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七十四章 魔族现身
“神魔族！”柳清欢震惊地退了一步，瞪着姒姝又确认地问道：“神魔族？”
“神魔族。”当说出这三个字，姒姝如释重负般肩膀都松了下去，嘴角却噙着一丝苦笑。
能被称为神魔的，只有那个与真仙界齐名的无上真魔界！
狭小的洞**突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守在外面的穆音音不安地朝外望了一眼，又转头看向里面的两人。
“你们，你们……怎么敢！”柳清欢再次开口时，低沉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倾天的怒火：“既知万祖之地牵扯到神魔族，你们竟然还想破开大阵将其打开，到底想干什么！”
姒姝全身僵硬地缩成一团，不敢直面柳清欢的怒视，辩解道：“我们也没有办法的，没有万祖之地，我妖族的血脉传承会随着时间和一代代的繁衍而越来越弱，越来越不堪，直到最后泯灭于世间。”
她越说越激动，目中噙着恨意：“你们人族从出生开始便得天地宠爱，根本不知道妖族修炼有多艰难！是！反正灭族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哪里在乎我们的死活！神魔又怎么样？我们都要面临灭族之祸了，管它是神魔还是真仙，都不能阻止我们打开……”
“砰”的一声，弑仙枪猛地往前一送，擦着她的额发刺入了一旁的洞壁，枪身还在不停地颤动，无数根细长的黑红煞气萦绕飞旋，发出犹如咆哮一般的轰鸣声！
姒姝吓得立刻闭嘴，面色刷的雪白，不敢再说半个字。
柳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下怒火才开口道：“为了你一族，便不惜将世间所有其他族群都扯进危险之中是吗？”
他抽回弑仙枪，重新将枪尖抵着对方的脖颈，冷冷地道：“现在，我要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说！”
姒姝抖了一抖，嗫嚅道：“不，其实、其实我们查到的也不多，时间过去得实在太久了，也不知从何查起，伽罗摩当年所在的摩云寺也早就断了香火。而且……”
她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疑惑之色：“而且，我们后来发现，三十多万年前与此有关的记载似乎都被刻意抹去了，就连佛家那边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被刻意抹去？柳清欢凝起眉，他在确定来这里之前，也曾特意查找过一番，的确，史册上很少有提及万祖之地失落原由的相关记载。
“那你们如何知道万祖之地被封与神魔族有关，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大约一万多年前，烛照一族当时的族长应人相邀来到了这片星墟。”姒姝道：“当时他只知这里有座佛山，规模如此庞大，所以想进佛山里看看有什么东西，等到达了山顶的大佛处触发了大阵，机缘巧合才发现祖地被封在此。”
“机缘巧合？”柳清欢嘲讽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失落了二三十万年的万祖之地就如此巧合的被找到，说没问题都没人相信！
而且又是太阳烛照，想到姚御之前的行事，柳清欢不禁越发狐疑，正欲继续询问，脚下突然一震，通道开始剧烈地摇晃！
轰隆的巨响从洞外传来，姒姝原本依靠在洞壁上，被猛地一晃扑倒于地，触动伤处又吐了一口血，惊叫道：“怎么回事，佛怒金轮又来了吗？”
外面也传来穆音音的叫声：“清欢，你快出来看看！”
颠簸还在继续，其势之剧就好像整座山下一刻就要崩颓，柳清欢身形一闪到了外面，穆音音已将先前堵塞通道的石块清理干净，然而洞壁上咔咔声不绝，裂缝骤增，更多的石块往下掉。
“这条通道要塌了，我们先出去！”他拉住穆音音，闪身出了洞，然而一抬头，不由一怔！
此时佛山顶部的星雾已散尽，而那尊高大得可怕的通天大佛已经完全站了起来，露出怒相那一面，握着金刚杵的那只手往下一挥，大片的山石轰然崩碎。
“嘻嘻嘻~”疯狂而又怪异的尖笑声突然响彻整座山，一个黑衣身影从漫天碎石中冲出。
柳清欢神色一凛：那人的衣着十分眼熟，是帝敖带来的族人中的一个，然而相貌却全然陌生，双目狭长，颧骨高耸，满脸的笑就像戴着的面具一样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速度奇快，在空中一扭身，一朵硕大而又绮丽的血红色花朵猛然在他身后爆开，无数花枝摇曳着生出漫天红粉，洋洋洒洒全罩向大佛。
“魔气！”
如此精纯的魔气，如此浩大而又奇特的魔道术法，这人是魔族！
柳清欢目光一寒，却听身后传来响动，却是姒姝跌跌撞撞也从洞内走了出来，看到外面场景，又吓得差点退回去。
“柳道友！”一声低喊，瑶卿从不远处一片山石后走出，看过来的目光很有些复杂，不过在看到姒姝的样子后忙跑过来：“姒姝，你如何受伤了，还如此重？”
姒姝被扶起，看了眼柳清欢，又忙不迭转过头去：“没、没事。”
瑶卿顿了顿，没再问下去，只是道：“其他人都在那边，我们先过去吧。”
柳清欢没说话，沉默地跟着她，果然在另一侧的山势内凹处见到了剩下几人。
他转头四顾，问道：“姚御呢？”
“你没见过他？”涅羽诧异地道：“我看他之前朝你们躲的方向去了，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柳清欢“哦”了一声，目光定在了帝敖身上：“帝敖道友，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何你的族人变成了一个魔族之人？”
帝敖此时脸色极差，一副拒绝与任何人说话的态势，闻言语气极冲地道：“我怎么知道！你他妈给老子滚……”
“好了好了。”涅羽连忙打断他，向柳清欢解释道：“帝敖兄的确一开始不知道，没想到那个族人会被魔族调了包，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的，这事是我们的疏忽。”
“疏忽？”柳清欢冷笑，一句疏忽就想掀过去，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和这些人扯皮，转身将定海珠从手腕上取下来，递给身后的穆音音。
穆音音讶然，疑惑地看向他。
“暂且给你防身的。”柳清欢道：“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你去哪儿？”
柳清欢收起弑仙枪，拿出了千秋轮回笔，目光冷绝，转身往山上走去。
“我去把那个魔族杀了，不能任他损毁大佛！”
第一千两百七十五章 大义与私心
“我去把那个魔族杀了，不能任他损毁大佛！”
柳清欢说完就转身，然而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路以来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涅羽站在山道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抱歉，你不能去！”
柳清欢顿住脚步，沉默了下，缓缓道：“你们，想利用魔族毁了大佛？”
“不错！”涅羽道：“那尊大佛必须毁掉，祖地的入口就在它下面，既然魔族愿意帮忙，反倒省了我们去做，何乐而不为呢。”
“是……吗？”柳清欢微微转头，只见帝敖冷着脸看着这边，瑶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而姒姝目光躲躲闪闪，大约是觉得现在有倚仗了，又不死心地嘲讽道：
“咱们这位道魁可是大义凛然、心系苍生之人呢，只是我妖族灭不灭族，呵呵，他却不肯管呢。”
柳清欢抬头望向山顶，天空被那朵绮丽而又诡异的大花占据着，无数好似锦缎的细长花瓣来回飞舞，狠狠抽打在通天大佛身上，密集的尖啸声如同鞭响一般响彻长空。
不过那尊大佛也非寻常泥塑，金身铸就了无上佛威，四只各持法器的手臂一挥舞，大把的花瓣化为残红碎屑，脚下更聚集了许多佛像，一时半刻还未见颓势。
他收回目光，双眼微眯地看向姒姝：“你先前说，你们发现万祖之地是在一万多年前？”
姒姝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又不知他为何又提起这事，硬着头皮道：“是，那又怎么样！”
“万祖之地失落了近三十多万年，过去三十多万年你妖族都没有灭族……”柳清欢道：“怎么一找到祖地，反而面临灭族了？所以都是借口！”
他语气陡然冷严，厉声道：“承认吧，你们想打开万祖之地，只是为了追求更多的力量，与灭不灭族毫无干系！而万祖之地被封与神魔族有关，解除封印后后果难料，你们却对此假装看不到，只为满足私心罢了！”
姒姝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私心有错？”涅羽这时开口接道，脸上挂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追求力量又如何？放眼整个修仙界，谁人不在追求力量，谁人无私心？青霖道友，难道你就没有私心？”
“我有。”柳清欢道：“但大事大非却绝不能错，因为一旦错了，可能就无法回头，万劫不复！至于大义凛然、心系苍生……”
他自嘲一笑：“我既非大善也非大恶，只是万千汲汲修者中的一个，只不过正好碰上、遇见，不得不为之。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道，也是必须维护的。”
“哈哈哈哈！”大笑声响起，涅羽鼓着掌道：“好一个碰上、遇见、不得不为之！可是……”
他摇了摇头，笑着道：“我妖族只想找回自己的祖地，里面不仅有血脉传承，还有各族的先辈遗骸，至于什么神魔真仙的，与我妖族何干？我们也不在乎。”
“看来，”柳清欢淡淡道：“你我都无法说服对方，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的呢！”涅羽饶有兴趣地道：“所以道魁你准备怎么做呢，想上山，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吧！”
双方各持一辞，气氛渐渐剑拔弩张，帝敖也站了起来，脸色阴冷地挡在了山道上。
柳清欢摩挲着千秋轮回笔温凉的笔身，心中一叹，道：“你们确定要阻我？”
对方有四人，但姒姝受伤不轻，暂不为俱，剩下三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要真打起来，以三对一……
这时，穆音音突然走上前，将定海珠又交回他手上，道：“清欢，要不听了他们所言，还是别去了吧。”
“你……”柳清欢怔怔地看着她，万万没想到穆音音竟然也出来阻止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下一刻穆音音就揪住他衣角，柔柔弱弱地又继续说道：“山上那个魔族是大乘后期修为吧，你却才刚刚大乘不久，你去了，不仅可能杀不了他，说不定还会反被他所害，我实在担心你了！”
说着竟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穆音音何时曾这样过，一时间柳清欢张口结舌，心情极为复杂，却突然看见穆音音在手的遮掩下朝他眨了下眼。
涅羽抚掌大笑：“说得不错，青霖道友，你虽然愿意舍身取义，但也要考虑下自己道侣的心情啊。”
穆音音哭声更大，转身就往山下跑去，柳清欢顿了顿，看了看几人，然后涅羽的笑声中追过去。
两人速度很快，转眼就追到了山底，到了一处遍地金刚力士碎块的乱石堆后。
穆音音停下脚步，脸上依稀还见泪痕，语气却极为冷静而又快速地道：“他们人多，与他们硬碰硬并无好处，还会耽误时间，你且隐去踪迹从侧面绕上山去吧。”
“那你？”柳清欢道。
“我先进松溪洞天图吧。”穆音音道：“你……我知道无法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作伪，你一个人对上大乘后期魔族实在让我担心，现在又跟妖族几人闹翻……”
“放心。”柳清欢握了下她的手：“刚才是我冲动了些。”
