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合作愉快
韩白衣则是对银灰先生的自我脑补毫无察觉。
不得不说，虽然他曾在只狼世界大杀四方，但无论是在现实中的反应与表现，还是在明日方舟世界中的各种应对，从安全保障上而言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就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而言，他还十分稚嫩。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个表情、动作，都在向对方释放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如果不是因为实力足够强大，披着一层天然保护色，韩白衣估计被人家整个打包卖了之后还得给人数钱。
还好，现实没有如果。
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银灰已经彻底认定了韩白衣这位‘神秘的超级势力代言人’身份。
实力强大，势力触角遍布泰拉世界、科学技术极端发达、具备超高情报收集与**能力、对源石的研究极其深入。
而且，这位白先生既然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在伦蒂尼姆这个地点，选择介入泰拉的水面，就说明他们一定有其目的。
从这一点推导，自己以及喀兰贸易，对他们而言，从某种方面来说，是具有一定帮助的潜在合作对象。
银灰默默分析着喀兰现在正在进行的业务，目光忽的一缩。
军火。
或者说，是源石武器贩售与研究。
现在这个时间点，泰拉世界的武器呈现着一种高度的畸形状态。
这种畸形，是所有武器商人和军火贸易公司都能明确感觉到的。
从古代大破灭，一直持续到现在，泰拉世界的生活住行明明已经呈现高度发达状态，甚至连移动城市这种需要超高科技水平才能建造的载体都能完成建造与修理。
但是，泰拉世界的武器，却始终保持在一个怪异的水平。
现在泰拉世界的主流武器，依旧是冷兵器。
以近战武器，以及弓弩为主。
铳虽然存在，而且射速快、射程远、安全性高，但是它不是主流武器，唯有拉特兰这一个萨科塔（天使）为主流种族的国家大范围进行使用。
其原因，就在于源石技艺，也即是俗称的法术。
近战位的职业者们也是可以使用法术的，而且对近战能力的增幅作用极强。
面对近战位职业者们，如果对方是普通人，而且手中仅有一把铳，但没有源石技艺作为辅助，基本是不可能赢过对方的。
如果这位近战职业者的等级再稍微高一些，那就算把持铳的人数提升到十人、百人，也同样没什么用处。
因为射击精度太差，子弹初速度太慢，职业者随便就能躲过。
而且就算击中了，伤害也比较低，除非几十发普通子弹同时击中，否则基本没什么伤害。
自古以来，临时给铳以及子弹附加源石技艺的技术，唯有萨科塔一族拥有，这也是对方使用铳这一武器的原因。
但是，在雷神工业集团的启发下，银灰却忽然对这种武器产生了兴趣。
具体来说，是因为雷神工业的固有附魔子弹技术产生了兴趣。
这是喀兰贸易在雷神工业的一位极高机密级别的商业间谍带来的消息。
不同于寻常的火铳子弹，这种特有的附魔子弹，虽然需要通过大量辅助职业者以及术士职业者在大工厂环境下流程化生产，成本较高，但是其工序单一，对术士与辅助的要求极低，而且生产出来的产品足以起到与萨科塔一族蕴养的源石铳相同的威力效果，极大幅度的提升了攻击力。
最近一段时间，喀兰贸易也在暗中开始了这种新型武器的研究实验，这也是近日喀兰贸易资源倾向优先度最高的一项研究。
如果能够先于雷神工业拿出成品，那对泰拉世界的整个武器界而言，这都将是一次革命性的巨大改变。
想到这里，银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喀兰贸易现有保密度最高的一项研究。
没想到还是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揭破了。
似乎是见银灰一副沉思的模样，韩白衣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
“银灰先生，我们提出为你的妹妹治疗，仅仅是一份诚意。”
“这是我们之间一切合作的开始，也是为我们之间打下最基础的信任。”
“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想我们也应该开诚布公，不要藏着掖着。这样才好更容易的合作，不是么？”
自觉被银灰得知了治疗矿石病能力的韩白衣，现在也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既然没什么秘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藏的。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么？！
之前那种提心吊胆着装逼的姿态，在放下来之后，韩白衣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但在银灰眼中，这种放松，却是独属于庞然大物的姿态。
相比于刚刚那种做作的正式感，银灰反倒觉得现在这位白先生才算露出了他高傲的本性。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说的显然是喀兰的秘密研究项目。
‘开诚布公’代表的则是将话题摆到明面上，无需藏着掖着，因为他们知道的更多。
最后的一句‘合作’，则代表着这位白先生的主要目的。
至于恩希亚的病，银灰不怀疑他们能治好，但在这种时候提出来，究竟隐含着什么意思，是威胁还是诚意，银灰自己也说不好。
银灰目光深邃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可这位白先生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如寻常人聊天一样（在韩白衣看来他们确实是在普通的聊天），面色平淡轻松，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仿佛他没有进行过丝毫暗示和威胁。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白先生早已看破了一切，清楚喀兰正在试图在武器界进行一次大的变革，并且试图参与进这个进程中来，他的胃口不止是医疗产业、科技产业，而是试图获取更多更多。
恩希亚的病，既是展现他们医疗实力的一个平台，也是一种技术威慑。
区区一座矿山，在他眼中不过是打水漂而已。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在收到这份文件之后，随便看过两眼就随手扔掉，连这份矿脉文件后面所代表的延伸出来的附加制造行业、物流保护产业等不闻不问？
他这样的人，可能是因为‘没想到’这种纯粹朴实的原因么？
呵，谁信谁傻。
这样一来，这位白先生的态度就很明显了。
生意太小，他看不上眼。
意思很明确。
银灰眼睑微垂，疯狂脑补，心中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作为喀兰贸易的未来核心产业之一，附魔子弹以及其带来的一系列变革，肯定是不能白白送给其他人的，就算是这位白先生身后所代表的的巨大势力，也别想凭空从他口中夺走这块肥肉。
但是，哪怕是喀兰内部，都暂时无法预测这种武器的未来能走到哪一步，最终将停留在中下职业者群体还是逐渐步入上层职业者的眼中，为什么这位白先生身后的势力却是如此有信心，甚至想要在这种未来不明确的初始阶段就进来分一杯羹呢？
银灰想了想，端起咖啡试探着道：
“白先生，您......怎么看待武器的发展？武器该往什么方向发展呢？”
不自觉就带上了敬词。
韩白衣眉头一皱。
我这正跟你说你妹妹呢，怎么忽然提起武器了？
犹豫了一下，韩白衣觉着破罐子摔了也就摔了，反正他一开始也没想要多少钱，就想救个大老板家的亲戚，然后拿点钱花花。
现在钱拿到了，整整六个亿，他们幻境公司直接跨过了原始资本积累阶段，别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想的，吹逼之魂就不由得熊熊燃烧起来，想都没想就开始胡诌：
“武器啊......”
