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众人听到杨行舟的话后,俱都心中一凛,都觉此言有理。
苗人凤既然被人毒瞎了双眼,那么下毒的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然有更狠毒的后着在等着苗人凤,否则的话,只要苗人凤一日不死,这下毒之人就一日不得安寝。
胡斐与锺氏兄弟互相对视几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但这种忧虑刚刚生出之后,众人便全都看向了杨行舟,心道:“有此人在,远胜千军万马,这毒害苗大侠的人不来则罢,若是来了,恐怕便是天王老子也得脱下几层皮来!”
杨行舟见众人眼神有异,笑道:“诸位,这一两天必有恶战,大家伙吃饱喝足,随时准备抄家伙砍人呐!”
程灵素白了杨行舟一眼:“师兄,苗大侠这里地方狭小,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歇息吧!”
杨行舟道:“也好!”
起身对苗人凤道:“苗大侠,你这小院子可住不了这么多人,有锺氏兄弟和胡兄弟在此,相信普天下没几个人能一时半会儿伤的了你们,兄弟就在附近村子里入住,若是有什么不对,长啸示警便是!”
苗人凤点头道:“如此也好!有胡兄弟和锺氏兄弟在此,料想天下也没几个人能伤的了苗某人!”
杨行舟道:“好,咱们明天见!”
当下程灵素抱起七星海棠,拎起包袱,钻进了马车里,杨行舟驾车向附近村庄走去。
苗人凤所在的院落其实就在一个村子附近,估计苗人凤唯恐自己仇家多,波及附近邻居,因此特意将自家小院孤零零的独立出来,杨行舟赶着马车向前走了没多远,便进入了村子里,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距离,杨行舟找了一家大门阔气的人家,掏出银两便要入住,主人是个中年大胖男子,不太肯让入住,言辞间推三阻四。
依照杨行舟的性子,直接拔出长剑往这人脖颈上一横,管教他服服帖帖,不敢迸出半个“不”字,但程灵素却只是对这男子道:“这位大哥,您最近肠胃是不是不太舒服?”
中年男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程灵素笑道:“小女子世代学医,只听大哥声音,便知您肠胃不适,终日腹胀,无有饿感。”
胖大男子不住点头:“对对对,小娘子说的一点不差!”
他对程灵素前倨后恭,道:“快请进,快请进!我家房子有的是,两位快请入住,只要能治的我腹胀之症,好酒好菜管够,还有纹银相赠!”
当下喊来仆人,为杨行舟二人收拾了两间房子,喊来厨子生火做饭,程灵素与杨行舟却被喊到前院为胖男子诊病。
杨行舟暗暗好笑,天下但凡肥胖之辈,绝大多数都有腹胀谷物不化之症,这男子说话时口臭能传出好几丈远,不用问就是肠胃上有问题,程灵素乃是国手之才,自然一说一个准。
这等病症根本就用不着程灵素出手,只杨行舟便能看好,当下拿出一副银针来,为这大胖子针灸了一次,他如今神照经内功已然大成,虽然无名心法进展不大,但毕竟非同小可,针灸之时辅以内功,立时便见神效。
等他起针之后,这大胖子放屁不断,一夜没停,差点把大肠都给崩出来了,腹胀之感登时消减一空。
且说杨行舟为这胖子施针之后,与程灵素一同返回屋内,程灵素脸色猛然一变,冷冷看向杨行舟:“师兄,你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头啊!这些小妹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杨行舟打了个哈哈,干笑道:“虚名,虚名而已!师妹何必在乎我以前的名声?我便是再有名声,不也是跟你学习医术的杨行舟?”
程灵素缓缓道:“师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杨行舟见她神情郑重,当下也收起笑容,正容道:“师妹,我来药王门下,就只是想要学习医毒之道,并无其余打算!我虽然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但这跟我拜入药王门下学医无关!师妹,你信我不信?”
这句话单刀直入问出来,程灵素毫无半点反应犹豫机会,脱口而出道:“我信!”
杨行舟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对我如此盘问?”
程灵素抿嘴一笑,道:“是我小家子气了,师兄,我明天给你做点好吃的赔罪好不好?”
杨行舟道:“一顿可不行!最起码得做上十天半个月的!”
一场小风波,就此消散无形。
到了次日天明,这家的主人对杨行舟千恩万谢,等杨行舟与程灵素出门之时,特意奉送了十两纹银以做谢礼。
杨行舟以前打家劫舍惯了,这是第一次凭手艺挣到了钱,不由得的大为兴奋,驾车出去时,伸手将这银锭在空中抛了抛,笑道:“没想到做大夫这般挣钱,有了这门手艺,便是想要饿着都难!”
程灵素道:“行医救人,可比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要快活多了!师兄,你从十多岁就在江湖行走,我听胡斐他们几个人说起你,人人都有惊惧之意,便是苗大侠都对你自愧不如,可见你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大。而江湖上的名声,都是杀出来的,我也不问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有多少是罪有应得,有多少又是可杀不可杀,师兄,我只问你,你这么下来,自己就不累么?”
杨行舟一怔,默然无语。
片刻后,方才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程灵素道:“若是你有朝一日不想在江湖上行走了,便随我一起采药行医如何?”
她这句话一说,已经是向杨行舟表露心迹了。
这姑娘虽然年幼,性格却是要强,更兼聪明伶俐,最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是毒手药王的徒弟,天下第一毒物七星海棠的主人,说话行事自然有一股不同一般女人的痛快劲儿。
杨行舟抬眼看向程灵素,便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即便是羞的耳朵都红了,却还是抬头看着自己,丝毫不闪不避。
便在此时,远处马蹄声响起,十几名将壮大汉策马而来,片刻后为首一名大汉马快,第一个来到马车旁边,扭头看了程灵素一眼,眼睛一亮,勒住马缰,叫道:“好美的女娃子!”
他脸上露出垂涎之色:“这位姑娘怎么称呼?芳龄几何?可曾婚配?我……”
啪!
杨行舟手中马鞭挥动,一鞭子抽在此人脖颈上,“喀嚓”一声,登时将其脖颈抽断,哼都不哼一声,翻身落马,死于非命。
后面跟随的几名骑士一阵大哗,吆喝声不断,快马加鞭,向马车冲来。
杨行舟收起鞭子,叹了口气:“师妹,看到没有?江湖风波恶,有时候便是想要安安静静生活,却也难成!”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陡然一声长啸,飞身下了马车,看向后面冲来的十几名骑士,开口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老子面前撒野!”
第九十二章 江湖
大陆之上,十几名骑士打马如飞,直奔杨行舟而来,在马儿奔跑过程中,各自抽出兵器,长刀长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奔跑之际,脑后长长的发辫都飘了起来。
“好小子,你把我们大哥怎么了?”
一名男子手持单刀的骑士迅速靠近杨行舟,竟不下马,手臂抬起,刀光一闪,斩向杨行舟脖颈。
砰!
杨行舟侧身躲过这霹雳一刀,伸出手掌一抓,便将这男子的长刀轻轻巧巧的的夺了过来,顺势挥斩,“噗”的一声,斩掉了脑袋。
此时马儿奔跑尚未停止,杨行舟伸手勒住马缰,正在快速奔跑的骏马如被下了定身符,倏然顿住,惯性之下人立而起,发出惊声嘶鸣。
杨行舟身子闪动,已经到了马儿正前方,双掌奋力前推:“去!”
呜!
刚刚人立而起的马儿被他这双掌拍的凌空飞起,在空中炮弹一般砸向后面飞来的骑士,三四名骑士躲闪不及,被砸的人仰马翻,鲜血狂喷。
后面十来名骑士全都大哗,一名老者勒住马缰,看向杨行舟,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阁下何人?为何出手这么狠毒?”
杨行舟淡淡道:“我是杨行舟。”
对面老者“啊”了一声,身子一震,颤声道:“原来是……原来是五雷真君当面,请恕小人眼拙,猪油蒙了心,竟然冲撞了您老人家,我……我们真该死!”
旁边是十几名骑士都是大哗,纷纷滚鞍下马,脸上俱都露出惊骇之色。
杨行舟看了那远处的老者一眼:“你过来!”
那老者头皮发麻,缓缓向杨行舟走来,一开始尚且镇定,待到靠近杨行舟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杨大侠,您有什么吩咐?”
杨行舟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不敢隐瞒,道:“小人是鸡公岭五龙寨的人,贱名童炜锋,是五龙寨中青龙寨的寨主,身后这几位都是寨内的好手。“
他说到这里,伸手一指被杨行舟抽断脖颈的那名中年男子:“这位被您打下马的,是黄龙寨的大寨主欧阳奋进。”
杨行舟点了点头:“原来是黄龙寨的寨主,怪不得说话都带黄腔。”
他看向童炜锋:“你们如此嚣张,这是要做什么?”
“这……”
童炜锋面有难色,但瞬间反应过来,在杨行舟这等凶人面前,还是老实点好,越是说谎就越是后果难料,非但自己小命难保,便是整个五龙寨也招惹不起。
他吞吞吐吐的对杨行舟道:“最近天龙门北宗掌门田归农田先生,邀请我们出山对付一个人,天龙门与我们五龙寨素有渊源,我们几个寨主与田归农先生也有点交情,他许诺的酬劳也不少,又加上他邀请的不止我们一路人马,上百高手一起上来,便是对手再厉害,也绝无失败的道理。嗯,我们几个人商量一下,都觉得买卖可以干,因此这才带领手下弟兄前来为天龙门助阵。”
杨行舟道:“别废话,说,田归农让你们对付的人是谁?”
童炜锋迟疑片刻后,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
杨行舟笑道:“连苗人凤的主意,你们也敢打?”
童炜锋尴尬道:“苗大侠的虎威,其实我们谁都不敢撩拨的,只不过田归农说了,他会想办法毒瞎苗人凤的眼睛,到时候姓苗的成了瞎子,如此一来,便好对付多了。田掌门说的信誓旦旦,他许给小人的好处着实不少,因此我们才敢前来应援,反正如果苗人凤双目正常,我们跑路便是,若是真瞎了,再出手不迟。”
杨行舟叹了口气:“田归农倒是煞费苦心!除了你们鸡公山的人之外,还有多少人马受了田归农的邀请?”
童炜锋道:“据说还有蜈蚣岭的好汉,关外长白山,昆仑派的几个好手,据说太极门的蒋老拳师也会前来,加起来总得有十来个门派。”
杨行舟道:“好好好,田归农想的可真周到啊!“
童炜锋讪讪道:“想要算计苗大侠,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杨大侠,这次既然遇到您,小人绝不敢再打苗大侠的主意,这便与众兄弟返回鸡公山,再也不掺和天龙门的事情啦!”
说话间对杨行舟弯腰施礼,便准备转身离开。
杨行舟淡淡道:“就这么走了么?”
童炜锋身子一颤:“还请杨大侠吩咐!”
杨行舟伸手指了指欧阳奋进的身尸体:“留两个人把他埋了,剩下的随我去见苗人凤!”
童炜锋一惊,此时才知道欧阳奋进竟然已经被杨行舟杀了,他还当是欧阳奋进只是被打晕了过去,却没有想到杨行舟只是马鞭一抽,便把五龙寨中五大寨主之一欧阳寨主给打死了!
五龙寨五大寨主,武功都相差不大,现在童炜锋见杨行舟只是一鞭子便把欧阳奋进打死了,直吓的他头皮发麻,身子都僵硬了,道:“是是是,小人这便把他挖坑埋了!”
当下一声呼啸,后面的一群骑士赶来,抽出刀剑,更有一人的武器是方便铲,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一番忙碌之后,将尸体草草埋了。
随后在童炜锋的吩咐之下,众人跟随杨行舟的马车一起向苗人凤所在的院落走去。
有两名骑士想要偷偷溜走,却见杨行舟忽然抬手,破空声响起,片刻之后,天空落下一只飞鸟,恰恰落在杨行舟手中。
“这只鸟儿的胆子倒是挺肥,竟然敢在我头顶乱飞!”
杨行舟伸手将这鸟儿抓起,扔给车厢里的程灵素:“一会儿烤了吃!”
程灵素笑着将鸟儿接过,道:“这鸟儿何其无辜,好好在天上飞,却成了你的美食。”
杨行舟道:“弱肉强食,自古如此!杀鸟杀人,没什么区别!”
五龙寨众人俱都心惊,再也不敢生出逃走的心思,杨行舟连天上的飞鸟都能挥手打落,那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人了。
马车走了一段路,苗人凤孤零零的小院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时院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几十名跨刀佩剑的江湖豪客骑着健马,驻足停留,更有不少人跳下马来,正趴在墙头向里观望。
苗人凤苍凉醇厚的声音从院内响起,即便是杨行舟距离他还有百丈距离,却依旧能听的清清楚楚:“田归农呢?让他来见我!”
第九十三章 出手
听到苗人凤发话后,院外一群左右分开,一门中年男子骑着一匹骏马排众而出,到了院门口时,身子陡然跃起,如同一只鸟儿一般,凌空跃起,落地之时,点尘不惊,姿势美妙之极。
围在小院外面的几十名骑士轰然叫好。
这人约莫有四十来岁年纪,长眉俊目,气宇轩昂,站在院门处时,单论气质,现场所有江湖汉子都被他压了下去。
这中年男子落地之后,对着院内一声长笑:“苗兄,久违了!”
苗人凤仰天大笑:“田归农,你不杀了我,总是睡不安稳。今天带来的人可不少啊!”