因为关系到神魔族，因为焦急他的心绪不免有些浮躁了，若跟妖族几人打起来，不说胜算如何，肯定是无法及时去阻止那魔族的行事了。
穆音音眼中盛满担忧，低声道：“对不起，这种时候却无法站在你身边帮你。”
柳清欢摇了摇头，事态紧急，两人便没再多说，打开松溪洞天图让穆音音进去后，他便隐去了身形，朝山上飞遁而去。
涅羽等人想要坐收渔利，一直躲在山凹处没出来，柳清欢刻意避开他们所在的地方，所以遁上山的过程还算顺利。快到山顶时，山道上到处都是四处游走的石佛，只是它们的注意力都被空中那朵大花吸引住了。
华丽如锦缎的花瓣依然漫天挥舞，红色花粉扬扬洒洒，地上都铺了一层红色仿佛绒毯一般。那花粉应是带着腐蚀性，大佛身上不少地方已变得斑驳，一只手臂也断了。
柳清欢暗自庆幸自己没跟涅羽等人纠缠，他隐身在靠近山顶一棵菩提树中，暂时没现身，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那个魔人就站在硕大的花冠之中，脸上依然是如同面具一般的微笑，姿态甚至显出几分闲适，就好像只是在和大佛玩闹，偶尔还往下面那些形态各异的石佛瞥一眼。
柳清欢感到一丝怪异，凝神一想，心中突然打了个突：不对，对方看的不是那些石佛，而是看的大佛的脚！
然而从柳清欢所在的地方却看不清大佛脚上有何异处，那里又还拥挤着数十尊石佛，连脚面都看不到。
嗖嗖之声忽响，就见无数细长的花瓣就如锦带般飞出，从不同方向缠住大佛一只手。
大佛一抡手臂，庞然巨力让花瓣纷纷断裂，却有更多花枝飞舞而来，大佛另外两只手也被缠住。
而在这时，那魔人突如疾电般射出，落到大佛高耸的鼻梁上，手中多了一把黑色长刺，猛地朝大佛的左眼刺下！
“轰！”金色的佛光猛然爆发，如同炙烧的烈焰滚滚而出，漫天的魔气顷刻间被一扫而空，盛大的佛音也同时响起，如雷霆贯空。
佛家就是魔道的克星，那魔人身上的衣物霎时烧了起来，不得不后退，使劲拍打自己的身体。
柳清欢目光一凝：“就是现在！”
第一千两百七十六章 喜祖
柳清欢很少动用因果薄，而一旦动用，便是遇到必须诛杀的大敌！
比如当年的鸤鸠，比如……四大魔祖之一的喜祖。
不错，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大乘后期魔族，总是一副笑模样，以一件曼珠沙华形状的魔器闻名于世。
只是听说这位魔祖与另一位悲祖失去踪迹多年，而今却突然出现在此，只能说他与四大魔祖的孽缘还真是不浅！
心底这般感叹着，柳清欢站在菩提树茂密的枝叶之间，手中的因果簿发出淡淡的光芒，一丝微妙的道韵流转散溢而开，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展开……
然而那盛大无比的金色佛光，和浩瀚涤荡的佛威，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暂时掩盖住了这边的波动。
千秋轮回笔落在因果簿上，带出一圈微小的涟漪，柳清欢心底突然多了一片澄静，他诧异地歪了歪头，在因果簿上落下第一笔。
在整个山顶回荡的佛音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响亮，那股诛邪灭魔的杀伐之意更盛，空中硕大的曼珠沙华在灼热的佛光中也卷缩起来，裂锦般的断裂之音跟着接连响起。
喜祖得庆幸通天大佛的双脚被牢牢定在地上，不然他此刻不可能如此从容。
柳清欢收回目光，落下第二笔。
原本还若有似无的道韵突然清晰，周围的灵气被他身上如深渊般沉静而又庞然的气机所引，潮水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还夹杂着点点金芒，佛力竟也随着灵气一起汇聚到千秋轮回笔的笔锋之下！
而柳清欢惊讶地发现之前收在怀里的佛舍利正在微微发烫，散溢出来的清辉与涌来的佛力交融汇合，不分彼此。
他挑了挑眉，此般变化着实出乎意料，不过似乎对他也无坏处，于是UU小说微顿后便继续写下第三笔。
“轰！”就仿佛晴空一声霹雳，平地一声空鸣！
好容易扑灭身上火焰的喜祖倏地转过头，准确地找到了站在树上的柳清欢。
“是你！”
柳清欢大半心神都在因果簿上，闻言只是抬了下眼帘，道：“是我，喜祖？”
不待对方回答，他便继续道：“喜祖既然在此，另一座悲祖应该也在附近吧？让我猜一猜，你扮成黑龙族族人之一，那他莫非就是……姚御？”
喜祖脸上的笑没因他的话有半丝改变，冷哼道：“本尊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当年毁掉魔都之人，今日竟自己撞到我手上，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了！”
他的目光又黑又沉，仿佛蕴藏着无边风暴，一旦释出便要毁天灭地，然而落到柳清欢手中的笔和因果簿上时又乍起一丝惊疑，冥冥之中感觉似有什么东西正悄悄来临。
这让喜祖心生不妙，一抡手中的长刺，无数黑色的细丝凭空浮现而出，就像蛛网一般密密麻麻朝柳清欢这边覆来！
柳清欢却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毫无所动地屹立在枝叶间，抬了抬下巴：“先别急着对我出手啊，你现在的对手还不是我。”
喜祖笑容一僵，蓦然抬头，就见一只结着无畏印的手掌从天而降！
却是曼珠沙年细长的花枝在佛光中纷纷化为黑灰，那尊通天大佛挣脱开了缠缚，砰的一声，地面多了一个巨大的掌印，整座佛山都为之剧烈一抖。
喜祖于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了被拍扁的下场，然而不等他喘息，一把粗壮如山柱的金刚杵又刺了下来，接着是一朵散发着点点光辉的佛莲，通天大佛三相中的怒相正对着这边，威严而又无情。
喜祖心中大急，然而大佛不间断的追击让他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围绕在远处那棵菩提树的道纹越来越多。
柳清欢额上也覆上了一层细汗，以因果法则杀人虽然能一击必杀，却有诸多限制，更何况对方修为比他高。
眼看只差最后一笔，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说怎么这么半天还没解决，原来又是你在里面搅局！”
柳清欢面色大变，就听身后传来尖锐的破空之音，他连忙运起万劫不朽身功法，肌肤血肉迅速染上重金之色。
“噗”的一声，一把细长如针的小剑猛地刺入他的背心，森冷如幽冥的寒意迅速漫延，在他体内肆意流窜。而他却一手因果簿一手千秋轮回笔，空不出手来抵御，因为一旦停下，便会前功尽弃！
“你怎么出来了？”喜祖大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出来的正好，给我杀了他！”
柳清欢心下一片苦涩，先前被穆音音所阻，才没有跟妖族几人当场动手，却避免不了与两大魔族的交锋，这一趟果然是前狼后虎，群敌环伺。
不过……
柳清欢眼中现出狠色，周围的灵气混同着无上佛力疯狂涌来，而千秋轮回笔也落下了最后一笔，一枚散发着磅礴毁灭气息的真仙文浮现在因果簿上，下一刻！
他一掌拍出：“给我崩！”
“啊！怎么回事？”喜祖突然大叫道，只见他的身上快速绽开一条条裂纹，从内到外、从骨到肉一一剥离。
“不，啊啊啊！救命！救……”
在喜祖惊骇至极的叫声中，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砰！”
整座佛山都为之一震，山下，一直在窥视山顶情形的涅羽等人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亲眼见到了一大魔祖突然就炸成了碎片，淋漓的血肉飞散得到处都是。
而柳清欢身后那人也不禁怔愣住，那些碎肉再被佛光一扫，转眼就化为了黑灰。
趁其怔愣，柳清欢返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那把小剑被逼出，又带出一道血。
金光一闪，千秋轮回笔依然闪动着金芒的笔锋回身划去，就听刷的一声轻响，菩提树庞大的树冠咔嚓断折，无数枝叶纷纷扬扬落下，就仿佛在下一场绿色的迷离的雨。
柳清欢飞身而下，落地时却没站稳，踉跄了一步，随后身形一闪，朝大佛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似哭非哭的狠厉大笑，一个充满怒恨的声音在佛山上空回荡：“青霖！”
第一千两百七十七章 冥毒
满地的碎肢、残像，虽然石佛不会流血，依然像极了一个刚刚经过杀戮的战场，而侥幸在喜祖与大佛对战中留存下来的石佛却对奔来的柳清欢毫无反应，反而是齐齐往他身后冲去。
看来所料没错！柳清欢手捂着胸口，却摸到了衣下的佛舍利，不免感叹：不是他胡乱猜测，因为这颗伽罗摩的佛舍利，这座佛山似乎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仅借佛力为他所用，更即将成为他的庇护所。
身后传来震天的怒吼声，回头看去，果然是“姚御”，只见他身形陡然拔高，面目也急剧狰狞，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翅从其背后展出，魔气翻涌，邪煞冲天，转眼间就没了人的模样。
柳清欢心中一凛，这位应该就是魔祖之一的悲祖了，只是没想到其魔物原形竟是一尊修罗天！
“嗷~”凶戾的吼叫声从其口中传出，一条宛如骨鞭的长尾从空中划过，凌厉的风声如同啸叫，冲在最前的几尊石佛立刻轰然崩裂，石屑飞溅，烟尘滚滚。
修罗天的目光紧紧锁在柳清欢身上，咧开的嘴角带着狞笑：“青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些石佛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现出真魔之躯的悲祖实力显然也提升到了巅峰，几下便突破了众多石佛的阻拦，将彼此的距离急速拉近。
而此时的柳清欢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就像在冰天雪地中呆久了的旅人，寒气已彻骨。
那一剑，虽然万劫不朽身功法在紧要关头挡住了其刺入心脉，却也并非无功而返，趁他施展大因果术而无法旁顾之时，一股冥幽森寒钻进了他的身体，此刻正在他体内乱窜，让他消耗甚巨的灵力运转得越来越凝滞，血肉都似乎在渐渐封冻。
浓重的魔气已涌到近前，一只漆黑的魔爪当头抓来，柳清欢后退一步，弑仙枪赫然出现在手中，势如龙蟠般刺出！
金石交击之音顿起，便见弑仙枪银黑色的枪身流窜着锐金之芒，虽减了一分煞意，却更添锋锐和威势，竟将那魔爪三根骨节虬曲的指节一举削下。
“你竟然还有法力，还没被冥毒封住！”对面的修罗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身形一转，骨尾挟着凄厉的尖啸声凌空抽下！
柳清欢体内剩余的法力虽然已封冻，但有一条灵脉却永不会被封，冥幽之毒也不行，因为那条灵脉是金脉圣果所化，而且其自带的庚金杀伐之气还能让招势附加上额外的威力。
两人砰砰砰转瞬间又交手了数回，靠着金脉和万劫不朽身，柳清欢也撑住了修罗天的强攻，一点看不出是受伤中毒之人。
只是此非长久之计，金脉所承载的灵力有限，而冥毒也让他的身法渐渐迟疑，再拖久一些，他必败无疑，而败就意味着死！
不过……
柳清欢突然往后跌去，就像终于力竭，被呼扇而来的黑色羽翅扫飞，砸进一地石佛的残肢碎块之中。
“哈哈哈！”悲祖放声大笑：“你终于……”
话未说完，他猛地抬头，就见一只大掌遮敝了星空，近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头顶。
他悚然一惊，身周的魔气急涌，赶在大掌落下之前闪身而出，却听风声啸戾，一根挟着万钧之势的金刚杵横空劈下！
身后传来惊天的巨响，柳清欢却没回头看，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碎石堆深处有一道门，就开在大佛右脚跟处。
他记得姒姝曾说过，万祖之地就被封在山顶的通天大佛处，而之前喜祖也曾一度将注意力放在大佛脚下，再加上悲祖的突然出现，那么大佛右脚跟处的洞口是……
“啊啊啊！”伴随着修罗天又急又怒的嚎叫，是再次炸开的金色佛光，而且听其声势，是又一次的佛怒金轮。