“这种东西，多就是好，大就是强，口径即正义，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冷兵器是注定要被淘汰的历史，你看现在他们一个个什么这职业者那职业者好像厉害的不得了，其实在集群射击面前都是纸老虎，一捅就破！”
“不过热兵器还需要发展，就现在那个火铳，太差！”
“精度低、伤害差。你好歹给他枪管里划拉一条膛线确保射击精度啊，我这外行人都能看明白。现在这个火铳纯蒙出来的射击精度还不如弓箭呢，这也太丢人了。”
“另外，还必须得在口径和底药上下功夫，最好还能把你们那个源石技艺用上，附魔个几百层，把子弹口径做的大一点，最好还是特殊弹头，一发下去就是一套流星火雨。来上一百杆！什么强者堡垒都给你推平了！”
“现在这些破枪材料不行，底药也不行，附魔都没有，跟普通子弹一个样，这不浪费呢么。”
“而且最好还得全民动员，你得让平民也能想办法干掉职业者，扩大购买群体，往死里赚，让平民在职业者面前得有反抗能力。”
“所以最好设计多款枪型，射速、精度、威力、后坐力、子弹成本都得考虑进去，口径再弄大一点，枪管弄得长点，提高子弹初速度，子弹流程化附魔......”
韩白衣也是章口就来的主，为了吹牛比什么懂的不懂的全都往里面塞，反正就是瞎扯。
文件就在旁边，钱都捞完了，那还不许他吹吹牛么。
至于现实不现实，那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他又不搞。
没想到，银灰越听，看着他的目光越亮。
“可是，子弹的限制还是......”
“那就换个底药嘛，不行你就把子弹形状改一改，铅弹这种小圆球打的快才有鬼了！换个尖头的！你总得符合空气动力学吧？另外，把子弹换成定装底药，换弹速度不比先放火药再放铅弹来得快？”
“那火铳的射速......”
“换一种上弹方式啊！你一颗颗子弹打出来，哪有别人一梭子全打出去来的快。而且一个铳管不够用，你多加几个铳管嘛，三百斤的火铳是你抬不起来，还是别人抬不起来？用铳的可都是职业者！”
“可是火铳的结构......”
“那就换！改！更新！不要被限定在已有的思路，扩大口径，增加精度，提高射击伤害，想办法用一把铳打出一百把的火力！”
“火力就是一切！你得有点忧患意识啊。”
一个个突如其来的词汇，骤然袭入银灰脑中，让他的大脑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呆呆的。
泰拉世界的源石技艺极其发达，以至于让普通人和职业者的差别大到了很多东西都无法弥补的程度，哪怕在铳出现之后，人们也没有意识到这种武器的发展上限，仅仅将它当做与弓弩类似的武器。
而且，因为上手快、精度低、威力小、无法附加源石技艺的缘故，很多上层职业者都看不起这种武器。
上行下效，在这种风气的引领下，泰拉世界自然也不会多么重视这种武器。
就算是使用了这种武器上百年的萨科塔一族，虽然对铳的研究十分深入，但侧重点却在于这种武器的源石技艺方面。
这种武器本身的发展上限，却是很少有人关注。
但是，韩白衣超越了这个时代限制的言语，却仿佛当头一棒，让银灰隐约看到了一种独属于未来的、新的作战方式。
口中低声喃喃着。
“多就是好，大就是强，口径即正义，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这就算被忽悠瘸了。
与此同时，这一番话，也算是彻底坐定了韩白衣所在的势力对喀兰贸易的附魔子弹项目感兴趣的事实。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对武器的未来规划如此明确。
而且，在他们的口中，铳这种武器的未来，居然如此值得期待吗？
韩白衣的一番话语，让银灰也不由得畅想起来。
让平民也能用得起铳，拥有对抗职业者的能力。
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样的话，铳这种武器的潜在购买群体，又会被扩大到何种地步？
银灰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念及至此，银灰已经彻底坚定了与这位白先生合作的念头，二人之间一来二去，便将治疗恩希亚的时间定下，顺带还确定了一系列为幻境公司打响名号的措施。
最令韩白衣意外的，是银灰后续拿出来的一份份医疗科技资助式合作协定。
几乎都是白给钱。
临走之前，银灰还隐约提到了某份隐秘的武器产业股份协议，不过只限于口头约定，于是韩白衣没太在意，随便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也让韩白衣不由的越发感慨起银灰老板的诚意。
这可真是个好人。
恰巧的是，银灰也这么想。
一次简单的会面过后，宾主尽欢，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在韩白衣从这家卡塔库栗咖啡厅走出去的那一瞬，幻境泛医疗科技集团的资产，就凭空多了十位数，成功从一家皮包公司，正式转型成了有钱的皮包公司。
这就很好。
然而，当韩白衣从咖啡厅向着远处走去时，他并没有发现来自身后的视线。
远处的墙角阴影里，一个背着黑色大剑，全身都被鲨皮紧身衣包裹的女孩，正默默的用那双赤红的瞳孔看着他。
【226】跟踪狂魔斯卡蒂
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学会自我调节心情，从来都是一个孤独者的必修科目。
斯卡蒂作为一个被称为‘人型天灾’的强者，赏金猎人们口中的‘怪物’，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从来都是离群索居的。
而这一举动的理由，便是她所在的组织深海猎人。
不同于其他组织，这个隐藏在泰拉世界水面之下的组织，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当做‘自己人’，而仅仅是纯粹的试验品。
它们制造了她，却又无法完全操控她。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便接连不断的接踵而来。
面对战斗，斯卡蒂从来没有畏惧过，凭借她强悍异常的身体能力，绝大部分正常人需要重型铠甲才能防御的攻击，她都可以凭借身体硬抗。
这既是特殊种族带来的身体加成，也同样是‘深海猎人’的实验成果。
她是一件完美的实验品。
只是稍有些不听话。
所以，为了控制她，打击她，无法在物理层面消灭她的深海猎人，选择用摧毁精神的方式逼迫她，就像狼群驱赶猎物一般，让她不停的跑，不断的疲惫，一次又一次的达到心理极限。
所有曾经站在她身边的人，与她接触过的人，都因为她的缘故，不断的、莫名其妙的死绝。
以至于斯卡蒂从来无法从他人身边获取寄托。
她也曾试图加入其它组织，可往往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整个组织便会肢解崩溃。
直至今日，斯卡蒂都无法忘记她曾经的战友临死前看着她的目光。
大抵是憎恨吧。
于是，她便成了一个离群索居的‘怪物’。
直到前几天，在像往日一样，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赏金任务之后，她遇到了那个男人。
很强很强很强......的一个雄性。
除了曾经击败过的‘灾厄’之外，那是她第一次与如此强大的对手交手。
无论是速度、力量、技巧，还是那份面对战斗时的愉悦态度。
战斗时的每一点、每一滴，还有他的面孔、声音，都仿佛烙印一样深深留在她的记忆里。
斯卡蒂从未感觉自己的记忆如此清晰。
【至于今天......鉴于你如此诱人，便放你一马吧。】
【我很欣赏你。】
站在阴影的角落，看着韩白衣的背影逐渐远去，斯卡蒂脑中不由又一次浮现起这两句话。
小脸上依旧莫得表情。
但是面上皮肤却是通红得快冒烟。
一双赤红的眸子紧盯着韩白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
‘这，应该就是同伴的感觉吧......’
