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缸中之脑
周围的墙壁剥裂开，砖块掉落在床铺和地上，随后消散成五颜六色的小颗粒。
场景被黑暗笼罩，陈克嗖的一下往下方掉落，重力加速的作用下，陈克掉落的越来越快，嘭的一下摔在了一块平面上。
身体猛的一颤，胸口先着地，头撞在地上，倒是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从内部袭来，把自己的胸口猛捶了一下。
陈克闷哼，“噗哦……”，喉咙一热吐出口血。
眼前的黑暗慢慢消散，陈克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和左臂，他趴着，头歪在地板上，眼前有一滩紫色的液体。
地板是白色的，耳边响彻各种电子仪器发出的“嘀嘀嘀”声，在视线里，陈克的对面是一排灰色罐子。
这些罐子上插着十数条成年人手臂粗的电缆，固定在一些铁架子上。电缆拖到地上，杂乱的裹在一起，被塞在墙角，顺着墙根往两边延伸开去。
罐子有一人高，上下各有一圈led光条，有的罐子光条上闪着红色灯光，有的是绿色。
“发生返乡效应了……开始复归……”
“确定现在开始吗？吐了血……”
陈克听到一男一女在交谈，他扭不动头，只能保持着侧脸贴地的姿势，右臂则是摊在一边。
他的眼前出现一双腿穿着黑丝红高跟的腿，那女子蹲了下来，好像是在抚摸自己的脸。
“再帮我们一次……”她说道，用的是汉语。
陈克看不到上面，视野里只有女子的下半身，她穿着白色的科研大衣，膝盖处的黑丝袜因为肢体的弯曲，扯得有点发白。
“准备第742次重启……”女子道。
“咕咚……咕咚……”陈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处被某种脉冲冲击着，就像是肚子里有个人在揍自己。
“唔呃……”陈克发出非人的沉吟，就像是被注射了麻药一样，整个人再一次被拉扯到黑暗之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克？”
有人一边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还一边摇他的肩膀。
“陈克？”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陈克一睁眼，左手撑地干呕了一阵。他感觉胃里一阵绞痛，只维持了一瞬便停止了，从口腔四壁渗出苦涩的汁液，他伸手往口里试了试，指头上粘着紫色的血。
“陈克？你看起来不太妙……”
陈克抬头，看到雅各布正蹲在自己旁边。
窗外，朗敦清晨的阳光拂过泰晤斯特河，平射进废弃建筑的窗子，给清冷的雾都带来些许暖意。
孩子们早已醒来，手里拿着**的面包和少许牛奶正在进食，雅各布手里也拿着一半面包，似乎是想要分给陈克。
“现在几点？”陈克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没有知觉。
他额头滑过冷汗，这tm……不会睡一晚上残废了吧？
“7点14分，我早上起来发现你还在梦里，就没打扰你，先出去弄了些吃的回来。”雅各布解释道。
“我……做了个噩梦……”陈克叹了口气，双手撑地，努力的去感受自己下半身。
“哦……看得出来，早上那会儿你脸色不好，而且还说梦话，是些我听不懂的语言……陈克，你确定没事？”雅各布问道。
“我……”陈克又试了试，感觉到自己的小脚趾可以动了，然后是整条左腿，虽然还是很僵，但好过没有知觉。
“我没事儿，太冷了，我有点僵而已，你去照顾孩子们，我缓一下就好了……”陈克催促着，不想让雅各布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孩子们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今天就安排他们去追踪四个爱德华。”雅各布笑了笑。
“很好。这样我也能尽快帮你的忙。”陈克点点头。
“嗯……你最好吃点东西，这面包虽然啃起来不怎么愉快，但至少能饱肚子。我去帮你在弄点牛奶……”雅各布将面包塞给陈克。
陈克摆了摆手，指向对角墙下的一个孩子，道：“我不饿，你可以把它分给比较大的男孩儿们，我看到有个瘦高个儿好像挺饿的，应该是没吃饱。”
“那是大雅格，他的饭量一直都很大，你确定你不吃吗？”雅各布又问。
“我没问题。你把这些钻石给孩子们看看，然后……”陈克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口袋里的皮夹子。
“等一下……我的圣钻呢……”陈克一愣，皮夹子里空空如也。
雅各布看了看陈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朝着孩子们拍了拍手，然后叫道：“杰克！”
一个6岁左右的孩子抬起头，看向雅各布，赶紧把手放到背后。
“过来，杰克。”雅各布招了招手。
“拜托，雅各布！”杰克叹气道。
“过来这里，快！”雅各布命令道。
其他孩子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向杰克，都在偷偷的笑。
杰克来到陈克面前，双手还放在后面，雅各布一手叉腰一手扶额，道：“杰克，把东西还给这位先生。”
“我能留一颗吗？”杰克惺惺问道。
“不行。”雅各布摇摇头。
“就一颗！”杰克讨价还价起来。
“全都还给他，杰克！他是我们的客人！”雅各布双手握拳催促道。
“好吧好吧……”杰克长叹一口气，将五颗蓝色的钻石递给陈克。
陈克接过钻石，笑道：“你叫杰克？”
“是的先生。”杰克腼腆得回道。
“这小子总是给我惹麻烦，你的钱包和枪就是他从治安站偷出来的。”雅各布摇摇头，扶着额头道。
陈克牵着杰克的小手，笑道：“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但我保证下次见面的时候会给你带个纪念品回来。”
“哦！真的吗？最好是些值钱的玩意！”原本郁郁不乐的杰克突然来了精神，冰凉的小手抓在陈克的手腕上。
“我尽量吧杰克……”陈克看了眼雅各布道。雅各布摊摊手，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全身的知觉恢复正常，陈克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膝盖，扶着墙站了起来，刚才短暂的半截瘫痪可把陈克吓得不轻。
不知怎么，他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情况仿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不用睡觉的他，昨晚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
陈克可不认为那只是一个梦……但又不好说是不是穿越……而且第二个梦更加奇怪，他很清楚，当时他就在那里。
那些用汉语沟通的研究人员到底是什么来头？陈克分不清那一段体验是单纯的穿越，还是自己的记忆……
陈克对所有研究设施和实验室都有着天然的抵触情绪，他可不想变成科学疯子们拿来切片研究的人体素材。
想到这里，陈克顿感压力山大，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如果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缸中之脑的假想呢？
第448章 第四次胡乱分析
当大本钟的钟声第八次响起时，十多个男孩女孩们便从背街一面的窗子翻越出去，一个个伸手矫健。
他们有的顺着墙壁的凸起往楼顶爬去，有的则是顺着滑到巷子里，然后偷偷混入街上的人群中，房子里剩下的孩子们则开始了打扫工作。
根据雅各布所说，孩子们上街行窃是分班制的，每三天轮换一次，而且还要互换街区，这样可以避免被治安站的人盯上。
但即使是如此，只要在朗敦城呆的足够久，最终每个孩子也还是会成为治安站里的熟面孔。
但是，治安站的治安官也很清楚，遍布全朗敦的小毛贼，就像是插满了朗敦地图的小眼睛，能够看到和听到许多秘密。
而且他们只会偷窃行人身上的零钱和怀表等等小物件，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所以只要一点点赃物贿赂和情报供应，雅各布和他的孩子们就会被朗敦的治安系统容忍下去。
陈克跟着雅各布翻出窗户，他看着雅各布手脚并用轻而易举的爬上房顶，自己则只能坐在窗台上干瞪眼。
雅各布垂下一根绳子，陈克便抓着他，踩着墙壁爬了上去。
他被雅各布拉上房顶，站在屋顶边沿往远方眺望，空气里的凉意伸进骨髓，陈克看到雅各布呼出热气。
泰晤斯特河奔腾不息，几艘蒸汽船正顺游而下，灰白色的烟囱一大早就开始往天空排放有害气体，街道上挤满了道路度塞而无法前进的马车。
楼下有人叫骂着，马匹没精打采的喘着粗气，原来在19世纪，就已经有堵车这么一说了。
“我猛吸一口气，就像是抽了一支烟。空气里肉眼可见黑炭灰在飘舞，朗顿城肯定有很多人得肺病。”陈克道。
“空气里有碳灰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有那么多工厂。”雅各布不解。
“所以……现在我们要干什么？”陈克问道。
雅各布将两根手指塞进口里吹响，与此同时，刚才早一步爬出窗子的孩子们都从附近的房顶处现身。
他向陈克伸出手掌，陈克一下子明白过来，从兜里掏出皮夹子，取出一颗蓝色的圣钻放在雅各布的手里。
雅各布拿起圣钻，朝着孩子们举起，然后比了一通手势。
“嗯……这是小偷的暗语吗？”陈克暗暗想。
孩子们心领神会，退到房顶烟囱和广告牌的后面，飞奔着离去。
“好，必要的信息我都告诉他们了，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就好。”雅各布道。
“呃……那通手势都是啥意思？”陈克问。
“莫克斯，认识的，爱德华，橙色，找到后回报。”雅各布道。
“我看你刚才的手势并不太复杂……能包含这么多信息？”陈克有些诧异。
“骗你的啦，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了，刚才只是给他们看了看钻石的形状，然后叫他们小心。”雅各布拍了一下陈克的肩膀，笑了起来。
陈克摇摇头。雅各布转身走向房檐边缘，一言不合就跳了下去。
“卧槽……喂！”陈克一惊，他赶紧跑上前往下看，发现雅各布从一辆马车后面的干草堆里钻了出来。
……
闲来无事，陈克和雅各布便在街上四处溜达，雅各布逛街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暗中保护他的孩子们，而陈克，只是单纯的在轧马路。
19世纪的街头并没有什么好逛的，他至始至终都不理解朗敦的街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人们肩挨着肩，挤在狭小的人行道上，身旁的马车络绎不绝，有的马匹在堵车的时候，就地拉屎，那臭味混合着空气里的煤炭渣，及摧残嗅觉神经，又折磨肺部。
而且朗敦人的卫生情况着实令陈克堪忧，污水横流的街面，一言不合就把屎尿往街上泼的高层住户，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淡淡的屎香……
他庆幸自己至少这趟差事不需要去下水道，指不定那里面得有多恶心，绝对比机遇城的下水道更糟。
在雅各布忙活他自己的事情时，陈克悠闲的靠在墙边观察着这个时代的人们，他没有消费的兴趣，也懒得进商店转悠，昨夜的两个梦让他有些混乱。
难得闲了下来，陈克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第四次思考，来捋清自己的处境和目标。
首先，他把徐静搞丢了，没有徐静，陈克回不去21世纪的2009年合众联邦。
徐静委托陈克办的事情事小，回不去2009年，戴安娜和王艾琳怕是要死在林娅茵的刺客手里，这不是陈克希望发生的事情。
但在没有安赫蕾挽歌的情况下，安赫蕾之灰的威力无法100%发挥，毕竟没有火焰免疫的能力，不等陈克的手心升温到1000度，自己就会先被烧死。
只要能够找回圣钻，再配合上次战斗获得的如此之多的灵魂，面对另一个陈克，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
而且徐静很大几率也在另一个陈克的手里，毕竟以徐静基金会特工的本事，这个世界能困住她的东西不多，即便是她和守秘人打上照面，也不会吃亏。
但问题在于，要是事情比这还要复杂呢……？
也许另一个陈克已经带着徐静离开了这个时代？
想到这一点，陈克就非常的焦虑，并极力否认这种假设。
梵赫德大虚空的循环已经完成，陈克的生命传送门无法再进入那里，也就无法从那边折跃回2009年合众联邦。
即使他用自己的能力回去，根据以往的经验，那也至少会损失半个月的时间。这无疑会让王艾琳的处境变得危险。
戴安娜是管理局的人，即便林娅茵的人没有这一层面的顾及，戴安娜在注射了灵能之后，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王艾琳只是个科研人员……
只有徐静能把他带回他们出发时的那一刻。
这是明面上他现在需要处理的东西，但这都不是重点，现在他最为困惑的，是昨晚的两个梦。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陈克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既熟悉又陌生的掌心和指纹。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运作，但众所周知的，没有心脏作为肌肉泵，血是不可能在身体里循环的，没有进食和排泄，人体是没办法新陈代谢的。
这种死人状态，会让身体累积出尸斑，并发愁腐烂，然后肌肉会猥琐，皮肤会干瘪，最后整个人变成干尸。
但陈克这种状态，是极其的不合理。
他没有心脏，血液确实也没有循环，但该充血的地方照样能充血，生气的时候脸照样会发红，感受得到冷暖的变化，却丧失了对冷暖的反应。