柳清欢不再犹豫，起过大片的碎石，落到那处洞口处先往里扫了眼，只见里面是一条通道，几具碎裂的石佛倒在地上，更深处则一片混沌。
闪身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壁的长幅壁刻，有长篇大论的佛藏经文，也有各种神佛的画像，还有几处绘制的是神佛与妖魔的大战场面。
柳清欢没有细看，顺着通道往里不过十几丈，就遇到了分岔路口，左右分别是一模一样的通道，而前方却是往下的石阶，通往地下。
看来悲祖之前就是进入了这里，他们要么在找万祖之地的入口，要么在找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的破除之法。
见前方通往地下的石阶上散落着一些碎石，柳清欢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右边的通道，没出几步就遇到了一尊沉默矗立在黑暗中的石佛。
“咔咔咔！”察觉到有人闯入，石佛的手指动了动，不过在柳清欢将伽罗摩的佛舍利祭出后，它又恢复了静止。
松了口气，他现在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体内的冥毒驱除，以应对后面可能的危机，而这些通道内的石佛不会攻击他，却会成为阻止其他人靠近的障碍，如此便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一连穿过好几条通道，柳清欢发现这佛山内部就是一个迷宫，不敢太深入，在一尊体型富态的石佛后坐了下来。
内视己身，寒意已漫遍了五脏六腑，灵力凝结在经脉中，只剩下几处大穴和那条金脉还没封住，但其他经脉被封，也已经难以运转。
具体来说，冥毒并非真的是毒，而是沉郁在冥幽深处的极寒之气，能极为迅速的封冻人的血肉法力，很难驱除，只能用阳神真火慢慢煅烧。
将一颗丹药含在口中，柳清欢身上腾起灿烂得如同阳光的虚火，将整条通道照得犹如白昼一般，又很快收了回去，沉入他的身体。
通道重新归为沉寂，只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外面传来的声音，随着冥毒慢慢被拔出，柳清欢青白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然而，外面的人又怎会给他足够的时间驱毒呢，没过多久，就听远处传来爆炸般的轰鸣声，整个地下迷宫都在摇晃。
柳清欢倏地睁开眼，通道摇晃得更加厉害，头顶石屑灰尘簌簌而落，就连挡在身前的那尊石佛都砰然倒地。
外面那些人又做了什么，这里不会塌吧？
柳清欢想到一种可能，面色不禁微变：他们不会触发了大阵的自毁功能吧！
想到这里，他咻地站起身往外奔去，然而才穿过一条通道，眼前突然一明一暗，天地为之大变！
第一千两百七十八章 无量大日
空间乍然变化，柳清欢第一感觉就是热，极端的、无孔不入的酷热！就像突然被丢进了沸水中，热得让人无法呼吸，从头到脚都在被烹煮，灼烧般的剧痛袭遍全身。
他连忙放出防护罩，然而滚滚热浪依然无法完全隔绝，满目闪耀跳跃的光芒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
将法力注入双眼，柳清欢终于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沙漠中，转头四顾，
只看见无数沙丘如同连绵的山峦一般漫延到天边，炙热的风呼啸而过，滚烫的黄沙如雨般浇下，打在防护罩上，防护罩立刻闪了闪，似有破裂的预兆。
柳清欢不由一惊，只是被沙粒打中，竟不亚于被术法击中？这沙砾的威力怎地如此巨大！
而当他抬起头，更是骇然变色，失声道：“这么多！”
只见天穹是一种深邃无比的蓝，蓝得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怖，而在这样的蓝色之中，一个个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火红太阳挂在高空，肆意地将恐怖的热力洒向大地，数量之多，一时竟数不清。
“二十四个，难怪如此酷热……”连他一个大乘修士都有些受不住，只站了这一会儿，汗水便浸透了衣衫，被滚烫黄沙埋住的脚更是传来刺痛。
无量大日之威，竟如斯强大！
柳清欢定了定神，所以这里才是真正的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阵法之内吧，果然像万灵界那几个大妖所说，外面的佛山所展现的威力不过一二，这座堪比诛仙神魔阵的大阵真正的可怕之处此时才显露出来。
也不知在他驱除冥毒那段时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竟将大阵真正的威力激发了出来。
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不过如果也如他一样被送进这沙漠中——身后不远处有一尊石佛，大小和外面那尊通天大佛不相上下，满头螺发肉髻呈宝塔状，佛目威凛，法相庄严，双手在胸前结印，仿佛下一刻就会拍来。
他身上有伽罗摩**师的舍利，大佛才不对他出手，但换作其他人，一边要忍受二十四个太阳的炙烤，一边还要面对大佛，怕讨不到好去。
不过，柳清欢发现这极端的酷热也并非全无好处，之前还在他体内大肆流窜的冥毒在这短短片刻竟散去了些，被封冻的灵力也缓缓流转起来。
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找个地方先将冥毒驱除干净再说，他先试了下能否进入松溪洞天图，得到意料之中的失败。
放眼四周，黄沙漫天，二十四个太阳将大地烤得不留一丝阴影。
柳清欢转过头，相中大佛那身披挂的僧甲，甲片下勉强有些空隙，不过已足以让他容身。
大漠的风呼啸起来犹如鬼哭，漫漫黄沙时而如云雾被卷上天，时而又如落雨降下地，大阵中似是没有夜晚，阳光暴烈，却有无边的苍凉漫溢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清欢睁开眼，动了动手脚：“果然，在这里驱散冥毒会快很多，也算是一桩意外之喜吧。如今法力也已恢复得差不多，也该寻找出路了。”
出路就意味着要破阵，然而无论哪个方向，望出去除了沙还是沙，柳清欢对破阵之法毫无头绪。
或者先找一下其他人？不知妖族的人有没有进来，他们对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研究已久，想必有办法能出去。
“不拘哪个妖族，绑也要绑一个来。”另外如果有机会，还要阻止那些人破坏万祖之地的封印。
万祖之地肯定就藏在大阵某个地方，但愿他们还没找到。
从大佛衣甲片下走出，柳清欢一跃到了半空，陡然发现空中比地面还热，且越往高处，温度便以递增之速急剧攀升，到达极其恐怖的境地。
阻止下面的人接近天上的二十四颗太阳？
柳清欢自然知道那些太阳并非真的太阳，不过毫不怀疑，若是强行飞上去，可能还未靠近就会被晒化，大乘修士也不例外。
重新落下地，保持着与沙面半尺的距离，柳清欢开始艰难跋涉，没走出多远就汗流浃背，防护罩消耗的法力虽然不多，但经不住消耗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上百倍，因此也不得不时时停下来回复一下。
好在这沙漠中除了打在身上就像铁石的沙子外，似乎并无其他危险，只每隔一段距离会遇到一尊大佛，正好能让他歇歇脚。
如此一连三天，翻过不知道多少座沙丘，柳清欢虽然渐渐也寻摸到了一些大阵运转的规律，但人是一个也没见到，甚至他自己先要迷失在这近乎无边无际的沙海之中了。
“要是云铮这时候在就好了，以云铮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说不定早就琢磨出破阵之法。”
柳清欢不无遗憾地想，抬头看天：莫非办法只能从二十四颗太阳上找？
不到万不得已，他就实在不想碰天上那些东西，因为无需多想，那些东西恐怕都非常不好招惹。
就在这时，就见左侧方向那片天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过，柳清欢蓦地转头：“不会有人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吧？”
他离那边极远，只隐约看到个影子飞上天，然后，高高挂在天空的一颗太阳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像流星一般往下坠落。
轰隆隆的巨响后知后觉地传到这边，柳清欢“啧”了一声，身形闪动间，朝那个方向赶去。
漫漫黄沙被飞快抛却在身后，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远远看到那片坠日之地，突然右后方传来风啸之声，一道艳丽的光华从沙丘后飞出，几息之中便靠近了。
柳清欢转瞬间拿出弑仙枪，就听对方开口道：“青霖道友。”
“瑶卿？你、你受伤了？”
来人正是瑶卿，只是她唇焦气喘、鬓发微乱，衣襟上还沾着血，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一些小伤。”瑶卿明显不想多说，但在打量他一下后疑惑地道：“你看上去似乎不错，难道没遇到那些大佛……是了，忘记你身上有伽罗摩的佛舍利，大佛不会攻击你的。”
柳清欢笑了笑，指着前方转移话题道：“公主可知那边是怎么回事？”
瑶卿脸色明显一沉，顿了顿才道：“应该是涅羽动用了他们那一族的族器！”
第一千两百七十九章 求同存异
“找死？”柳清欢神色一动：“怎么说？”
“你应该猜得到那些东西是什么吧？”瑶卿指了指天。
“二十四颗太阳。”柳清欢道：“这个数字太明显了，应该就是指二十四诸天吧。”
“不错，二十四诸天指的是佛家的二十四位护法诸神，通常供奉于大雄宝殿东西两侧。当然了，设下这大阵的人不可能真的请来二十四位神佛压阵，但只要借到一丝神力，已足够对付我们所有人了。”
柳清欢暗忖万灵界诸人果然对这座大阵研究颇深，一边继续赶路，一边问道：“如何借得神力？”
“自然是用佛器。”瑶卿身后展开一对青羽大翅，保持着与他同行的速度，道：“相比你们道修，佛修更为虔诚，具体怎么借不清楚，但大多数佛器都有强大的念力加持，又常年供奉于佛前，常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再集齐二十四件……”
柳清欢大为惊讶，望向天空，灼烈的阳光直射下来，耀得人根本睁不开眼：“你是说天上那些都是佛器？”
“是，也不是。”瑶卿道：“大阵将其幻化成了太阳，每个太阳都是一件佛器，也是一尊二十四诸天神佛，实力堪比地仙，所以我说涅羽就是在找死。”
“地仙！”柳清欢骇然。
地仙，一般来说是指那些飞升失败的大乘大圆满境界的修士，虽然没到仙阶，但实力已无比接近仙人。
“是啊。”瑶卿面露忧色，又道：“当年伽罗摩**师德高望重，颇受佛修推崇敬仰，而他所在的伽云寺更曾是三千界中有名的大寺，建寺超过十万年，香火鼎盛至极，却在伽罗摩圆寂后迅速衰落。”
“因为拿出了二十四件佛器？”柳清欢道，心下无比震惊。
佛家为了建这座大阵，耗费未免也太大了！那可是二十四件堪比玄天至宝的佛器，简直骇人听闻。
而如此巨大的牺牲，就是为了封住万祖之地，那万祖之地内到底藏了多么惊天的秘密？道修呢，三十多万年前的修仙界不会就袖手旁观，任由佛修牺牲，什么都没做吧？
他皱着眉望向前方，他们此时距离坠日之地还有些远，黄沙在刺目的阳光中反射出大片大片斑驳而又灿烂的光芒，遮蔽了远景，却已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巨大动静。
“所以涅羽是想将那颗太阳中的诸天击杀，获得一件玄天至宝级别的佛器？”他问道：“那后果呢，如果真的击杀，大阵会怎样变化？”
“虽然以前我们从未成功过，不过据推测，大概率其他诸天也会接连发动，而一旦将他们全部击杀，此阵便能……”瑶卿突然停住话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柳清欢一眼。
飞沙迎面打在两人的防护罩上，发出急雨般的沙沙声响，柳清欢却不再说话。