田归农道:“我们是安份守己的良民,怎敢说要人性命?只不过前来恭请苗大侠到舍下盘桓几日。谁叫咱们有故人之情呢。”
他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洋洋自得之情溢于言表,他为了今天,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时日,才从五湖四海找了这么的助力,现在苗人凤被毒瞎了双眼,自然是没法应对这么多的高手。
至于苗人凤身边站着的鄂北鬼见愁锺氏兄弟和胡斐,却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眼中只有苗人凤,苗人凤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他说话之时,眼神示意,旁边十多名手持利刃的男子抢先进入院内,更有六名男子托着长长的铁链,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此时程灵素已经抱着七星海棠从马车里走了出去,看到田归农的时候,笑道:“这男子长得挺俊,师兄,差点都要赶上你了!”
杨行舟大为受用,哈哈笑道:“开什么玩笑!赶上我?这普天下还有男人能长的比我俊?”
程灵素掩嘴而笑:“是是是,潘安宋玉也比不过你,这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一转眼看到了那些那铁链的几个男子,微微一愣:“这些人拿铁链干甚么?”
片刻后便即省悟:“是了!他们怕苗大侠眼瞎后仍是十分厉害,这三条铁链明明是绊脚之用,欺他眼睛不便,七八人拉着铁练远远一绊一围,他武功再强,也非摔倒不可!这田归农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杨行舟啧啧赞叹:“这哥们诱拐人家老婆,就这苗人凤还饶了他,他还不知足,竟要一个毒计接著一个,非将人置之死地不可。如此凶狠,果然是我辈楷模!”
程灵素笑骂道:“什么我辈楷模?师兄,你难道以后还要学田归农么?”
杨行舟道:“我不学田归农的人品,但却可以参考一下他对敌人的手段!”
其实田归农固然阴毒,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与苗人凤的妻南兰私奔之后,想起她是当世第一高手的妻,每日里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疑心是苗人凤前来寻仇。
南兰初时对他是死心塌地的热情痴恋,但见他整日提心吊胆,日日夜夜害怕自己的丈夫,不免生了鄙薄之意。
因为对于苗人凤,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在她心中,只要两心真诚的相爱,便是给苗人凤一剑杀了,那又有什么?
她看到田归农对他自己性命的顾念,远胜于珍重她的情爱。
她是抛弃了丈夫,抛弃了女儿,抛弃了名节来跟随他的,而他却并不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宝贵的。
因为害怕,于是田归农的风流潇洒便减色了,于是对琴棋书画便不大有兴致了,便很少有时候伴着她在妆台前调脂弄粉了。
他大部份时候在练剑打坐。
这位官家小姐,却一直是讨厌人家打拳动刀。
在她看来,就算武功练得跟苗人凤一般高强,又值得什么?
何况,她虽然不会武功,却也知道田归农永远练不到苗人凤的地步。
田归农却知道,只要苗人凤不死,自己一切图谋终归是一场春梦,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宝,什么气盖江湖的权势,终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因此虽然是自己对不起苗人凤,但他非杀了这人不可,否则自己将会日日夜夜活在噩梦之中。
现在,苗人凤的眼睛已被自己弄瞎了,他身边的四个帮手根本不足为虑,此外还有三条苗人凤看不见的长长的铁链……
“只要今日能杀的了苗人凤,日后自己便是山高海阔,再也不用整日里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田归农心中一片火热,挥手道:“请苗大侠上路!”
这六个字一出口,院内十来个人刀枪并举,同时向苗人凤和锺氏兄弟杀去,反倒是胡斐长相如同乡下少年,土头土脑,这些武林好手懒的理会。
院内锺氏兄弟齐声大喝,各自拎着兵器上前杀去,他们三兄弟的兵器极为怪异,锺兆英手执一块尺许长的铁牌,上面隐约刻得有字;锺兆文拿的是一根哭丧棒;锺兆能手持之物更是奇怪,竟是一杆插在死人灵座上的招魂幡,在晨风之中一飘一荡,模样诡奇无比。
三人相貌丑陋,衣着怪异,再经这三件凶险的兵刃一衬,不用动手已令人气为之夺。
他们自从在几年前败于苗人凤之手后,痛定思痛,各自更换了兵器,又排练了一套合击之术,苦练了好几年,自感修为大有进境,这才联袂前来,准备与苗人凤一较长短。
他们既然敢挑战苗人凤,那肯定是对自己的武学有着极大的信心,苗人凤双目中毒,他们三兄弟不欲趁人之危,反倒是化干戈为玉帛,开始照顾起来苗人凤。
现在田归农一帮人终于出现,三人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们连苗人凤都敢挑战,可见本身修为不低,此时三人合力出手,只是一瞬间,冲过来的十几个人中,便有三名好手被打伤,更有一位躲闪不及,被锺兆文一棒打在头上,打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点子扎手!”
“他妈的,鄂北鬼见愁,果然名不虚传!”
“并肩子上,杀他娘的!”
砰砰砰!
现场乱成一团,兵刃拳脚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田归农边向前走,边缓缓伸出右臂。
身后的剑童急忙快步上前,将田归农的长剑递到他手中。
田归农一剑在手,登时气质一变,朗声道:“苗兄,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哥俩玩玩!”
苗人凤哼道:“你敢跟我正面打一场么?”
田归农一脸奸笑:“我现在不就站在你正面么?”
他说话间,脑袋摆了摆,旁边几个拖着铁链的家伙会意,一起向苗人凤围拢了过去。
锺兆文大怒,叫道:“苗大侠小心,这些狗贼欺负你眼瞎,要拿了铁链绊倒你!”
苗人凤一声长啸,身子陡然前冲,暴喝道:“田归农!”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动了方圆几里,充满了愤怒与苍凉悲痛之意。
他本来是手持长剑站在大堂门前,此时听到锺兆文的提醒之后,心中恼怒实在难描难述,多年来的怒火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来,长剑化为一道闪电,直刺田归农所在的方位。
他是何等修为?
此时愤怒之下,出手如风似电,人虽已瞎,但听风辩位之下,长剑所刺的方向丝毫不差,剑尖对准了田归农的前胸,闪电般刺去。
田归农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苗人凤瞎了之后还如此厉害,说到就到,根本就不给他反应之机,危急之时拼命闪避,“噗”的一声,左臂已经被苗人凤一剑刺透,随后苗人凤抬起一脚,正中田归农小腹。
田归农一声大叫,身子离地飞起,人在空中,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苗人凤手中长剑一抖,还要再次上前,忽然心中一动,脑海里浮现出前妻南兰的身影来:“我要杀了田归农,她……她以后怎么办?”
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田归农已经落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不住喷血,嘶声道:“不要放他走了!”
院内众人微一迟疑,发一声喊,再次向苗人凤冲去。
此时杨行舟已经与程灵素走到了院门前,他边走边嚷嚷:“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好狗不挡路啊!嗨呀,你还不让?走你!”
伸手抓住了一名男子的脖颈,猛然一甩,这人登时远走高飞,手舞足蹈大叫着向院内众人砸去。
杨行舟出手如风,抓一人扔一人,只是呼吸之间,院门口十来个人都被他扔到了半空,下饺子般向地面砸下。
院内众人同时罢战,眼看着十来个人从天而降,俱都呆了。
第九十四章 询问当年事
砰砰砰!
被杨行舟扔到半空的一群人相继坠落,砸的地面一阵晃动,有个倒霉家伙落在了锺兆文身前,被锺兆文挥动哭丧棒,一棒子打飞,骨断筋折,眼见不活。
无论院内还是院外,全都将眼睛看向大门处的杨行舟,人人脸上变色。
胡斐叫道:“杨兄,你来啦!”
杨行舟对胡斐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迈步向田归农走去。
此时田归农已经被两名仆人了起来,右肩鲜血横流,随身的剑童割断了他的衣袖,准备为他包扎,不过自从杨行舟往半空中扔人之时,为田归农包扎伤口的剑童的动作已经停止,愕然看向杨行舟,然后呆呆的将一卷白布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而不自知。
“你便是田归农?”
杨行舟走到田归农身前,啧啧称奇:“老兄,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他看着田归俊朗的面容赞叹不已:“其实你也不能算是废物,天龙门北宗在被你执掌之后,发展的好生红火,而且这一次为了对付苗人凤,你竟然还能纠集了这么多的人马来,可见你为人处世颇有手段。”
田归农中了苗人凤含恨一脚之后,只觉得五脏俱伤,真气涣散,鲜血从口中汩汩流出,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欺负苗人凤眼瞎,却没有想到,这苗人凤瞎是瞎了,出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只是纵身一剑,便将自己的肩膀刺穿,整个右臂几乎都被他长剑斩断。
苗人凤这一剑一脚,打的他差点当场晕了过去,口角流血,脑子也一阵阵发晕,眼看着杨行舟走了过来,他扶着身边的人缓缓站起:“这位小道长怎么称呼?今日是田某与苗兄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插手其中。”
他见杨行舟出场的方式如此惊人,心中早就怯了:“兄弟与昆仑清灵道人颇有几分交情,不知道长是那一脉弟子?”
杨行舟伸手一扒拉,将田归农身边的几个人随手扒拉的飞了出去,伸手掐住田归农的脖子,拖死狗一般把他拖到胡斐面前:“胡兄,你的刀呢?”
胡斐一愣,伸手将单刀抽出,道:“还请杨兄吩咐!”
院内一群人呆愣了片刻之后,为首一名手持点穴撅的老者叫道:“杀!快去救出掌门!”
杨行舟对胡斐道:“有段时日没见,你最近刀法进境如何?”
胡斐会意,抄刀跳入院内,冲杨行舟抱拳道:“还请杨兄指教!”
在他抱拳之时,一名男子手持贴牌,扫向他的脑袋,胡斐低头弓腰,身子不动,右脚忽然后踢,这一招古怪之极,也突兀之极,正揣在这名男子的下颚,“喀嚓”一声,下颚登时碎了,人也被踹的离地倒飞,满口大牙迸射。
胡斐一脚踢飞这名男子之后,身子忽然向后跳跃,人在空中陡然转身,如同蛟龙在空中翻腾一般,腰部发力,劲从手出,单刀猛然劈向为首的老者。
这一刀威猛之极,几有开山断河的气势,那老者不敢硬接,闪身避过,点穴撅点向胡斐肋部,出手之快捷,应变之迅速,竟然不逊色于锺氏兄弟。
“咦?”
胡斐吃了一惊,忽然改劈为削,由极刚猛的力道瞬间变为轻灵之势,削向此人脖颈。
那老者没想到胡斐变招如此迅速,闷哼一声,点穴撅还未点出一半,便不得不硬生生回缩,快步向后倒退,饶是他后退的快,还是被胡斐斩落了半截胡须。
杨行舟高声叫好:“这一招不错!阴阳转换,比前段时日,高明了至少五倍!”
在胡斐出刀之时,苗人凤以耳代目,已经将胡斐的出招姿势和力道全都在脑海里呈现出来,登时脸上变色:“黄龙转身!胡兄弟怎么会胡家刀法?”
天下间凌空翻身的刀法虽然多,但像胡家刀法这黄龙转身如此猛烈阳刚的一招,却是胡家刀法所独有,苗人凤当年与胡一刀比试的时候,双方曾将生平绝学互相传授给了对方,因此他也会胡家刀法,世人都知苗人凤的苗家剑法天下独步,却不知他的刀法也是世间罕有。
现在以耳代目听到胡斐使出了胡家刀法之后,苗人凤心中便是一凛:“他姓胡,又会胡家刀法,他都到底与当初的胡一刀夫妇有何渊源?”
耳听着胡斐手中长刀披风,“穿手藏刀”“沙僧拜佛”“闭门铁扇”将胡家刀法一招招使将出来,法度之严谨,势道之猛烈,刚柔变化之妙,虽然比不上当初的胡一刀,但放眼当世,能在刀法上堪与其比拟之人已然不多。
此时那手持点穴撅的老者被胡斐杀的的遍体汗流,即便是有几人在旁边替他拦截胡斐,却还是难以逃脱胡斐的追杀,沿途对上胡斐之人,纷纷中刀,惨嚎翻滚。
杨行舟抚掌大笑:“着!’
噗!
手持点穴撅的老者一声大叫,胸口已然中刀,扑到在地,鲜血喷洒。
见识到胡斐如此刀法,众人无不心惊,又兼田归农落在了李侠客手中,众人投鼠忌器之下,全都向后退去。
锺氏兄弟打发了性,还要继续与人厮打,杨行舟提着田归农走到他们三人旁边,伸手在他们每人肩头上都拍了一下,道:“先停下罢!”
他拎着田归农这么一个大活人,锺氏兄弟手中兵器又舞动如风,可是在杨行舟出手拍他们的肩膀时,三人无一能躲开。
院内院外之人,不乏高手,见到此种情形,人人心中沉重,都知眼前这个道人委实非同小可,怕是是使刀的小子都比不上他。
“不错,不错!”
锺氏兄弟停下手后,杨行舟拎着田归农走到胡斐面前:“胡兄弟,杀了他!”
胡斐一愣,看了一眼杨行舟,又看了一眼苗人凤,道:“杨兄,我觉得还是把此人交给苗大侠处置为好!”
杨行舟摇头道:“不,现场中人,最有资格处置田归农的是你,而不是苗人凤!”
胡斐道:“这从何说起?”
