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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左足     一笔论江湖txt下载     一笔论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 初战

    (天道):“这是你们初入江湖以来学会的第一门武功,这也让你们异常欣喜,就地开始操练起来。欧阳舒菲耐心地在一旁帮着你们指出其中不足。在得到任何武功或秘籍后,初次学习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时间。注意,当掌握一门武功后,之后必须通过实战才能进步,想要通过消耗时间来提升武功修炼值的做法,在这里是不可行的。”

    枫君子道:“但我想使用的武器是长枪,是不是我使用了这门拳法后,我的武器天赋也会绑定成空手呢?”

    (天道):“长枪属于长杆兵器类,和你目前拥有的木棍一致,只要你战斗的第一次攻击使用的是长杆兵器,就会默认天赋,此后无论你换什么兵器,都不会再受影响。”

    金万钧问道:“我可以和枫君子对练来提升武艺么?”

    枫君子道:“你别说,哥这想法还真妙,我都没想到。”

    金万钧道:“我就是瞎问。”

    (天道):“你们可以通过对练来提升武功修炼值,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能够提升武功修炼值的战斗,必须是真实战斗,你们对练中的攻击和伤害,需要与真实战斗中一致,这也就意味着,在对练中,你们会受伤、会死,唯一的好处是,对练中你们可以随时停下,但之前受到的伤害不可恢复。”

    金万钧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对打,除了能得到武功修炼值以外,没有任何好处……这么做,我们岂不是傻。”

    (天道):“这就要由你们自己来做决定了,这不在天道提供建议的范围。”

    (天道):“此刻已是黎明破晓时,阳光将黑森林中透出的阴森之气扫平殆尽。也就在此刻,从林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阵呐喊打斗声。接着,就见马长老和一众丐帮子弟跌跌撞撞地从林中穿出,一群人浑身是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斗。马长老和叶有通看上去倒是无甚大碍,一掌翻山雷岚长老左胸上挂着一道血痕,**手卫黄长老最惨,伤了右肩和右腿,走起路来也和叶长老一般一瘸一拐,其余弟子也都身上挂着彩,一脸狼狈的样子。”

    (马坚诚):“快……快……欧阳女侠,快上马。敌人来了。”

    (天道):

    “马长老这段话音紧促,但还没有等到众人赶到马匹旁,就见林中冲出来一群刀客,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正是昨日在林子外面你们见到的那帮异族人。见上马无望,马长老与众人丐帮子弟又翻身回战,只是边战边退,并不力敌。

    眨眼功夫,就见两帮人已是交手数个回合。

    马长老与异族首领对阵,那异族首领弯刀在手,只瞧见道道刀光上下翻腾,人影忽左忽右,口中更是咿呀怪叫连连,马长老以竹棍上挑、下点迎击,又抽出左掌,时不时寄出掌力,有几次竹杖和掌力均透过刀光打在首领身上,但那首领身穿的白炼锁子甲坚固异常,挨上几击后,不但纹丝未动,反而刀势更加猛烈。一个是专心强攻进逼,一个却要兼顾攻守,很快马长老这边就只剩下招架之力,难以反攻了。

    剩下共计十二名异族刀客,每三人围攻一名五袋长老,余下三人对阵三名丐帮弟子,这些异族刀客刀法虽然稀疏普通,但胜在速度惊人,加上异族人个个人高马大一身蛮力,丐帮弟子除了处处闪躲回避,毫无反击之力,雷长老、卫长老之前已经是有伤在身,又双拳难敌六臂,招招险象环生。

    见此情景,欧阳舒菲从身后抽出双剑,一跃上前,冲入

    阵内。她目光敏锐,可以看出现如今最是凶险吃力的是卫黄长老,于是先从围攻卫长老的三个刀客处下手,施展出一套仗剑山庄扬名江湖的《纵横剑法》。

    但见双剑在欧阳舒菲手中或分或合,划出道道纵横剑意,这些剑意或刚或柔若织网般相互交织,与弯刀每每交错,生成一股波涛之力。几个刀客哪见过如此古怪的剑法,只觉得刀剑相错之时,刀身上下或传来千钧巨压或传来千钧吸力,一收一放叫弯刀难以把持,几欲脱手。卫长老一时减轻压力,这才能施展出拿手的功夫《**手》来。”

    金万钧道:“我们也去帮忙。死就死。”

    枫君子道:“先去帮雷长老。”

    (天道):“这将是你们的第一次战斗。奇侠传的战斗由特制的战斗旗帆来决定战局的变化。”

    话说之间,两人面前分别摆出了一副奇特的桌面旗帜。说是桌面旗帜,那是因为它有旗座、旗架、旗杆和旗帜。但旗帜不同于我们常见的绸布线扎然后简单穿挂在旗杆顶部的那种,旗杆上称之为“旗帜”的东西,更类似于从中穿过旗杆的三张叶片的“指尖陀螺”,这样的“三叶旗帜”一共上下叠有三枚,从上至下由小至大,又分红、黄、蓝三色。每枚旗帜的叶面上,分别又刻着:

    天、地、人(红色旗)

    日、月、星(黄色旗)

    阴、阳、明(蓝色旗)

    九个字。

    (天道):“战斗旗帆的每一枚旗帜中都内藏转子,三枚“旗帜”紧紧相叠,只要转动其中一枚,三枚都会跟着一起高速旋转;一枚停下来,三枚也都会一同停下。你们需要在战斗中转动旗帜,然后按下旗座上的停止键,天道会根据旗帜最终的转动情况,决定每回合战斗的结果。

    最上面的红色旗帜代表闪避命中的可能;

    中间的黄色旗帜代表伤害的增减;

    最下方的蓝色旗帜代表攻防双方下一次出击的优先率。

    需要注意的是,《奇侠传》除了武功修炼值以外,不对玩家显示任何数据,这些更取决于你们武功的高低。

    比如闪避和命中,受双方轻功影响,当一方轻功修炼胜于另一方时,则更容易闪避对方攻击和命中对方。

    伤害旗仅在本轮攻击命中的情况下生效,攻击的伤害基础取决于外功+内功+心法修炼+功力的高低,在原有外功+内功+心法修炼+功力的基础上,根据旗帜所指来确定伤害的增减,如本轮攻击未命中,则该旗同时决定对方是否可以在本轮进行反击,反击的成功与否取决于轻功的高低。

    下一次攻防仅在本轮攻击命中失败的情况下生效,如攻击成功,则视为伤害的特性,如攻击未命中,则决定下一回合战斗双方优先的攻击方。该情况与武功没有关联性,但与人物当前状态有着微妙的关系。

    以上简要说明,是否可以明白?”

    金万钧道:“我的天,这是宇宙级难题么?我完全没听明白刚刚讲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要和乌王寨的人干架,怎么突然冒出来什么战斗旗帜……”

    枫君子道:“稍微明白了一点点,意思就是说,这个战斗旗帜就类似对战情况的判定道具,好像猜拳或者丢硬币分输赢那样。”

    (天道):“嗯,可以这么理解,但骰子不是5就是6,没有5、6之间,猜拳只有赢输平,没有赢多输少。具体情况,只要实际操作几次,就会习惯了,你们其实

    也无需知道究竟如何判定的,你们所要做的,就是转动其中一枚旗帜,然后等三枚旗帜都匀速旋转后,按下停止键,至于情况如何,由我来判定告知你们就可以了。天道有天道规则,作为局外人,是不可能、也没必要作弊的。你们即将对战一名乌王寨刀客,由于你们是突然偷袭,对方本来有固定对手,本回合视为你们优先进攻。请转旗。由于你们是组队进行游戏,你们可以分别转旗决定各自战斗情况,也可以由一名代表转旗,决定本队整体战斗情况。请选择。”

    枫君子问道:“怎么说,哥?”

    金万钧道:“既然是兄弟,那就先尝试一个人当代表吧。就你先吧。”

    (天道):“首先选择指定武器、武功、内功、轻功、心法,初次绑定后,今后未申明更改设定的情况下,将默认为之前的设定情况。”

    金万钧道:“我不用问了,肯定是肉搏,《小五行拳》加《不倒心法》,轻功、内功神马的没有。”

    枫君子:“我先用棍子出击,附加《不倒心经》。”

    (天道):“你们一人挥拳、一人持棍,朝乌王寨子弟攻去。请转旗决定本回合情况。”

    枫君子一手摆弄其中一枚旗帜,只见旗帜瞬间高速旋转起来,三张叶片上的字迹瞬间连成一线,其余两枚旗帜也跟着同频高速旋转起来。

    (天道):“请按下停止键。”

    枫君子注意到,旗座上有一枚按钮,按钮上还印有一个上指的箭头,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停止键。他按下按钮,只见三枚旗帜受阻停下,箭头分别指在了天偏地、月偏日、阳明之间的位置上。

    (天道):“金万钧一拳击中了乌王寨子弟的后心,枫君子的一棍也敲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乌王寨子弟一声闷哼,但显然并未受多重的伤,反身朝你二人扑来。由于你们占了先机,你们依旧可以优先出手。请继续转旗。”

    枫君子再次转动旗帜然后按下停止键,这一回旗帜停在了地偏人、月星之间、阴的位置上。

    (天道):“你们想要趁势追击,但可惜与乌王寨子弟的功夫相差甚远,他反手一刀,正砍在金万钧身上,这一刀从左腹划向右胸口,入肉三分,转眼间衣裳已是血肉模糊。更糟糕的是,那喽又是一刀闪电般劈来。”

    金万钧道:“他喵的,明明是我们先出手……竟然还有机会反击,一刀有这么厉害的么!”

    枫君子道:“真怕人,我以为怎么着也要斗上十几回合,这么看,一刀接一刀,几刀下去就得出人命。”

    (天道):“请转旗。”

    枫君子犹豫再三,却不敢去转了。

    金万钧道:“怕什么,我来。”

    他一出手,这回旗帜停在了天、月偏星、阴的位置上。

    (天道):“这一刀来得更猛,避无可避,正中枫君子右臂,整条胳膊喷出一道血光,木棍再也把持不住,掉落在地。”

    枫君子道:“糟糕,快换《小五行拳》。”

    才三个回合,两人已经负伤挂彩,不同于其他游戏,这种伤害没有数据可供参考,但表述的伤情来得可怖,那喽又感觉相比二人厉害许多,金万钧和枫君子不由也随之担忧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枫君子感觉自己的智商显然已经跟不上游戏的节奏了。

第14章 博命

    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能死。关哲脑子里有着极强的执念。虽然只是游戏,虽然有复活机会,但他不想这么简单的就在游戏中结束一次生命。一想到自己从凌晨就守候在人才市场门口抢日结的样子,在工地上累得像狗一样搬砖的造型,一想到酒吧门口那些嘲笑的眼神,还有闪烁在他眼中的霓虹灯和星光,他有一种强烈的求生**。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认真的面对这场游戏,但正如同他脑海中浮现的那片星空一样,他仿佛从这里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某种天大的机遇。怎么办,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他的脑子有史以来头一回转的如此飞快。

    一个激灵,他回到自己的角色中。

    于是枫君子道:“我们分别摇旗(分开战斗),没准会有一条生路。”

    金万钧道:“好的,上。”

    两人分别转动自己的旗帆。

    枫君子旗帜指向:天人、月星、阴阳

    金万钧旗帜指向:天、日、明

    (天道):“那把索命的弯刀一晃而至,刀实在是太快了,没有轻功的你们根本无法躲闪,第一刀再次结结实实地砍在金万钧的胸口之上,这一刀比先前那刀更猛,不仅劈开了皮肉,更震断了你的两根肋骨。第二刀……”

    天道还没说话,金万钧抢道:“躲不过,就让我来替他挡!”

    (天道):“第二刀顺势又砍向枫君子,金万钧借势一转挡在落刀处,这一刀斩开后背皮肉,左手肩胛骨被一刀斩断。你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很难再抵挡接下来的攻击。你可以选择撤退。在有队友和助力的情况下,撤退成功的概率很高。”

    金万钧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什么孬种。继续!”

    (天道):“请摇旗。”

    金万钧咬了咬牙,再次摇旗。

    枫君子面对眼前这面小旗,举“旗”不定,他深吸一口气,转动旗帆,之后闭着眼按下了停止键。

    枫君子旗帜指向:地、月、阳明

    金万钧旗帜指向:人天、星日、阴阳

    (天道):“这些异族人的刀法果然伶俐,一刀接一刀,环环相扣,电光火石间,又是一刀向枫君子劈来。”

    金万钧吼道:“有种朝我来,兄弟,就让哥哥顶上。”

    (天道):“在这生死边缘,金万钧大义凛然,浑身的热血伴着小五行拳的招式,雨点一般洒向四处,整个人鲜血淋漓如同血人。这股狂劲也让他面前的敌人刀法稍顿。此刻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心音,这道心音与不倒心经恰恰相合,突得让他体内涌出一股气力,竟在刀落之前一拳打在那喽持刀的手腕上。但那喽招式只一转,转身一脚踢出,正中金万钧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天道):“此时,一旁的欧阳舒菲连续施展了一套纵横剑法,终于将两名乌王寨喽的弯刀震飞而出,另一名喽吃了卫黄长老几击**手后,也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两位没了兵器的乌王寨子弟不敢再攻,朝首领身边退去。那乌王寨头领见一边战局被破,自己这边与马长老又是久久相持不下,从腰间取出一枚与之前给金万钧、枫君子二人一般模样的药瓶,猛力朝马长老脚下丢去,自己不进反退。两位乌王寨子弟见此,也立刻朝后退去。

    就在此刻,却见丛林中飞出一面挂着白帆的条旗,那旗帜标枪一

    般横插出来,正挡住飞来的瓶子,却见瓶子受力后四分五裂开来,从中冒出一股幽幽青烟。本来这阵青烟应该是落在马长老身旁,但被旗帆和掀起的气浪一挡、一吹,竟朝着乌王寨头领散去。

    那头领一声怪叫,竟掩面而逃。远远传出一道去声。”

    (乌王寨头领):“藏头缩尾,华夏人该死。”

    (天道):“余下两名喽却来不及闪避,被那团青烟扑面而过。却见两人忙从腰间取出药瓶,从中取出药丸吞服,又从中自点周身穴道,就地打坐,不敢再有异动。余下乌王寨子弟,见首领逃脱,也纷纷朝森林里四散而逃。

    除了欧阳舒菲和卫长老对付的三名喽中,一名被击昏倒、两名中毒疗伤,其余九位并未受多大伤,进退倒也自如,众位丐帮弟子,也未敢再乘胜追击。如今只剩下那面旗帆斜斜插在地上,上面写着:算不尽天下纷争事,占不明世间悲喜人。正是老道在客栈前握着的那面招牌。

    马坚诚见状,朝林中拱手拜道。”

    (马坚诚):“高人救人于水火,丐帮马坚诚先行谢过。”

    (天道):“就见林子里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消失不见许久的占不明。”

    (占不明):“刚刚你们还想和老道打生打死,怎么如今又改口叫高人了。”

    (天道):“虽然隐约有些猜测,马坚诚见到竟然真的就是之前用言语挤兑他们的老道,也是一脸窘迫,想再次表达谢意,却自觉卖不下面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叶有通见此,道。”

    (叶有通):“道长,之前都是误会,误会,您不计较这些,出手相救,万分感谢。”

    (占不明):“你们洪帮主当年在世的时候,带着丐帮好汉,和武林盟主海山河一起抗击异族,可是洪帮主一死,你们就退出了铁杆山,你想叫我给今天的丐帮留好脸色,怕是不容易。”

    (天道):“听得如此,雷岚道。”

    (雷岚):“道长,您误会我们丐帮了,洪帮主死后,丐帮一段时间也是群龙无首,我们丐帮不同于铁杆山,大部分兄弟都是光脚烂衫,无人领导,就是自己吃饭都难,哪有报国之力。也是这两年,司马帮主继位后,丐帮才有了些许转机。”

    (占不明):“哼,算你能辩。”

    (天道):“那老道不再搭理丐帮众人,快步走到金万钧面前,查看他的伤势。”

    (占不明):“死小子,明明狗屁本事没有,逞能的本事顶呱呱的。刚不是老道帮你,如今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天道):“然后从身上取出两瓶金疮药,一股脑倒在金万钧伤口上。”

    (占不明):“你们借我150文酒钱,我还你们两瓶金疮药,就是不算一文救命钱,你们还赚了呢。”

    枫君子道:“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占不明):“你也伤的不轻,只是老道我没带那么多金疮药了……喂,你们身上有金创药没?”

    (欧阳舒菲):“我这里有的,也帮你敷上吧。”

    (天道):“欧阳舒菲打开一瓶金创药,将药膏均匀抹在枫君子的伤口之上。”

    (占不明):“小丫头,你之前说蓝不净在乌王寨那伙人那里看到了铁杆山三当家的人头是么?”

    (欧阳舒菲):“是的,不过我们并没有见到,

    只是听蓝不净临死前说的。”

    (占不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样子一跃云龙呼延宜名已经死了。那本账本何在?”

    (天道):“欧阳舒菲犹豫了片刻,从靴筒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道。”

    (欧阳舒菲):“师兄去探查接头人之前,把账本交给了我。只是,他让我把账本一并带去铁杆山。”

    (占不明):“你给我就可以了……却不晓得司马玄空去了哪里。莫不是被乌王寨的人抓去了?”

    (马坚诚):“道长,您是说,乌王寨的人和我们司马帮主的失踪也有关系。”

    (占不明):“司马玄空失踪之前,正和呼延宜名在一起,你说有没有关系?”

