合一，此事不成更待何时？”
僵持不下的三座佛陀融合，渐渐有了松动，开始无线贴近全部融合。
当最后一丝缝隙合拢后，玄棠脸上抑制不住惊喜之色。
然而凭空一声雷响起，玄棠脸色大变，眼睁睁融合在一起的佛陀身影，被一道雷劈成了粉碎。
玄棠气机受创，猛地向前吐出一大口鲜血，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明明能成圣的，为何天道不允许，要断送我的希望？”
“啊～～～”
玄棠仰天长啸，心中淤积的怒气难以宣泄。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他吞噬了佛祖，继承了佛祖的一切，为什么就不能晋升圣人境？
越想越想不通的玄棠，气息开始狂暴，原本金色的佛光，像镀了一层黑漆，诡异而邪恶。
只听玄棠眼冒红光道：“既然佛不肯渡我，那我便成魔。”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魔佛玄棠
玄棠说出那句话后，一身佛光彻底由金色转化为黑色，如渊如狱，看上去极为邪异和恐怖。
在不远处围观的林泽三人，俱皆脸色一变，脑海中浮现一致念头，玄棠要入魔了。
下一刻，林泽动了，身形如电，畅通无阻穿过层层阵法，一把将玄棠连同他身下的土一并铲起，丢出阵法保护范围。
建木神树不容有失，林泽不可能去赌眼看即将失控的玄棠还会保留理智。
万一玄棠魔性大发，去破坏建木神树，继续天道奖励提升修为林泽岂不是血亏？
若只是磕着碰着，说不定还能挽救，要是建木神树被玄棠断了根，林泽就算将他砍成十八块都挽回不了。
玄棠虽然被林泽丢出阵法笼罩范围，但并未从入魔状态中醒来，而是闭着双眼飘浮在半空中，浑身抖动，面露狰狞之色，似乎还在入魔边缘挣扎。
望见这幕的林泽，果断选择了袖手旁观。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玄棠是生是死，是正是邪，关他什么事？
玄棠入魔说不定会成为新的变数，从而将水弄的更浑一点，打破一切尽在道圣掌控之下的局面。
过了许久，玄棠脸上的挣扎之色缓缓消散，取而代之是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身漆黑如墨的佛光如瀑布一般落下，汇聚在玄棠身下三尺，翻滚不休，最终形成一座十二品黑色莲台。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玄棠身上散发而出，既不像是圣人境，却又不低于圣人境。
整体与天地极为格格不入，有点像庄周曾说过的邪魔。
不，不是单纯的邪魔，气息中有魔有佛，可称之为魔佛。
玄棠猛然睁开双眼，落在莲台上，肆意笑道：“哈哈哈哈。”
林泽闻声微微皱眉，这笑声中充斥着一股魔性，能在不经意间勾动着隐藏在人心深处的恶，乃是十足的魔音。
林泽当然不受影响，只是觉得异常刺耳，可守护在建木神树周围的侍卫，和专门跑过来祭拜建木神树的百姓却遭了殃。
无数人眼冒红光，只觉视线之内的人全都面目可憎，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咳咳，还请法师收敛一些，莫要伤了一些无辜之人。”
侍卫和百姓严格算起来都是林泽这位西秦皇帝的子民，又关乎培育建木神树的正常运转，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闪身来到玄棠面前说道。
玄棠眼中红光一闪，不再冷笑，而是冷声道：“人皇这是在教贫僧做事？”
林泽轻声一笑，答非所问道：“原来法师理智犹存，在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理智犹存代表可以沟通，可以沟通代表林泽不必急着降妖除魔，而是放心留着玄棠搅乱局势。
毕竟圣人境的棋子，整个天地间也没几颗。
佛祖不是想算计玄棠吗？如今玄棠身上发生了这种变化，看你会不会噎到。
道圣不是坐视玄棠佛祖互相算计而隔岸观火吗？看你能不能兜得住。
玄棠脸上浮现一抹恼意：“人皇为何不回答贫僧的问题？”
林泽毫不客气回道：“法师问如此挑衅的问题，在下假装没听见，法师就该收敛一些，胡搅蛮缠是要与在下不死不休吗？”
眼下玄棠因入魔实力大增，魔性对他的神智还有影响，正是膨胀的时候，林泽若是低头退步，恐怕一下子就会被逼到墙角。
所以林泽非但不能退，反而得态度强硬，哪怕打一场，也要让玄棠意识到，他还不是天下无敌。
玄棠两眼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处在爆发边缘，压抑着怒气问道：“人皇此言当真？”
林泽漫不经心道：“法师今日阴差阳错晋入新的境界，本是大喜之日，如此刻意挑衅在下，难道不就是为了想看看自身实力吗？”
“在下当然得如法师的意，舍命陪君子打上一场，来吧，你我上九天之上畅快战一场。”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说话间，逆天命神通发动，放眼望去，林泽周身天道变幻无常，充满了不可控的危险。
玄棠刚想答应，冥冥中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顿时神色不定望着林泽，迟迟不敢开口。
林泽嘴角含笑道：“法师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自身实力如何吗？”
玄棠迟疑片刻，回想当初自己对林泽的猜测，摇了摇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岂能终日想着打生打死？”
眼下状态有些不对，玄棠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不愿和林泽发生冲突。
林泽闻言则是惊呆了，就你那看上去像大魔头，一副恨不得毁灭世界的模样，好意思说慈悲为怀？
“法师能这般想最好，不知法师修为大增以后有何想法？”
林泽干巴巴回了一句，他与玄棠之间一无仇怨，二无利益冲突，甚至还指望对方搅混水，能不打起来最好不过。
玄棠忽然发现自己留在这里似乎有点多余，双手合十道：“贫僧另有他事要做，告辞。”
说完驱动十二品黑莲，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时庄周带着惠施赶来，询问道：“小师弟，刚刚发生了何事？玄棠入魔了吗？”
林泽幽然叹道：“如师兄所说，玄棠入魔了，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半魔半佛，既拥有入魔后的实力，又能保持神志清醒。”
惠施借机插话道：“你为何不将他拦下来？”
林泽瞥了他一眼：“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南海圣人，刚刚那种情况你也在场，你为何不将他拦下来？”
惠施涨红着脸说道：“那玄棠堪比圣人境，我如何能拦得住他？我若是圣人境，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袖手旁观。”
林泽毫不客气训斥道：“所以你废物你有理，你可以教别人做事？”
“可惜的是，我不想听你的，你也没资格指责我。”
庄周看到两人又一次吵起来，只觉头疼不已，连忙伸手卷起一阵风将惠施送走，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依师弟所见，此事是福是祸，是好是坏？”
林泽摇了摇头：“祸福难料，好坏难辨。”
庄周忧心忡忡道：“那当如何？”
林泽想了想道：“通知老师吧，此事非你我能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