杨行舟道:“你之前不是想问我胡一刀夫妇是怎么死的么?”
胡斐心头一热,道:“不错!”
杨行舟道:“你先问苗人凤,看他怎么说!”
旁边的苗人凤在听到“胡一刀夫妇”五个字时,身子一颤,心道:“这胡兄弟果然与胡一刀夫妇有大渊源!”
胡斐看向苗人凤,问道:“苗大侠,你怎么说?”
苗人凤站在院内,抬头向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一件事我到今日还是不能明白。十八年前,我误伤了一位好朋友,只因兵刃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竟尔无法挽救。”
他说出“无法挽救”这四个字时,声音低沉,实在是蕴含了无尽自责与悲痛,过了片刻之后,方才继续道:“我想这毒药如此厉害,定然与毒手药王有关,为此特意去找毒手药王理论,找到药王之后,他一口否认,说毫不知情,我当时语气不佳,药王脾气也是不好,两人还打了一架。”
胡斐一言不发,听他说完,隔了半晌,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好朋友是你亲手杀死的了?”
苗人凤深深吸了口气,道:“正是!”
胡斐道:“那人的夫人呢?你斩草除根,一起杀了?”
苗人凤语音甚是苦涩,缓缓的道:“他夫人当场自刎殉夫。”
胡斐道:“那条命也是你害的了?”
苗人凤凄然道:“正是!”
胡斐将单刀执在手中,森然道:“这位好朋友姓甚名谁?”
苗人凤道:“你真要知道?”
胡斐道:“我要知道!”
苗人凤道:“好,你跟我来!”大踏步向大堂走去,锺氏兄弟怕他目盲摔倒,急忙上前搀扶,胡斐手握单刀,紧紧跟随。
杨行舟哈哈一笑,对田归农道:“老兄,咱们一起看看如何?”
早在程灵素来到院内时,一根蜡烛便被她悄悄点燃,丢在院内的角落里,她手法巧妙,刚才现场又混乱无比,因此蜡烛在院内燃烧之时,根本就无人关注,待到苗人凤领着胡斐一起进入屋内时,她方才长袖挥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蜡烛再次收起,抱着花盆对杨行舟道:“师兄,好了!”
杨行舟笑道:“那就好!咱们一起进屋瞧瞧去!”
当下拎着田归农一起向屋内走去,对满院群豪竟然视若无睹。
院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一人叫道:“这道人故弄玄虚,咱们几十号人冲过去,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们淹死了!抄家伙杀他娘的罢!哎吆,老子这是怎么了?”
“他妈的,有人下毒!”
“这毒好厉害!”
噗通!
噗通!
在一片惊叫声中,现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缓缓软倒在地。
第九十五章 真相大白
刚才程灵素点燃的蜡烛,那是用七星海棠汁液与牛油调和制作而成的,这等蜡烛点燃之后,发出的烟气无色无味,便是修为再高明的人都发觉不出来,若论杀人于无形,这七星海棠做成的蜡烛堪称天下第一。
程灵素在点燃蜡烛之时,杨行舟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解药弹到了胡斐等人的鼻孔中,他有高明内功在身,又有偷东西的天赋,手法之快,本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后来又得到了程灵素传授的下毒手法和技巧,更是如虎添翼,无声无息的便把解药以粉末的方式弹到了苗人凤与胡斐的面前,两人吸气之后,虽感有异味,但也都不怎么在意。
农家小院,说不定就哪里就会有狗屎猪粪什么的,有异味实属正常,若是没有异味,反倒不多见。
程灵素这蜡烛虽然就在院内点燃了一小会儿,但七星海棠乃是天下万毒之王,毒性何等猛烈?
只是燃烧片刻,便已经够用,院内众人,无一幸免,全都中毒,一个个人浑身无力,面露惊恐之色,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
院外还有几个人站在风口处,中毒不深,眼见院内众人如同割麦一般齐刷刷的倒地,惊骇之下,连查看到底是何缘故的心思都没有,吓的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杨行舟哈哈大笑,对这些人不再理会,拎着田归农与程灵素一起向屋内走去。
此时苗人凤已经领着胡斐进入了后堂,杨行舟也径直向后堂走去,一入后堂,就看到里面摆着一张白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两块灵牌,一块写着“义兄辽东大侠胡一刀之灵位”,一块写着“义嫂胡夫人之灵位”,灵牌前面摆着香炉花烛,两个白蜡烛都燃烧不少。
胡斐站在两块灵牌前,身子微微发颤,对苗人凤道:“这便是你好朋友的夫妻的灵牌?”
苗人凤道:“不错!我误伤的好朋友,就是辽东大侠胡一刀,他的夫人在当初向我托付了一件事后,便即自杀身亡。”
他说到这里,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极大的愧疚之色:“只是我却有负所托,把义兄刚出生的儿子给丢了!”
胡斐森然道:“这般说来,你手上已经不止是两条人命了,而是三条人命,三个人都是因你而死!”
苗人凤道:“是!”
他面向胡斐,轻声道:“小兄弟,你刀法正是胡家刀法,与我义兄渊源不浅,你若是想要为他们夫妇报仇的话,这便出手吧!你之前答应过要照顾我女儿,却是不要忘了!”
便在此时,杨行舟拎着田归农走了过来,嘿嘿冷笑:“你现在让胡斐答应照顾你女儿,那你当初答应胡夫人照顾的婴孩呢?”
苗人凤身子一震,片刻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软软坐倒在地:“我……我有负义嫂所托!”
杨行舟道:“是啊,你这方面做得可是有点儿不像样啊!胡一刀夫妇身死,这还可以推脱与你没关系,但是他儿子都托付给你了,你却给弄丢了,而且到现在都没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称呼你一声废物,不为过吧?”
苗人凤道:“我……是……我确实是废物之极!”
胡斐将手中单刀举起,看向苗人凤的脖颈,心道:“此时此刻,我只需一刀下去,便能斩杀此人为我父母报仇,可是听他所言,当年我父母身死,其中有极大误会在其中,我现在这一刀到底斩还是不斩?”
他正犹豫之时,便听杨行舟笑道:“苗兄,你这人除了功夫好一点之外,其余的事情简直与废物无异。人家胡一刀的夫人临死托孤,把个好好的孩子给了你,你还能弄丢了,救下了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当老婆,最后也丢了,现在便是连眼睛也给人弄瞎了,嘿嘿,你说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胡斐本来长刀举起,可此时听到杨行舟言语刻薄,忍不住道:“杨兄,士可杀不可辱,苗大侠大好男儿,你何必对他如此羞辱?”
杨行舟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他伸手将田归农摔在地上,喝道:“苗人凤!我问你,你当初兵刃被淬毒,能接近你兵刃并为之涂毒之人,满打满算能有几个?你要是稍微聪明一点,就不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这么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苗人凤想到当初他们“田、苗、范”三家高手齐聚沧州,来找胡一刀报仇,当时能有机会向自己和胡一刀兵器涂毒的,确实只有寥寥几人。
只是自己将这些人审问遍了,却没有一个人承认过涂毒之事,问田归农和范澄西,他们两人是昂然不屈,都说不曾做过,田、苗、范三家人交情深厚,苗人凤无法过于逼迫,因此只能去找毒手药王,最后还是无果。
这件事成了他心头最大的难题,一直悬而未决,此时听到杨行舟似乎对当年之事知之甚详,虽然听他说话毫不客气却也不以为意,只是轻声问道:“杨兄,你难道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
杨行舟道:“我若是不知道其中详细,我能这么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么?”
苗人凤:“……还请赐教!”
杨行舟嘿嘿笑了笑,看着被摔到地上的田归农:“田老师,田相公,是你说,还是我来说呢?”
田归农被杨行舟拎到屋内,待到看到胡一刀夫妇的灵位后,心中便不可抑制的生出恐慌之心,虽然胡一刀已然死去多年,可是当初他那凶恶的模样还是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此时他左臂伤口还在流血,五脏六腑俱都受损,神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听懂杨行舟的问话后,昏昏沉沉道:“我……我说什么?苗大侠,兄弟我一时糊涂,猪油迷了心,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他后面的话却是说给苗人凤来听:“我……我要是死了,南儿可就没人照顾了,我仇家也不少,日后他们去天龙门寻仇,可怜我一家老小……“
苗人凤想到被他拐走的爱妻南兰,心中一痛,叹了口气,道:“杨大侠,放他走罢!”
杨行舟道:“凭什么放他走?你跟他只是夺妻之恨,你可以忍,但是胡斐却跟他是杀父之仇!你问胡斐,要不要放他走?”
“什么!”
“此言当真?”
苗人凤与胡斐同时大喝起身。
苗人凤喝道:“杨兄,还请您把话说清楚!”
胡斐眼露杀气,手中那单刀不住微微颤抖,对杨行舟道:“杨兄,上一次在佛山酒楼你没有回答我,现在还请您不要再隐瞒此事,姓胡的感激不尽!”
杨行舟道:“好,那我便说说!要是有不详尽处,田相公再为我补充便是!”
田归农心中惊恐,道:“我……我有什么可补充的?你……你到底是谁?”
杨行舟懒得理会此人,当下将胡一刀夫妇当年进入沧州,胡一刀是如何与苗人凤会面,胡夫人是如何生产,跌打医生阎基还是如何在田归农的唆使之下,以毒药涂抹苗人凤与胡一刀的兵器,小瘌痢平阿四是如何断臂报恩,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了屋内众人来听。
随着他一句一句的将当年的事情说出之后,地下田归农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不住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杨行舟对他毫不理睬,一直说到平阿四为了报恩,抱着胡斐逃出沧州府后,这才住口不说。
屋内苗人凤等人静静聆听,偶尔苗人凤询问几句,杨行舟便为其解答,合卯合榫,竟然毫无半点不对劲之处。
说到最后,便是田归农也安静了下来,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苗人凤在屋内呆呆站立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多谢杨兄解我多年疑惑,请受苗某一拜!”
忽然翻身跪倒,对着杨行舟“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若是没有你,苗人凤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他磕完头后,忽的起身,转身面向田归农:“田归农!你这狗贼,害得我好苦!”
胡斐叫道:“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好挖出心肝,斩掉脑袋,祭拜我的爹娘!”
苗人凤惊道:“你的爹娘?”
胡斐道:“不错,先父便是胡一刀!我就是当年被平阿四救走的那个可怜的小婴儿!苗大侠,现在便是你要放他走,我也不同意!”
第九十六章 窝囊无能
胡一刀夫妇之死,对于苗人凤而言,一直都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而当年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自己的兵刃上为何会被抹了毒,胡一刀临死之时的神情非常古怪,都令他感到心中难受,可又难以索解。
现在听到杨行舟的讲述之后,以往想不通的事情,在今日豁然而解,而胡斐虽然不知当年只是,可是平阿四却将当年的事情也含含混混的说给了他听,只是有些事情平阿四也琢磨不透,便不敢妄自猜测。
此时听到了杨行舟的话后,胡斐再无怀疑,单刀在手,对苗人凤道:“苗大侠,你怎么说?”
苗人凤道:“事到如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斐道:“好!”
手中单刀陡然下劈,“噗”的一声砍掉了田归农的脑袋,抓住头发将头颅放到了胡一刀夫妇的灵位之前,随后跪地痛哭!
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一面,所知道的父母形象,全都是平阿四讲给他听的,后来习武,虽然说是要强健身体,但更大的愿望则是为父母报仇!
现在大仇得报,他心中殊无欢喜之意,只感到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即便是杀了田归农,他却依旧是一个无父无母没人管的野孩子!
程灵素见田归农身首分离,“啊”了一声,转过身子,不敢再看。
锺氏兄弟却是大声喝彩:“这等无情无义的小人,早就该杀!”
苗人凤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向杨行舟问道:“杨兄,你说当初在我和义兄两人兵器上下毒的指使人是田归农,而下手操作此人的是跌打医生阎基,那么这毒药从何而来?”
杨行舟道:“这份毒药与药王门有几分关系!”
程灵素一惊:“什么?”
苗人凤与胡斐也都吃了一惊:“真的与毒手药王有关系?”
杨行舟对程灵素笑了笑,道:“这件事跟咱老师无关,与他的师弟有关系!”
程灵素忽然想起一事,道:“是了,我听老师说过,说他之前有个师弟,被称作毒手神枭,屡犯门规,最后被我老师逐出师门,毒瞎了他的双目,已经十多年没有现身江湖了,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她看向杨行舟:“难道当初害死胡一刀大侠的毒药,就是毒手神枭配置的?”
杨行舟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当初胡一刀身死之时,你的师兄师姐年龄都不是很大,医术毒术算不得精通,而咱们老师也断不会做出此等行径,算来算去,也就只能是他了!”
苗人凤道:“好!知道仇家是谁就好!”
他对仍旧痛哭的胡斐道:“胡斐,你去杀阎基,等我眼睛好了,我便去找这毒手神枭!找他问个明白!”
胡斐道:“这是我的家仇,不劳苗大侠动手,我自己能够料理!”
他虽然心中原谅了苗人凤,但自己父母身死,却实在与苗人凤脱不了干系,因此他不愿让苗人凤插手自己的事情。
苗人凤道:“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是当事人之一,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杨行舟抚掌笑道:“你们两位在大义上却还不差,不过胡苗两家历代世仇,到了你们这里,这世仇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苗人凤心中一凛,但旋即说道:“那是前人仇恨,胡兄已然亡故,我岂能对他的孩子动手?便是我死了,胡斐也不能出事情!”