    (马坚诚):“我们却不晓得这事情,不知道道长从哪里知晓。”

    (占不明):“问来问去,哪有那许多为什么,老道我少陪了。账本我带走了,这个昏倒的乌王寨弟子,我也带走了。剩下的那两个,交给你们处理。”

    (天道):“说完,占不明也不等众人发话,收起油纸包,扛着昏迷不醒的乌王寨弟子就进了林子里。”

    (马坚诚):“这老道真是性格多变。”

    枫君子道:“你们是没看到他在五龙客栈骗酒喝的样子,和如今真的是判若两人。”

    (马坚诚):“先看看这两个乌王寨的弟子可有救,没准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

    (天道):“转身再去探查,却见两个乌王寨的弟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叶有通):“这倒是怪了,他们不是吃了解药么?为何还是死了。而且,看样子,他们死相倒很平静,不像中毒死的样子。”

    (欧阳舒菲):“没准这毒药根本就无药可解,又或者是,这两个喽身上并没有解药。”

    (雷岚):“如此说来,这两人料定自己必死,自点穴道,然后吞下某种药物,目的是……让自己死的没那么痛苦。”

    (天道):“众人相视,只觉得雷长老说的这个答案最接近真相。一想到乌王寨人的厉害,以及这些恐怖的手段,只觉得脊背发凉。”

    (马坚诚):“还好毒烟被那位占道长挡住了,不然此刻……”

    (欧阳舒菲):“这毒没准和蓝不净中的那种毒差不多。那个人死的样子……真的相当恐怖。相比之下,这两人死的算是,算是……安详了。”

    (马坚诚):“一夜之间这许多变故,我们得立刻返回丐帮,把事情报告给代帮主,欧阳女侠,这就别过。”

    (天道):“或者是自觉丢了太多面子,丐帮众人也不愿意多留,一一向你们告别后,翻身上马而去。欧阳舒菲看向你们刀刀入肉的伤口,心痛道。”

    (欧阳舒菲):“瞧你们两个,明明没什么本事,偏偏还要逞能。你看看你,伤的这么重。”

    金万钧笑道:“没死就好。再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吧。”

    枫君子道:“这两个死人咋办?”

    (欧阳舒菲):“死了也问不出些什么,这些异族人生前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便叫他们烂在这里吧。”

    枫君子道:“坏人不值得埋。且再搜搜身,死了也要刮他三两金。”

    金万钧道:“这个建议不错,打不过怪,咱也能靠捡尸、搜装备发财。”

第15章 收获

    枫君子道:“感觉误打误撞开启了捡尸流的新玩法。”

    (天道):“金万钧和枫君子开始认真检查两具乌王寨子弟的尸体,由于担心残留的毒气,两人异常小心。加上之前掉落在地上的两把弯刀,收获的物品如下。”

    (遥文):“

    2把 异族弯刀

    12株 碎银

    2个半瓶合一瓶 安安永生丸

    2套 乌王寨子弟行装”

    (天道):“你们是否对收获物品采取合理随机分配?今后未经特殊说明,视同默认为战利品合理随机分配。”

    枫君子道:“我听大哥的。”

    金万钧道:“没问题。那个什么安安永生丸名字起得好狗血,我怎么听得就慎得慌。”

    (欧阳舒菲):“这个药乌王寨两人死前就吞下不少,有什么用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补药,你们带着,可要小心。”

    枫君子道:“安安永生丸,这意思恐怕就是吃了好死好升天吧,肯定是毒药无疑。”

    金万钧道:“我还当这些人身上能有多少钱,想不到也是穷的可以。”

    枫君子道:“能捡尸捡到便宜就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金万钧摸摸头笑道:“说的也是。”

    (欧阳舒菲):“这帮乌王寨的人虽然被赶跑了,但是师兄还是不晓得怎么样了。”

    金万钧道:“找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师兄出来,没准他早就找机会跑了,丢下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呢。”

    (欧阳舒菲):“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和乌王寨的人都没找着师兄,现如今丐帮的叔叔伯伯们又都走远了,我们也不好在此久留。”

    枫君子道:“欧阳姑娘说的是,等乌王寨的人恢复了元气,又杀将回来,那我们可就惨了。”

    金万钧道:“不论如何,还是先回五龙客栈吧。”

    (天道):“三人商量后决定还是先返回五龙客栈,却见金万钧和枫君子之前在丐帮借的两匹马,竟然还绑在原地。”

    枫君子喜道:“哎呀,丐帮的人没把马带走么?竟有这等好事情。看样子,这两匹马才是这次最大的收获吧。”

    (欧阳舒菲):“丐帮的叔叔伯伯估计是怕我们回程不便,特地留下来给我们的,俗话说有借有还,将来那还是要还回去的。”

    金万钧也乐道:“还是一定要还的,不过……多借那么几天,应该不要紧的吧。”

    枫君子道:“不过,我们三个人,两匹马,可怎么骑回去呢?”

    (欧阳舒菲):“我骑马带着金大哥吧,他伤的挺重,也不便操控。”

    金万钧道:“这个……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要不,我和枫君子一起吧。”

    (欧阳舒菲):“你们两都受了伤,挤在一起,总不大方便。我自小跟着师父学武,挥剑掌拳,吃了许多苦头,可从不把自己当成女人看呢。”

    枫君子拍拍金万钧道:“大哥,人家不介意,你就和她一起吧……路上,得抱紧一点啊,可别摔下来。”

    金万钧道:“你个死……咳……就你小子话多。”

    (天道):“三人两马一路重返五龙客栈。路上欧阳舒菲又挂起了面纱,不再以真面示人。金万钧和枫君子有伤在身,也不敢纵马飞奔,回来的时候刚过上午巳时,此刻客栈的生意大好,昨日住店的客人和今日赶来打尖的客人时不时进出,过客往来络绎不绝。老板娘金镶玉和几个店小二正在大堂忙着张罗打点。”

    看样子,这里热闹而安全,还是住在客栈里养伤的好,就不知道住店什么价。枫君子想了想问道:“店小二,还有没有剩余的房间?”

    (店小二):“客官……您二位伤的咋这么重,要不要叫位走方医替你们先看看?”

    枫君

    子道:“有大夫?这也好,收费高不高啊,我们兄弟可没那么多钱。”

    (店小二):“找专门的医生自然要贵许多,不过……我倒能给您二位推荐一位非专业的医生。”

    金万钧道:“非专业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天道):“只见老板娘金镶玉闻讯后娇笑着迎过来道。”

    (金镶玉):“这里最好的非专业的医生就是老娘我。怎么样,瞧你们这伤马马虎虎、半生不熟,给二两银子,包治包好。”

    金万钧道:“开什么玩笑。你就是把我们两个给榨干了,也拿不出二两银子。”

    (金镶玉):“既然这样,那老娘给你们打个折算了,每人15铢。”

    枫君子道:“算了,这个价钱,我们医不起。你房价一天是多少?我们想住几天。”

    (金镶玉):“老娘我亲自替你们疗伤,竟然还嫌贵,也罢,小二,你招呼他们,我就不陪了。”

    (欧阳舒菲):“要不,这银子我替你们出好了。”

    金万钧道:“那怎么行,再说了,这点小伤,哥哥我顶得住。”

    枫君子心里暗想,差一点就嗝屁了,现在安全了,你当然说得好听。

    金万钧又道:“先别提什么疗伤不疗伤、住店不住店了,时间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吧,我就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饿得慌。小二,先给我们来点饭菜。”

    (欧阳舒菲):“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吃呢。”

    金万钧道:“我倒是餐餐都想省了……可是,我答应,这肚子也不答应啊。”心里更想着,主要是老天也不答应。

    (店小二):“客官想要点什么?”

    金万钧道:“昨天听你左一个烧鹅,右一个烧鹅,说的我心痒痒,今天哥哥刚赚了点小钱,就先尝尝你们店里的烧鹅吧,先给我来两只。”

    枫君子想,金万钧就是金万钧啊,刚赚几个钱就想着怎么把折腾光。

    (店小二):“客官还要点什么别的不?”

    金万钧道:“欧阳姑娘,我就听他们吹自己家烧鹅挺好,非得尝尝,就不知道你还喜欢吃些啥?你尽管放心,这顿我请。”

    (欧阳舒菲):“师兄久未寻见,你们又伤成这样,我哪里能有什么胃口,你说什么,就什么好了。”

    金万钧道:“姑娘胃口不好,那就先这样。还有没啥酒水?”

    (店小二):“客官,咱店里的酒可不掺水的。”

    金万钧道:“那就来坛女儿红好了。速速上来。”

    他却不晓得,自己叫这叫那的时候,枫君子在底下偷偷算着小账。

    (天道):“不多时,酒肉入腹。虽然不再感到饥饿,但是你们的伤势未愈,而且整夜劳顿,已是异常疲劳。”

    见此,枫君子问道:“小二,你们住店什么价?”

    (店小二):“普通的单间一天150文,上等房一天500文。还有一间上上间,一天得白银二两。”

    枫君子心里算了算,本来我们两全身家当加起来也就20几铢,就算挤一间房不吃不喝只够住几天的,刚刚金万钧一会功夫就花了十几铢,只是不知道两把弯刀和毒药能不能卖出去。他寻思这两把异族人的弯刀外观过于特别,很容易就被有识之士认出来,没准带在身上还会惹出什么麻烦,况且,暂时也没打算用什么刀法,带着根本多余。于是问道:“店里收不收客人的货品呢?”

    (店小二):“这要看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兽皮、丝绸、草药、野味、马匹都是硬通货,小店照单全收。”

    枫君子道:“你看我这把刀,你们收不收。”

    (天道):“小二把刀接过,瞧了瞧,又挥舞几下道。”

    (店小二):“这把刀倒是不错,就是使起来很

    不顺手,你若愿意卖,300文收了。”

    (天道):“你还未想好价钱,就听一旁一个声音冷道。”

    (神秘人):“五龙客栈的人,真是个个会做生意的很呢。”

    (天道):“店小二刚想反驳,瞧见来人,却忙点头示好道。”

    (店小二):“原来是留老板,刚刚没瞧见您,若知道您在这里,哪里敢在您面前做生意。”

    (天道):“被称作留老板的那人从小二手中接过弯刀,一指轻弹刀面,却见刀身随之震颤不止,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回响,更朝四处散波出一股股声浪,在大堂回荡不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见他并起两指轻轻一捏刀口,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留老板):“好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宝贝,但工艺精湛,选料考究。可惜的是,这刀形过于特异,即使是惯用刀法的刀客,也不见得就能使得好。这应该是异族人特制的兵器吧?”

    枫君子道:“这是我和哥哥在森林里捡的,像这样的刀,我们还有一把。”

    (留老板):“刀是好刀,但要找买家却难,这样吧,头一回做生意,我也卖个好,两把刀一起,我给你们一两十五铢银可好?”

    金万钧道:“好,怎么会不好。两把破刀,想不到竟然这么值钱。发了发了,烧鹅有的吃了。”

    枫君子白了金万钧一眼道:“我们这里还有一瓶叫做安安永生丸的东西,你可收?”

    (留老板):“哈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千金难买留空空是谁,就没有不敢收、不敢卖的货,只要你出得起钱,哪怕是宫里的娘娘我也敢给你绑了来。”

    枫君子道:“那你且瞧瞧,这个值不值钱。”

    (留空空):“安安永生丸是吧,我倒是听过这东西。这是乌王寨乌王死士随身带的寻死玩意。据说他们信什么乌拉神王,相信什么‘信乌拉得永生’的鬼话,战斗之中从不畏死,受了重伤失去行动能力后也从不拖累同伴,就吃这什么安安永生丸寻死。”

    枫君子道:“那这东西岂不就相当于毒药。”

    (留空空):“同寻常毒药又有不同,据说服下它的人,死的时候都满面笑容,却不痛苦。”

    枫君子道:“那岂不是比寻常毒药更加可怕?”

    (留空空):“这东西倒也有些用处,这是二回生意,就不让价了,十铢,你们卖是不卖?”

    金万钧又抢道:“卖,当然卖了。我们这里还有两套行头呢,留老板看看要不要。”

    (留空空):“你们……是不是抢了乌王寨的人,还把人家给剥得精光?”

    金万钧道:“我们性取向正常的很,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我们是趁着他们洗澡,捡的。”

    枫君子道:“对对对,捡的捡的。”

    (留空空):“我不管你们怎么来的,敢卖就敢收,敢买也敢卖。这衣服估计也没几个人敢穿,我收了做个纪念吧。只给80文。卖不卖?”

    枫君子道:“都赚了这许多,别说80文,白送都成。”

    (留空空):“干嘛,你当我留空空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么?我要占,那可就得占大便宜。别人都怕乌王寨的人,你们却敢同乌王寨的人做对,实在是不简单。我也是做投资,没准将来,还要靠你们做大生意呢,从你们身上发大财呢。”

    (天道):“说完话,留空空与金万钧和枫君子交易完毕,便转身离店而去。”

    枫君子急道:“别急着走啊,我们要是再有好东西,想卖货怎么找你啊?”

    (天道):“留空空并不回头,只远远留音道。”

    (千金难买留空空):“钱财有命享,方是得福人。千金无处消,不若养娇花。散财散财好散财,千金难买一身空。二位不必远送,有缘自会再见。”

第16章 分别

    如此收获已经叫金万钧喜不自禁:“真的是太爽了,想不到咱兄弟两这么快就脱贫致富了。我本以为肉搏才是真王道,看样子捡尸也是发家流啊!就不晓得,哪里还有尸捡。”

    枫君子道:“哥哥哎,你以为这样的好事回回有啊,这些可是拿命换来的呢,刚刚差一点你就做了刀下鬼。”

    金万钧道:“反正是赚了,也没死人,怎么看运气也是不错,我很开心。”

    (欧阳舒菲):“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脑子都糊涂了,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养伤吧。”

    金万钧道:“小二,替我们开两间房。欧阳姑娘,你一间,我和大哥一间。”心里却想着,有种你再和大哥住一起啊。

    (店小二):“好咯,刚好有现房,客官随我来。”

    (欧阳舒菲):“我打算休息几个时辰后先回仗剑山庄,没准师兄已经先回去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金万钧道:“我们也没啥好地方可去。先休息休息,等伤好了,再回林子里瞧瞧,若是遇见你师兄,我们也好帮你带话。”

    枫君子道:“我都听大哥的。”

    (欧阳舒菲):“那小妹先谢过二位哥哥了。”

    (天道):“小二领着众人上楼,朝客房走去,却见金镶玉从一边闪了出来,笑道。”

    (金镶玉):“我就说你们,不识好人心,我要给你们治病,你们当我是坏人。留空空忽悠你们,你们就当他是好人。”

    枫君子问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也没欠着我们啊。”

    (金镶玉):“所以说你们两是小白,你可知道,刚刚你们卖出去的几样东西,最值钱的是什么?”

    枫君子道:“不是那两把弯刀么?”

    (金镶玉):“那两把刀也就是寻常货色,一把最多也就值个800来文。”

    枫君子道:“那他出1两15铢刚刚好啊,他没赚,我们也不亏啊。”

    (金镶玉):“那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了,他第一笔生意,开了个实价,你们就自然以为他价钱公道,实实在在,但其实,那瓶安安升天丸,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枫君子奇道:“毒药也能是啥好东西么?”

    (金镶玉):“一般的毒药虽然毒性各异,但是服下之后,或者七窍流血、或者肤色血青,无不是死相难看。可是那个安安升天丸,却无色无味,杀人无声无息,当然是好东西。这东西要是我收,就算坑你们,最少也会给你们二两银子。所以,这笔生意你们是亏惨了。”

    枫君子道:“但是你们打算300文收我们的刀,确是事实,一反一复,你们也没打算多给啊。”

    (金镶玉):“这就是你们错怪我们了,我们小二开了价,还没等你们讨价还价,留空空不就来了么,事实上,你们喊到600文,我们也会收的。再说了,那两件衣服,也是挺好的料子,完完整整的,单那件衣服就至少值100文,你们还连带鞋子、帽子一起,怎么也能卖个200文吧,他两件一起,才出了80文,你们还当讨了便宜。就好像他说的,他才不占小便宜呢,他要占就占大便宜。”

    枫君子道:“如此说来,我们仿佛真的被忽悠了……那一开始,你咋不出来说话,现在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金万钧道:“就是就是,事已至此,还管他做什么。反正我们是赚了钱的,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到时候我们找你买金疮药什么的,你给我们打个折的就好。”

    (金镶玉):“你们这也赚了钱了,要不,再考虑考虑治伤的事情?看你们呆头呆脑,我倒是很喜欢,干脆收你们每人10铢好了。”

    枫君子心里想,闹了半天,你其实还是想要

    做我们生意,反正无心当做有心使,那我也杀杀你的价,说道:“15铢,没得加,再说,我大哥伤的比我重多了,你都收一样钱,本来就不合理。”

    (金镶玉):“小哥哥真会算账,还挺能说话,15铢就15铢吧。不过……要是小哥哥伤好之后愿意陪陪我,花田月下,打发打发我的寂寞,这钱不收也罢。”

    金万钧笑道:“好,出卖色相,这种事情他最擅长。”

    枫君子道:“哥哥少拿我开玩笑,欧阳姑娘还听着呢。给钱给钱。”

    金万钧道:“好,给钱。”

    (天道):“金万钧付了房费和医药费,之后欧阳舒菲与两人分开,等你们进了房间不久,却见金镶玉穿着一身若隐若现的纱裙晃进了屋内。”

    (金镶玉):“来了来了,医治伤病的非专业医生登场了。”

    金万钧吼道:“这什么情况,姐姐,你走错房间了吧。”

    枫君子吼道:“我们是受了重伤的人啊,这是设定哪里出错了么?还要不要人活了。”

    (金镶玉):“别胡思乱想哦,老娘我这是穿得自在一点,方便普度众生罢了。速速躺下,护士姐姐要给你们脱裤子打针了。”

    金万钧:“……”

    枫君子:“……”

    (天道):“就这样折腾了大白天,金万钧和枫君子竟然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更子时。窗外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洒进屋内,竟也照的屋内清亮。看起来,你们这天实在是累得很了,竟然一觉便从白天睡到了深夜。你们起身点亮屋内灯盏,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上面还压着一枚荷包。枫君子将荷包取在手里,正是此前托转丐帮口信时的信物,又展开书信,只见上面一笔娟秀小字写着。”

    “见睡的安好,不忍打扰。未寻见师兄,每时每刻心绪难平,焦躁不安。此回仗剑山庄,望有缘再见。两位仗义相助,实属侠义之举,未曾多谢,心中惭愧。荷包赠予金大哥,勿念。菲”

    枫君子道:“欧阳舒菲看样子回仗剑山庄了。”

    金万钧不解道:“干嘛要单单留个荷包给我?”