斯卡蒂心中这么想着。
自她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之后，就从未有过真正的同伴的斯卡蒂，很难理解这个概念，只是想象。
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便是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就是弱小。
弱小，即原罪。
所以，斯卡蒂一直在选择逃避。
她不希望继续有她认可的人不断死去。
直到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了另一条出路。
既然她无法保护自己的同伴，那只要找比自己的实力更强大的人作为同伴不就行了？！
组织杀不了她→她打不过她的同伴→组织杀不了她的同伴！
逻辑清晰，回路清奇！
计划通啊！
于是，斯卡蒂心中第一次起了主动找人成为自己同伴的念头。
只要同伴足够强大，那她就不会再体验失去的感受了。
至于什么赏金任务？
爱谁去谁去，反正这个任务她不接了。
小钱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是在巨大黑暗的孤独面前，钱，一文不值。
现在让斯卡蒂头疼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结交同伴。
为了研究韩白衣的行动和兴趣，斯卡蒂甚至随身携带着一个黑色的小本本。
而且因为实力强悍，斯卡蒂甚至经常溜到南无号上偷偷窥探韩白衣的日常。
上面分门别类的记录了与韩白衣有关的各项事件。
几点吃早餐、吃午饭、吃晚饭，吃了什么，用哪只手，每天上几次厕所，和什么人说话，喜欢聊什么。
这倒不是斯卡蒂对韩白衣有什么旖旎念头，只是想研究一下该从什么方向介入他的生活。
虽然南无号和伦蒂尼姆之间的移动城市港**接口之间有一道一百多米的空隙，但对斯卡蒂而言，也不过一蹦一跳的问题，来回很方便。
只是......她已经跟踪了整整三天了，可别说是搭话，就连靠近都没有成功过。
每次一接近到一百米范围内，斯卡蒂就不由的开始脸红，体温升高，动作僵硬，舌头打结。
久而久之，斯卡蒂都快形成白先生ptsd了。
想交一个同伴，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斯卡蒂这几天常常产生这种念头。
看着韩白衣即将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背影，斯卡蒂一根手指在胸前卷着柔软顺滑的银色长发，赤红的瞳孔不安的聚焦又扩散，口中轻轻咬着大拇指指甲。
脑中各种搭讪小剧场。
表情依旧三无。
虎鲸是一种群居动物，斯卡蒂虽然呆，但在种族特性这一点上，她也无法例外。
只不过，自出生后就始终保持独行的习惯，让她已经忘了如何与他人交流。
所以就很惆怅。
不过，在斯卡蒂向韩白衣发起搭讪攻势之前，一柄长剑，已经悄然无息的搭上了她的脖颈。
那是一个披着黑色羊毛长衫的女人。
两根纯洁如象牙般的长角自她头颅两侧延展伸长，容貌却是精致如精灵一般，柔美典雅，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身体与斯卡蒂紧贴着。
右手的长剑锋刃，就那么顶在斯卡蒂洁白的脖颈上。
微微下压。
“你是什么人？”
感受着长剑锋锐，斯卡蒂却是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用那双鲜红的瞳孔向下瞥了一眼，然后便我行我素的向背后伸手。
嗤啦
细剑划过，如同流光一闪，耳边的声音与手中触感却与闪灵记忆中的感受并不相同。
双眼微微眯起。
黑色大剑从背后抡到身前，纤细的手臂在刹那间爆发出了极具矛盾反差感的巨大力量，足有数百斤重量的大剑轰然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腰肢随着动作拧转，整个人如同舞蹈般扭动，黑色的大剑在斯卡蒂手中，却是如同一根高速挥舞的高尔夫球棒，砰的抽像身后的闪灵。
洁白的脖颈上，只有一道微微破口的渗红白线。
嗡鸣。
空气在巨大力量的压迫挤压下后知后觉的爆炸开，在黑色的大剑两旁撕开一道隐约模糊的波纹，如同手掌在水面上划过一道涟漪，连光都随之模糊折射，纯粹而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冲击波浪在漆黑的小巷中划出一道粗犷的线条。
砖石尽碎。
闪灵瞳孔一缩，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纤细的身体中居然会爆发出如此磅礴的力量，最关键的是她居然没有感受到丝毫源石技艺的波动，也即是说，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体力量。
何等恐怖的力量。
身形一侧，脚下又紧跟着退了一步、两步，而后巨大的冲击波便仿佛扔进水面的炸弹砰然爆发，白色的激浪向着两侧拨开，然后在闪灵的细剑面前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笔直撕裂。
淡金色的长发在剧烈的风中被拉得笔直。
双眼微眯，闪灵浑身都被炽烈的光芒包裹。
柔美精致的面孔上，同样没有表情。
只一剑之间的交锋碰撞，便让整条小巷在二人的力量下摧毁殆尽。
一剑落下，磅礴的力量一气在地面接触点爆发开，形成一道如撕裂创口一般的巨大不规则坑洞。
在坑洞中央，斯卡蒂依旧是那副三无脸，深蓝色的鲨皮紧身衣勾勒出美好的弧度，纤细的手臂随意拎起那与她体型全然不符的黑色巨剑，扛在肩上。
银色的柔顺长发，在尘烟与碎石混杂的微风中飘荡，鲜红的瞳孔好似泛着光。
暴力，美学。
【227】虎鲸式道歉
在小巷陷坑中，两女相对而立。
飘飞的尘烟碎石，随着渐渐落定的风归于原地，砸在砖石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噼啪的响。
闪灵浑身都被法术光芒包裹，在小巷的深沉阴影中，显得无比明亮。
斯卡蒂身上虽然没有丝毫法术痕迹，但她手中那与身材全然不符的大剑，本就极具视觉冲击力。
在经过短短一剑交锋，二人都清楚对面的敌人绝非庸手，自然不会有丝毫大意，只是出于某些原因，闪灵与斯卡蒂却皆是默契的停手对峙，没有继续扩大战场。
闪灵是因为很久之前‘那次战斗’的影响，让她至今都无法像昔日一般正常握剑，看似实力似乎很强，但只能瞬间爆发，一到持久战就力不从心了。
斯卡蒂则是出于跟踪目的，害怕战斗的动静太过，会不小心把韩白衣招来。
所以，二人一边保持对峙，斯卡蒂一边用余光向韩白衣远去的方向偷瞄。
闪灵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面色紧绷着，死死盯住她。
“出于保险，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对白先生有什么企图！”
斯卡蒂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脸色微微一红。
‘企图......才没什么企图。’
斯卡蒂心里默默的嘀咕，面上却是一副标准的赏金猎人姿态，举着大剑做出拒止状，没有分毫交涉的意思。
不是不想说，而是她实在嘴笨，再加上面前也并非韩白衣本人，斯卡蒂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闪灵略微皱眉。
她这些天已经见过这个女孩好几回了。
每次都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本子不知道在偷摸记着什么东西，有几次还潜伏到了南无号上。
这次，是因为白先生和银灰先生之间的生意关系巨大、不容有失，再加上这个女孩这一次潜伏得太近，闪灵这才出手试探。
没想到，这女孩居然还真有些本事。
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哪家嗅觉敏锐的花边记者呢。
但是，在见识到对方的实力之后，闪灵意识到，对方的跟踪技术虽然不怎么样，可就绝对实力而言，确实有可能是某些人派来暗杀她们家boss的。
念及至此，闪灵开始默默凝聚力量，构建源石技艺。
虽然自那次事件之后，她已经开始痛恨握剑，但如果是为了白先生的话，她可以忍耐。
斯卡蒂则有种骑虎难下之感，心中略有些踌躇。
因为跟踪了韩白衣很久的缘故，斯卡蒂清楚这个女人也是他的同伴。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但是......如果自己不小心杀了她的话，那个男人就不可能让自己也成为同伴了吧？
这倒不是斯卡蒂狂妄自大，而是除了韩白衣本人之外，这么些年了，她确实是没见过一个能打的。
所以，在被韩白衣按着脑袋在地上蹂躏了一通之后，斯卡蒂对韩白衣的感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她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她就是那种很特别、很少见的，被虐完之后，突然觉醒了的情况。
