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计较
“刚才被我拉下马的小娘皮,好像是水笙?”
杨行舟打马如飞,急速向荆州城外跑去,想起刚才被自己拉下的女子,忍不住好笑:“倒是巧了,接连遇到他们三次了,好像每次吃亏的都是她们,啊哈哈哈!”
他看向自己胯下马儿,只见这马儿雄俊非常,一身雪白的皮毛,便是连四蹄处的毛都是白的,小头大耳,奔跑如飞,一看就是宝马良驹,分外与众不同。
“按照原著中来说,水笙便是骑着这匹马踏断了狄云的一条腿,最后这马儿被花铁干和水笙等人吃的一干二净,嘿嘿,马儿啊马儿,今日我把你从水笙小娘皮手中抢过来,我这可是救了你一命!”
杨行舟伸手捋了捋马儿的鬃毛,越想越乐,:“就不知道我把这马儿抢走,水笙与汪啸风会是什么表情?”
他杀了凌退思之后,趁着丁典发呆,急忙抽身而退,不敢在城中停留,惟恐丁典对他展开追杀,否则的话,以他如今的修为对上暴怒的丁典,怕是保命都难。
之前凭借血气之勇杀了凌退思,现在想来却有点后怕:“我太冲动了!真要是杀凌退思的话,随便找个机会,潜伏进他的住处,找个机会一击便走,那才是整理。像之前那样,从府衙大堂一直追到牢狱之内,实在太过莽撞了,若是丁典有备在前,只需在暗中对我偷袭,恐怕只要一招,就能结果我的性命!”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之后,旋即消失:“不过林锦衣被凌退思害的这般惨,我若是不秉承心中杀气斩杀此人,未免有点太过软弱无能,不是大好男儿所为!”
他在大离国的黑风寨内,作为一寨之主,其实也曾杀过几条人命,不过大都是谋定而后动,像是今天这般冲动杀人,杀的还是一城知府,这毕竟还是第一次。
“这一次闯祸太大,怕是整个江湖中人都要受我连累,不行,这段时日我须得好好隐藏一下,躲起来多加修行,待到修行有成,或者风头过去了,再考虑重出江湖。嗯,不过修行无聊,倒是要找个打发时间的事情来干干,嘿嘿,连城诀中的宝藏倒是可以挖出来花差花差!”
“我记得原著中,说这宝藏好像是藏在江陵城天宁寺中,嗯,我这便去江陵走一趟罢!”
杨行舟计议已定,骑马行到一个小镇之后,找到当地一名无量奸商,抽出钢刀架在此人脖颈上,恶狠狠道:“老子最近要出关保命,手中缺少盘缠,想要把心中挚爱典当与你,换些钱财以做盘缠,老兄,你买还是不买?”
这富商吓得浑身颤抖,连连点头:“买买买,大爷,只要您不杀我,您卖什么我要什么!”
杨行舟大为满意,将白马牵到此人面前:“这是大宛良驹,价值万金,今日我发慈悲,作价一千两卖与你,你要还是不要?”
这富商苦着脸道:“小人做生意,本小利微,哪有一千两银子这般多?家里银钱加起来,拢共才有三百两。”
杨行舟手中钢刀抬起,一刀将劈开了一张实木方桌,喝道:“是吗?”
那富商急忙道:“好像还有三百两藏在床头柜子里,是小人记错了,我家里原来有六百两银子。”
杨行舟又是一刀横斩,将此人头巾斩落:“是吗?”
这富商“噗通”跪倒在地,道:“还有三百两!还有三百两银票!都在小人床底下的盒子里放着呢。大侠,这次是真的没啦,实实在在只有九百两银子,别的再也没啦!”
杨行舟哈哈大笑:“好,今天就信你一次!你给我银票,这马儿就给你了!”
其实这匹白马是水岱花费了八百两银子特意为女儿买的一匹大宛良驹,这还是人家马贩子看在他江南大侠的面子上给的价格,若是平常人想要买这等宝马,没有两千两银子,根本就拿不下来。
杨行舟以九百两银子的“高价”卖给这奸商,实际上是这商人赚了。
只不过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商人而已,哪里知道马儿的好坏,当下委委屈屈的把九百两银票恋恋不舍的递给了杨行舟,抽泣道:“壮士,这都是小人这么多年攒下的辛苦钱,您省着点花……”
“哪那么多的废话?拿来吧你!”
杨行舟伸手夺过银票,钢刀入鞘,笑了几声,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这奸商在院子里哭天抢地,悲愤不已。
得了这银票之后,杨行舟找了个地方,买了胶水,剃了一名大胡子老兄的胡子,一根根粘在了自己嘴巴两侧,伪装成了一个中年大胡子,手中钢刀卖了,换成一把后背大砍刀,这才挺胸突肚,向江陵城走去。
他成心为丁典添堵,在去江陵城的路上时,便将丁典身在江陵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个消息非同小可,他人还未到江陵城,丁典的消息便已经在江湖上轰动起来,只是短短两天时间,便有不少江湖人士赶赴荆州城,准备探究此事真假。
这连城诀中记录的宝藏,乃是昔日梁武帝留下的大笔财富,一直流传至今,几十年前就引得无数人为此打破了脑袋,现在丁典现身,登时再次激起了江湖豪杰的兴趣,无数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赶赴荆州探听真假。
“嘿嘿,凌退思被杀,善后之事怕是要交给丁典处理才是,否则的话,凌霜华一介女流,富家小姐,如何出来操持?只要丁典处理善后,那他这段时间就走不出荆州城,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怎么应对天下群豪的讨伐!”
杨行舟被丁典打成内伤,一直走到江陵城之后,都没能彻底好转,心中即鄙视丁典的为人,又佩服他的功力:“好深厚的内功!被穿了琵琶骨,据说连脚筋都被人挑了,竟然还有如此战力,当真是可敬可怖!他若是不曾受过如此伤害,怕是这天下已然无人是他对手了!”
赞叹了丁典几句之后,旋即想到:“其实我也不错!我如今真正修行内家练气之法,其实也就几年而已,而今年不过十八,能在丁典手中逃出性命,就像他说的那般,足以傲视江湖了!放眼天下,除了南四奇落花流水与北四怪风虎云龙还有血刀老祖之外,怕是没有几个人是丁典的对手。我虽然败在他手,却也不用妄自菲薄!”
他来到江陵城后,几番打探,终于探明了天宁寺的所在,心中大喜:“这些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取出一点来花差花差,倒也挺好,只是宝藏中有含有剧毒,须得想个办法,除掉毒素才行!”
第十七章 天宁寺藏宝
原著中,众多江湖高手在找到梁武帝的藏宝之后,互相抢夺,都红了眼睛,最后被宝藏中蕴藏的剧毒迷惑,全都发了疯,彼此乱斗而死。
这宝藏中,金银珠宝上涂着的毒药,历经几百年依旧威力不减,当真是骇人听闻,也不知哪位用毒大家调配出来的,如此持久,天下少见。
杨行舟欲要将天宁寺藏宝取出来,第一个注意的问题便是这宝藏中的毒药,不然的话,若是被毒药所迷,丢了性命,那也太过丢人。
他想了想,干脆自己制作出一包简单的木炭,做了一个简易的猪鼻子口罩,这才直奔天宁寺。
这天宁寺位于江陵城南偏西,乃是一座古庙,因为庙宇修建时间太长,又加上地处偏方,整个寺庙破旧不堪,香火早就断了,既无庙祝也无主持,整个院子里荒草成堆,虫蚁乱飞。
杨行舟来到院内,呼呼几掌法劈出,掌风所及之处,虫蚁纷纷坠落,死于非命。
“谁能想到,这大宝藏却是藏在了这里!”
杨行舟兴致勃勃,迈步直入大殿,只见大殿之内蛛网布满栋梁,地面满是灰尘,正对着大门的一尊佛像上面披着的彩衣也已然破败不堪,贴在大佛身上,几乎被尘土埋没。
“应该便是这座大佛了!”
杨行舟提起后背砍刀,走到佛像近前,挥刀前斩,泥土迸溅之中,露出里面一层灿烂金光。
原来这大佛通体皆是黄金铸就,只是在外面包了厚厚一层彩泥,从外看只是普通的泥塑佛像,实则内有乾坤。
这佛像高有三丈,肥壮粗大,若是黄金铸就,即便内里空心,那也少说有五七万斤,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即便是杨行舟早已知晓这宝藏的规模,但此时见到内里金灿灿的黄金主体,也忍不住呼吸为之一滞。
“好家伙,这么多的黄金,若是被我带进黑风寨内话,足够我黑风寨诸多孩儿上百年的日用!”
杨行舟大为赞叹,自古清酒红人面,从来财帛动人心,杨行舟也难以免俗,看着这么大的一个金佛,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但也只是激动片刻,便即恢复过来:“身外之物而已,何必太过看重?日后我若是修成无上法,成为绝顶高手,这些钱财自然予取予求,而今我修为不够,名声不显,拥有这么多的财物,那便是惹祸的根苗!”
杨行舟冷静下来之后,转到大佛身后,在其身后半腰处以刀劈斩了几下,泥土脱落之后,露出一个小门,将小门劈开之后,便看到一颗颗珍珠、玛瑙、猫眼、宝石诸般奇珍异宝充塞其中。
“果然好多宝贝!”
杨行舟接连赞叹几声,取出麻袋,戴上手套与面罩,将其中珍宝装了一麻袋,复又关了暗门,再次将金佛上的印痕糊上,这这才扛着麻袋走出庙门,返回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特意在这天宁寺附近买了一处农家宅院,这宅院颇为偏僻,但是有一条小河流经宅院门前,又有几株柳树植于河边,倒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将这一麻袋珍宝抗进宅院之内,杨行舟将其扔进事先买好的水缸中,既然这些珍宝上被涂了极厉害的毒药,那么杨行舟便准备将这些表面上的毒药清洗干净。
水缸里的水被他放进了生石灰,将这些东西几番蒸煮,换了十来遍水,最后捉了几条鱼扔进清水缸内,一连几天这鱼儿没死,杨行舟这才放下心来,拿了点珍宝改头换面,走进附近珠宝行里换了些银票,这才安顿了下来。
当下便在这农家小院里住下,平日里修行金箔上的内家功夫和血刀门的血刀真经,闲暇之时,便去天宁寺内抗宝贝回来。
经过初次对这么多珍宝的惊讶,杨行舟接连抗了几麻袋,对这些东西已然开始麻木了。
其实就像前世所言,钱多到一定地步,就只是数字了,不能吃不能喝,对于杨行舟来说,意义不大。
最大的意义也只是满足了他对财富的追求而已,现在这么多珍宝在前,反倒令他感到索然无味。
倒是血刀门的血刀真经他倒是越练越觉得有滋味,与他在黑风寨金箔上的修行功法相辅相成,正邪合一,眼见得威力越来越大。
不过这血刀真经虽然了得,但是相比金箔上得到的心法而言,还差了不止一筹,虽然金箔上的心法修行进展不快,单就浑厚与威力而言,要比血刀门的功法高的太多。
认清到这一点之后,杨行舟颇为忧虑:“我若是一直呆待在这个世界也还好说,可若是万一再回归黑风寨的话,当初被我偷走金箔上心法的白衣剑士,恐怕绝放不过我!”