陈克不需要呼吸也能活，但他依然可以自主呼吸，进食各种东西，吞到喉咙以下就没了反应，然而，从屡次受创的体验来看，陈克还是有内脏的。
想了这么多，陈克自己都想把自己给剖了，看看体内到底是什么。不仅自己身上充斥着不合理，这魔改的世界也让他感觉像是在闹着玩似的。
这生命倒计时，一方面帮了陈克很大的忙，但另一方面，如果没有它，陈克也不会经历这些事情。
“第742次重启。”陈克自言自语。
所有的疑问都撞到这一句话上，这句话代表着什么？陈克不仅幻想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存在于某个梦境之中，那重启的，会是自己的梦吗？
但这么一想，又不大可能，毕竟重启是一个全部清零重来的操作，除非那些梦中的人为重启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但梦境结束后，自己是又回到了19世纪朗敦，所有事情还是接着往下的。
陈克望向灰白色的天空，要是王艾琳在这就好了。
第449章 黑骑士盔甲
时间慢慢流逝，整个白天，陈克都跟着雅各布在朗敦的街头东奔西走，也算知道了他这个小小盗贼团是如何运转下去的。
穿越至今，陈克都没拥有过如此长时间的闲适，再加上生命倒计时就像是一块表似的，印刻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不停的读秒，这突如其来的闲暇陈克觉得非常的不适应。
朗敦是个大城市，即便是驾着马车，想要从东边跑到西边，也得跑上好几个钟头，一整天的时间里，陈克和雅各布基本都是在北朗敦转悠。
他看到许多新晋资产阶级出入剧院和沙龙，没钱付酒钱的醉鬼被打手扔出小酒馆，下午时分，不同阶层的人们都会聚集在咖啡馆高谈阔论。
19世纪，贵族阶层已经成为历史，君主制度也已经破产，然而那些之前被贵族食利阶层剥削的穷苦人民还没有欢呼多久，便迎来了资本主义时代。
陈克知道未来200年以后世界的变化，劳动收益持续降低，资产增值收益却稳步提升，到最后，有钱的越有钱，穷困的越穷困。
这个世界最大的财富并不是货币，而是支配他人时间与技能，占据他人劳动价值的权力。货币只是一个无意义的符号，一个完美的谎言。
“喂。在想什么？”雅各布拍了陈克一下，递来一瓶啤酒。
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陈克和雅各布正坐在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望着面前的湖泊发呆。
陈克接过墨绿色的啤酒瓶，仰头灌上一口，酒水过了喉咙便完全消失。
雅各布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湖面掷了出去，小石头在湖面上噌噌噌跳了三下，才沉入水里。
“别着急陈克，收集情报需要时间，有时候可能得等上好多天。”雅各布回过头，看向陈克。
陈克没有接话，他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雅各布不会明白时间对于陈克的重要性。
虽然多等几天不至于让陈克暴毙，但以目前事态的发展而言，等的越久，陈克找到徐静的几率就越低，另一个陈克离开这个时代的几率就越大。
“你的孩子们，能帮我再留意一下……我那个搭档吗？”陈克问道。
“在朗敦找绯凰共和来的人可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们找到的话，也会跟我讲。实际上……你以为狄更斯先生是为什么能那么巧在咖啡馆第二次和你偶遇的？”雅各布笑道。
“你们跟踪我？”陈克一愣。
“不算是，但你知道，绯凰共和的面孔出现在朗敦，而且还不是以劳工的身份，这很少见。而且狄更斯说，他第一次碰见你们时，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雅各布解释道。
“他的好奇心太旺盛了，这会害死他。”陈克道，突然，他好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猛地转过头，看向雅各布。
“嗯？你想到了什么？”雅各布问。
“绯凰……共和？1859年，他们就共和了？”陈克问道。
“这你可问倒我了，你来的地方……和我们应该……不大一样，对吧？”雅各布反问。
“这个，很难跟你解释。”陈克深吸一口气。
“我大概能知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雅各布比划着，他的意思应该是两个人不在一个时空，但他的文化水平太低了，形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吃力。
“雅各布，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活的挺快活……我觉得这样就挺好。”陈克摇了摇头，不想告诉他关于时间的事情。
“我比较粗线条，事实上我也没多么惊讶，毕竟这个世界怪事挺多的。”雅各布摊摊手。
他踩在长椅上，坐在椅子的椅背，从怀里掏出礼帽戴上，不再和陈克交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雅各布！雅各布！”
公园大门处，一个小孩子一边叫着，一边朝陈克与雅各布跑了过来。
雅各布从长凳上跳下，陈克侧过头看向小孩。
“有什么发现吗？罗伯特？”雅各布蹲在孩子面前问道。
“我们听你的吩咐，去城里观察了一天，那四个爱德华先生，有两个并不在朗敦。”罗伯特摇摇头道。
“四个爱德华，到底是哪四个？”陈克好奇问道。
“莫克斯男爵的社交圈子可不小，但他有一个比较私密的交友圈，也许我没给你讲过……肖恩先生、莫克斯，还有几位先生，他们……成立了一个**俱乐部。”雅各布抱着胸道。
“这些爵士们可真他妈会玩，怪不得肖恩会把钻石送给莫克斯……”陈克摇摇头。
“莫克斯男爵认识的四个爱德华并不都是医生，目前在城里的只有爱德华霍华德和爱德华诺顿先生。”罗伯特补充道。
“其他两位为什么不在城里？”陈克问道。万一那两位拿着钻石离开了朗敦，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另两位爱德华先生两个礼拜前就离开了朗敦，好像是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罗伯特回答。
“看来你不用担心了，你懂我意思。”雅各布道。
陈克点点头，自己死后过了一个礼拜，他们如果是两个礼拜前走的，就跟自己的事情没关系。
“另两位呢？你发现了什么？”陈克又问。
“今晚，爱德华诺顿爵士要在自己家里举办一场私人小聚会，邀请了许多钻石品鉴师，也许您的钻石就在他那里。”罗伯特道。
“你看，陈克，我们交了好运。既然他邀请钻石品鉴师前往他的私人聚会，显而易见你的钻石肯定在他手上。”雅各布笑道。
“等等……另一位爱德华先生呢？”陈克问道。
“霍华德先生最近没什么动作，但我们都知道他很喜欢莫克斯男爵的夫人。”罗伯特道。
“也许他们原本准备互**子玩玩？霍华德这一个礼拜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陈克又问。
“嗯……我想想，北街的报童好像跟我说过，霍华德先生喜欢收集古董，他几天前搞到了一套黑色的骑士铠甲，最近一直闭门不出……”罗伯特道。
“今晚我们去霍华德家看看。”陈克站起来，立刻决定道。
“你确定？你不是要找……钻石的吗？”雅各布诧异道。
“没准在霍华德爵士的家里，我们能找到更有趣的东西。”陈克道。
第450章 南丁格尔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烧成血红色，陈克、雅各布和小罗布特蹲在街边，望着前方豪华的3层洋楼。
这是霍华德爵士的豪宅，地处北朗敦最繁华的地段，这栋普通人绝对买不起的大房子自带一个小庭院，从铁门外面朝里看，绿色的小花坛喷水池还在喷着水。
由于这栋屋子在正街面上，地处十字路口，马车来往不觉，斜对面是茉莉夫人剧场，想要从正面翻墙进去恐怕不太现实。
刚才他们还观察了一下后面的情况，由于建筑之间修建的过于紧密，没有留下小巷子可以钻。
现在天还亮着，陈克没法用杀气明目张胆的闯进去，不过这栋宅子好像也没有像肖恩的宅邸那样雇佣诸多保镖，经过灵视的探查，宅子里空无一人，看起来比较古怪。
“霍华德先生已经有一阵功夫没有露面了，他得到了那套盔甲之后，就一直没出过门，报童杰瑞总是站在这个十字路口卖报，他不会骗我。”罗伯特道。
“除了他之外，宅子里头的人有外出走动吗？”陈克问。
灵视探测不到任何人影，偌大的宅邸，就算霍华德不在里面，佣人管家肯定不会离开的吧？
“会有一些往宅邸厨房送蔬菜、肉和酒的马车进出，但因为几天前刚刚送过，所以……”罗伯特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雅各布明白了陈克的意思，毕竟一栋宅子需要许多人打理。
“你看，窗子里看不到一个人，他们都在哪儿？”陈克抬头示意，雅各布望向宅邸的窗子，只有里头的窗帘在飘荡。
“哇……居然没有人发现这栋宅子不太正常！”雅各布有些惊讶。
“人们只关心自己，大人们都太忙了。”罗伯特摊摊手。
“这栋宅子太大了，而且旁边过于热闹，周围的能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可太多了，没人会在意霍华德爵士的宅子变得如此安静。”陈克摇摇头道。
“没准再过几天就会有人发现了。”雅各布道。
“也许只是你们想多了？我见过霍华德先生带着他的眷属们离开朗敦去度假山庄避暑御寒。”罗伯特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才几月份？根本不是避暑御寒的季节，而且这么大的宅子，打理起来肯定要不少人和物资，还要处理每日的垃圾。”陈克道。
“没错没错……总有人出来倒垃圾才对，还有往厨房送事物的马车，罗伯特，最近你们在这附近的时候，有注意过霍华德先生的家吗？”雅各布看向罗伯特。
“并没有……虽然我们有意识到霍华德先生的家最近有些安静，但是联想到过去他经常离开朗敦，所以也没有在意。”罗伯特无奈道。
“思维盲点就是这样形成的。”陈克叹了口气。
“如果霍华德先生许久都没出门的话，那里头的情况可能就很复杂了。”雅各布也同意。
“但是，这跟你要找的钻石有什么关系？”罗伯特不解的问。
“小孩子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接下来这里交给我们。”陈克笑道。
“这不公平！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呢！”罗伯特不满道。
“等我回去再跟你讲，我保证，但是现在，你得先回去。”雅各布揉了揉罗伯特的脑袋，并掏出两枚铜币给他，接着道：“这应该能让你和杰瑞买上几颗巧克力豆子了。”
罗伯特抓过硬币，坏笑了一下，撒腿跑进人群。
“好了，我们是等到晚上，还是现在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你看，铁门应该没锁。”雅各布道。
“我不想等了，现在就进去吧，你确定你也要跟来？”陈克站起身。
“如果碰上那些东西，我就悄悄溜走，你不用担心我。”雅各布道。
陈克嗯了一声，和雅各布一起走向街对面。
大铁门确实没有上锁头，陈克打着掩护，雅各布伸手进去用袖剑调了一下，就把铁门弄开了。吱呀吱呀的推开铁门，两人很自然的走了进去，并随手再将铁门关上。
当他们进到宅子里面后，陈克还特意往外面看了看，国王的马车和行人都没有注意他们。
“进来了，我们从哪里开始？”陈克问道。
雅各布没有回答。
陈克转过头，发现雅各布站在原地，面朝那栋宅子不做声。
“你以前没偷过这种大宅子吗？”陈克又问道，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这一下，陈克差距到不对劲了，他走到雅各布的身边，发现对方的眼白布满血丝，脸上挂着魔怔般的表情，就像是一块板子杵在原地。
“雅各布……？”陈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丝毫没有反应。
看来这宅子真的有问题，应该是类似结界或模因感染一样的东西，只是锁在宅邸范围内，没有逸散出去，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偶然。
雅各布是普通人，丢在这里怕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挂掉？陈克将雅各布拖出院子，靠在围墙边，这时，他才猛地一下醒了过来。
“哦……我的眼睛好疼……发生了什么？”雅各布问道。
“你最好别进去，这里头不止有那些东西……”陈克道。
“刚才我进去了？真见鬼，我的眼睛……”雅各布揉着眼睛，手指上全是血。
“你还能看得见吗？或许你该先回去等着。”陈克道。
“我没事……好吧，我确实看不太见了……”雅各布扶着墙，眼里的血滴落到地上。
“你这情况……自己恐怕走不回去……我们是不是……”陈克担忧道，雅各布眼睛的情况，怕是要瞎。
“没没没……我可以叫那帮孩子们来，别让我浪费了你的时间。”雅各布摇摇手。
“妈的，我可不想害你变成瞎子。”陈克搀扶着雅各布，走到街对面，想找一个街边的长椅让他坐下，但是19世纪的朗敦显然不是21世纪的合众联邦。
“妈的，一张椅子都没有！什么破逼城市。”陈克怒骂。
一位女士被陈克的怒骂吸引了注意力，她好奇的望向雅各布，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
“这位先生……他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那位女士走上前来，年龄约摸30出头，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