斯卡蒂想成为他的同伴。
还是在她死之前绝对不会死的那种。
这么想着，斯卡蒂心中艰难的纠结了一阵子，看看闪灵严肃的表情，忽然将抬起的大剑剑锋放下，像护士给小孩子打屁股针一样滋的一声就扎进地面。
表示友好。
闪灵一怔，不太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就放弃了对抗，但却没有立刻放下警惕，只是稍稍落下剑锋。
斯卡蒂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巷口处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啊，是斯卡蒂啊。”
最近几天晚上都会莫名在梦里响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让斯卡蒂不由的小耳朵一激灵，身体顿时有些僵硬着不敢动弹。
但是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固定的三无表情，鲜红的瞳孔略有些扩散。
韩白衣则是随意的打着招呼。
之前在企鹅物流据点外的时候，他和斯卡蒂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那一架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也没什么损失，顺带还占了些便宜。
你看，这就是独属于胜者与赢家的宽容。
一边说着，韩白衣一边示意闪灵放下剑：
“没事，她不是敌人，我们之前就认识。”
听韩白衣这么说，闪灵这才遵循白先生的命令收剑入鞘，但却依旧牢牢守护在韩白衣身边，目光紧盯着斯卡蒂。
斯卡蒂在听到韩白衣的话之后，则是心中小鹿乱蹦，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以极快的速度升高。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仅仅是这么一点，就让她莫名的欢欣鼓舞。
‘不是敌人，就是说......我也有机会成为他的同伴吗？’
明明心里想着很开心的事情，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斯卡蒂是个不擅长用表情和言语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再加上被各种原因逼迫，许多年都没有与他人交流过，所以明明心里想着要好好沟通、成为这个男人的同伴。
但到了真正面对韩白衣时，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交朋友......是怎么交的来着？’
韩白衣从巷口一直往里，来到斯卡蒂面前，带着习惯性的温和微笑。
“那次之后我还找过你，那些赏金猎人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感染者冲击市区的时候没有受伤吧？”
韩白衣没太注意斯卡蒂的神态，只是当聊天一样随口一问。
他没打算交好斯卡蒂。
毕竟前两天才刚打完一架，他现在这么做的目的，最主要的还是为自己设定一个宽容大度的人设，是做给闪灵看的。
至于斯卡蒂......
韩白衣对她的印象，基本就是银发御姐、沉默寡言、背景神秘、实力强悍、独来独往......等等，属于开场攻略难度指数特别高的那种角色。
所以基本不抱希望。
毕竟，拉人入团队这种事情就像谈恋爱一样，你得先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然后再去选择对象，乱撩一通的最终结果八成是被一群八百杆子够不着的人贴上直男癌标签，然后挂个问题上破乎，问‘被直男强撩是一种什么感觉’。
韩白衣作为一个八百年老窖藏式加强版直男，为了保护好自己脆弱的玻璃心，他一般特别的有自知之明。
却不想，斯卡蒂听了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小脸砰的一声染上一圈圈浓郁红晕，鲜红的瞳孔微微扩散，定定的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说话时声如蚊呐。
“没......我先回了据点休整，然后去第二大街吃饭，又回了据点洗澡，还在里面吃了牛肉罐头，后来进入安全屋避开感染者，再后来就......”
虽然声音很小，还有点絮絮叨叨的，但韩白衣也勉强能听见，只是不明白斯卡蒂怎么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难道......他原来已经这么帅了吗？
韩白衣忽然有点怀疑起自己的自知之明，心想自己的老念头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
就这么一不注意的功夫，斯卡蒂就从分别之后的第一天下午一直碎碎念到了昨天晚上吃了一顿烧烤之后洗完澡换的什么颜色的小胖赤。
令韩白衣有些毛骨悚然的是，仔细一听，这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日常里，居然有特么二十三个小时跟自己有关，对其跟踪罪行可谓是供认不讳，甚至说着说着，还有点小脸红呢。
这特么不是老子认识的高冷斯卡蒂啊？！
斯卡蒂依旧是那副三无表情，唯有时不时变幻的面部渲染效果才能让韩白衣看出她的情绪变化。
两边的耳根粉嫩嫩的，通红的冒着烟，一双深红色的眸子时不时悄悄抬起，朝韩白衣的方向瞥上两眼，然后立刻低下，头顶的银色呆毛晃悠晃悠，斯卡蒂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大概......很害羞吧？
小东西，你这个跟踪狂这么可爱，我这个被跟踪的从各种意义上讲都很被动啊你知道伐？
韩白衣强压下心中吐槽的**，冷静的分析起来。
凡事皆有利弊，虽然一直没发现这个跟踪狂，但现在幻境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正式的战斗职业者来多少要多少，像斯卡蒂这样的近卫强者自然是有抓错没放过。
至于之后有可能产生的影响，韩白衣想了不到一秒钟，直接放弃思考。
爱咋咋地吧，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的自己了。
把念头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直到他回过神时，斯卡蒂还在低着脑袋絮絮叨叨。
听到半截，韩白衣不由得硬着头皮打断了一下：
“斯卡蒂，你刚刚说......自己翻进南无号从城市内通风口钻进我房间浴室的天花板了，是吧？”
站在韩白衣身边的闪灵看着斯卡蒂，那目光就仿佛看着一个傻子。
一直红着脸低头絮絮叨叨的斯卡蒂忽然安静下来。
深红的瞳孔在眼眶里晃晃悠悠的颤抖着，整个人都处于极大的自我怀疑状态。
我怎么全说出来了！？
她刚反应过来。
浑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僵硬，小脑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脸上虽然依旧是那副三无表情，但面部渲染颜色却一下从石榴红变成了骨头白，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忽闪忽闪的。
从面相到人生，都仿佛一瞬就灰暗了下来。
韩白衣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对他这样的靠谱成年男性而言，逗小姑娘真的是一件极令人放松身心的事情。
不过玩笑要适当。
“既然这么想找到我的话，直接给幻境投递简历不就好了，跟踪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韩白衣站在小巷中央，身后就是大楼之间透漏下来的璀璨阳光，笑容温和，仿佛带着掌心抚摸心脏时的温度，
“如果是作为伙伴的话，你可是很可靠的选择哦。”
“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到这句话，斯卡蒂先是一怔，而后一脸不敢置信般抬起头，虽然依旧是三无表情，但不再灰暗的面色却能令人感觉到明显的变化，深红色的瞳孔怔怔的盯着韩白衣。
“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同伴吗？”
声调在不知觉中逐渐拔高，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当然了。”
韩白衣笑着回答。
“可是，我会给别人带来灾厄的！”
似乎是太过理所应当的缘故，斯卡蒂心中蓦的有些不安，很用力的强调了一句。