即便他此时功力大进,实力相比以前要高出几倍不止,可是会想到昔日那名闯进黑风寨的白衣剑士的本领,却越来越发现对方的恐怖,根本就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抗衡。
若是有朝一日那名白衣剑士真的去黑风寨寻找金箔的话,杨行舟怕是难以逃脱此人的感应,到时候若是修为高深还好说,打不过还能逃,若是本领不济,连逃走都做不到,那恐怕就只有被擒被杀的份儿了。
想到这件事后,杨行舟在修炼上绝不敢懈怠半分,事关生死大事,不由得不慎重。
也就在他取宝修行的这几天里,整个荆州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武林豪杰赶赴荆州,相继去凌退思家里探访消息,但只要暗中潜入院内之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杀死,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第一天死了五人,第二天死了十六人,第三天死了七人,第四天死了三十五人,去多少死多少,无一幸免。
这院内之人出手如此狠毒,令涌入荆州的相关武林人士又惊又怒,不断汇合高手前去查探,更有不少人远远的王院内扔火把,射火箭、非要把院内之人逼出来。
此时要凌退思要在家中停灵七天,而凌退思只有凌霜华这么一个女儿,他死了,凌霜华自然要为父亲守灵,凌退思偌大的家业,他现在死了,凌霜华根本就保不住这些家业,只能由丁典出面,替她处理此事。
待到将凌退思安葬,将凌霜华安排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之后,丁典才有能有余暇与人争斗,否则的话,瞻前顾后,被动非常,对他极为不利。
丁典除了是一个情种之外,更是一名聪明绝顶之人,天资横溢,远超常人,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在被挑断脚筋穿了琵琶骨的情况下,还能将神照经修行成功。
这次被江湖人士连番挑衅,再也压不住满腔婚怒火,冲到府外,见到武林人士就杀,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方才罢手。
他这么一出手,难免有几个江湖人认出他来,一看果真是丁典,俱都大喜,纷纷呼朋引伴,准备想办法抢夺丁典手中的武经与藏宝秘诀。
这件事闹的是如此大,甚至连域外武林都听说了,便是域外一些强人也动了心思,有不少人都赶赴荆州,查探究竟。
且说这一日,杨行舟在院内练功完毕,将最后一批珍宝扔进了大水缸里之后,静极思动,捋着假胡子,挺着肚子向附近小镇走去。
刚到镇上,便看到一名红衣老僧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这老僧老的十分厉害,尖头削耳,一脸的褶皱皮,眼皮都耷拉下来了,红色僧袍下露出一把红色的刀柄。
按理说,如此老迈之人,行路便是拄拐,也得一步三喘,行走大有不便才是,可是这位老僧却是脚步轻便,大步迈开,上身不动,红色僧袍鼓风而起,犹如一片红云,向着杨行舟的方向快步而来。
只看着老僧的行走方式,杨行舟瞬间便想起他刚到这个世界时,遇到的宝象淫僧。
这老僧的身法与宝象的身法有着**分的相似,但却比宝象要高明了太多,整个人真如同一朵红云一般,轻飘飘的从远处飘来。
杨行舟脸上微微变色:“这难道便是血刀老祖?他怎么来这里来了?”
第十八章 血刀老祖
“这连城诀的世界,第一个该杀的便是凌退思!此人身为朝廷命官,鱼肉百姓,有曾经是龙沙帮大龙头,害人太多,自该早死。除开凌退思,便是这血刀老祖该杀,只是我一直担心自己修为不足,杀他不成,反受其害,因此没敢生出杀他之心。”
“现在凌退思被我杀了,丁典这头猛虎也已然出笼,我的修为我也提升了不少,胆气却略有不足,正要练一练胆气,可巧就遇到了这血刀老祖,嘿嘿,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遇到了,那就杀杀试试!”
在看到远处的血刀老祖之时,杨行舟心念电转,种种念头迅速在脑海中闪过,片刻之间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准备杀一杀这血刀老祖试试。
别看这血刀老祖年逾八十,看着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从外面看,堪称是老迈不堪,行将就木,可就这么一个老僧,却是川藏青教血刀门的掌门人物,为人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只是寻常,强上女子更是平常,可谓是杀人无数,恶贯满盈。
只是他实力太过高深,即便做出如此大恶,却也没人能治,川藏地区,他是血刀门一家独大,而在中原地区,虽然高手众多,但这血刀老祖神出鬼没,即便是有高手想要杀他,也追他不着。
至于去川藏之地讨伐血刀门?别开玩笑了,大家都很忙,谁也没工夫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非不死不休的大仇,谁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川藏与血刀门人硬干,毕竟整个血刀门可不仅仅只有血刀老祖一人,其实门人弟子众多,之前被杨行舟杀死的宝象只是其中之一,另有不少高手,只是少来中原,因此名声不显。
种种原因,导致血刀老祖一直逍遥在外,甚至在原著中,他一个人利用雪山地形,干掉了与他战力相差不多的江南四奇中的三人,最后一个还被他用心理战术给吓的性情大变,由慷慨豪迈的大侠摇身一变,成为了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行舟之所以一开始不敢生出击杀血刀老祖的心思,就是有点担心杀他不成反而被杀,但是现在,一来修为日深,二来需要磨练胆气,因此在看到这血刀老祖之时,便生出了试刀的心思。
他这段时间在苦修血刀门的心法与刀法时,也没有忘记修行原来在黑风寨的剑法,他原本的剑法并不高明,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功力的提升,在眼界上已经是非同一般,胆气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所谓艺高人胆大,此话一点不假。现在见到了血刀老祖,他连杀心都生出来了。
这种种念头只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脸色却是一如常人,顺着小镇道路缓缓前行。
前方的血刀老祖行走在他面前时,身子停了下来,叫道:“小子,你是这个小镇上的人?”
这老僧声音干枯沙哑,但却带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力道,令人不自住的要去倾听。
杨行舟神情微微一愣,道:“是啊。”
他虽然认出了这血刀老祖的身份,却依旧装出一副平常富家公子哥的模样,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气息,一身的锦绣衣服,外观极为华贵。
见老僧询问,当即做出一副书呆子模样来,道:“老和尚,你有什么事情?”
血刀老祖笑嘻嘻的问道:“小子,你们这里哪里有好看的小娘们?谁家最有钱?”
杨行舟心中暗道:“好,这老和尚定然是没有钱又想要女人了!我若不把他引走,怕是这个小镇上有人遭他毒手。”
当下呆头呆脑的说道:“好看的小娘们?我有一个妹子,大家都说她是最好看的小娘们,不知道大师说的是不是我那妹子?”
他摇头晃脑道:“至于谁家最有钱?那自然是我家最有钱啦!我家里院子里放了一袋子的珍珠宝贝,我随便拿出一件来,就能换到很多东西来。”
血刀老祖闻言大喜,上上下下的看了杨行舟几眼,笑道:“妙极!原来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一个有钱的书呆子!”
他连声赞叹:“你虽然拙笨,但人长得却是英俊的很呐!由此观之,你妹妹定然姿色不差!好!妙极!老和尚艳福不浅!”
他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对杨行舟道:“好,你带我去你家!”
杨行舟脸上露出疑惑茫然之色,道:“去我家干啥?我刚从家里出来!我不回去!”
血刀老祖伸出手掌,只是轻轻一抓,便即抓住了杨行舟的后脖颈,拎鸡一般把他拎了起来,笑道:“你不回也得回!快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他本来身在杨行舟面前,但是手掌抓出之时,人已经到了杨行舟身后,身法诡异之极。
杨行舟看的明白,这老和尚所用的身法正是血刀秘籍上的一招修炼功姿势,本来杨行舟觉得秘籍上绘制的人体姿势只是用来修炼内功心法,没想到这些修炼姿势竟然还能在身法上提现出来。
血刀老祖这一转,一抓,只是两个简简单单的招式,却蕴含了极其高深的武学道理在其中,令他大开眼界,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我只以为那姿势只能修行内功心法,可以与血刀门的刀法相配合,却没有想到,还能运用到身法之上!了不起,这血刀门的功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在血刀老祖抓他之时,杨行舟便已经运气全身,稍有不对,便会向血刀老祖贴身出手,好在血刀老祖以为他真的就是一个读书的书呆子,拎着他的脖颈,将他轻轻举起,笑道:“说吧,你家在哪里?”
杨行舟装出一副好奇模样,禁不住手舞足蹈叫道:“有趣!有趣!你这老和尚这么干瘦,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日后劈柴担水是把好手!”
血刀老祖见他不怕,也感好笑:“他妈的,果然读书不能读的太多,读书太多容易成傻子!”
大声笑道:“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一会儿将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
杨行舟道:“就在那里!出了小镇,靠近山坡的一个院子,就是我家!”
血刀老祖心中生疑:“你家这么有钱,应该是住在镇子里才是,怎么住在镇子外面?那么偏僻的地方,谁会去住?”
杨行舟呆呆道:“那是我读书的地方。”
血刀老祖心中恍然:“原来却是这傻子读书躲清静之地,只是这般愚蠢,再清静的地方也读不出什么来!”
当下问道:“你说的妹子和珍宝也在那座院子里吗?”
杨行舟道:“在!我妹妹白天回家去了,晚上才会乘车回来照顾我,那一袋子珍宝,就在院子里放着,我都懒得拿进屋里。”
血刀老祖将信将疑,心道:“这傻子说话颠三倒四,一袋子珍宝,有谁会随意扔在院子里?不过去看看也是无妨,若是说的不对,一刀斩了便是。”
打定主意之后,笑道:“一会儿若是没有珍宝,老和尚可是不会饶了你!”
他身子瘦小,僧袍宽大,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飞倒地,而杨行舟身高七尺有余,体重少说也得有一百六七十斤,可此时血刀老祖单臂拎着杨行舟,如同拎着鸡鸭一般,轻轻巧巧,毫无半点吃力之状。
这老僧身法极快,片刻之后,便穿过小镇,来到了杨行舟买来的院落外面,看着有点破旧的大门,疑惑道:“这便是你的院子?怎么这般破旧?”
说话间,抬脚轻轻踢了踢大门,“咔嚓”一声,大门门锁陡然脱落,锁鼻子裂开了一个口子。
杨行舟暗自喝彩:“好内功!好劲道!”
一脚踢开大门,以内劲震断大门门锁,此时的杨行舟也能办到,可是像血刀老祖这般,只是轻轻一踢,轻描淡写的便将锁鼻无声无息的震断,尤其是他踢的是大门下面,而门锁在大门中间,踢下而震落中间门锁,这等对内劲的运用,当真是出神入化,远非此时杨行舟所及。
踢开大门之后,血刀老祖大步迈进,待到走进院内之后,看清院内摆设,不由得大失所望:“他妈的,就这穷家破院,能有什么钱财?臭小子,你敢骗老祖?看我不把你一刀两断……咦?这是什么?”
他正要发怒,却看到院子里一颗大树下放着的一个敞着口的麻袋,此时太阳高升,阳光照射在麻袋口内,反射出耀眼的光华来。
血刀老祖乃是积年的老贼强盗,对金银珠宝最为了解,此时看到反光便觉察有异,不由得心中一惊,快步走到麻袋前方,探头看了看,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妈的,真的有一麻袋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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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扬波万里,逆水行舟
大树下麻袋里的珍宝,都是杨行舟从天宁寺内黄金大佛体内取出来的,因为是最近刚刚抗到院内,杨行舟对这些珍宝都有点麻木了,懒得再扔进水缸里浸泡消毒,又加上最近忙着琢磨武道,因此随手就扔在了院子里。
这些猫眼儿、宝石、金珠宝贝之上,都被涂满了剧毒,若是有小偷来院内盗窃,一时三刻,必然中毒,因此放在院内也安全的很,杨行舟根本就不担心被人偷了去。
他之所以对血刀老祖说自己院内有金珠宝贝这些东西,目的就是想让血刀老祖在毫无防备之下,直接接触这些涂抹了剧毒的金珠、翠玉、猫眼儿等等宝贝,现在见他发现了麻袋里的东西,忍不住心中暗喜:“只要你看到了,少不了就要把玩几下,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中毒。”
血刀老祖探头看向麻袋,只觉得珠光宝气,耀眼生花,一个破旧的麻袋里,竟然装着他生平从所未见的巨额财富!
他在看到麻袋里的东西时,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定了定神,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登时心中狂喜:“他妈的,真有这么多宝贝!”
他伸手从麻袋里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刚钻石,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眼中流露出迷醉之色:“好东西!好东西!老祖我在川藏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向我进献过不少宝贝,可是这么多年的宝贝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颗宝石!”
杨行舟在旁边呆呆道:“老和尚,我没有说错吧?这麻袋里的宝贝,随便拿出一颗,就能换回不少钱。”
血刀老祖将钻石随手揣进怀里,似笑非笑的看了杨行舟一眼,道:“你没骗我!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一大袋子的金珠宝贝!”
他伸手向麻袋里捞了一捞,又拿出一块无暇美玉,呼吸微微一滞,道:“他妈的,这块玉石也不错!”
随后有取出一个宝盒,打开之后,便发现一尊做工精致的金佛,叫道:“他妈的,这金佛也好的很呐!”
他拿出一件东西,便说一句“他妈的”,脸上狂喜之色越来越浓,但是看向杨行舟的眼神却是越来越阴狠,心道:“宝物既然到手,这书呆子自然也就不能留了,杀了便是!不过既然他还有一个妹妹,倒是不急着杀他,等他妹妹来了,老和尚快活之后,一并杀了,才叫爽快!”
心中如此想,脸上去堆出笑容来,问道:“小子,你妹妹什么时候回家?”