他们双方各自的立场在之前已发生改变，甚至算得上敌对，牵扯到二十四诸天的破灭问题，气氛突然间就陷入了沉默。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柳清欢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对方。
瑶卿也看过来，道：“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之前虽对你有所隐瞒，但请你帮忙一事却并未欺骗你，我青鸾族这趟前来佛山的目的，也并非想要解除万祖之地的封印，而是有其他缘故。”
说着她自嘲一笑，又道：“只不过这事泄露了消息被其他族得知，又有魔族掺和进来，弄得我百口莫辩，是不可能说清了。”
柳清欢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好，我相信你并非有意欺骗，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终究你还是会选择站在妖族一方不是吗。”
“是啊！”瑶卿露出遗憾之色，无奈道：“青鸾族也是妖族中的一员，事关祖地，我们也没得选。不过，我们也十分不想与你为敌，你或许还不明白道魁这个身份的意义有多重大，但从古至今，道魁总共只出过六位，每一位在未飞升仙界前都曾做下辉煌又显赫的事迹，而你是第七个！”
她神情真挚，道：“如果可以，或许我们彼此可以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再谈一下。”
柳清欢明白了，对方是来求和的：“谈什么？”
“谈能不能找一个既能让我妖族找回万祖之地，又不会让那个神魔族的头颅苏醒的办法。”
柳清欢骤然抬起头：“神魔族的头颅？！”说着又一顿：“不对，神魔族属于无上真魔界，和真仙一样被天道法则所限，是无法真身下界的，最多派下一具分身或者化身，所以你说的应该是……”
“不是！”瑶卿道：“那的确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神魔族的头颅。”
“这，这怎么可能？”柳清欢不敢置信，但看瑶卿神情又不似作伪，道：“你们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没有说！如果一味这般遮遮掩掩，那么就别妄想谈什么合作了！”
“此事牵扯到一件极为隐密的机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查到一点，所有我们知道的，之后都会全盘告知。”瑶卿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赶去涅羽那边吧，我怕再迟一会儿，他就命丧于实力堪比地仙的大诸天之手了。”
柳清欢心念急转，难怪佛家会在此布下如此大的阵势，原来万祖之地内竟封印着一颗神魔族的头颅，而两大魔祖出现在这里，显然就是为争夺这颗头颅而来。
绝不能让魔族得到它！只是如今此事已然暴露，即使这次灭杀了两大魔祖，阻止了他们，但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再厉害，也不可能永远防得住后来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必须毁掉那颗神魔族的头颅！
所以，如果真能找到一个既能安全打开万祖之地，又能毁去头颅的办法，他不介意再尝试一下与妖族几人合作。
毕竟，不管青冥和九幽如何对立，人修与妖修的理念分歧有多大，其实都是内部的事。真正的敌人，还是魔族！
想到此，柳清欢便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这就赶过去。”
瑶卿见他终于同意，神色为之大松，笑道：“好！”
第一千两百八十章 义
无边大漠，赤地黄沙，一座座耸立的沙丘在大风中起起伏伏，宛如有了生命般正在一呼一吸，金黄色的沙粒随之飘动飞舞。
风声如鬼哭，却有轰隆隆的巨响夹杂其中，震得大地不断颤动。柳清欢站在一座沙丘顶部往下望去，就见起伏的沙海在这里突然变得一片平坦，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占据了所有视野范围的巨大棋盘。
轰隆之声就是从那处传来的，数不清的妖兽奔腾在棋盘上，高达数丈的巨猿抡着巨石，发出惊天的咆哮；身披战甲的狼群如一片黑色的潮水从左侧杀出，卷起尘烟滚滚；空中电闪雷鸣、云翻雾涌，巨龙的身影若隐若现，嘹亮的凤鸣声回荡来去，战血沸腾，杀气弥天。
而这一切，全是冲棋盘正中处那尊大诸天而去，只见她顶戴宝塔，身披金红天衣，身姿婀娜，面相却丑如恶鬼，手中一把大扇，挥舞间光焰如瀑，大片大片的妖兽便在光焰中顷刻化为了灰烬。
“咦，森罗万象斗兽棋！”瑶卿站在柳清欢身侧，望着山下惊讶道：“难怪他们敢招惹二十四诸天，不仅涅羽祭出了族器，连帝敖都舍得把这件玄天至宝棋盘拿出来。”
柳清欢目光微转，很快在棋盘上各方找到了那三个万灵界大妖，一身尊贵黑色华服的帝敖身处半空，站在一条黑色巨龙的头顶上，神色阴冷地望着下方。
而东北侧一角，涅羽臂间挽着一把华丽如凤凰羽翅的大弓，炽白色的光芒萦绕在他身周，下一刻，就见一道粗若雷电的光箭撕裂长空，从后射入了大诸天高大的身躯！
“砰！”大诸天猛地往前栽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涅羽处，一只手伸向后背，然而未等她拔出背上的箭，一只赤红火凤从空中飞扑而下，飞舞的烈焰瞬间淹没那方天地。
与此同时，空中巨龙咆哮，万钧雷霆齐齐劈下，大地为之轰鸣，周围的沙丘在剧震中纷纷坍塌，黄沙如雪崩一般倾泻而下。
如此凶猛的攻势，看得柳清欢也不免咋舌，然而瑶卿却叹息了一声：“还不够啊！”
“这样还不够？”
瑶卿神色复杂：“那可是地仙！”
话音刚落，就见棋盘中心处猛地往下一沉，一个圆形的巨大空洞赫然出现，所有电火雷焰霎时如风卷残云，极快速地向四方消散退败，露出大诸天那伟岸的身躯。
一声尖凄的凤鸣，姒姝的真身火凤也摔飞了出去，轰然落进远处的兽群之中，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不至于啊……”柳清欢摸了摸下巴：“那大诸天真身其实只是玄天至宝所化，又被天地大阵加持之后才算有了地仙的实力，但比起真正的地仙，应该还是略逊一筹的。帝敖等三人联手，又有斗兽棋盘相辅，不至于还打不过它吧？”
“要打，自然是能打过的。”瑶卿苦笑道：“不过得靠慢慢磨，总能磨死他。”
“那还有二十三颗呢。”柳清欢指了指天：“也都靠磨？”
“所以这条路走不通。”瑶卿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只有双方合作，我们彼此才能都达到目的。”
柳清欢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为什么？”
见瑶卿露出不解的神色，他继续说道：“为什么你如此迫切地希望促成我们双方的合作，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瑶卿与他对视，半晌才道：“不是只有你们青冥的道修心存着大义。”
顿了顿，她又道：“另外，是我请你来到此地的，先前也说过，我并不想与道魁为敌，更不想因为此行造成青冥与九幽之间产生更大的裂隙。”
柳清欢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暂时放弃追究这个问题。
两人一时无话，瑶卿深吸口气，朝下方兵戈铁马的棋盘高声喊道：“帝敖！”
声音传出很远，棋盘中的三人同时回过头来，看到她身边的柳清欢，帝敖立马沉下脸：“你带他来干什么！”
……
柳清欢负手而立，望着沙丘下万兽奔腾的棋盘默默出神，灼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落在他身上，没一会儿便觉又汗湿了一层衣衫。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万灵界几人已经商量了一刻钟，隐约能听到瑶卿语速极快的声音。
收回目光，柳清欢趁此机会也理了理思绪。
如果不是魔族现身在佛山，不管瑶卿如何劝说，他都不会同意与其合作。然而两大魔祖的出现，说明此地已然暴露，而先前太清曾说过，魔族那边这些年一直异动不断，如今既知道了万祖之地封藏着神魔族头颅，魔族之人必然不会放过。
不仅是魔族，若此事传开，整个修仙界都会为之震动，那些别有用心，或心术不正之人，怕是会前赴后继地朝佛山赶来。
一颗神魔族的头颅，不仅有着精纯无比的真魔气，还可能藏有法器、魔宝，甚至留存的记忆、传承等物。
这或许就是为何史册上与此有关的记载都被刻意抹去了，只不过是因为财帛最易动人心，利益更令人趋之若鹜。
更何况……柳清欢不由得想起天训老人那个卦辞，心中快速闪过一丝阴霾，那颗神魔族的头颅必须毁去！
可是，如何毁去却又是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当年佛家耗费了大力气，在星墟中建起了这威力惊人的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却只将之封印住而非斩草除根，说明那颗头颅恐怕不太好毁。
柳清欢眉头紧皱，思量着自己现有的法器或者术法哪个能够堪用，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万灵界几人终于商量完了，走了过来。
瑶卿道：“青霖道友，我已说服了他们，你帮我们打开万祖之地，而我们则帮你灭除那颗神魔族的头颅。”
柳清欢目光投向其他三人，涅羽笑着接口道：“哈哈哈，我们妖族一样也不想看到魔族夺取到神魔头颅那种事发生的，至于先前咱们之间只是一点小小的分歧，就让它过去吧，合作才能共赢。”
柳清欢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就先立个天道誓吧！”
他伸出一只手，看向其他人，瑶卿愣了一下后立刻道了声“好”，涅羽略一犹豫也伸出手，剩下两人，帝敖神色略有冷淡，姒姝又受了伤落在人后。
“怎么，你们不愿意？”柳清欢道：“如果连立誓都不敢，我如何相信你们的诚意？”
帝敖冷哼一声，终是伸了手，姒姝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五只手搭在一起，一束灵光从天而降，化作一条金色的索链缠绕在彼此指间，渐渐隐没。
见誓已成，瑶卿振奋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祖地处吧，入口我们之前已经探明，可以直接过去。到时，青霖道友就拿出你那颗伽罗摩的舍利……”
“等等！”柳清欢道：“我们是不是先把那位魔祖找出来，清理掉？”
第一千两百八十一章 空觉塔
柳清欢的话，却让四位万灵界大妖露出难色，涅羽道：“大阵被触发时，那位魔祖的确也和我们一样被拉进了阵，可是进阵后会随机传送，如今却不知他现在藏在哪处，这阵范围极为广阔，怕是不好找。”
“何需去找？”帝敖冷冷开口道：“这大日阵对于魔物来说就是绝杀之地，我们在阵中最多受点热，他们怕是连皮带骨都会被晒融，即使是魔祖，也不可能在佛力如此强盛之地呆太久。”
“是啊。”涅羽附和道：“就怕他不进来，只要进来，还会受到大阵持续不断的攻击，这个我们以前就专门带过魔物进阵实验过，这个大阵不会允许魔物存在。所以，那个魔祖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哪里了。”
柳清欢心下犹豫，但见几个大妖急于前去打开万祖之地，思量了下，只好道：“好吧。”
涅羽笑道，招呼道：“走，祖地的入口离此不远，但赶过去也要耗费些时间，路上正好商量下后续行事。”
“那这个大诸天？”柳清欢望向下方陷在万兽奔腾中的大诸天。
“且让棋盘再困住他一段时间，等我们走远了，无人操控之下他破开棋局自会返回天空。”
一旁的帝敖一脸肉痛之色，涅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棋盘可以回头再来收，说不定还能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杀他太耗时间，且极可能引起大阵后续变化。咱们当时没选择，但现在青霖道友愿意帮忙，自不必再去招惹他们。”