“那我就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灾厄。”
韩白衣的话语并不铿锵，面上带着笑，就仿佛他们只是楼下大爷大妈扇着蒲扇晒着太阳，如往日般唠嗑家常聊天。
连声音都是温温软软的。
但斯卡蒂却感觉胸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被击中了。
无数心绪与回忆都好像被风吹飞的纸片乱舞，脑子里既混乱又清晰，耳边的声音略微有些模糊，心脏加速扑通扑通的跳着，好像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的活着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同伴了。”
斯卡蒂的声音略有些沙哑，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你特么倒是好好给我投个简历啊。’
韩白衣心里这么想，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有些懵的。
但听得出来，斯卡蒂似乎很高兴。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斯卡蒂突然上前几步，抬头望着他。
闪灵站在一边，正想阻止斯卡蒂上前的动作，却又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下面的一幕。
“张嘴。”
斯卡蒂几乎贴到韩白衣身上，然后忽然这么说。
韩白衣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身体还是乖乖照做。
“啊。”
刚刚张开一个小小的弧度，韩白衣就见斯卡蒂快走两步，踮起脚尖，右手挽起银色长发。
她伸着如象牙般洁白的脖子，深红色的眸子伴着樱唇逐渐靠近，柔软的银发在空中飘起。
“啾。”
韩白衣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一抹触之即分的温润，就感觉自己舌尖一疼，似乎是被咬了一下，舌头还被迫往外扯了扯。
有点甜，也有点海风吹过似的咸味。
但他脑子里却是顿时成了一锅乱炖，咕噜噜的响。
反倒是刚刚还一副害羞姿态的斯卡蒂，现在倒是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三无的脸上露出一线很淡的微笑。
她退开两步，深红色的眸子微微眯着，像两道弯弯的月，两只小手背在背后，小脑袋歪了歪，声音柔和。
“呐，我已经道过歉了。”
“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同伴了。”
这就是阿戈尔独有的，虎鲸式道歉。
【228】听说你想搞橘色？
职场混迹守则第三百一十七问：当看到老板和未入职职员私下亲亲时，该做出什么反应？
闪灵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动作缓慢的把头扭向一侧，强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秘书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干了。
目光却依旧是止不住的往韩白衣和斯卡蒂的方向飘。
噫，还是舌吻......
这么刺激的嘛！
闪灵把脸扭过去，小手在脸侧扇扇风，给自己看上去大概很红的小脸降降温。
虽然她也是走过五湖四海，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物了，但二十多年来，闪灵都在为了拯救矿石病患者，挽回萨卡兹种族地位而奋力拼搏。
谈恋爱这种东西，青春期的时候倒也幻想过，但是看看周边那群五大三粗，随手拿着天灵盖当酒杯的萨卡兹豪爽汉子们，闪灵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要一生投身于不朽的事业之中了。
韩白衣则是蓦的从那两瓣温软中带着一丝清凉的温柔乡里拔身而出，脑子里似乎还回响着刚刚斯卡蒂松口时发出的那一声‘啾’的轻响。
不过不同于纯情的闪灵同学，韩白衣毕竟是有过驾驭把持双马尾开车经验的经年老司机了，虽然斯卡蒂的味道很好，他还想尝尝，但却依旧能保持理智。
“斯卡蒂......你们，都是这么道歉的吗？”
韩白衣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斯卡蒂则是展颜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是研究所的那些家伙在解说种族资料的时候都这么说。”
“不过，好像只有同伴之间才会这么道歉吧？在研究所的时候，除了在‘下面’执行任务之外，我还没见过族人呢。”
这下韩白衣倒是愣住了。
“那你之前的同伴呢？”
听到与曾经有关的话题，斯卡蒂的表情不由的有些低落：“没有同伴，连在‘下面’见到的族人也与我不是同一群落......在那里的时候，大多是临时的小队，谁也不知道周边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那些灾厄，每一次任务都会死很多人......”
“抱歉，我不太想说在那里的事情。”
斯卡蒂抿着唇，拒绝继续往下回答。
在与韩白衣确认了同伴关系之后，斯卡蒂在他面前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刚刚明明连说两句话都显得支支吾吾的，在确定了同伴身份之后，却马上就开朗起来，虽然依旧是那副三无表情，但说话方式立刻便与之前大相径庭。
似乎‘认可’与‘未认可’这两种情况，对斯卡蒂而言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不知道是种族特性，还是斯卡蒂自身的社会交往方式。
“哦，对了。既然这样的话，你也和她道个歉吧。”韩白衣说着说着，忽然将矛头指向了身后强行扭头，脸色却透着淡淡粉红的闪灵，“这是我的保镖，也是秘书，她叫闪灵，是个实力十分出色的近卫和医疗职业者。”
“诶？！我吗！没关系的！刚刚我们只是有些小误会，不需要道歉了。”
正扭着头强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听不到的闪灵，听到韩白衣忽然提到自己，又想起斯卡蒂的道歉方式，不知脑中想到了什么画面，原本就泛着淡淡粉红色的脸色顿时像充了血也一样由浅变深，额头上的淡金色发丝都被吓得立起来，两只小手在身前一个劲儿的摇。
斯卡蒂听到韩白衣的话，原本还带着淡淡笑容的三无表情忽然恢复原状，似乎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小脸扭开一个小小的角度。
“不要，她不是同伴。”
声音很低，但却很明确的表现出了她的意思。
斯卡蒂对同伴的选择，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似乎带着种极具个人风格的严谨。
韩白衣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不是同伴吗？闪灵也是我的同伴啊。”
他才不是想看什么闪灵和斯卡蒂搞橘色的旖旎场面。
只是，斯卡蒂第一次有了道歉的人，如果她再和闪灵成为挚友，双份快乐互相重叠，这样不就会带来更多的快乐了吗！
所以，韩白衣才会为她争取一下。
斯卡蒂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死倔姿态：
“不要，她没有我强，所以她是你的同伴，不是我的。”
韩白衣一脸懵的样子。
闪灵反倒长长松了一口气。
如果按照斯卡蒂式道歉法，如果她真的要跟自己道歉，那自己是接下呢，还是不接呢？
闪灵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噫......
连背景音都是粉红粉红的。
抬起头，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身前的自家boss。
闪灵觉得自己寄希望于她们家白先生，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见斯卡蒂的态度如此坚定，韩白衣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
从某种方面来说，斯卡蒂这种依靠实力维持的友谊，对韩白衣而言，反倒比利益关系更加坚韧。
至于斯卡蒂是不是背负着什么任务使命接近他？
韩白衣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种东西吧......
日久见人心。
......
......
“硝烟、血液、尸体......”
“真是美妙的地方。”
“是久违的战场呢......”
“不过......好饿，好饿啊......”
