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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低手寂寞     官道之色戒txt下载     官道之色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夜宴

    两天后,华西省委研究决定,省委副秘书长王国峰改任景江市市委书记,而荆维民升任省委副秘书长,虽不再担任办公厅副主任,但仍兼任省委接待办的主任,毕竟这是他的强项,深受省委领导信任,暂时无人能够替代。

    通知下后,省委办公厅于当晚在华庭宾馆的宴会厅摆下宴席,专程搞了个隆重的庆祝仪式,荆维民在省委办公厅的人际关系处理的极好,参加宴会的客人很多,除了办公厅的一干人外,几位重量级的省委常委竟都到场祝贺,而出席晚宴的各省直机关单位的领导也极多,宴会大厅里竟摆了十几桌。

    八点钟的时候,在一番谦让后,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黎山笑容可掬地走到麦克风前,抬手弹了弹麦克风,大厅里登时响起砰砰两声,屋子里立时变得安静下来,他咳嗽两声,轻轻嗓子,随即慢条斯理地道:“同志们,今晚是个非常喜庆的日子,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荆维民同志为省委副秘书长,接待办主任,维民同志大家应该已经很熟悉了,他业务水平高,协调能力强,在办公厅副主任的位子上,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希望同志们以后继续支持他的工作,为省委省政府做好参谋助手,现在,我提议,同志们都把杯里的酒倒满,咱们共同干一杯,除了祝贺维民同志外,也希望我们能在新的一年里,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

    潮水般的掌声顿时响起,掌声落后,众人都端着杯子站起,在黎山一声‘干杯’声中,均将杯中的酒干下,黎山只是端着杯子沾了沾唇,便将酒杯放到盘边的托盘里,在礼仪小姐的陪伴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沙边坐下。

    接下来,铺着大红地毯的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笑语连连,酒桌上不时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众位宾客无不喜气洋洋,而荆维民无疑是今晚的主角,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祝贺声。

    荆维民约莫五十上下,中等身材,国字脸,眉毛很重,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头梳理得纹丝不乱,看上去温文儒雅,气度不凡。他手里握着高脚杯,步履轻松地周旋在宴会大厅内,宾客虽然很多,但他都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省委常委们只是在沙上坐着闲聊了一会,便转身离开,荆维民将领导们送到饭店门口,直到几辆小车缓缓开远,才微笑着转过身子,春风满面地返回大厅里,他从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高脚杯,笑吟吟地走到场地上,开始挨个桌子敬酒。

    说起来,这有点不合乎官场规矩,按道理应该是下面的人向他这位新上任的副秘书长敬酒,但一来大厅里的人太多,那样会显得场面很乱,二来他是搞招待出身,这种举动,也是习惯使然。

    省委督查室送了两个大花篮,王思宇陪同梁桂芝出席了宴会,他们坐在靠近墙角不太显著的位置,这张桌子上,大都是省委办公厅的领导干部,众人互相间都非常熟悉,自从开席后,就一直在微笑着聊天,酒桌上的气氛极好。

    梁桂芝刻意画了妆,眼角的鱼尾纹被巧妙地掩饰下来,而一身素淡的职业女装,白色的小翻领,使得她看上去更年轻些,她在宴会上表现得极有风度,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笑意,当荆维民端着酒杯转到这桌时,梁桂芝主动站起来,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道:“荆秘书长,恭喜你。”

    荆维民忙和她握了手,爽朗地笑道:“谢谢,梁主任,我们是老同事,老朋友,你能来我很高兴,咱俩单独干一杯。”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点点头,举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杯子,便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握了手,看起来倒真像多年好友一般,全不似曾经各出手段的竞争对手。

    喝完酒,两人相视一笑,桌上省委办公厅的干部们立时鼓掌叫好,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就在刚才荆维民仰头喝酒的那一瞬间,王思宇分明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一丝得意之色。

    王思宇从何仲良那里得知,其实本来这次副秘书长的人选,是内定的人选是梁桂芝,不然副秘书长韩向东也不会提前向她放风,实际上,要不是荆维民横生枝节,今晚宴会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坐在桌边的梁桂芝了。

    荆维民在得到消息之后,先耍了一些小把戏,但没有奏效,无奈之下,他只好跑到京城,走通了一位他曾经接待过的退休高官的路子,使得事情得以生转变。

    那位老领导在华西考察的时候,荆维民曾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老领导非常满意,对他的印象极佳,此后每逢重要的节日,荆维民总是到京城去探望这位赋闲在家的老人,把关系维系得非常之好。

    而那位老领导是省委文书记的老上级,曾对文书记有过知遇之恩,提携之情,他当着荆维民的面给省委文书记打了电话,将这件事情随口提了一句,既然他老人家打了招呼,文书记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这省委副秘书长的位子,便被他做了顺水人情。

    这件事本来做的隐秘,但不晓得被哪个人给传出来了,搞得省委办公厅里尽人皆知,荆维民曾经打雷霆,但没有查到始作俑者,他也无可奈何。

    当然,这件事情,梁桂芝也已经知道了,但这种事情,在体制内原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除了心理有些愤懑外,她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能再慢慢去等待机会。

    这时,旁边的服务员再次倒上酒,将杯子递给荆维民,他端着酒杯,面带微笑,环视着早已站在桌边的众人,和大家共同碰了一杯,这次其他人都是将杯中酒清掉,而荆维民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便笑着冲众人点点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便又风度翩翩地端着酒杯走向下一桌。

    尽管梁桂芝掩饰得极好,但坐在她身旁的王思宇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内心的失落,而此时酒桌上的人太多,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王思宇知道,梁桂芝这人的工作能力是极强的,好胜心也很强,这次在竞争中失利,对她来说,无疑是次极大的打击。

    梁桂芝瞥着荆维民的背影,神色黯然地摇摇头,这时左肩忽地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转过身时,却见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厅长韩向东正端着酒杯站在身后,她赶忙微笑道:“韩秘书长,您好。”

    韩向东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桂芝啊,来,我敬你一杯,别泄气。”

    梁桂芝顿时心头一暖,赶忙从桌边端起酒杯,和韩向东碰了一杯,哑着嗓子道:“多谢韩秘书长关心,我没事。”

    韩向东点点头,低声道:“那我就放心了,秘书长特意交代过,让我务必做通你的思想工作,我当时就讲了,桂芝这位同志向来顾大局,识大体,作为她的领导,我一向很放心。”

    梁桂芝抬手扶了扶眼镜,大有感触地道:“还是韩秘书长最了解我,能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是一种福气。”

    她这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所以说得韩向东也不禁微微动容。

    韩向东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点头,接着把目光转向酒桌,向其他人报以微笑。

    桌边众人早已站起来,只是碍于他在和梁桂芝谈话,不敢言打扰,此时见两人谈完,赶忙异口同声地道:“韩秘书长好。”

    韩向东的目光在众人中扫过,在王思宇的脸上略微停顿了下,点点头,微笑着冲众人摆摆手,便迈着大步,转身离开这里,向中央的桌子走去……

    梁桂芝今晚显得格外兴奋,频频举杯,宴席尚未结束,她便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王思宇怕她当场失态,便扶着她走出宴会厅,坐上小车,亲自将她送回家。

    他在客厅里和俞汉涛扯了一会闲话,下了两盘象棋,便起身告辞,下楼后,缓步走出小区,抬头望向夜空清朗的月光,王思宇微笑着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为了争取这个位置,梁桂芝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只是那些阳谋也好,阴谋也罢,都没有奏效罢了。

    天色已晚,王思宇就没有去医院,而是打车直接赶回家,这些日子,柳媚儿的身体也渐渐复原,那张原本苍白憔悴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红润,只是她的情绪依然低落,沉默寡言,无论王思宇和她讲什么,她都不肯做出回应,最多点点头,或是摇摇头,轻易不会讲半个字,更加重要的是,华西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而柳媚儿显然还没有做好上学的准备,这令王思宇很是挠头。

    洗过澡后,王思宇披了件衣服,缓缓走进书房,打开灯,看了会书后,便拿起笔来,在一张白纸上勾勾抹抹起来,二十分钟后,白纸上出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孩,抿着嘴,静静地坐在白色的病床上,那身影竟有说不出的孤单。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铅笔丢到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从书案上摸起手机,给陈波涛打了过去,手机接通后,听筒里传来陈波涛懒洋洋的声音:“喂,小宇,怎么还没睡啊,这么晚了,啥事啊?”

    王思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洒满窗前,王思宇握着手机轻声道:“波涛,那件皮大衣卖出去没有?”

    陈波涛打了个哈欠,摇头道:“还没呢,价格不合适,现在卖不出价来。”

    王思宇低声道:“抓紧卖,我急着用钱。”

    陈波涛微微一愣,皱眉道:“干嘛啊,你也是吃公家饭的,怎么还那么缺钱啊,出啥事了?”

    王思宇叹气道:“交学费!”

    陈波涛听后,嘿嘿地笑了起来,忍不住轻声提醒道:“泡上女大学生了?小宇,我可告诉你啊,那些女孩玩玩就成了,别太花钱,这年头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你可要注意,千万别上当,那种人,不会跟你玩感情的……”

    “别胡说八道,抓紧卖出去,五千以上就成。”

    王思宇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吧嗒’一声把手机挂断,随后拿起画纸,笑了笑,轻声道:“小家伙,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第二十四章 风声

    在官场上,有赢家就有输家,梁桂芝这次输了,督查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毕竟她上不去,朱健昌晋升的路也就被堵死了,肖冠雄心里的某些希望也因此而落空。

    三位副主任里,倒只有王思宇最沉得住气,省委大院里虽然处干云集,但对于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讲,比他官大的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没他官大,因此王思宇的心理倒是最平衡的……人嘛,有野心是好事,但有时也要学会知足常乐,很多人都是因为太过贪心,最后才倒在向上爬的途中。

    为了给即将召开的全省督查工作会议造势,在王思宇的建议下,省委督查室这段时间与新闻部门联系,加大了督促督查工作的宣传力度,华西日报上也增设了督查专栏,准备集中解决一批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

    省电视台的记者也到督查室做了采访,王思宇把上镜的机会让给了肖冠雄,自己躲在办公室里玩斗地主,倒不是他做人谦虚,主要是怕全省人民看到这么年轻的领导,心里不踏实,万一哪位观众看了不爽,在网上个帖子,来个口诛笔伐啥的,搞得满城风雨,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在督查室五楼的小会议室里,面对记者的提问,肖冠雄在摄像镜头前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很是风光了一把,他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当记者们离开后,便美滋滋地从抽屉里拿出两条大中华来,用报纸缠好,瞄着走廊没人的时候,悄悄地给王思宇送了过去。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好久,肖冠雄才背着双手离开,见他回到办公室后,王思宇笑眯眯地摸起桌上的两条大中华,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喜滋滋地塞进抽屉里,接着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朱良玉打了过去,嘱咐他和电视台那边联系一下,请他们下个月再对肖冠雄采访一次。

    挂断电话之后,王思宇不住地摇头,马勒戈壁地,这要是一个月采访两次,每个月的烟钱这就算是省下了,这他娘的就是人穷志短啊,虽然被两个漂亮女人包养,但张倩影的包养费去年的还没结呢,廖景卿给的虽然多些,还被王思宇在新年之夜以红包的形式还了回去。

    所以,王思宇现在的境况,实际上是表面风光,尽管他长期出入高档场所,好烟好酒不断,但王思宇心里最清楚,自己目前实在是穷得有点惨不忍睹……

    这种情况必须尽快改变,王思宇愤愤地敲了敲桌子,随后,摸起鼠标在电脑上点开体彩的网站,把各期中奖号码抄下来,几分钟后,王思宇嘴里叼着签字笔,手里捧着长长的一串号码,皱着眉头研究起来……

    下午,在开完省委办公厅机关干部会议后,王思宇接到何仲良的电话,便早早地离开了省委大院,赶到红都娱乐城,和以往一样,大堂经理早已站在门边守候,亲自将他领到楼上的一个包间里,之后很小心地退了出去。

    包间里光线昏暗,屋子中央摆着两个黑色按摩床,靠近墙角的地方,放着两排沙,前面的,茶几上已经放了香烟、饮料和果盘,王思宇坐到沙上,吃了几牙沙瓤西瓜后,就见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袭皮衣的何仲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进屋后冲王思宇笑了笑,便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坐了过来。

    王思宇见他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精神萎靡不振,眼眶有些黑,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不禁微微一愣,讶然道:“仲良兄,气色怎么会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

    何仲良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拂了拂头,轻声道:“赶了两篇稿子,熬到后半夜两点半。”

    王思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仲良兄,做秘书够辛苦的了,找机会请方书记把你放出去吧。”

    何仲良笑了笑,摇头解释道:“就是这阵子忙些,老板最近太忙,没时间,他是很喜欢自己写重要稿件的,老板学识渊博,文字功夫了得,可比我这半吊子强太多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老板对我不薄,我是舍不得他的,如果可能,我倒愿意跟他一辈子。”

    王思宇微笑道:“仲良兄忠心可鉴。”

    何仲良嘿嘿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让王兄见笑了,老板讲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干不成什么大事。”

    王思宇哑然失笑,暗道这算什么缺点,难道搞政治的都是冷血动物?

    何仲良伸了个懒腰后,抬手从茶几上摸过一听可乐,丢给王思宇,他自己打开一瓶冰红茶,喝上一口,扣上盖子,便笑眯眯地转过头来,道:“王兄,你要有好事了,我这是专程来道喜的,回头记得请客啊!”

    王思宇接过可乐,微微皱眉,疑惑道:“我能有什么好事?”

    “猜猜看?”何仲良故意卖了个关子,跷起二郎腿,把身子仰在沙里,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已经联想到某些事情,但还不太确定,便苦笑着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仲良兄神通广大,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仲良微笑着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冰红茶,把嘴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轻声道:“王兄,你可能要动一动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啪’地一声打开可乐,喝上一口后,不动声色地道:“方书记的意思?”

    “不是……”何仲良摇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反问道:“你和焦大秘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是那个焦大秘……

    王思宇登时无语,默然半晌,才摇头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何仲良盯着他看个不停,脸上尽是不信的神色,摇着手指道:“王兄啊,还保密呢,不厚道啊!”

    王思宇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做出极为夸张的表情,耸耸肩道:“仲良兄,我真不清楚!”

    何仲良见状,心里也信了几分,不禁微微皱眉道:“这倒奇了。”

    王思宇从沙上站起,捏着下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转头问道:“这次去哪里?”

    何仲良沉吟道:“省委组织部或者省纪委,还没有最后敲定,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王思宇笑了笑,目光盯着墙壁上微笑的蒙娜丽莎,淡淡地道:“如果一定要动,就去纪委吧。”

    何仲良点头道:“我也是这意思,现在的形式比较复杂,你去纪委当然最好不过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转身坐回沙,掏出烟来点上,转头道:“大概什么时间?”

    “最近一两个月吧……说不太准,毕竟这种事,变数还是很大的,现在只是提前给你透透风,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王思宇点点头,他很清楚,这事八成是能定下来了,要知道,方如镜是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出来的,只要他肯从中说话,自己去纪委的可能性极大,现在正是方侯两家明争暗斗的节骨眼上,省纪委那里肯定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自己能过去,想必方如镜也是支持的,毕竟有梁桂芝在,自己留在督查室的意义不大。

    “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王思宇有些自恋地挑了挑眉头,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何仲良的脸色闪过一丝倦意,再次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王兄,最近一段时间行事要低调些,尤其要注意搞好内部团结。”

    王思宇会意地笑了笑,点头道,“明白……多谢仲良兄提醒!”

    何仲良撇撇嘴:“大家自己人,说这话做什么。”

    王思宇点点头,摸着下颌沉思良久,有些不解地道:“这个姓焦南亭,究竟在搞什么鬼!”

    何仲良笑了笑,轻声道:“别管那么多,反正是好事,对了,王兄,你还住在电视台家属楼吧?”

    王思宇‘嗯’了一声,点点头,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确实,如果消息确定,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搬家了,但是,能搬到哪里去呢?

    虽然何仲良没有把话点透,但王思宇已经很清楚他的意思了,如果去了省纪委,再住在方如海的房子里,就不太适合了,这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是方家的人,很容易影响到以后办案,但现在搬出去,他还真没有落脚的地方,这倒的确是个麻烦事。

    王思宇有些心虚,便把话题扯到亚钢集团上,把调查组在那调研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他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并皱着眉头道:“兰樱那个女人,行事素来低调,她的事情,很难查出来。”

    何仲良笑了笑,轻声道:“不用急,慢慢来。”

    王思宇又把侯小强那套方案讲了一遍,摸着鼻梁道:“老猴子这套方案对亚钢倒是非常有利,不像上次,那次改制的方案和打劫差不多,这次做的计划很周详,无论是对企业,还是对普通工人,都安排得面面俱到。”

    何仲良听后,微微笑道:“这很正常,上次文书记火了,派了三个调查组过去,而纪委调查组那句‘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其实就是说给老猴子听的,他要是不想办法把事情处理好,文书记那里,老猴子是没法交代的。”

    王思宇微微点头,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后吸了几口,笑着道:“仲良兄,照你这么说,文书记对老猴子的态度生重大转变了?那倒是件大好事,最好能从正面突破老猴子,那样能少走很多弯路……”

    何仲良摇头道:“王兄,不要太乐观,转变谈不上,只是从大富豪娱乐城,再到亚钢集团生的事情,都和老猴子有关系,文书记不过是一时恼火,打算敲打敲打他,实际上,文书记还是很支持他的,说白了,他就是希望借助老猴子来平衡红军省长。”

    王思宇弹了弹烟灰,叹息道:“从上到下,到处都在搞平衡,搞来搞去,就搞出了权比法大的结果。”

    何仲良笑了笑,转身从沙上站起,脱了鞋子,躺在一张按摩床上,手里摆.弄着手机,轻声道:“权是老公,法是老婆,关起门来,老公玩老婆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

    王思宇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在把易拉罐里的可乐喝光后,他手上慢慢用力,把易拉罐捏扁,摇头道:“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又要换地方了,都他娘的快成王跑跑了……”

第二十五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嗯,出门几天,这是定时布的存稿,推荐四排长大大的《戒指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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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仲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轻声道:“王跑跑好,跑着升官快,难道你想在办公厅当一辈子老机关?”

    王思宇笑笑,没有吭声,心里却开始敲起鼓来,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被哪位省委常委看上了?操.地,不会是省委副书记孟想让自己当上门女婿吧,焦南亭可是孟的秘书,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听说孟是有个女儿来着,长得还不赖,叫孟……什么来着?萌萌还是婷婷来着……

    他正胡思乱想间,包房外敲门声响起,王思宇喊了声‘请进’,两个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端着木桶走进来,王思宇赶忙走到另一张黑色的按摩床边,脱了鞋子,趴了上去。

    女服务员将他的袜子剥下,放到旁边,接着将他的双脚浸泡在装着药水的木桶里,过了十几分钟后,那双柔软的小手便开始或轻或重地按摩起来,她的指法非常熟练,搓、拍、按、挤、捏、拿,半个小时的足底按摩做下来,王思宇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心情也变得格外的轻松愉悦起来。

    何仲良则恰恰相反,可能是太过疲倦的原因,做完足疗后,他竟直接躺在按摩床上睡了过去,房间内很快响起了响亮的鼾声,两个女服务员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壮起胆子悄声道:“贵宾您好,全身按摩还要做吗?”

    王思宇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两名女服务员赶忙端着木桶悄悄地退了出去,王思宇懒洋洋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换好鞋袜,走到墙边,将衣挂上何仲良的外套取下来,小心地为他披上,随后转身拉开包间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下楼后,王思宇抱着膀子站在娱乐城的门口,极目远眺,过了好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摇头道:“做好事不留名,不错,我就喜欢这样的好同志……只是……焦大秘啊焦大秘,我跟你很熟吗?”