“他只是眼睛突然有些不舒服……”陈克搪塞，不想让这个陌生人掺和进来。
“让我看看先生，让我看看……”那女士自作主张，仔细的检查起雅各布的眼睛。
“那个，我们这就去找医生，女士。”陈克想拉雅各布走。
那位女士拍了一下陈克的手，认真的看向陈克，道：“我是朗敦慈善医院的护士长，如果你想找医生，我可以帮忙。”
陈克哑口无言，雅各布眯着眼睛，看向陈克，又看了看那女士，惊讶道：“哦……天哪，居然是您……南丁格尔女士！”
“南丁格尔？这就是……19世纪被称之为提灯女神的知名女护士？”陈克一愣，暗暗道。
“我没事儿，你去忙你的，南丁格尔女士会处理好一切。相信我。”雅各布道，摆了摆手。
陈克也不好争辩，向南丁格尔微微鞠躬，然后走向街对面。
他当然不会当着南丁格尔的面进宅邸庭院，而是等着南丁格尔搀扶着雅各布上了马车，才展开自己的行动。
第451章 获得灵能的第二种方法
陈克再次进入庭院之中，转身将铁门拴好。
目力所及之下，宅邸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令人奇怪的雾气弥漫，也没有嗅到什么让人作呕的气味。
他在庭院里四处逛了逛，草坪已经有些枯黄，走道上的落叶已经有几天没有打理，一个用来收集落叶的篓子就放在一棵树下，一双脚从枯草堆里伸了出来。
陈克走上前，看到男爵的园丁仰躺在草坪上，蓝色的衬衫上全是血。
他蹲下来检查尸体，扒开眼皮看了看涣散的瞳孔，眼珠子早已失去光芒，眼白充血严重，就像是一瞬间血全都冲到眼睛一样。
陈克又挑开尸体穿着的衬衣，露出胸口的几处致命伤，二指长，半只宽，一看就是用匕首捅的。
这尸体死了有几天，但是死的地方不怎么明显，门外的人也看不到。
但陈克还是很奇怪，这个宅子就在最热闹的街面，外头但凡路过几个人往里头瞟两眼，总会发现些异样才对。
他起身，离开草坪上的尸体，慢慢走到大门边，现在离这栋房子更近，但灵视还是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屋子里的人都死了。
霍华德爵士前几天才搞到那套盔甲，家里就很巧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要说这两件事情没有联系，那肯定是不切实际。
这个1859年，远比2009年要离奇，虽然机遇城的怪事比朗敦更多更复杂，但它因为有管理局和灵企的存在，所以反倒是显得特别井井有条，特别常规化。
但在朗敦，神秘的守秘人和诡异的事件，就像是硬塞在这工业浪潮的时代之中，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陈克觉得那套盔甲很可能是自己安赫蕾一套。
没有灵能的人，是用不了圣物的，圣物不被灵能者召唤，就是一堆漂亮的小钻石。
然而，在凯泽琳的梦境之中，她召唤了琼夫人一套。
这不禁让陈克对灵能的本质有些好奇，即便是再愚钝的人应该都能意识到，血是关键所在。
输入了某种血液之后，凯泽琳的梦境可以延伸到现实中，还在梦中赐予了她类似灵能的力量。
虽然在外表上看起来更像是异化，这也让陈克认为这种神秘的血液怕是在上层圈子非常流行，霍华德应该也不难搞到。
当然这纯属陈克的无责任猜测，那套盔甲怕不是获得了血液力量的霍华德无意间召唤出来，买来收藏可能只是个说法，大概率是为了掩人耳目。
陈克忽然想起了亚斯拉那帮畸形，也回忆起巴德尔说过的话。
“我和灵能是完美的结合，再也不用排水……”
把奇怪的血输入到自己的体内，还真的有点像他说的完美结合呢，凯泽琳在自己的梦境中变化的样子，也和亚斯拉的畸形没什么区别。
如果凯泽琳醒了，她是否依然拥有梦中的能力呢？答案已经无从揭晓，但在这个时代，输血明显比注射灵能到脊髓更加方便。
如果真能通过这个方法使用灵能力量，那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排水机制的限制，灵能等级越高的人，将更加不易受到控制，而一旦这群人团结起来，那将引起新的革命……
这么想起来，就有些危险了，既然1859年就有输血这种事情，为什么在2009年，陈克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个搞法？
或许，亚斯拉的畸形们，真的就是通过输血来获得力量，毕竟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梦中的凯泽琳没什么不同，不借助任何圣物，凭空畸变身体来攻击对手，样貌可憎又可怕。
“那我又算什么？”陈克不禁自问。
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任何人给他答案，在毫无头绪，寿命无几的最初一个多月，陈克一厢情愿的认为生命倒计时是斯氏财团的人用来控制杀手的工具。
然而，随着能力的不断解锁，想想便知，这种东西不可能由一个财团发给旗下用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生命倒计时本身就能开门，而且随着能力解锁，还能控制时间，起死回生，瞬间自愈，技能加强……
斯氏财团真有技术搞这个的话，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又是搞渎神匕首，又是和亚斯拉的怪胎们纠缠不清，或许它们早就该去统治世界了。
这种搞法把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在未来失传了也罢……
陈克用安赫蕾之灰融掉大门锁头，轻轻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发现地毯上趴着一个像是管家一样的仆人。
他背后也有匕首捅出来的伤，密密麻麻被扎了好多下，杀人的那位肯定特别恨他。
陈克将尸体翻了过来，在其身下压着一把转轮手枪。陈克将枪捡起来，和基金会的咖啡馆里，提供的转轮枪是一个型号。
他掰开罩盖，将里头的黄铜色子弹倒了出来，死之前，管家没有扣下扳机。
紧接着，神血子弹在弹仓里逐渐填满，子弹状的数字指示器挂在了陈克的视野右上角，就像是动作射击游戏里的弹药显示一样。
既然叫神血子弹，那肯定就是神的血做的子弹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神祗。
但细细一想，陈克莫名感到说不出来的恐慌，自己的体内怎么会有神的血？难不成，和徐静一起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输过血吗？
“不对，不对……输血后身体会发生变化，但我……”陈克试图安慰自己，至少他没有变成怪物。
但陈克转念一想，自己昨晚在雅各布那里，确实是自穿越以来，第一次睡觉，这和凯泽琳的状态十分相似。
他无法想起自己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有着别的东西的血液，陈克就觉得有些恶心，哪怕它是神的血。
这把转轮是六响的，因为有神血子弹的加持，所以陈克不用担心子弹耗尽，也不需要把子弹背在身上。
他站在宅邸的一楼厅堂，思考着先往哪边探索，这时，从楼上传来吭哧吭哧的踱步声，陈克握着枪，朝楼梯的方向移动。
一些佣人倒在楼梯上，他们和园丁一样，都是双眼眼白充血，表情呆滞，然后死于匕首的捅刺。
仿佛他们生前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要么是模因感染，要么是理智攻击……”陈克判断，身上橙光一闪，弗洛伦斯一套依然置换。
这一套圣物能够100%免疫理智攻击，想必，这弗洛伦斯以前也是一个狠人。
第452章 大眼萌
陈克缓步上楼，手里的转轮枪蠢蠢欲动，视野之中没有任何人影，但那脚步声听得真切。
19世纪生产的皮鞋可踩不出这样的脚步声，倒像是铁皮盔甲挪动步伐发出的声音。
他跨过一位双眼流血的女仆，尸体的胸口被尖锐物杵得稀烂，白色的胸骨都外翻开来，从胸腔里露出半截。
当陈克来到2层走廊，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正在慢慢踱步的铁皮铠甲，那正是他的安赫蕾挽歌全套。
它像个人似的，正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踱步，发出咔嚓咔嚓的脚步声，盔甲表面附着着一层血丝，一些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披在肩甲上。
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小肉瘤附着于腹甲和胸甲上，正一鼓一胀的收缩着，仿佛是在呼吸。
陈克看了那盔甲一眼，那头盔就像是有意识一样，朝着它扭转过来，细窄的面罩缝隙中，伸出肉色的触须，盔甲朝陈克伸出双手，朝着他快步走来。
“+1小时”
“+1小时”
“+1小时”
“+1小时”
……
久违的杀气涌向自己，不管是谁穿着那盔甲，陈克都要把它脱下来。他二话不说，将转轮枪摆在腰间，左手不停拍打握把上面的击锤。
“嘣！嘣！嘣！嘣！嘣！嘣！”
清脆的枪声响了六次，转轮枪枪口闪着红色的血光，六发神血子弹只有两发打在盔甲上，其他四发飞向了天花板和墙壁。
“草，没练过……”陈克汗颜，眼角的子弹标记正慢慢涨满。
之所以不用超凡技能，是因为不想太惹人注意，毕竟这栋宅邸就在街面上，冒出点儿枪声总比一下打破一面墙要好得多。
当子弹重新装填就绪，陈克用指向性射击姿势朝盔甲的膝盖射击，这玩意防弹，但后坐力还是有用的，不指望打穿它，至少可以射倒。
神血子弹打在盔甲上没有弹开，而是化为一个血点黏在盔甲上，将它打得跌跌撞撞。盔甲距离陈克一个身位时，猛地朝他飞扑过来。
陈克猛然后退，一下子后撤好几步，对着盔甲打了一个响指，只听“嘣！”的一声，灵能迸发猛然释放一股强大的推力，把盔甲的头盔吹飞。
头盔掉在地上，滚动了三圈，然后化作一粒橙色的钻石，陈克看到了头盔之下的东西。
那是一坨血肉堆积而成的增生物，就像是鱿鱼的触须相互纠缠，然后又在外面裹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恶心肉瘤，那些触须朝着天花板摇曳，就像是在挑衅。
盔甲微微后仰，抬起左腿往前迈了一步试图稳住姿态。
陈克不等它站稳，迎面一脚踹在胸甲上，将上面的一堆肉瘤踩爆，呲出浓水。盔甲单脚歪歪扭扭的挣扎了两秒，随后仰面躺倒在地，摔的七零八落。
臂架、胸甲和腿甲四分五裂，从关节处流出许多成人小臂长，儿臂粗的触须，满地乱爬。
这些小触须就像是白色的虫子到处扭动，妄图攀上陈克的小腿。
他猛地踩住一条触须，就像是踩爆了一条子西瓜味的果冻，从触须头部喷出血红色的浓浆，陈克在原地不停的踩，恶心的浆汁溅得陈克一鞋面都是，地板上也被染得滑腻腻的。
“你们这些东西，死的时候也不能环保一点……”陈克叹了口气，好在身上穿着的是弗洛伦斯套装，只要召回一次，就会又变得很干净。
安赫蕾盔甲重新变成五颗橙色的钻石，散落在血浆里，陈克皱了皱眉，太脏了，妈的，简直是太脏了，但他还是咬着牙捡了起来，在一旁的尸体上擦了擦，然后揣进兜里。
“五颗都是盔甲，还差渎神匕首和月光。”陈克自言自语，顺着地板上血迹一路延伸到三楼，他决定上去看看。
盔甲里头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没有任何信息框，怕是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连生命倒计时都不认得，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圣物被其他东西召唤出来。
上了台阶来到3楼，这一层一片狼藉，许多仆人的尸体堆在走道里，前胸后背被锐器插得稀烂，血涂了一地，他们双眼睁着，死前就像是看过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陈克往里头走了走，看到走道某一扇门虚掩着，从里面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是个爷们。
“有人吗？”陈克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我……我……我在……”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陈克紧握转轮手枪，贴在墙壁一侧，瞄准门口。
“我……霍华德……我……病了……”霍华德爵士痛苦道。
“莫克斯男爵送了你几颗钻石，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们会变成盔甲吗？”陈克问道。
“你是……守秘人？”霍华德反问。
“你知道的……有点多了。”陈克道。
两人隔着一扇门，就这么交谈，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霍华德知道的东西可比莫克斯多得多。
“威廉院长……说过，如果发生变故，守秘人就会来找我……”霍华德断断续续道。
“对，没错，我来找你了。”陈克顺水推舟。
“那就……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守秘人！”霍华德怒吼道，只见一个穿着绅士装的男人冲出房门。
他的头整个裂开，大脑就像是开了花一样，裸露在头盖骨外面，复杂的脑纹路上，晶莹剔透的能量晶体在沟壑间飞奔，两颗大眼珠子足足有苹果那么大，半颗脑袋装不下，被伸缩肌吊在脸颊上直晃荡。
光是看上一眼，陈克就觉得胸口闷得要死，双眼冲得厉害，紧接着，一支血刺，穿膛而出，陈克闷哼吐出一口血来。
不等他吃惊，胸口又接连冒出四五支血刺，把他的肋骨和肺穿得稀烂。
陈克不需要呼吸，他忍着剧痛，连忙往楼下蹒跚跑去，果然……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是被这双大眼萌弄死的，看一眼就充血，然后身体里长刺，活活穿死。
陈克扶着墙壁，骂骂咧咧的滚下楼，身上的血刺慢慢消失，变成了一滩血涂在自己身上。