杨行舟察言观色,已知他对自己动了杀心,当下心中暗暗戒备,呆头呆脑道:“大概半个时辰就会来。”
半个时辰倒也算不上太久,血刀老祖倒也不急,将麻袋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一件件的把玩,脸上贪婪之色大盛,喃喃道:“好宝贝!好宝贝!”
他嘴里喃喃自语,神情渐渐癫狂起来,猛然张嘴向手心里的一尊金佛咬去。
“咔嚓”一声,金佛的脑袋被他一口咬掉,但牙齿也被震的生疼,这一疼,使得他神志为之一清,瞬间明了自己的状况,运气体察之后,心中大惊:“不好!这些宝贝上有剧毒!老和尚着了道!”
便在此时,眼前白光闪动,破空之声传来,却是旁边本来呆呆愣楞的书呆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面前,抽出了长剑,斩向了他的脖颈。
血刀老祖一声大叫,欲要闪身躲避,运气之下,只觉得体内空虚,浑身上下瘫软无力,勉强将侧了一下,却是无法完全躲开。
噗!
血光乍现!
他的一条左臂躲避不及,被杨行舟齐肩斩断。
血刀老祖放声大叫,借着断臂之痛的刺激,身子陡然跃起,拼命向院外奔去,边跑边嚎:“他妈的,好毒辣的手段!小子,你怎么称呼?”
杨行舟一剑得手,更不停歇,迈开大步快速追赶,朗声笑道:“我是杨行舟!扬波万里,逆水行舟!”
口中说话,脚步不停,手中长剑剑尖不离血刀老祖的后心。
血刀老祖左臂断口处鲜血狂喷,少了一条胳膊之后,便是奔跑也有点失衡,再加上中毒颇深,浑身力道消失不少,面对杨行舟,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便是想要在杨行舟面前逃走,都难以做到。
两人一追一逃,看看离得近了,杨行舟快步上前,“刷刷刷”一连三剑,斩的血刀老祖狼狈不堪,最后身子慢了一下,被杨行舟一脚踢中了下体,发出一声惨叫,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杨行舟哈哈大笑,身子欺近,手中长剑疾刺血刀老祖的胸口,眼看便要穿胸而过,蓦的眼前红光一闪,杨行舟长剑登时断为两截,他正在前冲的身子急速后仰,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红光的横扫。
待到后退站稳之时,只见血刀老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血色单刀,这把刀血光隐隐,在他手中颤颤巍巍如同活物一般,竟然是一把软刀。
刚才那一道红光就是这把血刀所化,杨行舟手中长剑也是被这把刀斩断。
“这便是血刀门的镇门神兵?”
杨行舟看向血刀老祖手中的血刀,笑道:“这把刀好生了得!”
此时一阵风吹来,杨行舟胸前衣襟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正是刚才那一刀所斩开的,他若是反应再慢上半分,恐怕就已经是开膛破肚之祸。
血刀老祖手持血刀,惊疑不定的看向杨行舟:“杨行舟?小子,你就是最近杀死荆州知府凌退思的狂徒杨行舟?老子这几天可是没少听过你的名字,你原来躲在了这里!他妈的,我那宝象徒儿是不是你杀的?”
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大事频发,一开始是血刀门的宝象到了江南膏腴之地,做出了许多大案子,杀了不少江湖好手,后来却被人斩于一个小镇之内,据江南大侠冷月剑水岱所说,这宝象和尚是被一名叫做杨行舟的青年高手所杀。
之后便是荆州知府凌退思被一名狂徒大白天的冲入府衙,追杀到了监牢之内,将其斩杀,这件事引起了朝廷震怒,此时正派了不少高手赶赴荆州之地,准备擒拿这名狂徒,而据铃剑双侠所说,这杀死凌退思的狂徒也叫做杨行舟。
再之后,杨行舟杀死凌退思,与监牢内的丁典交手,重伤败退,抢了铃剑双侠的一匹马逃出了荆州城,至此销声匿迹。
现在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人中,第一个便是丁典,第二个便是杨行舟,血刀老祖刚进江南,本来是为了丁典而来,却多次听到了杨行舟的名字,此时见杨行舟自报姓名,登时吃了一惊,心中恍然:“这小子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果然有点手段,一点不像名门正派弟子,心思狠毒,出手无情,差点把老和尚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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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走为上计
杨行舟做事,百无禁忌。
除了坚持底线不动摇之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
名门正派高手,在与人交手之时,一般都会依照江湖规矩,即便是面对血刀老祖这等人物,在群殴之时也会光明正大的群殴,而很少暗中出手之辈,暗箭伤人,即便是把敌人伤了,也显露不出自己的本领,还平白遭人嘲笑。
可是杨行舟却不管这一套。
他这一次遇到了血刀老祖,本来就没有想过正大光明的干掉此人,一直考虑的就是如何突袭斩杀,后来因势导利,引诱血刀老祖去他院内把玩金珠宝贝,由此令血刀老祖中了剧毒,毒发之下,一身本领,十不存一,被杨行舟斩掉了一条臂膀。
他这种随机应变阴人的本领,几乎是天生就会,脑袋一转,就会生出几条主意,这才让血刀老祖吃了大亏。
此时弄清楚杨行舟的身份之后,血刀老祖暗暗心惊,将血刀叼在嘴里,右手在左臂处点了几下,将断口处的鲜血止住,随后持刀在手,叫道:“好!好一个杨行舟!”
他一脸警惕的看向杨行舟,身子慢慢后退:“没想到你们中原人这么卑鄙无耻,打不过我,就要暗算老和尚。杨行舟,你这番作为,如何对得起你名门正派弟子的名头?”
杨行舟哈哈大笑:“血刀老祖,杨某本来就是土匪头子,哪里来的什么名门正派弟子?再说了,对你这种邪恶之徒,杀了便是,哪里有什么卑鄙不卑鄙!”
他在说话之时,手中断剑抬手扔出,直奔血刀老祖面门,同时跨步前冲,双掌前推。
血刀老祖一声怪叫,身子急速后退,手中血刀陡然一晃,已然将飞来的断剑斩为两截,随后身子倏然顿住,血刀变斩为刺,扎向杨行舟胸口。
血刀长,而杨行舟双臂略短,不待他双掌拍中血刀老祖,恐怕就要被血刀老祖一刀穿胸。
眼见这血刀就要越过他的双臂之时,杨行舟双臂陡然一振,右臂袖口内忽然喷出一股白烟,向血刀老祖当头罩下。
这一下突兀之极,须刀老祖大吃了一惊,身子再次后退,叫道:“这是什么……呸!竟然是石灰粉!尼玛的,卑鄙无耻,小人行径!”
这一蓬白色烟雾擦过他的面门之后,饶是他躲得快,眼睛里也还是飘进去一点,鼻子里也进了一点,瞬间便分辨出这是生石灰的味道。
血刀老祖一辈子杀人无数,斗过各种各样的江湖好手,却从未遇到过像杨行舟这般阴损毒辣的家伙,明明是一名青年高手,为了杀自己,却无所不用其极,丝毫不顾及颜面名声,撒石灰粉这种街头混混打架的不入流手段也用的出来。
可是这手段不入流归不入流,效果却非同一般,只是被几粒生石灰入眼,血刀老祖便感到双目刺痛,眼前一阵模糊。
如果杨行舟只是正常手段的江湖高手,血刀老祖虽然中了毒,还被斩断了一臂,但他为人悍勇,睚眦必报,就算是伤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想要把杨行舟斩杀之后,再做逃命的打算。
在他眼中,杨行舟本领虽然不差,但自己有血刀这等神兵在手,只要施展出几招血刀刀法来,定然能出其不意的将这小子斩杀当场。
可是眼见杨行舟手段百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比他们血刀门的人还不是东西,血刀老祖此时方才生出惧意:“他妈的,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还不要脸面!还是不要与他再斗,万一再搞出什么花样来,老和尚怕是要完蛋大吉!”
当下一声大叫,手中血刀舞动如风,将全身笼罩,全是守式,竟然不敢再跟杨行舟纠缠,一道烟的跑了。
杨行舟轻身功法极为一般,即便这血刀老祖中毒受伤,他也是难以追及,追了一段路,便将人追没了,不由得大为懊丧:“我若是有好的轻身功法,今天这血刀老祖休想活着逃走!”
只是那从天宁寺里取出的珍宝,上面的毒药极其猛烈,便是在院子里放了好几天,都令整个院子蚊虫绝迹,却没有想到,这血刀老祖把玩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被毒死,还能差点杀了自己,当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中毒之人,最忌激烈运动,这老和尚中毒之后,便与杨行舟玩命厮杀,中的毒只能越来越深,即便他这一次侥幸从杨行舟手中逃脱,若是没有名家医治,他这条性命也难以保全。
“不好!血刀秘籍中有几个姿势好像就是排毒用的,这血刀老祖修为高深,他若是觅地疗伤,怕是用不几天,便能加高体内余毒排出,到时候少不了要对我展开报复。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这血刀门的修炼功法与寻常功法大相径庭,与中原功法相比,完全就是另一种修行路数,这种功法极为了得,原著中狄云在与血刀老祖并行之时,曾说自己被穿了琵琶骨,恐怕不能修习血刀门的功法。
那知血刀老祖却说道,别说被穿了琵琶骨,就是被斩断四肢,这血刀门的功法照样能够修习。
寻常江湖中人,一旦被穿了琵琶骨,挑了手筋脚筋,那就完全成了废人,终生不可习武,这也是官府为什么在捉拿厉害的江洋大盗时,会用铁链穿了这些罪犯的琵琶骨。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唯独有两种内功心法不受这种伤势的限制,一个是神照经,另一个便是血刀门的血刀秘籍,基本上没有失去行动能力的人,都可以修习这两种心法,由此可见这两种心法的特殊之处。
现在这血刀老祖中毒受伤,只要不死,就有可能以深厚内功逼出剧毒,待到养好伤势,少不了要对杨行舟展开报复。
这等大高手若是在暗处伺机杀人,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抵挡,因此杨行舟才存了离开的心思。
“嗯,走是必须走,藏起来才最为妥当,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没面子的离开,须得在这院内搞点机关消息,捕兽夹子等东西,不然何以供他来日之思?”
杨行舟回到院内沉思片刻,当下便兴致勃勃的取来铁锨、头,在院内布置起机关来。
他这具身子从小就生活在黑风寨内,本就是强盗土匪的后代,对于挖陷阱,布置机关,那是再熟悉不过,也就一日时间,便将捕兽夹子、倒刺铁钉、毒药、石灰全都布置妥当,这才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宅院。
“这血刀老祖不来便可,若是来了,管教他对我倍加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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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无妄之灾
杨行舟离开藏身的小镇之前,将自己从天宁寺得到的金主宝贝全部藏好,确认了机关无误之后,这才大步离开。
“以血刀老祖的为人,他在逃走疗伤之际,定然会将我在这小镇隐居的消息故意传出去。嘿嘿,我以这种方法来对付丁典,而血刀老祖却以同样的方法对付我,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我不是丁典,不会傻到任凭江湖高手的追杀而不知逃走,嘿嘿,这一招对付丁典可以,对我杨某人却没有什么用!”
他为人心思缜密,在血刀老祖逃走时,已经推想出对方针对自己的种种手段,而其中最惠而不费的手段,自然是向外界告诉自己的下落,好让江湖人士与官方知晓自己在江陵的消息。
要知道如今的杨行舟声名鹊起,初出江湖便闯下了好大的名声,斩杀宝象也还罢了,这个武林中修为手段比宝象高明之人多的是,可是大白天闯入荆州府衙,斩杀了荆州知府凌退思,这等手段与胆魄却已经远超所有武林中人。
这个世界,贪官污吏多得是,可也没有见过有哪位大侠专门的杀贪官,除污吏,他们能做的只是与江湖中人厮杀,而很少有胆子招惹官府中人。
江湖人士毕竟还是惹不起官府,否则将会有无穷祸患,因此杀官的事情自古少见。
而现在杨行舟初出江湖,便杀了淫僧宝象,斩了荆州知府,与丁典交手而全身逃走,这事情做得虽少,却无一不是大事情。
如果被人知道他差点诱杀了血刀老祖,恐怕真的会轰动整个江湖。
事情的走向果然没有出乎杨行舟所料,就在他离开住所的第二天,便有一大群官兵来到他所在的小镇,进行了仔细搜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反倒有不少人中了杨行舟布置的机关消息,受了重伤。
这些人在搜查时,杨行舟就在小镇不远处观瞧,此时的他打扮成了一个粗手大脚身材高大的村妇,高耸双胸,布衣裙钗,扛着锄头在附近与众多百姓傻呵呵的一起看热闹。
这些搜查小镇的官兵中,为首一人又高又瘦,黄面金睛,两只手掌犹如两把烂蒲扇一般,十指又瘦又长,走在路上犹如草绑的草人,纸扎的金刚。
此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面容不怒而威,在发觉杨行舟院内机关伤人之后,嘿嘿冷笑,随手一扯,便将院子的大门扯下,旋即一掌拍出,大门登时四分五裂。
这些碎块被他拿在手中,一一运功投出,“嗖嗖嗖”声响,将院内疑似机关的地方全都投射了一遍。
砰砰砰!