    从红都娱乐城出来后,王思宇步行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家大型商场里,他先在商场门口给陈波涛打了电话,之后便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进去,上了三楼女装的区域,为柳媚儿买了些衣物和鞋子。

    当然,尺码什么的,他都是大概估计的,柳媚儿也就十七八岁,应该属于邻家有女初长成那种,他就挑了小号胸罩,而她的身材很高,双腿纤长,王思宇便给她挑了细腰长筒牛仔裤。

    至于长筒袜高跟鞋什么的,都买的便宜货,只有花在内裤上面的钱最多,王思宇精挑细选,最后选定了一款情趣内裤,他拿在手里笑了半天,在心中极其恶意地去猜想,如此清纯可爱的小女孩,穿上自己挑选的这种露得一塌糊涂的性感内裤,她会是什么感受?一定有些难为情吧……

    在商场门口等了二十几分钟,王思宇终于从道边看到陈波涛下了车租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而他的女朋友正把头探出来,向这边张望,一副很焦急的样子,陈波涛在把一沓百元大钞交给王思宇后,便急匆匆地跑回道边,钻进出租车里,几分钟的功夫,就消失在往来不息的车流里。

    皮大衣陈波涛没舍得卖,就自己留下了,不过这家伙还算讲义气,直接点给王思宇八千块,毕竟以前在那块江诗丹顿上,他是狠赚了一笔的,很领王思宇的人情,要不是如今正在处.女朋友,烧钱烧得厉害,说不定他还能再多讲两千块钱的义气,把兄弟之情凑成五位数……

    王思宇跑到就近的银行,重新开了一张银行卡,在里面存了一万五,之后赶忙打车赶到东湖区中心医院,悄悄推开房门后,柳媚儿依旧静静地坐在床头,如同沉默的雕像一般,那清纯如水的眸光,盯在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王思宇进来。

    不过,这种场景经历得太多,王思宇已经习惯了,他慢吞吞地走过去,从塑料袋里掏出小号的胸罩、性感内裤、牛仔裤、衬衫,外加一个白色夹袄丢在床上,接着在兜子里翻了半天,最后从丢在地上的高跟鞋里掏出一双长腿丝袜,统统丢在床上。

    柳媚儿的目光移到被子上这些便宜货上,虽然依然没有说话,但那原本秀气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看起来对衣服的档次如此之低很是不满。

    不过王思宇已经对她有些失去耐心了,就想用对付方晶的办法如法炮制,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于是,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咳嗽一声道:“那个……柳媚儿,你现在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住院了,现在呢,你先在房间里换衣服,我这就去办理出院手续,然后陪你去学校报道。”

    柳媚儿愣了下,转过头来,缓缓地摇头,眼睛里又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哀求之色。

    王思宇心肠一软,但他深知,在这各时候是绝对不能妥协的,否则又要拖上好些日子,就从衣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丢在床上,硬着心肠道:“密码是592173,里面的钱不多,省着点花,回到学校不要胡思乱想,好好读书,你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帮你搞定,但是,这些钱只是借给你的,等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以后是要归还的,明白吗?”

    柳媚儿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双手抱住膝盖,把一张俏脸都埋了进去,双肩微微耸动着,看样子,是在微微哭泣,王思宇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垃圾筒里找出几张撕碎的玉州都市报。

    他信手翻了翻,却在其中找到一副照片,照片上柳显堂笑容满面地站在中间,而叶家姐妹分立两旁,其中柳媚儿的母亲叶小蕾尤为引人注目,她的气质容貌,均要胜过叶小蔓几分,从照片上看,姐姐竟比妹妹还要年轻艳丽些,王思宇盯着那张美艳俏丽的脸孔凝视半晌,才把目光移下来,望向底下的文字部分。

    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他不禁微微摇头,没想到,这些媒体揪住柳显堂的花边新闻不放,前者的消息尚未平息,又把叶小蔓的死炒起来了,这回姐妹同侍一夫的传闻,更加喧嚣尘上,王思宇不禁也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适合,柳媚儿回到学校,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王思宇把报纸揉成纸团,丢回垃圾桶,转头瞥了柳媚儿一眼,见她仍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王思宇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开房门,抬腿走了出去。

    等他把出院手续都办好,再次返回病房时,却见柳媚儿已经穿戴整齐,正怯生生地站在床边,那出水芙蓉般的模样,柳眉杏眼,脖颈修长,肌肤雪白,腰条美好,身材婀娜,竟有种说不出的明艳清丽,而那眸子里的波光,也如水般的清澈见底。

    王思宇登时觉得眼前一亮,那种低档到了极点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仿佛都变成了精品时尚的潮流服装,这小丫头天生便是个衣服架子,不做模特倒是可惜了,华西大学不愧是省城名校,这新晋校花更是成色十足,虽未经粉饰,却有种纯纯的自然美,看的王思宇心里竟痒痒的。

    不过柳媚儿的想法明显和王思宇的完全不同,单从她撅得老高的小嘴,就知道她对这身衣服有多么不满意了,更加不满的,当然还是王思宇刚刚做出的决定。

    “我不去学校。”她坐在床边小声嘟囔着,为了表示抗议,那只穿着丝袜的小脚轻轻一挑,一只高跟鞋被踢出几尺远外。

    “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王思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推门走了出去,对付女孩子,有时候就得man一点,女孩子这种感性动物,好好商量若是不听,说不定吼两嗓子,她就老实了。

    柳媚儿也真不给女孩子争气,王思宇站在医院的门口,才等了不到三分钟,身后便响起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转头望去,柳媚儿正抱着花盆,低着头走过来。

    “成了!小女孩嘛,好糊弄,要么哄一哄,要么吼一吼……”

    王思宇微微一笑,一边总结着经验教训,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前走去,刚刚走了十几米,他不禁微微皱眉,停下脚来,摸着下巴转过头来,满脸狐疑地望着身后的柳媚儿,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和某部很出名的电影片段有些类似。

    仔细一想,倒像是那部《这个杀手不太冷》,自己饰演的是职业杀手里昂,而柳媚儿则扮演马蒂尔达,只不过电影里应该是自己抱着一盆兰花,王思宇挠挠头,不禁哑然失笑,面目表情随即变得冷酷起来,为了寻找感觉,他伸手从腰间的手机盒里摸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飞刀来,在指尖上绕来绕去……

第二十六章 信任

    定时送的存稿,本人在外地,无法加精回复,推荐无罪巨巨的《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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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街上,王思宇伸手拦了一辆车,刚刚坐到车上,却现柳媚儿站在原地不肯动,他皱着眉头伸手招唤,柳媚儿非但不加理会,反而转身向回走去,无奈之下,王思宇只好下了出租车,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沿着街边走了十几米远,默不作声地进了一家拉面馆。

    柳媚儿找了张台子坐下,将怀里的花盆放在桌子上,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轻轻地揉搓手指,不敢吭声,王思宇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上一口,转头冲服务员招手道:“来两碗拉面。”

    面端上来后,王思宇从桌边拿过辣椒粉,撒进面汤里,拿筷子轻轻搅动,面汤便变得通红,他拿筷子挑着面条,大口地吃了起来,柳媚儿却一直没有动,直到王思宇吃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极小心地将碗里的面条拨了一半过去,然后慢吞吞地摸起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轻声道:“可以走了?”

    柳媚儿点点头,默默地抱起桌上的花盆,两人下了楼,打车直奔华西大学而去。

    到了华大南门,柳媚儿下车后,便不肯向前走,抱着花盆蹲在地上,王思宇轻声劝了半天,她才咬着嘴唇向前走去,王思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向回返去,刚刚行到半路,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剧烈震动起来,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没有人讲话,只是传来一阵低低地啜泣声,王思宇的心房骤然紧缩,赶忙冲司机喊道:“师傅,快回华大南门。”

    死机点了点头,在前面的岔道口拐了弯,掉转车头,顺着原路返回,王思宇叹了口气,知道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生了,柳媚儿肯定是遭到了同学的嘲笑,毕竟,她以前的家事好,模样俏,又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无疑是所有女大学生中的佼佼者,天之娇女,羡慕者嫉妒者一定众多,这次出了事情,极有可能会有人说三道四,甚至会借机嘲笑她,以柳媚儿的性格,多半受不了。

    出租车赶到南门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门口进进出出的大学生很多,附近的餐馆网吧依然热闹非凡,借着昏黄的路灯,王思宇仔细望去,却见柳媚儿正抱着那盆兰花,孤零零地蹲在一棵松树下面,看样子,正在低声哭泣。

    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三五个女生,正冲着松树这边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王思宇让司机按了几声喇叭,柳媚儿赶忙站起来,急匆匆地跑到路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王思宇叹了口气,冲着司机轻声道:“走吧。”

    出租车重新启动,柳媚儿把头垂得很低,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抹眼泪,过了好一会,她才哽咽道:“我……我会做饭。”

    王思宇忽然感到有些滑稽,却不好笑出声来,于是,在‘嗯’了一声后,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抽出最后一根烟,打开车窗,将烟盒随手丢了出去,随后拿火机点燃,轻轻吸上一口,嘴里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半晌,他微笑着问道:“都会做什么饭?”

    “西……西红柿炒鸡蛋。”柳媚儿呐呐地答道,声音微不可闻。

    王思宇笑了笑,语气温柔地问道:“还有呢?”

    柳媚儿拿手摆.弄半天的衣角,最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没有了。”

    王思宇咳咳地咳嗽几声,弹了弹指间的烟头,烟灰簌簌落下,他将目光转向窗外,此时已经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而柳媚儿和自己当初很像,都是属于没有家的人,自己其实还算幸运,一直有贵人相助,她的经历,似乎要更加可怜。

    柳媚儿偷偷抬起头来,瞥了王思宇一眼,见他面色凝重,犹豫了一会,便带着哭腔道:“你……你要是因为赌博被抓了,我可以去警察局赎你出来。”

    王思宇愣了一下,见司机一脸怪异的目光,赶忙回头‘嘘’了一声,轻声道:“不许胡说。”

    柳媚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电视台家属楼,下了车后,王思宇先到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些洗漱用品、饮料、零食以及水果,接着便带着她上了楼。

    走进房间后,柳媚儿不禁微微一愣,她倒没有想到,一个赌徒居然会住这么大的房子,而且里面的装修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王思宇忙了半天,把一间卧室收拾出来,铺好被褥后,柳媚儿低头走了进去,王思宇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便到厨房的冰箱里,取出一罐饮料,走回客厅,坐在沙上,冲着柳媚儿喊道:“柳媚儿,你出来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几分钟后,柳媚儿低着头,缓缓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规规矩矩地站到王思宇一米远的地方,那样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王思宇叹了口气,冲着沙一指,轻声道:“坐下吧。”

    柳媚儿摇摇头,伸出双手,将那张银行卡递了过来,悄声道:“还给你。”

    王思宇接过卡,放到钱夹子里,皱眉道:“说说吧,为什么不肯回学校。”

    柳媚儿摆.弄着衣角道:“她们嘲笑我。”

    王思宇摆手道:“你不是有好朋友么,她们没有帮你吗?”

    柳媚儿摇了摇头,极委屈地道:“帮了,宿舍里打起来了。”

    “喔!”王思宇抬手摸摸下颌,低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媚儿再次摇头,过了好一会,才幽幽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想等妈妈回来。”

    王思宇点点头,沉思半晌,拍了拍沙,微笑道:“我看要不这样吧,我跟你们刘校长打个电话,给你请两个月假,你看这样好吗?”

    柳媚儿立时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悄声道:“好的。”

    随后,她极好奇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王思宇,不解地道:“咦……你怎么会认识刘校长?”

    王思宇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戏虐道:“当然是赌博认识的啦,我们是多年赌友。”

    柳媚儿的嘴巴张得老大,睫毛抖动半晌,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全然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噢’了一声,低声说:“你……什么时候走呢?”

    王思宇愣了一下,怔怔道:“去哪?”

    柳媚儿挠头道:“你今晚不去赌博了吗?”

    王思宇登时哭笑不得,知道自己赌徒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但他也懒得解释,就摆手道:“我是白班的。”

    柳媚儿愣了一下,见王思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便轻声道:“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瞥着她进了卧室,把门关上,叹了口气,便走进书房,摸起手机,给华西大学的刘副校长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微笑道:“刘校长,您好,我是王思宇,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

    刘副校长对王思宇的印象极佳,一直都认为他是华大那届的优秀毕业生,当然也就对他高看一眼,听到王思宇的声音后,爽朗地笑了起来,笑着说:“没关系,再晚都没事,只要你这当官的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子就好。”

    这时旁边的紫蓝鹦鹉却在笼子里扑着膀子尖叫道:“黑暗……黑暗……真***黑暗……”

    刘副校长皱皱眉,赶忙握着手机从书房里走出来,来到客厅里,才轻声道:“说吧,小王,有什么事情,还是进修的事吗?”

    王思宇笑了笑,便把柳媚儿的事情很是详细地讲了一遍,并且代替她请半年的长假,解释说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让她回到学校。

    刘副校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并且极为痛心地道:“我当初对柳媚儿的父亲印象极好,以为他是真正富有爱心的社会慈善家,对了,校庆那次,他还曾给华大捐过五十万元的款项,用来改善办学条件,可惜啊,他竟是这种人,居然会竟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暗想他不过是在慷他人之慨,成全自己的名声,但这种话王思宇说不出口,一来是死者为大,生前的那些是是非非,都已经烟消云散,多提无益,二来这世上许多人都这样做,欺世盗名者多如牛毛,早就见怪不怪了。

    挂断电话,王思宇从书房里走出来,却见浴室里的门关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不禁微微一愣,随后悄悄地走过去,静静地听了一会,确定柳媚儿是在里面洗澡,王思宇的表情立即丰富起来,咧着大嘴哑笑半晌,随后托着下巴走回沙上,坐了一会,便再次去了书房,捧出一本三国演义,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却已经全是金瓶梅的内容。

    过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柳媚儿才从卧室里走出来,王思宇见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裙,袅娜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尚是湿漉漉的,姿态曼妙美好,正看得入神时,却见她双手背在身后,加快了脚步,在经过王思宇身边时,双手忽地从背后转移到身前,尽管她的动作极快,但王思宇目光如炬,竟现她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疯了……王思宇险些要疯了,她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把菜刀!寒光闪闪的菜刀……

    王思宇登时怒火中烧,大声地吼了起来,“柳媚儿,你给老子滚回来!”

    柳媚儿听到这炸雷一般的怒吼,非但没有停下身子,反而加快脚步,踮着脚尖迈着碎步,扭动着腰肢,嗖嗖地逃回卧室,‘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王思宇狠狠地把手里的书摔到沙上,大踏步追了过去,站在卧室门口吼道:“柳媚儿,你他娘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是你死乞白赖要跟过来的,现在居然拿菜刀吓唬我,你赶紧把门开开,我们好好谈谈……出来吧……我不骂你也不打你……咱们谈谈人生理想啥的……你出不出来,我可告诉你,柳媚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扯着脖子喊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回声,伸手推了推,房门竟被反锁上了,过了一会,卧室里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卧室中的吊灯熄灭,里面陷入黑暗。

    王思宇背着手在门口转悠了半天,不时地抬手指着房门道:“太不像话了,你这个柳媚儿啊……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知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吗?是信任……信任!!!你懂吗?”

    过了好一会,现对方并没有良心现的意思,他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卧室,打开电脑,连上网络,登入QQ游戏,开始无精打采地玩起斗地主来,直到深夜,他才进了自己的卧室,脱光衣服,钻进被窝,把壁灯随手关上,笑了笑,轻声道:“和校花同居的日子,娘了个腿的,标题不错,事实上……这种反差……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拉上被子,辗转反侧,王思宇再次失眠了,脑子里乱哄哄的,直到后半夜两点多,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天一大早,王思宇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如同往常一样,夹着屁股扭着身子冲到浴室门口,一脚将门蹬开,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浴室里面居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色狼啊……”

第二十七章 报道

    六一回家,真对不住大伙,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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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王思宇的脑子里登时出‘嗡’的一声,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慌忙伸出双手,迅捂住下身,飞一般地向门外蹿了出去,急切间,额头险些撞到门框,一时间失了方寸,他狼狈不堪地穿过客厅,急忙忙地奔回卧室后,在床上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件贴身内裤,索性直接穿上西裤,坐在床沿扭来扭去,最后实在忍耐不住,便径直走到卧室门外,倚在墙边,手里抚摸着墙上一幅字画,皱着眉头向洗手间那边观望。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洗手间的实木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之前还披头散坐在马桶上的柳媚儿,此时已然换了一副模样,她打扮得清新靓丽,光彩照人,那头秀如瀑布般垂在肩头,乌黑亮,她扭过头来,向王思宇这边偷偷瞄了一眼,两人四目恰好相对,柳媚儿那白皙娇嫩的鹅蛋脸上倏地飞上一抹红晕,一直红透欣白的脖颈,她瞥见王思宇紧夹着双腿,不住地踮着脚尖,心中顿时雪亮,不禁有些惶恐,慌忙垂下头,摆.弄着手指,加快了脚步,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惴惴不安地返回房间。

    “操.地,可算出来了,女人上洗手间可真麻烦,不知道人家很急么!”

    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着那亭亭玉立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房门又被轻轻带上,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他赶忙撒腿狂奔,再次冲进卫生间,还未来得急关上门,便匆匆解开腰带,顷刻间,一泄如注,正挥洒自如、酣畅淋漓之际,脑海里猛然想起刚才所见一幕,王思宇的心中不禁砰砰直跳,他站在马桶边凝立半晌,努力去忘记那令人遐思无限的瞬间,过了许久,王思宇才渐渐缓过神来,收回早已英姿勃的物什,低低地骂了声禽兽,便心不在焉地冲了水,开始洗漱整理起来。

    直到他穿戴整齐,转身下楼时,柳媚儿都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王思宇今天的胃口极好,坐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一口气竟吃下四个包子,喝了一大碗豆浆,他拿起餐巾纸抹了嘴,见屋子里的客人渐渐稀少起来,他便起身走到门边,把钱递给胖胖的老板娘,并叮嘱她将一份早餐送到楼上,为了怕引她的误会,王思宇特意强调屋子里的女孩是自己的远房妹妹,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老板娘接过钱后,很善解人意地丢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王思宇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能解释的。

    早晨上班后,王思宇回到办公室,泡上茶水,看了会文件,便习惯性地打开今天的华西晨报,翻到四版,先看了下督查专栏,专栏里登载了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在省委督查室的大力督促下,环保部门昨日紧急行动,对拒不迁离居民区的大理石加工点进行了一次拉网式清查和查处,在执法行动中,他们将文化路和城厢西路上的两家大理石加工点强制关停,责令业主马上搬迁,还附近居民一个安静舒适的生活环境。

    这两家大理石加工作坊已经开业近两年时间了,在这期间,两家加工点的生意不错,经常施工到深夜,切割大理石造成的噪音给住在附近的居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让他们无法在夜间安眠,加工点同时产生大量粉尘,一旦遇到大风天气,灰尘便被吹得到处都是,严重污染了周边环境,居民们虽屡次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但问题迟迟没有解决,直到省委督查室在收到材料后,下《督查事项通知书》,问题这才得以圆满解决,专栏里除了文字说明部分外,还附着一幅照片,内容是围观的居民在加工点被贴上封条后,纷纷击掌相庆,场面颇为感人。

    这件事情是朱良玉亲自督办的,干得很是漂亮,王思宇笑了笑,摸起茶杯喝上一口,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专栏右下角,那里有一篇篇幅极大的报道,他本是随意看了看,却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看到最后几句时,王思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黑心宾馆宰客谁来管?》,文章里历数了雾隐湖附近的几家宾馆,利用各种手段骗取游客钱财的事例,比如小姐色诱向客人强索小费;入住宾馆仅十分钟,便收费三百余元;记者暗访时惨遭毒打,报案却被置之不理,一直拖了十余天却仍未解决,文章最后一段话语出惊人:“华西省在软环境的建设上远远落后于临近省份,长期以往,必将严重危害地方经济的展,希望有关部门能够真正重视起来,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出来,不要只靠作秀来博取掌声。”

    王思宇拿签字笔在最后一句话上划了个波浪线,在末尾打了个问号,随后丢下笔,呻了一口茶水,摇头道:“马勒戈壁的,文章安排在这个位置上,这他娘的是在打脸吗?你确定没有打错人?”

    一股无名之火立时蹿了上来,王思宇摸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就想给报社打过去,电话号码拨了一半,他想了想,又把电话放回原位,平心静气地思索了片刻,就觉得这位记者反映的情况应该是客观存在的,危害性自然也是不言而喻,至于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可能也是在遭遇毒打之后,一时气昏了头脑,把火在督查室身上,不过这倒也没错,督查室的工作范围太过宽泛,着实

    当得起有关部门这一称谓。

    王思宇拿着报纸走出办公室,来到二科,见科里的人大都已经出去了,他便摸出手机,给贺焰飞打了电话,令他下午专门跑跑这件事情,向各相关部门了解一下情况,并请他们关注一下这篇报道,如果上面所讲的情况属实,那就应该依法处理那些无良商户,绝不能姑息养奸,既然那位不知名的大记者给督查室出了题目,王思宇就决定给他个答案。

    贺焰飞在电话那端很是不满,低声抱怨道:“那篇报道我也看了,那个狗屁记者真是四六不懂,放着那么多职能部门不去投诉,却偏偏往咱们督查室身上泼脏水,这种家伙,就活该他挨揍。”

    王思宇心中颇以为然,嘴里却打着官腔,假意呵斥道:“贺焰飞,你这是什么态度?工作没做到位,还不许人家牢骚了?”