“想要源石。”
“源石在哪里呢？”
逐渐血红的视线让她的理智开始陷入崩溃，第二种人格让这个有着一头美丽淡金色短发的女孩身姿有些扭曲，手中的黑色法杖闪耀着美妙醉人的光。
尘烟吹拂，黄色的毛衣就那么顺着肩膀耷拉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衬。
一蓝一黄的异色瞳孔，面上的略有些邪魅的笑容，柔美的苍白面容，入眼的一切都让她的形象如此凄美绝艳，美得仿佛梦中幻象。
在她身后，维多利亚国立大学那片广场已然被一片大火吞没，无数帐篷在火中点燃，连带着昔日运送至此的支援物资也被淹没在火海里，连天空都被暗红染透，好似在天穹上挂下一副幕帘。
空中飘散着星星火光。
女孩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身形在火光照耀下，略显扭曲。
黑色的影，在脚下不断不断拉长。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229】畸形繁荣
砰。
巨大的碎裂水泥板块被众人合力掀开，露出在水泥碎块掩埋下潜藏着的狭小空间。
黑与锡兰同时被困在这地下十二米深的水泥井中，黑以覆盖似的姿势将体格脆弱的锡兰牢牢掩护在身下，身上的衣物在水泥块与钢筋的交错冲击中被撕成破破烂烂的稀碎布条，显露出衣物下凝结着几处黑色源石层的流线型肌肉。
一根锈蚀钢钎擦着二人的头部，直愣愣的扎进地里。
黑身后原有的巨大黑弩不知被什么砸成两截，单看脸上的割伤与擦伤、腹部肋骨处的凹陷，就知道这位汐斯塔市长专用保镖早在被掩埋在建筑废墟下前，就已经受到过一次严重打击。
反倒是被她护在身下的汐斯塔市长之女‘锡兰’，依旧艰难的保持着清醒。
不过她此时状态也同样很差，被掩埋在黑暗的废墟下不见天日整整十三个小时，任谁的精神状态都不会很好，虽然锡兰是一个技术超凡的医疗职业者，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甚至连此时的睁眼，都仅仅是久暗之后忽然照光的刺激。
如果仔细观察她的瞳孔，就可以发现锡兰此时的目光无比涣散。
“二队！二队的清理准备好了没有，让他们再快一点！”
锡兰耳朵里不断传来模糊的响，久违的光芒中似乎掺杂着几许忙碌的人影，就好像在爸爸的办公室里一样，各种嘈杂的声音一刻都停不下来。
胳膊和胸腹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这种温暖似乎让锡兰稍微提起了一丝精神。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剧烈疼痛。
手、脚、胸口、腹部、头部。
哪里都痛。
‘啊......小腿好像骨折了，身体也动不了，脑干受损么？’
锡兰双眼模糊，只能勉强感受到身体各处通过神经传来的感觉。
等到稍微集中精神，略微睁大了眼睛，面前的场景才逐渐清晰。
就在她身上，黑保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牢牢用身体盖在她身上，有着一头灰色长发的头颅侧在锡兰的肩膀上，那一头无论何时都无比干练的高马尾也不知被什么刮散开，发丝上满是灰尘。
努力把眼睛睁得更大一些，锡兰僵硬的把脖子拧到一边，额头用力的顶了顶黑的侧脸。
没有反应。
等锡兰想继续动动手指的时候，就发现从手掌到小臂都是凝固的干硬暗红血渍，稍微有些黏糊。
黑背部的衣物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一个巨大的窟窿，还有几乎被烧成黑炭的后背。
锡兰心里先是一凸，但在敏锐的感觉到黑胸膛中微弱的心跳之后，她便立刻定下神，深深呼吸，开始捋起脑中有些模糊的记忆。
‘这里......这里应该是维多利亚国立大学，我正在救治感染者危机中的受灾师生，所以滞留在伦蒂尼姆没有回去......’
‘后来......后来好像是有一个重伤学生跑出来了......’
‘对，是那个叫瑞贝尔的女孩，好像还是个在校生。’
‘是了！我是在追逐那个学生的时候进入地下实验楼，这里应该是源石储存室，她是一路闯进来的。’
‘在吸收掉那一大堆储存源石之后，那孩子就把我和黑打伤了，连带着这栋实验楼都塌了，然后我们就被埋在了这里。’
‘但是，怎么会......’
‘先不说她前额叶受损，小脑部分缺失，头部遭到重创，根本不可能继续活动......单论那么大一堆的源石，就算是高密度源石可携带体，那也是工业品，绝非正常人可以直接触碰的。’
‘但那个叫瑞贝尔的女孩，却把那一大堆源石全都吸收掉了。’
‘这样的话，不是早该达到瞬间致死量了吗？’
‘她是怎么做到的？！’
意识虽然能勉强保持集中，但身体受创以及长期被压在建筑废墟下带来的窒息感，让锡兰难以保持精神，只能小口小口的呼吸用以保持机能的正常运行。
可是脑袋里却总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思考那时的场景。
锡兰一边想着，一边用休息了半天之后，艰难的也能活动两下的左臂抱住身上的黑，轻轻的触碰她背上的伤口。
心中则是强行抑制着大脑的活动，有规律的小口呼吸着，一点点恢复着体力。
‘现在不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
‘再一点点。’
‘体力只要再恢复一点点，就可以帮黑进行基础的辅助性治疗了。’
锡兰稍稍将脑袋向侧边扬起，望着从上面漏下来的光。
黑的胸膛里的心跳，有节律的通过二人厚重脂肪间的接触传导到她的心里。
锡兰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一抹艰难的笑，脸颊与黑的耳朵轻轻磨蹭着。
‘真是的......都叫你不要这么拼命了。’
......
......
维多利亚皇家一号大街，
韩白衣左手一个闪灵，右手一个斯卡蒂，在街道众人熊熊燃烧的注目礼下，大摇大摆的走进维多利亚皇家银行。
长得帅嘛，总是容易受到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承载的压力。
韩白衣已经习惯了。
与大街的命名方式相同，敢在这种地方挂着维多利亚名号的，基本都是维多利亚皇室自家开的产业，于是理所应当的，这家银行的规模基本是周围这些银行中最大的。
别看明日方舟世界到处都被天灾肆虐，大地上基本都是一片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但因为移动城市的存在，商业可谓是极其繁荣。
各个独立野蛮生长的移动城市无论是在工业、农业、服务业，大多只能做到专精一项，除了像维多利亚这样全国供养的伦蒂尼姆这类首都城市，抑或是商业之都龙门市这样的超大型城市能够独立完成自给自足以外，绝大多数城市都需要外来城市的交易补给。
正因如此，商业、金融业在明日方舟世界可谓是重中之重，是真正的命脉。
由此也可见，主掌明日方舟世界货币价值裁定权的龙门市的权力之大。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哪怕刚刚遭受感染者危机这样的灾难，各大银行也没有丝毫停业的意思，反倒是由于灾难的产生，导致伦蒂尼姆得到了更多来自龙门的风险投资型资本的加入，使得本就无比繁荣的银行区变得更加忙碌。
于是，当韩白衣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畸形的繁荣。
【230】抢银行的少女
“您好，我是维多利亚皇家银行第317号柜员，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在众多保镖的注视下，韩白衣三人走进银行大门，还没来得及询问去哪进行业务办理，就见一个身材窈窕容貌清丽的正装女子向三人走来，声音温和。
“我想办理一个银行账户，然后将这张卡里的钱存到账户里，然后提取一部分现金。另外，这家银行有资产文件保管服务吗？”
虽然办理业务的流程似乎与现实不太一样，但韩白衣依旧假装熟练的端起架子，余光则是不断的扫过大厅中来往的各类商业人士，以及将他们引入一个个周围小隔间的柜员们。
看来这里不用排队，只需要跟着柜员们进入隔间进行人工服务就可以了。
怪不得门口有‘一千万龙门币以下资产不可进入’的限定通告。
一边说着，韩白衣一边晃晃手中的文件夹。
文件里面除了银灰给他的那份矿产之外，还夹着一张代表些许小心意的储蓄卡。
卡里有两千万龙门币。