    枫君子道:“姑娘家家的心思,我怎么知道,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金万钧道:“我这种直筒子,有什么好。再说,她不是有师哥了么。”

    枫君子道:“这我也不懂。”

    金万钧道:“搞来搞去,给那个金镶玉折腾了些啥?伤究竟好是没好?”

    枫君子道:“查看状态。”

    遥文:“你的当前状态

    一身破损的麻布短衣

    你之前受了轻伤,已经及时上药并包扎好了,目前伤势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你感觉有些饿了”

    金万钧道:“查看状态。”

    遥文:“你的当前状态

    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短衣

    你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及时上药并包扎好了,断骨已经接上,想要彻底恢复,恐怕还需要静养几日

    你感觉有些饿了”

    金万钧道:“我记得我们身上还有肉包子吧,先吃了凑合凑合吧。明天一早再补充物资好了。”

    枫君子道:“你还别说,不知道是不是金镶玉的功劳,看样子我们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金万钧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受伤了,就可以花钱找金镶玉……然后,睡上一觉……”

    枫君子道:“听你这么一说,还仿佛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却听(天道)高声问道:“天地运转,扭转乾坤!魔音童子何在?”

    却见魔音童子醉清风收起百般演技,原本那张蹊跷

    多变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回道:“天地运转,扭转乾坤!奉天卫令,诸星齐聚受拜领命。请君归位。”

    枫少也从天道的荣辱不惊中重新变得冰冷,看向阿泰和关哲说道:“今天的游戏,差不多就到这里了,遥文,怎么样,都记下来了么?”

    一旁的遥文分别检查了录音装置和用来记录的一面平板电脑,又在阿泰和关哲的人物卡上分别写下一系列的符号,回道:“枫少,都记好了。”

    枫少点点头道:“辛苦了,把记录都上传网络。”

    “还请你们看看上面这些信息,有没有问题。”说话间,遥文把平板电脑递了过来,只见上面好似武侠小说一般记录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见阿泰没有多看的念头,关哲把平板捧在手中,从头至尾通览了一番。

    平板上的文字好似记录武侠故事一样,详实记录着金万钧和枫君子从一开始出现在五龙客栈,一直到阅读欧阳舒菲留下的书信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没有问题,麻烦你们在这里签个字。”见两人检查完记录的内容,遥文把平板程序切换到一个签名页,“你们放心,这只是一个流程,你们不必为内容的正确与否承担任何责任。事实上,除了文字记录,还有完整的语音和录像资料保存。”

    虽然看似请求,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阿泰和关哲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分别提起电子笔在平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枫少道:“今天辛苦二位了,我们希望和二位长期合作,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游戏,你们可以安排在什么时候?”

    阿泰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时间限制么?”

    枫少道:“别拖的太久就行。有空的话,你们可以打电话预约。你们有电话的吧。”

    关哲道:“我有电话的。”

    枫少道:“那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遥文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枫少便起身离开座位,并肩而坐的魔音童子醉清风也起身告辞道:“那就麻烦遥文了,我也先走了。”

    遥文道:“嗯,去吧,交给我好了。”

    就见枫少和醉清风两人一同走到密室门口,也朝头顶上方的探头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走出自动打开的旋转门。临走前,枫少又回过头,对阿泰和关哲说道:“顺便提一下,下次你们来,可以换身衣服。”说完话,身影便转出消失不见。

    遥文看向阿泰和关哲道:“既然枫少开口了,这次的酬劳就给高一点。算上之前给你们预付的每人200,我再给你们每人一千整,条件是,下一次希望你们换身干净的衣服。”

    阿泰开心地笑道:“看起来,我们也不光是在游戏里发了财啊。”

    关哲也干脆地答应道:“这个没有问题的。”

    遥文又递上身份卡给两人,道:“收好这个,根据规则,如果你们弄丢了人物卡,你们也将失去游戏的资格。切记、切记。”

    关哲道:“那么,我们怎么联系您呢?”

    遥文给两人分别递上了一张名片,名片的两面背景纯黑,一面刻绘有一个红色的奇怪图案,另一面印有一个电话号码。

    关哲记得在哪看到过这个图案,回想了一下,他看了看人物卡右上角的红色徽章,两个图案除了大小之外,完全吻合。

    这应该是一个公司的商标或者是一个组织的符号之类的东西,关哲心里想,并小心翼翼地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输进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又再三检查了几遍,按下保存。

    遥文道:“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送你们出去,三天以内,我等你们的电话,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聚。”

第17章 回归

    当关哲一脚踏出泰勒吧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凉爽的风,与之前从满载的破巴车走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此刻的关哲,仿佛刚刚完成了从两个世界之间的跨越,这一脚迈出去,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他抬头望向头顶极广阔、极遥远、极深邃的苍穹,此时恰好和游戏里结束的时间相差不多,凌晨一点的样子,但与游戏中描绘的璀璨星夜截然不同。这片真实的天空昏暗阴沉,星光被一层又一层的雾气笼罩着,黯然无色,月光也被藏在朦朦胧胧的黑色愁云之后,显得苍凉凄惨。

    那片静默的苍穹,与身后酒吧里噪杂的音乐和灯红酒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在一瞬间,关哲有一种身体仿佛脱离地面的感觉,他只感到刹那间天旋地转起来,仿佛天空从遥远的最深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把他的身躯和灵魂统统卷入其中,使得他的双脚和身躯也离地而起,朝着那片深远的天空中跌落而去。他极力去抵抗,这使得他失去了重心,一个不防,重重摔倒在地。但奇怪的是,地面仿佛是柔软的吐司面包,摔在上面,不仅不觉得疼痛,还有一丝丝甜意。

    “你没事吧。”阿泰看到关哲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着他站起来。

    “啊……”关哲回过神来,他看看眼前的一切,地面依旧坚实,天空依旧高高在上,只是阿泰的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关切之意。

    一切依旧如此的真实啊!

    “估计是太累了吧。”阿泰自言自语道,“也是呢,从今天一大早出来干活,一直忙个不停,好容易休息休息,又动脑子玩了好久的游戏。”

    “确实,辛苦你们了。上车,我送送你们。”遥文彬彬有礼地重新扮演起司机的身份。

    两人随着遥文再次坐上了那辆奥北q7。坐在真皮后座上,关哲感觉意识清醒了许多,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题。

    “好了,你们想去哪里?又或者是送你们回去?”

    阿泰干脆道:“带我们回三河吧,离开了那里,我反而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好。和来的时候差不多,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你们如果真累了,可以在车上先睡一觉。”

    关哲想了想,道:“遥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听到关哲这么问,遥文也不觉得奇怪,边开车边回道:“你问吧,不过我不保证都能一一回答。”

    关哲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道:“遥哥,我和泰哥两个人……你也知道……就是做日结的那种,别人都叫我们是三河大神,都懒得搭理,干嘛要找我们来玩游戏?”

    遥文道:“怎么,你觉得,请玩家来玩游戏,还需要很多条件么?”

    关哲道:“可是怎么说……我觉得,你们起码可以找一些更高端的玩家,没准他们能够给你们更多好的意见。但是,我和泰哥显然就不能了。”

    遥文笑道:“你知道么,游戏最害怕的不是没有玩家,而是每一个玩家都太专业。”

    “怎么说?”

    “你听说过地球online么?”

    关哲不明白为何遥文会插入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解道:“你是指一款网络游戏么?”

    “错,我说的只是一种概念。有一种有趣的说法,说我们这个世界,其实就

    是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这个游戏创立之初,设定了各种各样的游戏规则,而之后,世界就根据这些规则,自由的发展。”

    阿泰忍不住插话道:“这个想法很新鲜,我喜欢,就不晓得我们这个游戏的天道,在哪里。”

    看到阿泰又憨又傻的样子,关哲感到很无语,他更希望的是听遥文把话说完,所以,他朝身边的阿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遥文的话。

    等了一会,遥文道:“事实上,我们这个地球,存在了40多亿年,就如同一个已经建好的却又空空如也的服务器,此后几十亿年间,没有一个玩家进来。最早的一批玩家,大约自5亿年前,入驻了这个服务器。在这5亿年间,他们依照游戏规则,同这个世界一起,共同成长,共同进步,不管是小小的病毒还是巨大的恐龙,不管是单细胞的阿米巴虫还是亿万细胞组合的抹香鲸,不论这些玩家怎么升级进化,都依循着这个世界的规则,玩家之间有争斗、有搏杀,但事实上他们都依赖彼此。可是,一直到最近的300万年间,有一批高级玩家出现后,平衡和相互依存被打破,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被践踏。这批高级玩家就仿佛在游戏中开了一道后门,使用某种非法外挂,把服务器在这5亿年里积累的大批玩家踢出了游戏……所以说,如果玩家过于强大,虽然能在短时间带给游戏很多精彩,但也很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把这款游戏给玩坏。”

    阿泰听遥文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什么高级玩家这么厉害?”

    关哲在一旁淡淡地说道:“遥哥说的那些高级玩家,就是我们。”

    阿泰奇怪道:“我们,什么我们?我们怎么了?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关哲道:“我们,就是指人类。”

    阿泰若有所思道:“我就说嘛,原来是说我们人类啊。”

    关哲很无奈阿泰的各种打岔,顿了顿又问道:“那遥哥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带我们玩这款游戏,对你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这是我们的一种实验,也是一种训练的方式,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得到想要的收获,包括你们。当然,这对你们并不重要,我想这也不是你们需要过多关心的问题。如果有必要告诉你们什么,那也要将来枫君子说给你们听。”

    关哲想了想又道:“最后一个问题,那对于我们玩家而言,有没有什么终极任务,或者说,游戏有没有给我们这些玩家设定什么目标或者期限。”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这取决于我们能玩这款玩家多久。关哲心里想。

    遥文道:“其实在刚刚的游戏里,作为金万钧的阿泰已经说过了,他说他要当武林盟主。对玩家而言,这款游戏的终极任务,就是成为武林盟主。对同一轮玩家而言,这个目标没有期限,一直到有一名玩家成为武林盟主后结束。”

    关哲问道:“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也就是说,除了我和阿泰之外,还有很多玩家一起在玩这款游戏?”

    遥文道:“当然,我们一共有9个天道组,每个天道组最高可以同时拥有7名玩家,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之外,最多还有61位玩家在进行这款游戏。”

    金万钧吓得张大嘴巴道:“我的天,有这么多玩家在玩的么?那他们在哪里?

    遥文道:“不同天道组的玩家都由各自的天道组负责,安排场地和组织游戏过程。我和枫少、醉清风同属于第六天道组,本组的其他玩家,将来有机会,也许你们会遇见,当然,根据规则,这需要玩家彼此同意。”

    金万钧道:“能和其他玩家一起玩游戏有什么不好么,干嘛不同意。”

    遥文道:“每位玩家在真实世界中,也有属于自己的身份角色,有属于自己的**,不代表每个人都乐意在游戏之外同别人分享真实的自己。”

    关哲道:“我懂了,也就是说,你们作为官方,有义务替所有玩家的**保密。除非对方同意,否则玩家之间,不可以互相查看对方的真实资料。”

    遥文道:“可以这么理解。好了,提问和回答差不多就这些了。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一路上,我也要安心驾车了。”

    对于关哲而言,他觉得已经知道了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对收获相当满意。而阿泰已经懒得再去思考问题,闭上眼睛在一旁睡了过去。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关哲想。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天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隐隐约约提到的决断堂和天道组,又是做什么的?

    名片和人物卡上的那个奇怪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

    更不要说,这款游戏存在的根本目的究竟是什么?有六十多人同时参与的游戏,虽然和网游相比这个人数不值一提,但一想到这种由真人扮演的游戏需要投入的时间、精力、人力和物力,关哲觉得这背后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他相信,只要自己可以继续这款游戏,并保证自己不被淘汰出局,这些秘密,终究有一天会被自己一一解开。而那个武林盟主,没准也会是他说不定。

    一路上众人不再言语。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将阿泰和关哲送回了三河人才市场。

    “记得,三天之内和我联系。”同两人挥手告别,姚文便驾车离去。

    “终于回来了。”阿泰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好吧,先找家旅馆,今天,我可得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虽然只是短短一天,但两人仿佛经历了太多事情,游戏里的那些故事,时不时会浮上两人心头。

    在小店里拎上两瓶大水,找了一家15元一个通铺的小旅馆,两人先轮流洗了一个热水澡,便心安理得地在臭气熏天、烟气弥漫,紧紧堆放着七八个上下铺的小屋子里沉沉睡去。而即便是如此简陋、肮脏的小旅馆,阿泰和关哲也并非时常可以住宿。很多时候,他们还需要为了省下这15元钱住宿费,露天睡在公园长椅、便利店门口或者城市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对于他们而言,如果不是为了洗个热水澡,躺在相对柔软的床铺上,这里并不比同样是三河大神们口中称之为“海性大酒店”的中介门口睡起来感觉要好多少。

    可以说,这是许多天以来,阿泰睡得最香的一天。他那肆无忌惮地呼噜声,便是最好的证明。而关哲,却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道为何,他已经开始对下一次的游戏,充满了期待,最后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练成了绝世武功,手刃无数异族士兵,成了武林盟主,还娶了欧阳舒菲为妻……

第18章 现实

    在这个上上下下挤满衣衫褴褛、浑身发臭的“大神”的屋子里,阿泰和关哲一点也不显得突出。

    和每年蜂拥而至的劳工们一样,他们只不过是几百万移民打工者中的一员。在巨大的深水市和三河这种小地方,从来都不缺少好像他们一样的廉价劳动力。正在建设的工地需要他们,新兴起步的民营企业需要他们,甚至可以说能够支持起民族世界工厂地位的各种流水制造业、生产线也需要他们。

    他们曾带着斗志、梦想和希望来到这里,然后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黑中介、黑老板、魔鬼地狱式的“177”工作制和各种恶意克扣工资的碾压与折磨后,在饱受了各种冷嘲热讽、敌对排斥以及地位、贫富差距造成的歧视后,他们放弃了所谓的自尊、信念,开始接受起自己悲惨的命运,沉迷于廉价的网络世界,从电子竞技简单的胜利中,从虚拟世界轻易的获得中,找寻一星半点的快乐与满足,欺骗和麻痹自我。

    更有一些人,变成了所谓的“三河大神”,成为人们眼中那种流落街头的“盲流”,干起了“做一天可以玩三天”的日结工,抽2毛钱一根的散烟,吃5块钱一碗的“挂壁面”,上8块钱整夜的通宵网,睡免费的露天旅馆“海性大酒店”,实在饥渴难耐的时候去公园里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他们的青春在此埋葬,他们的光阴在此虚耗,他们的灵魂也在此腐烂。

    高级玩家?真是个有趣的笑话。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关哲从梦里醒来,看了看下铺依旧睡熟的阿泰,看了看身边躺着的那一具具“行尸走肉”,他有些愣神,点着了一根烟,吐出第一口烟圈,他开始琢磨起遥文说的那个地球online。虽然看似很有道理是的,从自然这个层面来看,人类确实是开了挂的挂逼。可是,同样是人类,我们又算是什么东西?躺在他对面上铺仅穿着一条红色内裤的男子,正背对着关哲勾着身子蜷缩而卧,可笑的是,那男人的内裤上破了个大洞,关哲一眼能从中看到他屁股上起褶的肉,他觉得这个装扮实在有些好笑,可是当他低头看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内裤上竟然不知何时也破了个口子,里面还窜出几根黑毛。本来想笑的关哲,就好像刚刚被人用一桶冰水泼醒了自己,突然感觉半点笑意也没有了。

    是啊,同样是高级玩家的人类,我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此刻,关哲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而奇葩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变得害怕和恐慌起来。

    300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打开了世界规则的后门,走上了开挂的飞跃人生,如果说,世界的规则真的存在某种后门,那么今天的我们能不能也打开另一扇后门,从相较无多的人类玩家中,走出一条开挂的天道呢?