“马哥老毕……来来……草……搞死你……”他躺在楼梯口，左手持枪，右手准备好召唤灵能结晶枪，只要霍华德从拐角出来，他就直接一齐发射。
“嘟嘟嘟！”
此时，外面响起哨声，治安站的人来了。
第453章 纵火
当霍华德变化的怪物蹒跚的出现在楼梯拐角时，它那两只诡异的大眼睛朝陈克散发出强烈的恶意和精神污染。
要不是穿着弗洛伦斯一套，陈克现在的寿命肯定会因为理智受到攻击而不停的往下掉。
不知道弗洛伦斯本人碰到现在的霍华德时，是不是也能保持冷静。
陈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右手猛地往前一掷，灵能结晶枪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插进霍华德的大脑袋。
顿时血浆四溅，霍华德的眼睛被戳爆，闪烁着诡异晶莹纹路的大脑发出恶心的稀泥搅拌声，被灵能力量爆成烂肉，掉在地上。
霍华德仰面躺倒，小腿不停的抽蓄，陈克起身对着他的心脏又补了三枪，然后一脚把剩下的脑组织才成了脑花，直到对方彻底没有动静，他才罢手。
霍华德死透之后，整个宅子散布的诡异气氛也瞬间消失，耳边传来街头马车驶过的马蹄声，院子里仿佛又充满了人气。
陈克朝窗外看了看，三辆治安站的马车停在庭院的门口，庭院里有两个治安员捂着眼睛，看起来是刚才听到枪声后闯进来，被霍华德的范围理智攻击波及到了。
若不是陈克弄死了霍华德，这两名治安员恐怕是凶多吉少。
霍华德和巴德尔一样，通过灵视看不到轮廓，这让陈克十分在意，看来，亚斯拉的力量，或许真的和这些血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克看了看满地的狼藉，这个时代不应该有这种东西，他将五颗圣钻揣在兜里，召唤出久违的安赫蕾的挽歌，然后右手抓起一旁的窗帘。
这栋宅子杵在街头，发生火灾的话，应该不难处理，他要一把火把这宅子里的东西都烧光。
他先闯进霍华德爵士之前所在的房间，是一间不起眼的有钱人起居室，唯独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血瓶，和莫克斯男爵给夫人输血用的血瓶一模一样。
他们都提到了一个叫威廉的人，血液来自于那个家伙。
陈克将血瓶收入怀中，又在卧室里翻找起来，但怎么也找不到月光和渎神匕首的圣钻，无奈之下，只能点燃安赫蕾的魔法火焰，将床单整个点着。
陈克所到之处，火焰便如影随形，他穿着黑色的铠甲，火焰无法伤着他。
“起火了！快去找保险公司！”还未有闯进宅邸的治安员，首先发现了位于三楼左侧卧室的火光，他大叫着，催促队友骑马去找保险公司。
那火光以闪电之势瞬间点燃整个三层，接着往二层蔓延，宅邸的窗户口飘出滚滚浓烟，这栋房子虽然是砖石结构，但铺设了木质地板和大量易燃的家具，再加上屋子里躺着数十具尸体，所以烧起来很快。
人也是易燃物啊。
当保险公司的水罐马车赶到时，这栋宅邸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着的熔炉，火势大的惊人，连旁边的商铺也受到波及，侧面的咖啡馆被一并烧成了废墟。
许多人从自己的房子里跑出来，脸被黑烟熏得漆黑，一边惶恐的哭喊，一边用脸盆朝自己的房子泼水，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挑着一桶桶的水往霍华德的宅邸里运。
19世纪还没有火警，救火的事情都是承包给各个保险公司，而且他们的设备也不像21世纪那么专业，所以处理这种大火，显得有些吃力。
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帮忙，十字街头被人群和马车塞满，火势浩大，仿佛整条街都在燃烧，冲天的火光将灰色的白昼染红，在烈焰中，仿佛能够看到一张狞笑的女人面孔。
陈克从后窗跃出，落到面包房的楼顶，唤回盔甲后，跳到街道上，差点把脚崴了一下。
这场大火或许会造成无辜的伤亡，但至少能将宅邸里奇怪的尸体全都烧光，大部分人将继续活在稀松平常的世界里。
陈克回头看了看烧得正旺的宅邸，哼了一声，自嘲起来。自己又不是管理局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管闲事？
他扭头就走，将喧嚣留在身后。
陈克回到大本钟对面的废弃房屋，没有雅各布的口哨，孩子们可不会垂下绳子，而他也不会爬墙，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小杰克从陈克身后出现。
“陈先生？雅各布告诉我，如果你回来了，让我带你去找他。”杰克道。
陈克从杰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安，于是蹲下来问道：“雅各布的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南丁格尔小姐说他情况不太好，或许会变成瞎子。”杰克不安道。
“也许不会那么糟，带我去找他。”陈克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他在南丁格尔小姐的良善金杯医院里，离这里有些距离，我们可能要走上许久。”杰克点点头。
“我们坐马车去。”陈克掏出皮夹子，他有5张20面值的英镑，在19世纪算是一笔巨款。
一路无话，马车拉着他们在良善金杯医院门口停下，陈克给车夫20英镑，可是车费只要20便士，车夫将自己身上几乎所有钱都掏了出来，才把钱找给陈克。
他捏着一大把零钞和硬币穿进兜里，让杰克看得眼睛直勾勾的。
两人走进医院，与想象中的不同，陈克以为医院里会有很多病患派对就诊，但这里面的陈设更像是旅馆，并且病人并不多。
陈克逮住一个护士新闻南丁格尔的下落，那护士有些警惕的看向陈克，不愿透露更多。
“您误会了女士，我的一个朋友今天刚刚被她送过来，他患了眼疾。”陈克解释道，并抬头往楼上打量。
“哦……那就是了，是雅各布的朋友？”女护士笑问。
“我没想到雅各布在这里还有熟人。”陈克摊摊手。
女护士笑而不语，带着他和小杰克往二楼的一间病房走去，雅各布正坐在一张凳子上，眼睛包着纱布。
“南丁格尔院长……雅各布先生的朋友来了。”女护士道。
正在配置药膏的南丁格尔回过身，轻轻点了点头，那女护士笑了笑，便离开了。
“陈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事了，哦……先别说那件事情，我们晚上回去再细聊。”雅各布坐在凳子上，朝着空气挥手。
“你可别想回去了，雅各布先生，您的眼睛不容乐观，我建议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让我看看这副药膏能不能缓解您的眼疾。”南丁格尔拒绝道。
“嘿……在街上的时候，还没那么严重的。”陈克走到南丁格尔面前，询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一直在流血，虽然现在勉强止住了，但……我不是视经科的专家，他的眼睛恐怕很难好转。”南丁格尔小声跟陈克道。
“雅各布，你的眼睛，你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杰克凑到雅各布的跟前，语气十分慌张。
雅各布是这些孩子们的支柱，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行动上的，如果雅各布变成了瞎子，这些孩子们还能支撑多久？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眼睛没什么大碍了，但南丁格尔女士还是担心的要死。”雅各布笑道。
“你是叫……陈……克？对吧？”南丁格尔问道。
陈克点了点头。
“你看，他的眼睛很糟糕，但他本人仿佛没有感觉一样，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但他……”南丁格尔道。
“但他现在不在朗敦，对吗？”陈克问。
“不是……”南丁格尔摇摇头，抓住陈克的胳膊，将他带到门边。
“到底是什么情况？”陈克又问。
“那位大夫收费很高，我不认为朗顿城里有多少人负担得起这笔费用。”南丁格尔小声道。
“多少钱？”陈克问。
“可能要80多英镑，抵得上不少人一两年的收入了……”南丁格尔摇摇头道。
“80英镑，南丁格尔女士，不会有其他额外费用吧？”陈克问。
这笔钱他出得起，而且这里的钱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搞定所有事情之后，自己也会回去2009年，给雅各布治眼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看不出来……您这么有钱啊……”南丁格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把那个医生找来吧，南丁格尔女士，我可是很赶时间的……”陈克叉着腰，越过南丁格尔的肩头朝门里面望去，杰克趴在雅各布的腿上，一筹莫展。
第454章 人为意外
第454章收尾工作
陈克要跟雅各布和杰克单独说话，于是朝南丁格尔看了看，南丁格尔明白他的意思，轻轻走出房间，并关上门。
他来到雅各布身边，望着一旁的小杰克，蹲下来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小杰克点点头，眼神里有着慌张和不知所措。
“雅各布的眼睛会没事的，但这段时间，其他的孩子们需要你的照顾。”陈克道。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小杰克摇摇头。
“陈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什么都经历过，这点小状况不足为据。”雅各布道。
陈克从兜里掏出皮夹子，将纸票子英镑全都抽出来，塞进小杰克的手里。
小杰克吃惊的望着手里的巨款，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
“你要把这些都给我？”小杰克望着陈克，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是给你的……南丁格尔女士会安排好一切，这笔钱足够治疗雅各布的眼睛。”陈克道。
“你不需要这么做……我没帮你什么忙。”雅各布伸出手来，摸索着抓住陈克的手腕。
“我用不上这笔钱，你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不会久留。”陈克道。
雅各布没有说话，他心中自有答案。
“你帮我找到了这些钻石的线索，而且那些孩子们需要你的眼睛，朗敦的街头也需要你守望。”陈克道。
小杰克听不懂这些，但他明白了陈克接下来的打算。
“你要走吗？”小杰克问。
“暂时还走不了……不过我已经有些进入状态了，雅各布，你知道威廉这个人，对吧？”陈克问道。
“朗敦学院的院长，我在学院下面见过他……那些事情，都是由他主导。”雅各布道。
“嗯，威廉，我知道。莫克斯男爵，还有霍华德爵士，他们也和威廉有关系。”陈克站了起来。
两位爵士所用的神秘血液，全来自这个威廉，毫无疑问，这血有着类似灵能的力量，绝对不是单纯的人血。
“我想去找他，你觉得他还在学院下面吗？”陈克问道。
“我不这么认为，你们从下面离开后，那下面发生了爆炸……你还记得肖恩说的吗？孤儿院。”雅各布道。
“孤儿院……这跟失踪的孩子们有关系。”陈克记得。
“孤儿院的院长，和威廉交往慎密，联想一下吧陈克，学院地下那些被注射血液的孩子们……”雅各布有些激动了。
陈克当然是不记得，但他还是嗯了一声。他想了想，对雅各布道：“我会去孤儿院看看。”
“需要我们帮忙吗？”小杰克抬头道。
“不，会很危险，你们离得越远越好。”陈克摇摇头。
“听陈克的，小杰克。那些奇怪的东西……我们没办法应付。”雅各布道，他已经领教了灵能怪物的厉害，一个照面都没碰到，眼睛就瞎了。
陈克朝小杰克点点头，然后推门而出，南丁格尔正站在门口。
“南丁格尔女士，希望那位医生……能快些来。”陈克道。
“不要担心，我已经差人坐马车去找他。雅各布先生会好起来的。”南丁格尔点点头道。
“那我，先告辞了。”陈克微微欠身，随后离开了医院。
陈克走上街头，安赫蕾挽歌重回手中，现在他感觉稳得一逼，有了这套盔甲，安赫蕾之灰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了。
同时还有一把转轮手枪，配合神血子弹与弗洛伦斯套装，远程输出套装也算是齐活了。
还剩下几把渎神匕首和月光，到底在哪儿呢？陈克决定先去基金会的咖啡馆询问一下有没有可用的信息。
一辆水罐马车奔驰而过，霍华德宅邸的大火应该没那么快扑灭，在19世纪，这种大火绝对能算得上是“世纪大火”，足够朗敦日报大书特书。
但是水罐马车奔驰而去的方向，和霍华德宅邸背道而驰，难道是有其他地方也着火了吗？
想想也不是特别难理解，毕竟蒸汽机要靠烧煤来产生动力，现在的家家户户也都是烧柴火，撞上几起火灾也不是什么怪事。
“先生，嘿，我要坐马车。”陈克在街边拦住一辆空的马车。
“去哪儿先生？”车夫问道。
“明思巧辨咖啡馆。”陈克道。
“上来吧。”车夫道。
陈克拉开门坐进包厢，车夫扯了扯缰绳，驾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咖啡馆驶去。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陈克听到车夫发出一声感叹，然后突然将马车停到路边。
“怎么回事？”陈克敲了敲车窗。
“不好意思先生，您想要去的咖啡馆……着火了。”车夫跳下座位，将门拉开。
陈克下了车，看到街对面，两辆水罐马车停在路边，救火员拎着桶往移动两层的建筑里跑，整栋楼被火烧的漆黑。
咖啡馆周围围满了人群，不管在那个时代，出了事都会有一堆一堆的人围观。
开飞管二楼还有火苗窜出来，治安站的人也来帮忙维持秩序，吹着哨子将人群隔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街边摆了一排担架，上面躺着的人都被白色的布盖住，一看便知是已经烧死了。