接连几个机关被他触发,烟雾飞出,地面裂开,片刻之后,方才恢复平静。
“装神弄鬼!”
这瘦高男子扫视院内四周,吩咐手下官兵:“继续搜!”
这一次果然再没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但也没有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走罢,此人警觉的很呐,怕是早就远离此地,况且到底此人是不是杨行舟,尚还存疑,咱们先回衙门再说!”
这为首男子一声长叹,知道对方警觉,自己已经搜不出什么来了,正想率人返回衙门,忽然一名下属扛着一个布袋,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低声道:“大人,这袋子里有一条断臂!”
瘦高男子眉头挑了几下,伸手接过布袋,探头看了看,脸上微微变色,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对面的下属道:“是附近的一户人家主动交给我的,说是家里的狗从外面叼回家的,把他家人吓晕了两个,正吵闹时,卑职恰好路过,就把这手臂拎了过来。”
瘦高男子将布袋内的手臂缓缓取出,只见这条臂膀齐肩而断,皮肤起皱,一看便是老人的手臂,可是筋骨粗大,虽然不甚粗壮,却比寻常人的手臂要强得多,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的臂膀。
他略略好奇,将这根手臂微微翻转了一下,只见这根手臂的手腕处纹着一柄滴血的红色单刀,单刀旁边还有几个稀奇古怪的文字,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来。
瘦高男子神情大变,失声道:“血刀老祖!”
他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到底是谁?竟然把血刀门宗主的臂膀给斩了下来?难道是杨行舟做的吗?这怎么可能!”
这名男子从进入杨行舟所在的小院开始,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天塌不惊神情,智珠在握,信心满满。可是在看到这条手臂上的纹身之后,脸色登时大变,眼中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惊讶震惊的情绪:“世间竟有如此高手!”
他可是亲自领教过血刀老祖本领的人,深知此人了得,十多年前,他的弟子曾与血刀老祖交手,被血刀老祖连环快刀斩成十多段,而那名死去弟子的修为,在江湖上已经可以算的上是一把好手了,结果却挡不住血刀老祖瞬息间的快刀刀法。
因此这瘦高男子自忖即便是自己出手,也未必能胜过这血刀门的大高手,之后为了跟徒弟报仇,他曾暗中派人调查过川藏青教血刀门的来历与功法,对于血刀门的事情知之甚详,知道血刀门弟子与掌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服饰与纹身的区别。
普通弟子连穿血刀僧衣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血刀门中出类拔萃之辈,才有资格披上血刀僧衣行走江湖,而只有这种弟子才会被门中长老以秘法纹身刺字。
一般的弟子身上纹的都是几滴血而已,只有掌门人才会在手腕上纹有血刀图案,血刀门,血刀门,本来供奉的就是一把邪异的血色宝刀,因此也只有才能将这神兵纹在身上,代表血刀门。
因此在看到这条手臂上的纹身时,这瘦高男子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手臂是血刀老祖的,心中惊骇实在难描难绘。
“厉害!厉害!”
他眉毛抖动,一颗心砰砰乱跳,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才慢慢恢复过来,吩咐属下:“去借几条鼻子灵的好狗来!”
下属不敢怠慢,急忙去附近村镇“借”了十多条灵犬,这些狗有的是猎犬,有的是家犬,也有的是斗犬,种类不一,大小不同,在各自主人的牵引下,来到了瘦高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男子伸手将血刀老祖的手臂拿到这些狗儿面前,让它们仔细嗅了嗅,吩咐道:“让它们记住这个味道,去找出这个断臂的主人!”
一群狗主不敢违背,齐齐低头应是,各自带着自己的狗子,循着气味向外走去。
杨行舟在不远处看的暗暗好笑:“这一下倒要看看这血刀老祖怎么逃脱?嗯,这瘦高男子是谁?修为好生了得,龙行虎步,渊岳峙,气度修为竟然不下于血刀老祖!”
第二十二章 风虎云龙
“在这个世界中,武道修为堪比血刀老祖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丁典之外,那便是南四奇‘落花流水’,和北四怪‘风虎云龙’,南四奇’中,没听说有那个人与官府有有染,那么看来,这瘦高中年人就有可能是北四怪中的高手了!”
杨行舟看着不远处渊岳峙的瘦高男子,对其身手极其佩服:“刚才手撕大门,随手拍碎,动作之自然,运功之巧妙,完全不逊色之前的血刀老祖,嘿嘿嘿,有此人出马,够血刀老祖喝一壶的!”
十几条灵犬在主人的呵斥声中,鼻头抽动,贴着地面向前跑去,一群官兵便即手持兵刃,在后面紧紧跟随。
镇上百姓有胆子大的,三三两两的跟在这些官兵身后看热闹,杨行舟装扮的五大三粗的农妇也扛着头在后面看热闹,不时的张开大嘴,发出几句含义不明的笑声,坐实了他乡下农妇的形象。
眼见的这些灵犬们越跑越远,看热闹的闲人都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再加上官兵的呵斥,大家也都一一散开。
这样一来,杨行舟扮演的这个村妇已经没法再跟下去了,他想了想,将脚步缓缓放慢,找了一个地方好好歇了一阵子,这才顺着官兵的脚印一路向前。
有这些官兵出马,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若是这些官兵能把血刀老祖抓了,那杨行舟将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刚刚走出十多里地时,就听到前方一阵大乱,吵嚷声响成一团。
片刻之后,便看到前方稻田里正有一名红袍光头飞速奔逃,边跑边骂:“他妈的,倚多为胜,算什么本领?有本事跟老僧单打独斗!”
杨行舟看的清楚,听的明白,知道眼前和老僧正是被自己斩下了一条臂膀的血刀老祖。
这人也真是厉害,中了剧毒,又受了断臂之伤,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精力逃跑,身上中的毒看样子也已经解了,当真了得。
此时在他身后,正有一名中年男子手持长剑紧紧追赶,正是先前率领官兵查探李侠客宅院的瘦高中年男子。
血刀老祖断了一臂,不但战力下降,便是奔跑速度相比以往都要慢了不少,如今全力奔跑之下,竟然甩不掉后面的男子。要不是手中血刀实在锋利,令瘦高男子心有顾虑,恐怕他早就落在了瘦高男子的手里。
眼看着血刀老祖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杨行舟呆呆站在原地,好像被吓傻了一般,直到血刀老祖跑到自己面前了,都不知道闪避。
“姓风的,你要是再敢追老子,看我不多杀几个人给你瞧!”
血刀老祖来到杨行舟身边,伸手抓向杨行舟的脖颈,准备将他拎起,扔向后面的瘦高男子,只盼能阻挡瘦高男子片刻,也能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在他眼中,面前这个呆愣愣的村妇,虽然个头高大,肩膀上还扛着一把头,但对他来说,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普通农妇而已,再有力气,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可就在他将这村妇拎起之时,突然生出极大的不安情绪来,急忙松开手掌,身子向后飞退,但即便如此,还是躲避不及,只见这村妇陡然暴喝,食中二指分开,点向他的双目。
噗!
血刀老祖只来得及躲开右眼,左眼却是没能避开,一声清响之后,眼球已然被杨行舟戳爆了一只。
血刀老祖一声大叫,惨叫声中,手中血刀向着杨行舟狠狠劈下。
杨行舟脚步错动,将这一刀轻轻避开,笑道:“血刀老祖,久违了!”
“是你?”
血刀老祖左眼剧痛,心神一阵散乱,闭眼后退,疯狂的向前面跑去,速度快到了极点,知道自己若是不走,势必死的很惨,因此拼命飞奔,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他深知自己此时危如悬卵,逃命之时不可有丝毫停顿,否则稍一迟疑,便是被杀之祸。
在认出是杨行舟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来不及痛骂,即便眼睛被杨行舟打爆了一只,逃跑的脚步竟然也没有停下。
别的不说,单论对现场形势的把握和应对,这血刀老祖堪称天下第一。
在如此混乱重伤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一件最能保全性命的应对方法。
血刀老祖嚎叫离去,脚步不停,但是后面的高瘦中年男子的身子却倏然顿住,深深看了杨行舟一眼,道:“你是谁家弟子?怎么这么一副打扮?”
杨行舟笑道:“我乃江湖以一散人,只是看不惯这血刀老祖的生平为人,因此这才乔装打扮,准备出其不意的抓了此人好去领赏,可巧今天遇上了,这才对他出手,只可惜,还是让他给逃了!”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两声,道:“放心,他逃不了!”
杨行舟笑道:“那就看大人如何捉拿他了。若是能抓到此人杀了,也算是为诸多受害百姓报了仇。”
他说到这里,对高瘦男子抱拳行礼:“这位大人,草民告退!”
瘦高男子迈步欺身,道:“先别急着走,你到底是谁?”
他嘴里问话,左手却已然缓缓抓了过来,手掌微微摇晃,劲力笼罩了杨行舟上半身。
杨行舟吃了一惊,伸手格挡,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大人,我帮你打坏人,你还要抓我不成?”
两人双掌相交,俱都身子一震,杨行舟身上穿着的村姑衣服轰然裂开,胸口处挂着的两个茄子登时飞出,头上的假发也被震落,露出了本来面目。
瘦高男子身子晃了一晃,眼睛盯住了杨行舟的面孔,沉声道:“好内功!你是杨行舟?”
杨行舟身子不住倒退,笑道:“晚辈杨行舟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我是风云川!”
高瘦男子忍不住赞叹:“好小子,年纪这般小,功力却这般深!以你如此年纪如此本领,嘿嘿,同龄人无一个能相比拟的!”
他说到这里,手中长剑缓缓举起,道:“可是我这次从京都来此,目的就是抓你入牢,至于血刀老祖,那只是顺带抓一下而已,对我们来说,你可比血刀老祖重要多了!”
“我说小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第二十三章 出殡
“风云川?”
杨行舟眼神一凝,道:“风虎云龙?”
他此时修为日深,从不妄自菲薄,自认天下好手中,除了丁典、血刀老祖等有限的几人之外,余者不足为虑,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现在这个风云川,只是一掌就把自己震退,这种本领,已经到了血刀老祖的层次了,而南四奇“落花流水”中,没有一个是姓风的,那么就只能从北方四怪“风虎云龙”中找寻符合的高手了,而风云川恰好就是姓风,那么他的身份已然是呼之欲出。
风云川哈哈笑道:“都是江湖朋友爱戴,才给我们哥们四个起了这么一个称呼。”
他身子后撤,手中长剑指向杨行舟心口:“杨兄弟,你杀贪官污吏,我是很佩服的,但是这个世界是有法度的,若是武林中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法无天,岂不是天下大乱?这次我不抓你,别人也会抓你,你若是识趣,就随我去衙门走一趟,我……”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法度的话,为什么凌退思作恶这么多年,也没有见朝廷对他有过什么处罚?如果真有法度的话,为什么荆州百姓受到冤屈,投诉无门?风云川,这个世间是有法度,但这法度不属于平民百姓!最起码现在不属于!”
杨行舟身子缓缓后撤,淡淡道:“要打就打,何必这么多废话!”
风云川哈哈大笑:“不错!接招!”
他说动手就动手,长剑一抖,闪电般刺向杨行舟胸口。
这一剑快、准、狠,刹那间便到了杨行舟面前。
杨行舟身子倏然后撤,右手前抛,喝道:“看暗器!”
一道白光从他袖中飞出射向风云川面门。
风云川侧身出剑,长剑挑向飞来之物,“噗”的一声响,飞来之物被长剑挑破,一蓬白烟登时爆散开来。
风云川大吃一惊,身子急速后撤:“这是什么?”
杨行舟哈哈大笑,将身上妇人装束脱下,向风云川头上罩去:“此乃亡魂大罗烟!风云川,你中了我的毒,一时三刻,死于非命!”