他说到这里,对胡斐道:“孩子,胡苗范田四家,世代深仇,但那是前人之事,具体为何,早已难以说的清楚,现在这持续了百年的历代血仇,就此打住罢!”
原来当初胡苗范田四家人从明末清初就结下了生死大仇,一直持续了百年都不曾消停,在这一百多年间,每一家人的子弟都无善终之辈。
这四大家中,胡家人修为最高,一家独抗苗家、范家、田家三家人,丝毫不落下风。
一直到了苗人凤这一代,苗人凤异军突起,习武天赋过人,将苗家剑法提升了许多,这才能够与胡一刀相抗衡。
这期间发生很多事情,死了好多人,便是到了胡一刀那一代,这种仇恨还没有消减。
从胡一刀死后,苗人凤方才痛定思痛,决心结束这场绵延了百年的仇恨。
胡斐道:“胡苗范三家仇恨可消,但是胡田两家消不了!”
苗人凤微微愣神,现在田归农死于胡斐之手,胡家与田家确实已经结下大仇,消是消不了了。
他也只是愣神片刻,便说道:“这件事我接下来了!就说田归农是我杀的便是!与你无关!”
杨行舟啧啧赞叹:“苗大侠,你对故人之子很照顾啊!”
苗人凤默然不语。
杨行舟笑道:“说起来胡苗范田四家的事情,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的始末,两位要不要听一下?”
程灵素惊道:“师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行舟嘿嘿笑道:“师兄我有个绰号,叫做‘九天十地古往今来万事通’,天上的事情我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我全知,胡苗范田四家的事情,对我来说,犹如反掌观纹,一算便知!”
程灵素道:“吹牛!”
她虽然如此说,眼中却流露出期待之色,想听杨行舟怎么往下说。
苗人凤与胡斐也都对杨行舟感到不可思议,实不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隐秘之事,此时听他说话口气这般大,都知道此人绝不会无的放矢,苗人凤道:“还请杨兄指教!”
原来当初闯王李自成身边有胡苗范田四大护卫,其中以姓胡的“飞天狐狸”修为最是高明,后来闯王与清兵交战,兵败九宫山,飞天狐狸为保闯王性命,也为杀死大汉奸吴三桂,因此特意将闯王藏起来,他自己找了一个跟闯王相似的死人,在脸上砍了几刀,拿着他的首级去上吴三桂请功,之后在吴三桂帐内当成了护卫,准备伺机挑拨他与清廷的关系,结果大事未成,却被苗、范、田三位护卫误会他卖主求荣,竟然合力偷袭将他杀了,使得飞天狐狸连闯王的下落都来不及说出便即身死。
之后飞天狐狸的儿子前来报仇,将飞天狐狸的一番苦心孤诣说给了三人去听,三人也是蠢逼,听了之后,竟然当场自杀,一点安排都没有,是以导致三家后代都以为是这位胡家后人使了奸计,害死了他们三家家长,由此展开了对胡家的血腥报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而当初闯王兵败之前,曾将一大笔财富交给了飞天狐狸处置,藏在了关外,留下了一把军刀和藏宝图,后来这军刀落在了胡家人手中,藏宝图却被苗家人掌管。
后来苗人凤的父亲与田归农的叔叔一起去雪山关外寻宝,结果却在藏宝窟内见财起意,互相出手,同归于尽。
而当初胡家人就在辽东一代活动,这两人在关外一去不返,苗家与田家人自然将这笔账算到了胡家人头上。
也就是因为如此,苗人凤才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为的就是引胡一刀入关,好为父报仇,由此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
胡一刀入关本来是要说给苗人凤解释这种种事情的,只是因为苗人凤父亲死的着实不太光彩,若是当面诉说,恐怕苗人凤脸上挂不住,两人再打起来,这才委托阎基从中传达,可惜他所托非人,阎基非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苗人凤,却告诉了田归农。
这里面的事情实在太过曲折复杂,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除了一个阎基,便是田归农。
田归农之所以勾引苗人凤的老婆南兰,其实就是图谋南兰手中的藏宝图,因为苗人凤对南兰一片痴情,这才将藏有藏宝图的珠钗给了南兰保存,但不知怎么的被田归农知道,他这才煞费苦心的对南兰进行了勾引,当然也不排除他确实对南兰动了心。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除了杨行舟这么一个上帝视角的家伙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得知。
当他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完之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田归农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杨行舟说完之后,扫视屋内众人:“谁还有不明白的,尽管来问!”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苗人凤方才涩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们苗田范三家对不起胡家,不是人家胡家对不起我们!”
他说到这里,脸上肌肉抽动,既愧先父之羞,又恨田归农之毒,也感自己太过无能,连老婆都看不住,以至于被田归农这个小人得志,害苦了自己半生。想来想去,就觉的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处境,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窝囊!无能!
第九十七章 蓄势
苗人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觉得田归农是真的喜欢南兰,而南兰也真的喜欢田归农,而他不欲南兰受到伤害,因此明明受到了这个时代里最大的羞辱,却引而不发,不去找田归农的麻烦。
南兰一直抱怨苗人凤不懂她不爱她,殊不知一个男人若是不真心爱一个女人的话,如何能受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更何况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
若是苗人凤不顾虑南兰的话,便是十个田归农也被他一剑杀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便是如此,如何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
杨行舟对苗人凤道:“如今田归农这个小人被杀,我心中十分的痛快,我一痛快就想喝酒,苗大侠,你这屋里可有酒喝?”
苗人凤道:“不错!确实要喝酒!一会儿我陪着杨兄大醉一场!”
胡斐将田归农的无头身躯拖到院内,喝道:“田归农已经死了,尸体谁拿回去?”
此时院内几十个好手尽数中毒倒地,连移动身体都难以做到,他们眼见杨行舟把田归农拎进屋内,便知田归农下场肯定不妙,可现如今自身难保,已经无人关心田归农的死活,此时见到田归农的无头尸身,却没有几个人感到意外,反而有几人叫道:“这位少侠,我们只是田归农喊来助拳的,与苗大侠并无仇怨,还请手下留情,饶我等一命!”
杨行舟来到院内,嘿嘿笑道:“饶你们一命?你们今日围杀苗大侠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他一命?”
院内登时一静。
杨行舟扫视众人:“念在你们今日手中不曾染血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他看向身边的程灵素:“师妹,给他们解了毒吧!”
程灵素摇头道:“已经晚啦,毒气入骨,无药可救!过上一会儿,他们都能自己活动,但是五脏受损,日后少不了五劳七伤,无法再与人动武了!”
杨行舟吓了一跳:“这七星海棠这么厉害?”
程灵素道:“不然为何会成为万毒之王?”
院内众人听到两人问答,一霎时全都面如死灰,他们都是习武讨生活人,如今为了田归农的事情才千里迢迢助他杀苗人凤,现在人没杀掉,反倒自己中毒,看样子终生不能与人动武了,想到这里,所有人都生出绝望之情。
一名青年男子踉跄站起,叫道:“阁下到底是谁,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今日之耻,他日我太行一脉,必定讨回!”
杨行舟眼角跳了跳,扭头看向程灵素:“师妹,看样子这些人以后还想找回场子呢,嘿嘿,果然斩草除根才是正理。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院内众人俱都大惊,一名老者叫道:“少侠!少侠!您千万别跟这蠢货一般见识,只要今日您能饶我们一命,小老儿已经感激不尽啦!至于报仇,我们是决计不敢想的。”
有人叫道:“我们这么多人,他还真的敢全都杀了不成?”
杨行舟大怒:“这天下还有我杨行舟不敢杀之人?”
大步走到此人面前,一剑刺出,当即了账。
院内众人惊骇欲绝:“杨行舟!你是五雷真君杨行舟?”
“杨大侠饶命!”
“我们也是受田归农蛊惑,才做出此等事情来!”
“小人绝不敢再言报仇一事!”
听到杨行舟自报姓名,这一下整个院子都炸开了锅,人的名树的影,杨行舟凶名远播,众人知道这道人竟然是杨行舟,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
本来苗人凤是当世大侠,不会滥杀无辜,这一次众人图谋不成,至不济被教训一番,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杨行舟却是与众不同,经他之手,向无活口,这段时间里他杀的官员和土匪强盗,就没有一个人能活命的,因此武林中便有人说道:宁闯紫禁城,不惹杨行舟!
现在杨行舟就在他们眼前,不由得他们不惊。
便是胡斐也害怕杨行舟杀心一起,真的把这些人杀了,急忙道:“杨兄,杀这些人别脏了你的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罢!”
杨行舟道:“不行!我现在杀心已起,难以抑制,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程灵素叫道:“师兄,饶了他们罢!”
不待杨行舟回话,便即冲众人道:“还不快走!”
众人如蒙大赦,本来酸软的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快速向院外爬去,有人在地上缓缓打滚,也要爬出苗人凤的小院子。
他们来到时候胸有成竹趾高气昂,此时却狼狈不堪,唯恐不能走出。
杨行舟恶狠狠道:“谁最后一个走,老子便斩下他两条腿!”
众人闻言,一阵鬼哭狼嚎,跑到更快,几个人撞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不住大叫,打着滚向门外跑去。
杨行舟哈哈大笑:“一群废物!”
现场只有一名少女不曾离开,扑到田归农的身上不住哭泣,口中叫道:“爹爹!”
杨行舟走到这少女身前,问道:“那是田归农的女儿?”
这少女有十六七岁,大眼小嘴,极为漂亮,抬头看向杨行舟,眼中露出了极度的仇恨:“杨行舟!是你杀了我爹么?”
杨行舟道:“是我又怎么样?”
这少女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的话,我早晚报此血海深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行舟叹了口气,手中长剑向前一送,正中这少女的心口,当即死了。
“师兄不要!”
“手下留情!”
程灵素与胡斐喊的慢了一点,这少女已经被杨行舟一剑刺死。
“师兄,你……”
程灵素跺脚道:“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杨行舟道:“她无辜么?之前锺氏兄弟与人交手的时候,她可是放了不少暗器,锺兆文肩头的丧门钉就是她甩出来的!师妹,行走江湖,心肠软可不成!”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在佛山与小尼姑圆性比斗的事情,心道:”老子当初是不是心肠有点软了,才放她一马?不过若是不把她放了,如何能引出红花会那一群废物?我斩她一臂,其实并不为过,但也不算轻了!”
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豪情:“待到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须得抖擞精神,跟那么一群废物比斗一番!”
程灵素见杨行舟神情有异,还以为他对自己刚才的制止不太满意,急忙道:“师兄,多杀人命,总归不好。不如下毒,将他们先毒倒,然后在查明情形,该杀则杀,当放则放,免得错杀了好人!”
杨行舟笑道:“是,师妹说得对!”
几人将院内的尸体找了个地方挖坑埋了,在苗人凤这里住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苗人凤双目奇痒无比,当即解开缠着眼睛的白布,果然如程灵素所说,眼睛已经恢复如初。
杨行舟又等他恢复了一天,再无任何不妥之时,向苗人凤道:“苗大侠,我一直想要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打出来的,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
他拔剑在手,嘿嘿笑道:“等打败了你,我好蓄势以待,准备应付一群早就看不顺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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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威风八面
“李兄弟,我这外号你想要,尽管拿去!”
听到杨行舟的话后,苗人凤哈哈大笑:“我当初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绰号,为的是想要为先父报仇,引胡一刀入关。”
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可是现在,胡兄已经亡故,我留着这个绰号还有什么意思?”
杨行舟笑道:“绰号怎么能送人?绰号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苗兄,你是用剑高手,那么我也用剑,咱们好好比试一场,无论输赢,只要痛快就好!”
苗人凤见杨行舟想要与自己比剑,还道他年轻气盛,对自己这个绰号不服气。
从之前杨行舟展露的轻身功法开始,苗人凤便已经暗暗称量自己与杨行舟之间的功夫高低。
他是当世高手,光从呼吸脚步等诸多细节方面,就大差不差的推断出一个人的修为深浅,而杨行舟呼吸绵绵若断若续,脚步轻盈,偶有沉凝,单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修为之高,已经比自己都要高出一截。
只是江湖比斗,比拼的并不单单是内功与轻功的高低,真正比试的却是随机应变与斗战技法的应用。
苗人凤生平不知经历了多少恶战,若论比武争斗的经验,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因此杨行舟内功虽高,他也不惧,见杨行舟执意要与自己比试,胸中豪气生出,长剑在手,对杨行舟道:“好,出剑吧!”
杨行舟更不答话,身子陡然一闪,长剑化为一道白光,直奔苗人凤胸口,速度迅疾无比。
苗人凤吓了一跳,没想到杨行舟出剑如此之快,手中长剑递出,斜斜迎了上去,也是出剑极快。
当当当当!
两人刚一交手,便是以快打快,两把长剑化为两道白光,匹练般在院内不断闪动,长剑交击之声密如雨点,两道人影在院内上下腾飞跳跃,风声呼呼,吹的院内烟尘四起。
胡斐看的眼热心跳,他胡家刀法中也有一套快刀刀法,也是讲究以快打快,他平日里多有习练,自认为若论出刀速度之快,当世无人能够比拟,可是现在见到杨行舟与苗人凤的出手之后,心中登时生出沮丧之情:“若是我跟他们交手,不知道能撑得住几招!”