“很遗憾不是吗？20便士，先生。”车夫道。
陈克掏出一把硬币，从里面挑了几枚递给车夫，然后朝咖啡馆跑去。
这里是基金会的秘密据点，虽然里头的接头人并不是超越时间之人，只是这个时代的当地人，但陈克依然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
陈克挤进人群，稍微往里面挤了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近的距离。
“据说是锅炉起火，他们烧水的时候难道没人看着？”陈克听到一旁负责看守水罐马车的救火员互相交谈。
真是扯淡……陈克摇摇头，咖啡馆后面的房间存储着枪支和装备，大部分应该也都烧成了黑炭，弹药难道没有爆炸吗？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请市民们都往后退，注意人身安全。”治安官叫嚷着。
陈克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起火灾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清理基金会的据点。
“现在没有别的线索了……妈的，只能去孤儿院看看了。”陈克暗暗道，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快步离开了这里。
第455章 再一次相遇
朗敦只有一家孤儿院，它坐落于南朗敦郊区，沿着大桥越过泰晤斯特河，来到下城区外围，便能在环城铁轨旁看到那栋白色的建筑。
陈克从没有亲身去过孤儿院，倒是在大学时期参加过养老院志愿护工活动，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些老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哀和绝望的气息。
当他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前时，那种熟悉的悲哀与绝望感扑面而来，陈旧的双开木门紧闭着，整栋建筑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陈克用灵视扫了一眼，建筑里密密麻麻的人形轮廓尽收眼底，这四层建筑上上下下粗略一数估计有六七十人之多。
还在犹豫如何潜入进去时，他发现这些人形轮廓全都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有的人正在行走，有的人坐在桌前抬手正要去拿什么，有的在窗边喝着咖啡，还有的正互相交谈，双臂停在半空。
这些人影的状态，就像是日常正在进行中被粗暴的停住，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陈克左右看了看，这孤儿院在教区，平日里并没有多少马车经过，泥巴路往远处的林子里延伸，四周静悄悄的。
他掏出转轮手枪，拇指轻轻拨动击锤，食指则搭在扳机上，转轮枪的枪口滴下粘稠的血液，仿佛正蠢蠢欲动。
陈克走到紧闭的双开门前，轻轻推开了它。
一股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穿着黑色袍子的工作人员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虽然他们被定住了身体，但陈克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些人还有知觉，还活着。
他走过他们，那些人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是在乞求救援，陈克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室内的温度，要比室外冷得多。
陈克走到一位女士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皮肤和毛发，视野里没有弹框，蓝色的线条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出精准的轮廓，她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
陈克又检查了几个人，发现这并不是幻术，而是孤儿院里真的进来了什么东西，把他们定住了。
“完成工作/竞争对手。”黑色石头传达了它的信息。
“他……在这里？”陈克暗暗问道。
黑色石头没有回应。
他浑身肌肉紧绷，深吸一口气，就算石头没有给出答案，陈克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许之前，自己就和另一个陈克交过手，只不过结果是以失败告终。这一次，如果真的是他，又会怎样呢？
徐静说过，另一个陈克虽然是眷族，但他并没有多高的战斗力，威胁完全来自于危险的思想，也就是说，那个货洗脑能力非常强！
他不知道另一个陈克想要什么，但只要不让其开口，一个照面直接一发入魂，应该就能万无一失。
他将转轮枪插进枪套，右手摊开手掌，念头一动，造型洗炼的黑色手枪浮现于掌中。
陈克握紧黑色手枪，那是黑色石头所化的能够杀死眷族的武器。
每扣一次扳机，都要付出90%的寿命上限作为代价，若不是要杀眷族，陈克是不会去用它的。
之前那些用过它的人和神，难道也跟自己一样没有心吗？他们每次使用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陈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也有生命倒计时吗？
“弹药/生命，不够。”石头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陈克冷哼一声，左手亮出一块痛苦的灵魂，啪的一下捏破。寿命上限回到了满值，并上升到200小时。
上一次，陈克击杀科里根时，寿命上限是156还是157来着？他不记得了。
每次使用这把枪，吞掉的寿命都必须比上一次要多，所以这把枪的消耗，是跟着上限的提升来提升的。
200的90%……陈克站在原地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是180小时，这一次再来一发，自己的寿命就要回到20小时了。
“希望物超所值，帮这两个基金会干完这一票……我就再也不做杀手了。”陈克暗暗道。
为别人杀人是无奈之举，成年人的世界，资源是等价交换的，陈克需要林娅茵提供的共生石，也需要徐静为自己提供合法的联邦身份。
这是他能够在日后平静生活的两个基石。
共生石能让自己撑多久？到底有没有作用？林娅茵会不会真的给？陈克只有五成的把握。
但那又如何呢？总比一成都没有要好，自己现在没得选择，这两个基金会是唯一的无奈之选。
他拿着黑枪，往孤儿院楼上探索，避过一个个被定住的人，很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是孤儿院，但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雅各布担忧的地方，那个叫做威廉的院长，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勾结孤儿院和工厂，诱拐孩子们在学院地下做着奇怪的事情。
陈克用灵视扫描着四周，观察着有没有能动的人影。他右手将枪举在胸前，左手护住套筒，侧着身子，快步检查每一个房间。
终于，他来到了四楼，这一层十分开阔，只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半开放式的阳台，左侧就是院长的办公室。
陈克一步一步靠近院长办公室，里头有两个人影悬浮在半空，脚底离地一臂多高。
“帮我向威廉转告一声，我不会再来找他了。”里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克赶紧靠墙，头微微抬高，将黑枪端平。里头的两个人影肯定是受害者，那个讲话的人没有轮廓。
屋子里变得安静，陈克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望着门把手，脑子里念头翻涌。
视野右上角的生命倒计时正一秒一秒的流逝，屋子里始终没在有一点儿动静。
走了吗？
陈克有些急了，好不容易碰到人，徐静或许还在他手上，可不能让他跑了……
陈克左脚微微探出，将自己往前挪了挪，左手伸过去拧开门把手。
接下来的一秒，他猛地拉开房门，闪身到门前对着屋子里做了个Z字扫描。
左下角，中间，右上角，没有第三个人。书桌上面，悬浮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女士，他们面朝天花板，身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在半空难受的扭动。
“走了……？”陈克暗暗道，就像是林娅茵当初在教授面前消失一样，这个陈克也会凭空消失的把戏吗？
“嘿。”身后，有个男人轻轻唤了一声。
陈克汗毛直立，他后撤一步，往左转动腰身，立即往自己左侧瞄准，瞬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亚裔男子。
陈克的视野中，陡然弹出一个框来：
信仰眷族。
第456章 超越时间之影
陈克一瞪眼，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侧身避过枪口，抓住陈克的胳膊，右腿猛踢他的膝盖，陈克重心不稳，被对方来了个过肩摔。
他在不到1秒的功夫里，就感觉天花板和地板对调了两次位置，肩膀猛地撞击到地面。
但陈克身体结实，不至于被摔一下就懵逼，他左腿猛地朝头顶后方踢去，对方双手护住胸口，挡下了这一击，接着腿的惯性，陈克猛地朝前侧滚，侧躺在地上拘枪往后瞄准。
陈克只看到身后男子的黑影便做出了发射的命令。
“嗯！！”感觉到有什么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去，眼角的寿命计时器瞬间扣去了180小时的上限。
黑枪的枪口微微颤动，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从枪口传来，下一秒，一股黑里透红的光束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巨大的后坐力让陈克双手举过头顶，那男子猛地往右边斜押身子，做了一个闪避动作！
“嘭！”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孤儿院四层的天花板直接被光束射穿，那震天动地的威能连带着将周围的砖墙一并摧毁，水泥块从天儿降，灰尘弥漫，黑红光束咆哮着朝着阴霾的天空飞去，直入云层。
陈克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位男子，他保持着刚刚闪避的姿势，红色的领带被射断半截，黑色西装左肩处被擦出了一个大口子。
“躲过去了！”陈克脸一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那男子也十分惊讶，他望着自己的左肩，擦破的地方正渗出血来。
“你？”那男子道。
“你浪费了我180个小时！”陈克怒道。
“你数学不大好，一个礼拜应该是168小时。”那男子摇摇头。
“我指的不是那个！”陈克猛地站起，左手再次捏碎一个痛苦的灵魂，寿命上限变成了70小时。
不够……不够……至少要超过200才行，他暗暗道，然而此时，对方已经袭来。
陈克此时已经无法使用黑枪，但对方明显不知道，而且因为刚才的射击威力过于巨大，让对方有些忌惮这把武器。
他摆出CQC的架势，压低身体，右手将枪护在腰间。
“CQC？嗯？”那男子笑了笑，甩了甩手，双脚呈内八字，做了个咏春的手势。
“你怕不是在逗我……？”陈克摇摇头，踏前一步，冲着他的下巴挥出左拳。
理所当然的，这一记十分明显的左直拳被男子简单的格挡开，他右手握枪，看准了空隙使出真正的攻击，将枪管对准男子的喉咙怼了出去。
男子的动作很快，左手率先出击，截住陈克的直拳，然后右拳对着陈克的腹部一秒钟捅了四下，然后猛地跃起，一膝盖顶在他鼻梁上。
“噗哦……”陈克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腹肌紧绷却还是被对方的两截指关节刺进肠道，接着面部一热，喷出鼻血。
他的右手被男子狠狠抓住，猛地将手腕掰断，发出清脆的骨折声，下一秒，男子将黑枪夺了过去，猛补上一脚，将陈克踢翻在地。
陈克捂着腹部，一口将胃液喷在地上，他猛烈的咳嗽，身体开始快速恢复，鼻血率先被止住。
“基金会的新玩具？”男子看了看手里的黑枪，然后瞄准陈克的头，扣下了扳机。
一秒过后，什么都没发生。
“你居然没死。”陈克疑惑道。
这东西只要是个人拿在手里就会破心而亡，但眼前这男子居然毫发无损。
那男子也很疑惑，因为这枪没扳机，而且他捂着胸口，双腿颤抖了一下，虽然面不改色，但也看得出他痛苦了一阵。
陈克念头一动，黑枪从男子手里消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空荡荡的心脏部位。
看着手里消失的枪，那男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后退了一步，看样子，是不想跟陈克打下去。
陈克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有所迟疑，两人没有说话，僵持了很久，双方都在揣测对方的想法和意图。
“徐静在哪里？”陈克率先发问。
“我给你机会发问，你却问了一个最烂的问题。”男子道。
“你是……陈克？”陈克问。
“两个最烂的问题……”男子摇摇头。