风云川再次后退,屏住呼吸,面对飞来的衣衫,他长剑再不敢出手前挑,只是闪身避开,随后站在原地默运真气,查看体内是否有异状。
但片刻之后,便已经反应过来:“被这小子骗了!这明明就是生石灰粉,哪里是什么亡魂大罗烟!”
抬眼看去,杨行舟早就跑的远了。
杨行舟边跑边笑:“生石灰粉屡建奇功,看来日后得将其列为随身之宝才行!到时候手持石灰粉,傲视群雄,岂不快哉,啊哈哈哈哈!”
他越想越乐,在奔跑过程中,脱掉了外面的装扮,恢复了本来面目,悄悄返回自己藏匿之地。
“这风云川说专门来抓我,这是什么意思?是了,我杀了荆州知府,杀的是一方父母官,因此朝廷震怒,这才派风云川率人抓我归案。嘿嘿,血刀老祖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们不去管,我只是杀了一个贪官而已,却好像比血刀老祖的罪行更重!惹恼了老子,一路杀到紫禁城,干翻皇帝老子!”
风云川放着恶贯满盈的血刀老祖不去抓,反而来抓杀贪官的自己,这令杨行舟极其不爽:“老子在这个世界里,无亲无故,无有半点顾虑,下次再有人敢管我的闲事,我杀他全家!”
杨行舟深知在这个世界上,鬼也怕恶人,如若自己顶着一个专杀贪官污吏的大侠身份,可能会使人感到敬佩,但并不会令人感到惧怕,如果抓到自己就能够升官发财的话,恐怕之前敬佩他的人,也会生出抓他献给官府的念头。
毕竟大侠嘛,总有大侠的气度,不至于跟小人一般计较,了不起也就是杀死出卖他的人罢了,鲜少祸及妻儿的。
可若是杨行舟不是大侠,而是一个正邪难分的高手,一言不合就杀人,开口就要杀人全家,这样一来,虽然臭名满天飞,但真正敢对他动心思的人却也不多,更不用说专门为难他的了。
就像血刀老祖,此人作恶多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可就因为他恶名昭彰,杀人毫无顾忌,反倒使得很多高手投鼠忌器,生恐打蛇不成被蛇咬,因此即便他再该杀,却还是活到了现在,若不是遇到百无禁忌的杨行舟,估计还能再为恶几年,又得有许多人遭殃。
“就这么定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做大侠,大侠太累,还是做恶人爽快!”
杨行舟心中计议已定,当下重新化了妆,装扮成了一名白发白须的高大老者,手持长刀,脚步稳健的向荆州城走去。
他杀了凌退思,只能算是意外收获,而他一开始想要杀的人,乃是梅念笙的三个弟子,现在经过几番波折,事情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之上,杨行舟要将自己杀人的计划一步步进行下去。
倒不是他侠肝义胆,非要为梅念笙报仇,实是他前生看这本书时,心中着实愤懑,这次若是有机会而不杀此等小人,怕是心中念头不通达,成为终身憾事。
因此无论如何,这梅念笙的三个弟子,非杀不可!
这荆州城内,便住着梅念笙的大弟子,号称“五云手”的万震山,杨行舟此来荆州,一是要看看丁典现在是什么下场,二来就是斩杀万震山!
这是他第二次来荆州了。
站在城门之外,杨行舟身子顿了顿,嘿嘿笑了几声,这才迈步向荆州城内走去。
刚进城门,就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睁眼看去,便看到披麻戴孝的一群人,哭哭啼啼的跟着一具十二人抬的棺材前行,为首一人一身孝服,手里挎着一个笆斗,一张剪好的纸钱撒的满天飘飞,后面一帮子响器队的人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奏,乐器声与哭声响成一团。
却是一个出殡的队伍。
杨行舟心中一动,算了算日子,这距离凌退思被自己杀掉,已然四十来天了,正是下葬时间的大限,这出殡队伍当是为凌退思下葬的。
他凑近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此人不假,灵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名字。
这送殡队伍大为古怪,无论是抬棺的还是扶灵,全都是手脚带链,脖颈套锁,被一根根粗大的铁链穿在了一起,一个个鼻青脸肿,有的人还一瘸一拐,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真的如同死了亲娘老子一般。
棺材的一侧,丁典披麻戴孝,正与一名面罩白纱的女子缓缓而行,脸色凝重,一双眼睛冷电一般扫视四方,此人目光犹如实质,杨行舟被他目光在身上扫过的地方,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姓丁的内功修为又提高了不少!看来神照经已经被他练成了!”
杨行舟感应到丁典的目光之后,心中微微一沉,随即兴奋起来:“不过这样也才有趣,有了这么一个敌人鞭策,我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些抬棺扶灵之人,应该都是被丁典抓的武林人物,现在却全都被铁链锁了,当成了苦役,一个个面色阴沉如水,脑袋低下,不敢见人,生恐被熟人朋友所见,丢人现眼。
就在这送殡队伍即将出城时,附近的一条街道上也走来了一群送葬队伍,双方眼看着就要撞到一块。
杨行舟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街边,双手抱胸看热闹:“啧啧,狗咬狗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 当街发问
“我的孩儿,你死的好惨啊!”
在凌退思出殡队伍的前方,另一支出殡队伍里,一名老妇人站在一具黑木棺材旁边,捶胸顿足大声哭嚎:“我的孩儿啊,为娘一直对你说,行走江湖,决不可贪心,也决不可太好奇,可惜你一直不听,如今却是被人一掌打死了,害的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老妇人身材高大健壮,虽然头发花白,但却毫无老迈之态,又哭又叫,声震长街。
此时两支送葬队伍已经撞在了一起,互相都停了下来。
“我的儿啊!”
这老妇人站在棺材旁边,哭喊道:“江湖子弟江湖老,你死了,娘也不想活啦!你要是泉下有知,就好好看看,看你娘怎么给你报仇!”
她说到这里,挥手喝退身边众人,看向凌退思送殡队伍里的丁典:“丁典,我的孩儿只是路过凌府,也不曾窥探你的狗屁连城诀,你为什么要杀他?”
丁典脸色微微一变,排众而出,冷哼道:“这几天死在丁某手中的人多了去了,谁知哪一个是你儿子?你是湘西鬼太婆?我劝你不要作死,不然今天真的就要成为鬼太婆了!”
鬼太婆叫道:“我偏要作死!我儿子死了,我今天找你,就没有想着能活下去!丁典,你贪花好色,为虎作伥,你自己不要脸与人偷情也还罢了,还要为这贪官送葬。你亲爹亲娘死了,都没见你这么用心,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方一死了之,省的给先人蒙羞!”
丁典自从十多年前就被凌退思抓进了牢房,一直都不曾出去,因此对于自家爹娘的生死安危确实不曾知晓,也没有想过出狱探视家人,无论他怎么辩解,这不孝的名头却是背定了。
听到鬼太婆这句诛心之言,丁典脸色极为难看,道:“这是丁某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操心!”
他生恐这鬼太婆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陡然向前迈步,他与鬼太婆相距至少有两丈远的距离,可他这一步迈出,便到了鬼太婆身前,挥拳如电,轰向鬼太婆的面门。
鬼太婆吃了一惊,猛然一个后仰,直挺挺的向地面躺去,身子还未触及地面,便即一个翻滚,滚向一侧,躲过了丁典随之而来的一脚。
旁边一群抬棺送殡的人,见丁典出手,同时发一声喊,各自掏出兵器,向丁典杀去。
丁典丝毫不惧,举手抬足,尽显高手气度,每一拳打出去,必有一人倒地,每一脚踢出,必有一人抛飞,现场几十名高手,几乎无人能经得住他三招两式,只是片刻之间,便打趴一大片,便是鬼太婆也被他接连三拳,打的吐血跪地,委顿在儿子的棺材旁边。
“嘿嘿嘿,一群废物!”
丁典拍了拍手掌,扫视四周,但凡被他目光注视之人,无不心中惴惴,不敢与他直视,只有杨行舟与有限几人神情不变,不被他影响。
丁典在向鬼太婆这些人出手之时,眼睛已经将四面八方的人看了个清楚,心中大为沉重,这鬼太婆一伙人还不被他放在眼里,可是街边的一名老者与一对青年男女,还有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老者,无一不是弱者。
这些人只是站在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热闹,好像并无出手之意,可是丁典却清楚,这些不出手是不出手,一旦出手,那将是霹雳狂风一般的手段,一两个人自己或许能抵挡的住,若是多了的话,自己除了逃命之外,实无太好的办法应对。
可是今天是凌退思出殡的日子,无论如何得把此人埋了,否则的话,凌霜华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安宁,因此即便今天凶险万分,他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他为了震慑众人,也为了应对后面的高手,因此速战速决,出手极重,基本上与他交手之人,无一人活命,只有鬼太婆修为高深,不曾身死。
“凌退思都已经死了,还是被江湖之所杀,诸位,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丁典站在一群死尸当中,朗声喝道:“丁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有想要连城诀之人,,待我将凌大人的遗体安葬之后,你们大可以来找我讨要。何必行事如此卑鄙,在这个时候对我出手?”
一人在旁边叫道:“人死了,债不能消!”
丁典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衣男子分开人群,缓缓走来:“丁典,你要埋凌退思?得问问天下人答应不答应!”
丁典见此人面色苍白,似乎是大病未愈,隐隐有些面熟,问道:“怎么称呼?你有什么说的?”
这青年道:“丁典,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林锦衣!一个多月前,我去刺杀凌退思,却被你阻拦,将我打伤,被凌退思穿了琵琶骨,押到城门示众。要不是杨行舟杨兄弟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就被凌退思杀了头!”
这青年正是被杨行舟救下的林锦衣,他逃出荆州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养伤,如今虽然伤势未愈,但已经无甚大碍,闻听今日便是凌退思出殡的日子,那是说什么也得过来一看。
此时见丁典说什么众人行事卑鄙,忍不住站出来要与丁典理论:“丁典,你也是识文断字之人,应该也知道人伦纲常。我问你,这凌退思乃是昔日龙沙帮大龙头,作恶无数,害死了无数人,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荆州城的知府,更是贪婪无度,祸害苍生。这种人,该不该杀?”
丁典默然不语。
林锦衣道:“你说大家伙行事卑鄙,难道你行事就光明正大?”
“你接手了梅念笙的宝藏和神功,最后却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大事,甚至浑不在意,可谓是谋而不忠,你有高堂在世,却甘心屈居狱内,不曾堂前尽孝,是为不孝,做视凌退思鱼肉百姓而无动于衷,是为不仁,多次击退刺杀凌退思的江湖好汉,堪称不义!”
林锦衣大声道:“像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还说别人行事卑鄙?你自己呢?你扪心自问,你除武功好一点之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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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勇猛精进
长街之上。
丁典被林锦衣几句诛心之言说的无言以对,呆愣了半晌之后,方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他扫视长街之上的围观众人,涩声道:“林兄,你说的很对,我对不起父母亲人,对不住武林同道,待到今日事毕,我将凌退思安葬之后,便去杀杨行舟,杀了杨行舟之后,我便向你负荆请罪,任凭林兄你处置!”
林锦衣喝道:“你还要杀杨行舟?杨行舟为了给我报仇,才冲进府衙杀了凌退思,你若是想杀杨行舟,须得从我尸体上迈过去!”
丁典一声长叹,忽然手臂前伸,食指点中了林锦衣的胸口:“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我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多谢林兄当头棒喝,方才使我一朝清醒过来。你是谦谦君子,丁某岂能杀你?”
他掌心微微吐劲,将林锦衣整个身子震的凌空飞起,轻飘飘的贴在了大街一旁的墙壁之上,随后缓缓滑落了下来。
杨行舟站在旁边看的眼热心跳:“这一掌妙极!若是我来出手,虽然也能将林兄震飞,却做不到丁典这般举重若轻,分寸拿捏的这般好!”
“诸位!”
丁典将林锦衣震飞之后,扫视街边众人,朗声道:“凌退思已然身死,即便是你们挖坟鞭尸,又能报多大的仇恨?况且诸位想要的是丁某手中的连城诀,与凌退思并无丝毫干系。待我将凌退思安葬之后,我便将连城诀公之于众,这梁武帝的宝藏,大家伙一起分了便是。”
大街上人头耸动,一片哗然。
一名中年汉子喝道:“丁典,此言当真?”