    贺焰飞跟着王思宇有段时间了,明明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毛,忙讪讪地笑道:“主任,别生气,小的这就去办,我也就是牢骚嘛……”

    挂断手机后,王思宇返回办公室,还没等坐安稳,便接到梁桂芝秘书打来的电话,他赶忙转身出去,敲开梁桂芝的办公室,却见梁桂芝的气色很难看,正拿着电话在大声斥责:“你们报社是怎么回事?把这篇报道放在督查专栏下面是什么意思?谁指使你们炮打督查室的?”

    王思宇知道她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不然哪里会把事情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他赶忙咳嗽一声,又向梁桂芝使了个眼色,梁桂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便停顿了下,随后抬手扶了扶眼镜,放慢了语,但语气却依然凌厉,她一字一句地呵斥道:“……不要一句工作失误就算了,你们的记者队伍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了,另外,你们的总编是干什么吃的,这种稿子也能让过,简直是乱弹琴……”

    一番话说完后,梁桂芝不再听对方结结巴巴的解释,‘咔嚓’一声挂断电话,端起茶杯抿上一小口,脸色渐渐舒缓下来,她冲王思宇笑了笑,点点头,便笑吟吟地站起身子,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帮王思宇沏了杯茶水,将茶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微笑道:“早上看报纸了吗?”

    王思宇摸着茶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看了,已经做了安排,让二科的贺焰飞去协调,争取妥善解决吧,怎么,事情有了新变化?”

    梁桂芝点点头,转身坐回办公桌后,摆.弄着手里的签字笔道:“省委文书记也看到了,一大早便给秘书长打了电话,说我省的软环境的确到了应该大力整顿的时候了,半小时前,办公厅开了会,专门讨论此事,最后决定由督查室来牵头来搞,范围要扩大化,从企业到机关单位都要进行一次大整顿,要树立几个正反典型出来。”

    王思宇听到这里,忽地恍然大悟,怪不得梁桂芝刚才了那么大的火,原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落到督查室的头上了,难怪她心中不爽。

    这种工作向来是很麻烦的,尤其是树立正反典型,更是容易得罪人,鲜花无论献给谁,别人都会眼红;反过来,板子无论打到谁的屁股上,对方都会怨气冲天,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初步拟定了方案,在出了梁桂芝的办公室后,王思宇忽地忆起,在督查室这段时间的建树不多,这令他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当然,这是两方面愿意造成的,一方面是他来督查室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另一方面,也是由省委督查室的工作性质来决定的,作为省委办公厅的下属机关,其负责承担的大多事务性工作,都介于务虚与务实之间,其中转折之处,全在于省委领导的态度,在这样的部门工作,众人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便是王思宇,也不得不谨慎行事,极为小心地收敛个性,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以免为人诟病。

    这当然不是他所喜的,王思宇虽然总是念念不忘行事低调,但低调不等于碌碌无为,他心里还是非常渴望在每个工作岗位都能干出点名堂来的,因此,王思宇在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低头琢磨起来,他打算在调离督查室之前,借助这次治理软环境的东风,烧出几把火来……

    下班后,王思宇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后,不禁微微一愣,只见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地板也被拖得油亮,他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却现桌椅茶几都被精心擦拭过,就连茶杯也被摆成三角形,他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柳媚儿正趴在餐桌上打瞌睡,王思宇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来,将菜盘上的罩子一一掀开,望着餐桌上满满三大盘的西红柿炒鸡蛋,他登时无语,过了许久,王思宇才从错愕中回复过来,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柳媚儿在睡梦中被笑声惊醒,忽地坐起,在看到王思宇后,她赶忙站起来,扳着椅子坐到王思宇的对面,盛好米饭送过去,紧接着,柳媚儿竟也低头掩住小嘴,吃吃地笑出声来。

第二十八章 思想一定要健康哟!

    “她竟然笑了!”

    王思宇禁不住喜上心头,自从柳媚儿回到玉州以来,王思宇还是一次听到她甜甜的笑声,虽然柳媚儿一直低垂着头,那张漂亮脸蛋又被乌黑浓密的秀遮挡,王思宇无法看到她此刻的笑容,但他还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能够让这位不幸的花季少女忘记过去,慢慢地走出生活的阴影,重新振作起来,勇敢地活下去,这是王思宇非常想做出的事情,当然了,他的脑海中,偶尔还会生出一些不太纯洁的想法,但那些想入非非的念头,其实只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这个小丫头已经够可怜的了,王思宇自然不会再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谈不上坐怀不乱,对他而言,大善人和大色狼之间的转换,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吃吃这位华大小学妹的豆腐,但若想占她的便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一个能够拎着菜刀回到卧室的小丫头,王思宇还是有些忌惮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外表柔弱的漂亮女孩,或许,那只是一种假象,她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

    笑声过后,柳媚儿重新抬起头来,抬手拢了拢额前的秀,弯弯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鼓足勇气冲王思宇呐呐道:“其实……其实我刚开始只想做一盘来着……”

    “嗯?”王思宇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不知怎地,他很喜欢看到柳媚儿现在这种含羞带怯局促不安的样子,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更容易让人怜惜牵挂。

    柳媚儿不敢直视王思宇的目光,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又垂下头来,拿手指着餐桌上那三盘西红柿炒鸡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做不好。”

    王思宇怔了一下,缓缓收起笑容,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伸手从餐桌上摸起一双筷子,在三个盘子里各夹了一道菜,分别送到嘴里,在尝了几口后,果然现,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他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做得不错,很合我的口味。”

    柳媚儿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疑惑地道:“真的吗?”

    王思宇‘嗯’了一声,拿筷子敲敲桌子,端起米饭,笑眯眯地道:“当然是真的,你现在的手艺可比我的强多了,柳媚儿,来,吃饭吧……”

    “噢!”柳媚儿点点头,很听话地摸起筷子,吃了两口饭菜,便停下来,怯生生地道:“那个……我以后会好好学的,你放心好了。”

    “我当然放心了,不放心的人是你。”王思宇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一语双关地道。

    柳媚儿知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满,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过分,这时被王思宇在餐桌上旧话重提,她无言以对,只好极难为情地笑了笑,就不再吭声,开始安静地吃了起来。

    她的饭量一向极小,沾了油烟后,就更加吃不下去,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了唇,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瞥向王思宇,见他胃口极佳,如风卷残云般打扫着饭菜,吃得极为香甜,看上去,他刚才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倒不像是安慰自己的话。

    柳媚儿暗自舒了一口气,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到厨房接了水,往那盆兰花中浇注了去,兰草吸足了水分后,变得更加葱郁,修长的叶子上滚动着清凉的露珠,一滴滴垂落,那三朵白色的小花也显得格外娇艳。

    吃过晚饭,王思宇返回客厅,坐到沙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信手把电视机打开,随意拨了一个台,就在那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眼角的余光却总向厨房方向张望,刚才两人相对吃饭的时候,他就总感觉有些异样,那种感觉很特别,也很舒服,如今坐在沙上,听着厨房里的刷洗声,更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

    “哗啦!”厨房里忽地响起一声盘子破碎的脆响,王思宇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仿佛看到柳媚儿弯腰去拾碎瓷,却被扎到手指,那白皙如玉的指尖瞬间涌出血来,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捉住柳媚儿的手腕,将那根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地吸啊吸啊……

    “千万不要错过机会!”王思宇赶忙从沙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了过去,等他来到厨房门口时,柳媚儿却早已经将一地的碎瓷收拾到垃圾桶里,那十根手指却安然无恙,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赶忙转头歉然道:“真对不起,没放稳呢。”

    没有看到想象中出现的那一幕,王思宇在失望之余,也不禁哭笑不得,看来,这位曾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并不适合在厨房行走,这些洗洗刷刷的活让她来干,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他便挽起袖口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能做好!”柳媚儿忽地直起腰来,涨红着脸争辩道。

    见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王思宇微微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等柳媚儿洗了碗,穿着一身白色碎花睡裙走出来的时候,王思宇赶忙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一旁,笑吟吟地冲柳媚儿招招手,轻声唤道:“媚儿,辛苦了,来,过来坐。”

    “干嘛叫得那么亲热……”

    柳媚儿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巴,在心里小声地嘟囔一句,从厨房搬了椅子,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在离王思宇几步远的地方坐下,低声道:“我坐这里就好,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只是想跟你聊聊。”王思宇笑了笑,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摊开双手,微笑道:“就是随便聊聊。”

    柳媚儿心不在焉地‘噢’了一声,却把椅子稍稍向后挪了挪,又用力向下拉了拉裙摆,企图将那两条白生生的长腿全部遮挡住。

    王思宇挠挠头,收回色咪咪的目光,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身子向后倒去,平躺在沙上,跷起二郎腿,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媚儿,你倒是说说,我对你到底咋样?”

    柳媚儿把头低下来,摆.弄着葱白柔腻的手指道:“还……还算可以啦……”

    “还算可以啦?”

    王思宇见她说得有些勉强,心里就觉得有些不爽,他皱着眉头,伸手从衣兜里摸出烟来,掏出火机‘啪’地一声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接下来,便冷冷地看着她,丝丝缕缕的烟雾从他的指间弥散开来。

    “咳咳咳……”

    柳媚儿轻轻地咳嗽几声,抬手面前挥了挥,随后悄悄瞥了王思宇一眼,见他面沉如水,正盯着自己猛看,她被王思宇瞧得心里慌,赶忙再次把头埋得很低,双手扶住椅子,把翘臀微微抬起,悄悄地将椅子又向远处挪了挪,这样心里似乎踏实了些,随后,她歪着脖子想了想,便勉强地笑了笑,抬手抓抓头,惴惴不安地道:“其实……你对我挺好的啦……”

    王思宇笑了笑,随手弹了弹烟灰,微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也知道我对你很好的,但为什么昨晚你要拿菜刀回卧室啊,那不是摆明了不信任我吗?你知不知道那样做,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柳媚儿登时愣住了,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表情,轻轻哼了一声,撇嘴道:“哼……骗人……你哪里受到伤害了?”

    王思宇嘿嘿地干笑两声,摆手道:“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总之,从此以后,我们之间要建立绝对的信任,大家住在一起还相互提防,那就不太好了嘛……”

    柳媚儿忽地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们……明明没有住在一起……请你不要乱说话……好吗?”

    王思宇摸了摸下颌,继续逗她道:“我没有乱说啊,我们就是住在一起啊,我又没说咱们是同居关系,你急什么啊……”

    柳媚儿皱着眉头,嘴唇蠕动了半晌,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便低低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过了好半晌,才愤愤不平地道:“你摸过我,绑过我,早晨还偷看人家……我怎么可能信任你呢?”

    王思宇见她翻起旧账来,自知理亏,忙摆手反问道:“我那么坏,你干嘛还非要跟我来?”

    柳媚儿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还有……你这人其实只是好色,还不算太坏。”

    王思宇摇头道:“那是你还不了解我,其实我这人最纯洁了,对了,你有没有现,我们之间其实很有缘啊?”

    柳媚儿见他讲话轻佻起来,慌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她忙站起身子,快步走向卧室,来到门口,又转头白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还有……你不叫郑大钧,你姓王,早上送餐那位阿姨都告诉我了,你好像是个当官的,不是赌徒,大骗子!”

    说完,她气哼哼地走进屋子,随手拉上房门,再也不肯出来。

    王思宇懒洋洋地躺在沙上,望着那扇关紧的房门,不禁哑然失笑,仔细想想,自己在柳媚儿心目中的形象变化得也够快的了,从大色狼到赌徒,再到当官的大骗子,不知道过些日子,还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人。

    正沉思间,烟头险些烧到手,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把烟蒂掐灭,丢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微笑着摇摇头,起身走进书房,来到书架旁,忽地现,自己平时用来打时间的情色书刊居然不翼而飞,他在书架前翻了半晌,竟一本都找不到了,正纳闷间,低头一瞧,书桌底下倒多出一个大纸箱。

    王思宇挪开椅子,弯腰将下面的纸箱拉出来,却见上面已经打了胶带,纸箱上倒多出一行毛笔字来:“思想一定要健康哟!”

    王思宇蹲在纸箱旁,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半晌,忍不住摇头道:“这个柳媚儿啊,还真是有意思……”

第二十九 章 青州故旧

    天刚刚擦黑,现在睡觉还早,在书房里翻了一会书,王思宇一时心血来潮,便拿起毛笔,饱蘸墨汁,在一张报纸上写了两幅狂草,笔法张扬恣意,竟有几分毛体神韵,他正盯着这些字洋洋自得时,心中忽地一动,这时才觉,自己写的字居然都是‘芜菁夫人’。

    自从亚钢那边出事以后,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廖姐姐和瑶瑶了,心里其实也是颇为挂念,看看日历,明天恰好是周五,王思宇就暗自揣摩着,明儿下班后抽空过去瞧瞧,一想到廖景卿那张明艳绝俗的俏脸,王思宇的心里就如同长了草一般,有些慌慌的。

    他把毛笔放到架上,盯着‘芜菁’两个字,忽地心生感应,已明白她这字号的由来,草字头下面,分明是无青二字,可见这字号是在廖长青离家之后起的,此中牵挂惦念之意,自不必去说,这时又想起廖长青留下的日记,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淡淡的惆怅。

    正沉思间,手机忽地传来震动,接通后不禁喜出望外,原来电话竟然是郑大钧打来的,他受青山县县委书记李光辉之托,率队到省城来跑一个重点项目,刚刚抵达玉州,在安排好住宿后,便在一时间打来电话,约王思宇晚上出去聚聚。

    挂断手机后,王思宇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到七点半了,从这里赶到悦来饭店,打车需要二十分钟,自打从青州市委办公室分开后,两人虽然偶尔有电话联络,但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见面了,王思宇不想让郑大钧久等,他赶忙走出书房,穿上外套,急匆匆地走到门口,换上皮鞋,推门走了出去。

    柳媚儿还没有睡,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此时听到外面房门响动,知道王思宇有事外出,她忙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穿上拖鞋下了地,悄悄地走到窗前,拉开天蓝色窗帘,探头向下面观望,两分钟后,就看到王思宇走出单元门,大步流星地向外赶去,柳媚儿不禁微微皱眉,撅着嘴巴自言自语道:“走得这么急,肯定是跑出去和女人幽会咯。”

    几分钟后,王思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柳媚儿撇撇嘴,伸出手来,‘哗’地一声拉上窗帘,转身出了卧室,到客厅里接了杯水,刚刚喝到一半,却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她便走了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气哼哼地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瞧着报纸上的半幅毛笔字,怔怔地看了半晌,挠头道:“果然被我猜中了,那个女人的网名叫芜菁夫人,看昵称,应该是结过婚的呢。”

    轻轻地嘟囔几句后,柳媚儿将旧报纸翻开一页,伸手从笔架上拿出毛笔,蘸了墨汁,提笔在报纸上歪歪扭扭地写道:“大色狼,真不像话,专门勾引良家妇女!”

    写完后,笑了笑,她便拿着毛笔在报纸下面勾勾抹抹,乱涂乱画了半晌,随后含住笔杆,双手捧腮,歪着脑袋想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哎!大色狼,我们好像真的很有缘呐……”

    王思宇打车赶到悦来饭店门前,下车向前走了几步,就见郑大钧健步走来,郑大钧的身材明显福,小腹也已高高隆起,脸上透着红润,单从模样上看,就知道他在青山县过得很是滋润,市委办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清水衙门,连几位副秘书长都捞不到什么油水,他郑大钧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削尖了脑袋,费劲心思打通关节,跑到下面县里另谋出路。

    但放到青山县城之后就大不相同了,庙小和尚大,四套班子里随便出来个人物,都能在县城里混得风生水起,更别说他这位县委常委、青山县的专职副书记了,再加上他和县委书记李光辉实际上都是周松林的人,两人配合得亲密无间,很快掌控了局面,他在常委会上说话的分量与日俱增,分管工作也干得得心应手,与当初在青州市委办公室当副主任时,已经大不相同,不但脸上多出了些不怒自威的神情,走起路来也是脚底生风,很有一股子气势。

    两人在门前相遇,四只大手叠放在一起,用力地拉扯震荡几下,才各自松开手,郑大钧笑吟吟地道:“老弟,你可真不厚道,刚刚调到省城时,也不给老哥来个电话,要不是周书记的秘书杜峰提及,我险些被蒙在鼓里了。”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郑大书记啊,别翻旧账,那时候我是怕你公务繁忙,不好意思拿私事打扰,令你分心,否则哪里敢不如实汇报,毕竟你是我的老领导,有什么变化,当然要让你知道。”

    郑大钧赶忙摇头道:“老弟,这话就说远了,我能有今天,全仗着老弟帮忙说话了,这份情意老哥是不敢忘的,老领导的话今后千万别再提了,咱们兄弟以后还要多多联系,争取共同进步。”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这话在理,我虽然人在省里,但还是周书记的兵,说白了,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确实不必客气。”

    早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两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并肩走进大厅,走到十几米外的电梯旁边,那里已经站了五六个客人,正在轻声攀谈,呼梯键早已被按下,电梯正从十六楼缓缓落下。

    等电梯的时候,郑大钧转头笑道:“本来早就想到省里来看你,可惜工作还没有打理好,忙得焦头烂额,最近总算是轻松下来了,正好赶上这次来省城公干,咱们哥俩可得多喝几杯酒,好好叙叙旧,过几天办完事情,我还想到你办公室去坐坐,借着老弟你的面子,拜访下省委办公厅的领导。”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他开始重新审视起郑大钧来,这人骨子里虽然媚上,喜欢玩些溜须拍马的手段,容易被人轻视,但此人却很不简单,还是很有些手段的,而且这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善于钻营,总是能够不遗余力地编织关系网,为将来的仕途展铺路。

    在这方面,自己明显不如他,明明就在省厅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却不喜欢到各处走动,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确实太安分了些,不像人家郑大钧,人还在县里呢,却惦记着隔墙摘桃子,把手已经伸到省里来了,此人志向委实不小。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涌出十几个人来,等人散尽后,两人便和其他客人一起进了电梯后,郑大钧扭过头来,把嘴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轻声道:“老弟,包间里还有你的一位老熟人,从青羊县调过来的张副县长你们很熟吧?他说和你关系很好,这次我把他带出来了。”

    王思宇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抹了下前额,点头道:“啊……你说的是振武县长吧?是啊,我们关系确实很密切。”

    他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在琢磨,张振武当初在青羊时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是魏老二的狗头军师,自己和他的关系倒也一般,不过和他老婆李青梅的关系那就不是一般的密切了,张振武这家伙,想必是得到某些风声,了解到自己与郑大钧有交情,便把自己抬出来当梯子,架到郑大钧的墙头上来了,此君倒也是个人物,离了魏老二,跑到人生地不熟的青羊县,居然照样能吃得开。

    电梯上到十楼的时候,郑大钧微笑道:“到了!”