既如此，柳清欢便不再多说，瑶卿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块星盘，对准天上那二十三颗太阳测算好了方位，一指西南：“那边！”
风沙连天，流光似火，一行人顶着烈日埋头赶路，一座座沙丘被急速抛到身后，途中还绕远路避开了两尊大佛，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柳清欢问道，前方是一座异常高大的沙丘，但看上去与别处似乎也并无不同。
却见妖族几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慎重，瑶卿走上前，双手忽地轻柔舞动，一道道旋风落在沙丘上，大片大片的黄沙顿时被卷上天，飞向两侧。
待沙粒尽数被吹走，一座挺拔刚直的佛塔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清欢不由睁大了眼睛，塔共分九层，檐角高挑，每层檐上各面均蹲着一列怒目獠牙的凶兽石雕，塔壁上饰有云托日月、浮屠宝珠等图纹，又有佛、道、妖、魔、人等彩绘分布于各处。
塔门微掩，竟像是在邀人进入。
“万祖之地的入口便被封在这座塔内。”瑶卿道，眼中竟泄露出一丝敬畏，转头对柳清欢道：“青霖道友，你将佛舍利拿出吧。”
柳清欢看向刹尖，那里有一颗硕大的宝珠，珠内重重雾影时开时合，犹如一只眼睛在窥视这世间。
他问道：“如果不用舍利，就进不了塔？”
瑶卿闻言，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那只眼睛陡然圆睁，一道锐光破空飞出，瞬间射到她脚下，将地面打出一个极深的小洞，而塔檐上的凶兽雕像们也都齐齐转过头来！
“就是这样。”瑶卿连忙缩回脚，道：“这座塔名为空觉塔，据说曾是伽罗摩**师的法器，所以我们才笃定你手中的舍利能进塔。”
柳清欢转了转舍利，柔和的佛光绽放开，覆盖住他全身，然后抬步走到了瑶卿身侧，略微停顿一下后又朝前迈了一步。
塔尖的宝珠闪了闪，没有动作，而那些弓着背、呲着牙的凶兽又蹲了回去，恢复一动不动的姿势。
柳清欢心下不免有些感慨，又向前走了几步，确定宝塔的确不会发动攻击后，便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让舍利的佛光缓缓散开去，将在场之人都包裹在其中。
一行人小心谨慎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跨进塔门，才呼出那口一直憋着的气。
周围骤然变得清凉，只是一道门，将外面恐怖的高温完全隔绝开，在度过最初那从极其明亮的地方走到阴暗处短暂的无法视物后，柳清欢终于看清塔内的景象。
一层层壁龛从高到低几乎填满了四壁，大多数龛都是空的，但也有一些中放置着东西，或是玉瓶木盒，或是书简绢册，隔着一层薄薄的光罩，也隔着数十万年的光阴，呈现在众人面前。
“不要碰这里面任何东西！”瑶卿沉声说道：“一旦动手，便会触发此塔的防御，之前我妖族大能也曾闯进来过，就因为有人起了贪念，当时差点让所有人全部覆灭在此，甚至引起了大阵的连锁反应，险些招至整个大阵自毁。”
柳清欢心下微动，他手中的佛舍利在进塔之后就开始微微发烫，似乎正在发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趁其他人注意之前，他手腕一转，将之收回袖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几千年前吧。”涅羽接口道，望着壁龛内的那些东西露出惋惜又不甘的神色，道：“那段经历被侥幸逃回去的大妖记录了下来，所以后来我们在没找到确切的办法前，便再没进过这座塔。”
“这边！”这时，就听帝敖喊了一声，他已走到一旁的木制旋梯旁：“祖地的入口被封在第三层，我们上去！”
几人不再说话，都走了过去，木制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轻响，他们走得小心而又快速，很快到了第二层的入口。
入口处没有门，但因为塔壁所挡，也看不到什么，妖族几人没做任何停留，径直经过。
柳清欢往里看了一眼，又往上望去，旋梯一直通到塔顶最高处，一边走一边问道：“三层以上是什么，你们可知道？”
“不知！”帝敖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那么想知道的话，等办完事自己去看，现在别浪费时间了！”
眼看能打开万祖之地，妖族几人的神情不免都流露出几分急切，爬到第三层，这层依然没有门，一进去，柳清欢就看到四壁空空，而屋子正中悬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大洞！
第一千两百八十二章 伽罗摩
看到这个黑洞，柳清欢便知道必是万祖之地被封印的入口了，于是问道：“要怎么解除封印？”
几位大妖交换了下眼色，绕着黑洞分别站到了屋子四个角落，然后齐齐举起手。
不同的光华从他们的身上绽放开来，而真身的虚影也随之出现，除了帝敖的黑龙外，其余三人都是凤族，只是羽毛颜色各有不同。
柳清欢站在中间，看着几个大妖一边施展秘术，一边诵念着玄奥复杂的咒语，那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语言，晦涩难懂，低沉而又充满了力量，一股原始荒蛮的气息充斥了这一层塔楼。
原本缓慢旋转的黑洞突然开始胀缩，胀大时就像马上就要爆开，而缩小时又会凝成一个黑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让人看得十分不安。
塔身开始摇颤，骤急的沙沙声从墙外传来，那是黄沙敲打在塔壁上。此时外面已经变天了，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呼啸的风声就如同凶兽在怒吼，恐怖的天地威压降临而下，天空中二十四颗太阳在猛地闪烁了一下后，竟开始往佛塔所在的方位聚齐！
柳清欢神色凝重，感觉到了来自深层空间的震颤和不稳，如今他们显然碰触到了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的核心之地，大阵会这么大反应也很正常。
这时，就听瑶卿喊道：“青霖道友，快祭出佛舍利！”
柳清欢手腕一抖，一团灼烈的金光从他袖中飞出，温和而又磅礴的佛力霎时漫溢而开，毫不受阻地穿过塔壁到了外面，迅速将整座塔覆住。
塔身的摇颤慢慢减弱，连风声都小些，几位大妖不由自主都露出喜色，瑶卿喜道：“伽罗摩的舍利果然有用！”
“当年建造这座大阵之人就是他和他的佛宗，当然有用了！”涅羽也笑道：“不过，也不知他的佛力能维持多久，趁大阵暂时被蒙蔽，我们快点将封印破开！”
“好！”
咒文的诵念声随之高起，那股远古荒兽的气息越发浓郁，就见黑洞胀缩得也更加惊心动魄。
这时，柳清欢全身一震，一个淳厚的声音突然在他耳中响起。
“小施主，你们为何要打开封印？”
柳清欢心下惊疑，抬头寻找，在那片耀目得无法直视的金色光芒中找到了佛舍利，而舍利之中出现了一道虚影，影子极其浅淡，隐约能看到其宽阔的肩背和光秃秃的头顶。
可能是见他没回答，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施主，此处封印不可解开，你可愿劝你同伴停手？”
柳清欢目光转了转，瑶卿等人此时全神贯注于施法中，像是并没听到这个声音。
他想了想，在心里问了一句：“你是伽罗摩**师？”
“贫僧正是伽罗摩。”舍利中的虚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站了起来，又道：“你们为何要打开此处封印？”
这已是对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显然极为在意。
柳清欢万万没想到会隔着漫长的时空和生死，与伽罗摩说上话，他犹豫了一下，便快速回答道：“大师，我知道此处封印极为重要，当年建下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亦耗费巨大，然而如今此地已被魔族探知到，封在万祖之地内的神魔族头颅已不安全，所以我们才想要打开封印，毁去那颗头颅！”
“哦，魔族已经知晓了？”伽罗摩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啊。”
“是！”柳清欢道：“可是我们现在好像触发了禁制，大阵随时会开启自毁，所以可否请大师帮一下我们？”
“帮你们打开封印？”伽罗摩不答反问道：“你们找到毁掉神魔头颅的办法了？”
柳清欢不禁哑口，而他这一犹豫立刻被对方察觉，伽罗摩的声音瞬间变得极为严厉。
“胡闹！那可是来自无上真魔界，与大罗真仙同等品阶的大魔物的头颅，你们没把握毁去它，就敢来破除封印！”
悬停在半空中的舍利子微微一转，一股奇力隐隐流泻而出，柳清欢连忙喊道：“大师，等一下！”
“还等什么！当年佛道所有大修用尽手段都无法做到，你们这几个小娃也太胡闹了，还不速速离去！”
“等等，或许我能试着联系到真仙界！”
眼见就要爆发的金光停了下来，伽罗摩惊讶无比：“什么？！”
柳清欢道：“多年前我在一处秘境中曾遇到了一位上仙，也算结下过一份因果，所以如果不能凭己力毁去那颗真魔族头颅，我可以试着与其联系一下。”
“你能与上仙取得联系？”伽罗摩大喜过望：“小施主，事关重大，可不能打诳语的！”
柳清欢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但他却自己知道这下点头有多么没把握。
实际上，当年在箕罗仙府，与他结下因果的不是上仙，而是上仙一个无意分裂出来的分身，而真真在返回仙界时十分匆忙，也并未给他留下什么可供联络的东西。
所以，怎么与对方联系上，他得另外再找办法。
“好吧！”伽罗摩终于松口了，下一刻，金色的佛光大盛，柳清欢只觉额心微微一热，无数记忆画面翻涌着灌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帝敖狂喜地大叫道：“开了，打开了！”
只见原本胀缩不停的黑洞终于停下来，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缝，淡淡的紫色光晕慢慢绽开。
“走！”帝敖几步到了黑洞前，好似生怕那道缝会立刻一般，身形一闪，便钻进了缝中。
“诶！”涅羽喊了声，然而为时已晚，不由气道：“这么着急是做甚，也不怕里面……唉算了，我们也快点跟进去吧。”
他看了眼剩下的几人，随口招呼了声，也和姒姝先后消失于裂缝之中。
“青霖道友？”见柳清欢似乎在发呆，瑶卿停下脚步，奇怪道：“封印已被打开，你不进去吗？”
柳清欢抚了抚额头，见那团紫晕已渐渐取代原先的黑洞，而此时塔楼内流光溢彩，先前大盛的佛力依然还未消散，牢牢守护着整座佛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伽罗摩的舍利不知何时重新落回他手中，光芒却有些黯淡了。
“……进吧。”
天地为之一变，浓郁的魔气汹涌而来，衰草漫野，碎骨处处。
第一千两百八十三章 神魔头颅
刚从紫色光晕中穿出来，柳清欢便听到一声悲愤的怒吼，震得他心中一凛，立刻抽出弑仙枪，然而定晴一看，却只见先进来的帝敖半蹲在不远处，表情狰狞得仿佛要吃人。
其他三位大妖也站在旁边，都黑沉着脸，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柳清欢目光一转，明白了。
他曾去过九幽下三界之一的幽關界，也曾到过无边魔海最深处，这些地方的魔气一个比一个浓郁，然而相比起如今的万祖之地，幽關界和无边魔海也算不上什么了。
此时他们站在一条青石小路上，路两旁是大片犹如火焚后焦黑的土地，一条河流从其中穿过。
从残存的田梗来看，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块块规整平坦的药田或花圃，然而此时已被魔气完全侵蚀，只有枯萎的草木无力的倒伏于地。而那条河流淌的也不是水，而是精纯的魔气。
荒芜、死寂、悲凉……