丁典道:“丁某人除了梅念笙老前辈外,还不曾失信过任何人。”
那名大汉冷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大家伙可不能会上你的恶当!”
丁典抬头望天,淡淡道:“满街这么多英雄好汉,他们都不站出来说话,你又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大汉大怒:“他妈的,我……”
砰!
丁典一掌打出将其打的双脚离地,人在空中时,已经鲜血狂喷,还未落地,便已经昏迷了过去。
同样是被他一掌打飞,林锦衣毫发无伤,这大汉却是眼见不活。
一掌将对面大汉打飞之后,丁典伸手从旁边一名杠夫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淡淡道:“继续走,上陵!”
十几名抬着棺材的大汉各自对视了几眼,一起喊着号子,将棺材重新抬起,向城门外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鬼太婆已经无力拦截丁典,倚在儿子的棺材上不住口的痛骂,但是力气尽失,已经无法动手,只是哀哀痛哭。
旁边一名少女走上前去,安慰道:“这位婆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鬼太婆抬头看了这少女一眼,破口大骂:“我哭我儿,关你小贱人什么事儿?滚!再敢多言,我杀了你!”
那少女下了一跳,急忙躲开,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杨行舟在旁边看的清楚,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水岱的女儿水笙,在她不远处就站着水岱和汪啸风两人,看来丁典这件事闹得实在太大,把水岱都给惊动了。
江南四奇,“落花流水”一向喜欢一起行事,现在水岱露面了,相信他的其余三位结拜大哥,应该也在荆州城内。
“你这老乞婆,我表妹好心安慰你,你还骂他?活该你死儿子!”
汪啸风见水笙被鬼太婆辱骂,忍不住挺身而出,手指鬼太婆,低声喝道:“要不是看你老迈,我定然让你知道江南铃剑双侠的厉害!”
水笙拉住汪啸风的衣袖,轻声道:“表哥,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她儿子都死了,怪可怜的!”
汪啸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水岱走了过来,对两人道:“走吧,回家!”
水笙奇道:“丁典不是说要把连城诀公之于众么?爹爹,咱们不一起听一下吗?”
水岱脸上大有忧色:“笙儿,我问你,咱们家缺钱么?”
水笙微微一愣,道:“不缺啊。”
水岱身为江南四奇之一,结交四方豪杰,开了不少当铺酒楼,这些店铺不说是日进斗金,但每月下来也得有不少钱粮,即便是放在江南富庶之地,他们水家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水笙自从小时候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缺钱。
此时听到水岱发问,这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为人虽然天真,但却不傻,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笑道:“阿爹,你是不让我们掺和这件事么?”
水岱道:“是啊!且不说昔日梁武帝的宝藏到底有没有,即便是有了,又能如何?若是没有还好,大家伙最多痛骂一场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有宝藏现世,真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才能将此事平息。”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丁典的做法,看着似乎不重钱财,实则心思歹毒,他将这宝藏的事情公布出来之后,群雄少不了打打杀杀,但凡动贪心的人,都有可能拼死拼活,丁典只是用一个宝藏,就能杀死大批的江湖高手!”
水笙打了一个寒颤,道:“这怎么办?阿爹,你能阻止他们么?”
水岱道:“怎么拦?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若是横加阻拦,怕是不能拦住他们,还平白得罪了许多武林同道。”
汪啸风道:“舅父,去听听也好啊!等丁典将连城诀公之于众后,咱们不取钱财,见识一下总没有错吧?”
水岱道:“自古财帛动人心!虽然美女令人**,但钱财更令人疯狂。就怕你见到了那么多的财物,控制不住自己,也进入争抢的行列,陷入疯狂之中。”
汪啸风脸色一红,道:“舅父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水岱道:“分寸?别说是你,就是我都不敢保证,在看到宝藏之后能不动心,何况你一个娃娃!”
他看了汪啸风与水笙一眼,道:“什么都不要想,跟我回家!”
水笙心善,忧虑道:“要是这些高手因为一个宝藏打起来的话,不知要死伤多少人命,阿爹,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阻止他们吗?这些人要真的打起来的话,我们江南武林定然元气大伤。怕是没有十几年,恢复不过来。”
水岱道:“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便在此时,就听到一人在他们身后笑道:“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水岱一惊,身子急转,左掌护胸,右掌后撤,完全是一副与人动手的守式,神情凝重。
他修为深厚,等闲人近身一丈之内,心中必生感应,而这说话之后恰好就在一丈之外,避开他感应的同时,还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种对于各自修为的拿捏,非高手不能为之。
水岱不知是敌是友,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将汪啸风与水笙护在身后,眼睛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就站在不远处对自己点头,当下急忙拱手行礼:“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你认识水某人?”
这老者正是杨行舟装扮的,闻言笑道:“水前辈,我是杨行舟。”
水岱眼睛忽然睁大,暗中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小子!你还敢来荆州?就不怕丁典杀了你么?”
杨行舟道:“他要能杀我,早在我杀了凌退思的时候,就把我杀了!既然那个时候杀不了我,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水岱点头道:“不错,好小子!这才几天时间,你的功力竟然精进到了这个地步!丁典打伤你可以,想要杀你,却是难能!”
他初次见到杨行舟时,杨行舟正在横渡长江,那时候的杨行舟功力虽然远超同龄人,但在水岱眼中,其实也只能算是一个修行天才,还不至于令他动容。
可是现在,眼见杨行舟站在自己面前,渊岳峙,俨然一副武学宗匠的样子,令水岱心中吃惊不小:“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怎么一天一个样子?勇猛精进,一至于斯!”
第二十六章 神照经
“你是杨行舟?”
听到杨行舟自曝身份后,旁边的水笙低声惊呼:“你这些天做的好大事!”
她气鼓鼓的走到杨行舟面前,道:“你上次抢我的马儿,还把我摔到了地上,若不是我会点功夫,恐怕早就摔坏了!阿爹,你别跟他说笑了,你打他一顿,给我出出气!”
自从上一次杨行舟抢了她的马儿之后,气的水笙好几天吃不香,睡不好,后来还是汪啸风召集人马,一路追查,才将水笙的白马找到。
不过这白马已经被杨行舟卖给了一名商户,那商户坐地起价,咬死了要两千两银子,低于两千两银子不卖,最后惹怒了一帮江湖人士,将他打的鼻青脸肿,这才以一千两银子的成本价,卖给了水笙。
虽然自己的白马最终找到了,可是平白无故多花了这么多冤枉钱,还劳动了那么多的人代为找寻,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不舒服,何况水笙还是一个女人。天生心眼儿就小,这件事令她恨死了杨行舟。
现在见到杨行舟现身,这么几天受的气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跑到杨行舟面前,要跟他算一算这笔账。
“笙儿,不要胡闹!”
水岱一脸好笑,对杨行舟笑道:“杨兄弟,你好生了得!就为了林锦衣这么一个半路上结识的朋友,便舍命为他一搏,大白天杀入荆州府衙,斩杀了贪官凌退思,最后甚至还在丁典的手中逃出升天。你这件事传到我的耳中时,老夫还不相信,凭你当时的修为,杀凌退思还有可能,但是想要在丁典的手中逃命,却几乎没有可能。”
他说到这里,大拇指一挑,赞叹道:“没想到小兄弟能人所不能,天生的了不起!竟然真的白天闯府衙,斩杀了荆州知府,还能从丁典手中逃脱,实在是大出我的预料。了不起!了不起!”
杨行舟笑道:“那是当初丁典琵琶骨被穿,脚筋也被挑断了,我占了点便宜,就算如此,还是被他打伤,耗费了十多天,方才恢复过来。若是以丁典如今的修为,我当初还真的不一定能逃的出来。”
水岱微微皱眉:“怎么?丁典这段时间武功进益这么快?”
杨行舟道:“非常快!我前段时间与他在狱中交手,感觉远不如此时的状态。嗯,可能他出狱之后,这段时间调养得当,精气神合一,已经练成了神照经上的功法。”
“神照经?丁典身上真有神照经这门功法?”
江湖上一直都有传言,说丁典不仅仅得了梅念笙的连城诀,更是连梅念笙昔日得到的内功绝学《神照经》也一并得到了,不然的话,何以他在短短几年时间,就由一名贩马的马贩子,一跃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
这种传言,水岱也听过不少,不过他家传无功也是极为了得,并不逊色于神照经,因此对于这种修行功法根本就没什么想法,也不怎么瞧得上。
其实说起来,他们江南四奇兄弟四人,每一人修习的功法都极其了得,只要修成之后,单论威力而言,都不比神照经上的功法差。
江湖上一直吹嘘练成神照经,天下无敌,其实不过是夸大之词而已,若这神照经真的如此厉害,为何不见有人仗之开宗立派,创下一门千古流传的大宗门来?
若只是私下流传,传人无心江湖争斗,这门心法的威力到底有多高明,那就有待商榷了。
水岱昔日也见过铁骨墨萼梅念笙,也曾与他搭过手,两人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而那时候的梅念笙应该已经练成了神照经与连城诀上的上功法,确实比水岱高明一点,却也不见的高出多少。
因此对于江湖上关于神照经种种特异之处的传闻,水岱都只是付之一笑,懒得理会。
天下间真正高明的武功,还得说是少林武当这等传承多年的大门派,这些门派传承多年,门中武功心法经过一代又一代高手的打磨改进,几乎已经到了至善尽美的地步,那才叫真正的绝世神功,随便拿出一门来,都足以令江湖人士打破了脑袋去争抢。
比如水岱的结拜三哥,柔云剑刘乘风,一身太极心法,便是传承自武当,生平最擅以柔克刚之道,武功剑法,当世一流。他的功夫不是天下第一,但也足以位列天下高手前十。而像他这般的高手,武当派每过几十年都会崛起一两个,而不是昙花一现,就出了这么一位太极名家。
像武当派这种传承,才配得上绝世神功,当得起天下无敌。
而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敢打这些门派功法的主意?
实乃这些门派势力大,高手众多,等闲人望而却步,绝不敢动贪心,而丁典则不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家欺负的就是势单力孤的他,这才有不少高手起了贪念,想要在他身上夺宝。
水岱虽然对神照经不动心,可这神照经上记载的功法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若是丁典真的将神照经上的功法练成,放眼天下,却也真的难有对手,水岱自忖,便是此时的自己,怕也是难以抵挡。
他不是自负自大之辈,也知道神照经功法确然不俗,现在听杨行舟说起了丁典的修为时,登时留上了心:“若是他真的练成了神照经上的功法,天下间确实没有多少对手了!”
天下功法,练会和练成,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练会只是学会了怎么修行,而练成则是将一门功法练到了大成境界,融会贯通,已经修炼到了所修功法的最高境界,这才叫做练成。
水岱修炼家传功法,自小就开始习练,练了五十来年,去也不曾修炼到大成境界,只能说是修炼到自身所能修行的极限,却不能修到功法记载的最终成就。
而人家丁典却已经将神照经整个儿修成,不由得令水岱自叹不如。
杨行舟察言观色,已知水岱所想,叹道:“是啊,这丁典当真是一名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被穿了琵琶骨,又被挑了脚筋,在监狱里整日里受折磨,竟然还能把神照经修炼到大成境界,嘿嘿,有这等资质,困在监狱里,着实可惜了!”
水岱道:“为情所困,却也可怜可叹!”
他说到这里,问道:“刚才你说有办法阻止大家伙寻宝厮杀,不知是什么办法?”
杨行舟笑道:“简单的很!只要把这件事告知官府便可!嘿嘿,武林豪杰们虽然心狠手黑,但是跟官府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十七章 变故
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这世道,一个个武林高手扯着嗓子喊自己心狠手辣,其实也祸害不了几个人,其实作恶最多的还是官府中人。
别的不说,就说被杨行舟杀死的荆州知府凌退思,此人贪赃枉法,谋财害命,不知冤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所谓败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一个贪得无厌的地方官,为官一任,至少千百户人家被整治的的家破人亡。
与这些贪官污吏相比,血刀老祖等人做的恶,反倒是微不足道了。
所以杨行舟在得知凌退思已经担任荆州知府时,才会决定第一个杀了此人,一是可以为林锦衣报仇,二是为百姓出气,免得再有更多人遭他毒手。
贪官污吏害人,犹胜匪徒。
因其欲壑难填,故其凶狠霸道,百姓自然无力抗衡,便是普通武林人士,也不敢在官府口中抢食。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听到杨行舟说要把宝藏的事情告知官府,水岱眼睛一亮,笑道:“有官老爷插手其中,哪里还有我们草莽百姓什么事儿?他们最喜吃独食,大块吃肉的时候,连一口肉汤都不会给我们剩下一口!”