    天道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语。

    第二天,阿泰醒来后,两人走上三河面馆每人来了碗口感熟悉的“挂壁面”,所不同的是,今天每人多加了三个鸡蛋,阿泰笑着称,赚了些钱,就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之后,

    关哲给兜里留下了二百块和一点零头,把剩下的钱都存进了银行里。阿泰早就失去了身份证明,也没有手机和银行卡,自然只能把钱用袜子裹着塞进裤兜里。这笔钱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今年最大的一笔收益,相当于“巨款”了,揣着倒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换套衣服吧,我还想给自己买个包。菜市场那里有家摊子,价格不错,没准我们能淘到宝。”阿泰道。

    “就听你的。”关哲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今天咋了,一早就没精打采的,掉了魂似的。”

    “没啥,可能赚多了钱,有些不太习惯吧。”

    “你别说,我也有些不太习惯呢!过去进账最多100-200的,兜里也没超过200块,这钱一多,还真不知道揣哪。我又没电话,用不了那什么电子支付。”

    “等再存点钱,我们一起凑凑,也给你买部手机吧。”

    “那东西我整着没啥用,再说了,充起电来麻烦的很。就跟养了个娃似的,还要人整天照顾。”

    “可是无聊的时候能打游戏啊。去网吧上通宵得8块,去旅馆睡通铺也就15块,包充电还自带免费wifi,有部手机,咱俩可以联机打打英雄光荣什么的。”

    “说的好听,那你昨晚咋没见玩游戏。”

    “昨晚不是累了么,就想睡了。”

    “我对打游戏兴趣不大,我喜欢看看电影啥的,说了你不相信,我就喜欢看最早的武侠片,《五鼠闹东京》、《五郎八卦棍》、《独臂刀》这些,我都看了好多遍。”

    “手机上也能看到啊。”

    “屏幕太小,总觉得不大习惯。”

    两人先找了一家三流理发店,都剪了个不算时髦的板寸发型。接着找到了阿泰说的那家菜市场的衣服摊位,从一堆回收洗净翻新的二手衣服里挑些合身的试穿。据说老板娘和菜场的保安队长有点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所以可以免费使用菜场的这个角落。由于价格便宜,再加上鼓吹绝对正版货,很受周围劳工们的欢迎。

    阿泰给自己选了一套半新半旧的耐斯运动服,加上一双八成新的林李运动鞋,包裹着他的一身精肉倒也十分搭配,看起来很有点运动达人的意思。

    受阿泰影响,关哲也选了一套七成新的四叶草运动服,配上了一双洗白的匡卫板鞋,也摇身一变成了小资青年。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而笑。

    “啊呀,这不是关哲么?”

    就在他们为彼此的变化相互点赞之时,却从一旁传来一句女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抹着大红色口红,打着一脸厚粉的微胖女子,正依靠在一个满脸厚肉的胖子怀里,朝着关哲上下打量。

    “是阿艳啊……”关哲瞧见来人,却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阿艳,阿艳的,也是你叫的么?”那胖子显得很不高兴,瞧着关哲一脸的不屑,“臭小子,一段时间不见,长进了啊!”

    “这两个他喵的谁啊?”见胖子

    毫不友善的态度,阿泰也没什么好脸色。

    “是过去厂里的同事。”

    被称作阿艳的女子噗嗤一笑,道:“啥同事,你不是当初还追过我么。现在倒变得这么陌生了。”

    阿泰看了看那女子下巴上多出来的一道肉褶子,又睹了一眼她腰上的肥肉,然后目光停留在从女人领口处冒出来的两团白肉上,用肩膀撞了下关哲,笑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原来喜欢这种调调。”

    关哲尴尬一笑,道:“也算不上追过,有点好感。”

    “有好感至于每天为了阿艳跑去食堂打饭、送饭么?”那胖子一脸鄙视地说,“你个丝,没看出来,最近混好起来了啊。”

    阿艳是关哲过去在电子厂工作时候的同事,曾经和关哲在同一个班组。关哲刚进厂里的那会功夫,也算是个清秀的小鲜肉,所以一开始阿艳有意无意地对关哲比较照顾,让没什么熟人的关哲心升了好感,喜欢起这个微胖女人。只是班组里的班头孙南,也就是如今阿艳依靠的这个胖男人,对身材丰满的阿艳有点意思,本来见阿艳身边没啥男人,也就打算慢火炖鲜肉,没想到中途插出来一个关哲,就横竖看他不爽,工作中各种找茬和刁难。电子厂里的几个班头,都是老板家的废柴亲戚,这个孙南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仗着厂里有人,联合全班人一起欺负关哲,动不动就扣关哲工资,最后逼得关哲只好辞了工作。

    或许是阿泰和关哲的一身名牌起了一点作用,孙南的眼神中虽留有不屑,但也多了一层疑惑。

    也就在这个时候,衣服摊上的女老板不合时宜的插话道:“这个……两位,两套衣服两双鞋,加起来一共是360块,一起给350好了。”

    阿艳不觉咯咯笑出声来,“我就说嘛,咋有钱穿名牌了,闹半天,是买的山寨货。”

    听阿艳这么一说,女老板不乐意了,急道:“什么山寨货!我摊上卖的是100%的正品,只不过都是从大学城那边回收过来的罢了。”

    孙南也笑道:“那就是别人穿过的二手货咯,丝就是丝,也只有穿二手衣服,捡别人不要的破鞋的份。”

    “你笑他喵啊!”瞧着孙南对关哲冷嘲热讽的样子,阿泰再也忍不住火气,他看向关哲,问道,“这两头货色是不是你朋友,我看这头猪就他喵的欠收拾。”

    瞧见阿泰一脸凶相,阿艳倒有点害怕,摇了摇孙南道:“算了,南哥,我们走吧。”

    孙南满不在乎地说道:“切,你以为有帮手,我就怕你啊!告诉你,这菜场的保安队长是我堂哥,敢惹小爷我,当心把你们腿都给打折了。”

    关哲在孙南手上吃过很多苦头,知道这个胖子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也怕阿泰发飙招惹麻烦,也拉着阿泰的手道:“泰哥,别理他,我们走。”

    阿泰一把将关哲的手拽开,然后指着孙南怒道:“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一头什么样的野兽,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凶过罢了。”

第19章 麻烦

    孙晓林今天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先是女朋友从昨天早上开始就和他闹起了矛盾,分开后一直到现在死活都不肯接电话,也不回微信和短信,然后是一大早就接警出门去解决一起头疼的“碰瓷案”,这边还没处理好,那边又接到通知说有人在集贤集贸市场打架闹事,据说被打伤的还有自己的一个朋友集贸市场的保安队长孙常斌。

    事情经过简单说起来,差不多是以下这个样子。

    孙晓林是好些年前通过公务员系统考试招进来的正式民警,但本人并不是深水人,而是来自距离深水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虽然回一趟家不算近也不算远,但一年最多也就回个几趟。

    孙晓林当年能考上公务员,可以说自己成了全家人的骄傲,老爸还特地在老家给他办了几天的酒,几乎把家里亲戚朋友都请了个遍。可是来了深水以后,却发现期望值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一是收入平平,虽然总得来说新区这边物价算不上有多贵,但房价却是真心贵,对于没有半点家庭助力的他来说,单是一个厕所都买不起,市区房价更是叫他望而生畏;二是自我感觉晋升希望渺茫,虽然自己工作也还算勤快,办事中规中矩,在所里口碑也还算可以,但是在本地毫无靠山背景,所里的所长也还年轻,新调来的副所长比他还小几岁,总让他觉得继续呆在所里,看不到什么上升机遇;三是感情上一直不顺,过去总听别人说公务员多好多好,找女朋友有多简单,但其实只有自己人才清楚,上头领导多,平时任务又重、工作压力也大,各种交际场合还得时刻保持良好的人民警察形象,夜店酒吧自然是不方便多去,好像他这样的异地单身汉,想认真谈一场谈婚论嫁的恋爱,比什么都难,本地买房又没戏,想混一套单位福利房或者享受些合法合规的优惠购房待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一眨眼功夫,孙晓林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本来按照父母的意思,如果实在在外找不到女朋友,就回县城相亲,家里人给介绍一个本地姑娘也行。在县里买套房,来回跑勤快一点,给家里人添个娃,也算对得起祖宗了。走运的是,去年年底,在一次单位同事的婚礼上,他认识了请来当伴娘的所长家的小姨子唐婉。唐婉也是个整天忙于工作,耽搁了婚事的快三十的大姑娘,在一家股份制银行担任业务经理。本来两人相处一直关系融洽,认识没几个月就已经搬到一起同居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唐婉所在的那家银行分配的信贷业务任务艰巨。眼看一年都过去了大半,还欠三分之二的任务量没完成,一想到与绩效工资挂钩的任务量,唐婉就急的火烧眉毛,想孙晓林帮忙利用一下公务员的身份,替她运作运作。

    可孙晓林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工作上一直没出过什么茬子,更不要说触犯纪律的问题了。他担心一不小心踩过界,就婉言拒绝了。唐婉好说歹说,也拗不过孙晓林的死脑筋,几次交涉无果后,一气之下,昨天一大早,她把衣服收拾收拾搬家走人了。这对孙晓林来说,可真是沉重的打击,本来还打算到年底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家见见家人,这下倒

    好,连分手的话都没有说一声,女朋友就卷铺盖走人了。

    从昨天开始,孙晓林就不停地打唐婉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微信、短信里发了很多留言,也没见唐婉回复,昨晚回家等了大半夜,也没见唐婉回来,他就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觉,又不好意思给所长媳妇打电话探探情况,两天来心里越发堵得难受,又找不到人讲。边生闷气,边躲在所里整理整理手头上的资料。

    上午的时候,所里接到一则报警电话,说宝乐大药房门口转角的交叉道上,有个神经病老头在马路中央拦车要钱。见其他正式民警都出门办事了,孙晓林也只好带上新来的协警小王,匆匆赶过去出警。路上又打了几个唐婉的电话,死活也是打不通,他怀疑唐婉根本就是把自己号码给拉黑了,心里只觉得一股无明业火在心里升腾翻复。

    到了事发地一瞧,见是一个七旬老先生坐在地上和一辆私家车司机斗嘴,辖段的交警也已经赶到现场,正在做两人的调解工作。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看看现场也没多大动静,孙晓林问道,心里只想着赶紧把这破事给解决掉。

    “我报的警,我报的警,警官,这老头碰瓷,快把他给抓起来。”顶着光溜溜的脑袋的司机伸出头来说。

    瞧见司机的光头、印花t恤和脖子上挂的拇指粗的金链子,孙晓林没打算同他多讲话,走到正想扶起老人的交警面前问道:“同志,这边什么情况?”

    年轻的交警看到穿制服的孙晓林,先是点头问好,然后低声对他说:“挺麻烦,两边说法不一致,一个说是正常红绿灯过弯,一个说是过马路被碰了。也没个旁证。我检查了车身,没见到哪里有磕碰,老人看样子也没受伤,估计是被吓得摔倒了,这辆车上也没装行车记录仪。”

    “这路口没监控么?”

    “有好几个探头,我打了电话去问。能照清楚这块的,刚好前天故障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想查也查不到。”

    那不就是个“无头案”!碰上这种事孙晓林也烦得很,他帮着交警一起,把老人家先从地上扶了起来,又掸了掸老人家身上的尘土,问道:“怎么样啊,老人家,你没事吧。”

    “这里,这里,好像扭到了。”老人指了指左侧的腰。

    “要不,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要不要通知您的家人?”

    “好啊好啊。”老人应道。

    “你过来。”孙晓林指着那光头司机道,“你自己没装行车记录仪,凭什么说是老人家碰瓷?”或许受感情问题影响,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善。

    光头司机被他凶得一愣,道:“警官大人,你可不能偏心啊,我就是看绿灯正常驾驶,打方向的时候也没看到他,谁知道车刚一转过弯来,他就倒在一边哼哼呢。你看,我根本就没碰到他,看到他倒了,我就停下来了,也没有半点要逃的意思啊,我是一等一的良民啊。”

    交警在一旁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一等良民自称呢,就你这身装扮,打黑除恶没把你抓进去问问就算不错了。”

    那光头也不敢多讲,只在一旁赔笑。

    “同志,就我经验来看,不像是碰瓷,好在老人家伤得不重,你看怎么处理?”

    “先送老人家去医院吧。就按你说的,试试联系老人家的亲戚子女。”

    这边还没忙完,孙晓林的公务手机就叮铃咚咙的响来。一看来电是所里,孙晓林立即接听了电话。

    “孙哥,接报警中心通知,集贤集贸市场那边有人打架闹事,据说好几个人受了伤,保安队长被人打掉了门牙,你离得近,要不去看看吧。”电话那头,传来所里值班同志的声音。

    “没问题。”

    “那我把报警相关信息,转到你手机短信上。”

    “好。”孙晓林答应道,边挂掉电话,心里却想起集贤集贸市场保安队长孙常斌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都姓孙,两人又都比较喜欢拳击运动。一开始是在拳馆训练的时候相识,后来孙晓林休息的时候,就时常约孙常斌来拳馆相约对练,再加上孙常斌这个人比较聪明圆滑,有事没事总喜欢约孙晓林训练后去他家门口的小馆子小酌几杯,这样一来二去,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也自然变得比较亲密。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无话不谈的知己,但至少面子上是一口一个兄弟。

    对于孙常斌,孙晓林算是比较了解了,他曾经在少森寺那边的武术学校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有些武术基础,打起拳来,从架势到技击,都算是有模有样。可能近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饮食条件的好转,孙常斌的身体有点发福走样,但基础就是基础,多年的训练和功夫底子,一般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听电话里讲,竟然他还被人打掉了牙齿,对手很厉害的样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小王,剩下来的,麻烦你处理一下,集贸市场那里有人干架,我要赶过去瞧瞧。车子我先借走了,你跟下交警同志好了。”

    “没问题,孙哥你去吧。一个人不要紧吧。”

    “没事,那边保安队也有十几号人的。搞不定我会给所里打电话。”

    一路赶到集贸市场,孙晓林瞅了眼短信,带着些小跑,进了集贤集贸市场一侧的菜市场。就瞧见一群保安队的人,正围着两个人上下其手,虽然保安队的人没有动家伙,但估计这种打法,被打的人受伤不轻。

    “住手都别打了。”孙晓林一声吼道。

    见警察来了,一群人终于停下手脚,其中几个忍不住,还对地上一人又补了几脚。

    孙晓林在人群里左右扫视,然后瞧见了一嘴血渍的保安队长孙常斌。孙常斌一见是孙晓林,也立即迎出来,叫停了几个队员,道:“你们几个……停水……停水……四……四孙哥啊,不好意思……这边……”可能是嘴巴受了伤,讲起话来还不是很顺溜。

    “你别急,先休息休息,有人能说话的么?讲一下情况。”见事态被控制住了,孙晓林也松了口气,他也担心真的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在集贸市场闹事,不过看起来,事情仿佛并不是当初他想的样子。

第20章 发威

    瞧见阿泰怒目圆睁的样子,孙南心里确实有些发虚。

    不过这些年,他在电子厂里要风要雨早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也不算笨,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关哲从前在厂里就是个怂货,一无后台二无背景。过去找各种借口克扣他工资,给他加活,他也总是埋头不敢吱声。怂货永远是怂货,而怂货的朋友,还能有多大本事?

    本来看两人一身品牌运动装,还当关哲最近混出头了。现在清楚两人原来只不过是为了“装逼”,跑来买二手翻新货。孙南心里就料定了两人是绝对的丝级人物。一想到在厂里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如今两个臭丝竟然想踩过他的头顶,他怎么能不生气。更何况,身边还有阿艳看着,要是这回都输了,他今后还怎么在阿艳面前一言九鼎。

    女人就是很实在的动物,你狠一点凶一点,她就敬你怕你,对你唯命是从;你只要软起来怂起来,她就会很快骑在你的脖子上,对你呼来喝去。不管对不对,这就是孙南的信条。所以,就算他清楚的看到了阿泰粗壮的肱二头肌,他也不得不打肿脸撑胖子。

    当然,最让孙南放心的,还是因为他的堂哥就是这里的保安队长。孙南知道,自己的堂哥孙常斌是学武出身的,也见过他打拳的样子。

    强龙还怕地头蛇呢,更何况你们还不是龙,是两只臭虫。

    他一咬牙,也唬道:“我草,你吓唬谁呢?就凭你个臭要饭的,也敢跑这里来充老大?”