    王思宇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迈步走出,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包间,屋子里呼啦一下站起七八个人来,在郑大钧的介绍下,众人一一过来和王思宇握手,轮到张振武时,王思宇刻意跟他来了个拥抱,握着他的手聊了半天,嘘寒问暖,显得极为亲热,也算给足了他的面子。

    张振武还是那副书生打扮,说话也依旧文绉绉的,面对王思宇的热情,他有些受宠若惊,那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总算落了地,在郑大钧的招呼下,他换了位子,直接坐到王思宇旁边,满脸堆笑地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张振武调到青山县之后,当地的干部都不太把他这个外来户放在眼里,根本不拿他这位副县长当回事,底下的人拉帮结伙的想架空他,着实让他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次在饭桌上,他听别人闲聊,得知县委副书记郑大钧和王思宇一样,都是从市委办公室调出来的,后面站着的,也都是市委周副书记。

    这个消息立时引起了张振武的注意,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跑到郑大钧的办公室里汇报思想,两人聊天时,张振武有意把话题扯到王思宇身上,顺便扯了个谎,把他和王思宇之间莫须有的友谊大肆渲染,因此得到了郑大钧的另眼相看,再加上他本身还是很有些本事的,会干事,也会做人,渐渐就得到了郑大钧的赏识,对他的工作给了很大的支持,但即便是这样,张振武还是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在青山官场上站稳了脚跟。

    十几分钟前,张振武的心还一直悬着,生怕王思宇来了以后,对自己态度冷淡,搞得他当场难堪,圆不了当初撒下的弥天大谎,情急之下,他打着上厕所的幌子,躲在卫生间里给李青梅打了个电话,让她和王思宇提一提,李青梅却不冷不热地道:“你放心吧,小王县长是重情义的人,他肯定会对你很热情的。”

    说完后,还没等张振武做出反应,那边就‘咔哒’一下挂了电话,李青梅这种不配合的态度,让张振武很是恼火,却也无能为力,也许是两地分居太久的原因,他总感觉到李青梅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漠,自己偶尔回趟青羊,她也总是借故工作繁忙,经常在书房里熬上一夜,找出各种借口不和自己亲热,这次来省城前,他又回了趟青羊,实在按捺不住,想要用强,却被李青梅疯一样赶了出去,他只好跑到小旅馆,和田二丫住了一晚。

    张振武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李青梅还在因为妹妹的事情怪罪他,李青璇这次在央视主持人大赛中挥出色,以玉州分赛区二名的身份出线,过段时间就要去央视进行封闭性训练,准备迎接最后的决赛,可她在回到青羊后,却没有半点的欢欣鼓舞,反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向单位请了假,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终日以泪洗面,不肯走出家门半步。

    青羊电视台的领导在得知情况后,赶忙给李青梅打了电话,请她去做做工作,希望李青璇能够尽快把状态调整出来,不要耽误接下来的比赛,毕竟李青璇要是真能一鸣惊人,进入最后的总决赛,台领导的脸上也光彩,再说那也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成绩,毕竟李青璇所取得的成绩,肯定是和组织上的培养,台领导的关怀是分不开的。

    李青梅找到了她,姐妹两人谈到深夜,最后抱头痛哭,李青梅当场给张振武打了电话,将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遍,张振武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也觉得有愧,就没敢辩驳,只是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并在电话里向李青璇道歉,承认当初不该干预她的婚事,搞到现在鸡飞蛋打不说,还赔上了李青璇的终生幸福,他还在电话里出了些主意,信誓旦旦地讲,只要按照他的办法做,肯定能把江涛从那女护士的手里夺回来,可李青璇哪里还能再听他的话,只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搞得他有些灰头土脸的。

    张振武早就觉得王思宇有些道行,在青羊的时候,他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能够一鸣惊人,但没有想到,王思宇竟然能够调到省委办公厅工作,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着实震惊了许久,此时再次见面,虽然王思宇一直笑脸相对,但张振武却始终面带恭敬,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众人围在桌边坐好,服务员便把菜单递过来,谦让一番后,郑大钧点了酒菜,闲聊了一会,穿着花旗袍的服务员们便端着盘子从外面走进来,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摆上桌子,酒还是五粮液,除了两位女同志外,其他众人都将杯子满上,在郑大钧的倡议下,先集体碰了一杯,随后他就开始撺掇着几个小青年给王思宇敬酒,却被王思宇笑眯眯地制止住,按他的说法,大家都是青州人,应该喝团结的酒,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酒下的虽然很慢,但饭桌上的气氛却很是热烈,王思宇很清楚郑大钧找自己来的原因,叙旧只是一方面,除了想通过自己多认识些有能量的人外,他也是想借机在下属面前显示一下,他郑书记在省城是有关系的,连省委办公厅的领导都能请得到,他要的是这个面子,不然也不会叫这么多人来,在官场上走动这么久,王思宇当然清楚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于是在酒桌上和郑大钧称兄道弟,着实表演了一番。

    因为事先喊出了自己人不打自己人的号子,所以酒桌上一团和气,但半个小时候,张振武还是喝多了,这倒怨不得别人,一来是他酒量太小,二来王思宇对他很是关照,在郑大钧面前为他说了不少好话,这使得他心情大好,书生意气一时作,就端起杯子赋诗一,随后各敬了王思宇和郑大钧一杯酒,众人正夸他好酒量时,这位张副县长却摇摇晃晃地奔了出去,半天没出来,办公室的一位科员进去找时,现他正蹲在厕所里,双手把着马桶吐到虚脱,只好先把他扶回宾馆。

    酒席散后,王思宇跟着郑大钧去了宾馆,两人聊得很晚,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他来到客厅,却现书房里依然亮着灯,赶忙脱了外套,推开房门走进去,却见柳媚儿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王思宇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手里握着的书取下来,放到一边,不经意间,却看到了柳媚儿在报纸上写下的那行字,“大色狼,真不像话,专门勾引良家妇女!”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暗自叹息道:“知我者,柳媚儿也!”

    见柳媚儿睡得正香,两只小手点着脑袋,只露出半张脸来,她的睫毛不时地颤动,小嘴还偶尔吧嗒几下,可爱之极,而那段雪白欣长的脖颈更是暴露在外面,极为诱人,王思宇忍不住低下头来,冲着那里轻轻吹了几口气,又伸手轻轻搭在那里,只觉指尖柔腻温软,很是舒服,而柳媚儿却仍在梦中,全无反应。

    几分钟后,王思宇长长嘘出一口气,俯下身来,抱起柳媚儿柔软的身子,小心地侧身走了出去,将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除去她脚上的拖鞋,又把被子将她轻轻拉上,掖好被角,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忽地顿住,悄悄地摸了回来,眯着眼睛把嘴巴凑过去,在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猫腰走了出去,轻轻把房门关好,返回自己的房间。

    听着脚步声走远,柳媚儿颤动着睫毛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她怔怔地望着棚顶,半晌,才起右手,在脸颊的某处轻轻地揉了揉,双手拉起被子,羞惭惭地低头钻了进去,过了许久,她才把头再次钻出来,深吸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菜刀,拿手试着锋刃道:“其实……也不算太色的啦……”

第三十章 见不得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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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外面下了半个小时的小雨,王思宇撑着一把雨伞来到小区门口,一辆桑塔纳轿车缓缓停在他的面前,贺焰飞摇开车窗,把头探出来,冲王思宇微微一笑,伸手推开车门,王思宇收起雨伞钻进车里,随手带上车门,小车便挑了个头,慢悠悠地向省府路驶去。

    贺焰飞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烟来,递给王思宇,轻声道:“主任,您交代的事情办完了,昨晚上雾隐湖附近的几个宾馆都被勒令停业整改,已经上了晨报,就在督查专栏下面,这回那丫的该闭嘴了。”

    王思宇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上后,轻轻吸上一口,摇头道:“这只是开始,那位大记者说得没错,治理软环境刻不容缓,这样,老朱最近还是专心筹备全省督察工作会议,你这边的人过几天要忙起来了,把大伙分成两组,一组跟联合执法大队到企业突击检查,另一组跟专项检查小组到机关单位明察暗访,去机关单位这组要特别重视起来,你要亲自去抓。”

    贺焰飞有些不明就里,讶然道:“主任,动真格的啊?”

    王思宇笑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把嘴巴附在贺焰飞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贺焰飞连连点头,过了好一会,他才神色复杂地道:“那几位听说都是侯副省长的人。”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别胡说八道,什么谁的人,我说的是单位,不是单位领导!那几个单位的机关作风一贯自由散漫,所以我才叫你重点抓一下,我告诉你,贺焰飞,不要成天疑神疑鬼地,总拿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来以讹传讹,你这毛病得赶紧给我改掉,你倒是说说,我是谁的人?”

    贺焰飞登时不敢吭声,做出专心开车的样子,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地瞥向王思宇,嘴角挂出一丝笑意,心想:“你是谁的人那还用讲出来嘛,办公厅里哪个不晓得啊,往小了说,你是焦大秘的人,往大了说,你是孟副书记的人嘛……”

    王思宇坐在副驾驶位上,闷头抽完一根烟,便摇开车窗,把烟头弹了出去,开始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盯紧点,尽量抓大个的,副处级以下的能放就放。”

    贺焰飞用力地点点头,低声道:“放心,头,我一定把活干得漂亮些。”

    王思宇微微一笑,睁开双眼,抬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轻声道:“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贺焰飞登时精神为之一震,腰杆在瞬间拔得笔直,脚下一踩油门,单手转动方向盘,在轿车刺耳喇叭声中,桑塔纳很快过两辆奥迪一辆皇冠,在雨雾中疾驰而去。

    皇冠车的车窗缓缓摇开,黄雅莉拿着手机探出头来,冲着远处的桑塔纳啐了一口,又把脑袋收回去,继续对着电话道:“钱不是问题,但你们公司必须在一年之内把人给我找出来……”

    几分钟后,皇冠车行驶到岔道口,向左拐了过去,靠在路边停了一会,便再次启动,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

    上午,省委办公厅五楼左侧的走廊里非常安静,很少有人走动,朱建昌和三位调研员带了一科的科员们,分赴全省各地,调研各地学习落实华西省委最新出台《加强县级领导班子思想政治建设的意见》的落实情况,此外,他们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全省督查工作会议做最后的筹备。

    而二科的科员们也在两位科长的带领下,在市内催办案子,王思宇到了办公室后,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梁桂芝打电话叫了过去,两人关上门不知商量着什么。

    只有肖冠雄站在小会议室里,指挥着综合科的两位科员布置会场,先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上几盆鲜花,又将麦克风放好,调试完毕后,再将水果饮料摆上,每个位置上又放上烟灰缸。

    过了一会,梁桂芝的秘书李秀丽抱着一叠材料走进来,她先站在门边和肖冠雄打了招呼,两人轻声聊了几句,李秀丽就走到会议桌旁,按顺序将材料分别整齐地摆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楼道里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人6续走进来,找到各自的座位坐好,众人开始轻声攀谈起来,会议室出一阵嗡嗡声,几分钟后,王思宇和梁桂芝也走了进来,会议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梁桂芝之所以决定召开这次会议,主要是想把软环境建设的预案搞得扎实一些,毕竟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的问题,又是联合执法行动,如果没有事先征询各部门的意见,统一部署,那在具体执行时,很容易出现预料不到的状况。

    参加会议的有纪检委、监察局、省政府纠风办、公安、经委、工商、环保、卫生等十余个单位,屋子里的一干领导都是老烟枪,会议还未开始时,众人就开始吞云吐雾,会议桌边很快变得烟雾缭绕,梁桂芝在呛得咳嗽几声后,只好让秘书把房门打开,随后笑眯眯地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

    在座谈会上,梁桂芝先是向与会各单位领导通报了近期生在省内各地的一些严重影响华西形象的不良事件,随后传达了省委文书记、秘书长犁山做出的最新指示,要求各单位加强严查自查,尽快改善本部门的软环境建设,具体的行动方案已经形成了材料提前放在桌子上,人手一份,所以梁桂芝就没有细讲,只是大概地介绍了下,便微笑着请大家言讨论。

    与会的领导们在谦让一番后,就都做了言,但讲的大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除了表示拥护赞成省委领导的英明决定外,就对加强软环境建设的重要意义表长篇大论,在多数人的讲话中,并没有提及对预案本身的看法,材料也很少有人真正细看。

    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阐述本单位在软环境建设方面取得的各种成绩。而对于本部门在工作中出现的不足和失误,则极力推诿扯皮,三个单位的副局长甚至当场争执起来,闹到脸红脖子粗,桌子拍得咚咚直响,声势骇人。

    无奈之下,梁桂芝只好宣布休会十分钟,趁着这功夫,她把这三只斗鸡领到自己的办公室,劝了半天,这三位才算消了气,同意梁桂芝的建议,三个部门对于交叉管理区域,以后加强协调沟通。

    尽管他们的戏演得极为逼真,但梁桂芝心中早就有数,这三人都是老会油子,他们在开会时是吵惯了的,但私底下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一旦工作中出现问题,大家就靠吵架这招过关,倒也百试百灵。

    会议再次开始时,气氛就变得轻松许多,只是言的众人开始东拉西扯地兜起圈子来,而坐在会议桌末席那两位一直在冷眼旁观,极少开口说话,他们两个都是部门里的一般干部,只负责闷头写会议记录,不参与实质性讨论。

    梁桂芝抬手看看表,又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就暗自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喊了散会,众人这才稀稀拉拉地走了出去,站在楼道里寒暄半晌,便三五成群地下了楼,各自乘车离去。

    等众人都走干净后,王思宇望着身边的两人,嘿嘿地笑了起来,梁桂芝也笑了笑,抬手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几下,摇头道:“看样子,别的部门是指望不上了,还就得我们自己来搞,方案定下来以后,直接下通知就可以了。”

    肖冠雄侧过身子,拿笔指着材料道:“主任,这份预案已经非常详细了,不光理论完善,实际操作性也很强,请省委领导挂帅,两个小组分别行动的想法很好,包括电视台专题节目策划、环城自行车赛等宣传方式都是切实可行的,有利于扩大声势,增强影响,先在玉州市内展开,由点带面,逐步向全省推广的思路也很好,只是在涉及到具体部门的地方,个别条款拿捏得不是很准确,要不这样,咱们把方案丢给秘书处,让那些秀才们帮着润色下,他们除了笔头子够硬外,法规条文也记得准确。”

    王思宇神色古怪地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不错,老肖这个建议好。”

    梁桂芝戴上眼镜,笑眯眯地道:“是啊,这个想法不错,老肖,你和秘书处那些秀才们关系最好,这事看来也只有你来办最适合了,不过要抓紧,我看这周末你就加个班好了,周一上午把修改过的方案拿给我吧,韩副秘书长那边催得很急。”

    说完,她和王思宇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点点头,不约而同地拉开椅子站起来,一前一后向外走去,肖冠雄瞠目结舌地坐在会议桌边,愣了半天,低头看了看材料,咧着嘴边苦笑几声,随后抬手在自己的腮边轻轻抽了一下,摇头道:“老肖啊老肖,满世界就你聪明,又多嘴了不是……”

    接下来,他愁眉苦脸地站起来,从兜里摸出手机,酝酿了下情绪,调出号码,拨了过去:“老张啊,有空吗?回头叫上老马,咱们晚上好好聚聚……对对……我请客,有私事相商……”

    下班后,王思宇拎了大包小包的休闲食品,来到廖静卿的家门口,敲开门后,扎着两只俏皮羊角辫的瑶瑶一把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又笑又跳,奶声奶气地撒娇道:“舅舅,舅舅,你怎么才回来啊,人家都想死你的啦!”

    王思宇换了拖鞋,走进屋里,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边,抱起瑶瑶,捏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轻声道:“瑶瑶,妈妈呢?”

    瑶瑶咬着手指呐呐半晌,才把嘴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嘘,舅舅,不要告诉别人,这是秘密,妈妈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思宇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丰富起来,眯着眼睛,眉头抖个不停,他摸着下巴缓缓站起来,心中暗自思量:“见不得人的事情?莫非她正在……不会吧?”

    王思宇的心跳加,他背着手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王思宇冲瑶瑶招招手,领着她走到廖床静卿的卧室门口,拿手向里面指了指,又努努嘴,瑶瑶会意地点点头,伸手缓缓推开房门,王思宇躲在墙边,踮着脚尖向里望去,却见廖静卿穿戴整齐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摘下脸上的面膜……

    王思宇这才叹了口气,赶忙悄悄地返回沙上,摇头道:“操.地,又被瑶瑶这小家伙给忽悠了。”

第三十一章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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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瑶,笑得那么开心,是舅舅回来了吧?”

    廖景卿在屋子里喊了一声,便把裙摆向下用力拉了拉,随后找了拖鞋下了地,走到镜子前,望着镜中艳光四射的俏脸,轻声叹了口气。

    瑶瑶奶声奶气地喊了声:“是啊,舅舅回来了呢!”

    话音刚落,小家伙绕着客厅跑了半圈,便又斜斜地奔向沙,一下扑到王思宇的怀里,拿小脑袋在王思宇的肚子上顶来顶去,调皮之极。

    王思宇一把抱起瑶瑶,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瑶瑶则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捏着王思宇的鼻子扭来扭去。

    两人正戏耍间,廖景卿神色自若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倚在门边,她穿着黑色的真丝提花上衣,领口系着蝴蝶结,奶白的肌肤在蝴蝶结下若隐若现,两座高峰浑圆饱满,裂衣欲出,下身穿着紧窄的黑皮短裙,两条丝袜美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微笑道:“小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思宇只抬头望了一眼,便咽了口水,赶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微笑道:“姐,我回来有些日子了,只是公司的事情太忙,一直在加班。”

    廖景卿‘喔’了一声,便抬手拢了下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是啊,听说督查室一向是很忙的呢。”

    王思宇登时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半晌,才苦笑道:“姐,你怎么知道的啊?”

    廖景卿笑了笑,走进厨房端出一盘水果来,放到沙前的茶几上,递给王思宇一只苹果,嫣然一笑,轻声道:“偶然听来的。”

    王思宇接过苹果,恶狠狠地咬上一口,叹气道:“肯定是陈波涛那个大嘴巴嚷嚷出来的。”

    廖景卿嫣然一笑,摇头道:“不是,别冤枉人,是听一个朋友偶然说起的。”

    王思宇心中狐疑,在廖景卿所接触的圈子里,能清楚自己情况的应该不多,除了陈波涛在电视台工作外,还能有谁会和她聊起这个话题呢,沉吟间,他忽地记起一个人来,或许也只有她才可能和廖景卿有联络,于是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姐,你最近遇到周媛老师了?”

    廖景卿笑了笑,点头道:“是啊,前些天她回玉州办事情,给我打过电话,一起去咖啡厅坐了坐,我和她提起有个人长得很像你,她就笑了,说你是她的学生,还谈了你的一些事情。”

    王思宇听了立时来了精神,微笑道:“姐,她是怎么说的?”

    廖景卿白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那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

    王思宇摸着下巴嘿嘿地笑了半晌,仰头道:“姐,芜菁夫人这名字很好听的啦。”

    廖景卿微笑着摇摇头,淡若轻烟地飘进厨房,洗了手,开始准备晚餐。

    王思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继续逗弄着瑶瑶玩耍,心里却在暗想,那位周老师当了副市长之后,两人已经很少联系了,也不知那位冷美人近况如何。

    正沉思间,瑶瑶地坐直身体,拍着王思宇的左肩,有些好奇地问道:“舅舅,督查室是干什么的啊?”

    王思宇低下头来,把苹果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咬下一口,才轻声道:“督查室是舅舅工作的地方,改天舅舅带你去玩好不好?”

    瑶瑶拍手叫道:“好啊。”

    半个小时之后,廖景卿收拾出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对着廖景卿那张艳光逼人的如花俏脸,王思宇胃口大开,吃得很是香甜。

    瑶瑶晚上很是兴奋,一直缠着王思宇讲故事,很晚才睡,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电视还开着,柳媚儿却躺在沙上睡着了,王思宇还像昨晚一样,把她抱回屋里,拿被子盖好,照着她的小脸蛋上再次亲了一口,接着转身出了屋子,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现上面贴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大色狼,菜在厨房。”

    王思宇笑了笑,走进厨房,却现餐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不禁微微一愣,难道柳媚儿一直在等他回来吃饭?