杨行舟笑道:“是啊,不过我们也无需刻意告知官府,像这等宝藏出世的消息,那是怎么也瞒不过官府老爷的耳目的,只要发现了宝藏,当地官员与帮派人物自然而然的就会联起手来,封锁地方,严禁百姓入内。”
水岱道:“杨兄弟说的是!只是若这藏宝是真,平白无故的把这么一大笔金银财宝送给官府,老夫心中委实不舒服。”
杨行舟道:“所以这藏宝的消息传得越远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能传到紫禁城皇帝老儿耳中,那么这秘宝自然就没地方官员什么事了。甚至可以将这些藏宝夸大十分,到时候地方上的官员取宝之时,数目达不到传言中的那么多,足够这些官老爷们喝一壶的!”
水岱哈哈大笑:“不错!这是一个办法!杨兄弟,你年纪虽小,这主意可真多!”
水笙在旁边撇嘴道:“关键是真损!”
杨行舟打了个哈哈,笑道:“相比救出这么多的武林高手的性命而言,损一点又有什么干系?我说贤侄女,你以后做事不要光靠着水前辈的威名和自己的本领,遇事还是要多动脑子!”
“你……”
水笙大怒,正想开口反击,被水岱劝阻:“好了笙儿,不要多说了!杨兄弟,旁边就有一个酒楼,咱们进去痛饮一番如何?”
杨行舟道:“好,正有此意!不过这里还有一位朋友,须得拉着他一起认识认识。”
他说到这里,向不远处贴在墙边一动不动的林锦衣走去。
这林锦衣被丁典点了穴道,至今浑身僵直,不能动弹,甚至连张口说话都难以做到,窘迫之极。
杨行舟走到他面前,运功在他大椎穴上拍了一下,一股雄浑内力沿着林锦衣的大椎穴,直入督脉。
大椎穴是人体大穴之一,统领全身,刚才丁典点的是林锦衣的大椎穴,杨行舟想要解穴,最佳方法便是从大椎**输入内劲,从而震开他体内被封锁的经脉,以达到解穴的目的。
可谁知,这股内劲发出之后,林锦衣身子震了一下之后,竟然再无反应。
杨行舟吃了一惊:“这丁典厉害的紧呐,只是随手为之,便封住了林兄全身经脉,我内力不够,却一时半会不能解开!这下可有点丢人了!”
内功一道,容不得半点取巧,与比武争斗还有不同,与人争斗之时,还有种种招式可以辅助使用,可是点穴解穴考验的乃是真真正正的考验一个人的内功修为,任你平时再机智百变,在解穴的时候,也得乖乖运功去解。
若是一般人点穴,杨行舟只需要一股内劲发出,就能轻轻松松的将被封住的穴道震开,还显得他举重若轻,动作潇洒。
可是这点穴之人乃是丁典,杨行舟一试之下就知自己难以一下子解开,禁不住老脸微微一红,好在他装扮成了一名长须老者,有假胡子挡着,旁人不注意之下,倒是难以发觉。
他侧过身子,看向跟来的水岱:“水前辈,还是你来吧。我修为不够,一下子解不开林兄的穴道。”
旁边的水笙“咭”的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丢人现眼!”
杨行舟嘿嘿笑了笑,却不反驳。
水岱倒是对杨行舟又高看了一眼,年轻人竟然能直面自己的不足,勇于低下头来承认自己的不足,这种处世态度可是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强多了。
他看了自己的女儿与外甥一眼,心中微微叹息,走到林锦衣身边,伸手轻轻向其大椎穴拍去,笑道:“杨兄弟,解不开,我也未必能行!”
一掌拍下,林锦衣登时闷哼出声,身子轻轻一震,便即站起身来,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水笙看向杨行舟:“姓杨的,知道什么叫高手了吧?你这人本领不大,胆子不小,等你什么时候修炼到我爹爹的境界时,你再闯荡江湖吧!省的闹出大事情后,就知道抢人坐骑,一跑了之!”
水岱喝道:“笙儿!”
水笙这才住口不说。
杨行舟见水岱随手一拍,轻轻松松的就把林锦衣的穴道解开,心中暗道:“果然,我的内功修为远不如这老头……不对,这应该是我先前一股内劲已经震松了林兄的经脉,之后水老先生在我出手的基础上,才能显得这般轻松写意。”
他是与血刀老祖厮杀过的人,又与风虎云龙中的风云川动过手,对当世一流高手的修为已经有了几分了然,知道自己的修为虽然比他们不过,却也不至于差的太远,水岱就算比自己修为高明,但两人相差也不会太过悬殊。
因此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水岱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杨行舟低声道:“杨兄弟,日后见了丁典,务必多加小心!”
杨行舟道:“是啊,我这段时间绕着他走便是!”
当下向林锦衣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众人一起进入了酒楼,水岱做东,汪啸风作陪。
水笙吃了几口菜后,便即返回了客栈。她毕竟是娘们,虽然在江湖行走,却不耐爷们之间在酒桌上的应酬,因此早早的便离开了酒楼回客栈休息。
席间,林锦衣对杨行舟没口的称赞:“杨兄,我读书之时,一直对慷慨悲歌的燕赵之士颇为钦佩,却是平生未曾见过如此豪雄。直到遇到了杨兄,方知原来世间真有你这等英雄人物!”
水岱也道:“杨兄弟为人慷慨豪迈,做事不拘一格,日后定然会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
这场酒宴一直喝到了天黑,众人方才醉醺醺的向客栈走去,刚走到半路就见一名鼻青脸肿的店小二跑了过来:“水大侠,不好啦,水笙小姐被一个黄袍和尚掳走啦!”
第二十八章 震惊
“什么?笙儿被抢走了?”
水岱大惊失色:“还是一个和尚?什么样的和尚?”
听到这店小二说自己的女儿被人掳走了,水岱大吃一惊,一霎时吓了一身冷汗,瞬间酒醒,伸手拎起店小二的脖颈,将其拎在半空,大踏步的向自己住下的客栈走去:“小二,咱们边走边说,你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被人拎着脖子询问,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遭遇,好在水岱手中颇有分寸,将其拎在半空,却也留了劲道,这店小二虽然难以动弹,但也不至于无法说话,他也不挣扎,叫道:“水姑娘回到客栈时,那时候客栈大厅里正有一名黄袍僧人用饭,他抬头看到水姑娘之后,说道:‘小娘子,好美!’水姑娘见他轻薄,便跟他理论,说了几句之后,便动起手来。他们两人都厉害的很,出手又快狠,小店的大堂桌子都被打碎了两张。”
水岱身形如风,边走边道:“后来怎么啦?”
他水家的轻功号称“登萍度水”,轻身功法天下第一,此时救女心切,运足了功力,当真是快逾奔马,汪啸风与林锦衣两人根本难以追及,只有杨行舟还能勉强跟随,但也颇为吃力。
店小二被水岱拎着前行,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后退,耳畔风声呼呼,刮面如刀,他心中惊骇欲绝,低下头大声道:“后来那黄衣僧人就把水姑娘的长剑打飞了,从腰间扯下来一个黄色的大袋子,当头把水姑娘罩住,扛着肩膀上就跑啦!”
水岱身子倏然停住。
他将店小二轻轻放在地上,看向旁边紧紧跟随不曾落后的杨行舟,点了点头,道:“杨兄弟,你内功修为不低,但是轻身功法上还少了点技巧。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有一套轻身法门,还算是有点用处,我现在传你如何?”
杨行舟心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传我轻功?”
但片刻后便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水笙被人掳走,继续高手相助,放眼荆州城内那些对宝藏东西之人,基本上全都是废物,只有我还算是入得他眼,因此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请我帮忙寻找水笙。嗯,他传我轻功心法是真,但最重要的却是要我帮忙找寻水笙,并将她解救出来,这才是他的本意。”
他心念电转,当下毫不犹豫,道:“前辈法眼无差,我内功还凑合,但这轻身功法却是一直不大行,正需要一门好的轻功身法来配合我的修为。一会儿我去追赶掳走水姑娘的僧人时,也能用的上。”
水岱见他明了自己心意,深深看了杨行舟一眼:“杨兄弟,再过十年,这江湖必然是你的天下!”
杨行舟笑道:“前辈谬赞了!”
水岱道:“是不是谬赞,几年后便知!走,咱们边走边说,我这水家的轻身功法有个名字,叫做登萍度水,颇有点名声,来来来,杨兄弟,我这便说给你听!”
两人一路狂奔,跑了一碗热茶的功夫,方才来到了水笙出事的客栈,而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水岱便已经将自家轻身功法的奥秘与运气之道,悉数说给了杨行舟听。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杨行舟本来就是绝顶聪明之人,平日里在修行之时,也没少思虑过轻声功法上面的问题,也想过将自身的轻功做一下改良,可是内息运行,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的后果,因此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做出实验,但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种种想法。
现在被水岱说破其中奥妙,依循水岱之言,将丹田一股真气运到环跳穴之上,登时便感到身子轻便了几分,又继续运转真气,边跑边改,待到跑到客栈里时,已经将这一门“登萍度水”的轻身功法学到了手,只是尚不熟练。
水岱大声赞叹,连连叫好:“杨兄弟,你这等修行资质,天下少见!若不是笙儿被人掳走,我必然好好与你交流一番,不出三月,管保你实力提升三成!”
杨行舟道:“等将水姑娘救出来后,晚辈定然向前辈请教!”
两人来到客栈之时,整个客栈已经乱成了一团,这客栈掌柜的也与江湖上的人打过交道,知道江南四奇的名头,水岱在整个南方地界那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现在他的女儿被人在这里掳走,这客栈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
见到水岱过来,急忙叩头道:“水大侠,那恶僧厉害的紧呐,小人根本就帮不上忙,被他一掌就打晕了,现在才醒,醒来才知道水姑娘被他掳走了,这才让客栈里的伙计满城找您,通禀此事!”
水岱道:“你把此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店掌柜不敢怠慢,急忙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却是与刚才的店小二说的一般无二,末了撕开胸口衣襟,指着胸口处的一个血色掌印,道:“那和尚把我打晕后,等我醒来,胸口处就留下了这么一个掌印!”
李侠客仔细瞧了瞧,只见这手印在店掌柜的胸口凸出将近一寸来高,红的发紫,似乎随时都要涨裂一般,印在胸膛之上,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川藏青教血刀门的血手印!”
看到这掌印之后,水岱脸色变了变,问道:“那掳走小女的僧人是不是黄色的僧衣,袖口处还绣着一柄血刀?”
店掌柜道:“黄袍却是不假,至于有没有绣着血刀,我却是没有注意到。”
水岱看向杨行舟,道:“杨兄弟,血刀门徒,能来中原生事的,修为俱都十分高明,你上一次杀的宝象和尚,便是其一。咱们现在分头找寻,只要是光头和尚,都被要询问一番,你若是遇到此人,千万小心,若是没有把握救下小女,那就等我赶过去再做处置!”
杨行舟道:“不妨!别说他们这些血刀门的弟子,便是血刀老祖,在前日也被我斩断了一条臂膀,只是没被杀死,倒是一个遗憾!”
水岱身子一震:“你遇到了血刀老祖?还斩了他一条臂膀?”
第二十九章 杨行舟的办法
“你打伤了血刀老祖?”
水岱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杨行舟的眼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怀疑:“杨兄弟,我虽然没有与血刀老祖照过面,但素知此人的厉害,且不说别人,单只是他五个徒弟都异常了得,单打独斗,我杀他们费不多大力气,可若是他们五人合力围攻,我却未必能是他们的对手。徒弟尚且如此,何况血刀老祖这个当师父的?”
杨行舟道:“血刀老祖再厉害,他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能杀得死!我正面杀不了血刀老祖,难道就不能用别的办法么?”
他嘿嘿笑道:“我在遇到血刀老祖之时,使了点小技巧,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只是还是被他逃了!”
水岱道:“使了点小技巧?应该是下点小毒吧?”
他深知血刀老祖的厉害,知道凭借杨行舟此时的本领,想要在血刀老祖这等高手面前逃生都难,根本就不可能伤得了他,除非杨行舟下毒,除此之外,群殴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杨行舟笑道:“既然水前辈说是下毒,那就算是下毒好了!”
水岱看向杨行舟,脸色极为古怪:“杨兄弟,你知道你这是做了多大的事情么?”