旁观的锺氏兄弟更是面如土色,三人一开始来找苗人凤,目的就是想要一雪前耻,要与苗人凤再分高低,可是现在见到场中苗人凤剑光霍霍,如电闪,如雷轰,非但没有随着年岁渐长而剑法松散,反倒是比十多年前更要高明了许多,气势之凌厉,出手之迅捷,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锺兆文一声长叹,对两位兄弟道:“咱们便是再练上三十年,也不可能达到他们这种境界,老二,老三,咱们之前还想着挑战苗大侠,嘿嘿,当真是夜郎自大在,坐井观天!”
锺兆杰道:“是啊,你看他们出剑如此快,咱们真要是对上,苗大侠只需一剑,便能将我打伤,第二剑便能取我性命!即便是我严加防备,也不可能在他手中走出十招!”
场中杨行舟长剑越出越快,剑身上附着的内劲也越来越大,剑光如水银泻地,密不透风的向苗人凤倾泻过去,这套剑法乃是水岱亲自传授给他的水家剑法,迅捷绵密,犹如江南刺绣大家,飞针走线,在方寸之地做出一片锦绣。
但他这套剑法虽然高明,苗人凤竟然不落丝毫下风,但就剑法而言,杨行舟并不比他高明到哪里去。
“好好好,苗家剑法果然了得!”
杨行舟大声赞叹,剑法陡然一变,剑走弧形,发出一股缠丝之力,如水乳胶,向苗人凤肩头刺去。
苗人凤一挡之下,直觉的对方长剑不复刚才迅捷,变得虚不受力,顺势就将自己剑刃上的力道化去,剑尖一转,自然而的点向了自己的下腹。
“太极剑法!”
苗人凤身子倏然后退,叫道:“杨兄弟,你是太极门的人?”
杨行舟跨步前追,笑道:“会太极剑法,就一定是太极门人么?”
长剑画圈,向着苗人凤身上套去。
苗人凤挡了一剑,还了一剑,道:“说的也是!”
他两人手中不停,说话声音却一如平常,不徐不疾,若是闭了眼睛去听,决计想不到两人正在如此激烈的比斗。
胡斐与锺氏兄弟在旁边轰然叫好,只有程灵素一脸担心。
又斗了片刻,杨行舟长剑之上力道越来越重,苗人凤渐渐不支,他不是剑法不如杨行舟,而是内力上有所不如,每接杨行舟一剑,就会感到气血翻腾,初始还好,时间一长,便再也经受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力气似乎都要被震散。
杨行舟感应之下,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忽然身子一闪,手中长剑刺向旁观的胡斐:“胡兄弟,一起玩玩吧!”
胡斐大惊,身子猛然后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才躲过了杨行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爬起来后,叫道:“好,我也来领教一下杨兄的高招!”
拔刀在手,向杨行舟冲去。
杨行舟哈哈大笑,长剑画圈,将他与苗人凤同时圈起,拳打胡斐,剑刺苗人凤,拳风剑气呼啸生风,胡斐年轻气盛,伸出手掌硬接了杨行舟一拳,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发闷,身子离地飞起,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此时方才知道杨行舟拳头有多重,虽惊不乱,人在空中吸一口气,吐一口气,落地之后,已经是神完气足,转身叫道:“杨兄,你好重的拳头!看刀!”
身子冲入,手中单刀砍向杨行舟。
如此一来,变成了当世两名高手合战杨行舟一人,杨行舟怡然不惧,与两人交手还觉得不过瘾,拳打苗人凤,脚踢胡斐,身子闪动,长剑刺向旁边的锺兆文:“你们兄弟也都下场吧!”
锺兆文一愣之下,肩头衣衫已经被杨行舟一剑挑破。
他吃了一惊,犹豫片刻之后,与三位兄弟互相对视了几眼,同时点了点头,一起抄起各自的兵器,向着杨行舟杀去。
砰砰砰!
现场拳脚刀剑交击声不断,杨行舟人在院内左冲右突,五人合力与他相斗,还是无法取胜,时间一长,五个人竟然被他一人压制,呼喝声不绝于耳。
斗到分际,杨行舟一声长啸,挥拳前轰,将苗人凤一拳轰飞,随后曲肘后撞,将胡斐撞的再次离地飞起,落地翻滚。
“痛快!痛快!”
杨行舟跳出圈外,来到程灵素身边,笑道:“苗大侠,我能不能拿到这天下第一的名头?”
苗人凤与胡斐同时落地,闻言道:“天下第一我不知道,但是天下前三,必定有你!”
杨行舟哈哈大笑,收剑回鞘,对程灵素道:“师妹,今天苗大侠的眼疾咱们也治好了,胡苗两家的恩怨我也已经全都说给了他们听,这里已经没有咱们什么事啦,咱们这便回去吧!”
程灵素嫣然一笑,道:“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第九十九章 回返
苗人凤与胡斐等人没有想到杨行舟说走就走,都感愕然,对视一眼,齐声挽留。
胡斐道:“杨兄,你何必急着走?不大醉几场,如何能让你轻易离开?”
苗人凤也道:“杨兄弟,我生平少有好友,义兄胡一刀算是一个,你也可以算一个……”
他眼睛余光看到了锺氏兄弟,急忙道:“我与锺氏兄弟不打不相识,他们也是我苗人凤的好友。”
苗人凤乃是当世大侠,武林中虽然很多人对他的绰号口中不以为然,实际上却是真是一言之褒,胜于华衮,
“嘿嘿,你们若是瞧得起我姓苗的,就在我这里待上一天,咱们好好醉上一场,到了明天,我去寻找毒手神枭算账,胡斐去找那个叫做阎基的跌打医生,只有杀了他们两个,才算是真正的为我义兄义嫂报了仇!”
杨行舟看向程灵素:“师妹,要么我们再在这儿住上一天?”
程灵素道:“好,你们爷们喝酒,我来做饭!”
苗人凤大拇指一挑:“好姑娘,杨兄能娶你当媳妇,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洪福!”
程灵素脸色一红,低头不语,快步向厨房走去。
杨行舟看了程灵素一眼,嘿嘿笑道:“你觉得我师妹是个好姑娘?其实我也觉得她挺好!”
程灵素此时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前,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是嘴角却难以自抑的翘起,对杨行舟道:“师兄,厨房里米面菜都不太够。”
杨行舟道:“好,我去买!”
扭头看向胡斐与锺氏兄弟:“几位,还愣着干什么?还真让我去集镇买去吗?”
胡斐跳起来,道:“我去,我去!”
当下与锺氏兄弟一起去附近镇上买了鸡鸭鱼肉诸多菜肴,程灵素在厨房忙活,杨行舟也进去帮忙,被程灵素推了出来:“你一个爷们,进厨房做什么?”
杨行舟笑道:“我来跟师妹学做菜!”
程灵素大为感动,道:“师兄,你如今是天下第一高手,那是何等身份?怎么还要来厨房帮我做这些事情?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杨行舟晒然道:“什么名声不名声?我要是在乎名声,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大活人何必为名声所累?”
程灵素目视杨行舟片刻,笑道:“师兄!”
杨行舟道:“怎么了?”
程灵素道:“没事,我就想喊一下你。”
她这句话说的自然而然,但是透露出来的情意却让杨行舟心中莫名一颤,笑道;“来,让你看看师兄我的刀功!”
他前世身为地球上美食最多国度的公民,最是好吃,而好吃之辈,几乎厨艺都不差,杨行舟厨艺尤精,只是为人懒惰,在黑风寨内宁愿吃现成的难吃饭菜,也懒得自己去做。
只有自己实在馋的厉害了,这才会亲自动手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好好的吃上一顿,其余时候,那是宁愿吃粗茶淡饭,也懒得下厨。
此时从程灵素手中拿过菜刀,手脚麻利的将鸡鸭鱼肉尽数切好,分门别类的摆好,拍了拍手,笑道:“好啦,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中华饮食,到了清代的时候,基本上诸般具备,达到了成熟的时期,后世所传菜肴,在此时几乎都已经出现。
灵素虽然不是皇宫大厨,但人若是心灵手巧,那么做什么事情都能远超同侪,程灵素医术惊人,便是厨艺也极为精湛,杨行舟走后,一道道菜肴便被她做了出来,由胡斐从厨房里一盘盘的端出。
这些菜做的香气扑鼻,品相不凡,大厅众人齐声叫好。
到了第二天,锺氏兄弟先行告退,临走之时,老大锺兆文对众人道:“满清朝廷,在福康安的建议下,要搞什么天下掌门人大会,我们兄弟合计了一下,发现这福康安有点不怀好意,杨大侠,苗大侠,你们若是有暇,不妨在中秋时节去京城走一趟,免得诸多武林同道被人蒙骗,遭了鞑子的毒手!”
苗人凤道:“好,我若有暇,必定去京城走一趟!”
杨行舟笑道:“天下掌门人大会我没有兴趣,但是我对昔日的闯王藏宝非常有兴趣,诸位若是有暇,不妨在掌门人大会后,随我一起去关外找寻一番。”
苗人凤皱眉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杨兄何必执着此事?”
杨行舟道:“你父亲的遗体可还在那里!”
苗人凤悚然一惊:“不错,是得要去!”
杨行舟道:“闯王军刀就在天龙门北宗,而凤钗在哪里,苗大侠自然心里有数,等掌门人大会之后,咱们便去关外找寻。”
他说到这里,看向胡斐:“顺便找你那位表舅理论一番!”
胡斐道:“不错,确实要去理论!”
原来他幼年时期,平阿四把他救出之后,便去关外玉笔山庄投靠胡斐的表舅杜希孟,却没有想到杜希孟此人觊觎胡家的拳经刀谱,意欲抢夺,幸亏平阿四为人机警,抱着胡斐连夜从玉笔上逃走,只是走的匆忙,却把胡夫人临死时留给胡斐的一包遗物失落在山庄里。
胡斐自从生下来懂事之后,一共就有两件事横在心头,一个是查清父母之死的原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另一个就是等到武功有成之后,便找这个杜希孟表舅理论一番!
只是杜希孟武功高明,玉笔山庄威震辽东,胡斐便是现在也没有把握能胜过此人,此刻并没有生出去找杜希孟理论的念头。
胡斐与杜希孟这件事,天下少有人知,杨行舟能知道以前的隐秘也还罢了,现在竟然连杜希孟的事情都知道,这着实令胡斐吃惊不小:“杨兄,你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
杨行舟笑而不语,对众人笑道:“中秋之后,九月十日,我在关外玉笔山庄恭候诸位大驾!”
当下不再多说,与程灵素一起上了马车,准备返回白马寺。
苗人凤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道:“天下何时出了这等青年高手?斐儿,我看你们年岁相差不大,可一身功夫却差了不少啊!”
自从知道胡斐是胡一刀夫妇的儿子,是当年自己抱过的那个小婴儿时,苗人凤便对胡斐好生亲热,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亲儿子看待,便是称呼都变得亲切了好几分,令胡斐极不适应。
此时听到他说起杨行舟的修为,当即回答道:“这位杨兄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我在佛山的时候,就蒙他点拨,才明白了武学中的至理。苗大侠,若是论修为本领,恐怕放眼天下,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了吧?”
苗人凤沉吟道:“是与不是,日后自然知晓!”
他对胡斐道:“你跟我回屋,我这又一套家传剑法要传给你,杨行舟在时,我不便多说……”
且说杨行舟与程灵素乘车上路,非只一日,回到了白马寺。
等回到程灵素的住处时,便发现柴门大开,屋里的药草被扔的到处都是,地上布满了斑斑血迹。
杨行舟大为惊讶,与程灵素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涌出一个念头来:“这翻箱倒柜的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章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程灵素在随杨行舟出门之前,特意在院内种下了醍醐香,在房间里又放了三种混毒,只要有小偷土匪什么的进入她的宅院,基本上都难免会中毒,到时候少不了头疼发烧幻觉重重。
而经此一吓,大多数人都不会再敢在院内胡乱折腾,不过程灵素心肠软,不敢在宅院里施放真正的毒药,她放毒最多只是吓一吓不速之客,不曾想过杀人。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惊人,等闲人不可能无视毒药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程灵素整个房间内都有被人翻腾的痕迹,当真是翻箱倒柜,便是程灵素晾晒的药材框子和床板下面都被人掀开看过。
“普通人根本进不来我的院子,这一定是师兄师姐他们做的!”
程灵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着箱子里自己的衣服被扔的满地都是,气的浑身发抖:“他们好大的胆子!”
杨行舟知道程灵素的师兄师姐们一直觊觎无嗔和尚留下的《药王神篇》,只是碍于程灵素的手段,不敢太过逼迫,后来自己出现之后,慕容景岳与姜铁山夫妇更是不敢再招惹程灵素了,对《药王神篇》已经完全死了心。
可是现在,普天之下,能在程灵素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也就只有药王门下的人能做到,不过即便是傻子都知道《药王神篇》宝贵,程灵素定然会贴身收藏,不可能远行出门也会放在家里,若这翻箱倒柜的人是程灵素的师兄师姐,这里面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有点不对劲儿!”
程灵素也很快反应过来:“咱们那师兄师姐并不是蠢人,不应该会做出这等愚蠢的行径!”
她看向杨行舟:“师兄,你觉得这是什么人做的?还有,这地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现在她这个院子里,非但药材衣物被抛的满地都是,地上和墙上竟然还被人留下了一个血色的手印和一连串的斑斑血迹,看起来颇为可怖。
杨行舟自从来到院内之后就一言不发,在程灵素询问之后,方才回答道:“师妹,你的医术比我高明,你来看看这地上的血迹,小心,别用手摸,你仔细辨别一下,看看这血迹中有没有毒?”