    想了想,王思宇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便笑着走回房间,走到床边,拉出旅行包,从里面翻出厚厚的《艳史通鉴》,专心地看了起来……

    ——————

    过了几天,省委通过了软环境整治工作的方案,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联合下了《关于进一步改善全省投资软环境的实施意见》,实施意见明确规定,成立由省委、省政府领导同志和相关部门负责同志参加的省改善投资软环境领导小组,主要职责是制定改善投资软环境的总体要求和年度工作目标,明确相应责任,定期研究、协调、检查、推进改善投资软环境的工作,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办公室设在省委督查室。

    软环境领导办公室要和各级监察机关紧密配合,要把查处影响经济展环境的违纪违规行为作为重点,紧紧抓住重点部门和重点项目,狠抓反面典型的查处和曝光,对于恶性案件,要从严从重查处,并按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规定追究其单位领导的行政责任。

    文件下当天,软环境治理工作便轰轰烈烈地展开,先是连续三天的电视专题报道,再就是千人自行车环城赛,大冷的天,参加活动的干部群众很少,只有五百多人,每人一件T恤衫,后面写着‘行动起来,维护华西新形象!’王思宇在最中间冻得直哆嗦,在心里不禁直埋怨,操.地,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令枪响后,他赶忙蹬过两条街,拐到道边,电视台的采访车边跑过来几个记者,尽管冻得直哆嗦,王思宇还是春风满面地接受了十分钟的采访,还在镜头前用力地挥动一下拳头,采访刚刚结束,贺焰飞便跑过来,将大衣给他披上,两人赶忙钻到桑塔纳里,在马达的轰鸣当中,车尾忽地冒出一股浓郁,小车飞快地开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只调查组也开始行动起来,每个小组都配了摄像机,每天一上班,就如同土匪进村似的,冲进各大机关单位,对于重点办公室,甚至专门布控,明察暗访险些搞成了盯梢跟踪,一时间搞得鸡飞狗跳,热闹非凡,不过一周下来,倒也战果斐然,不但治理整顿了一批市民反映强烈的违法企业,三十几家省市直机关单位也被通报批评。

    在治理过程中,尽管有些嗅觉灵敏的人提前做了准备,但还是有五位副厅级领导、二十几位处干、五十多名科员撞到了枪口上,被专项检查小组抓到了典型。这其中有上班时间炒股的,玩网络游戏的,视频聊天的,也有工作时间脱岗,在酒店喝酒耍酒疯的,甚至玉州市地税局的某局领导被检查小组的成员拍摄到在酒店里和三陪女出双入对,这下搞得满城风雨,在各机关单位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最严重的是玉州市建设局的一位副局长,在办公室里被抓到他在打游戏后,竟然恼羞成怒,抓起烟灰缸,将检查组的一位成员、省政府纠风办的一位副主任科员打得血流满面,贺焰飞当时就站在他身边,着实被吓了一跳,在向王思宇汇报时,仍然面色青,连连摇头道:“姬胖子太狠了,嚣张得很,当场就放出话来,他是有根子的人,谁都动不了他……”

    王思宇点着烟后,慢条斯理地道:“干得不错,辛苦了,可以了,上面有人在喊停,再捞捞小杂鱼就成了,别整那么大动静了。”

    贺焰飞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说实话,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想沾手,毕竟容易做仇,搞不好,还会被打击报复,但既然在王思宇面前夸下了海口,他硬着头皮也得往前冲,好在省政府纠风办的那位副主任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是个点火就着、六亲不认的主,还好撺掇,有他在前面遮风挡雨,估计自己还是相对安全的。

    王思宇坐在椅子上,皱紧了眉头,在和何仲良通过电话后,他得到消息,这次两边堪堪打了个平手,方家的两个官员也在检查中出了问题,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并且被通报批评,检查组的正副组长因为意见不合,各自向上面打了报告,事情闹得有些不可收拾,办公厅领导已经电话告知梁桂芝,要求降降温,王思宇知道,这阵风在玉州已经快刮过去了。

    惊蛰刚刚过去十几天,天空下起蒙蒙细雨,就在软环境治理工作在省会悄悄降温的时候,全省党委督查工作会议便顺利召开,除了几位重量级的常委外,各市县、直管市党委督查室主任以及部分省直机关的有关人员参加了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交流全省党委系统督查工作情况,讨论部署下段工作。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督查室主任梁桂芝主持会议并就督查工作的有关问题提出要求。

    她在讲话中提出,督查工作要围绕全省工作大局,认真谋划,加强运作,改进方式方法,把党委的决策部署不折不扣地落实下去;要迅反应,及时反馈,确保党委牢牢把握完善决策、推动工作的主动权;要严格督查督办,严格自我要求,树立督查工作权威和良好形象;要进一步健全完善制度机制,规范督查程序,提高督查工作的质量和效率;要充分调动方方面面的积极性,加强沟通,协调配合,营造督查工作协调推动的良好局面。

    王思宇也在会上了言,这种场合的讲话当然要严肃对待,王思宇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为了显得成熟稳重些,在会前,他特地配了一副黑框眼镜,身上也穿了深棕色西服,在中规中矩地念了一段稿子后,他轻轻咳嗽几声,继续沉声道:“各地各部门要把加强督促检查作为推动实事落实的有效手段,积极创新督查方式,优化督查手段,形成纵向到底、横向到边、全程管理、全域督办的督查格局……”

    话音停后,全场掌声雷动,王思宇一边微笑着鼓掌,一边在心里直敲鼓,这篇稿子是他从外省的政府网站上摘抄下来的,只是稍加修改,mB的不会被现吧?

    本来王思宇是不想用这篇文稿的,但他费尽心思写好的那篇,早上起来却找不到了,他只好敲开柳媚儿的房门,一打听,原来是被柳媚儿当成废纸给练了书法,之后丢到垃圾筐里,急切间,硬是找不到了,在把校花小师妹柳媚儿吼哭之后,他只好上网搜了这篇稿子,没想到会场反应居然极好,台下掌声雷动,主席台上的几位领导也纷纷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意。

    只是省委秘书长黎山的表情有些难看,拿着手里的稿子直皱眉,王思宇已经读过了,那么他这篇有七分相似的稿子肯定就没法念下去了,他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会搞到稿件撞车,时间紧急,黎山秘书长来不及多想,只好把稿子丢到一边,翻开黑皮本子,不停地拿笔记飞快地写着,额头上已然露出细密的汗珠。

    过了五分钟后,一位秘书处的副处长猫腰跑了上去,送上一篇份提纲,黎山迅地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弛了些,最后轮到他进行总结性言时,黎山秘书长利用这份提纲,加上自己刚刚整理出的思路,侃侃而谈,效果竟也好得出奇的好,会议结束后,黎山秘书长特地走到王思宇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错,稿子质量很高,和秘书处的那些秀才有一比,好好干!”

    王思宇赶忙谦虚了几句,待到目送秘书长走远后,仍是一头雾水,始终不得要领。下班后,一身轻松的王思宇回到家后,却见柳媚儿正坐在沙上,往脚趾上涂着指甲油,他刚笑眯眯地走过去,柳媚儿却哼了一声,板起面孔,转身走到卧室门口,‘咣当’一声摔上房门,王思宇立时撸起袖子,走到门边,敲门喊道:“怎么着,媚儿,你犯错了还不许哥哥批评教育啊!”

    下一刻,柳媚儿气哼哼地打开房门,涨红着脸孔抗议道:“我—是—柳—媚—儿,不要妹啊妹的乱叫!”

第三十二章 真的不用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王思宇即将调动的消息已经在底下悄悄传开了,只是在去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到鼓楼区去做区委副书记,也有人说是到省改委环境资源处任处长,更有人说是去省财政厅经建处任处长,尽管传闻五花八门,难辨真伪,但督查室的众人都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王主任确实要调离了,而且不是平调,而是升迁。

    王思宇并没有被这些消息所干扰,每天都很平静地继续着手头的工作,越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就越是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在督查室期间建树不多,心里有些不落底,三天前,在玉州市防汛办副主任刘培、水利局和农业局两位副处长的陪同下,他到玉州市下面的几个县城进行了走访调研。

    或许是去年夏天生在青羊县的那场洪灾,给王思宇带来了太多深刻的记忆,一想起在大堤上昼夜奋战的那些日子,除了热血沸腾外,他心中也有些隐忧,那次假如不是在最后关头,上下齐心,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恐怕自己就会和那个县城的许多人一起消失在滚滚的洪流之中,都说水火无情,可在这两年的工作中,他倒悟出一个道理来,天灾有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人祸才是灾难真正的源头。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对防汛工作异常重视,这一趟下去,每到一地,王思宇都认真地做了走访调研,并且,在出前,他特意去新华书店购置了两本相关的专业书籍,仔细研读了一遍,并就相关的疑难问题打电话给省水利厅的相关专家,虚心求教,王思宇之所以会如此上心,也是把此行当做自己在督查室工作的最后一站,要为自己在这个岗位上的工作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经过三天的调研,倒确实现了许多问题,很多地方的防洪堤修复工作进度缓慢,两个中型水库的监管人员严重失职,在调研期间水库管理处的领导手机关机,竟然一直联系不上,普通工作人员则躲在办公室里打麻将,而管理处工作人员的专业素质很差,走访了一圈,居然没有现一个是土木工程或水利工程的科班毕业生,大都是靠关系进去的,很多人对于现场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一个刚刚建成六年的水库居然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假如出现山洪爆,这水库就会由成为咆哮的恶龙,吞噬附近八个乡镇,王思宇在盛怒之下,指着当地一位副管副县长吼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那位副县长脸色青白地辩解道:“那是前任负责的工程,他现在已经调到外县做了县长。”

    王思宇皱皱眉头,摆手道:“别把责任都推到前任身上,出了问题要抓紧解决,我建议县里领导要抓紧调查,如果技术力量不过关,可以请省里的专家过来,在把责任搞清楚的同时,要尽快做好补救工作,如果现在不提前把隐患排除,等到了五六月份,一旦生洪灾,你们哪个能承担得了责任!”

    那位副县长赶忙擦了擦汗,点头道:“王主任说的对,作为分管领导,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一定及时将情况向县委汇报,争取早日排除隐患。”

    王思宇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道:“人命关天,马虎不得,你也应该知道,去年华中省的事情,防治灾害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市防汛办副主任刘培在旁边点头道:“王主任说得对,老徐啊,你们真的要注意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出了事情不光是老百姓要遭受损失,你们这套班子也难逃其咎啊。”

    那位姓徐的副县长连连点头,当场即给县长打了电话,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王思宇令人把情况记录下来后,又让科员拍了几张照片,便一言不地上了车,没有参加当地政府准备的午餐,直接带领车队去了另一个县级市。

    经过这三天的调研,王思宇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由于去年华西省的抗灾抢险工作成绩显著,死亡人数没有标,这令一些县委领导思想麻痹大意,对损毁工程的修复工作漠不关心,加上下面许多县城财力不足,不出工资,便将国家和省里拨的专项资金大笔挪用,情况非常不乐观。

    回到玉州后,王思宇便连夜将材料整理出来,一份交给梁桂芝,呈报省委办公厅领导批阅,另一份则直接交给何仲良,请他转交给玉州市委书记方如镜,何仲良在看了材料之后面容凝重地道:“问题的确很严重,王兄啊,你倒是和老板想到一块去了,前些天老板就念叨,今年的防汛工作要提早着手,防微杜渐,绝对不能麻痹大意,本来市委办公室要派工作组下去,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免了。”

    两人在提到专项资金被挪用的问题时,何仲良也无奈地摊手道:“各地的情况大体差不多,年年如此,下面有些市县的领导为了保工资忙得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时有生,底下也是没办法,你以前在县里也做过,应该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

    王思宇只好无奈地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抓紧把经济工作搞上去,可惜,我们的官员的心思都用在内耗上,真正能踏下心思干事业的,实在是太少了。”

    说完之后,见何仲良脸上露出异色,王思宇知道自己言多语失,便把话题转向别处,其实,在官场上做了这么久,王思宇自然也很清楚,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权力之争,利益之争是官场中永远的主题,在这个充斥着野心家和投机者的地方,是典型的弱肉强食之地,理想主义者在官场中注定会碰得头破血流,如果不进行改变,根本无法生存下去,这就是现实,不是哪个人或者哪些人能够改变的。

    从红都娱乐城出来,王思宇打车回到省委办公厅,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文件,就开始为两位下属的前程思谋起来,朱良玉虽然做事细心,善于处理复杂性工作,但缺点也很明显,例如谨慎过度、魄力不足,这大概是老机关的通病,尤其是在省委大院里,这种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要想大刀阔斧地干一些实事,即便是自己,也是力有未逮,更别说他了。

    而贺焰飞虽然精明能干,但和朱良玉的情况差不多,这两人若想进一步展,最好是能够早点到基层去锻炼一番,否则时间久了,就再难改变脾气秉性,即便是能再进一步,也难以成为独当一面的能吏,正沉思间,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梁桂芝打来的,叫他过去一趟,听着梁桂芝那故作神秘的声音,王思宇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便微笑着挂断电话,转身出了屋。

    敲开房门,王思宇走到沙上坐好,茶几上早已摆上热腾腾的茶水,梁桂芝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笑眯眯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小王主任,还记得我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见面时的情景吗?”

    王思宇闭上眼睛,微微点头,笑了笑,抬手抹了一下前额,叹气道:“怎么会不记得,主任当时可是丢了个冷板凳给我。”

    说完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梁桂芝摆.弄着手中的签字笔道:“确实,当时我都琢磨了,想法把你调到党史办去。”

    王思宇拍了拍大腿,嘿嘿笑道:“主任你也忒狠了点,我这么年轻,你就把我弄到等死办,那可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解脱了。”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摇头道:“那倒不能,你有贵人相助,不是我一个梁桂芝就能为难得了的,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王思宇从兜里摸出烟来,掏出打火机点燃,轻轻吸上一口,嘴里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瞥了梁桂芝一眼,也不禁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好得离谱,若没有遇到方家人,更得了周松林的赏识,着力提拔,恐怕自己现在仍然在青州市委办干着打杂的活,很可能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个未解之谜,焦大秘为什么会在暗中帮助自己,这是他打破头都猜不到的事情,而数月之前,他曾经去探问过口风,那位‘姓焦南亭’却极力撇清关系,实在是让人想不通缘由,这个贵人来历不明,倒让他着实伤了一番脑筋。

    “有些事情,我自己也很纳闷。”望着梁桂芝眼中的异样,王思宇赶忙含混地解释道,当然,他也清楚,梁桂芝想必是不会相信这种托词的,定然会以为自己在刻意隐瞒,如果换位思考,王思宇恐怕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梁桂芝点点头,把眼镜摘下来,摸出眼镜布轻轻地擦了擦,叹气道:“好在事情都过去了,对了,下个月婉茹就要从美国回来了,亚钢重组的计划已经在顺利进行,隐湖集团董事会已经提名她担任亚钢新的总经理,国资委那边应该能够顺利通过,毕竟重组后,国资只控股百分之二十五,在人事问题上,已经没有太大的言权了,婉茹那丫头,性子刚烈,有时做事太冲动,我还真是不太放心呢。”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主任,您这个外甥女精明着呢,也很有主见,算是难得的女中丈夫,其实以她的性格,的确很适合在商场打拼,我觉得她很有领导气质,起码不会比亚钢现在的那几位副总差,由她来掌舵亚钢,还真是一件好事。”

    梁桂芝没有料到,王思宇对唐婉茹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脸上不禁露出讶然之色,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点头道:“但愿如此吧,我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毕竟亏欠她太多,这辈子只做了一次媒,就把自己的亲外甥女的幸福给耽误了,真是……”

    王思宇抬手打断她的话,微笑着开解道:“主任,婚姻的事情,都是很难讲的,没有尝试过,谁也不能提前预测结果,我倒是觉得,您包袱太重了,再说了,是否幸福,还要看她自己的想法,至少她并没有后悔过。”

    梁桂芝笑了笑,将眼镜戴上,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畅快多了,不像我们老俞,每次吵架的时候,都拿这话来掖我,气得我心里堵得慌。”

    王思宇这次没有接话,只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信手弹了弹烟灰,心中暗想:俞汉涛那老实人应该不会主动挑衅的,即便是偶尔爆,那肯定也是被压迫到极点的反抗,你倒是在考虑外甥女是否幸福,没想到自己的老公那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到这,王思宇忍不住拍了拍大腿,哑然失笑。

    两人闲聊了一会,梁桂芝便把话转到正题,压低声音道:“刚才省委组织部打来电话,过几天组织部机关干部处的冯处长要带人来考察你,让我们这边提前做好准备。”

    王思宇点点头,这当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组织谈话、述职报告、民主评议和民意测验等程序,他自信在督查室这边,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再说了,既然上面已经打了招呼,这种考察也就是走走过场,只要不出现太大纰漏,过关肯定不成问题,当然了,要是上面没人打这个招呼,严格按照组织程序走,只是一个年龄问题,就会把王思宇压个十年八载的,动弹不得。

    下班回到家后,王思宇忽地觉得柳媚儿的表现有些反常,不但极乖巧地替自己拿了拖鞋,还帮自己解下外衣挂在衣架上,王思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就皱着眉头坐在沙上,怔怔地看着柳媚儿端来茶水,然后束手站在茶几对面,做出一副羞羞答答的样子。

    王思宇挠挠头,没去喝茶,反而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来,不出所料,柳媚儿果然双手捧着打火机凑过来,‘啪’地一声为他点燃,王思宇吸上一口烟,跷起二郎腿,笑眯眯地望着面前这位清纯靓丽的小女孩,抬手道:“说吧,啥事?”

    柳媚儿双手扯着裙摆,扭捏地道:“我的衣服脏了。”

    王思宇‘噢’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洗衣粉没了吧?明天下班回来我捎回来一袋汰渍。”

    柳媚儿伸手抓抓头,皱眉道:“不是啦,洗衣粉还有的啦,只是……”

    “只是什么?”王思宇笑眯眯地盯着她,追问道。

    柳媚儿哼哼唧唧道:“只是没有换洗的衣服啦。”

    “这事好办!”王思宇摆摆手,叼着烟卷走进卧室,从衣橱里翻出一个大裤衩子和一件体恤衫,体恤后面还印着‘行动起来,维护华西新形象!’,他抱着衣服走到客厅,把衣服丢给柳媚儿,点头道:“拿去吧,送你了。”

    柳媚儿把衣服随手抛了回来,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气急败坏地跺脚道:“不是啦,人家要买新衣服啦。”

    王思宇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轻声道:“那成,这个要求不过分,但是呢,要看你表现得怎么样。”

    柳媚儿撅嘴道:“人家都会做四道菜啦,还想怎么样?”

    王思宇嘿嘿笑了笑,转过头来,伸手在脸上指了指,却没有吭声。

    柳媚儿气哼哼地摇摇头,撇嘴道:“少来的啦,大色狼!”

    王思宇挑了挑眉头,从兜里摸出钱包来,抽出一叠钞票来,轻轻在柳媚儿眼前晃了晃,悄声诱惑道:“亲一口,买两件,绝对划算的买卖!”

    柳媚儿叉腰喊道:“亲你的大头鬼啦,讨厌死了!”

    王思宇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忙把钱塞进钱包,轻轻丢过去,拍拍肚子道:“哥哥饿了,媚儿,饭菜伺候!”

    柳媚儿气鼓鼓地把钱包丢过来,忿忿道:“不买啦!”

    说完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王思宇微微一怔,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生气了,便摇头叹息道:“小女孩都是夹杂不清的。”

    他走到厨房,却现餐桌上空空如也,不禁把头探出门外,冲着客厅里喊道:“媚儿,咱今儿吃什么啊?”

    柳媚儿却没有应声,王思宇愣了半晌,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却听到里面传出嘤嘤的哭声,他不禁挠头道:“这也能哭?”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房门突然打开,柳媚儿低垂着头,哽咽道:“那个……是我不好……我今天……刚好十八岁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便叹了口气,展颜笑道:“走吧,媚儿,咱出去吃,哥给你过生日。”

    柳媚儿扯着裙摆摇头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王思宇在心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不用了你干嘛不做饭啊,之后也不搭理她,直接去衣架上取了衣服,穿好后,先行下了楼,在楼下站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柳媚儿。

    柳媚儿就如同犯错了的小孩子一般,一声不响地走到他身后,停下了脚步,王思宇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两人来到到大门口,上了出租车,柳媚儿坐在后座上,依旧低头呐呐道:“真的不用了呢!”

第三十三章 走着瞧!

    夕阳在空中勾出最后一抹俏丽的余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地平线上,夜幕已经悄悄降临,迷离的霓虹灯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扮靓了昏暗的天空,玉州城中一角,气势恢宏的鼓楼仿佛殿堂般矗立在高砖台上,灰墙绿瓦,雕栏画栋,纤细的塔尖直入云端,在苍茫的暮色中,散着古朴苍凉的气息。

    鼓楼下斑驳的暗影里,柳媚儿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冰凉如水的台阶上,双手捧着那张精致秀美的鹅蛋脸,轻轻抽.动着小巧秀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细眉却紧锁着,轻柔的夜风拂乱了她的秀,柳媚儿却浑然未觉,只是撅着嘴巴,怔怔地望着前方路边昏黄的街灯,不时咬牙切齿地嘟囔一句。

    三五个青年男女大声笑着从路边经过,林荫道上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依旧串流如梭,汽车喇叭声响彻夜空,柳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后,抬起右脚,用高跟鞋尖对准一枚核桃大小的石子狠狠踢去,看着坚硬的石子‘啪嗒啪嗒’地沿着高高的石阶逐级滚落下去,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她的心中稍稍生起一丝快意,撇了撇小嘴,恨恨道:“踢死你,大色狼,大坏蛋,真是受不了你,什么人呢,切……”

    半个小时前,王思宇把她带到这,就说要出去办点急事,让她在鼓楼下面等上五分钟,说完之后,还没等她点头同意,就匆匆地跑了出去,很快失去了踪影,柳媚儿等了许久,也不见王思宇回来,心里不禁又急又气,其实早在出租车里,她就已经很不高兴了,算上这次,王思宇今天已经惹恼她三次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路上经过了好几家不错的西餐厅,柳媚儿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灯光明亮,人影绰绰,出租车却没有靠边停下,而是继续缓缓向前开去,一想到那精致的餐具,美味的牛排,玫红色绸缎般稠密的红酒,刀叉撞击银盘的声音,柳媚儿的小嘴就忍不住吧嗒一下,轻轻咽下口水,可那讨厌的大色狼却根本没有留意自己的暗示,只是低头拿着手机按个不停。

    柳媚儿几乎可以确信,王思宇肯定是在短信勾搭网友,说不定就是那个‘芜菁夫人’,‘打车的时候还不忘勾搭良家妇女,这大色狼还真是敬业啊!’一想到这里,柳媚儿就恨得牙根直咬,心里没来由地还有些酸,对天誓,这绝对不是在吃醋,一定是中午橘子吃多了产生的胃酸,她暗暗地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柳媚儿渐渐失去了耐心,她抱着单薄的双肩站起来,在向前轻轻跳了几步后,便沿着石阶来回走了几趟,向下望去,仍不见王思宇的人影,柳媚儿只好蹙着眉头,缓缓地迈步走了下去,来到路边,举目四望,却惊讶地现,王思宇竟然站在远处的路灯下静静地吸烟,柳媚儿微微一怔,赶忙垂下头,做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拉着裙摆,静悄悄地走了过去。

    手机上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借着昏黄的灯光,王思宇看了看短信内容,轻轻嘘了口气,虽然时间紧迫,来不急细致谋划,但总算是安排好了,黄雅莉的办事能力,王思宇还是很放心的,如果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她也不用在天鹏做副总了。

    王思宇是很想给柳媚儿带来一个惊喜的,他非常清楚,这位校花小师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在这个关头,需要更多的关怀,要想让她坚强起来,必须更多人来努力,仅仅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柳媚儿总是对周围的人有戒心,不肯和陌生人说话,这让王思宇生出隐忧,怕她时间久了,得上自闭症,前段督查室的事情太多,忙得不可开交,他有些顾不上柳媚儿,现在清闲下来了,就该好好琢磨下,想法让她继续回到学校读书,像她这样的年纪,中途放弃学业实在是太可惜了。

    吐出一口烟圈,王思宇刚刚转过身子,却现一个身材高挑纤长的漂亮女孩正站在面前,倒吓了他一跳,退步一瞧,可不正是柳媚儿么,王思宇赶忙将烟头随手弹出,低声道:“媚儿,抱歉,刚刚处理了点事情,等急了吧?”