“怎么会变成这样？”姒姝喃喃道，她的伤势一直没好，此时就像突然没了力气，一下跌坐到地上：“祖地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不信……”
妖修并非魔修，修炼的也不是魔气，他们的祖地自然不大可能像如今这般魔气萦绕。
帝敖满眼怒火：“肯定是因为那颗神魔族的头颅！”
这时，就听涅羽突然大叫了一声道：“糟了，苍灵洞！”说着人就冲了出去。
其他三人被提醒后，脸色都随之大变，在柳清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想了想，他也跟了上去，追上瑶卿，问道：“那个苍灵洞对你们很重要？”
瑶卿掩了掩急切之色，道：“对，苍灵洞事关我族血脉传承，所以我们必须去查看一下是否也被魔气侵染。你放心，看完我们就去帮你寻找神魔族的头颅。”
“找到后，我定要将其以凤凰天火烧成灰烬！”涅羽插嘴道，显然也十分恼怒。
一行人速度极快，越过荒草衰杨的平原，前方出现一座高山，那苍灵洞就在山上。
然而，看着魔气如烟柱一般往外直冒的洞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对于妖族四人来说，最坏的结果几乎已摆在眼前。
见无人说话，柳清欢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此地魔气源源不断，又精纯无比，恐怕那神魔族头颅就在里面。”
瑶卿拦住了埋头就想往里冲的帝敖，道：“这样进去不妥，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毁去……“
“还商量什么！”帝敖怒道：“咱们商量得还不够多吗，苍灵洞就在眼前，还等？！”
涅羽也跟着劝道：“谨慎些为好，更何况大家的法力之前都消耗不少，最好还是修整一下再进去。”
“这里充满了魔气，法力根本回复不了，还怎么修整？你们要修整就在外面慢慢修整吧，我自己进！”帝敖道，又轻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一颗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现在已烂成一块一块的，还怕它做什么！”
他执意要进，谁劝都不听，说着一把挥开瑶卿的手，身周骤然漾开一层层电光，冲进了滚滚魔气之中。
“算了。”涅羽朝瑶卿摇了摇头，道：“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多说无益，不如直接做！”
瑶卿无法，看向柳清欢，柳清欢点头道：“进吧！”
“我就不进去了。”这时，却是姒姝开口了，苦笑道：“我现在伤势不轻，之前就在勉力支撑，所以还是不去拖你们后腿了。”
如此，除了姒姝外，其余人都进了洞。
洞口不大，然而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岔路很多，一个洞连着一个洞。而很多洞内都有兽类的尸骨，柳清欢第一次看到如此众多的兽骨，各种妖兽的，层层叠叠堆积成山，在魔气的侵蚀下很多都变成了黑色。
万祖之地，妖族葬骨魂归之所，也难怪瑶卿等人如此在意这个地方。
因为有妖族几人带路，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利，只是气氛压抑无比，隐隐有悲伤无声流淌。
柳清欢沉默地跟在后面，眼前竟是一团团浓墨一般的魔气，在碰到他的护体清光时发出滋滋声响。
这一路上他一直没时间梳理进入万祖之地时从伽罗摩那里传过来的记忆碎片，趁还没见到那神魔族的头颅前，他快速翻阅那些记忆，对整件事总算有了清晰的了解。
三十多万年，佛修那边出了一位高僧，佛号极海，其天资卓绝，悟性奇佳，无论是佛法还是德行都备受推崇，然而后来却发现他只是披了一层慈悲的皮，暗地里做到不下恶事。
被识破后，佛家颜面扫地，威信荡然无存，佛修们开始追缉极海，极海在逃亡的过程中流窜于各界，又造下许多杀孽。
最后，追缉他的众多佛修加上一些帮忙的道修在万斛界抓到其行踪，然而双方大战，极海突然觉醒，原来他实际上是天魔转世，下界只为蛊惑人心，散播魔念，引起世人之间互相争伐杀戮。
极海恢复了神魔真身，实力大增，杀得众多修士血流成河，而万斛界也因承受不住双方交战巨大的威力而分崩离析。
眼看极海要大肆杀戮，天道法则终于起了作用，无论是真仙还是真魔都不能以真身下到人间界，扰乱人界秩序，于是降下了一道极道玄天神雷。
极海被劈中法身崩溃，然而却没死，剩下了一颗头仓惶逃走之后躲入了妖族的万祖之地，后来才有了伽罗摩倾尽整个佛宗之力将其封印。
“帝敖！”这时，一声喊打断了柳清欢的回忆，他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满身赤红龙炎的帝敖在前方。
“这里是？”柳清欢转目四顾，就见他们此时来到一处地底宫殿之中，帝敖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池子旁边，池中魔气喷吐，黑水翻涌，一个黑色的巨大茧子在水中浮浮沉沉。
柳清欢神色一凛，弑仙枪挡在身前：“就是他？！”
帝敖转过头，脸色在龙炎之下看不太清，然而声音却压得极低，且满含惊惧：“他在呼吸！”
第一千两百八十四章 它是活的！
“他在呼吸！”
帝敖的话让其他人全都骇然变色，目光落在水池中的那东西上，只见它远比一般人头要大得多，破絮一般的东西层层包裹，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破絮，而是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头发凌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只巨大的茧子，随着酣沉的呼吸声在水中起起伏伏。
有时候，当你觉得事情的发展已到了最坏的地步，然而它总还能出乎意料的变得更坏。
而比毁掉一颗神魔族的头颅更坏的事就是，这颗头，它还是活的！
柳清欢心下生凉：是啊，为什么他们之前会认为对方是死的呢，明明他都看过了伽罗摩**师的记忆，当年对方联合众多佛修封印万祖之地之时，它明显还是活的。
就算过去了三十万年又怎样，对方是与真仙齐名的神魔，在只剩一颗头的情况下都还能逃走！
柳清欢神色凝重，无声地与瑶卿、涅羽互看一眼，三人不约而同地缓缓往后退去。
瑶卿又朝帝敖打了个手势，对方站得离水池最近，浓郁的魔气如同水雾一般从他身侧流过时，被他身上的烈焰一燎，便发出轻微的嗞嗞声。
帝敖赶紧收了外放的龙炎，缓缓挪动脚步，朝柳清欢等人的方向退来，却听“咔嚓”一声脆响！
他脚下突地一顿，低头看去，却是他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断骨，那骨头被魔气日夜侵蚀，早已脆弱不堪，被踩到后立刻碎成渣。
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紧，不由转头去看那黑茧，半晌，又纷纷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睡得很熟，轻易不会被吵醒。
帝敖手心微汗，许多年未曾有过的紧张让他身心都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以至脚步都有些僵硬，而从身后水池中传来的强大得令人胆寒的魔压，让他只想立刻逃走。
在见到这颗神魔族的头颅之后，先前的无所畏惧已然彻底消失，被一种人在面对危险时与生俱来的恐惧取代。
帝敖不禁加快了脚步，突然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就发现腰间多了一缕黑色头发。
发丝还滴着水，肮脏得就像几十万年没洗过一样。
身后的水池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黑茧那层层叠叠的乱发不知何时分开了两道缝隙，一双幽深如黑渊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在场之人！
帝敖低咒一声，猛地转身，一片片龙鳞从他脖颈处快速漫延到脸上，赤色的龙火轰然爆开！
此时其他三人也发现变故，涅羽大喊道：“跑！”转身就往外冲，却有一束黑发如鞭子一般朝他挥下。
涅羽的手瞬间化为鸟爪，一把抓住那黑发，用力一划——竟然没将之割断！
他就地一滚，身侧“砰”的一声，又有几束黑色发丝拍到地上，土石瞬间崩碎，竟将地面拍出一道深沟！
这时，只听瑶卿焦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出不去了，出口被封住了！”
他心下一惊，抬头看去，就见大殿殿门上蒙着一层浓稠如胶泥一般的黑色光华，瑶卿小心翼翼地用裹着灵力的手指碰了下，指甲立刻冒起青烟，变得焦黑。
两人神情都不由得有些紧张，身后又传来斩击声，却是柳清欢根本没和他们一起退回，手中换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寒冽如冰锋一般的剑气在身周飞舞，刷刷刷之间，一束束坚韧无比的发丝随之断裂，转眼又化为黑气汇入周围的魔雾之中。
再看另一边，涅羽和瑶卿都为之大惊，此时帝敖已成为了火人，炙烈的龙炎滚滚往外冒，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然而那些黑发就像认准了他一样，都往他裹去。
不一会儿，帝敖身上就缠满了发丝，连手脚都被捆住，任他奋力挣扎，
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往水池方向拉去。
“嗷！”愤怒而又急躁的龙吟声响起，震得整座宫殿都在颤抖，轰然间，一条黑龙陡然出现，帝敖终于忍不住变回了真身，而缠在他身上的发丝也因此纷纷崩断。
黑龙又怒吼了一声，对准下方的水池一张嘴，灼热的龙息如同火柱一般喷吐而出！
下方，那双魔瞳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直到黑龙现身才眨动了一下，见龙息兜头浇来，一抹血红的杀戮之意迅速从它眼中划过。
下一刻，水池中便掀起翻滚的巨浪，漆黑的池水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飞上天。
“轰！”水火相击，盈沸滔天，空中开出一朵开到荼蘼的花朵，犹如那冥河畔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彼岸花。
相撞的威力四溢开来，众人身后的宫殿轰隆倒塌，那些依稀还能看到往日辉煌的高大梁柱，那些记载着妖族曾经荣耀的雕栏花墙，轰然变成一地碎砖烂瓦。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尔等妖族之人，为何来此打扰本尊的清静？”
柳清欢听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方用的是一种古魔语，他在无边魔海那些日子曾学过几句。
瑶卿等人显然没听过这种古魔语，表情很是茫然，于是那个声音换成了修仙界常用的语言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而即使听懂了，也没人回他，反而都露出了戒备之色。
柳清欢转头一扫，在一座残存的宫殿上方发现一个人影，头还是那颗头，黑发覆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却多了一副黑雾缭绕的身体，魔气在他脚下形成森森云海。
对方这是想要干嘛，莫非在这地儿一个人呆久了太寂寞，突然有了谈兴不成？
见依然无人应答，空中魔气翻涌，令人窒息的魔威重重压了下来！
身后传来两声闷哼，涅羽和瑶卿都被压得弯下了腰，面上露出恐惧之色，就连空中的巨龙也摇晃了两下。
柳清欢喘息一声，握剑的手在身前一划，一片清光洒出，抵挡对方施加而来的重压。
“哦，这里还有个人修？”对方低头望来，如刀锋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陡然一厉：“你身上为何有伽罗摩那个老秃驴的味道！”
第一千两百八十五章 弑仙有灵，神魔当斩，杀！