程灵素一愣,道:“好!”
她取出银针,靠近墙上的一个血色手掌印,忽然惊道:“这手印是小铁留下的!”
杨行舟知道姜铁山与薛鹊夫妇生育了一子,小名便叫做小铁,此时听程灵素说这是小铁的手印,忍不住好奇道:“师妹,你怎么知道?”
程灵素道:“小铁当初刚出生的时候,二师兄和师姐他们开始修建药王庄的铁屋,小铁年纪小,有一次不小心被烧红了的铁块烙在了手心上,导致右手大拇指下面有一片皮肤被烧坏,整个手掌都差点烧穿,发现的又不太及时,便是老师出手医治,也没能把掌心的皮肤完全医治好,至今留有一大片疤痕。”
她说到这里,手指墙上的血手印:“你看,这手印上,大拇指处混乱不堪,根本没有纹路,而其余地方的纹路则极为鲜明。”
杨行舟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笑道:“不错,还是师妹你心细。”
程灵素微微一笑,旋即疑惑道:“小铁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这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她嘴里虽然发出疑问,手中银针已经刺向了墙上的血迹,挑了一丁点之后,伸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脸上微微变色:“师兄,这血里有毒!”
杨行舟道:“能分得清是什么毒么?”
程灵素道:“是碧玉胆和金线蜈蚣合在一起的混毒!”
杨行舟此时也已经通晓医理,闻言惊道:“混毒?碧玉胆和金线蜈蚣的毒合在一起,那是根本就没有解药的绝毒啊,药王门下门规之中,不是禁止使用这种绝毒么?”
程灵素道:“小铁是二师兄和师姐的儿子,下毒的一定是大师兄了!不过大师兄何以会对小铁下如此毒手?他就不怕二师兄和师姐的报复么?”
杨行舟想了想,道:“未必就是大师兄所为!”
程灵素微微一愣:“那会是谁?”
她脑中念头急转,已经想到一人:“难道是你之前说的毒手神枭?”
杨行舟道:“走,去药王庄看看去!”
程灵素脸色一紧,急忙出门,打马向药王庄走去,等走到药王庄前,便发现铁屋门户大开,两人走到门口向外看去,便看到一名男子的尸体蜷曲在门口不远处的角落里,正是姜铁山。
杨行舟扯了扯程灵素的衣袖,轻声道:“小心仔细!”
程灵素咬着嘴唇轻轻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只兽皮手套待上之后,方才伸手把姜铁山的身子翻转过来,便发现姜铁山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早已经死去多时,只不过他身上所中之毒实在太过了得,竟然使得尸身不腐,以至于血迹都已经干枯,尸体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也是之前的混毒,是同一个人的手法!”
程灵素定定看了姜铁山半晌,方才对杨行舟道:“大师兄虽然下毒手段高明,但也不比二师兄高出多少,更何况二师兄还有师姐相助,他们两人合力之下,大师兄未必就能在他们手中讨得好去。可是现在,二师兄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你看这屋里,竟然没有丝毫打斗痕迹,可见下毒之人非但手法过人,便是武功也高明之极,绝非二师兄他们夫妇所能抗衡!”
她轻声道:“大师兄虽然厉害,却也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去里面看看去,二师兄既然死了,师姐怕是也已经惨遭不测。”
两人在铁屋内找了一圈,却发现除了姜铁山的尸体外,并没有第二个死人。又在铁屋四周寻找,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程灵素疑惑起来:“奇怪,师姐去哪里了?”
杨行舟此时已经大概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闻言嘿嘿笑道:“你是问薛鹊去哪里了?嘿嘿,或许她不但没死,还活的很滋润呐!”
即便程灵素冰雪聪明,也还是难以明白杨行舟这句话的意思,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
杨行舟道:“你先别问,现在有些事情我也不敢断定是否正确,咱们现在只有找到大师兄,或许才能问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下将姜铁山在铁屋前埋了,两人又赶往大师兄慕容景岳的居所,发现慕容景岳也早已经离开家门不知所踪。
“看来他已经离去多时了!”
杨行舟对程灵素道:“先去找小铁的尸体!等把他埋了再说!”
程灵素知道此时小铁肯定已然毙命,但听到从杨行舟口中说出来这句话时,脸上还是微微变色,道:“好!”
两人在方圆十里之内找了一天,方才在程灵素住处附近的树丛中,找到了小铁的尸体。
看到小舟的尸体后,两人心情都有点沉重,杨行舟还好,他对姜铁山夫妇与慕容景岳毫无半点感情,即便是他们都死绝了,杨行舟也只会拍手叫好,绝不会伤心。
可是见到程灵素神情大为伤痛,杨行舟想了想,决定也陪着程灵素一起伤痛,当下沉下脸来,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对程灵素道:“师妹,二师兄和小铁被人用无药可救的剧毒所杀,我们一定要一报还一报,杀了这下毒之人!”
程灵素点头道:“不错!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师兄,要是找到凶手后,我杀不了他,你帮我出手!”
杨行舟:“师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他对程灵素道:“现在咱们就开始着手查探凶手来历,看看这凶手到底是谁?”
程灵素为难道:“师兄,怎么查?”
杨行舟哈哈笑道:“这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出马了!”
程灵素一脸茫然的看向杨行舟:“什么?”
杨行舟道:“报官啊!现在是官府老爷们出面的时候啦!”
程灵素:“……这样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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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凶手
江湖子弟江湖老,江湖上的事情便由江湖手段解决。
这是诸多江湖中人默认的规则,这种情形便是到了杨行舟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这些江湖中人也一直循着这么一套古老的规则行事,道上的事情,就用道上的手段来应对。
因此程灵素在师兄师侄死后,想到也只是凭借个人的能力来找到真凶,绝没有想过要依靠官府的力量来查找凶手。
江湖中人一百二十个看不起官府中人,尤其是到了满清时期,有志气的江湖高手都不会为鞑子做事,程灵素虽然是药王门下,但气节不失,因此也从未想过依赖官府。
现在听到杨行舟要报官,程灵素大为讶异:“这样好吗?”
杨行舟振振有词:“怎么不好?现在地方上出了命案,自然要报官啊,你是弱小女子,如今师兄师侄被杀,不去向官府报案,如何能快速查出真凶?官府人多,只要舍得花钱,再拿刀子一逼,保证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程灵素:“……还能这么做?”
杨行舟道:“这怎么也比我们自己来查要方便吧?”
他这个思路极其清奇,想江湖人士之未曾想,程灵素初始觉得有点好笑,但想了想,却发现报官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下杨行舟自己装扮了一下,沾了五缕长髯,这才与程灵素赶到白马镇上,找了当地地保,说了此事。
地保不敢怠慢,急忙报告给县城,县里出了人命事件,当地官府不敢怠慢,县太爷不情不愿的坐着轿子来到现场,远远的看了小铁的尸体两眼,捂着鼻子叫道:“仵作,仵作,去看看怎么死的!”
一名留着鼠须的干瘦中年男子低头哈腰走了出来,弯腰下去看了看小铁的尸身,伸手便要去摸,杨行舟吓了一跳:“这位老兄,你家里可有老小?”
这仵作奇道:“道爷何有此言?”
杨行舟摸着胡子一本正经道:“贫道深知医理,这尸体上带有剧毒,凡人触之皆死!你若是单身一人,没有老小,随便触摸,要是有家有室,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仵作:“嘿,你这道人怎么说话的?”
他经杨行舟提醒,一脸的将信将疑,不敢再用手直接触摸,直接找了一条狗子,把狗鼻子在尸体上摁了几下,便见这狗子如同醉酒一般,原地摇晃了片刻,发出几声低低的叫声,很快七孔流血,死于非命。
“好厉害的毒药!好厉害的毒药!”
这仵作吓的眼角直跳,对杨行舟好生感谢:“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杨行舟嘿嘿笑道:“你这次是捡了一条小命,可是这下毒之人如此了得,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家伙,他杀平民百姓也还好说,若是对官府中人起了杀心,可就防不胜防了!”
他说到这里,手指向小铁的背部,道:“咦?这尸体上好像有字!”
仵作吃了一惊,戴上手套之后,小心翼翼的扒开了尸体上的衣服,便见尸体背上写了一行大字,只不过这些字歪歪扭扭,完全不成样子,看了半天方才看清楚写的什么:先杀药门无良子,再杀知府鸟官人!
仵作“啊”了一声,叫道:“大人,不好啦,这凶手说要杀知府大人!”
知县就在旁边远远的站着,闻言骂道:“混账东西,胡说八道!这命案跟知府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仵作手指小铁的尸体:“大人请看!”
知县小心翼翼的踱步前来,待看到小铁尸体后背上的字体后,脸色登时变了:“大胆狂徒,无法无天!走,赶快返回府衙,派人彻查此事!”
当下不敢在此地久留,一路呵斥的返回了县衙。
等这些人走后,程灵素看向杨行舟:“师兄,你这字儿写的也忒差了点!”
杨行舟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一时手生!一时手生!”
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前世别说是写繁体字了,便是写简体字的时候,都提笔忘字,写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条腿,现在写繁体字更是要命,能写的让人认出来,便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了。
有他在小铁尸身上写的这一行字,本地官府登时重视起来,三班衙役,几名捕快,当地的混混泼皮,全都行动起来,不出三天,便查出了一名可疑人物。
原来之前在白马寺镇上来了一个走方郎中,曾经来过药王庄,后来走的时候,便将一名书生和一名驼背跛足的妇人带在了身边,一路向北而去。
“这书生应该就是大师兄了,驼背跛足的妇人自然便是师姐薛鹊了!”
听到官府查出来的情形之后,程灵素一脸凝重,看向杨行舟:“师兄,看来你猜得不错,这走方郎中或许真的就是之前被老师逐出师门的那位毒手神枭!除了此人之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种下毒本领!”
她说到这里,喃喃道:“老师曾经说过,我这师叔品行不良,被逐出师门之后,因为心中不服气,曾屡次与我师父比试,最后一场比试中,他被我老师毒瞎了双目,自此销声匿迹,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不但没死,竟然连视力都恢复了过来。”
她想了片刻,对杨行舟道:“师兄,我之前没有害怕过任何人,可是现在,我忽然有点慌张。别的人武功再高,我也不怕,可是此人虽然被我老师逐出师门,但他既然能与咱们老师比试多次,可见他下毒的本领有多么高明。我现在修习医药之道时日尚短,单论下毒,我未必就能及得上他!”
杨行舟道:“不妨!还有我呢!”
他对程灵素嘿嘿笑道:“师妹,咱们这次是清理门户,是杀人!既然是杀人,又何必非得跟他比试什么下下毒?直接一刀砍了便是!”
程灵素:“师兄,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是药王门下,清理门户,自然要用门中的手段,这毒手神枭既然毒死了师兄和师侄,咱们自然是一报还一报!也给他下毒!”
杨行舟道:“对!等我用暗器把他打伤后,咱们把他绑起来,你再往他身上下毒,管教他连毫无还手之力!”
程灵素:“……师兄,我说的不是这种下毒,是当面对决,互相下毒,以本门的方式进行决斗!”
杨行舟道:“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程灵素道:“是啊,可是……”
杨行舟道:“我把他抓了,你给他下毒,他是不是也会死?”
“他无法反抗,自然只能束手待毙了,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只要他死了就行呗,你管什么方式呢!只要能为师兄师侄报仇就行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妥……”
第一百零二章 蜡烛
其实程灵素与她这些师兄师姐们的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因为无嗔大师留下的《药王神篇》,导致师兄妹们反目成仇,说是师兄妹,其实与仇家无异。
姜铁山与小铁身死,对于程灵素而言,她并没有悲伤之感,可如今无嗔大师身死,将衣钵传给了程灵素,那么程灵素就隐然便是如今药王门的门主,门下中弟子被人杀死,这件事她必须要管一管。
倒不是与姜铁山有多少师门感情,而是身为门主,必须要维护要药王门的尊严,既然门中弟子被杀,就要查清楚死因,若是咎由自取,程灵素绝口不提报仇,若是被人冤杀,自然也不能放过凶手。
“师兄,这毒手神枭非同小可,咱们若是对付他的话,须得好好练习一下下毒的手法与自救之术!”
决定为师兄报仇之后,程灵素对杨行舟道:“我之前只教你医术而不教毒术,是为了防止你胡乱下毒害人,可是现在我发现你若是真想害人的话,也用不着下毒,只需要动手便可,这可比下毒痛快多了!”
杨行舟大为心动,他来到这个世界,什么胡斐苗人凤,什么南霸天,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真正想要学的就是药王门下的医毒之道,此时程灵素终于开始向他传授这种手段来,杨行舟登时激动起来,道:“师妹,你尽管传我便是。师兄我不到危机关头,是不会对别人下毒,最多也就弄点辣椒面、石灰粉等东西吓吓人,用毒还是很少用的。”
程灵素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师兄,以你的本领,与人拼斗,还能用的上石灰粉、辣椒面?”
杨行舟毫不脸红道:“为什么不能用?与人拼斗,乃是生死大事,无所不用其极,既然是生死拼杀,又何来这么多的顾忌?”
程灵素一想也是,可总觉得杨行舟这种观点与自己长期以来的观点大不相同,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师兄,你的想法真有点……有点……”
她卡了半天,才道:“有点与众不同!”