杨行舟道:“打伤了血刀老祖,一个江湖匪类而已,能是多大的事情?我又没有刺王杀驾,何至于如此吃惊?”
水岱定定的看了杨行舟片刻,道:“杨兄弟,刺王杀驾这等事情你也说得出口?”
杨行舟嘿嘿干笑了几声,错开话题,道:“前辈,咱们现在还是你想办法找到令千金罢!”
水岱如梦初醒,道:“不错!先找笙儿!杨兄弟,你既然连血刀老祖都能打伤,他这门人弟子自然不在话下!此番寻找小女,我倒是不用担心你的安危了!”
两人不再耽误,各自分头寻找。
杨行舟走出客栈之后,并不急着找寻,而是在大街上慢慢踱步,直到看到一名叫花子时,这才加快脚步,走到这乞丐面前,道:“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
这乞丐乃是一个年轻的乞丐,肩膀上扛着一个褡裢,手中握着一条碧绿的大蛇,这蛇儿在他手中不住昂首抬头,蛇信子吞吐不休,吓的来往行人纷纷避让。
此时乞丐正拿着蛇儿站在一家店铺门前大声吆喝:“掌柜的行行好啊,给口吃的吧!”
店掌柜的似乎有些惧怕这个乞丐,忙不迭的扔出去几枚铜钱:“生意不好,少了点,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这乞丐伸手接过几枚铜钱,猛然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就你这般小气,生意怎么好的了!不如过几日,我喊几个兄弟,一起在你店铺门前热闹热闹,多引几个人来……”
他一句话未说完,杨行舟迈步前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便将此人手中蛇儿的蛇头斩了下来。随后伸出手掌,掐住这乞丐的脖颈,将其拎的离地而起,喝道:“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
这青年乞丐吃了一惊,扭头看向杨行舟,破口大骂:“你敢杀我蛇儿?你奶奶熊,你可知我是谁……啊!”
杨行舟手上用力,掐的这乞丐脖颈上发出“喀嚓”声响,这青年乞丐放声惨嚎,再也不敢喝骂。
“说,你们的老大在哪里?”
杨行舟神情淡淡,抽出长剑,搁在这乞丐肩膀上,轻声笑道:“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若是不说,我便割你一只耳朵。”
这乞丐叫道:“你敢伤我?你可知我是……”
噗!
血光迸现!
杨行舟手中长剑一抖,这乞丐一只耳朵登时掉了下来,惨叫声更大。
“还有一只耳朵。”
杨行舟将长剑搁在乞丐的另一个肩膀之上,道:“我数三声,你来告诉我你们的老大在哪里……”
“我说,我说!”
这青年乞丐肝胆欲裂,叫道:“爷爷呀,你刚才好歹数一下啊!您性子这也太急了!”
杨行舟声调拉长,淡淡道:“三二”
“谢老大就在城南关帝庙里!”
这乞丐听到杨行舟倒计数,吓的再也不敢耽误,语速飞快的叫道:“我们平时都是在关帝庙里听从谢老大的吩咐,他现在人应该还在关帝庙里!”
“关帝庙在哪里?”
“城南啊爷爷!”
“带我去见他!”
“我……我这耳朵都掉了……”
“再敢耽误,掉的不止是一只耳朵了!”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爷爷去!”
杨行舟拎着青年乞丐,大步向城南关帝庙走去,在这乞丐的指路之下,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城南关帝庙的大门前。
进入大门之后,便看到一名高大的中年叫花子躺在一个石凳上乘凉,手中蒲扇缓缓摇动。
听到门口的动静,这叫花子慢慢起身,叫道:“谁回来了?怎么这般没规矩?不会喊请安了?”
杨行舟一步迈出,已经到了这中年叫花子面前,劈面一掌,将其打的发昏章第十一:“你给我找个人!”
杨行舟手中长剑一闪,将这中年乞丐的眉毛刮掉了一条:“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每超过半个时辰,我就斩你一根脚趾,脚趾斩完,便斩手指,一直斩到你们帮我找到人为止!”
他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道:“这颗夜明珠,价值万两白银,世所罕见。你们若是能帮我找到人的话,珠子就算是你们的赏钱!”
他提起长剑,用剑脊在这中年乞丐脸上拍了拍,道:“听明白了没有?”
中年乞丐被杨行舟劈头盖脸一顿猛揍,揍的一脸茫然,整个人都傻了,道:“什么?”
杨行舟叹了口气,提拳头在他脸上抡了一下,打的他鼻血长流:“我再说一遍,你今天要帮我找个人!”
他将水笙的衣着相貌与掳走水笙的黄袍僧人的模样都说给了这中年乞丐听:“老兄,就算是挖地三尺,你们也要给我把这姑娘给我找出来!若是她出了什么危险,你们都给她陪葬便是。”
中年乞丐叫起了撞天屈:“爷爷呀,这人又不是我们掳走的,凭什么她被杀,我们陪葬!”
杨行舟道:“不凭什么,就凭我手中这把剑!”
他知道在每个城市里,都有花子帮,这荆州城内遇到的捉蛇青年乞丐,一看就知道是有靠山的恶丐,而他的靠山一般情况下,就只能是被他更厉害的叫花子。
而在这种王朝里,乞丐最为常见,荒年则更多。
杨行舟想要找人,最佳方法就是找这种街头巷尾里整天游串的小混混、小孩子和要饭的,因此他出了客栈之后,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亲自查找水笙的下落,而是直接就把主意放在了这些花子帮上面。
花子帮别的可能不行,但却是成员最多的一个松散的帮派,
在他的逼迫之下,这中年乞丐一声令下,荆州城内大大小小的乞丐全都得到了找人的消息,乱哄哄的开始了行动。
杨行舟将长剑拿在手中,不住拍打身子发颤的中年叫花子头领:“一个时辰过去了哈,等两个时辰过去后,再没有消息的话,老兄,你可以提前考虑一下,你说我应该斩你哪一根脚趾?”
中年叫花子不住求饶:“好汉爷爷,好汉爷爷,您再等等!再等等!肯定有消息!肯定有消息!”
他满头大汗,跪地恳求道:“只要是有人在荆州城内,就绝瞒不过小人的耳目!”
第三十章 消息
自古以来,花子帮就是封建王朝人数最多的一个帮派,只不过影响力有限,大多数只能做一些下三滥的腌事情,偷鸡摸狗顺手牵羊,去店铺里闹场子,拉屎撒尿恶心人,是花子帮里最常做的事情,昔日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到了连城诀的世界里时,已然式微。
但即便是丐帮衰落,起人数依旧不可小觑,遍布大街小巷,打探消息却是一把好手。
这也是杨行舟为什么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这些要饭花子。
天下乞丐,作恶者多!
有些人总是觉得乞丐可怜,施舍一点钱财,就是大发善心了,而故意为难乞丐者,定然是心肠冷酷之辈。
但在杨行舟看来,抱有这种想法者,不是愚蠢就是无知。
就像他眼前这个乞丐,有手有脚,又不是残疾人,身强力壮的,干什么不能糊口饭吃?一个好好的大活人,非要做乞丐,那是饿死都不屈!
因此杨行舟对这些人极为不客气,出手无情,尽显铁血手段。
“水前辈若是想要找水笙的下落,估计也得要找荆州的地头蛇才行,一来二去的,等到这些地头蛇发力时,黄花菜都凉了!这种事情,拼的就是一个时间!磨磨蹭蹭有个屁用!”
杨行舟坐在关帝庙前的一张石凳上,右手食指在剑柄上不断的轻轻敲击,脸上渐渐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而在他面前,中年乞丐屏气凝神,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惴惴不安。
杨行舟做事实在太过暴戾冷酷,出手毫不犹豫,干脆利落之极,不说废话,也不听废话,这种酷烈的手段,这名中年乞丐前所未见。
多年厮混江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人才最可怕。
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稍微露出一丁点挑衅的意思来,对面这个青衣男子会毫不犹豫的斩杀自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杨行舟将手中长剑缓缓抽出,淡淡道:“若是还查不出一点消息的话,你先把脚伸出来吧,自己选一选,喜欢哪一根脚趾被斩?是大脚趾还是小脚趾?”
中年乞丐身子一颤,道:“爷爷,爷爷,您千万别急!这才多大会啊,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啊!怎么也得给我们点时间啊,别的不说,光这一来一回小的们来回传话的时间,就得花费小半个时辰啊!”
杨行舟道:“那我不管!我只要人!找不到人,我就拿你是问!”
这中年乞丐还从未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可有不敢跟杨行舟辩解,急的满头大汗:“爷爷呀,这找人也得花费点时间啊!”
杨行舟懒得多说,拿起长剑,将剑尖缓缓对准了中年乞丐的胸口。
这乞丐登时不敢吱声了,但是脸上恐惧之色更浓。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强横的人,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冷酷的人,杨行舟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股冰冷无情的味道,令他打心底里发憷。
此时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乞丐,都是这中年乞丐的手下,站在不远处目光闪烁,对杨行舟又是惧怕又是好奇。
“谢老大,谢老大,有消息啦!”
之前被杨行舟割掉耳朵的青年乞丐从外面快步跑了过来,叫道:“窝牛街的瘌痢头见到过一名黄袍恶和尚,扛着一个麻袋出城,进入了城南一座古庙。可巧那古庙里有咱们一个弟兄在里面睡觉,被那和尚打了出来。他被扔出来后,想要看一下这和尚的来历,后来发现又有两名和尚进了庙,都是高来高去的本事,他觉得害怕,便跑回了城内。”
杨行舟招了招手,把这青年乞丐喊道自己面前:“真的假的?”
青年乞丐点头哈腰道:“假不了!绝对假不了!我拿我被您割掉的耳朵发誓,绝不敢有错!”
杨行舟嘿嘿笑了笑,伸手在这乞丐脸上拍了拍,随手将一颗夜明珠扔给身边的中年乞丐,又扔给这青年乞丐一锭黄金:“干的不错,拿去吧!”
两人都大喜,各自接过东西后,对杨行舟千恩万谢。
杨行舟问清楚具体地点之后,收剑回鞘,淡淡道:“我这便去城外古庙去看一看,若是你们说的是真的,待我救出人后,还会有赏,若是消息不实,嘿嘿……”
他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你们日后便知!”
眼见杨行舟要离开,这中年乞丐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您能否方便留个姓名?”
杨行舟道:“怎么?想要以后报复我啊?”
中年乞丐吓的浑身一颤,急忙摇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我只是想给你传扬一下名声,省的下面小的不长眼,以后冒犯了您!”
杨行舟一声长啸,迈步出门:“那你记住了,某家杨行舟!”
院内两个乞丐神情大变:“杨行舟?您是杀了凌知府的狂徒杨行舟?”
最近荆州城内最轰动的事情,便是有狂徒大白天的冲入府衙,斩杀了知府凌退思。
这等事情,简直是轰动天下,整个荆州城的百姓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丁典身怀连城诀宝藏秘密的事情,反倒所知者不是很多,绝大多数百姓知晓的还是杀官事件。
而做出这种冲堂杀人行径的,便是狂徒杨行舟。
现在听到眼前这位狠人便是杨行舟,两名乞丐脸上都露出骇然之色,待到杨行舟走后,中年乞丐方才心有余悸的轻声道:“他可是连知府大人都敢杀的杨行舟啊!我们竟然能从他手中活了下来!”
青年乞丐伸手摸了摸被削掉的耳朵处,心中一阵庆幸:“还好,还好,只是丢了一只耳朵,而不是像知府大人那样,脑袋都丢了!”
他们在不知道杨行舟名姓时,还对杨行舟的霸道冷酷抱有极大的愤慨心里,脑海里不断琢磨着怎么报仇,可是在知道杨行舟的身份之后,这种报仇的心理登时消散一空,改成了“我竟然能在杨行舟手下活命”的庆幸之心。
杨行舟对这两人的心理自然不会知晓,他此时正运起水岱教给他的“登萍度水”的轻身功法,穿街过巷,窜高伏地,准备赶往城南荒废的古庙。
正大步行进之时,忽然想到:“这乞丐说那座古庙里的黄袍僧人不止一个,若那几个僧人都是血刀老祖的徒弟,我一个人与他们相斗,却是未必能胜。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放倒才行。至不济,也得提前削弱他们的实力,否则的话,我一人还真的未必能干的过他们几个人。”
他想了想,忽然响起一件事物来:“嗯,须得取了这东西,方才有取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