    阿泰最恨别人骂他是要饭的。

    “三河大神”虽然个个做日结,做一天玩几天,很多人说他们是懒,是不负责任,是佛系人生,可是阿泰却不同意。老子做日结难道不用流血流汗?老子卖力气干一天玩三天怎么了?老子是穷一点,但至少从来不低头摇尾,卑躬屈膝,比起很多洋装在身,人前说一套、背后作一套,狗模狗样的人,要好多了。

    这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想起在丐帮门口,自己回何欢喜的那句话不觉吼道:“我们也是靠力气吃饭的人!别你他喵的左一个臭要饭的,又一个臭要饭的。”

    孙南也毫不顾忌,继续骂道:“真是笑死人了,靠力气吃饭的人,不是臭要饭的是什么?老子就要骂你是臭要饭的,不仅你是臭要饭的,你全家都是要饭的,将来你生儿子生女儿,也都和你一样,都是要饭的命。”

    “说我可以,别他喵的说我家人。你给老子滚远一点。”这话正好触碰了阿泰的逆鳞,他可以接受别人骂他,却绝对不能接受别人骂他家里人。他伸出大手,只朝前用力一推,就让孙南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

    “草,你小子还敢动我。狗一般的人……”见阿泰竟然敢动手推他,孙南也是动了真怒,上前就挥出拳头。

    过去在电子厂,孙南要是想打人,被打的人绝对不敢还手,他也就摆摆架势,装装样子罢了,虽然拳头上都没什么气力,但至少气势惊人。这回孙南可是涨足了劲朝阿泰脸上打过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可以说力头和气势都很强。

    但实力就是实力。孙南的一身肥肉和长期缺乏运动的神经,凭他挥出来的一拳,实在不够看的。阿泰很轻松的就左掌接过拳头,然后

    一个侧身滑步,右前臂朝着孙南的手上一压,左手往前顺势一扯,就扯得孙南失去了重心,朝前方摔出去,噗的一声,摔了一个狗啃屎。

    这一跤摔的极重,爬起来坐在地上后,孙南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落地的那半张脸没一会功夫就肿了起来。

    “你……你小子……死定了。你等着……”孙南指着阿泰嘴里嘟囔道。

    “啊呀,打人了,打人了。”阿艳头一回见孙南被人打,也吓坏了,边嚷嚷着,边冲过去想要把孙南给扶起来。

    孙南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了,一肚子憋屈没处发,在女人面前丢了脸,更让他忿忿不平。他无视阿艳的关心,一挡手把阿艳支开,然后就坐在地上打起了电话。

    阿艳见孙南不理他,心里委屈的很,瞧见一旁发愣的关哲,忍不住指责道:“你说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朋友,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是你家孙南想要打人,自己没站稳。”

    “胡说,明明是你朋友先动的手。”阿艳说话间,又看下一脸吓得呆若木鸡的地摊老板娘道,“喂,这位姐姐,你可都看到了,是他们先动的手。”

    老板娘瞧着阿泰的狠劲,也没敢多讲话,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关哲走到阿泰身边沉声道:“哥,我们赶紧走吧,现在就闪,谁也拦不住我们。”

    偏偏阿泰整个一“二愣子”脾气,听了关哲这话,不但没有拔腿就跑的觉悟,反而回道:“怕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就在这里,看他能闹出什么来。”

    “你,你们……可别走……”说话间,孙南已经拨通了电话,对电话那头急道:“喂……哥,我在菜市场,我被人打了,你快来……对了,多带几个人,对方还挺厉害。”

    关哲心里百般不安,拉着阿泰道:“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走。”

    阿泰看了看他,转过头道:“要走你走,我不走。管他叫谁,我都奉陪。”

    见阿泰这么执拗坚持,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关哲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心里却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事实上,正如同阿泰自己说的那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硬气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今天的自己变得与往日不同了,今天的自己,特别自己,特别有骨气,就好像摇身一变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侠,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不一样的自豪感与满足感。

    很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啊。阿泰心想。

    不多时,孙常斌就带着一帮保安队的人赶来了。

    事实上,集贤集贸市场很大,保安队的十几个人平时也都分守在各自的岗位,想一时之间聚到一起,也不容易。最近这些天市里正在搞打黑除恶,各处都在广泛宣传,保安队的人自然也没闲着,今天一早就集合起来正在开保安工作专题会。孙常斌刚洋洋洒洒在市场几个管理层面前背了一通台词,还没听到表扬,就接到了堂弟的电话。一听自家兄弟被人打了,孙常斌自然毫不怠慢,喊了声集合,把所有人聚到一起,然后立即宣布。

    “下面开展防暴抢演练,检验大家的临场应变能力,所有人都跟我来,跑起。”虽然之前也没听说有这个安排,市场几个管理层

    也是面面相觑,但毕竟有时候突发事件的确来得突然,说不打招呼搞个突然演习什么的,看起来也没啥问题。

    一帮管理也就真当是保安队临时有活动,没有多问。

    一群保安队员也莫名其妙的跟在孙常斌身后,一路小跑赶去了菜市场。

    等孙常斌赶到的时候,孙南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只一个劲的在地上喘气。阿泰瞧见他这般废材样,只觉得再也懒得动手打人。

    “什么情况?”孙常斌带头冲到孙南身边。

    “哥,这两小子,想要调戏我女朋友,我就说了两句,他们就动手打人。还好,还好你在这里。不然弟弟我,今天估计要死在这里。”

    听他这么张口胡诌,信口开河,阿泰和关哲险些没把肺给气炸。

    “你别听他胡说,是他先出口伤人。”关哲急道。

    “照这么说,是他先骂你们,然后你们就动手打人是吧。”孙常斌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多,他知道骂人和先动手是两回事情。

    “不是,是他想要打人,自己摔倒了。”关哲忙极力解释。

    “就是他们先动的手。”阿艳也在一旁道,“这位姐姐,可以证明。”

    “是吗?”孙常斌一看阿艳说的姐姐,竟然就是自己在集贸市场里隐藏的小情人,看向地摊老板娘问道,“她讲的是不是事实?”

    虽然事实上是阿泰先动手推的人,但其实动手推人和动手打人,又是两回事情,虽然老板娘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一听坐在地上的胖子口口声声叫自己小情人哥,都说胳膊肘子不往外拐,小叔子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就在一边违心地点了点头。

    “有证词,也有人证。这么说,事实就都清楚了。”孙常斌也不等阿泰和关哲解释,继续道,“你们两个先是调戏别人女朋友,被别人骂了以后不但不收敛,还动手打人。兄弟们,给我把这两个小流氓绑起来,送派出所处理。”

    一群保安队友也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但见两个女人都出来作证,以为队长的判断也定然**不离十,听队长发话了,自然也都一拥而上,想把阿泰和关哲给制住。

    哪知道阿泰也不愿意被这群人给按住,怒吼道:“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是蛇鼠一窝,颠倒黑白。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

    说话间,阿泰左一拉右一拽,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保安队员竟然莫名撞到了一起,后面几人从四个方向一扑而上,仗着人多势众,和阿泰拉扯起来。哪知道阿泰竟然力大无比,凡是抓住他的人,被他反手一擒,抓小鸡一样带着转起圈来。等阿泰停下脚步,一群人稳不住身形,纷纷摔倒在地。只是之前有几人扯住了阿泰的运动衫,这一飞摔出去,自然也把他新买的衣服给扯烂了。

    见刚买穿上的衣服就给扯破了,阿泰更是恼火,朝着倒地的几人,每人又踢了一脚。

    这些仅一瞬间的事,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再看过去,就见七八个保安队员捂着被踢的地方在地上“咿呀”叫着乱滚,而阿泰立在众人中间,撕成一条一条的运动衫里面,露出他铁一般的筋骨,阳光下泛出光泽,闪闪发亮。

第21章 围殴

    “没看出来啊,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孙常斌冷冷笑道。

    别人看不出来,但在孙常斌眼中,眼前这个人刚刚施展的看似简单的几招里面却满是学问。

    首先是他最一开始的横拉竖拽,看似是依靠纯粹的力量,但其实极为巧妙,一左一右两股气力正好相合其中,才能让两名保安毫无防备便撞在了一起。之后他携着好几个人陀螺般旋转,更是借助了所有上前之人的前冲势头,普通人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够拗过几名成年男子的合力,很显然,对方是将所有外力化解成了一股旋转的气劲,然后又巧妙地借势顺转,再借助惯性把所有人都给甩了出去。只是最后补上的那几脚,用的却是实打实的蛮力,没什么技巧。不过眼尖的孙常斌也能看出来,对方还是留了手,脚下不过只用了三分力气,这让他对此人,稍稍有一点好感。

    事实上,阿泰确实也会上几招。但是如果真要说阿泰是个练家子,那真的是抬举他了。

    阿泰所在的北方山区,各家各户讲究习武强身,所以他也自小就跟着家里人练过一些站桩之类的基础功夫,除了底盘比较稳、力气比较足、懂一些粗浅的运劲之道,阿泰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惊人的本事。不过他良好的基础,加上在工地里搬砖练就的实打实的气力,却着实让孙常斌眼前一亮。

    既然是练家子,那可就不能用对付普通人的方法了。

    孙常斌心里想着。于是随手就解开了保安服的纽扣,把保安服脱下来丢给了身后的一名保安,又把腰带上挂着的对讲机、保安棍和口袋里装着的钥匙什么的都统统取了出来,一并递了过去。他扭了扭脖子,运转运转手臂和腰身,让浑身的肌肉都兴奋起来后,说道,“既然是练家子,那就让哥哥来陪你练练好了。”

    虽然孙常斌腰间和小腹上略有一点肥肉,但发达的胸肌和粗壮的手臂还是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再加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整整高出阿泰半个头,在关哲眼里,面前的两人就好像是一头健硕的豹子在对峙一头凶悍的雄狮。虽然阿泰铁塔一般的肌肉,面子上也不落下风,但对手身高和体重的优势过于明显,关哲不得不替阿泰捏了一把汗。

    “泰哥……你,你可要当心啊。”

    阿泰也摇了摇膀子,回应道:“没事,你放心。来吧,你想要练练,我就陪你练练。”

    孙常斌不再多话,左右手皆呈爪状一前一后探出,他的身形压的很低,脖子深深沉进双肩,直线朝阿泰袭来。这看似简单的前冲其实攻守兼备,如果阿泰胆敢上前迎敌,孙常斌有信心可以上下持手把对方给架起来来个抱摔。如果阿泰退守,他也能抓住对方再送上个膝击。他料定对手不敢迎击,右脚运足气力,只待出击。然而,虽然他盘算的很好,但他忽略了对手其实就是一头蛮牛,无论气势还是对阵都毫不示弱。

    只见阿泰面对来势凶猛的对手,一脸毫不在意,只挥出一道右手直拳朝前压去,这一拳看上去简单,但快若闪电惊鸿,竟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一拳孙常斌不敢硬接,侧身一避,左手顺着阿泰的拳头一挡一支,右手化爪为拳,朝阿

    泰面门直击而去,这一拳中途变招,虽去势迅猛,可是打不出力量,但再不济也是练过几年拳脚的人,孙常斌认为对方肯定要闪躲。

    哪知道这个阿泰也是倔的可以,不仅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硬生生让脑门挨了一拳,然后更是一道直拳刺出。这一拳比第一拳来的更猛更快。孙常斌自然仍不敢接,朝另一侧一闪,接着使出同样的一招,改换右手架拳左手挥出,又是一拳打在阿泰脑袋上面。

    见阿泰才一会功夫就连挨了两拳,关哲也是心叫不好,却又完全没有办法,身体单薄的他只有在一旁干瞪眼旁观的份。余下众人,也被这场争斗给牢牢吸引,纷纷屏住呼吸,在一旁观望,当起了吃瓜群众。

    连挨了两拳,阿泰的气势却是丝毫未减,接连又出了三拳,每一拳都使足力气。

    直拳虽然简单,但讲究的就是快、狠、准,只要够快、够狠、够准,可以无需任何花招,连续施展进攻。

    这孙常斌虽然看似占了点便宜,但是心里却是连连叫苦。外人看他一连变了两招,将袭来的两拳都化解的非常巧妙,而且更能借势反击,都纷纷为他叫好。但孙常斌自己心里却透亮,在每一招变招出招后,自己的速度和力度都会下降半分,两招下来,速度和力度已经降到了谷底。而阿泰虽然硬抵了两拳,但接连出拳后,余下几拳,更是一拳快过一拳,已经抢占了先手。

    见已经落於下风,孙常斌再也不敢轻敌,转攻为守,边闪边退。可惜阿泰空有基本功,却根本不懂什么套路、招式,无法借势抢进,虽然一连强攻,都毫无进展。

    十数招过后,孙常斌看准了一个空档,一脚飞出,正踢中阿泰的右腰。这一脚使了七分力道,只踢的阿泰心中一痛,身体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却仍不愿就此认输,也学着孙常斌的样子,同样踢出一脚,只不过这一脚实在有失水准,不仅时机把握的不对,反而还失了下盘优势,被孙常斌抓住机会,探身一夹,右脚朝前一勾,轻松便将阿泰撂倒在地。

    “好,哥……干他!”

    “队长好样的。”

    旁观众人见孙常斌得势,更是叫好助威连连。

    孙常斌也未多理众人,只是隐隐朝摆地摊的女老板那边扬眉一笑,双手紧紧擒住阿泰一只脚,双腿跨出去只一夹,双手掰着只一拧,已经是躺在地上背贴地面的阿泰就觉得被擒住的脚上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好在之前见阿泰也有留手,孙常斌也没下狠劲,只是朝地上的阿泰吼道:“怎么样,服不服?”

    若是一般人,被擒住关节,恐怕也就立刻认怂了。但他却忘记了阿泰的身份,常年在外摸爬滚打的阿泰,是不懂什么江湖规矩的,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讲道理,仗势欺人,更不要说之前听那个孙南一口一个哥的叫的亲热。

    这几个人,都是虎狼一家。

    阿泰心道,毫不气弱,双手抱住孙常斌靠近自己的一只脚,快速探身,张开大口,狠命一口咬下去。

    “哇哦……我……你大爷的……”就听孙常斌先是一声尖叫,他也不再管什么形象,吃疼一跃而起,把阿泰给甩开,更是一

    下跳出了几米开外,然后撩开裤脚,看到小腿肚子上清晰的齿印发愣。

    这一口咬下去孙常斌也是傻了。早年自己也算是个在拳脚下混过的人,见过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可还真没见过用牙齿咬人的。你当这是小鬼打架么?又或者是拳王的野兽厮杀?

    “这小子真的是属狗的。”孙南在一旁骂道,“还要不要脸。”

    说话间,阿泰却已经爬了起来,他伸了伸腿,见无甚大碍,只一声大吼,朝着正蹲下查看伤势的孙常斌飞扑过去。

    话说孙常斌还没缓过神来,见阿泰竟然这么快就扑了过来,也来不及多想,只得用最简单的办法,将阿泰拦腰一抱,打算将阿泰朝后翻摔出去。哪知道他这边抱起阿泰,阿泰这边也抱起了他,虽然两人都失了双手,但阿泰却没停下的意思。只见他朝后先是一仰,竟拿脑门朝着孙常斌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砸可真了得,原本他就是饿虎扑食般扑上前的,势头犹在,孙常斌又毫无防备,迎面结结实实挨了他脑门一撞。

    人体最硬的几处骨头中,头骨和牙齿首当其冲。

    这下倒好,阿泰的脑门与孙常斌的上牙床硬生生撞在了一起。真是史上最强的矛对史上最强的盾。

    就听“咳”的一声。孙常斌心料不好,便感到上颚处的门牙迎来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然后能够清晰感觉到从上颚处涌出一股热血,上牙每一根神经都层层碎裂开来。这一撞上去,阿泰也是撞的七晕八素,两人都松开双臂。阿泰原地醒了醒神,孙常斌下意识撑手一摸,却发现上颚门牙已经被磕掉了一颗,原本长着牙齿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处缺口,里面不断流出鲜血,口腔里满是腥咸之味,叫他只觉得一时反胃。

    好端端的少了一枚牙齿。

    这可是再也长不出来的东西。

    见此,孙常斌是动了真怒,再不留手,施展开当年在少森寺学的一组炮拳,展出金刚之势,急动如雷,锐不可当。阿泰本来就被自己撞的云里雾里,还没完全清醒,又遇到这门霸道的拳法,再也招架不住,连吃几拳后,失重摔倒在地。

    关哲见阿泰被再次打倒,忍不住上前想要把孙常斌拉开。哪知道孙常斌以为他也想上前帮忙,反手就是一拳。只挨了一拳,关哲就感到天旋地转起来,也陪着阿泰一同倒在了地上。

    “啊……该细的……我滴牙……”孙常斌又摸摸自己缺了门牙的牙床空隙处,越想越气,吼道:“打……给火打……”

    一众队员见阿泰用些下三滥的招式打掉了队长的一颗牙齿,也是来气,见两人已经被打倒在地,再无抵挡之力,纷纷上前你一拳我一脚,围着两人不住泄愤。

    倒是摆地摊的那女人生怕惹出事情,见孙常斌被撞掉牙齿的时候,就已经拨通了110电话报了警。

    “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两个臭流氓。”孙南见状也心中大爽,趁机挤在人堆中,上前连踢带踹。

    阿艳在一旁倒是不忍,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可怜阿泰和关哲两人,只得缩成一团,护住自己周身要害,忍痛挨着雨点般落下的拳打脚踢。

第22章 被捕

    孙晓林赶到现场的时候,阿泰和关哲已经被打了至少二十多分钟。

    虽然听起来吓人,但其实保安队的那帮人个个猴精猴精的。这也多亏平时集贸市场和保安公司搞的法制宣传很到位,这帮保安队的人心里门清,就算是打击犯罪,也要区分轻重,好像在这种对方一味挨打的情况下,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万一是把人打出个小九九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表面上看,一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声势浩大,但其实个个都是出工不出力,雷声大雨点小,也就嘴上吼的起劲。

    可以说,所有人中间,真正使上力气的人,只有孙南。

    此时的孙南,可是使出了自出娘胎以来最大的力气,但他笨拙的身躯影响了他的“发挥”,每打一分钟,至少要休息三分钟,到了后面,连踹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一旁喘气叫嚷,嘴里的骂声却是从来没停过,可也没掌握太多的骂人技巧,无非是翻来覆去的“臭要饭的、死垃圾、穷丝”之类。

    孙常斌虽然心里窝火,但是他却没有动手。

    开玩笑,这么多人围着两个人打,他一个练了好些年武的人,再冲上去帮忙,回头别人再添油加醋说他如何如何被别人打掉门牙的事,他面子还能往哪里搁。

    也正因为此,虽然看似凄惨,但其实阿泰和孙哲受的也都是些皮外伤。但即便如此,两人内心的痛苦和所受的屈辱却有增无减。

    一直到孙晓林出现后,众人见警察来了,才停下手,心里却个个有些发虚,生怕把人真打伤哪里了,收不了场。

    “什么情况?谁出来讲一下。”

    分开众人后,孙晓林亮明身份,又问了一遍话。

    见落井下石的机会又来了,孙南探身上前道:“警官大人,他们,就他们,调戏我女朋友,我就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动手打人。”

    孙晓林看了看满身赘肉的孙南,回想刚刚进场时看到的画面,就这小子仿佛在一旁叫嚷的最凶,他继续问道:“女朋友?哪一个是你女朋友?”

    “我,是我!”阿艳一听警察问话,只得在一旁应声道。

    看了看阿艳浓妆艳抹却依旧挽救不了的面容,孙晓林就觉得有些好笑。有人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他相信,有人会调戏这样的女人,打死他,他也不会信。。

    这时候,关哲最先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口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们说谎。”

    “草,哪有你说话的份……”孙南又想冲过去补上几脚。

    孙晓林瞧见孙南的样子,憋了一天的火气忍不住冒出来,吼道:“你要干什么,当着警察面打人么?”