陈克双手握拳，嘴角微微上扬，他当着另一个陈克的面，又捏爆了2个痛苦灵魂，寿命上限变成了170小时。
“我们都是超越时间的影子。而且，还拥有同样的名字。陈克，我上次杀了你，但这一次，我想做另一个选择。”另一个陈克朝陈克伸出手。
“开始了！开始了！要洗脑了！”陈克默默道，他又捏爆了一个灵魂，寿命变成了220小时。
“告诉我徐静在哪里。”陈克问道，在杀他之前，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然自己可能得在1859年困一辈子。
“陈克，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我看的出来，你不是基金会的人，你的脊椎里没有那种恶心的液体，也没有被构体扫描过，你和我一样，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另一个陈克问道。
“妈的闭嘴！徐静在哪里！？”陈克往前一步，问道。
“你有这样的天赋，可以用来做更伟大的事业，你和我一样，是摆脱了灵能束缚的上位者，我们可以携手……”另一个陈克道。
陈克犹豫了一下，上位者？那是什么？
看出陈克的犹豫，另一个陈克试探性的慢慢接近陈克。
“更伟大的事业……邪教头子都是这么蛊惑人心的。”陈克后退，右手浮现黑枪，警惕的望着他。
“陈克，基金会的人在骗你，不管他们对你说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相。”另一个陈克道。
陈克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眼前这个陈克，也不能相信。
“我穿越了无尽的时空，见证了人类在黑暗年代的崛起，点亮了第一团火，也见识了人类的自我分裂。你知道我正在干什么吗？我正在对抗一位神祗，为的是让人类摆脱它的控制，重新合为一体。”另一个陈克道。
“你在对抗神祗……？”陈克有些不相信。
“那个神祗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它就是资本主义。它利用货币控制并分裂着人类社会，人类本是一体，却因为一个符号化的东西互相仇恨，这不是很可笑吗？看看周围吧，这可是19世纪工业革命的中心，是这个时代人类最为先进的国度，但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另一个陈克摇摇头道。
“你杀不死一个不存在的神，没人能杀死神……”陈克反驳。
“对抗一种思想，需要用另一种思想，而对抗一种制度，则需要另一种制度，信仰的力量比灵能还要强大，瓦解资本主义，只需要先让人们丧失对货币价值体系的信任。货币是资本主义编造出来的故事，资本家们就是它的眷族。他们掠夺了太多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生产价值，并用资本复利和印钞机来抢劫无产劳动阶级，你喜欢这样的世界吗？”另一个陈克道。
“全世界都建立在货币体系之上，也许这套制度不够好，但它至少保证巨大部分普通人能够自食其力，安稳度日，你并没有提出一个更好的来替换掉它，难道你想让这个世界回到以物易物的原始时代？”陈克反问。
“公平比委曲求全更重要，人类的童年即将结束，他们需要一个神带领他们迈入新的旅程，我将引领他们走向一个更加公平的未来，人类也将形如整体，思想统一。”
“所以你将是那个唯一的人中之神？这听起来可不怎么公平。”陈克摇摇头。
“没人比我更有资格。”另一个陈克皱眉道。
“你想要的并不是公平，而是独裁！你并不恨资本主义，只是在恨为什么自己不是资本。而且你更加可恶，妄图让人类回到神权奴隶制的时代。”陈克沉声道。
“只有通过神权才能保证人类不被分裂，你和他们一样愚蠢，是被资本主义驯化的走狗，我给过你第二次机会，但你选择放弃，你有这样的天赋，却选择当基金会的杀手。很可惜陈克，在人类的未来，不再有你的位置。”另一个陈克变了脸色。
“这一次我绝不失手。”陈克沉声道。
“来吧，这个时空只容得下一个陈克，一个上位者！”另一个陈克厚道，化为一团黑雾，猛地朝陈克袭来。
第457章 陈克vs陈克
只是一瞬间，那黑雾便窜到了陈克的面前，重新化为人形。
另一个陈克一手掐住陈克的脖子，一手捏住他持枪的右腕，一用力，居然将他原地提了起来。
陈克的喉结都快被对方掐烂了，即便自己不需要呼吸，也下意识的吐出舌头。
陈克全身橙色光芒一闪，安赫蕾盔甲迅速置换了他身上的衣服，他左手抓着另一个陈克的右腕，让盔甲爆裂出赤红色的火焰。
这身盔甲有着火焰爆燃的能力，陈克从没用过，毕竟自己有安赫蕾之灰，论温度和威力，比盔甲自带的要高得多。
但是考虑到这栋楼里还有许多被定住的人，陈克不想伤及无辜。
火焰的威力瞬间释放，贴着另一个陈克的脸涤荡出去，高温火焰气浪从陈克盔甲上爆炸般迸发出去，将对方身上的衣服点燃。
“轰！”
焰浪在孤儿院第四层扫荡开去，另一个陈克的衣服燃烧起来，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陈克惊讶的发现，这火焰无法伤及的分毫，火焰在他身上游走，仿佛与他本是一体。
对方的右手又用了一些力气，陈克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掐岁，大拇指抠穿脖子的皮肉，正狠狠的捏在他的脊椎上。
陈克盯着对方，不再顾及其他人，这个时候，唯有以命相搏。
另一个陈克也很惊讶，他从来没见过喉咙被捏破以后还能活着的人。
陈克的左手伸过去抓住对方的头，安赫蕾的魔法火焰释放出来，整个左臂甲都被陡然升起的高温烧成了滚烫的橙红色，这橙红色从左臂快速蔓延开去，但对方依然没有松手。
“这是什么花招？”另一个陈克沉声道，他感受到了这火焰的不同。
“烧死你……”陈克说不出话，寄望于安赫蕾之灰能够把对方燃烧殆尽，就像是在梵赫德王国时，对付基金会的铁罐头一样。
高温让建筑里所有易燃物熊熊燃烧起来，包括那些无辜的人们，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两个人。
火焰攀着墙壁四处乱窜，被黑枪射塌一半的天花板就像是开了锅盖一样，火苗和黑烟朝着天空逸散。
虽然对方的皮肤依然没有烧起来，但魔法火焰已经产生了效果，另一个陈克的古铜色皮肤上已经被高温烫出赤红色的灼伤，但他只是死死抓住自己的右腕，不让那黑枪瞄准。
双方互相角力，都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两人的力气并不对等，身为眷族，另一个陈克给他一种非人的感觉。
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体温，也感觉不到心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痛苦，只有偏执和仇恨。
“滚！”对方大叫着松开了陈克，用手肘猛击陈克的胸口，虽然伤不到他，却也将他击退了几步。
陈克后脚跟踩牢，稳住身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抬手用黑枪瞄准对方。只见眼前蓝色的光晕一闪，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月光大剑！
陈克的右臂随着黑枪一起飞了出去，掉到窗户外面，落到楼下。他闷哼一声，喉咙刚刚自动恢复，右臂就被对方给卸了，陈克的右臂喷出浓血，捂着伤口半跪在地上。
月光大剑是魔法属性圣物，安赫蕾盔甲在它面前犹如一层纸。对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双手巨剑迎头就是一个重劈。
陈克唤回安赫蕾盔甲，忍痛朝后翻滚躲过，高温将他的身体烫伤，随后，他有再次唤回安赫蕾盔甲。
穿着中世纪的重盔甲，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翻滚的。
右臂重新涨了出来，但枪确实是丢了，黑色石头没有回到自己的心脏处，一定落在了楼下某处。
他起身对着另一个陈克打了个响指，灵能爆发将对方吹飞，另一个陈克在空中稳住身势，把月光大剑插进地板里。
“你一直在找个？对吧？”另一个陈克挑衅道。
“你根本无法驾驭他。”陈克沉声道，左手闪烁着蓝色光晕，举过头顶，就是一掷！
100小时分量的灵能结晶枪在离开陈克的手后，细窄的光矛逐渐变粗，犹如巨型的石柱，将墙壁上的窗户都带着一起切碎，犹如激流一般涌向对方。
另一个陈克双手握住月光大剑的剑柄，猛地将剑拔出，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迎向自己的灵能结晶枪猛劈下去。
剑光凝结成蓝色的气浪，咆哮着将灵能结晶枪的力量劈散，那是月光大剑的特殊力量，月光激流。
100小时分量的灵能结晶枪，居然就被月光激流当面劈散，只能说，要么这技能太初级，增幅到100小时也无能为力，要么另一个陈克智商过人，把月光激流的威力提升到了极致，就像王艾琳那样。
陈克冷哼一声，肯定是因为灵能结晶枪这技能太垃圾了而已！
另一个陈克又化为一团黑雾，唰的一下，融入到屋子里滚滚浓烟之中，陈克无法捕捉他的踪迹，但杀手的知觉告诉自己，对方一定会从后面袭击。
他嘿呀一声，唤回安赫蕾的盔甲，快速往前飞奔，一咬牙，纵深跃出窗外，只听耳边传来破空声，一道蓝色的气浪挂了过去，差点就把自己的双腿斩断。
陈克从四楼坠楼，摔在地上，撞断了自己的锁骨和肩胛骨，还有十六根肋骨，脊椎也断了，他趴在地上，呛出一口血，2秒钟后，身体立刻复原。
另一个陈克从天而降，单手抓着月光朝他捅下，陈克一翻身，刚刚躺着的地方爆裂开来，月光大剑绽放着苍蓝色的光，即使是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也无法遮蔽它那独特的光芒。
陈克站起，后退了几步，与他对峙，双手同时准备投掷灵能结晶枪，同时寻找着黑色石头的踪迹。
与此同时，这场大火惊动了附近的治安站，救火的保险公司队伍已经赶着水罐车前来。
“我知道人类将面临什么，我去过一个时空，那里只有红色的沙尘和神的国度，大地上只有诸神与它们的眷族，没有人的位置，那是人类的终结。”另一个陈克摇了摇头，望着陈克沉声道。
“你想要徐静，就来找我。”他说完，又变成一团黑烟消失不见，只留下陈克和这残局。
第458章 代价
陈克花了些时间寻找黑色的石头，最后才离开那里。
那天晚些时，朗敦城各处发生的火灾成了城里市民们的谈资。
咖啡馆的客流暴增，人们都在议论火灾的成因，并揣测起阴谋论。
而治安站却对这些火灾三缄其口，特别是孤儿院的事情，没有人提及。
一切事件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刻意隐藏起来。
玛丽亚女士拄着银质手杖，站在钟楼下，往泰晤斯特河对岸的孤儿院遥望。
与此同时，威廉院长也坐在自己豪宅的阳台上，让摇椅慢慢摇着，望着湍流不息的河水发呆。
“月亮知道一切，它会泄密吗？”威廉低声道，随后，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夜晚，陈克来到良善金杯医院找到雅各布的病房，他捂着眼睛，正安静的靠在床头，小杰克陪在身边。
墙壁上的挂钟正滴答滴答走着，此时正是晚上9点28分。
“我失败了，雅各布。”陈克道。
“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雅各布问。
“我碰到了一些麻烦，那里已经烧成了灰烬。”陈克走到窗边，无奈道。
“至少你尽力了，城里发生了许多起火灾，这不会没有原因。看来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雅各布叹了口气。
触及到超凡层面的事情，雅各布是无能为力的，他曾以为陈克可以帮助他，但看起来，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小杰克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陈克看了看挂钟，分针刚刚指向6，晚上9点半，他也叹了口气，抱着胸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回忆起另一个陈克在临走前留下的话。
“……只有红色的沙尘和神的国度，大地上只有诸神与它们的眷族，没有人的位置，那是人类的终结……”
陈克又想起那个宛如梦境一样的幻觉。
一个骑着马的白物，率领着畸形的军队，在红土之上与自己对峙。
“我是初，我是终，我要将甘泉白白赐给那些饥渴的人们饮用……”
另一个陈克，也看过这样的景象吗？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在那幻觉之中，陈克清楚的看到自己左手握着心中那把黑枪，右手掌心躺着六颗绿色圣钻。
那是命中注定的大战，仿佛一个致命的承诺。
问题是，那场大战发生在哪儿……？发生在什么时候？
陈克闭上眼睛靠在墙边，有那么一会儿，他又感觉到困了。
不仅是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仿佛肺里被灌满了水，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水里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颤，又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感觉身子湿漉漉的，衬衣都被莫名其妙的打湿，解开领口的扣子往锁骨一抹，手上全是水。
“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雅各布问。
“啊？”陈克一愣，回头看向雅各布。
“孤儿院……”雅各布摊摊手。
“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吧？”陈克问道。
“有吗？”雅各布反问。