杨行舟笑道:“我为什么非得要与众相同?”
程灵素又愣了一下,道:“不错,你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好汉,确实不应该随俗流!”
当下不再纠结此事,将无嗔和尚留下的《药王神篇》轻轻拿出,取出一根银针,将书页轻轻挑开一张,对杨行舟道:“师兄,咱们现在就开始学习这老师留下的这部医毒经典,嗯,先从第一页总纲开始……”
无嗔大师生平医毒著作《药王神篇》乃是他一声心血的结晶,是何等深奥的学问?这书中不但有下毒解毒的法门,更有内科外科等诸多医学论述,便是开膛破肚,刮骨续肠的手法都有记载,当真是博大精深,放到杨行舟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里,也一样是惊天动地的医疗手段。
一碗麻沸散灌下去,开膛破肚,穿针引线,内科外科俱都能治,还不用消毒,直接放药面就成,这是何等惊人手段?
杨行舟虽然跟随程灵素学习了一段时间医术,此时听她讲解起这部《药王神篇》来,却还是听的头大无比,很多医学上的手段和辨证施治的本领,绝非是光听讲解就能明了其中道理,必须得亲自动手实验才行,因此在听程灵素讲解一段时间之后,杨行舟提议道:“师妹,咱们不若此时便出发追查凶手的下落,在路上你来教我也不耽误!”
程灵素自无异议,当下收拾东西,赶了马车,沿途追查杀死姜铁山的凶手,在路上两人并不闲着,沿途采药,打出了游方郎中的旗号,为路上百姓诊病抓药,针灸施治,晚上再交流医术,打坐练气。
这一路行来,非但杨行舟医术大有长进,便是程灵素也受益匪浅。
下毒毒死的姜铁山的之人,行踪很是飘忽,杨行舟与程灵素一路追查,极为艰难,最后发现这人一路向北,杨行舟登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对程灵素道:“此人定然想要参加天下掌门人大会,咱们去京城找他便是。”
程灵素道:“他为什么要参加掌门人大会?难道他还想当药王门的掌门不成?”
杨行舟道:“或许吧,等咱们进京后,见到此人自然便知!”
非只一日来到京城,在踏入京门的一瞬间,程灵素转头看向杨行舟:“师兄,你这次要在掌门人大会上挑战百家掌门么?”
杨行舟笑道:“师妹,你说错了,我敢保证,若是这一次掌门人大会真的如期举行的话,日后无论是获胜或者失败之辈,朝廷都会让他们与我为敌,挑战于我!”
他此时的名头越来越大,一路之上,但凡有武林人士汇集之所,必定有谈论杨行舟之人,“五雷神君”这个绰号,早就震动朝野,便是当今皇上都有所耳闻。
可想而知,福康安举办的这一场天下掌门人大会,若是圆满完成的话,少不了以高官厚禄财富美女来引诱天下高手与杨行舟为敌,从而使得杨行舟人人喊打,难以在江湖上立足,甚至于被抓捕归案,震慑武林不法之徒。
之前苗人凤虽然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毕竟不曾杀官造反,而红花会虽然了得,却也没有杨行舟这般肆无忌惮的挑衅天下朝廷,唯独杨行舟谁都不放在眼里,江湖匪类他杀,贪官污吏也照样干掉,简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偏生他武艺高强,为人又奸滑无比,因此最为令清廷震怒。
程灵素一开始只知道杨行舟武艺高强,却不知杨行舟竟然有如许大的名声,如今在江湖上走动了两遭,终于知道了杨行舟到底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此时听杨行舟如此说,脸上露出忧色:“师兄,咱们来这里是不是来错了?你是朝廷要犯,来京城内,不是羊入虎口么?”
杨行舟抬眼看了看高大的城门,道:“谁是羊,谁是虎,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两人说话间,进入京城内,程灵素忽然问道:“师兄,我七星海棠的叶子少了几片,你知道是谁摘下的么?”
杨行舟道:“可能是我摘下的吧,我有点记不清了。”
程灵素定定的看了杨行舟片刻,道:“师兄,你不要忘了咱们的门规。”
杨行舟道:“我都记得呢!”
程灵素不再多说,只道:“师兄记着就好!”
当下找了一家客栈,两人入住,杨行舟独自住了一间上房,到了众人都歇息之时,他从房间里醒转过来,点燃油灯,在嘴里含上解毒药丸后,方才从包袱里取出两片树叶,这两片树叶上各有七个金色的小点,正是七星海棠的树叶。
他将这些树叶捣碎之后,取出一大团蜡油,将蜡油炼化,把七星海棠的树汁与蜡油掺和到一起,又放了不少颜料在其中,倒入一个模具里,随后将其放在了窗口处。
到了天色将明的时候,杨行舟取出模具,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正是一根雕龙画凤的大蜡烛,还是宫廷版本的。
杨行舟将这蜡烛端详了片刻,大为满意:“待我多做几根,到时候给京中的大人物一人送上一根,嘿嘿,兵不血刃的杀人,这才叫本事!等中秋节过后,我这药王门便是想不出名都难,保证吓所有人一跳!”
他此次来京城自然不能白来一趟,清理门徒只是小事情,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要在这京城内大闹一场,让世人见识一下他杨行舟的狠辣手段,免得有不开眼的家伙还真的敢撩拨他的虎须。
当然,更重要的是,来到这个朝代,若是不杀一个痛快,读者老爷岂能满意?
第一百零三章 一根蜡烛,两个孩子
杨行舟与程灵素在京城中住了几日,眼看中秋将近,整个京城之中的武者也越来越多,客栈里南腔北调的面孔也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斗殴寻仇之事发生,街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兵士队伍。
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杨行舟对程灵素道:“师妹,你赶快出城,去京郊陶然亭等我,到了晚上三更时分,崎我去找你!”
程灵素道:“师兄,咱们既然一起来京,那就一起回去!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谁都不能抛下谁!”
杨行舟道:“师妹,我去水里,因为我会游泳,我去火里,因为我不怕火烧,你若是跟我一起去的话,反而是我的拖累。一起去,一起死,在外等我,一起活!你选哪一个?”
程灵素道:“好,我在外面等着你!”
她绝口不提随杨行舟一起去事情,转过身子,向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师兄,你一定要活着走出来!”
杨行舟大笑道:“你放心,师兄我死不了!我还要去关外取宝呢!”
到了中午时分,一群武林人士齐齐向福康安的府内走去,大门口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出家之人,凡俗之流,一个个拿着帖子跨过门槛,向府内走去。
杨行舟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胡斐与苗人凤赫然也在人群之中,忍不住好笑:“他们两个也来到这里了?这一下有热闹好瞧了!”
在原著中,苗人凤并未参加这次的掌门人大会,可是现在,这两人却走在了一起,有他们两人在,这场掌门人大会肯定会热闹很多。
胡斐也还罢了,虽然修为高深,但毕竟没有到绝顶之境,可是苗人凤当真是非同小可,他若是参加这次的大会,真要是轮起本领来,那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现场这些人谁都比不过他。
眼看着这些人都进入了大帅府,天色也慢慢暗下来了,杨行舟嘿嘿笑了笑,转过身子,大踏步的向皇宫方向走去。
“此时福康安的大帅府里江湖人士聚集,他府内定然埋伏了不少官兵和武道好手,便是皇宫大内的高手也得派过去镇场子,如此一来,皇宫定然空虚,如此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杨行舟沿着墙根急速奔行,窜高伏地,不一会儿,便来都皇城墙根,当下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之上,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向墙上爬去。
他这门功法有个名称,叫做壁虎游墙功,非内功深厚之辈不能为之,杨行舟内功有成,可以控制周身肌肉,欲绵则绵,欲刚则刚,这才能将这门功法修行成功。
待到他无声无息的来爬到城墙上后,偷偷观瞧了片刻,眼看无人注意,这才迅速翻了过去,如此静悄悄如同一只大狸猫一般,快速的向皇宫内靠近,以他此时的修为,寻常人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的身影,又加上此时天色已黑,杨行舟一路翻滚之下,竟然无人能够发现。
此时正是满清国国力最强之时,皇宫大内有不少高手,但他们相比杨行舟来说,却还差了不少,竟然被他不知不觉的闯入了皇宫大内。
等杨行舟一直走到乾清宫时,才知道自己此时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明,他一路行来,这皇宫虽然守卫森严,但是杨行舟每次都能在间不容发之时,躲过守卫的巡查,有几次甚至就在几名皇宫守卫身后跟着他们走,这些守卫都没有发觉。
等他到了乾清宫之后,偷偷打开大门,从怀里取出一根蜡烛来,大步走到大殿旁边,在大殿附近找了找,发现了一支烧了半截的蜡烛,当下将自己的蜡烛掰断,放在门外风口处点了一会儿,这才将两根蜡烛调换过来。
这皇帝的半根蜡烛既然没有扔掉,足见这半截蜡烛他们还会继续使用,否则的话,值班的小太监们早就把这半截蜡烛给替换成新的了。
“嘿嘿!老子一根蜡烛灭了你们满殿君臣!且让天下英雄瞧瞧我的手段!”
杨行舟将蜡烛调换之后,一声轻笑,快速出门,依照原路有惊无险的走出了皇宫,等再次来到福康安的大帅府时,便发现大门处守卫森严,里面呼喝声不绝,这天下掌门人大会却是正在举行之中。
“这里防范的这般严密,想要偷偷溜进去,却是有点困难,须得想个办法怎么进去才是……咦?”
就在他沉思之时,便可见两条大汉如同幽魂一般从不远处的房顶上倏然出现,两人出现之后,身子急速前行,陡然腾空而起,无声无息的便落到院内,随后大帅府一道声音响起:“红花会常赫志、常伯志兄弟,向天下英雄问好!”
杨行舟心中一动:“原来是这两兄弟来了!”
此时大帅府内一阵大乱,杨行舟趁此机会悄悄的溜到后院,进入了府内,偷偷摸摸的来到一座大厅之内,抓了一个仆人仔细问了问,得知这大厅便是福康安家中之人用饭谈天之所,当下嘿嘿一笑,再次掏出一根蜡烛,故技重施,将蜡烛做了一个调换,这才嘿嘿笑了笑,向前面帅府走去。
刚走到一个花园里,便看到眼前身影一闪,一名男子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右掌无声无息的拍向了自己的胸口,这一掌拍来之时,无声无息,但掌还未至,劲气已经压了过来,掌力竟然出奇的雄浑。
杨行舟轻声“咦”了一声,伸掌相迎,“噗”的一声,杨行舟身子一震,对面的男子却是一声闷哼,不由自主的向后翻了一个空心筋斗,方才将杨行舟的掌力消掉。
“是杨兄弟么?”
这名男子站稳身子之后,低声喝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声音苍凉浑厚,正是苗人凤的声音。
杨行舟大奇:“苗大侠,你来这里做什么?”
苗人凤与杨行舟对掌之后,便知道天下有如许掌力之人,除了杨行舟外,别无二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杨行舟的身份,因此才会开口询问。
此时见杨行舟好奇,急忙道:“斐儿的一名昔日女恩人被福康安下毒毒死了,临死之时,恳请斐儿她的儿子给救出大帅府,我们两个来此,就是想要把两个孩子救走。”
杨行舟道:“你们两个?胡斐也来了?他在哪里?”
苗人凤道:“我们分了两路找寻,他正在东边院里查探……”
他忽然住口不说,杨行舟耳朵动了动,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同时来到一株大树之下,不约而同飞身上树。
只见前方不远处两盏灯笼开路,一名中年男子携着两名孩子从外面缓缓走来,灯光下看的清楚,这男子一身官服,满脸贵气,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童,这两个孩子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一对双胞胎。
苗人凤低声道:“就是这两个孩子!”
ps:且说杨行舟手持血刀飞身下树,只一刀,砍翻了福康安,又接连几刀,杀了大帅府内傅恒的老婆,乾隆的姘头。
这才纵声大笑,将大帅府付之一炬。
出了帅府之后,杀心不减,心道:“索性杀他娘的一大场!”
大踏步向附近军机大臣和家中走去,在一片混乱之中,将和脑袋斩掉,又接连杀了文武百官几十名,正想再去皇宫之时,便看到皇宫之外站一怪物,这怪物六跪而二螯,气势嚣张无比,走路从来不按交通规则,一向都是横着走,看到杨行舟后,喝道:“河蟹大神在此,杨行舟就此止步!”
杨行舟睁眼看去,只见这河蟹大神驾下四百零四个护法神将,一个个神通广**力无边,单只是祥光瑞气,自己便经受不住,不得已后退而走,仰天长叹:“天风吹我不能立,河蟹老祖太威风!如今只能撤退。天不予我,非战之罪!”