柳清欢戒备地望着半空中的魔影：伽罗摩的味道？应该是因为佛舍利的关系吧。
极海当年被伽罗摩亲手封印，想必极为痛恨伽罗摩，他不禁握紧了灭虚剑，堤防对方突然发难。
就听对方发出阴狠的笑声，那双骇异的魔瞳隐入黑雾之中，随之便有诡异的诵经声传来，四周魔气剧烈翻涌，宛如惊涛骇浪。
柳清欢有些莫名，却见瑶卿、涅羽二人突然抱住了脑袋，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攻击，神色挣扎而又混乱，却在越来越急促的诵经声中渐渐变得恍惚，双目也漫上黑色，呈现出入魔的征兆！
他心下一惊，才发觉自己的神念不知何时已自行凝结出一片屏障，将那靡靡之音的影响牢牢阻隔在心神之外，而衣袖中的佛舍利也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在他身周缓缓流动。
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好险！那魔物光凭一段咒念就将大乘修士带入了魔化的歧途，要不是他的识海早已固若金汤，又有佛舍利护身，怕也会着了他的道。
“你竟然没被天魔音侵蚀？”空中传来带着惊异的声音：“修神术已到了神念自行护体的地步，你到底是何人！”
柳清欢自修过九天分神术后，就没再刻意练过其他修神术，不过他天生神识强大，且已能凝成实体，拥有极其强悍的防御能力，如今怕是已不逊色于大多数大乘后期修士。
没空理会空中那魔物，柳清欢一转身，具化成逆生竹竹枝形状的神念毫不犹豫地挥出：“醒来！”
瑶卿、涅羽瞬间被抽翻倒地，又连续挨了好几下后，他们眼中的黑色才褪去了些，神智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我们怎么了？”涅羽问道，抱头发出痛呼声，又抬手一看自己手上、身上竟有深深的鞭痕：“啊好痛！”
“你们差点入魔了。”柳清欢言简意赅地说道。
两人齐齐露出骇然之色。
这时，空中传来冷酷肃杀的声音，那魔物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对空中扭动着身躯的黑龙说道：“杀了他！”
“嗷嗷嗷~”黑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却挣脱不开对方的控制，一张嘴便是灼热的龙息浇下，又直直朝他们这处冲撞而来！
柳清欢很有些无奈，要是敌人，他大可放开和对方撕杀，现在却束手束脚的怕狠伤了对方。
纵身而起，柳清欢全身迅速染上金色，右手更仿佛擒着一轮灿烂夺目的金阳，一拳轰出！
“砰！”猛冲而下的黑龙被打得头一偏，口中的龙息都被打得噎回了肚里，庞大的身躯飞摔出去，将一片本就摇摇欲坠的宫殿彻底碾成一堆碎石。
“他交给你们了！”
大喝一声，柳清欢整个人如离矢之箭般扑向空中那团魔雾，右手在虚空处一握，弑仙枪蓦然出现。
“弑仙有灵，神魔当斩，杀！”
感知到柳清欢心中的决绝之意，弑仙枪发出一声肃杀的啸鸣，枪身上所有玄奥的天道铭文瞬间光芒大放，骇人至极的凶戾煞气轰然爆开！
无数发丝从魔雾中飞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仿佛一大片噬人的黑云，却不能阻挡柳清欢分毫，所有魔气都被撕开，那颗神魔族头颅终于露出了脸，以及额头正中那道神符。
弑仙枪以神魔莫敌之势，刺入其右目中！
“啊啊啊！”惨叫声骤起，爆开的凶煞之气又在那张脸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浓稠的黑血涌出。
对方张开嘴，一道血光从其口中飞出，浓郁的血腥之气裹挟着深如渊海的怨毒之意！
柳清欢神色一凛，身形一侧，却还是没避开，那血光瞬间射入他的肩头，带出一篷热血，从后背穿出。
他身形飞退，朝下方喊道：“火！”
青白色的两道凤凰天火冲天而起，拦截住又绕回来的血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瞬间弥漫开。
柳清欢再回头看去，那头颅已趁机重新遁入魔气之中，惊怒之声从里面传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发现你实力大跌，已到濒死的边缘？”柳清欢面无表情地道：“极海，自然是从你企图以言语拖延，又施展魔念攻击之时！”
如果对方还有无上真魔的实力，对于他们三个大乘境界的修士，何必故弄玄虚还施咒引人入魔呢，直接开杀即可。
魔气汹涌澎湃，就仿佛是极海那沸腾的怒火：“要不是我额头上这道符封住了我大半实力，你们全部都要死！”
那道符有些问题，至少在伽罗摩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柳清欢心下思量，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弑仙枪在手中发出一声接着一声嗡鸣，仿佛在催促他赶快动手。
此枪这时已被激发出了全部凶意，枪尖还滴着黑血，是刚才刺穿魔物眼睛时沾上的。
“我来！”
柳清欢低头一看，却是已经恢复神智的帝敖，他依然还是龙身，语气却充满了愤怒：“他将我们妖族祖地弄得如今这般模样，不杀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也算上我们吧。”涅羽也开口了，旁边的瑶卿也点了点头：“你受伤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这些人是看那魔头现在好欺负，来捡软柿子了？
柳清欢看了眼右肩上的伤口：“行吧，我无所谓，只要能够将其灭掉就行，谁动手都一样。”
“是你们逼我的！”空中传来冷酷的声音，恐怖的魔压再次降临，靡靡之音再起，如重峦叠嶂，又似无数佛修同座咏诵，音波如浪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朝众人淹来，渐成滔天之势。
柳清欢脸色一变，强大的神念磅礴而出，正准备也帮瑶卿他们挡一下，就见那三人全都举起了双手，嘴里也念念有词。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这个地下宫殿群中荡开，就好像突然回到了远古洪荒，随着一声兽吼，更多的吼声跟着响起，地面开始震动，轰隆隆的巨响从地下传来。
柳清欢不禁睁大了眼睛：他们在求借祖先的力量，无数葬于万祖之地中的妖族先辈，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唤醒了！
第一千两百八十六章 又臭又硬
随着几位大妖的召唤，沉寂了三十多万年，几乎沦为魔域的万祖之地在这一刻苏醒了，大地震颤，山脉共鸣，有什么东西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就连柳清欢都感到了一丝心悸，魔气在这一刻疯狂的涌动，那能惑人心智的天魔音在此起彼伏的万妖齐吼声中渐渐零落。
然而突然，瑶卿三人却口吐鲜血，跪伏在地，外界所有异动也像即将清醒的人又挨了一闷棍，挣扎两下后彻底躺平，偃旗息鼓。
“怎么回事？”柳清欢脸色一沉，只见几位大妖像是受到了某种反噬般，脸色苍白如纸。
“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从头顶传来，一物从魔物中被扔了下来，啪的一下落在他们面前。
柳清欢低头一看，那是颗已然干瘪的心脏，一摔到地上便碎成一堆灰沫。
“你们在召唤这个吗？”那魔头充满恶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这玩意儿早就被我挖了出来，我当年刚逃到此地时遭受重创，正好借用它的力量疗了下伤，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你毁了我妖族的荒古圣心！”帝敖目眦尽裂，痛苦嘶吼道。
“荒古圣心？”魔头鄙夷地道：“别那么小气嘛，不过是颗洪荒古妖的心脏罢了，你们想要的话，等我回了真魔界，可以赔给你们十颗八颗的……哦洪荒古妖好像已经绝灭了，那还是算了。”
“啊啊啊~”悲愤至极的吼声从三位大妖口中传出，轰然间，三人同时变回真身。
巨龙怒吼，满腔恨意化作力量，粗壮的龙躯冲天而起；鸾凤长啸，华丽梦幻的羽翅展开，凤凰真火呼啸狂舞！
魔气溃败四散，前一刻还得意非凡的魔头，下一瞬就被黑龙撞飞，龙尾横空甩来，它怪叫着猛地砸向地面，又落入凤凰真火之中，满头魔气凝结而成的黑发被烧得精光，露出一颗凹凸不平的光头。
是了，这魔头之前当过一世佛修，头上的戒疤都还在。
而这还不算完，枪影一闪，柳清欢从斜里杀出，全身如染金赤，弑仙枪挟风雷之声破空而出，目标是魔头剩下的那只眼！
魔头终于露出一丝惊慌之色，被捅瞎的那只眼还在往外淌着黑血，眼见弑仙枪已刺到面前，连忙将头一转，以后脑勺迎上枪尖。
“轰”的一声巨响，柳清欢眉头一皱，只觉枪下之物坚硬至极，根本刺不透！
那头颅被巨大的力量轰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看上去像是完全没受伤，却已气得眼歪嘴斜。
想他堂堂无上真魔界的神魔族，如今却被几个凡修当球踢一般，简直威严扫地！
他怒叱一声，一点虚影从其脑后浮起，但下一刻，他额头中间贴着的那道符就亮了起来，闪烁的紫芒迅速在头颅周围结出一圈紧箍，将那黑影又压了回去。
在场几人的神色俱都凛然，这魔头的实力虽被封住了，但其神魔的躯体却颇有些坚不可摧的样子。
柳清欢不信邪，一枪挥出，浓重的凶煞杀意混着庞然巨力，将魔头再次轰进地面。
“砰！”黑龙落下，一爪子将其从坑底掏出，狠狠一握！
然而那颗脑袋在龙爪下脸都被捏得变了形，却堵不住对方连绵不绝的咒骂和怒吼。紧接着大火又至，三大真火之一的凤凰真火威力极大，却依然伤不了对方一分一毫。
几人使出浑身解数，将魔头好生蹂躏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凭他们凡修手段，是真奈何不了这神魔头颅。
倒是那张符，就跟长在了他额头上一样，不管怎么折腾也没掉。
“怎么办？”瑶卿累得气喘吁吁，无力问道。
“难怪当年佛修们只能将其一封了之。”帝敖气道：“这哪是一颗头，明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要不先把他另一眼睛戳瞎吧？”涅羽提议。
柳清欢一点头，握着弑仙枪就准备上前，那魔头原本躺地上装死，闻言立刻又飞窜而起：“啊啊啊我跟你们了！”
然而他滴溜溜一转，却没朝众人飞来，而是化作一团黑烟，眨眼间遁到了大殿入口处。
“哼，本尊不耐烦与你等耗磨了，浪费时间！”
“他想跑！”柳清欢提枪就追，然而对方已速度奇快地闪进通道，显然早有预谋想要溜之大吉。
几人紧忙往外追，穿过一条条堆满兽骨的通道，眼看那魔头先一步出了洞，正着急，就听外面传来三声惊叫。
“不好！”瑶卿道：“忘了姒姝就等在洞外……不过我怎么听到了三声叫唤？”
柳清欢已掠至洞外，脚步猛地顿住，面露愕然。
“呵呵！”阴冷的笑声从对面传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了！”
“你是……悲祖？”柳清欢不确定地道。
对面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中，然而露出的脸和手却如同扔进热油中炸过一样，皮开肉绽、焦红肿胀，又像熔化了的石蜡，面目模糊，看不出多少人样了。
他从背后扼住姒姝的咽喉，看着飞出洞口的妖族三人落在柳清欢身侧，恨声道：“如今种种，全都拜你等所赐，必将数倍奉还！”
“救我！”姒姝被擒，含泪哀求道：“我不想死，涅羽、瑶卿、帝敖，求求你们救救我啊！”
“老实点！”悲祖猛地加大手中力气，姒姝被扼得再说不出话来。
悲祖不再理她，目光一转，在落到魔头上时，爆发出炙热的光芒：“你就是那颗神魔族头颅！”
“你是魔族！”魔头大喜道，朝悲祖飞去：“太好了！”
柳清欢脸色微微一变，紧握住弑仙枪，小声对瑶卿他们说道：“不能让那两魔族联手，他俩凑在一起必没好事，必须将悲祖先杀了！”
“可是姒姝在他手上。”瑶卿道，看到姒姝满脸痛苦，不由露出不忍之色。
涅羽显然也在犹豫，他们同是凤凰一族，又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做不到对姒姝的处境置之不理。