小杰克看向陈克，脸上挂着迷惑的表情。
陈克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挂钟，晚上9点28分……
他又看了看生命倒计时，并没有因为这奇异的情况而把流逝的两分钟补回来。
“你怎么湿了？”杰克突然问道。
陈克尴尬的看着杰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片水痕，地板湿漉漉的，仿佛有人在那撒过尿一样。
“我是多汗体质……”陈克解释道。
“哦。”小杰克释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信了陈克，还是不想多问。
“事情还没完，雅各布。我需要……你的孩子们帮我找一个人。”陈克道。
“希望你要找的人不会为他们带来危险。”雅各布道。
“一个亚裔，和我一样。他可能会穿着黑色西装，我只知道这么多。”陈克道。
雅各布沉默了一阵。
另一个陈克让陈克去找他，但并没有告诉陈克自己会在哪儿出现，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也不会把自己藏起来。
白天他们短暂交过手，论单纯的战斗力，另一个陈克绝对能够打败自己。
“徐静的情报有误，那个陈克……战斗力可不低，而且花样多的很……”陈克暗暗道。
而且他还拿着自己的月光大剑，用起来别提多顺手。
“基金会曾经弄死过那个陈克好多次，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除非他这一次偶然获得了什么力量……”陈克思索着。
“陈克，我的孩子们可以帮助你找到他。”雅各布道。
陈克看向雅各布，没有说话。
“你说得对，陈克。我没办法用转轮枪打败这个时代，也许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雅各布叹了口气。
“你才瞎了一个下午，怎么就变成哲学家了？”陈克摇摇头。
“因为我发现，我从没有这么目空一切，在黑暗中自我反省和思考过。”雅各布道。
“我认识的雅各布不是这样。”小杰克跳下椅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偶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怕那些怪物，杰克，但是如果，我只是靠近它们，还没来得及看到，就会被它们的力量所影响，变成现在这样，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它们远远的。”雅各布道。
“那是超凡层次的力量，它不需要对你做什么，就能打败你……一部分是这样。”陈克耸耸肩。
有模因感染能力和理智攻击手段的异化个体，是普通人无法匹敌的对手。即便是戴安娜那样的管理局特工，没有专门的防护设备也会中招。
“你以前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杰克摇头道。
“那是因为我以前从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雅各布叹了口气。
杰克没有话可说，但陈克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开心。
“我只是跨过铁门，走了进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如果陈克当时不在我旁边，也许你就只能在明天的朗敦早报上看到我了。”雅各布无奈道。
“但是陈克有那种力量，不是吗？总有办法让其他人也能变得跟他一样的吧？”杰克问道。
雅各布叹了口气，孩子们不懂大人的世界，即便是有，别人又怎么会轻易给你呢？
“你不知道获得这力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陈克摇摇头道。
“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杰克道。
“给你这种力量，但你只能活上5小时。你愿意吗？”陈克问。
杰克沉默了。
“杰克，别去窥探那种东西，我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雅各布劝道。
杰克没有说话，坐回椅子上，接着，雅各布吩咐杰克按照陈克的说法，去发动孩子们明早走上街头，去寻找那位亚裔男子。
杰克点点头，又看了陈克一眼，便离开了病房。
看着杰克离去的背影，陈克有一丝担忧，他知道杰克不会放弃追寻这种力量，因为杰克的渴求力量的眼神，陈克在巴德尔的眼中也见过。
第459章 业余大镖客
一夜过去，天空微微发白，雅各布的孩子们在城市的房顶上活跃起来，他们是雅各布的眼睛，现在，也是陈克的眼睛。
经过一整个上午的等待，终于，在中午时分，几个孩子为陈克带来了他期待已久的信息。
他们发现在城郊的环城铁轨上，奔驰着一列十二节车厢的火车，第五节车厢的侧门并没有拉上，有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车厢里。
“那列火车开的并不快，现在还在东朗敦附近，估计过上一个钟头，你就能在北边看到它。”
“谢谢。”陈克点头道，他知道对方在等待着自己。
在他准备离开前，雅各布叫住了他。
“陈克，等一下。”雅各布道。
陈克回头看了看雅各布，等待他的发问。
“你真的来自……那个年份？”雅各布试探性的问。
“如果是呢？”陈克反问。
“那就告诉我，未来是什么样子？”雅各布道。
“没变成你期待的样子。”陈克回答。
雅各布微微点头，随后陷入了沉默。陈克和他与孩子们告别，然后走出良善金杯医院，朝着城市北边的铁轨前进。
陈克花最后几个铜币雇了一辆马车，在车厢里，他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但思前想后，陈克发现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那列火车是对方的主场，一定塞满了他的打手，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些打手的实力恐怕不下于另一个陈克自己。
另一方面，自己的圣物是残缺的，月光大剑还在另一个陈克的手上，安赫蕾之灰又没办法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唯一能够伤他的，只有心中的黑枪。
眷族是常人无法对付的危险个体，就连基金会也只能以毁灭时代的方式来封印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徐静要找陈克帮忙的缘故。
陈克盘算着，驾着马车，和火车并行，直接远距离把对方一发射死，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毕竟就算徐静在他们手上，弄死她也不要紧，这女人会立马回到她的时间线，并迅速再穿越过来找自己。
“嗯，就这样，离得远远的，看准他在哪节车厢，直接一发入魂。”陈克点点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车子已经快驶出城区，陈克敲了敲车厢，让车夫把车停下。耿直的车夫停下马车，帮他开了门，疑惑的询问停车的意图。
陈克眼睛一瞪，杀气将他吓得昏厥过去，然后接住车夫倒下的躯体，拖到车厢里。
等下陈克要经历的事情，不是这个车夫受得住的，他也不需要驾着马车去追火车，到这里干脆自己一个人骑马上路，反而还比较方便。
但是转念又想了一下，自己根本不会骑马呀！而且马车的驮马也没有装骑具，根本无法骑。
于是陈克又把车夫从车厢里拖了出来，丢到了一边的草垛子里，自己爬上车夫的位置，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朗敦北面有一块叫做汉普斯特德荒野的地方，占地790英亩，一条孤零零的铁轨横贯过去，经过一段红土沙丘，并越过一座白色的石桥。
当陈克的马车赶到那里时，从他右侧的地平线上冒出蒸汽火车烟囱喷出的白雾和汽笛声，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亢喳喳”声也渐渐逼近。
“驾！驾驾！”陈克牵起缰绳，催促着两匹马往铁轨方向靠拢，马车的大圆轮子在沙石地上颠簸，车厢激烈的颤抖令陈克有些担心。
火车轰隆轰隆驶来，速度可比马车快上不少，陈克腾出右手将黑枪握在手中，仔细观察一节节车厢，在灵视的扫视下，车厢里有着数十号人影。
正当他跟着火车疾行之时，第三节红色的车厢拉门突然打开，六挺架起来的加特林开始旋转，站在加特林后面的西装男按下开火按钮。
“卧槽！”陈克惊呼，子弹如雨般倾泻，瞬间就把马车撕成木头碎片。
陈克的杀气也瞬间启动，直接扑向操控着加特林的男人，同时，跳掉了马背上，两匹马拖着马车的残骸，被枪声吓得四散奔逃，陈克仅仅搂住马脖子，差点被摔了下去。
杀气对那些西装打手有用，加特林只咆哮了2秒，就停了下来。
这时，第四节车厢的门哗啦一声滑开，十几个手持自动步枪的西装打手将枪口瞄准陈克的马。
“架！唉哟……草！”陈克好不容易在马背上稳住，就感觉自己的马屁股被射中，这匹马哀嚎一声，速度慢了下来。
陈克侧身跳到另一匹马上，双腿在地上磨蹭，他嗨呀一声，大腿猛地抬起，侧着身子扒在马上。
几个打手将榴弹塞进步枪下挂的发射器里，对准马儿前面的一块空地扣动扳机。
“减速减速！”陈克扯着马脖子上的缰绳，同时，将这匹马的拖车护具给烧掉。
没有了马车残骸的束缚，这匹马更加灵活了些，他一扯缰绳，控制着马朝列车车厢贴近。
“嘣！”
一颗榴弹在陈克的身侧七八米的地方爆炸，他躲在马的左侧，右手蓝色光芒一闪，用灵能结晶枪还击。
嗖！
结晶枪朝着泥地里钻了进去，炸出一朵泥花。在马背上，陈克没办法丢的那么准。
“贴过去！贴过去！”陈克大吼着，勒着马的缰绳，往火车的边边上靠。杀气灌注，枪手们成排的跪倒在地，有几个还一头栽出车厢，卷死在铁轨上。
马儿卖力的跑到红色车厢边上，半米之遥就能跳进去，当陈克正要上演好莱坞大片里扒火车的动作戏时，突然闪出来一个光头西装男，手持一把泵式霰弹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几乎是一瞬间，陈克的全身就被安赫蕾的挽歌包裹住。
“嘣！”
头部吃了一发，陈克失去重心，双手紧紧抓住缰绳，连马儿都一并拉倒，一人一马在泥地里翻滚起来。
“哈哈哈哈哈！垃圾！”光头男嘲笑道。
一只铁手抓住第八节车厢的边沿，陈克双臂用力，将自己拉上了车厢与车厢的衔接处，他的马儿都死了，他要为它们报仇。
陈克召唤安赫蕾之灰，将车厢的门融开，里头的枪手们一起将手里的自动步枪对准了他。
枪声此起彼伏，子弹射在他的盔甲上乒乓作响，陈克抵抗着子弹的冲击力，让安赫蕾的魔法火焰在车厢里肆虐。
西装男全都自燃起来，他们疼得哇哇直叫，枪膛里的子弹也都发生了炸膛。陈克这才看清楚，他们全都是亚裔。
第460章 【维多利亚血疫：祂的子嗣】中止
在另一节车厢里，另一个陈克站在挂着徐静身体的刑架前，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徐静的内脏长时间暴露在外，已经变得有些干燥，但因为一直以来都在不间断注射某种散发出荧光的蓝色药剂，所以依然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她裸露在外的半个大脑插着许多纤细的电线，在一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显示着她的各项生命指数。同时还留有一个小黑框，可以即时将徐静的思维汇聚成文字字符。
“他来了。你猜他得多久才能找到这里？”另一个陈克看向徐静，戏谑道。
“他会杀了你。”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来。
说话间，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难耐，车厢门外响起一阵鬼哭狼嚎。一个烧的通红的黑铠铁人扒开厚重的铁门，一步踏了进来。
铁人既是陈克，他一眼就看到了徐静的惨状，但也敏锐的发现了徐静尚未死去，而是痛苦的活着。
“你的手下，一个灵能者都没有。”陈克唤回安赫蕾盔甲，盯着眼前的男人。
“那种力量不属于人类。”另一个陈克道。
“嘴里这么说，你不开开心心的成为了眷族么？”陈克冷哼。
“这是一种牺牲。”另一个陈克摇摇头。
“你只是想独占这力量。”陈克道。
“现在，你和我只有十步的距离，昨天我放过了你，是希望给你时间好好考虑。”另一个陈克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可不想为你打工。”陈克摇摇头。
“所以你想为基金会打工？他们让你杀谁，你就杀谁，你只是个雇佣枪手吗？”另一个陈克笑了起来。
“我只为我自己扣动扳机，我杀过的人，我做过的事，都只是为了实现我自己的目的。至于基金会想要什么，他们有什么打算，都跟我没关系。”陈克道。
“果然是个雇佣枪手……基金会允诺了你什么？我也可以给你。”另一个陈克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你没在互联网公司上过班吗？工资是不能随便问的。”陈克道。
“我懂了……你只是一个拥有神的力量，却胸无大志的智障……”另一个陈克失望的摇摇头。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虚伪。”陈克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便你怎么说，你现在能做什么？再跟我打上一架？这一次我会把你的心都掏出来，敲掉你每一颗牙，做成项圈挂在我家狗的脖子上。你不配叫这个名字！”另一个陈克冷冷道，双拳捏紧，咔咔作响。
“你以为我会这么跟你打么？”陈克冷笑。
他右手按在车厢上，整个车厢剧烈抖动起来，铁轮在铁轨上摩擦，噪音令人皱眉头。