似乎是出于风险与各地之间信息交流有限的缘故，泰拉世界的各大银行并没有推出信用卡服务，所以哪怕是银灰这种霸道总裁的卡，也只能刷到限额，把卡刷爆是会被逮起来的。
韩白衣来银行的目的也很明确，主要就是搞钱。
人有了，场地有了，他要开始研究源石了。
而想要研究这种东西，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在韩白衣的设想中，幻境别的先不用管，至少先把一个源石研究所的架子搭起来，接下来的以后再说。
别看他随便一次小会就弄到了将近十位数的龙门币，而且龙门币在各大城市之中都具有极高的购买力。
但是这十位数的钱，如果扔到源石研究这个大坑里，估计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所以，韩白衣要贷款，要努力搞钱。
之前按照天火和闪灵共同预估的源石研究室各类器械价格总额大概在七亿到二十亿之间，场地直接用南无号上的房间就足够，所以无需租赁，这部分费用可以节省下来。
如果把研究器械的标准再订低一些，那价格也能控制在十亿以下。
但是，最花钱的地方还在于源石。
没错！别看每一场天灾都能从天外带来极大量的源石矿，而且每年发生天灾的次数几乎不比下雨的数量少，但源石仍然是最珍贵的资产。
而想要研究源石，就需要近乎无限量的源石源源不断的砸进实验室里，然后一次次如流水一样大量大量的浪费掉，最终才能获取一点点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成果。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不过，按照闪灵和天火的说法，这个过程是不可避免的。
“有的，不过需要您在建立个人资产档案之后才能进行存储服务，请您跟我来。”
一边说着，这女柜员的目光一边不动声色的扫过韩白衣身边两个堪称绝色的女人，以及她们身上的武器。
虽然韩白衣身上的衣物并不算奢侈，但光看他身边的人，就足以让柜员脑补出很多东西。
心中默默猜测着韩白衣的身家，女柜员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一路引着一男二女三人进入一处小隔间。
维多利亚皇家银行大门，第四号入口。
在韩白衣进入隔间后不久，一个身穿黄色毛衣，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双瞳一蓝一黄的女孩走到维多利亚皇家银行大门前，手里拄着一杆术士杖。
“午安，女士。请您出示一下您的个人资产证明，如果忘记携带，请您来这边进行一下个人资料检查，我们银行有全伦蒂尼姆最齐全的维多利亚资产记录。”
一个身材极高大强壮，几乎小山一样的正装男性保安走到女孩身前，微微躬身，声音却是无比恭敬。
一边说着，他的手指一边指点着门前的一处临时通告：
【由于感染者危机导致大部分员工位未能及时完成填补，因此本银行现只开启紧急个人通道，暂时仅允许个人资产达到一千万龙门币以上者进入本银行，如为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简短的说，就是：没钱请去隔壁屎。
女孩先是懵懂的看看他，再懵懂的看看通告，然后迷茫的摇摇头：
“我没有钱。”
保安听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只手拦在女孩面前，语气依旧恭敬有礼：
“不好意思，本银行现只进行与大资产变动有关的紧急业务，如果您有业务办理的需要，请去隔壁街上的花骑银行，那边可以进行小资产业务。”
“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保安说话的时候，女孩只是安静的听着，什么都没说。
直到对方伸手示意请她离开时，女孩才摇摇头，声音软软的道：
“我不是来拿钱的，我只是想要源石。”
一边说着，女孩一边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指。
“我能感觉到，里面有源石。”
“很多很多的源石！”
说着，女孩似乎抑制不住兴奋一样不自觉的抬高了声调。
随着女孩的声音微微起伏，这位身材高大的保安目光微动，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脚下以极高速在地面点了点，身形暴退。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依旧没能躲过这女孩的攻击，爆发式的冲击猛地在二人中间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这保安猛地从大门轰进银行大厅里。
在巨大的冲击裹挟下，碎砖连带着玻璃砰的一声随着那保安的身体旋转着飞散进大厅，呈扇形扩散着洒落在银行大厅的花岗岩地面上。
那保安高大健壮的身体连带着血迹滚着划出去好远。
场面陡然静谧。
而后，原本还站在门口负责入厅检查的众多保安，有客户的引导着入门客户聚集在一处，没有客户的则是立刻抽出身后背负的长剑大盾各式武器向着女孩的方向冲锋包围。
不过十几秒，站在银行大门的女孩就已经被十几名身为职业者的保安队团团包围。
其他保安则是纷纷护送着聚集起来的客户们向着大厅内聚集，并且小心观察提防人群中是否有其他同伙。
反应堪称专业有素。
大厅内的客户们虽然慌乱，但因为泰拉世界的不安定大环境，以及自信于自身实力所致，基本没有什么过激举动。
在泰拉世界，有钱但没有实力的人，一般都会重新变成穷光蛋。
更何况，就算自己实力不够强，但这里可是维多利亚皇家银行。
维多利亚皇家银行的所有保安是皇室挑选，全部都由【近卫】、【重装】职业者构成的高等保卫力量，哪怕是寻常大型雇佣兵团队也难以比拟。
最重要的是，它有整个维多利亚皇室为它背书。
只要是稍微清楚这处银行背景的人，都很难对这里的什么东西产生想法。
因为，哪怕有人能从这里抢走东西，接下来也要面对来自维多利亚皇室那堪称无穷无尽的追杀。
但是这个术士女孩明明身处众多近战位职业者保安的包围之中，却依旧是一副无比陶醉的表情，口中喃喃的低语着。
“近了。”
“很近了。”
“这里有很多很多源石.......”
“如果能把这里的源石全部吸收掉的话，‘我’应该就能开始复苏了吧？”
“不过，还真是......孱弱的身体啊。”
【231】说说吧，想怎么还
“瑞贝尔帕斯贝莱蒂葛罗莉亚。”
“葛洛莉亚家族嫡三女，现年十九岁，就读于维多利亚国立大学，进修专业为进阶医疗法术与心理学干预。在医疗法术和破坏性法术领域均展现出较强的控制力......”
躺在简易帐篷中的特制弹簧床上，锡兰用左手举着一打资料，右手扎针平放在一侧，左小腿已经被打上石膏挂起，几乎小半边身子都被绷带包起。
此时，距离她被救起已经将近两个小时。
黑的身体状况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在废墟下的时候，锡兰就已经为她进行过简易止血清理，用医疗法术为她完成了一次初步治疗。
在被救起之后，尽管黑仍保持着昏厥状态，但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确定了这一点，锡兰就开始认真研究起那个女孩的资料。
“......心理学吗？”
锡兰微微皱着眉，淡粉色的长发在身后披散开，用资料捂着嘴轻轻咳了咳。
“凭借她当时的身体状况，正常来说是绝不可能重新站起来的。”
“那么，是特殊的源石技艺吗？”
“以大量源石工业用矿为支撑的治疗源石技艺？”
“不，不对。按照艾拉弗源石消耗测算定律，个人精神意识级别就算是最高的‘六星’，极限源石技艺消耗量，也不可能超过十五单位的源石工业用矿能源含量。”
“但是，那个女孩当时的消耗，却远超这个数量。”
“即是说......是她的本质发生了变化吗？”
‘艾拉弗源石消耗测算定律’在泰拉世界的地位，堪比‘牛顿经典力学’之于地球，在部分特定的时间年代地点，几乎是不可破的真理。
所以锡兰没有丝毫怀疑这个定律的意思。
“唯一能在现有情况下打破这一定律的，不可能是正常人，哪怕是极限值的正常人也无法做到。”
“是源石病感染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但是，我在给她进行治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体表源石层。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掀开衣服仔细观察的缘故......”