    柳媚儿在心里哼了三声,轻轻撇了撇嘴,却默默地摇摇头,柔声道:“没关系的,一点都不急呢!”

    王思宇笑了笑,领着她穿过马路,走到鼓楼区的火锅一条街上,这里道路虽不宽阔,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路边停满了各式轿车,街道两边都是火锅店,扑鼻的香气在空气中浮荡着,让人闻之食指大动,王思宇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赶忙加快了脚步,两人走到巷尾最后一家,推门进去后,便顺着楼梯上了三楼,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见两人进来,满屋子的人都抬起头来,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王思宇赶忙侧过身子,摆了摆手,众人这才低下头去,专心涮着火锅。

    “马勒戈壁的,群众演员就是不专业啊!”王思宇感叹了一句,斜眼瞄向柳媚儿,却见她浑然未觉,只是脸上带着沮丧的表情,嘴巴比刚才撅得更高了些,看来她并不喜欢吃火锅过生日,小女孩嘛,大概都喜欢浪漫一点的环境吧,王思宇不禁对自己的创意产生怀疑,但既然来了,就得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否则黄雅莉那只母老虎说不定会疯的。

    靠近窗边还留着一个位置,王思宇坐好后,笑吟吟地点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羊肉、冻豆腐、外加几样青菜,叫了两瓶啤酒,便很有绅士风度地把菜谱递给柳媚儿,让她来点两样喜欢的火锅菜,柳媚儿接过菜单后,先是嘻嘻一笑,随后皱着眉头狂点一气,要了大虾、肥牛肉、三文鱼、鱼丸、蟹**、粉皮还有几样海鲜,王思宇目瞪口呆地道:“媚儿,咱吃得了这么多吗?”

    “当然吃不了!”见王思宇有些肉.疼的模样,柳媚儿在心里低低地骂了句小气鬼,就轻声道:“好了,就这些吧,我是怕你吃不饱呢,白天工作那么辛苦,晚上要多吃点才好呢!”

    “多么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啊!”王思宇在心里暗暗赞叹道,柳媚儿的话,着实让他感动了一番,王思宇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之色,点头道:“媚儿,不得不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柳媚儿低着头撇撇嘴,便把菜谱轻轻丢在桌边,端起茶杯,赌气似地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就把目光移向窗外,再也不肯理睬王思宇。

    “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馋羊肉了!”

    “可今天是我过生日啊?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呃,抱歉,光顾着和芜菁夫人调情了,我忘记了,不过吃火锅也不错嘛,经济又实惠……”

    “太过分了,大色狼,你去死吧!!!!!”

    在心里完成这些对答之后,柳媚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委屈地咬着薄唇,扭头瞥了王思宇一眼,伸出白皙细腻的右手,摸起杯子,用力地握了半天,直到王思宇帮她倒满茶水,感到有些烫手,才重新放回原位,摆.弄着裙角,羞惭惭地垂道:“真是对不起呢,刚刚好像点了好多菜,让你破费了!”

    王思宇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没什么,你满意就好!”

    “我当然不满意了,一千一万个不满意!!!”柳媚儿在心中呐喊道。

    为了将心中这种不满适度地表达出来,柳媚儿抬手拨落一根筷子,在弯腰去拾时,瞄清了王思宇脚的位置,坐起身子时,先喊服务员换了筷子,然后端起茶杯,把脸转向一边,假意浏览墙上的山水画,却抬起桌子底下那条纤长的右腿,缓缓向前探去。

    眼波流转间,高跟鞋已经抵达既定目标上空,她心里却有些迟疑不决,犹豫了两三分钟后,还是把心一横,战战兢兢地踩了下去,一声预料之中的痛呼随即在耳边响起,柳媚儿此刻也有七分害怕三分后悔,心里慌得怦怦直跳,赶忙站起来,满面通红地呐呐道:“对……对不起,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要紧。”

    王思宇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很大度地摆摆手,抬手揉了揉疼痛无比的脚面,暗自叹了口气,给这丫头买高跟鞋就是一个错误,当然,这也不全怪人家,谁让他刚才竟想着吃豆腐,非把脚伸得那么靠前呢,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做出擦边动作,就先被对方杀伤了,柳媚儿该不是察觉到自己的意图,故意这样做的吧?

    疑惑间,王思宇瞄了柳媚儿一眼,却见她满脸无辜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多心了,这时服务员端来火锅底料,把火打着,王思宇便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去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门口,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红马甲的男服务员赶忙走了过来,王思宇冲他低声耳语几句,那服务员赶忙点头道:“先生请放心,黄总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王思宇点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等他回来的时候,锅子里的汤汁已经沸腾,柳媚儿正拿着一双筷子,向里面添加青菜,她此刻的表情引起了王思宇的注意,原本撅得老高的小嘴,已经笑得微微上扬,清晰的唇线勾出优美的弧度,那张俏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双颊露出浅浅的梨涡,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看情形,在踩了自己一脚后,她的心情倒是变得格外舒畅起来。

    “这小没良心的,她刚才的举动,一定是故意的!”王思宇登时醒悟,在心里低低地咒骂一句,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走回桌边,也不搭理她,自顾地倒上啤酒,夹着羊肉,边涮边喝,倒也悠然自得,望着柳媚儿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王思宇恶狠狠地喝进一杯啤酒,在心里暗自狠道:“操.地,胆子大了,敢踩我,十八岁了是吧,今晚上哥哥就让你尝尝破.处的滋味,让你跟哥得瑟。”

    接着将两片涮好的羊肉蘸了麻料,轻轻丢在嘴里,脑海里幻化出一番景象来,自己赤身裸.体,雄赳赳气昂昂,一步步地逼近床边,柳媚儿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双手牵着被角,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了……”

    “求也没用!谁让你踩我了!”王思宇眯起眼睛,挑了挑眉头,瞥了眼对面这如花似玉的校花小师妹,心里竟有些痒痒的,想到得意之处,他笑呵呵地摸起杯子,美美地喝上一杯。

    柳媚儿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王思宇,见他那副开心得无以复加的表情,伸手抓抓头,不禁有些迷惑不解,他怎么会那么开心,居然把大色狼踩高兴了?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是被虐狂吧?她脑子里忽地闪现出一幕场景来,王思宇被捆在床上,嘴里叼着白毛巾,她手里拎着一根丈许长的皮鞭,一鞭一鞭地抽过去,王思宇身上遍体鳞伤,却媚眼如丝地呻.吟着。

    “太残忍了,还是换别的吧,明天早上在他的米粥里多放点盐!”柳媚儿身子不由得一颤,打了个激灵,抬手在眼前扇了扇,努力把刚才的幻象赶走。

    “吃菜,吃菜!”王思宇笑眯眯地放下杯子,终于很有良心地让了一句。

    柳媚儿把心中的不满压了下来,极温柔地笑了笑,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抓过银勺,捞起两粒鱼丸放在碗里,垂下头来,很淑女地吃了起来。

    “回家再和你算账,咱们走着瞧!”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眼,各自在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让我背你走

    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柳媚儿忽地现,楼梯口上来两个女人,前面那个长得小巧玲珑,留着短短的秀,穿着一身紫罗兰套装,看上去气质很好,她身后那个女孩要年轻些,模样更加俊俏,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抑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手里都拎着鼓鼓囊囊的口袋。

    屋子里的人见这两人进来,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前面几桌人似是和两人很熟,竟要站起来打招呼,却被前面那女人抬手制止,两人在屋子里扫视一番,便向这边走来,坐到附近的桌子上,那个穿紫罗兰套装的女人神色自若,而她旁边那个年轻女孩,则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这边,那目光里竟包含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既有嫉妒、羡慕,也有惆怅、落寞,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淡淡的酸楚。

    柳媚儿不禁有些惊讶,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对面的王思宇,他很帅吗?没有啊,比起那些英俊潇洒的校草来说,还差得很多呢!尤其是那个讨厌的大鼻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要是能削去三分之一,或许还会好些,和他出来吃饭,怎么会让其他女孩嫉妒,真是让人想不通。

    王思宇正吃得爽快,却现柳媚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不禁微微一愣,拿手在脸上划拉了一把,低头看看,倒没什么东西,不禁心头大乐,操.地,被哥的魅力征服了吧?看得那么入迷,不过女孩子嘛,还是应该矜持一点,正沾沾自喜间,忽听旁边有女人咳嗽一声,回头一望,却是黄雅莉和杨洁来了,他忙放下筷子,抬手挡住脸,扭过头来,冲着那两人挤眉弄眼。

    柳媚儿察觉到了王思宇的异状,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大色狼果真是没救了,吃个饭也能勾搭女人,正义愤填膺间,却陡然现,那两个女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也在用目光和王思宇进行着隐秘的交流,柳媚儿不禁勃然大怒,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啊!真是让人受不了,大色狼更是不像话,当着自己是空气么,去死好了……

    她挺了挺胸脯,甩了甩秀,伸手摸过勺子,捞了几样青菜,然后把手腕轻轻一抖。

    “啊!”王思宇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来,转过头,对着可怜兮兮的柳媚儿怒目而视,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餐桌上,目光变得冷厉起来,正要作时,却见柳媚儿眸中泪花闪烁,脸上露出极为委屈的表情,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抗议道:“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干嘛凶巴巴的,今天是我生日哎……”

    王思宇皱紧眉头,盯着柳媚儿看了半晌,忽地莞尔,眉宇舒展开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放在嘴里,随后在她的注视下站起身子,转头向门口方向挥了挥胳臂,高声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门口那个穿着红马甲的服务员赶忙转过身子,伸手向门边的吊灯开关摸去。

    打火机出‘啪’的一声脆响,淡黄色的火苗轻轻摇曳,在一阵惊呼声中,三楼餐厅内的灯忽地全部熄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王思宇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上,不到两分钟的黑暗过后,餐厅里传来‘啪啪’的响声,十几个桌子竟都亮起了蜡烛,在星星点点的烛光中,众人手捧着蜡烛,纷纷站起来,唱着生日快乐歌,向这边缓缓走来。

    “天啊!”

    柳媚儿出一声惊呼,她的嘴巴在瞬间张得大大的,盯着烛光中那一张张满是善意的笑脸,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茫然间,一双筷子竟从手中脱落,恰恰落在滚沸的火锅之中,汤汁从里面飞溅而出,迸溅到衣袖上,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愣愣地望着从四周围过来的人群,抬手捂住小嘴。

    在喧闹声中,不知谁递给了她一只高脚杯,里面装着红色的果汁,在祝福声中,她举着杯子和众人的酒杯轻轻撞击,出清脆的叮当声,不知过了多久,灯光再次亮时,屋子里已经变了一番景象。

    中间的桌子已经被撤下,被人用几张长条桌拼出一个台面来,上面铺着大红绸布,台面上摆满了丰盛的食品,除了她喜欢的牛排外,还有各类甜点和水果沙拉,而最中央的位置,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五层蛋糕,上面插着十八根蜡烛,蛋糕上洒满了新鲜的草莓切片。

    柳媚儿被众人簇拥着走过去,却见蛋糕上写着颜色艳丽的一行字,‘媚儿今天十八岁了,哥祝你永远快乐,越来越漂亮!’

    柳媚儿忙用双手捂住脸,清亮的泪水从指缝中涌去,她赶忙擦了擦,拿起刀叉,开始分蛋糕,而此时目光在人群中寻去,却找不到大色狼的身影。

    “肯定是被那个女人勾走了!”无限感激之余,不知为什么,柳媚儿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正腹诽间,刚才那个俊俏女孩却突然从人群中走过来,拉着她走出门外,来到女洗手间,倚在门边,指了指窗沿上的摆放的几个口袋,柔声道:“那几件衣服都是你的,选一件穿上吧,你的衣服脏了。”

    柳媚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自己的袖口确实沾了很多油渍,可她并没有马上走过去拿衣服,而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模样俊俏的女孩,怯生生地问道:“姐姐,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低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应该感到高兴,有个好哥哥。”

    “哥哥?”柳媚儿皱了皱眉头,忽地有些心虚,咬着嘴唇呐呐道:“姐姐,我想你是弄错了,他不是我哥哥!”

    女孩背过身子,双眼失神地望向向窗外,语气轻柔地道:“也许吧,但那并不重要。”

    柳媚儿走过去,抓住女孩的胳膊,轻声道:“姐姐,告诉我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屋子里都是什么人?”

    女孩轻轻把她的手拨落,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塞到柳媚儿的手里,微笑道:“屋子里面都是我们的同事,我们包了餐馆的三层,专门为你过生日,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目的只是为了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我叫杨洁,以后有事可以随时和我联络。”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柳媚儿咬着嘴唇,轻声道,随后,她拿起名片瞄了一眼,嘴里出‘喔’的一声,轻声道:“呃,天鹏乳业,以前喝过你们的牛奶呢,和电视广告里说的一样,真的很好喝的。”

    杨洁没有说话,依旧望着窗外,神色间满是失落。

    柳媚儿没有察觉到杨洁异样的表情,轻声嘀咕道:“他不是当官的么,怎么会和你们公司的人这么熟?”

    “快换衣服吧,今晚你是唯一的主角,不要问那么多了。”杨洁瞥了她一眼,苦涩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柳媚儿愣了半晌,乍舌道:“不会是贪官吧,怪吓人的……”

    一番精挑细选之后,柳媚儿换上了一套漂亮的雪纺落地长裙,浪漫的款式和飘逸的裙摆,让她喜不自禁,尤其是腰间那条黑色的束带,更是增添了许多迷人的风韵,柳媚儿走到镜子前,左顾右盼,把手放在纤腰上,轻轻转动身体,目光在宛如瓷器般精致的手臂与漂亮的锁骨上瞥过,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在摆了几个姿势后,便蹦跳着奔了出去。

    再次走进餐厅时,她登时让众人眼前一亮,柳媚儿如同鹤立鸡群的白雪公主一般,在人群中微笑着走来走去,显得落落大方,楚楚动人。

    杨洁望着光艳照人的柳媚儿,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走到桌边,拿起一瓶白酒,倒满一杯,猛地倒进喉咙里,嗓子里登时辣辣的,她皱皱眉,低声地咳嗽起来,她端着酒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摇头叹气道:“还是忘不掉呢……”

    楼下的皇冠车里,王思宇猛地打了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子,转头冲着身旁的黄雅莉道:“你身上的香水味真让人受不了。”

    黄雅莉白了王思宇一眼,摇开车窗,皱眉道:“那两个拉小提琴的估计过不来了,你怎么不提前几天打招呼啊,搞得这么紧张,要不是打着聚餐的幌子,我上哪给你凑这么多员工亲属来。”

    王思宇笑了笑,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黄雅莉,黄雅莉摆摆手,拉开棕色的手提包,从里面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来,姿态优雅地夹在指端,低头点上火,吸上一口,缓缓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叹了口气道:“从哪找来的水灵妹子,模样身材倒是一流,可年纪小了点吧,小心些吧,别做官坐到牢里去。”

    “闭上你的乌鸦嘴。”王思宇嘟囔一句,手里夹着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后摸出一叠钞票来,交给黄雅莉,满脸真诚地道:“谢谢你,雅莉,费心了。”

    黄雅莉接过钱来,拿在手里抖了抖,看也不看,便拉开手提包,轻轻放了进去,再次吸上一口烟,跷起手指,懒洋洋地道:“又一个花季少女要毁在你手里啦。”

    王思宇皱皱眉头,轻声道:“雅莉,你这是什么话,别胡说八道,不早就和你说了么,我是看她身世可怜,想帮帮她,让她早日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你怎么还疑神疑鬼呢,咱思想能健康点不,别那么低俗成不?”

    黄雅莉低头哑笑半晌,转过头来,瞟着王思宇道:“搞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只为了一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你敢说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我心里最牵挂的是谁,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何必总来挖苦我。”

    黄雅莉把手中的烟头轻轻在烟灰缸中点了点,抱起双臂仰卧在座位上,默然半晌,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欲言又止,刚想再次说话时,手机忽地响起,接通后听了一会,就摇头道:“快回去看看吧,你的小妹子出状况了。”

    王思宇赶忙推门下车,转身向饭店门口走去,望着王思宇离去的背影,黄雅莉淡淡地笑了笑,摇头道:“女人都是一本书,能读懂三分之一,你就算是好男人了,可惜啊,她的心思,你还是没有明白!”

    刚刚上到三楼,王思宇就听到餐厅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推开房门一看,柳媚儿趴在一张桌子上,哭得伤心,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半瓶红酒,王思宇微微皱眉,向人群望去,众人却都纷纷摇头,表情上也满上诧异。

    杨洁悄悄走过来,踮着脚尖轻声道:“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哭起来了。”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让他们都走吧,感谢大家。”

    杨洁忙招呼着众人离开,很快,餐厅里变得空荡荡的,王思宇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地望着柳媚儿,目光变得异常柔和。

    哭了半晌,柳媚儿耸.动着肩膀抬起头来,现屋里只有王思宇一个人了,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抽噎道:“对不起……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爸爸妈妈了……”

    王思宇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次,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哭出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说罢,他拎起旁边装着衣服的口袋,转身推门出去,驱走了围在门边看热闹的两个服务员,静静地站在饭店门口的暗影里,摸出手机,和张倩影煲起电话粥来,挂断电话后,又等了十几分钟,柳媚儿才从里面慢吞吞地走出来,低垂着头道:“我哭好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媚儿,要学会坚强起来,哥已经背着你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柳媚儿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捧腮,嘴唇蠕动几下,细若游丝地道:“能再背我走出这条巷子吗?”

    王思宇点点头,转身蹲下身子,拍了拍手道:“来吧,媚儿!”

    柳媚儿犹豫了片刻,便把柔软的身子伏了上去。

    王思宇背着她悄然向前走去,柳媚儿把整张脸埋在王思宇的头颈之间,双手环抱在他的胸前,眼泪再次扑簌而下,竟然打湿了王思宇的衬衫,出了巷子后,王思宇愕然地现,或许是哭得过于困倦,背上的校花小师妹竟已睡着了,他便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背着她向前行去,昏黄的街灯下,这重叠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夜渐深,喧嚣的都市终于归于寂静,空荡荡的林荫路上,王思宇抬手擦了一把汗,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第三十五章 调动

    周二晚上,客厅里,王思宇跷着二郎腿坐在沙上,柳媚儿掐着小蛮腰站在三米之外,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地对峙着,过了好久,柳媚儿才哼了一声,苦着小脸道:“你就那么急着把我赶出去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家里碍事啊,我可以关上房门,不会打扰你们的……”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王思宇忍俊不禁,微笑着抬手指指沙,轻声道:“媚儿,过来坐。”

    柳媚儿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坐到王思宇的身边,气哼哼地声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上学。”

    “那可不成,你会后悔的,相信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大学读完。”嗅着柳媚儿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王思宇有些魂不守舍,但他还是皱着眉头耐心开导道。

    柳媚儿双手捧着腮边,静静地坐了许久,才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悄声道:“那……我以后还能再回来住吗?”