    这一声吼把孙南吓得一个哆嗦,他自觉一时失态,忙连连躬身赔礼道:“是警官,是警官……不,不是……”

    “一边听着,让他把话说完。”孙晓林白了孙南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让他觉得眼前这个胖子不是一般的惹人厌。

    见再也没有人阻拦他的意思,关哲整理了一下思绪,缓了缓道:“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我过去厂里的同事,女的叫阿艳,男的叫孙南,说我们调戏,这不可能。”

    孙晓林又望向孙南问道:“你,他说的对么?”

    孙南支支吾吾地答道:“也不算认识……就是……”

    孙晓林怒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们是不是认识?”

    孙南忙道:“认识。”

    “好,你继续,长话短说。”

    “我从前和阿艳关系不错,孙南之前也喜欢她,所以一直就看我不爽,过去我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他就喜欢找我茬。事情隔了很久,没想到今天遇上,他又当面出言讥讽我。我这位朋友见我被人欺负,气不过,想和他理论,结果他就出口伤人。我朋友就推了他一下,他就想要打人,但反被我朋友拎起来摔倒了。”

    这时候,阿泰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唾出一口血来,狠狠看向众人。

    孙晓林只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和保安打起来的?还有,谁报的警?”

    地摊老板娘一听,做出一个举手的动作,道:“我,是我报的警。”

    孙晓林瞧见老板娘的脸孔,只觉得有些面熟,再转头看向一嘴是血的孙常斌,才想起来曾经有次喝酒,孙常斌带着这个女人一起来过。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听孙常斌当时介绍,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好像叫什么丁曼。

    “我认识你,你叫丁曼是吧。你来说说,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听孙晓林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丁曼也是一脸尴尬,他看了看孙南,又看了看孙常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现在说不说也没关系,那之后什么情况,你说给我听听吧。”

    丁曼只好沉声道:“之后孙南就打电话给了保安队,保安队的人就来了,本来……想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送派出所里,没想到……那个人,他很有力气,想抓他的人,都被他甩出老远。然后……孙……队长,就想上去制服他,哪知道,一不小心,被他打掉了牙齿……然后我就报了警。”

    丁曼避重就轻,但说的也算是事实。

    细心的孙晓林从话中抓住了一个细节,看向孙南问道:“你怎么会有保安队的电话?”

    孙南只好实话实说道:“保安队队长孙常斌……是我堂哥。我是直接打的他的电话。”

    “孙常斌,他没说错吧。”

    孙常斌捂着嘴,微微点了点头。

    “事情我差不多清楚了,你们几个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由于现场有人受伤,我需要当事人和知情人配合去所里做笔录协助调查,你们,还有你们,和我一起先去所里走一趟吧,其他人如果有需要会联系你们,等通知。”孙晓林依次指向阿泰、关哲、丁曼、阿艳、孙南和孙常斌道,之后他想了想,又对孙常斌说:“你怎么样,还行吧,要不,先叫丁曼送你去医院看看?”

    孙常斌摇了摇头说:“不……不是很要紧的,我配合你工作。”

    “那好。”孙晓林又望向孙南和阿艳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的?”

    孙南道:“开,开车来的,怎么了?”

    “新区派出所你认识吧,麻烦你带上你女朋友和丁曼一起开车过去。”然后转向孙常斌和阿泰、关哲道,“你们跟我坐一辆车。”

    临走前,孙晓林又看向孙南一眼,认真叮嘱道:“你可别想着开溜,你和孙常斌是堂兄弟,想要查到你很容易。”

    这句话把孙南刚刚冒出来的坏念头硬生生给掐灭了。

    我靠,这小子神了,他咋知道我想溜的。孙南心里嘀咕道。

    一群人先后去了派出所里,孙晓林叫上同事,给众人一一做起笔录。轮到阿泰的时候,由于阿泰早就把身份证卖了换钱,自然拿不出任何身份证明。

    “你跑这边来做什么?身份证呢?”

    “在三河那边,做日结。身份证给卖了。问这干嘛,想介绍活给我干?”刚刚

    种种情形,阿泰仍心有不甘,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警察认识保安队长那些人,没把他当做好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语气明显不善。

    好像阿泰这种没有身份证的三河大神在新区并不算少数,可以说,这些人就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孙晓林皱了皱眉头道:“都到了这里,你还不知所谓呢,你可知道,今天就你干的这些事,要怎么处理?”

    阿泰一脸的无所谓,道:“我管你怎么处理,大不了就坐牢呗。”

    孙晓林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身旁的另一位正打算做笔录的警员火道:“在公开场所,打架斗殴,扰乱社会秩序,上了派出所,还大言不惭,不知悔改,你们这些人,真的是社会的败类。”

    一听这话,阿泰也怒道:“我败类?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人,我和朋友一起就想买套新衣服,那狗东西见到我们就骂,还骂我家人。那些狗屁保安,根本就向着那狗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们,那么多人打我们两个,我是败类?那他们是什么?禽兽?”

    孙晓林摇摇头,示意同事摊开笔录,道:“你激动也没用,你想要伸张正义,我可以理解,那就先请保持冷静,把事情说清楚,配合我们做好笔录。想要正义,就要相信人民警察。”

    之后大约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搞清楚事实真相的孙晓林把众人聚到一起进行调解。

    最后众人达成了以下协议:

    1.由于互有伤害,阿泰和关哲的后期医药费自理。

    2.阿泰承担孙常斌后期医药费的30%,孙南承担一半,余下的20%由孙常斌自理。

    尽管孙南一百个不乐意,但是孙晓林摆出证词,指出他就是整个事端的挑起人,并吓唬他如果不承担医药费,就把他送去拘留所,并且把他和阿泰关在一起。

    这一招十分管用,孙南立刻就果断答应了。

    做出这样的调解决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阿泰和关哲,凑遍了全身家当,还要加上之前刚刚赚到的钱,也就两千块。扣掉打架斗殴的罚款,他们兜里所剩无多。就算让他们赔再多钱,对于没有身份证明的阿泰来说,也就等于是开了张空头支票而已。

    之后众人在调解书上分别签字。

    由于阿泰确实打伤了人,派出所根据情况,最终还是认定阿泰严重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他做出了拘留三日的决定。关哲因为没有直接参与打架,交完罚款过后,当即释放。

    看着即将被押送前往拘留所的阿泰,关哲满脸的无奈和疲惫。

    刚刚的一顿饱打,不仅让两人鼻青脸肿,就连新买的衣服也都被扯的稀烂。打斗中,关哲还遗落了一只鞋,如今正光着一只脚,呆呆站着。可以说,现在两人的造型,还不如最开始在工地上搬砖的样子。

    临别前,阿泰回望了关哲一眼,却露出阳光般的笑脸,说道:“没事,哥们,没啥了不起……拘留所的床,准要比海性大酒店的好。过几天,咱们三河再见。”

    上车前,阿泰看了看天空,然后仰天长啸。

    看着远去的警车,关哲只感觉心里的苦水无处倾诉。他突然想起那张金色的游戏身份卡,下意识的一摸,发觉它正稳稳的藏在兜里,心里才稍稍一安。他又想到了兜里的那张黑色名片,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于是,关哲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手机上的电话。

    “喂……是……是遥哥么?我和阿泰,出了点事……对,是的……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第23章 黑白

    孙常斌感觉今天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一直以来,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但至少也衣食无忧,再加上他会两手武功,在集贸市场那一块备受摊贩们的推崇,认识的人见了,都得叫他一声“斌哥”。平时香烟、茶水,自然也是有人主动“孝敬”。即便是自己信奉单身至上的准则,至今未婚,但也有丁曼这样的女人相伴,感情生活并不匮乏。

    他,孙常斌,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个大爷。

    而如今的他,就像是一条死狗那样,瘫软着身子,挤在口腔医院小小的牙科椅上,张大着嘴巴,隐忍着牙床某处空旷的位置里传来的神经刺疼,傻等着医生前来检查。

    虽然他从未把自己归为英俊潇洒的那一类,但至少也觉得自己英明神武,如果再给臂上纹一条龙,凭他的身高和气质,他觉得自己绝对就是活脱脱的水浒传里面的九纹龙史进。

    现如今,少了一颗门牙的他,只觉得自己什么形象都毁了。虽然镶嵌一粒烤瓷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也曾听人说过,除非是极品的烤瓷牙,一般的烤瓷牙与真牙总会有些色差,明眼人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该死啊……偏偏掉的又是最明显的门牙,我年纪轻轻就得镶假牙了?孙常斌心里那个纠结啊,外人又如何能够理解呢。

    而就在此刻,孙常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只觉得无比厌恶,但当他看清楚了屏幕显示的来电提醒字样上面写的“苏区”两个字后,立刻接听了电话。

    虽然在集贤集贸市场干保安工作,但其实整个保安队与集贸市场之间只不过是协议关系,孙常斌真正受雇的公司,是深水市最大的三个安保公司之一泰兴安保集团。

    在集贸市场保安队里,别人左一句“队长”、右一句“队长”叫起来亲热,但换做是在泰兴安保集团,他孙常斌根本啥也算不上,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个签了合同的打工仔,合同到期不续签,他就得卷铺盖走人,人走茶凉,屁都不是。

    泰兴安保除了公司本部的核心管理层,还按照深水市的各区结构,划分成片区式管理模式。新区最大的管理层就是片区长。当然,就算是片区长,距离公司核心管理也还尚远,但至少是能和公司说上话的人,对孙常斌而言,新区的片区长苏区,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说实话,除了开会和大型活动时见过几次面,这个苏区压根就没给过孙常斌自己的电话,还是孙常斌按照公司联系簿上面的管理层电话,自己一个一个毕恭毕敬输进手机里的。

    “喂,是常斌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呼唤,听起来亲热的有些过分。

    什么情况,我和苏区压根就没打过什么交道,他竟然在电话里叫我“常斌”。孙常斌脑子一懵,但经验老道的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毕恭毕敬道:“是,是,苏片区好。”

    “哦?”电话那头可能也因为孙常斌有他的电话感到意外,声音更加亲热道,“小孙啊,今天的事情你干得不错啊。”

    孙常斌听了这话,暗暗把保安队的人骂了一圈,都说这些家伙平时活少话多舌头长,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啊,事情就传的连片区长都知道了。

    “苏区,这事都怪我……都怪我。”到这个份上了,孙常斌也只好把过错都自己担下来。

    “怪你,为什么要怪你。今天你们保安队的防暴应急演练行动搞的非常漂亮,整个过程非常精彩,应该要表扬才对嘛。”

    这什么情况……孙常斌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电话那头继续道:“现在全国都在搞打黑除恶,我们保安公司当然也有义务,全力配合政府做好相关工作,我们企业可是也肩负着社会责任啊。你能把握住这个关键时间点,搞一搞防暴演练,这个想法,这个做法,都非常好呢。”

    “啊……哪里,哪里,苏区夸奖了。”

    “怎么是夸奖呢,听说演练办的很成功,还请了属地派出所同志前来配合,报社的张记者都打了我电话,说要给我们登报宣传宣传呢。就是我要批评批评你了,这么好的活动,怎么不报告片区呢,由公司出面,不是能办的更加有声有色么。”

    “临时决定,临时决定。”完全被搞糊涂的孙常斌也只有见招拆招的份。

    “下次这种事情可不允许了……”顿了一顿,那声音又道,“对了,听说演练中还出了点小插曲,你咋还受了伤?”

    “啊!”孙常斌再次把保安队的人暗骂了一圈,想来这些人不但胡说八道,连他最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

    “没什么大碍,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没什么大碍呢,都磕掉了牙齿,这可都能算轻伤了啊……小孙真是好同志啊,为了公司的形象,因公受了伤,还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呢。你放心,明天我会把这个事情向总公司汇报,你这医药费啊什么的,公司都给你报销。我建议你,再借这个机会,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这个真没必要,苏区,你真叫我受宠若惊了。”开玩笑,孙常斌能不惊么,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事实上他借机公报私仇,还带队打群架,公司没处罚就算不错了,竟然还说什么报销医药费,放假什么的,这全搞反了,黑的全被描成白的了。这万一事情反水了,我还不死翘翘。此时的孙常斌真是又惊又喜,内心更是惴惴不安。

    “你也别担心,这事就哥哥替你办了,只是,你这边还要补个材料,我明天好帮你当成先进事迹,上报给公司是吧,没准公司一高兴,给你来个全集团表彰,你还有奖金拿呢。”

    “……”此刻的孙常斌,已经完全接不上话了。

    “对了,知道你写材料不行,我这边已经找人替你写好了,你在哪?”

    “啊,我,我在新区口腔医院……看牙。”

    “那成,你就呆那别走了,安心看牙。一会啊,我叫人把材料给你送过去,你签个字就行。可别忘了哦。”说完话,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这啥情况?本来躺在牙科椅上的孙常斌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跑出门,看到门口等

    着的丁曼道:“怪事了。是不是保安队的那帮兔崽子们又胡说八道呢。”

    “怎么了?”见到孙常斌一脸丢了魂的样子,丁曼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很是不安。

    想了想,孙常斌没再多话,而是拨通了队里人的电话。问了一圈人,一个个都赌咒发誓说自己守口如瓶,这事绝不敢胡说。

    大约又过了一个钟头,检查完牙齿的孙常斌终于等到了来找他的人,是公司片区的一个办事员。

    “苏片区让我带给你的材料,麻烦你签个字。”

    孙常斌扫了扫内容,里面写的都是集贸市场保安队怎么怎么开展防暴应急演练的过程,内容根本全是胡编乱造,但编的有模有样,叫人丝毫看不出破绽。里面还提到演练中保安队长孙常斌为了力求真实,和扮演“暴徒”的临时演员,展开了一场“真实模拟的搏斗”,最后不小心“光荣”负伤的“英雄事迹”。

    白纸黑字,只看的孙常斌脸色一会白一会红。

    有本事诌出来这材料的人,咋不去写小说……绝对能红。到了这个时候,孙常斌心里的包袱才算是落地了。看样子,是片区有意在帮忙掩盖这件事情,估计也是怕担责任吧,他感觉无比佩服这个苏片区,这真是神一样的脑洞啊,换了是我,恐怕只能咬着牙去背锅了。

    “这里,麻烦签个字。”办事员指了指材料印有当事人签名的地方。

    孙常斌也没有多想,立刻照办了。

    “还有这里,也签个字。”办事员又从最下面抽出来一张。

    由于这页纸和整份材料堆叠在一起,刚刚孙常斌翻看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份附页。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竟然是一份谅解书,里面写的是孙常斌自己在演练中磕掉了牙齿,与阿泰等人无关的事由。更不可思议的是,上面竟然已经签了孙南、阿艳和丁曼的名字。

    看到这张附页,孙常斌彻底傻眼了,如果说之前的材料是片区为了掩盖事实编出来的故事,那这份又是什么鬼?

    “签字!”办事员再次不容置疑道。

    “哦,好的,好的。”孙常斌也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在材料上签了字。

    见孙常斌签好字,办事员把材料收进文件包里,然后回过头来对孙常斌说:“对了,苏片区让我捎话给你,这回有人帮你,叫你因祸得福。若有下次,就不见得有这么好运气了。”说完话,办事员调头便走,丢下一脸惨白的孙常斌立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这一天过得很快。忙完一天活的孙晓林终于打通了女朋友唐婉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唐婉显得异常高兴。说了许多感谢孙晓林之类的话,还说今晚就搬回去住,好好服侍服侍孙晓林,这让他大为困惑,这几天他除了上班啥也没干啊,唐婉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两人约好了在一家西餐厅共进晚餐,孙晓林打算把事情当面问个清楚。他怀疑唐婉根本就是忽悠他,然后等他到了地方,来一个突然袭击,提出分手之类的话题。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

第24章 担保

    孙晓林的座驾是一辆二手的达众逸朗,一年前从车行的朋友那里花5万元买下来的。

    虽然价格便宜,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辆车,孙晓林相当的呵护与爱惜,经过几次修整和一番装饰打点后,整辆车在他手上变得焕然一新。

    他正打算驾车赶去和唐婉见面,就接到了所里小王打来的电话。

    “喂,孙哥,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

    “你说,啥事?”

    “就是孙哥,你还记得你今天处理的菜市场那起打架斗殴案么?”

    “当然,怎么了?”

    “就是……你刚走没多久,马所长就来了,把案卷资料都调出来重审,然后又加了些资料进去,说案卷与事实存有争议和矛盾冲突,行政拘留三天把人给判的重了,要给对方申请复议……然后,就和拘留所那边对接……好像是那边也有人出面担保,我听说,那边收了担保金就把人给放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孙晓林把车靠到了路旁,想了想又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补了什么材料?”

    “好像是一份谅解书,上面有当事人的陈述和签名。”

    虽然这案子牵扯到了孙常斌,但孙晓林自认为自己绝对算是铁面无私、秉公处理。

    整个办案过程中,他一点也没有动过徇私的念头。最后判赔不高,也是料定了阿泰赔不起钱,他把问题也向孙常斌剖析的很清楚。

    根据所有人的口供,这个案子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他不觉得有任何判罚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

    马所长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如果说是为了哪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孙晓林还不觉得奇怪,偏偏那个阿泰是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三河大神”,马所长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人给自己添麻烦?