柳清欢心下一叹，闭上嘴。
那边，魔头已飞到悲祖附近，朝对方说道：“快，帮我把额头这破符撕了去！”
第一千两百八十七章 天地封魔符
“快，帮我把额头这破符撕了去！”
魔头的话，让柳清欢等人当即骇然变色，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撕下了那道符，在场所有人都没得活！
“住手！”帝敖喊道，但他话一出口便马上后悔了，因为原本因为魔头突然凑上前而戒备后退的悲祖往这边望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觑着紧张的几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你们很怕我揭下这道符？”
说着，就抬起手。
“对对对，快把符揭了！”魔头仅剩的独眼中绽放出狂喜的光芒，摧他赶紧动手。
“你最好再仔细考虑一下。”
在悲祖的指尖即将碰上符箓那一刻，柳清欢开口了，淡淡道：“看看那符，所用符布与天地谱一个材质，上面的符纹乃封邪镇魔的真仙文，只要你一碰，恐怕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悲祖伸出的手果然迟疑了，魔头急了：“别听他乱说！他在危言耸听，就是不想你帮我，因为一旦没了这道符，我的实力就能恢复，会立刻杀了他们！你不是跟他们有仇吗，我帮你把他们全部杀了！”
悲祖被往他身上凑的魔头逼得又退了几步，手里紧紧制住姒姝，道：“你先说清楚，这道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道封符而已，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吓人。你我同为魔族，我还会害你吗？”
然而越是这样说，悲祖越往后退：同族又怎么样，魔物之间向来弱肉强食、尔虞我诈，什么时候有过你尊我爱那种情操？
更何况他仔细看过了那张符，越看越心惊，还真不敢再伸手了。
见魔族二人被柳清欢几句话稳住，局势勉强得到控制，妖族三人都不由松口气，一转头，却见柳清欢不知何时退到了角落，手中拿着一本薄册。
“青霖道友？”瑶卿一眼认出那册子是什么东西，在佛山上时，他们一直躲在远处观望，亲眼看到喜祖突然爆体而亡，而当时对方手上便捧着这册子。
“你想像击杀喜祖那样杀了悲祖？”
柳清欢抬起头，见不仅是瑶卿，涅羽和帝敖的目光都落在因果簿上，表情既痛快又暗含忌惮。
“不是。”他否认道：“我这件法器使用时动静很大，也不是下笔就能立刻将人击杀，若是惊扰了对方，让他横下心豁出命也要揭符，反倒会打草惊蛇。”
“哦。”瑶卿点头：“那你觉得我们后面要怎么办？”
柳清欢看了看三人，见他们表情认真地询问他意见，略一思忖，道：“你和涅羽去杀悲祖，帝敖把魔头赶到一边，将他们两个分开！”
瑶卿道：“那姒姝怎么办，她还被挟在悲祖手中呢。”
“这时候还哪里顾得上她！”帝敖焦躁地道：“你还没明白吗，那魔头要是解除了封印，所有人都得死！”
“是啊，不是我们不想救，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涅羽叹息一声，道：“我赞同青霖道友的办法，就按他说的行事吧！不过，那你呢，你不准备出手？”
柳清欢神情沉凝，看着手里的因果簿：“我们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是毁掉那颗神魔族头颅，所以我要做一个尝试，看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犹豫了下：“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尽管试！”帝敖突然道：“虽然之前我一直看你不顺眼，但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我会把那魔头死死按住的！”
柳清欢看向帝敖，不由笑了：“好，那就请你们帮我打一下掩护，因为之后我施法过程中，可能无法兼顾其他。”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见那两魔族还在纠缠，道：“悲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魔头身上，趁其不备，或许能救下姒姝。”
瑶卿点头，就听魔头气急败坏的大吼声传来：“我怎么知道这符到底怎么回事，他娘的谁知道哪里跑出来个野道士，趁我昏睡之际，往我头上贴了这道符，害我这么多年只能窝在这个鬼地方！”
野道士？
柳清欢一愣，看来在他们进来之前，竟还有人曾穿过了外面的二十四诸天南无大日阵，进入过万祖之地。而能用一张符就封住魔头，那人什么来头？
只听魔头又喊道：“那人右眼角有一颗红痣，我记住了！等我返回真魔界，恢复实力，定要派人下来将其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断！”
“你要返回真魔界？”悲祖问道。
“是啊！”魔头道：“人间界天道限制太多了，我真身被毁，必须回到真魔界才能养好伤。怎么，你是不是想求我做什么？是想让我帮你杀什么人，还是带你去真魔界，或者我可以给你灌注最精纯的魔气，助你在短时间内大大提升修为！”
“当然前题是……”魔头以一种充满诱惑的低沉嗓音说道：“抬起你的手，帮我把封符揭下来。”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悲祖显而易见地动心了，他一张仿佛熔化到一半的脸微微抽搐，手臂也微微抬起——
“就是现在！”柳清欢低喝道。
下一刻，身边三人便倏地消失，火光一闪，瑶卿出现在悲祖左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如雪片的匕首，朝下猛地一挥！
悲祖惨叫一声，半截手臂应声而落，被他挟制许久的姒姝趁势一挣，滚到了一边。
涅羽和帝敖也同时发动，一个飞起一脚，将喋喋不休的魔头踢得直上九重天，一个化出真身，凤凰真火当头朝悲祖浇下！
悲祖愤怒地大吼，身前顿时出现一个漩涡，黑色的光丝飞舞盘旋，所有火焰都被吸入了其中，又一掌拍出，将瑶卿逼退。
三人顿时打作一团，风火连天，声势浩大。
而此时，柳清欢已走到了一片山石背后，盘膝而坐。
那魔头是与真仙同阶的神魔族，他们尝试许久都无法将其杀死，那么他也只能尝试求助真仙了。
然而他并无与仙界联系的符咒和法器，唯有曾经一段因果，能勉强一试。
因果簿摊在膝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一次柳清欢没拿出千秋轮回笔往上写字，而是展开道境，运转因果……
第一千两百八十八章 大因果术！
三千大道，大命运术不现，而因果称王。世间一切法，皆依因果之理而生成、而灭坏。天地间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产生各种各样的关联，就犹如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因缘果报在其中演化，由因生果，有因必有果，既是因，又是果。
而一旦产生因果，即使不在此刻，在某一刻，它总会找上你，或是生前，或是死后。有时候一段因果会产生极其巨大的影响，必须在了结后才能得道成仙（比如某条白蛇），就连仙神也会特地下凡，只为了结某段因果。
柳清欢在此时拿出因果簿联系上仙，实际上就是在主动寻求因果的了结。
当年在箕斗仙府，他先是从地底释放出被“囚禁”的真真，由此开启后面一系列事件，间接促成了棋罗真君身死、女仙华琼苏醒并度劫成功。
真真乃华琼的分身，华琼后来能重返仙界，他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因此对方欠下了他一次因果。这也是真真邀他成仙后前往葬仙雷泽，华琼当时默认了的原因。
本来这段因果，或许能让在他飞升仙界之后，获得一次极为不错的机缘。然而如今面对灭不掉的神魔族头颅，他决定放弃那远到看不到边的机缘，现在就将之用了。
不过，主动寻求因果，又以因果试图联通上仙，大概也算是史无前例的创举了。
柳清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身后众人的激烈斗法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山石，而他整个心神已沉入道境，进入通玄之中。
膝上的因果簿随同着他的呼吸闪烁着微光，道纹一圈圈漫延，空中渐有浮光掠影闪过，那是山海陆地的更迭，龙凤虎豹在林中撕杀奔跑，修士凡人在城池中忙碌奔波，仙魔隐在云雾之间，妖鬼在石下窥探。
世间因果，尽皆演绎，如同画卷一般在天空铺展开，又有无数细线连通着画中所有人物，就像张大网将众生笼罩，让人得以一窥那神秘莫测的因果之道。
柳清欢拿出了千秋轮回笔，在因果簿上以真仙文写下“华琼”二字，停顿一下，又加上真真的名字。末了，仔细回想一番，又加上“安若眉”这三个字。
安若眉，应该是女仙华琼的真名，当年棋罗星君临死前负隅顽抗之时，曾叫出过这个名字。
柳清欢收了笔，一手按在因果簿上，便见一道青色细丝从他掌下飞升而起，眨眼间便到了天际，消失于无尽高远的苍穹之上。
……
帝敖抬头看天，表情有些怔怔，但突来的呼啸之声打断了这片刻的愣神，他一爪挥出，将那魔头又拍得更远。
另一边，虽然悲祖在二十四天诸天南无大日阵中遭受了一番折磨，但在涅羽、瑶卿二人围攻之下，竟也还能势均力敌，保持不败。
只不过也因此，明明知道天空的异相来自于他最痛恨、也最忌惮的柳清欢，他也摆脱不开两人的纠缠，前去将其除之而后快！
悲祖此时的心情无比急躁，却又无可奈何，不由得仰天发出厉啸，魔气疯狂朝他涌去，又猛然爆开，犹如一朵黑色的蘑菇拔地而起。
大地上烟尘滚滚，涅羽摔落到远处已近干涸的河滩上，从乱石中艰难转头，就见悲祖朝柳清欢所在的方向奔去，连忙大喊道：“拦住他！”
然而瑶卿也被刚才突然爆发的力量所伤，一时爬不起来，想到柳清欢之前说过施法过程不能打断，请他们帮忙掩护，不禁急得呕出一口血。
这时，斜里冲出一道身影，嘹亮的凤鸣刹时响彻天地，赤红的火焰呼啸如龙，一只身形庞大的火焰凤凰挡在了悲祖面前。
“姒姝！”涅羽重新冲了回来，重新又加入战斗。
身后发生的一切，柳清欢此时全然不知，他掌下那道若有似无的细线依然连通着苍穹，然而很久过去，却无半分反应。
“天道昭昭，惟法而行，今真魔临世，乱祸之端。本人柳清欢，在此恳请上仙华琼，愿以曾经因果善缘，换取一时伐魔之力。概无他求，切诚之至。”
语毕，柳清欢抬头看了看天，便又将目光落回因果簿：“天道昭昭，惟法而行……”
却听一声巨响，身后的山石轰然而碎，打断了他的话。
帝敖摔落面前，看着他想说话，一张嘴却鲜血直涌。
“真魔临世，乱祸之端……”柳清欢没有停止口中的咒念，眉头却皱起：怎么回事？他记得帝敖是被分派去阻拦魔头的，那魔头被封得实力不存一二，如何又重伤了帝敖？
这时，就见那魔头出现在前方，之前被烧毁的满头黑发又重新凝结而出，望向他的那只眼中充满了审视。
“真是稀奇，你竟在妄图与仙界取得联系？好久没见到这般不自量力的家伙了！”
“……愿以曾经因果善缘，换取一时伐魔之力……”
见魔头朝他飞来，柳清欢指间轻轻一弹！
原本如大网般若隐若现浮现于虚无之间的细线，其中数根一一闪烁起光华，围成了一个牢笼，将那魔头圈在其中。
“哼，这样就想挡住我！”魔头轻蔑地勾起嘴角，往前一冲，就见他那满头乱发一碰触到笼栅，无声无息之间便溃散开来，重新化为魔气湮灭消失。
“法则之力？”魔头神色中多了丝慎重，却越加蛮横地开始撞击牢笼，毫不在意好不容易重新凝结出的头发消散，只撞得笼子“哐哐哐”直响，几根笼栅碎成点点光芒。
“哈哈哈，也不过如此！”魔头大笑，越发疯狂地撞击，柳清欢的脸色也随着渐渐变得青白。
他一只手按在因果簿上，嘴里的咒念依然没有停下，另一只手却不断弹动，周围的细线越来越多的亮起，形成一张密集的网将魔头罩住。
“……概无他求，切诚之至！”又一遍祝祷念完，柳清欢心中几乎已不存希望，然而突然之间，他便见那条连通苍穹的因果之线突然一闪，炽白的雷光沿着线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