    “当然能啊,那把钥匙你拿好,周末和假期都可以回来,明天我再给你配上手机,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跟哥联系。”王思宇斩钉截铁地道。

    柳媚儿撅着嘴巴想了半晌,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瘪着小嘴道:“那好吧,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王思宇转过头来,望着柳媚儿笑了笑,从衣兜里摸出烟来,点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转动了一下身体,慢条斯理地道:“媚儿啊,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只有三个,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柳媚儿‘嗯’了一声,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开始思索起来,想了半晌,她叹了口气,哀声道:“三个不够呢!”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笑,伸手从茶几上摸过茶杯,喝上一口,抬头道:“说说看。”

    经过几轮讨价还价后,柳媚儿终于撅着小嘴,勉强同意了王思宇的建议,答应再次回到华西大学读书,作为回报,王思宇也通过了她的一揽子交换计划,以及若干不平等条约,柳媚儿这才高兴起来,蹦跳着跑回卧室。

    王思宇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赶忙从沙上站起,兴冲冲地走进书房,摸出手机来,给华西大学的刘副校长打了电话,请他帮忙安排下,以便能让柳媚儿这次回去,不再出现上次的状况,刘副校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并表示会亲自去做工作,王思宇这才放了心。

    二天下午,天气很好,在明媚的日光下,他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和肖冠雄打了招呼,早早地离开省委大院,先到手机店里,为柳媚儿挑了一款时尚手机,买了移动的卡,回到家中,柳媚儿早已收拾妥帖,除了衣服外,她把那盆兰草也挪到了门口。

    陪着柳媚儿一起出了门,两人打车来到华大南门,下车后,径直走进校园,去了行政大楼刘副校长的办公室,敲开门后,刘副校长笑吟吟地把两人让到沙上,泡了茶,他和王思宇两人许久没见,这次就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

    这期间,柳媚儿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上,手里抱着那盆兰花,低垂着头,一言不,情绪很是低落,搞得王思宇也有些走神,直到刘副校长提醒了他三次,王思宇才摸着鼻子笑了笑,伸手接住对方抛过来的香烟。

    出了行政大楼,王思宇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站了许久,当抱着花盆的柳媚儿跟在刘副校长身后,消失在视线之外时,王思宇心里竟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他还是暗自有些庆幸,说实话,下这个决定,对他来讲,其实也很艰难,不过还好,他总算遏制住了心中的欲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只是在回到家后,王思宇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推开柳媚儿住过的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百无聊赖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菜刀来,摸着锋利的刀刃,想起柳媚儿初来的那晚生的事情,王思宇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天后,省委组织部组织干部处的冯处长带着考察组来到省委督查室,对王思宇进行了单独考察,由于事先得到通知,这边从上到下准备的都比较充分,所以考察进行的非常顺利,考察组很快得出王思宇同志政治成熟,工作积极,善于团结同志,生活作风正派等结论,这份考察材料已经最大限度地突出了王思宇的工作成绩,把他描绘得高大全,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汗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份,天气一天似一天地暖和起来,玉州市内接连下了三天的毛毛细雨,轻柔的雨丝如烟似雾,迷离而飘渺,让眼底的世界变得亦真亦幻,愈的不真实起来,王思宇端着茶杯,静静地默立窗前,望着对面的粉色墙壁上,爬山虎那原本干枯的树枝已经挂满新绿,正在悄悄地向上爬。

    这是周五的下午,在经过近半个月的漫长等待后,公告终于下来了,王思宇被调往省纪委,任省纪委纪检监察五室主任,正处级干部,在得知消息后,王思宇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与兴奋,因为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从何仲良的口中,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而其他人也早在昨天,就都已纷纷向他出祝贺,从某种意义上讲,省委大院里,还真藏不住什么太大的秘密。

    省纪委办公大楼也在省委大院里,距离省委办公厅大楼比较远,那是一栋五层高的灰色小楼,相对于其他地方,不但地点偏僻了些,平时去那里办事的官员极少,不光是犯忌讳,更多的是怕影响,容易造成被纪委请喝茶的误会,被人看到传出去,会造成极其不良的影响,因此尽管在一个大院里,王思宇却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和纪委的干部也不太熟悉,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上次被派到亚钢集团去查案的纪委工作组的两个人,但其中一个已经死掉了,据说那个矮胖子也受了处分,被调到外地去了。

    省纪委机关与省监察厅合署办公,实行一套工作机构、两个机关名称的体制,履行党的纪律检查和政府行政监察两项职能,对省委全面负责;省监察厅仍属于省政府序列,行政监察工作对省政府负责,接受省政府领导。

    省纪委机关、省监察厅行政编制(含派驻省直纪检监察机构编制)237名,机关离退休干部工作人员行政编制6名,机关工勤人员事业编制28名,除了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外,另有省监察厅厅长1名,副厅长3名(其中,厅长与2名副厅长同时任省纪委常委);正副主任(处长)职数52名(含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1名、副厅级纪检专员6名)。

    其内设机构分别为办公厅、监察综合室、调查研究室、宣传教育室、党风廉政建设室、纠正部门和行业不正之风室、执法监察室、政策法规室、信访室、纪检监察一至五室、案件审理室等十八个室(厅、处)和机关党委。

    其中纪检监察一、二、三、四、五室分别负责监督检查分管地区、部门及其领导干部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国家法律、法规、决定、命令以及民主集中制的情况,并参加分管地区、部门的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调查掌握分管地区、部门的党风廉政建设情况;指导分管地区、部门的案件检查工作。

    王思宇要去的纪检监察五室,专门负责市、省管干部的违纪案件及其他监督监察对象重大典型违纪案件的查处工作,和其他四个监察室相比,手伸得比较长,管得范围也比较广,王思宇这个监察室主任的位置也格外吃重,但同样的道理,办案得罪人的机会也就相对更多些,王思宇的前几任似乎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五个人中有两个被贬,一个入狱。

    这就和组织部的干部有着明显的区别,省委组织部走出的干部,绝大多数人都顺风顺水,在仕途上走得风生水起,毕竟人家那是提拔干部的地方,交游广阔,极容易攒下人脉资源,而纪委恰好相反,是负责把官员拉下来的地方,办案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看似打倒一个,其实却得罪一片,被秋后算账的例子比比皆是。

    王思宇不知道自己能在纪委呆多久,现在他也想明白了,这事不归自己管,也不归虚无飘渺的组织上管,全凭焦大秘来打招呼,虽说不知那位姓焦南亭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劲地在幕后运作自己,但这倒也是好事,只要是升迁,王思宇就懒得再去管,时间久了,真相自然会自己跳出来。

    这些日子,柳媚儿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打过电话,王思宇给她了几个短信,她也没有回复,这让王思宇很是恼火,那小没良心的,看来是把自己给忘掉了,不过庆幸的是,他在晚上有了新的娱乐,在玩斗地主的时候,一个叫‘梦中有你’的女网友主动勾搭他,两人很快聊得火热,每天晚上都在网上哥哥妹妹的调情,倒也排遣了不少寂寞。

    从窗前回到办公桌后,喝着茶水看了一会报纸,王思宇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到三点了,就端着茶杯走进小会议室,午饭的时候,梁桂芝的秘书李秀丽告诉他,督查室要开个欢送会,为王思宇送行,所以他刚才捉笔写了一篇稿子,把对领导的感谢,对同志们的热爱,对督查室将来的展望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千字,打算在会上读出来,但进了会议室,坐在主席台上,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有人进来,王思宇不禁皱着眉头在心里直犯嘀咕,都说人走茶凉,自己不会混得这么惨吧?

    又坐了几分钟,王思宇拿着稿子走出会议室,到其他几个办公室转了转,却现除了几个值班的科员冲着他嘻嘻直笑外,其他人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王思宇便转身回了办公室,刚刚推开房门,迎面出‘蓬’的一声响,香槟酒喷溅而出,他的头上脸上满是泡沫,王思宇抬手在湿漉漉的脸上抹了抹,睁开眼时,却见屋子里站满了人,众人都看着他放声大笑,而梁桂芝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手里摆.弄着一管签字笔,笑吟吟地望着他。

    王思宇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间,贺焰飞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稿子,大声念道:“尊敬的梁主任,督查室的各位同仁们……”

    伴着众人的哄笑声,王思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开始去抢稿子,却被旁边的科员们绊住,动弹不得,贺焰飞却在众人的护卫下,硬是把稿子给念完了,随后梁桂芝带头鼓掌,办公室里顿时掌声雷动,望着眼前一张张笑脸,王思宇也不禁微微动容,这时候,那些以往最不喜欢的刺头,现在看上去,都格外顺眼了些。

    肖冠雄拉着他坐到沙上,朱健昌递过来一根烟,三个人开始轻声攀谈起来,屋子里的人太多,梁桂芝开了窗户,王思宇还是有些透不过气来,赶忙抬手解开几粒衬衫纽扣,摸过一张报纸,轻轻扇了起来,好在众人在乱哄哄地闹了一会后,便约好晚上聚餐,之后便稀稀拉拉地散掉。

    下班后,众人直接去了酒店,这顿酒喝得昏天黑地的,不到一个多小时,就有许多人喝多了,迷迷糊糊间,王思宇竟听到有人呜呜咽咽地哭,他赶忙走过去,拍着对方的肩头,动情地道:“兄弟,来日方长。”

    邱兆官却一把拉过他,将他扶回原来的位子,轻声道:“主任,别管他,那小子最没出息了,每次失恋都哭得没完没了的,咱们接着喝,兄弟祝你步步高升,鹏程万里……”

    接下来,就在混混沌沌中,王思宇见众人提着杯子站起来,然后自己一杯杯地喝下去,没过多久,就撑不下去了,最后被贺焰飞背上车,他摇开车窗,只轻轻张开嘴巴,酒水便从喉中喷涌而出,一直吐了两三分钟,才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只是头昏脑胀的,什么都记不清楚。

    小车开进电视台家属楼,一直停到单元门下,贺焰飞便架着王思宇走出来,将他送到家门口,王思宇硬是把他推开,摇摇晃晃地拿钥匙去开门,却总也打不开,贺焰飞正想过来帮忙,却再次被王思宇推开。

    贺焰飞正头疼间,房门突地打开了,一个极漂亮的高挑女孩打开房门,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她身上披着浴袍,湿漉漉的头乌黑亮,披散在白皙如脂的肩头,雪白的肌肤晃得人眼睛一阵阵地眩晕,贺焰飞刚要说话时,那女孩却快地将王思宇拉了进去,目光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砰’地将房门关上。

    贺焰飞吓了一跳,转身走了下去,出了小区时,他还有些迷糊,这漂亮女孩看着倒是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已经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思宇被女孩扶进了屋子,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就踉踉跄跄地进了卧室,抱着女孩重重地倒了下去,压在女孩身上,张着嘴巴在女孩脸上亲来亲去,那只手也在钻进柳媚儿的浴袍里,在那娇酥滑腻的胸脯上摸来捏去,嘴里含糊地嘀咕道:“媚儿,媚儿,来,让哥亲亲……”

    柳媚儿的脸上飞上一抹红晕,又羞又恼,正奋力挣扎间,那只讨厌的大手却向下探去,恰恰到了底线处,柳媚儿大口喘着粗气,柔软的身子扭来扭去,却始终挣脱不得,呜呜地叫了几声,忽地一颤,双手猛地捉住王思宇的手腕,哼哼唧唧道:“不要啊,会弄破的……”

    然而那只大手却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在用力抓挠着,柳媚儿浑身酥软,一阵阵地热,手上也渐渐失了力气,正惶恐不安,渐趋绝望间,王思宇的手忽地停了下来,身子也僵住了。

    柳媚儿战战兢兢地将那只手从浴袍下面拿了出来,却现身上的王思宇竟酣畅地打起呼噜来,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轻轻把王思宇推了过去,跪在床上,拿着枕头在王思宇的头上用力砸了四五下,撅着小嘴嗔怪道:“大色狼,干嘛喝那么多酒,险些被你吓死!”

    王思宇只是轻轻翻了个身,便继续打起响亮的呼噜来,一时间,屋内风雷之声大作。

    柳媚儿帮王思宇脱了衣服,把被子盖上,接着怔怔地坐在床边,双手捧着烫的脸颊,歪着脖子看了许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眯着眼睛凑了过去,在王思宇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随后满面绯红,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撞开房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规劝

    王思宇早上起来,仍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昨天晚上酒桌上的事情,都记得不大真切,他掀开被子坐起后,抓了半天的头,便穿了拖鞋,懒洋洋地下了地,推门来到客厅时,却现柳媚儿正低头为他熨烫西服。

    柳媚儿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衫,下身穿着黑色的五分裤弹力裤,两条纤细匀称的小腿都露在外面,如藕荷般洁白莹润,那条弹力裤紧紧地绷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包裹出圆润性感的臀.腿线条,愈显得体态苗条优美。

    王思宇站在门边瞧了一会,只觉得赏心悦目,一时心痒难耐,便没有声,而是蹑手蹑脚地向她身后走去,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唯恐惊到这位清纯靓丽的校花小师妹。

    柳媚儿左手按着西服领口处的湿毛巾,右手拿着电熨斗,轻柔地在湿毛巾上推来推去,她的动作虽然还不是十分熟练,但神情却极为专注,全然没有现王思宇正一脸坏笑地迈着太空步走过来。

    王思宇悄悄地走到她身后,闭上眼睛,拿鼻子在那乌黑的秀边嗅来嗅去,只觉得淡淡的香气飘进鼻孔里,周身舒泰,竟连脑子也不似刚才那般疼痛了,不禁心中大乐。

    柳媚儿身子忽地一僵,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状,却没有回头,只是将头低垂下来,她把电熨斗放好,小心地将西服翻了过来,抬手拂了一下肩头的秀,柔声道:“醒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没事人似地走到她身前,抱着膀子微笑道:“昨晚来的?”

    柳媚儿轻轻点了点头,把毛巾丢进旁边的水盆中,浸泡了下,便轻轻沥掉些水,再次放到西服上,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悄声道:“傻站着干嘛,早餐已经做好了,在厨房里,还不快去,一会就凉了呢。”

    王思宇‘噢’了一声,摸着鼻子笑了笑,便踢踢踏踏地进了浴室,一番洗漱完毕后,他走进厨房,坐到餐桌旁,把皮蛋瘦肉粥和煎鸡蛋打扫干净,随后笑吟吟地放下筷子,伸出一根大拇指,大声赞道:“媚儿,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呢。”

    柳媚儿没有吭声,细心地把西服挂好后,又进了浴室,从洗衣机里抱出几件衣服来,静悄悄地走进厨房,顺手拿过一把椅子,来到弧形阳台上,脱下拖鞋,站到椅子上挂衣服。

    衣架很高,柳媚儿踮起脚跟,举手努力地挂着衣服,全身都绷得笔直,越显得腰身细长,姿态美好,王思宇见她赤着小脚,没有穿袜子,脚弓高高隆起,和圆润纤巧的脚踝一起,构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十根白嫩的脚趾更是精致可人,在日光的照射下,竟如同被披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显得格外的娇巧可爱。

    王思宇离开餐桌,微笑着走过去,摸着下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转得柳媚儿有些心慌意乱,魂不守舍间,竟然一脚踏空,身子向旁边一歪,就惊叫着倒了下来。

    王思宇手疾眼快,赶忙上前一步,拦腰抱住她,那只手在匆忙之间,就按到了柳媚儿的左胸,指尖轻轻一滑,竟摸到一粒突起,王思宇微微一愣,便忍不住轻轻拨弄几下,只十数息间,就觉得那里竟渐渐坚硬起来。

    王思宇心中一荡,便借机力揉了两下,柳媚儿惊魂未定,却慌忙伸出双手,奋力将王思宇一把推开,未来得及穿上拖鞋,光着脚丫落荒而逃,气喘吁吁地跑回卧室,‘咣当’一声关上房门,坐在床边娇.喘连连,心如鹿撞,又想起昨晚的情形来,更加心乱如麻,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摸了摸烧的俏脸,悠荡着两条纤腿,气哼哼地道:“大色狼,大坏蛋,就知道欺负人!”

    王思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在虚空中用力地抓挠几下,打了个响指,便拾起地上的衣服,到浴室里投了投,重新拧干,挂在阳台的衣架上,然后走到柳媚儿的卧室门口,轻轻敲了几下,“媚儿,开门,哥跟你说几句话。”

    柳媚儿下了地,走到门边,转过身子,软软地靠在门板上,摆.着手指道:“不用开门,就这样说好了!”

    王思宇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面,双手把着椅背,大声道:“媚儿,在华大呆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柳媚儿咬着嘴唇道:“华大倒是没有,家里倒是有一头!”

    “一头?”

    “一头大色狼!”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些,忙岔开话题道:“功课还能跟得上么?”

    柳媚儿‘嗯’了一声,揉.搓着衣角道:“还可以啦!”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那就好,也省得我担心了。”

    柳媚儿撇撇嘴,低头想了半晌,扬起小脸,轻声道:“她来了吗?”

    王思宇微微一愣,不知道柳媚儿嘴里那个她是谁,便皱眉道:“她是谁?”

    “不就是那个芜菁夫人嘛?”柳媚儿抬起一条腿,拿足跟在门上轻轻磕了两下,以示心中的不快。

    王思宇不禁愕然,满脸狐疑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柳媚儿哼了一声,撅着小嘴道:“你对她念念不忘,昨晚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我当然知道了?”

    “有吗?”王思宇不知是诈,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想了想,便摇头道:“媚儿,你大概是误会了,她是我姐姐。”

    柳媚儿手里牵着一缕青丝,在指间绕来绕去,过了半晌,才冷笑道:“你的姐姐妹妹还真多啊!”

    话音刚落,她赶忙抬手掩嘴,皱着眉头轻轻跺了跺脚,心中后悔不迭,刚才一时口快,竟然说走了嘴,只怕被他察觉到,那可真是羞死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觉得这话来得蹊跷,仔细品味,分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意,这时忽地忆起那个叫‘梦中有你’的网友来,就琢磨着,难道那女孩竟是柳媚儿?

    仔细想来,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王思宇心中喜忧参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叹气道:“媚儿,哥哥头有些疼,过来给哥哥揉揉。”

    柳媚儿却摇头道:“想得美,我才不去呢,让你那位姐姐来揉吧!”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转身走回沙边,仰面朝天地躺下去,把腿放在茶几上,随手打开电视,拨了几个台,电视里却没有感兴趣的节目,便关了电视,平躺在沙上,望着棚顶怔怔呆。

    两三分钟后,柳媚儿羞惭惭地开门出来,在屋子里转了一会,便一步步挪到沙边,坐在椅子上,伸手在王思宇的前额上揉了揉,王思宇嘿嘿地笑了几声,柳媚儿却哼了一声,飞快地把手缩回去,转过身子,再也不肯理睬王思宇。

    王思宇悄声道:“媚儿,我给你讲讲芜菁夫人的故事好不好?”

    “我才懒得听呢!”柳媚儿悄声说道,话音落后,她的身子向后歪了歪,把耳朵竖得老高。

    王思宇翻身坐起,从茶几上摸出烟来,点上后深吸一口,便开始轻声讲述起来,除了廖长青在日记里写的内容外,其他的倒都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柳媚儿听得入迷,直到王思宇停下来后,她才颤动着睫毛道:“好神奇啊,你们居然长得那么相像!”

    王思宇半晌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媚儿,走吧,跟我过去坐坐,不远的,就在小区的南门边上。”

    柳媚儿摇头道:“我才不去呢!”

    “那你自己在家好了,我要晚点才能回来!”王思宇笑了笑,站起身子,到卧室里换好了衣服,自顾地开门走了出去,在楼下等了不到五分钟,身后‘哒哒’的高跟鞋响起,他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

    柳媚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撅着嘴巴轻声抱怨道:“干嘛走的那么快,去见姐姐而已,用得着那么心急嘛!”

    王思宇先到一家商店里买了些休闲食品和果汁饮料,出来后,就见柳媚儿低着头,正站在屋檐下摆.弄着衣角,满脸的不高兴,王思宇笑眯眯地走过去,轻声道:“走吧,别怕,廖姐姐人很好的。”

    “谁害怕了!”

    柳媚儿小声地嘟囔一句,静悄悄地跟在身后,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这次回来忘记带上化妆品,竟没法画上淡妆,那位芜菁夫人既然以前是电视节目主持人,想必是非常漂亮的,可不要被她比下去才好,这样患得患失间,两人向前行了几十米远,拐过墙角,来到廖景卿家的小区门口,见白色的锐志车停在附近的车棚里,王思宇便知道廖景卿没有出门,就领着柳媚儿走进单元门。

    来到廖景卿家门口,王思宇轻轻扣动房门,瑶瑶将门打开,仍然像以前一样,一下扑了过来,抱着王思宇的大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盯着柳媚儿,迷惑不解地道:“舅舅,舅舅,她是谁啊?”