    他很清楚,虽说判了行政拘留也不是不可以申请复议,但手续复杂,况且马所长还有一份当事人签名的陈述,这东西要想拿到也不难,可需要的是时间。

    那些当事人可都是签完调解书就各自分道扬镳的,半天之内,他就能拿到所有当事人的签名陈述?更不要说,还能劝这些人都乖乖签字。

    孙晓林自认为就算给他一整天时间,也不见得能办的这么漂亮。

    再说了,马所长还在派出所这边处理,拘留所那边竟然都已经有人在那头等着担保了,这个阿泰难不成是哪个豪门阔少,装成是穷丝跑来体验生活,存心忽悠我们的不成?

    想了想,孙晓林拨通了拘留所那边的电话,拜托拘留所那边帮忙查一下担保人的身份姓名。

    然后,他很快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担保人的姓名叫做董大帅。身份信息是华帅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董大帅还有另一重身份,上面填的是仁东省政协委员。

    一般人对政协委员可能没有什么概念,毕竟政协委员基本都是兼职,没有实际的职位和权力。但它其实代表着某个领域的身份和地位,能被选为政协委员的人,往往都是社会各界的知名人士和精英分子,受到社会公众的支持与肯定。

    董大帅这个名字孙晓林从未听过,但他很清楚,自己同那个圈子相距甚远,来深水这些年,他就顾着埋头干工作,没怎么把心思花在交际上,不要说是仁东省,就是深水市的政协委员他也半个都不认识。

    一个是所里的马所长,一个是仁东省的高层精英,这两个人为了一个“三河大神

    ”,也不过就是短短的三天拘留,有必要跑前跑后么?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难以窥见的秘密!

    考虑再三,他决定去三河人才市场那边绕上一圈,算算时间,距离约会还剩下不少时候。本来他打算回家换身衣服,现在他不得不挤出时间去办点别的事情。

    直接穿制服去约见女朋友也没啥问题。他自我安慰道。

    孙晓林驾着达众逸朗一路奔至三河人力市场,然后他靠边停车,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摇开车窗四处观望,他总觉得,或许那个被放出来的“三河大神”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记得那个叫阿泰的男人去拘留所前对关哲说的那段话“哥们……咱们三河再见。”

    会来的,这家伙一定会回来。

    等了不到30分钟,孙晓林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关哲和阿泰已经换了套全新的运动服,从遥文的车上一前一后走下来。

    “喂,你们。”孙晓林立刻走上前去,他不想显得太突然,但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和两人接触。

    看到是之前办案的警察,阿泰和关哲也是一愣神。

    “你干嘛?泰哥已经被拘留所释放了,我们可是有担保人的。”由于不清楚孙晓林的来意,关哲怕他是来找事的,特别强调了“担保人”三个字。

    “我知道,我就是想来问你们几个问题。”孙晓林走到两人身旁,然后他看了看一旁停着的奥北车和坐在驾驶座上的遥文,并很快记住了车牌号。

    “我们没什么好对你说的。”阿泰冷冷地回道,“这里不欢迎你,三河也不属于你。”

    “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那好,你快讲。”关哲道。

    好容易把阿泰从拘留所里弄出来,关哲可不希望阿泰再和警察起什么冲突。

    “你们认识不认识马同方?”孙晓林直接报出了马所长的名字。

    “不认识。”

    “那么认不认识董大帅?”

    “不认识。”

    “那你呢?”孙晓林看向阿泰。

    “也不认识,你想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找了谁帮忙?”

    关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遥文。

    孙晓林留意到关哲的眼神,然后走到驾驶座前,对里面的带着金丝眼镜的遥文招呼道:“你好,我是新区派出所的孙晓林。”

    “遥文。”里面的遥文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就坐在车内同他搭话。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么?”

    “是的,是我的朋友。”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不算久,但也不算短。”

    “是你请马所长和董大帅把阿泰从拘留所里担保出来的么?”

    “是的。担保各项手续齐全,完全符合要求。还有什么问题么?”

    “我没有问题了,谢谢。”孙晓林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骗谁呢?两个“三河大神”会有你这样的朋友,骗谁呢?

    “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却听到车内的遥文朝着孙晓林离去的方向喊道。

    “哦,请讲?”孙晓林转过身去,疑惑不解地看向遥文。

    “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哄好自己心上人更重要。”遥文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孙晓林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可以当我什

    么也没有说过。不过,没准你会感谢我给你的这段提示。”

    回到车里,孙晓林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蹊跷,更超越了他的常识。

    他忍不住又拨通了小王的电话。

    “喂,孙哥,咋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和别人提起过?”

    “啥事?”

    “还能有啥事,我和唐婉吵架的事。”

    “额,不是我主动提起的啊,是马所长问我的。”

    “你说什么?马所长问了什么?”

    “马所长问我,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就把你告诉我的,都对他说了……孙哥,你不会怪我吧。”

    孙晓林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自己给捏的死死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当他驱车靠近西餐厅的时候,这种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他觉得,唐婉那边一定也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没准……不是什么坏事。

    在西餐厅,他看到了穿着素白短衫、热裤和高跟鞋的唐婉。

    说实话,唐婉长相平平,但有着前凸后翘魔鬼一般的身材,加上一对修长玉洁的好腿,这种身段的女人,只要稍作装扮,再带上一副墨镜,走在街上,会吸引无数人的眼球,成为任何场地的焦点。

    今天的唐婉格外的不同,妆画得十分有心,即便是孙晓林也很少看到如此认真出妆的唐婉。

    更何况,今天她还喷了些充满诱惑味道的香水,拉着孙晓林坐下,唐婉就主动贴上身来,献给他深深一吻,弄的他心猿意马。

    “晓林,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很久了。”唐婉的语气看似责怪,但话音里嗔中带柔,更显得妩媚。

    “抱歉,晚高峰,堵车。”

    “和我还说什么抱歉的话,更何况,对不起你的人是我,都怪我不好,错怪你了。”

    “你怎么了?错怪我什么了?”

    “哎呀,你坏死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呢。”唐婉莞尔一笑,扑在孙晓林怀里,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对了,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人知道你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帮我是吧。你是公务员嘛,我懂,我又不笨的。”

    “是么?”孙晓林有一种谜底就快揭晓的明悟,笑道,“那你悄悄告诉我,我都怎么帮你了呀。”

    “哈,我就说你这个人藏得很深吧,果然没错。”唐婉把嘴唇贴向孙晓林的耳朵,低声道,“那我就悄悄告诉你……感谢你今天帮我超额完成了全年的信贷任务,你的朋友一次性放给我们银行6000万存款。”

    “6000万存款,那也不多啊。”孙晓林故意说道。

    “是6000万的定期存款啊,不是游资,意味着银行一次性盈利200多万,今年的年终奖保住了不说,光这笔存款,我就能拿到最少5万的奖励呢。这些天,我可以在全行上下横着走,再也不用看几个老鬼的脸色了。你说,你这么帮我,我要怎么奖励你才好啊。”

    女人啊!!孙晓林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我那个朋友,是不是叫董大帅?”

    “当然,不是他还有谁。你说你小子,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都不知道照顾照顾自己的女人……这都是安的什么心啊。”

    看着眼前回心转意的唐婉,孙晓林不知是喜是忧,觉得眼前的她既熟悉又陌生,既拥在怀里柔弱无骨又仿佛飘在天上捉摸不透。

    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只感觉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稍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其中。

第25章 浮沉

    踩在三河的水泥地上,阿泰和关哲有一种重回故土的感觉。

    对于三河大神们来说,失去了信仰的他们,这片小小的方圆世界,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精神和物质的依赖。

    两人看了看对方鼻青脸肿的猪头样,还有被揍成熊猫眼的眼眶,乐得开怀大笑,之前一切的不开心都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喂,我说你们,可别再闯祸了哦,有人替你们担保,你们可要对担保人负责。”临行前,遥文百般叮嘱道。

    “知道了,感谢遥哥。我们保证不再惹事。”关哲朝遥文鞠了一躬。

    “谢谢。”阿泰不装不秀,点头谢道。

    “想好时间,打我电话。记得继续参与游戏。”

    奥北车绝尘而去,留下遥文的话语。

    见车远去,关哲看向阿泰,调侃道:“哥,这回咱可真被人给揍惨了,我都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说的啥话,要不是他们人多,我一个一个都给他们揍趴下。”阿泰扬了扬拳头。

    “对了哥,你咋还会武功啊,要不是那个保安队长突然冒出来,我看那帮保安队的酒囊饭袋,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你对手。”

    “我哪会什么武功,我们老家人喜欢练武强身,小时候我就跟着他们练练基本功,什么招式之类的,压根就不会。”

    “这就怪不得了。泰哥要是能再学会点武功招式,那还不把他们给全打趴下。”

    “得了吧,光是撞掉别人一颗牙齿,就让我们倾家荡产了,要不是你找遥哥帮忙,我现在还在拘留所里,以后还是不要打架了。”

    “确实,打架成本太高,丝伤不起啊。”关哲也点头附和道。

    “那个孙南真不是个东西,将来有机会,老子混出样子,一定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哥,你不会还想着去扳回面子吧。”关哲不放心道。

    “之前我是被逼急了,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冲动,这种狗一般的人,真没必要和他生气。”

    “就是,狗咬狗一嘴毛,没啥好结果。”关哲一旁道,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觉得这么说很是不妥,又更正道,“错了,是好汉不和狗争。”

    “眼前不是想他的时候……罚完款,赔完钱,咱是不是又回到解放前了?”

    “我身上就剩下来七十来块了,卡里的钱都取出来交罚款了。”关哲摸摸兜里道。

    “我好像也就剩几十块零钱……大百张都赔给那个队长,还不晓得他医药费要花多少呢。”

    “你还真打算照单赔给他啊?”

    “那能不赔么,我可是签字画押的。再说了,这辈子只有别人欠我的,我还没有欠过别人呢。”阿泰朗声道,“好些人在外面借贷,我就不会,挨饿可以,借钱不行,再说了,我有强迫症,欠了别人的,我难受的很。”

    “我看我们明天就约遥哥去玩那什么游戏吧,赚多赚少,也能再抵过一阵子。几十块,就连吃饭睡觉的钱都不够了。泰哥,你看怎么样?”关哲问道。

    “也只能如此了。”阿泰叹道。

    两人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变得渐渐昏沉起来,一阵狂风掠过,把丢弃在街道两侧的杂物和垃圾高高卷起又远远抛飞在地,然后又是一道道

    破空的惊雷炸响,转眼间,一场暴风雨突然席卷而来。

    一时间,毫无防备的阿泰和关哲沿路狂奔,最后躲进了一家便利店门口撑起的广告棚下,暴雨来的十分突然,才片刻功夫,两人浑身上下已经被淋得透湿。

    此刻,天空中电闪雷鸣,帐篷外风雨交加,而从便利店里,却传出一段曼妙的歌声,只听得歌手缓缓唱道:

    总有下不完的雨

    汇成一片汪洋

    而我就坐在海边上

    带着载浮载沉的期望

    淹没

    淹没

    我的世界

    淹没的

    不是满世界的寻找

    淹没

    淹没

    我的世界

    淹没的

    是无法企及的明天

    和没有方向的旅途

    ……”

    这歌声伴着此情此景,听得只叫两人想要落泪。

    关哲不觉叹道:“这歌……真棒,不知道是什么歌。”

    阿泰回道:“我没听过,不像老歌……或许,是一首新歌。”

    关哲道:“唱的真好,歌词也很叫人心伤,写这歌的人,一定经历了许多颠沛流离。”

    “你看,咱俩是不是就仿佛歌里的那个人,就这样被给‘淹没’了?”阿泰笑着指了指两人不断滴水的头发和浑身湿透的衣裳。

    “我觉得还真的是,或者,这就是写给我们这类人的歌。”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我们这类人写歌。”阿泰投了反对票,道,“我们这类人,都是城市的影子,都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文艺歌曲小清新神马的,是不可能属于我们的。”

    想不到阿泰竟能讲出这么深奥的一段话。关哲用几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瞧见关哲火热的目光,阿泰甩了甩头上身上的雨水,道,“我这都是听别人说的,又不是我的原创。”

    关哲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探身走进便利店,问向便利店的小哥,道:“喂,哥们,请问刚刚放的那是什么歌?”

    “哪一首?”

    “就是刚刚唱下雨……淹没……什么的那首。”

    “哦,那是一首刚火起来的网络歌曲,名字叫《秋雨》。”热心的小哥答道。

    “那是谁写的歌?”关哲很想知道这首歌的作者是谁,他觉得,歌词写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不清楚,不过我能替你搜到。”热心小哥低头查看了一会手机,不多时回道,“介绍上面说,作词作曲的人叫做左足。”

    左足?

    面对完全陌生的名字,关哲找不出更多的心灵交互。

    他对小哥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左足两个字,记在了心里。有时间,去网上查一查。他心里隐隐有些决定。

    而此刻,便利店外突然驶来一辆斑鸠色豪华轿跑,紧靠着广告棚的一侧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阿泰和闻声走出便利店的关哲朝这辆豪华轿跑看去,两人并不懂车,但却能区别出最起码的好坏。即使是在昏暗的阴雨天,亮起的橘黄色车灯灯组,借助地面雨水的反光和升腾而起的蒙蒙雾气,灯火交相辉映,仿佛给流线形的车身增添了

    一抹浓烈的幻彩。车头霸气凌人的瀑布式格栅和上嵌的三叉戟造型,让人深埋敬畏。两人觉得,眼前的这辆车,比起遥文的奥北q7只好不差,车的主人,也必然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只见司机从旁快速撑伞下车,然后转到靠近后座的右开门,一手帮着开门,一手把伞撑过去,为车内人挡住风雨。

    车内的中年男子缓缓下步,同阿泰和关哲一起挤进了广告棚里,然后面朝两人甜甜笑道:“阿泰和关哲是吧,先冒昧做个自我介绍鄙人董大帅,想请二位上我那里去坐坐,不知道意下如何?”

    此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比起关哲稍矮半个头,前顶微秃,但五官圆润,一脸富态,最与众不同的是,他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弥勒佛般的笑容。关哲只觉得此人看上去像极了《使徒行者》里面的欢喜哥,只是欢喜哥笑中带着深重的心机,而这个董大帅笑中更多带着慈祥和善意。

    两人都知道董大帅就是之前出面担保阿泰的人,但不清楚他是怎么找上门的,更猜不透他又带着何种目的。

    “哈哈,你们也不用奇怪啦。”董大帅笑道,“其实,从阿泰出拘留所,到遥文送你们回三河,我就一直让人跟着你们,只不过,找不到好的机会和你们打招呼罢了。”

    “谢谢你帮着阿泰出来。不过你干嘛要跟着我们?”关哲不解道,“我们就两穷丝,身上又没什么宝贝。”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就是宝贝啊。”董大帅笑道。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阿泰直来直去道,“不过,把话最好说清楚了,找我们干嘛。”

    “这里哪里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两位方不方便移驾呢?”

    移驾?关哲想不通自己有什么资格能用得上这个词。

    “不管怎么说,你也帮过我。我欠你个人情。你说去哪,那就去哪好了,不用那么多客套话。”阿泰道。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脾气,那就上车吧。”董大帅朝司机使了个眼神示意,司机立刻为两人打开了车后座,并站在广告棚和车门之间,撑伞挡雨。

    “走,我们就和他一起看看,瞧他究竟搞什么鬼。”阿泰对关哲说道。

    之前有太多的问题想问遥文,但遥文面对许多关键问题,总是闭口不答,而这个董大帅,或许知道更多事情的隐情。关哲隐约觉得,此行定然不虚,没准可以从董大帅那里,得到很多自己想知道的线索,也自然乐意前往。

    两人纷纷钻入车内,司机又替董大帅打开前门,待老板稳稳就座后,方绕回驾驶座,重新发动车辆。

    坐在奢华的座舱内,关哲和阿泰只感觉这几天仿佛就在做梦。真的是人生大起大落啊。前一秒还在工地搬砖,后一秒就坐豪车、上酒吧、喝茶、玩桌游;前一秒被一群人海扁、蹲拘留所、被淋成落汤鸡,后一秒又坐在轿跑的真皮坐凳上,看着车窗外的烟雨蒙蒙。

    而下一步,目标仍不明朗,不清楚又会有什么样的转机。

    难道“三河大神”,就注定是那种只能知道眼前,看不到明天的人么?关哲脑海里又浮想起那首《秋雨》,悲伤的旋律,以及歌词中的

    淹没

    淹没

    我的世界

    ……

第26章 海吃

    “噗嗤”

    瞧见会客室里东摸一下、西捏一下的这两个陌生男子,晏小红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是故意逗我笑的嘛。”即便是知道来人是大老板请回来的人,她也没有多想,大大咧咧地笑道。

    阿泰和关哲坐上那辆斑鸠色波士顿帝总轿跑后,一路随车被董大帅带到了一家海鲜楼的停车场,然后被司机引进了这家海鲜楼里面的贵宾接待室。

    一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两人起初有些诚惶诚恐。

    之前被淋得透湿的运动服,因为上车前并没有拧干,水从两人身上,流的车后座和地垫上到处都是。缓过神来以后,阿泰和关哲在真皮座位上如坐针毡。

    如今被带进了这间贵宾接待室,两人身上的雨水仍然没有彻底流干,每一脚踩出去,只觉得脚下的运动鞋里残留的水渍依然在脚趾间上下窜动。

    这感觉很奇怪,穿着湿漉漉的运动鞋踩在酒红色嵌金手工羊毛印花地毯上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但如果说“三河大神”最为称道的能力,那必然就是高度的“佛系”适应能力。

    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的两人虽然依旧为接待室内的各种陈设而惊羡,但他们也很快收起了多余的紧张。

    你让阿泰和关哲去欣赏墙上挂着的那些国画大师和书法巨匠的作品,那自然很难。

    关哲还好一点,但阿泰是绝对看不懂接待室里悬挂的那副最大的山水画是什么意境,不明白为什么画师要由远至近在画的前景绘上一位骑驴远眺的老人,更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认真刻绘老人腰间的酒葫芦和短笛。左右两侧横竖挂着的几幅书法更是龙飞凤舞,除了摄人的气势,完全叫人看不懂写的是啥。

    除了墙上挂着的字画,会客室里还摆放着几盆盆景。

    盆景中有活水、假山、各种人和动物的小摆件,这些引起了阿泰的兴趣,他靠在盆景前,细细欣赏那些摆放在山水藤林中的小摆设,那些静立在一方小天地的瓷人和牛、鹤、鹿、猴,都仿佛是活着的生灵,它们就在山水的故事里嬉戏、栖息。阿泰忍不住捏起其中一个,换了个位置,又感觉如此画面少了些趣味,再捏起一个,腾挪位置,不知不觉换着花样摆放,乐在其中。

    关哲则被室内鱼缸里的两条红龙鱼吸引了目光,虽然他从未见过这种通体艳红的鱼类,不过他显然被它们艳丽的身姿和好动的习性吸引了眼球。

    很好看的鱼,就不知道,好不好吃。

    关哲边看着两条鱼缸里摆动的红龙,边想着饭点该想的事情。

    作为一名高级服务员,晏小红一直都是负责接待高端客户的,当然,她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帮大老板照顾贵宾接待室的花花草草还有两条从小养大的红龙鱼。

    忙了一天的她,下班前被经理叫去接待两位陌生的客人,并且特别交代要她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就餐。

    晏小红带着疑问,去了贵宾接待室,就瞧见正在玩盆景和逗红龙的阿泰和关哲。只觉得眼前这两人和她从前接待的那些客人们全然不同。过去虽然也有客人喜欢接待室的鱼和盆景,但也都是十分绅士的在一旁欣赏。能伸手把那些盆景摆设折腾来折腾去的,眼

    前这个壮硕男子是头一个。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瘦小的男子,竟然站在鱼缸前对着红龙自言自语。再加上,貌似这两人之前还被淋过雨,头发依然是湿漉漉的样子。而且,貌似两人脸上还带着些明显的淤伤。

    晏小红也是很久没有对客人产生过浓厚的兴趣了,她觉得今天的客人绝不同于过去认识的那些。听说是大老板亲自迎接来的啊。

    这两个人,会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个两个冒冒失的二世祖么?