另一个陈克压低身势勉强站住，不知道陈克做了什么。
徐静的刑架固定在车厢里，所以并没有倒下，但是她身上牵着的线缆和注射用的软管，却因为剧烈的震颤，从她的身体上迸出。
“你做了什么！”另一个陈克大喊。
然而没人能回答他，后几节车厢就像是便秘后吃了泻药的患者，一股脑的往这一节车厢怼了进来。
陈克换上安赫蕾挽歌，纵身往外一跃，摔在泥地里，连续滚了好几十圈，耳边是剧烈的撞击声和金属摩擦声。
一阵昏昏沉沉之后……
另一个陈克躺在泥地里，他的下半身被整列车厢压在下面，身体倒是完好无损，倒是这火车车厢的重量，仅凭他也无法举起来。
“他到底干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花招，能让整列火车发生这样的事故？
哐哐哐哐……
陈克穿着黑铠甲，慢腾腾的从一堆车厢的废墟里走了出来。
另一个陈克看到陈克的身影，面色一冷，他双手按在地上，想要强行把自己抽出来。
“我刚才找了一会儿……谁叫你没办法在我眼睛里浮现呢，不过我这会儿来了，你瞧，战斗才刚刚开始。”陈克唤回安赫蕾盔甲，右手浮现黑枪。
“你做了什么？”另一个陈克问。
“我暂停了那节车厢的时间，然后整列火车就原地撞车了。”陈克轻描淡写道。
“你总是能给我来点新花样……”另一个陈克道。
“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只容得下一个陈克。”陈克瞄准了另一个陈克的头，黑枪的枪口微微抖动。
220小时上限……90%就是198……开完这一枪，就只剩下22了……
“你说你看过人类的终结，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陈克问道。
“我以为你不在乎。”另一个陈克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表情却很泰然。
“我确实不在乎。”陈克道。
“嘭！”
黑枪发出黑红色的光束，陈克只觉得脚下仿佛崩裂了一般，眼前泥沙俱下，耳边则是风的狂怒。
待一切风平浪静，陈克挪开遮挡风沙的左臂，往开枪的方向看去，只见从他2米开外的地面，凭空裂开一道十几米宽的地缝。
这地缝犹如地震后形成的峡谷，以倾斜的角度缓缓往下，一直往前延伸开去，铁轨都因此而陷进地底。
“呼呼……”陈克收起黑枪，看不到另一个陈克的尸体，这枪威力太猛，以后可不能近距离使用……
寿命又回到了一天都过不下去的状态，但陈克早已习惯了这大起大落，他四下寻找徐静的踪影，过了许久才找到了那副沾着血的刑架。
看来那女人应该是列车出轨后就在撞击中死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朗敦市中心等他了吧？
晚上。
陈克走了许久，才终于从朗敦郊外走回了城里，他不知道要在哪里找徐静，所以只能在被烧毁的明思巧辨咖啡馆街边驻足。
“跟我来。”
徐静从陈克身后出现，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他拖到巷子里。
“那个陈克死了。”陈克道。
“我知道。基金会已经确认，另一个陈克彻底消失了。”徐静笑道。
她突然将陈克按在墙上，脸凑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陈克双手抓住徐静的肩膀，将她推开：“嘿！”
徐静没有生气，舔了一下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我们能回去了吗？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陈克问道。
“你救了我。我以为你会放弃，你会就此在这个时代消失。我以为我会被他囚禁到时间的尽头。但是你居然真的跑回来了。”徐静道。
“这就叫契约精神。”陈克抱着胸。
“我以为这叫爱情。”徐静道。
“啊？”陈克一愣。
“你们答应我的，会为我提供2009年合众联邦合法的护罩和各种证件，还有……让管理局不会因为我的能力来烦我。”陈克提醒道。
徐静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道：“当然，基金会说一不二。事情办完了，陈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管我们在这里呆多久，都能回到穿越到这里时的那一刻。所以……为什么非要那么着急……？”
“我只想快些回去。”陈克叹了口气。
“我让你提不起兴趣吗？陈克？”徐静问。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真实。”陈克回道。
“好吧，陈先生。那就让我们快些回到2009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办呢。”徐静的语气和表情发生了变化，不再那么亲昵。
两人整了整衣服，一前一后，走向当初穿越过来时所在的古董店。
第461章 你好，人类
陈克和徐静再次面对那面镜子。
虽然另一个陈克将基金会在1859年设立的咖啡馆据点烧掉，但他并不知道基金会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这是你的东西。”徐静将一部破旧的，屏幕裂了两道纹的iPhone3G递给陈克。
“哦！我还以为这玩意肯定丢了。”陈克接过手机，想要开机看看，却发现已经没电了。
弄死另一个陈克之后，他在找寻徐静时，找到了月光的圣钻，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
“你用手机都没有充电的习惯吗？”徐静问。
“我不常有时间充电。”陈克将手机揣进口袋里。
徐静没有追问下去，从怀里拿出一只怀表，啪的一下打开盖子，陈克发现表盘上面没有玻璃罩，也没有时间刻度，徐静轻轻拨动表盘，一边自言自语。
陈克看了看镜子，里头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随着徐静在表盘上拨动，只见镜子里的两人，身上的衣着开始改变，变成了刚刚穿越过来时，在那边换上的一套衣服。
“2009年，7月……下午1点左右。我们这就回去。”徐静将怀表揣进兜里。
“等一下。”陈克突然制止。
他摸了摸身上的东西，看向徐静问道：“穿回去之后，我身上的东西不会少吧？”
弗洛伦斯一套圣钻是来到这边之后才拿到的，如果穿回去，岂不是会把时间节点之前拿到的东西抹除掉？
“你想多了。我们是流动着的状态，我不是跟你讲过吗？时间是人的认知，宇宙不是这样运转的。”徐静道。
“好吧，那就开始吧，穿越时空。”陈克对着镜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等回到机遇城……”徐静说着，声音越来越模糊。
陈克听不真切，他突然发现地板上开始积水。
“嗯？这是什么……”陈克抬起脚，看了看被打湿的鞋，没记错的话，他们可是在二楼啊。
“徐静……淹水了，这是……正常的吗？”陈克问道，一旁空荡荡的，徐静消失了。
他看向楼梯口，水正不断的冒进来，水势上升的速度超乎想象，陈克都想不通外面发生了什么才会爆发这么大的洪水。
然而这水却无比的清澈，闻起来还咸咸的。
短短几秒钟，这水已经提升到腰部，陈克找不到徐静，敲了敲镜子，研究了几秒钟，啥都没研究出来，于是他奋力的朝楼梯口涉水，想要先去外头再说。
陈克沉进水里，抓着楼梯的扶手潜到楼下，水里漂浮着屋子里的罐子瓶子之类的杂物，他游到大门口，发现门居然是关着的。
那这水是怎么涌进来的……他原以为打开门会很费劲，用手拉了拉，不想却很轻松的便将门拉开，只见外头也沉在水里。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还在持续上涨，水平面甚至都越过了屋顶，街道上没有任何活物，马车、酒瓶子、甚至是街灯都在水里浮游。
陈克随着水流慢慢上浮，很快就漂浮到了天空之上，大本钟在自己下面几十米的地方，他泡在水里俯瞰整个朗敦，仿佛那是一座海底之城。
咕噜噜……陈克的肺里灌满了水，但他不需要呼吸，现状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和掌控，他只能任由自己在海里漂浮。
他看向上方，白茫茫的光，犹如海面之上的烈日，随着上浮的高度越来越高，下面的城市逐渐隐藏在深海之中，变得不再容易辨认，陈克感觉到光的强烈，于是朝着上面游。
光越来越强烈，耳边传来浪潮声，还有类似海豚的叫声，一股困意涌上来，陈克闭上眼睛，蜷缩着身体，在海里漂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克感受到一种终极的舒适感，就像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惬意，也伴随着类似午睡时被温暖的阳光晒醒的中断感，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热风轻抚，烈日炎炎，他猛地坐起，浑身湿透，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人形印记。
陈克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土丘之上，他爬起来，放眼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红土平原。
天空中的颜色莫可名状，不是蓝色的天空，而是令人即惊奇又害怕的宇宙深空。巨大的破碎的半个月亮在天空缓缓移动，肉眼可见其上血白参半，遥远的太阳就像一个集热的亮点，用炙热的高温阳光灼烧大地。
陈克看了看眼角，生命倒计时不见了。
异化空间？
不对，这感觉……陈克感觉到胸口传来了久违的“噗通，噗通”的心跳……
他伸手捂住胸口，是心脏在跳动！他扯开衣领，太阳印记消失了，只剩下一道被刀捅过的伤口。
“这是……”
他在身上翻找，找不到皮夹子和手机，试图和心中的石头沟通，却得不到回应。
他试着去呼唤灵魂界面，没有反应，右手弹开，试着去凝结灵能结晶枪，也没有反应。
能力全没了，难道自己变成正常人了？
他感受到自己在呼吸着，弯腰捡起一块边缘锐利的石头，朝着手背猛划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治愈……治愈……治愈……”陈克默念着，但疼痛没有消除，血从口子里泊泊流出。
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担心，复归凡人是陈克一直追求的东西，但现在，他有些犹豫了。更何况，现在自己所在何处？一点信息都没有，而且身上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陈克捂着手背，茫然的看着四周，看地貌，这里很像美国科罗拉多州的山区，当然，如果合众联邦也有科罗拉多的话。
他走下土丘，漫步在红土平原之上，烈日炎炎，走了许久，陈克感觉到又累又渴，不曾有过的疲惫感和眩晕感涌了上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克被炙热的阳光打败，气温高的有点不正常，怕是已经超过了40度。
陈克脱了风衣盖在自己头上，又继续艰难的跋涉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体力不支，趴倒在地上。
“妈的……要死在这里？”陈克不甘心的自言自语，迷糊中，看到远处有一间废弃的木屋突兀的矗立在那里。他咬紧牙关，奋力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朝那小木屋冲了过去。
嘭的撞进小屋子，陈克失望的发现这里头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只能当一个遮蔽阳光的掩体。
小屋的地上趴着一堆的尸骸，穿着各式各样的破败衣服，一看便知死了许久，按照尸骨趴俯的位置，它们似乎是堆在一个东西上面。
陈克来到这堆尸骸的中心，将它们都清开后，发现地面上有一块铁灰色的地板，上面布满铁锈、抓痕、大小不一的坑洼和干涸的血污。
“这是……屋子的主人挖的避难所吗？”陈克自言自语。
在美国，有一群被称之为末日整备者的人，其中不乏亿万富翁，他们对人类未来有着悲观的预期，于是长期储备各种生存物资，在自家后院修建自己的地下避难所。
也许这也是一个地堡吧……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够打开的话，里头说不定有生存物资。
陈克检查了一下这块地板，敲了敲，一点儿回声都没有，可见其厚度。
当然，这只是一块嵌在地上的铁板，那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陈克不想再出去被烈日暴晒了，于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间屋子里。
“妈的，找不到把手，屋子里也没有开关的设备，运气**差，啊我死了……”陈克叹气道，趴在地板上休息。
“正在检查……生物主要构成成分……”
一阵莫名其妙的毫无表情的电子合成音此时传入陈克的耳中，这声音很轻，而且断断续续，就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这是什么？”陈克爬起来，看着这灰色地板，上面浮现出一个浅蓝色的进度条。
“对比……体的……库中，请稍等……”
陈克拍了拍这地板，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比中……对比中……”
“对比完成……”
“生物通过人类验证程序。”
“欢迎你，人类。”
此时，那大铁板颤抖着，发出机械伸缩的声音，往地板下面塌陷，并收了进去，露出一个往下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