    王思宇弯腰抱起瑶瑶,在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亲了亲,就把嘴巴凑到瑶瑶耳边,轻声道:“快叫媚儿阿姨好!”

    瑶瑶把手放到唇边,歪着望着柳媚儿,嘻嘻一笑,奶声奶气地道:“媚儿阿姨,你好啊!”

    “是瑶瑶吧?你也好!”柳媚儿见瑶瑶生得可爱,极其讨人喜欢,不禁忙凑过来,伸手在瑶瑶的小脑袋上抚摸了一下,这时廖景卿走到门边,笑吟吟地把二人迎了进来,柳媚儿只看了廖景卿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女人竟生得这般美丽,怪不得……

    坐在沙上,趁着廖景卿去倒茶的功夫,柳媚儿拿手轻轻碰了碰王思宇的大腿,悄声道:“她好漂亮,长这么大,除了妈妈外,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王思宇点点头,撕开食品袋,把薯条塞到瑶瑶的小嘴里,瑶瑶攀着王思宇的肩膀,转过头来,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含混不清地道:“阿姨,你在说谁最漂亮啊?”

    柳媚儿轻声道:“当然是瑶瑶的妈妈最漂亮啦!”

    瑶瑶却撅起嘴巴,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瘪着小嘴抗议道:“才不是呢,瑶瑶难道不是最漂亮吗?”

    柳媚儿见她的样子可爱之极,忙掩嘴笑道:“瑶瑶当然也是最漂亮的啦!”

    瑶瑶这才开心起来,摇头晃脑地摆脱了王思宇的怀抱,腾腾跑下地,站在镜子前,把手放在腰间,扭来扭去,摆了两个很可爱的poss,引得沙上的两人狂笑不已,廖景卿端着茶杯进来后,也不禁莞尔一笑,摇头道:“瑶瑶这孩子,从小就自恋得很,真是让人受不了……”

    三人坐在沙上聊了一会,柳媚儿被墙角两个大花瓶吸引,便起身走了过去,绕着花瓶看来看去,嘴里啧啧称奇。

    廖景卿这才偏过脸来,望着王思宇嫣然一笑,没有声,用嘴型悄悄表达道:“北京的那位女朋友?”

    王思宇赶忙摇摇头,抬手拢在嘴边,轻声道:“不是!”

    廖景卿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转头瞥了柳媚儿一眼,拿手偷偷指着王思宇,悄声道:“你啊!”

    王思宇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也觉得确实没法解释,这时就有些后悔,不该把柳媚儿带过来,实在是有些自讨没趣了。

    恰好这时柳媚儿转过头来,无意间瞥到他神色异常,心中一动,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忙低着头走过来,小鸟伊人般地坐到王思宇身边,还把肩头轻轻靠过去,做出一副与王思宇很是亲密的样子。

    王思宇见她这番举动,已经清楚了她的心思,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皱着眉头,把手从柳媚儿的身后绕过去,攀在她的肩膀上,暗想,你不是想做戏吗,我来帮你把戏做足了。

    柳媚儿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只是故技重施,悄悄抬起脚后跟,向右边踩了过去,没想到王思宇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手,双脚已经悬空,柳媚儿非但没有踩到王思宇的脚,那条小腿却被王思宇拿双腿死死夹.住,待要抽.出来,却被夹.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她只好羞惭惭地摸起茶杯,轻轻喝上一口茶水,红着脸道:“姐姐,你这间屋子布置得真好。”

    廖景卿笑了笑,两人刚才的小动作,全都落入她的眼里,倒也也觉得十分有趣,此时心中雪亮,一定是王思宇耐不住寂寞,招惹人家女孩了,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展得怎样。

    她以前倒也问过王思宇北京女友的事情,王思宇一直支吾着不肯讲得太多,这时就不知该怎么处理好,皱着眉头瞥了王思宇一眼,便轻声道:“你们先坐,我出去买菜,中午给你们做顿好的。”

    王思宇拍着柳媚儿的肩膀,点头道:“好啊!”

    柳媚儿却涨红着俏脸摇头道:“姐姐不用客气,我们坐坐就走!”

    廖景卿笑了笑,摇头道:“还是吃过午饭再走吧!”

    说完回到卧室,换了套浅蓝色吊带长裙,拎着小包,袅袅婷婷地开门飘了出去。

    她刚刚关上房门,柳媚儿就伸手在王思宇的大腿上重重地扭了一下,随后趁机站起身子,走到瑶瑶身边,蹲在那里,逗着她玩耍,把王思宇晒到一边。

    中午,廖景卿收拾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四人围在桌边边吃边聊,柳媚儿最先吃完,放下筷子后,便坐到沙上看杂志,廖景卿给王思宇夹了一道菜,便笑盈盈地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王思宇低头吃了一口米饭,就微笑道:“姐,我工作调动了。”

    廖景卿微微一愣,忙放下碗来,轻声追问道:“去哪里呢?平调还是升迁?”

    王思宇夹了鸡腿,送到瑶瑶手里,轻声道:“省纪委,升处长了。”

    廖景卿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讶然道:“正处级?”

    王思宇点点头,若无其事地道:“是啊,自从去年遇到姐以后,运气好得离谱,都快成连升三级了。”

    廖景卿嫣然一笑,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轻声鼓励道:“那可真好呢,一定要好好干,多抓些贪官。”

    王思宇嗯了一声,笑呵呵地道:“那是肯定的,不过要想真正解决腐败的问题,还是要靠制度反腐,建立行之有效的长效机制,充分挥公众舆论监督的力量,不能靠个人或者某个部门单打独斗,否则是永远不会收到成效的。”

    廖景卿轻轻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叹息道:“真是没想到呢!”

    王思宇微微一怔,抬头道:“什么?”

    “没什么……”廖景卿摇摇头,拿纸巾在瑶瑶油渍麻花的小嘴上擦了擦,便抿着嘴微笑着坐在餐桌旁,不再说话。

    在喝了碗靓汤后,王思宇放下花瓷碗,笑眯眯地抱着瑶瑶走出厨房,瑶瑶‘咦’了一声,拍着王思宇的胳膊道:“舅舅,媚儿阿姨呢?怎么不见了?”

    王思宇本来以为她去了洗手间,就并不以为意,放下瑶瑶后,自己坐在沙上等了一会,却始终不见柳媚儿的人影,他赶忙站起身子,打算到各处找找,手机忽地传来一阵震动,王思宇摸出来一看,只见短消息里面写着:“哥,我有急事,先回学校了,你千万记得少喝酒,别喝伤了身体。”

    王思宇微微一愣,猛然醒悟,柳媚儿定然听到了他和廖景卿刚才的谈话,这才黯然离开,毕竟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贪污腐败出的事,一个跳楼自杀,一个已经被判入狱三年,自己一时不慎,竟然口无遮拦,竟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实在是大不应该,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廖景卿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悄声道:“小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思宇摇摇头,便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廖景卿听后神色复杂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皱着眉头道:“小宇,那女孩身世这么可怜,你可千万不要欺负她。”

    王思宇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赶忙点头敷衍道:“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廖景卿沉吟半晌,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就轻声道:“小宇,你现在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应该考虑婚事了,男人不要太花心,守着一个女孩子专心过日子才是正经,整日在花丛里厮混的男人,终究成不了大器,尤其你还在官场上打拼,更要处处当心才好,千万莫要在女人的事情上栽跟头,耽误了前程。”

    王思宇表情严肃地听着,眼角的余光却贪婪地在她那高.耸的胸脯上瞄来瞄去,待廖景卿说完,他狠狠地咽下口水,微微点头,嘴里含混不清地道:“姐,你尽管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人……”

第三十七章 新的开始

    周一上午,王思宇正式到省纪委报道,主持省纪委监察厅日常工作的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厅长罗云浩去闽江市视察工作,要到周三下午才能回来,王思宇在组织部冯处长的引领下,直接来到纪委办公大楼的三楼,敲开了省纪委常委、监察厅副厅长夏余姚的办公室,进了屋后,王思宇便被夏余姚身后的那幅字所吸引,上面龙飞凤舞,分明写着:“知耻而后勇”五个大字。

    夏余姚中等身材,约莫四十七八岁的光景,四方脸,面皮白净,眉毛却很重,目光炯炯有神,他的资历很深,是出了名的实干派,他从基层干起,先后当过镇长、镇党委书记、县委副书记、书记,又到荆南市当了几年的纪委书记,组织查办了两件轰动全省的大案要案,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被省委主要领导看中,三年前被调到省纪委工作。

    在省纪委工作这三年间,经他手拉下马的厅处级官员不下二十几人,夏余姚因此名声大噪,素有‘铁手’之称,他在华西省纪检监察系统里的威望很高,也是很多腐败官员恨之入骨的一位铁腕人物,仅装着子弹的恐吓信就收了十几封,可是他不为所动,依旧坚持办案原则,只是他与纪委副书记罗云浩的关系比较微妙,有时甚至极为紧张。

    他们两人以前经常就一些重大问题产生分歧,这已经是省委大院里半公开的秘密了,夏余姚还曾经因为某次委员会上的争吵,气得胃病作,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最后纪委书记赵存刚出面做了调解工作,这两人之间的矛盾才有所缓和,但仍旧是面和心不合,据说上次老柴在亚钢出事后,两人再次当面翻脸,罗云浩当场拍了桌子,而夏余姚却摔门而出。

    究其根源,那位老柴其实是某位重要领导的远房亲属,早已劣迹斑斑,夏余姚很久以前就想把他清理出纪检队伍,而罗云浩却护着不放,导致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让纪委的工作变得很是被动,社会上质疑的声音一直不断,就连省委的高层领导中,也有人引用某位政协委员的话来冷嘲暗讽道:“纪委自家的门风都不干净,如何能腆着脸面对其他部门指手画脚?”

    这些话传到夏余姚的耳朵里,他就觉得很是恼火,在他看来,纪检队伍建设这根弦一定要绷紧,对纪检监察干部存在的问题要小题大做,甚至是吹毛求疵,这是对干部的最大爱护和关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把工作干好,他建议,通过老柴这件事情,要搞一次彻底的整风运动,在全省范围内进行通报批评,并以此为契机,大力整顿纪委队伍。

    但罗云浩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这只是个案,根本用不着小题大做,夏余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就是在搞秋后算账,在拆他罗云浩的台,是别有用心的,因此,他是绝对不能让夏余姚的阴谋诡计得逞的,抱着这种想法,罗云浩在委员会上了狠话,任何人都不许再借老柴的事情兴风作浪,这样一来,两人再次闹僵,他们之间的裂痕愈来愈大,恐怕短时期内是难以修复了。

    王思宇离开青羊县,来到玉州的时候,曾经与夏余姚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参加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开幕仪式上,夏余姚曾经代表省纪委出席了开班仪式,并坐在主席台上做了重要讲话,只是当时王思宇坐在最后一排,没看清他的相貌,在省委督查室工作这段时间,两人倒是有过数面之缘,只是王思宇的级别较低,行事也很低调,夏余姚并没有注意过这位年轻的督查室副主任,王思宇也没有刻意走过去接近他,两人因此从没进行过单独交流,彼此之间还很陌生,但王思宇也听说到过夏余姚的一些事情,在内心中对这位刚正不阿的夏副厅长还是颇为敬重的。

    敲门声响起之前,夏余姚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神情严肃地和省纪委信访室主任刘广原谈话,沟通工作,见两人推门进来,他忙停住话头,微笑道:“冯大处长可是稀客啊,欢迎啊,过来坐。”

    冯处长赶忙微笑道:“夏厅长,这位就是王思宇同志,我给您带来了。”

    夏余姚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王思宇一番,微笑道:“很好,王主任,你的材料我看过,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欢迎你加入纪检监察队伍。”

    王思宇客套了两句,就和冯处长坐到沙上,信访室主任刘广原和冯处长是老熟人,两人握了手,刘广原就望着冯处长的肚子打趣道:“老冯啊,你可腐败了,看你这肚子,裤腰怕是有三尺五了吧。”

    冯处长忙摆手道:“老刘,可不要乱说,哪有那么夸张,连三尺三都不到,要真有三尺五,我早就主动前来投案自了,倒是你该增加点营养了,我这就跟夏厅长求求情,请他手下留情,为你减减担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没了好身体,什么都没了,您说是吧,夏厅长?”

    刘广原笑了笑,转头冲夏余姚道:“夏厅长,听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了吧?您得帮我减减负担啊。”

    夏余姚摆手道:“老刘,别听冯大处长挑拨离间,你现在的身材刚刚好,要是我们的党员干部都能保持你这体型,咱们纪委的工作就轻松多喽。”

    四人同时哈哈一笑,刘广原倒了两杯茶水,放到茶几上,随后转身对夏余姚道:“夏厅长,那我先过去了。”

    夏余姚点头道:“你去吧,下午我再给老魏打个电话,已经三个月了,他们顶着不办,这是对纪检工作严重的不负责任。”

    刘广原走到门边,又转头道:“其实明伦书记也有苦衷啊,他是支持调查的,但几次都被张阳书记给否决了,纪委是双重领导,地方上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市里同志们的工作困难很多,前天明伦书记还给我打电话诉苦,说是上挤下压的,夹板气不好受啊。”

    王思宇心中一震,知道他们刚才谈论的是青州的事情,他非常清楚,自从魏明伦倒向项市长一边后,青州市委书记张阳对他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对青州市纪委的工作,也由大力支持转为有意压制了,重要的市管干部,未经市委一把手的许可,轻易是不能调查的,当然,这也可能是魏明伦在故意制造张阳专权,阻挠办案的假象。

    对于刘广原当着两人的面讲出这番话来,夏余姚心中有些不满,却没有表达出来,而是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把目光转向冯、王两人,却见冯处长正襟危坐,目光转向窗外,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架势,而王思宇的身体也很放松,表情非常自然,从神色间倒看不出异样来,他就笑了笑,拿手指了指刘广原,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刘广原赶忙抬手拍了一下嘴巴,摆了摆手,转身快步退了出去,出了门后,随手把房门轻轻带上,皱眉道:“五室新来的主任居然这么年轻,他能压住孙福泉吗?我看够呛……”

    办公室里,冯处长没有动桌上的茶杯,他先是笑眯眯地和夏余姚寒暄几句,就抬手看看表,打算起身告辞,“夏厅长,人我给你送来了,任务我可完成了,部里殷副部长那还有急事找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夏余姚抬手在虚空中按了按,摇头道:“老冯,你先别急着走,我这里有两封你的检举信,正好这次你过来,咱们也不用单独约见了,占用你冯大处长半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咱们两个好好聊聊。”

    说完,他表情严肃地把手收回来,低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两张牛皮纸信封来,拿在手里,冲冯处长的眼前晃了晃,接着轻轻丢在办公桌上,拿手轻轻向前一推,便冷着脸坐在靠背椅上,扬起下颌,身体在椅子上转来转去,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冯处长的一张圆脸,仔细观察着冯处长的表情变化。

    冯处长的身子陡然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两张牛皮纸信封,抬手抓了抓头,有些语无伦次地分辨道:“我没有……夏厅长,您这是……”

    夏厅长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厉起来,拿手轻轻地拍了拍桌子,一字一句地道:“拿去看看吧,老冯啊老冯,问题非常严重,你啊,你可真是……糊涂啊!”

    王思宇皱起眉头,望着办公室里的两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来纪委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场面,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这个该怎么说呢……实在是太富有戏剧性了。

    冯处长却没有王思宇那样轻松,他从沙上站起,拖着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挨地向前走去,来到办公桌前,伸手摸过这两张信封,却觉得手中轻飘飘的,打开后,伸手摸出里面的东西,低头望去,却有些哭笑不得,他哭着脸捏着手里的两张门票道:“夏厅长,您这是在干嘛啊……”

    夏余姚端着茶杯嘿嘿地笑了半晌,似笑非笑地望了坐在沙上的王思宇一眼,抬头对冯处长道:“老冯,早就听说你是王菲的歌迷,过几天她要来玉州开演唱会,这是别人送的门票,我们家那口子只迷张学友,不肯去,这门票留着怪浪费的,今儿就送你了。”

    冯处长额头上的汗珠险些掉了下来,他却浑然未觉,只顾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两张门票,过了好一会,才苦着脸摇头道:“夏厅长,人吓人吓死人啊,您以后可千万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拜托了,我心脏不好。”

    夏余姚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是检举信而已,你怕什么,认真干工作的干部,难免容易犯错,更少不了会得罪些人,只要做事光明磊落,上无愧于党纪国法,下无愧天地人心,怕什么,被举报了就查嘛,没准还能查出一个大清官来。”

    冯处长抬手擦了擦汗,讪讪地笑道:“夏厅长,话虽这样说,但总是觉得心里不好受,那种被人冤枉的感觉……咳咳,可真是不好受……总之啊,夏厅长,算我老冯求你了,我还是那句话,下次千万别再开这种玩笑,会闹出人命的。”

    夏余姚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过后,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他抱着膀子道:“冯大处长啊,也不全是开玩笑,还别说,我这里还真收到过你的检举材料,而且还不只一封。”

    冯处长刚刚好转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但他这次很快镇定下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夏厅长,给通通气,是哪方面的?当然,我自信能经得起党纪国法的拷问。”

    夏余姚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沉吟道:“检举信里说你参与了买官卖官,不过我们已经仔细核查过了,都是些子无虚有的谣言,你大可放心。”

    冯处长勉强地笑了笑,点头道:“多谢纪检委的同志们,还了我冯某人的清白,感谢感谢,夏厅长,我那边还有急事,这就告辞了,有空我请您喝茶,千万不要推辞。”

    夏余姚微笑着站起身子,和他握了手,笑吟吟地道:“老冯,有空常来这边坐坐。”

    冯处长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连连摆手道:“夏厅长,您可别再吓唬我了,纪委这边我还是少来为妙。”

    随着冯处长转身出了办公室,夏余姚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淡了下来,表情变得异常冷峻,那张四方脸上,眉头已经拧成一个大疙瘩,他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便以玩味的眼神瞥向王思宇,沉声道:“你怎么看?”

    王思宇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回答,就抬手摸着鼻梁道:“夏厅长,您刚才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只是苦了老冯,他今晚恐怕是睡不着觉了。”

    夏余姚神色不变,盯着王思宇道:“上了生动的一课……什么意思?”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面对嫌疑人时,查案更多的是一种较量,这种较量既是全方位的,也是面对面的,要想尽快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必然面临着心理上的较量与对决,要想办法找到对方的弱点,迅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逼得他放弃顽抗,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纪检干部和警察从事的是一样的工作,不同之处只在于,他们更多是在查平民百姓,而我们查的则是官员。”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夏余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着茶杯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到窗前,低头向楼下望去,恰巧冯处长此时也停下脚步,转过胖墩墩的身子,仰头向三楼观望,两人隔着一层玻璃窗,默默地对视了将近两分钟,冯处长最先招架不住,抬手挥了挥,之后迅转过身子,低头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向组织部大楼走去。

    夏余姚转过身子,摆弄着手里的茶杯道:“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老冯还是有些问题的,只是问题并不严重,没有达到违纪的程度,过几天,殷副部长会找他谈心,问题在组织部内部解决,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不要陷得太深,老冯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就这样倒下去实在是可惜了,我们纪委干的工作自然是查处腐败官员,但也要保护好问题不是很严重的官员,这里面就有一个度的问题,毕竟人无完人,对待那些失足不深的官员,还是应该以挽救教育为主,当然了,对待那些真正的腐败分子,我们一定要重拳出击,绝不容情,党内是绝对不会容许有腐败分子存在的。”

    王思宇点点头,却没有做声,手里捧着茶杯暗自琢磨着,夏余姚的话真假难辨,如果换一种思路来考量,是不是他办案遭到了上面的阻挠,无法再查下去,就来了一招敲山震虎,在明处敲打冯处长,实际上是打算震慑冯处长后面的大老虎呢?官场上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简单到谁权力最大,谁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复杂也复杂,牵一而动全身,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省委书记,也需谨慎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个中微妙之处,非局外人所能体会。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后,夏余姚便摸起电话,做了安排,十几分钟后,他带着王思宇上了四楼的小会议室,各处室的正副主任悉数到场,唯独纪检监察五室的副主任孙福泉因故临时外出,没有过来。

    望着众人眼中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王思宇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不过他神色坦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在讲了客气话后,便微笑着坐在会议桌旁,听着各处室正副主任向夏余姚汇报工作。

    会后,在纪委办公厅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他来到了五楼新的办公室,环视了里面的布置,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摇了摇,便把双腿放在办公桌上,伸手摸起电话,抱在怀里,随手拨了个号码,懒洋洋地道:“嗯,是我,叫小的们把东西抬过来吧,5o3,什么?等梁主任回来?她就不要过来了嘛,她工作忙……嗯嗯……那就再等等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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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色戒介绍: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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