    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和毫不遮掩的问话,阿泰和关哲都对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子产生了好感。

    如果说不是因为女子脸上的一层雀斑,眼前这个身着职业黑丝短裙的女人,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真是可惜啊,本来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完美丽人,就单单被这一层雀斑给毁了。瞧着女子娇柔的身形和那些许瑕疵,关哲心里叹道。

    他的想法却很快被晏小红抓住了,她也毫不介意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雀斑笑道:“我知道,你们是瞧我脸上的雀斑,替我可惜吧。每一个第一次瞧见我的人,都会这么想呢。我知道的。”

    阿泰赶忙反驳道:“我发誓没有这么想过啊!”

    “你没有,但是他有。”晏小红指着关哲笑道,“再说了,他想,那是正常的,你不想,反而不对。”

    关哲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笑道:“其实……我长这么大,你已经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是么?”晏小红被关哲说的一愣,“那你一定有个好妈妈,这么嘴甜,会哄女人开心。”

    阿泰心里想,看不出来啊,这小子竟然能讲出这么肉麻的话,还脸不改色心不跳的。

    “我可不会觉得可惜,我喜欢脸上有点雀斑的女人呢。”阿泰也口花花道,“而且,我妹妹脸上也有点雀斑。”

    “是么?”晏小红听他这么说也很高兴的样子,道,“你还有个妹妹啊,我也有个哥哥呢。”

    “对啊,我还有个弟弟呢。”阿泰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还有弟弟啊……那你一定很不年轻了。”

    额,好吧,好吧,虽然我确实老大不小了,但妹子你这么直接也太伤人了吧。阿泰心想。

    “你喜欢他们么?他们两,可是都有名字的哦。”晏小红也不等两人多想,走到鱼缸前指着两条红龙道,“这只稍微大一点的,叫做萝莉,是雌的;这只稍微小一点的,叫做爆浆,是雄的。”

    这都谁起的名字……还萝莉、爆浆的,也真够狗血的。关哲心想。

    “他们两,可都是我们大老板的宝贝呢。”晏小红继续说道,“平时,我可没有少在他们身上花心思呢。”

    “都是你在照顾他们么?”关哲问道。

    “是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本店的高级服务人员晏小红是也。”

    “高级服务人员是什么?很了不起么?”阿泰问。

    晏小红一拍胸脯道:“那是当然了,要比一般服务员高出几个档次呢。”

    “那不还是服务员么……我当有多厉害呢。”阿泰道。

    额,冷静,冷静,小红你要冷静,这可是老板请来的客人啊。晏小红心想。

    对了,你们是大老板请来的么?”晏小红试探着问道。

    “大老板?我们是董大帅带过来的。”阿泰道。

    果然,竟然直呼我们大老板的姓名,这两个人,不简单啊。冷静,冷静,要控制。晏小红努力让自己露出宝石般璀璨的笑脸,道:“大老板有些事情要处理,让我陪你们先就餐。”

    一听有吃的,阿泰和关哲把什么都忘了,开什么玩笑,那还不赶紧的,这一天基本上是没怎么进食。

    “有吃的那还不赶紧拿上来,我都要饿死了。”阿泰毫不客气道。

    看着两人在餐桌上风卷残云的架势,还没有动一下筷子的晏小红整个人都吓傻了,一脸的惨色,划出几道黑线,脸上的雀斑变得更加明显了。

    这两个人难不成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么?

    鸽子汤可是用来喝汤的呀。可现在那个叫阿泰的男人,正捧着汤里捞出来的鸽子在撕啃。明明嘴巴里面的粉条还没有吞下去,可是那个叫关哲的男人,正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餐盘里不断捞取食物。

    冷静,冷静,不要和野蛮人计较。晏小红黑着脸,她觉得在这两头狼面前,提不起动筷子的勇气。

    “哎……你……你怎么不吃啊?”阿泰一边大嚼鸡块一边问道。

    “是啊,你也吃啊,这菜烧的,贼好吃。”关哲这才发现,美食面前,自己竟然一时间忘记了照顾身旁的丽人。

    “我……我不吃,我要减肥。”

    和野兽争食?算了吧。

    “对,对,女孩子保持身材很重要。”阿泰应道,“这鸡味道不错,能不能叫人再上一份烧鸡?”

    “对,牛排也很棒,能不能再来一份?”

    吃不掉,可以带走嘛,关哲心想。

    冷静,冷静……此时的晏小红开始念起了自己独创的心经。

    整桌菜被阿泰和关哲整的是一片狼藉。

    刚开始两人还带着点矜持,有啥吃啥,可是发现真的可以点菜以后,两人就开始光挑最好的吃。

    肥肉,开什么玩笑,这个吃了是要长胖的,专挑精瘦的啃就好了。

    烤鸭,只吃皮,果然脆香脆香的。

    鱼虾蟹,随便吃一点细肉就好,剥壳去骨也太麻烦了。

    算起来还是牡蛎、蛤蜊、扇贝这一类的吃起来方便,都不用动筷,提起来往嘴里一倒就好……

    不多时,吃饱喝足的两人,好像死狗一样靠在包厢的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不住揉着肚皮。

    “要死了哥……没想到,吃,也能这么难受。”关哲道。

    “你别说,这么吃,也很累。”阿泰道。

    晏小红只觉得被两人弄的三观尽毁。她不是没见过能吃的人,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大食客和挑战自助餐的人,但论及吃相,如此流氓、无赖、难看的,像两人这样的,她是头一回见到。

    我的天,这两位爷,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大老板,为什么会请这两个人来。

    晏小红甚至怀疑,只要有可能,饿极了,这两人会毫不犹豫地把萝莉和爆浆从鱼缸里捞出来烤了吃。

    可怕,可怕,无比可怕。两个超级危险的人物。还好他们不吃人。

第27章 刷碟

    “怎么样啊,吃的怎么样啊。”

    就在晏小红被阿泰和关哲的海吃贼啃吓得目瞪口哆的时候,董大帅从包厢外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满足的阿泰和关哲,问道。

    “实在……实在是太好吃了……董哥,哎哟,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这回道谢,阿泰是发自肺腑的。

    “董……董……老板,那这个能不能……能不能打包带走的呀?”关哲想了想,觉得自己叫“董哥”还是不太合适,改称了老板,但是,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把桌上没吃完的那些好吃的给统统带走。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的。”董大帅笑道,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看了一眼晏小红道,“快快快,去给贵宾们拿打包盒。”

    此时的晏小红已经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了,她只得应了一声,然后快步闪了出去。

    “我说,董哥,你也太客气了,这顿饭可真让你破费了。”阿泰看着满桌子的好菜,有些菜事实上压根就没怎么吃,但同样被自己和关哲搅的稀巴烂,早已经没了半点看相和吃相,一想到浪费了这许多好菜,心里又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哪里的话,自家食堂。再说,这点小意思,还能把董某人给吃穷了不成。”董大帅笑着,又接着问道,“就不知道吃完饭了,大家有没有想要活动活动的兴趣?”

    活动活动?都说饱暖思y欲,难不成这个董老板要给咱安排些什么活动,做些羞羞的事情?阿泰脑子里冒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活动?撑都撑死了,还做什么活动。关哲倒把问题想的比较简单,很单纯地问道:“刚吃完饭,活动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对肠胃不好。”

    “怎么可能啊,你别太在意这小子。”阿泰抢白道,“饭后动一动,活到99,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我咋记得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见阿泰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关哲也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泰哥搞什么鬼?真想活动活动你就明说呗,我还能不跟着么。

    “嗯,年轻人,就是要多运动运动,走吧,跟我来。”

    “是的是的,运动运动。”阿泰义正言辞道。

    “去做什么运动啊?连跑带跳的我可不行,我真的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关哲道。

    这小子怎么话这么多呢,阿泰被关哲的问题搅得有些心烦意乱。

    “陪我一起去刷碟。”董大帅回身看了看两人道。

    刷碟?那是什么鬼。阿泰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没听说过有这种“活动项目”啊,难道是新花样?脑海里开始想象各种油烟翻滚的画面。

    但“刷碟”这两个字被急匆匆跑进屋里的晏小红听到了,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天哪,我听说,大老板根本没心思开什么海鲜楼,开这家海鲜楼的目的只有一个方便他在自己家里刷碟……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听过,大老板请别人和他一起刷碟。就算是那些他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朋友们,也从未叫过啊。一直以来,刷碟,都是大老板孤零零一个人,他自己的兴趣啊。

    如果可以,我都想陪着他一起刷碟,可是……大老板从来没有要人陪的意思……为什么要如此看中这两个陌生人呢?而且还是……两个饿鬼投胎一样的人。晏小红百思不得其解。

    “小红,这里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记得帮关哥把桌子上的剩菜打包好。”

    “是……是……”

    三人沿着包厢走廊一直走进后勤区,到了一扇挂有“内部使用”牌子的保险门前,董大帅领着二人走进去,然后立在两侧摆满衣柜的屋子里道,“这里是更衣室,一旁有沐浴间,你们先进去洗个澡,记得出来换身衣服。对了,你们的新衣服都买好了放在五号柜里,换好衣服从这道门出来,有人会帮你们打理剩下来的事情,我在里面等你们。”说完,便侧身钻进了手指的那道遮光挂帘门。

    之前被雨淋得湿哒哒的,由于肚子饿极了,黏糊糊的衣服和鞋子穿在身上,阿泰和关哲也一直没有在意,这回听说有地方洗澡,二话没说,就脱衣服扎了进去。

    从淋浴间里光溜溜地套着凉拖走出来,阿泰打开了五号柜,只见里面挂着两套用透明塑料膜包裹的衣物,每套衣服的衣架上都印着两人的名字。

    “我去,这真是神了。就连谁和谁都给我们分好了。”阿泰拿起写有自己名字的那袋衣物,拆开见里面是一条黑西裤、一根皮腰带、一件粉色短袖衬衫、一条白内裤和一双白袜子。他也认不出都是什么品牌,但衣服的料子摸起来手感十分舒适、柔滑,料定不是凡品俗物。

    关哲的衣服也是同款,只是尺码稍小,刚好与自己合身。

    换好衣服,两人却觉得还少点什么,细心的关哲发现,柜子最下方,还并排摆着两个方盒,里面各装有一双皮鞋。关哲取出来试了试,刚好合脚,也是心有诧异。

    这个董老板,又是亲自带着豪车来接人,又是请吃饭,又是送衣服,究竟安的什么心?

    之前只知道饿得慌,关哲也没有多想,这回热水澡洗过后,浑身舒爽的他,情不自禁地多虑起来。

    或许答案就在另一扇门里。

    关哲也不犹豫,这一次,抢先走了过去。阿泰见他头一回带头先走,也是心头一喜,快步跟上。

    门外站着两名男服务生,见两人走出来,招手示意他们停下。

    “您好,请稍等一下,还要给你们套些装备。”一名男服务生彬彬有礼道,叫人难言拒绝。

    说话间,服务生们开始往两人身上添补所谓的“装备”。

    胸前系上了皮质挂脖围裙,脸庞挂上了亚克力透明遮罩,头顶绑上了一次性防尘头套,双手套着胶皮分指手套,鞋子也被扎进了一次性防水鞋套里。

    可以说,两人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样子,既有点像是无菌手术室里的医生,又有点像是正在做实验的绝命毒师和套着防化服的研究人员。

    当然,最接近的还要属食堂里专业的保洁员和洗碗工。

    阿泰定睛看了看所在的这间屋子,像是海鲜楼的后勤仓库或者是操作间,里面堆放着各种原料、灶具。

    当然,也不乏锅碗瓢盆。

    我靠,他说的刷碟……不会真的就是洗碗吧。而且……还是穿这么帅气来洗碗。

    阿泰感觉被这身衣服包裹的有点缺氧,头晕晕的。

    就见董大帅也套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装备”走过来,笑道:“不错嘛,想不到你们穿这一身刷碟专用装备,帅得很呢。”

    阿泰尽可能的让脸上保持微笑,道:“哪里,哪里。董哥叫我们来运动运动,就是在这里么?”

    “当然,这里就是我最爱的地方二号伙房。这里也有我最爱干的事情刷碟子。”说完,董大帅率先走到一处洗碗池,朝他们招了招手道

    ,“来吧,刚好三个位置,我们一人一个。为了开开心心刷个盘子,我可是叫店里把今天所有的盘子留着不准送洗呢。”

    全天所有的盘子……阿泰有点崩溃的感觉,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眼前这个套着极品保洁“装备”,笑得弥勒一样的人物,真的是所谓的大老板么?

    好吧,毕竟是欠他人情,不管这家伙要求多么新奇古怪和过分,刷碟就刷碟吧。也不是多累人的活。想通此节,阿泰也不再犹豫,直接走了过去,站在董大帅左手边的池子前。关哲也随之走到了右手边的池子前。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董大帅对那两名服务生下了逐客令。

    “是。”服务生很自觉地离开了,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董大帅迫不及待道,“各类大中小号刷具、各种材质硬度的洗碗布等都在里面了,你们可以自由选择。”

    说话间,便打开龙头,伴着哗哗的水声,开始认认真真地刷起了盘子。

    去污、刷碟、冲水、上清洁剂、擦拭、再冲水、再上清洁剂……董大帅的动作娴熟而异常认真。

    阿泰和关哲也学着他样子照做,但看似简单的事情极其考验耐心和毅力,几十个盘子刷下来,两人已经是脸上浮起虚汗,瞧了瞧身后操作台上一个个用不锈钢盆装着的堆成小山一样的盘子,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怎么,累了,还是感觉热?”董大帅问道。

    “有点热。”关哲道。自己是三人里面最年轻的,连岁数最大的董老板手里都还没闲着,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自己又怎么能示弱呢。

    “这简单。”董大帅点了点自己的智能手表,就听头顶某处几声轻响,然后从上方降下来一股凉意。

    好厉害!关哲心里惊叹道。

    “哈哈,这是我平时自娱自乐的地方,配置规格自然要高一点。因为要和你们聊聊天,我就不放音乐了,这里面其实还布置了8.1环绕声道。”

    “那个,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真的是您的爱好么?”关哲问道。

    “当然,但这不仅是我的爱好那么简单,这是我最爱做的事情。懂么,最爱!从少年时代起,我就迷上了刷碟子,无论我心情低落的时候,还是遇到烦恼的时候,刷碟都能让我放下一切,越是油腻肮脏的碟子,当我把它刷的白亮闪光后,心里就越是有会一种,极其舒爽极其舒爽的感觉。”董大帅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很难理解,不过……您这么喜欢,我们也愿意陪着一起刷。”关哲也不是刻意讨好,他也很佩服对事情认真的人,哪怕这种爱好确实有些古怪,他也可以接受。

    “谢谢。”董大帅很高兴地看了一眼关哲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现在,你可以问了。”

    终于……这才是正题吧。关哲心想。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们……这么好呢?”关哲也一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用简单的“好”字来代替。

    “你们在玩《奇侠传》游戏,不是么?”

    “哦,我明白了,你和枫少一样,都是那个什么天道组的人,对吧?”阿泰自作聪明道。

    “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天道组的人。”董大帅摇了摇头,接着他一一看向阿泰和关哲道,“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一个普通人。但更确切的来说,我和你们一样,其实又都是《奇侠传》的玩家之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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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神秘东方的纸上游戏,你以为是人在戏中游,其实是人在做天在看,每一个图纸外的游戏者,都是试图改变天道轮回的渺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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