第一百零四章 悍徒
在听到胡斐要救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后,杨行舟才想起原著中的一件事情来:
在胡斐幼年之时,曾与平阿四在商家堡暂住了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飞马镖局的“百胜神拳”总镖头马行空与其女儿和徒弟也曾在商家堡中暂住了一段时间,而就在商家堡里,马行空的女儿马春花遇到了福康安,两人在树林中只是见了一面,便即脱衣解扣,成就了一番露水姻缘。
之后商家堡的老太太火烧大厅,赵半山清理太极门败类,胡斐智斗商家老太太,赵半山暗中传艺,最后马行空与商家堡老太太同归于尽,马春花与师兄一起返回镖局,嫁给了师兄徐铮,然后便为徐铮生下了福康安的儿子,还是双胞胎……
之后马春花生子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被福康安给知道了,于是派遣人把她们母子给找了出来,而徐铮也被商剑鸣杀死,然后商剑鸣又被马春花给杀了,再然后,马春花便毫无顾虑的带着孩子去了福康安的府上。
不过很戏剧的是,马春花到了大帅府后,福康安的母亲嫌弃马春花是江湖女子,不懂礼仪,于是赐毒酒一壶,将其毒死,而福康安年近五十而无所出,两个儿子却被留在了府内。
这件事其实颇为波折,说起来着实令人气愤。
不过杨行舟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马春花这么一个女子,因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不怎么在意此人。
这特么当初只不过与福康安见了一面,便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如此下贱女子,天下少见,便是福康安的母亲说马春花乡下女子,不通礼数,这一点说的倒是不假。
再说这马春花嫁给徐铮之后,竟然还为福康安生下了两个孩子,这等奇耻大辱,徐铮都能忍下来,可见对马春花一片痴情,同时应该也有对老师马行空的感念之情,否则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如此大的一顶绿帽子。
可马春花身在徐铮前,心在大帅府,竟然一直都没有忘记过福康安,最后便是临死之时,都还念着福康安的名字。
在杨行舟看来,这马春花只是见到福康安一面,便即脱衣解带,与其成就露水姻缘,而当时马行空刚将她许配给了师兄徐铮,因此马春花此举此可谓不贞。
而马春花之后嫁给师兄徐铮,竟然还未福康安生下了两个儿子,心中一直放不下福康安,此可谓对徐铮不忠,而亲爹马行空身死之时,她当时依旧与福康安眉来眼去,眉目传情,此可谓不孝。
一个女子,不贞,不忠,不孝,占据了这三点,对杨行舟来说,这已经失去了拯救的理由。
当马春花在福康安面前脱掉以自己的衣服时,她的人生悲剧便已经注定。
自古轻易对男子脱掉衣服的女人,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你自己都不自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男人自然也就更不当一回事。
女子勇于献身,这固然不是男子负心的理由,可是人性就是如此,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不珍惜,尤其是在如今这等封建社会里,见了第一面便与男子在野外苟合,这是什么样的行为?换成任何男子,估计都会生出轻视之心。
杨行舟骨子里传统大男子主义作祟,最是看不起这等轻贱女子,因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直接就没有想起马春花的事情来,直到此时遇到苗人凤,这才想起这么一档子事来。
眼看着不远处那牵着两个孩子的中年男子越走越近,杨行舟看向苗人凤,低声问道:“我去抢孩子,你去救胡斐!”
苗人凤大喜,深知只要此人开口,就绝无失手的道理。
他真要说出感谢的话来,就见杨行舟陡然一声长啸,飞将军一般落到了中年男子面前,伸手一抓,便掐着脖颈将这男子拎的离地而起,笑道:“你可是福康安?”
他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已极,旁边护卫还未反应过来,中年男子便已经落到了杨行舟手中。
“大胆!”
“你是何人?胆敢冒犯大帅!”
“快放下大帅!”
“不可鲁莽,且听他怎么说!”
旁边众护卫吃惊之下乱成一团。
杨行舟将中年男子轻轻放在身边,笑道:“乖乖跟着我走,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走。你要是想死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往外跑,看你跑的快,还是我的剑快?”
这中年男子正是福康安,刚才大厅比武之时,他牵着两个孩子在座位上观看,没想到正赶上“双子门”的倪不大倪不小两兄弟上场,这双子门的功夫须得双胞胎修行才可,寻找双胞胎徒弟虽然好找,但是资质好的双胞胎却不怎么好找,而马春花的这两个孩子一看就资质绝佳。
习武之人,徒弟择师,师亦择徒,当倪不大倪不小两兄弟看到福康安身边的双胞胎孩子之后,眼睛登时就直了,两人不管不顾的便扑向福康安,将这两个孩子抢到了手中,只是功力不够,中途被海兰弼与汤沛拦下,非但孩子没能抢走,还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不过正好遇到常伯志常赫志兄弟来到大厅,双胞胎可怜双胞胎,因此出手击退了汤沛和海兰弼,救下了倪不大倪不小。
不过双胞胎孩子还是被福康安的手下救了回去,重新回到了福康安身边。
经此一吓,福康安不敢再让自己的孩子处在大厅之内,因此便将这俩孩子送到后院,交由家中奴仆看护,哪知道刚到后院,就落到了杨行舟手中。
他毕竟是号令天下的大元帅,当今的兵部尚书,此时虽惊不乱,对杨行舟低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被灭九族么?”
杨行舟理都不理他,大步向前方走去,福康安的一喜,心道:“你这么一走,我岂不是就有机会逃脱了?”
思绪未毕,陡然眼前寒光一闪,左耳一凉,随后疼痛传来,杨行舟的声音响起:“远离我两步距离,我便斩下你的一个零件!”
福康安又惊又怒又是害怕,心道:“是你主动远离我,又不是我想跑,你竟然怪罪到我的头上!”
他自出生到现在,一向不曾受过苦,更不曾受过伤,只有十多年前被红花会的人掳走过一次,但也是对他好生看待,不敢加害与他,可是现在,面前这个恶人竟然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稍不如意,便是一剑斩下,如此凶悍之辈,当真是生平前所未见。
旁观众人见杨行舟一剑斩掉了福康安的耳朵,俱都惊声大呼,吓的肝胆欲裂。
福康安作为当今兵部尚书,乾隆皇帝的宠臣,今日竟然受到如此伤害,现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难以善终。
第一百零五章 群雄
“跟着我走,再敢远离我一步,你另一只耳朵也给你割下来!”
为了让苗人凤与胡斐离开大帅府,杨行舟负手向前,故意迈开大步向大帅府的前厅走去,引的身前身后一众护卫不住叫嚷,却是没有一个胆敢靠近他。福康安忍气吞声,不顾耳朵处鲜血长流,对杨行舟亦步亦趋,再也不敢远离一步。
此时大厅里面,天下掌门人大会仍在举行,百家门派在大厅里武官的见证人之下,各凭武艺,互论高低。
福康安为了挑拨天下群雄,在武林大会上搞了八只玉龙杯,八只金凤杯,八只银鲤杯,其中玉龙杯最高,银鲤杯最差,这二十四只杯子,力强者胜,胜者便可得杯。
少林武当执天下武林之牛耳,无须比斗,这玉龙杯便先给了他们两家,之后便是南方的三才剑门,门主汤沛号称“甘霖惠七省”,结交朋友最多,因此也免于争斗领了一只玉龙杯,之后便是满人高手海兰弼,他是辽东黑龙门的高手,代表了满人的势力,也领了一只玉龙杯。
少林、武当、三才剑门、黑龙门,便是此次朝廷定下的四大宗门,四大宗门每一个门派都可以免战得到玉龙杯,剩下的门派想要得到这些杯子,就得各凭本事了。
福康安用这区区二十四个杯子,就如同昔日晏子“二桃杀三士”一般,轻易的就挑拨了现场整个江湖人士的争斗之心,当杨行舟领着福康安走进大厅里的时候,大厅里的比斗正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大厅正中正有两名高手互相比试拳脚,两人行动之间颇为缓慢,但随着两人的动作,整个大厅里的烛光却是明灭不定,竟然是以极高深的内功修为比拼,看似缓慢,实则惊险无比。
杨行舟从后门走到大厅里时,看到的便是这个场面,忍不住放声骂道:“两个老蠢逼,就为了这盛水太小盛尿不够的杯子打生打死,我看着都脸红!嗬噗!”
一口浓痰吐出,直奔现场正在比试内功的老者,虽只是一口痰,但灌足了内劲之后,竟然不亚于强弓硬弩,发出凄厉的破空之声,威势极其了得。
两名老者吃了一惊,立时向后跳开,躲开了杨行舟这一口浓痰,扭头喝道:“是哪位朋友出手?”
他们两人躲过了,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一名中年汉子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口痰正打在了眉心,打的他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将身后的酒桌砸的稀碎,酒水汤汁四溅。
这中年汉子被打的晕头涨脑,拨楞着脑袋从人群中站起来,骂道:“是谁暗算老子?”
杨行舟循声看去,看了半天没看到人,便不以为意,扭头看向对面的两个老者:“你们两个老东西,回家抱孙子的年纪都够了,在这里瞎掺和什么?满人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么?”
对面一名高瘦老者正想破口大骂,旁边矮胖老者一名低声道:“你看他身后!”
高手老者凝目看去,只见福康安满脸带血的走在一名道人身后,身前身后围满了十几名护卫,一个个严阵以待,神情紧张之极,刀剑出鞘,对准了中间的青年道人。
这一下便是傻子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兵部尚书如此狼狈的站在这道人身后,里面一定有不可知的原因在其中,他们虽然猜不透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能感受到其中令人极其不安的气氛。
高手老者能将功夫练到高深处,人自然也不傻,当下与另一名老者一起向杨行舟拱了拱手,问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杨行舟负手而立扫视群雄,淡淡道:“我是杨行舟。”
哗!
满厅皆惊!
大厅内人人起立,一片哗然。
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忽然起身,迈步走到福康安附近:“大帅,您怎么了?”
这中年男子肤色黝黑,方面大耳,只是往杨行舟身前一站,便渊岳峙,透露出一股宗匠气度,杨行舟“咦”了一声,看了此人一眼:“你是谁?”
对面男子一脸紧张的看向杨行舟,浑身衣衫微微抖动,一看便是暗中聚集力量,伺机而发,他缓缓道:“在下辽东黑龙门掌门海兰弼,杨行舟,你把大帅怎么了?”
杨行舟啧啧赞叹:“不赖,不赖!没想到满人中还真有高手!”
他扫视四周,只见现场众人全都站起身子看向自己,几名中年男子正向自己缓缓靠近,脚步沉凝,双目精光闪烁,一看便是好手,这些人应该是想要解救福康安,而在不远处几个座位上,一名老僧一名道人,全都好奇的看向自己,这两人应该便是少林与武当的掌门人了,其余交椅前站着的男女,也都是极为厉害的好手,否则绝没有资格坐在交椅之上。
福康安此时方知面前这个悍徒是杨行舟,这一下更是吃惊,此时杨行舟早已经名冠天下,响彻九州,福康安自然是知道的,他这次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号令群雄,活捉杨行舟,以正视听,找回朝廷的颜面。
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这掌门人大会还没有结束,这杨行舟便已经杀了过来,而且还如此的猖狂,比传说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正吃惊之时,便见杨行舟缓缓向前走去,登时不敢怠慢,牵着两个孩子紧紧跟随,生恐慢了一步第二只耳朵也难保住。
现场众人大感诧异,不知到福康安因何要紧紧跟着杨行舟,而不是紧着逃命,只有海兰弼等一些高手看出门道来,知道真正的高手拳打卧牛之地,咫尺之地,人可敌国,在有限的距离之内,若是福康安敢有什么小动作,恐怕下一刻杨行舟便能将他活活打死。
杨行舟缓缓绕过海兰弼,将其视若无物,边走边道:“这福康安举办的这场掌门人大会,包藏祸心,故意引发武林各派争斗,我想诸位应该不会不知。”
便在此时,一声大喝从人群中响起:“他妈的,刚才是不是你吐我一脸?”
这声音响在地下,杨行舟低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汉子手持一根大棍,雄赳赳的走到场中,喝道:“你便是杨行舟?”
这汉子身高不不足四尺,头大腰粗,一脸的络腮胡子,站在大厅当中,犹如一个小水缸一般,此人个头虽矮,声音却大,叫道:“杨行舟,我是地躺拳的掌门人宗雄,你为何吐我?”
杨行舟笑道:“不是我愿意吐你,是福大帅的意思!”
宗雄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杨行舟,又看了看满脸鲜血的福康安,叫道:“你敢骗我!”
手中大棍一抖,身子陡然跃起,向着杨行舟当头砸下。
杨行舟没想到此人这么愣,大为惊奇:“宗老师脾气很暴躁嘛!”
此时他正从海兰弼身边擦过,海兰弼见机不可失,身子陡然一晃,右掌快捷无比的向杨行舟腰部拍了过去,于此同时,旁边一名老者一身低喝,伸手拉住了福康安的胳膊,意欲将其拉的远离杨行舟。
杨行舟哈哈一笑,手掌伸出,与海兰弼对了一掌,右脚后踢,踢向旁边的老者,随后左手一抓,将福康安抓到了半空,迎向了宗雄砸来的大棍。
噗!
海兰弼一声大叫,身子离地而起,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大厅的一根柱子上,“喀嚓”一声,撞断了柱子,整个大厅一阵晃动。
旁边的老者来不及拉扯福康安,身子快速飞退,躲过了杨行舟突如其来的一脚,忽然眼前身影一闪,一个拳头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老者大吃一惊,运足力气伸掌抵住了打来的拳头,身子猛然一震,发出一声惨嚎,向后飞速撞去,撞在了墙壁之上,震的泥土簌簌下落。
杨行舟一拳将这老者打飞,笑声未绝,再次回到原地,看向出手的宗雄。
便见宗雄一棍砸下无法收回,叫道:“不好!”
但棍子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空中福康安的肩膀,“噗”的一下,福康安的肩膀眼见的坍塌了下去,发出了一声大叫。
杨行舟伸手将福康安抓回,大声叫好:“宗老师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