“早知道就该掀开她的衣服认真观察一下的。”
锡兰坐在床上小声哔哔。
只是，尽管对方瞬间吸收大量源石的原因勉强说通，但是那个女孩为什么会选择当时的时间节点忽然暴起，强闯源石储藏室呢？
要知道，在这种特殊时刻，源石储藏室和科研器械储藏室的守卫级别，可要比平日里还高上好几个级别。
而且，她是如何获得的如此强大的力量呢？
锡兰对夜魔轰塌整个地下实验楼的那一击可谓是记忆深刻。
当时她可还没有吸收源石。
就像汽车没有石油就无法动弹一样，人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和源石支撑，也是无法释放那么强大的源石技艺的。
越想锡兰越是头疼。
“是精神么？还是身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才让她变成那种模样？”
“为什么是她呢？”
“与她专精的心理学有关吗？”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在脑中冒出，靠在床头的小脑袋顺着竖起的枕头缓缓下滑，咚的一声坠到床面上，锡兰一脸的纠结表情。
直到她在虚弱与疲惫的折磨中闭上眼睛的瞬间，昏昏沉沉一片黑暗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熊熊烈火中，巨大的建筑缓缓倒塌，无数碎石钢筋从天花板上坠落砸碎地面。
视野模糊，火光将一切阴影与黑暗都照耀得明亮。
淡金色短发的女孩站在烈火中央，歪着头看她，脸上咧开一抹温和的笑，眼中闪过莫名的神光。
在她身后的阴影，在炽烈火光的照耀下......
张牙舞爪。
锡兰猛地睁开双眼，
惊醒。
......
......
维多利亚皇家银行317号隔间，
名为索瑞娜的女性柜员引着韩白衣三人进入这里之后，就开始详细介绍该银行可以办理的业务，韩白衣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余光则是不断观察着隔间的构造。
周围是一片带着明亮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墙壁，周围的墙壁连带着天花板与地板都是一体，除了只可一人通过的房门之外，只有柜员身后的一个方正保险柜口上可以看出四四方方的线条痕迹，其他部分皆为一体，没有丝毫缝隙。
不过，没有摄像头。
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只有一张桌子与两把正面相对的高背椅，不算狭小的房间显得空空荡荡。
韩白衣也不是很明白泰拉世界的科技树是怎么个发展情况。
你要说落后吧，确实挺落后，泰拉世界有手机，但却是那种大哥大式的大型对讲机，而且有通话距离限制，收费奇高无比，一分钟能收你两百龙门币，简直是抢钱。
所以，泰拉世界的平民通讯方式基本就是信件、报纸交流。
但你如果说泰拉世界发达，其实也没问题。
除了大型移动城市这种巨岛级移动工具之外，泰拉世界还有电脑和网络，甚至还有电子游戏，在网上还能看到各大乐队直播，还有各式各样的电视剧。
不过，电脑在泰拉世界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而且这里的‘互联网’也并非全球网络，而是城市定点内网。也就是说伦蒂尼姆有伦蒂尼姆互联网，汐斯塔有汐斯塔互联网，龙门有龙门内网，各大城市之间的信息隔绝很严重。
一是因为城市民众之间的高度独立性，二则是因为众多商人联合封锁消息渠道，以便于他们在各个城市之间获取暴利。
终究还是钱的原因。
正因为科技发展程度不够高，很多城市级在逃罪犯的小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
就以维娜为例，她在伦蒂尼姆当然是维多利亚皇室追捕的重大罪犯，但是只要她换个地方，随便是罗德岛、南无岛、乌萨斯还是什么地方，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独立城市或是维多利亚的对立国家，她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普通日子。
所以，韩白衣也在寻思。
要不要在这肝他娘的一票！
没有摄像头，没有保安措施，没有目击者，这种钢铁墙壁在他面前，只要他想，钢铁也不会比纸糊的坚韧多少。
韩白衣目光灼灼的盯着索瑞娜的背影。
倒了血霉的银行柜员索瑞娜却是对韩白衣心中所想的一切毫无察觉，专心致志的帮他填写完账户申请表格之后，转身塞进那四方保险箱口上方的线装信封口，一张金色的银行卡就随之吐出。
整个办理流程很迅速，柜员也没有丝毫怠慢。
韩白衣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这姑娘态度这么好，他都不好意思找茬了。
闪灵和斯卡蒂两人则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韩白衣身后，两人都是一动不动，一副特别高冷的样子，谁都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可谓是尽职尽责。
“先生，这是您办理的不记名账户，现在您可以进行贷款与转账业务了，请问您要先办理什么业务呢？”
索瑞娜面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新账户大笔获得外来进账，她自己可是也能得到不少奖金的。
“先抵押贷款吧，这是我的产业和移动城市，麻烦你估一下价格。”
韩白衣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份文件推到桌子中间。
口中似乎是一副轻松淡然，实际上左手五指紧紧捏着文件不愿意松开。
肉疼。
比割肉还疼！
刚到手还没一小时的产业就这么飞了。
韩白衣的笑容无比沧桑。
“好的，那请问您是准备兑换成龙门币还是便携源石块呢？如果是源石块的话，您需要另外支付百分之二的保存费用。”
在泰拉世界的大型银行，源石块本身就是如黄金一样具有价值的一般等价物，一般源石块与龙门币的交换比例是1:20000，这个比例时常波动，主要还是要看源石矿挖掘情况与市场需求。
所以，大多数银行都能直接将钱换成源石这种硬通货。
正因如此，银行往往是城市内便携源石块储量最大的地方。
一边解释着，索瑞娜一边面带温和的微笑，姿态优雅恭敬，双手接过两份文件。
一拽，没拽动。
索瑞娜眼角一跳，额头青筋一凸。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心气儿。
双手十指收紧，肱二头肌小臂肌肉同时缩紧，资料被捏得深深凹陷。
女柜员面上的微笑几近扭曲，两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长相甜美身材窈窕家境优异但二十九零四年没有一个处过五天以上男朋友的超低情商老处女绝不认输啊啊啊啊！
砰。
韩白衣一松手，索瑞娜脑子一空，身体在自重惯性的带领下猛地一屁股坐在高背椅上旋转三周半，整个人连带着椅子扑通扑通滚出去三米多远。
“......年轻人，太着急了。”
韩白衣假装无事发生的长叹一口气。
噗滋。
三无少女斯卡蒂的腮帮子稍稍鼓了一下，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立刻缩回，只有一双红色的眸子像月牙一样弯弯的。
虎鲸式战术憋笑。
闪灵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
索瑞娜笑容僵硬着从地上爬起来，指节捏得直发白，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干这一行真是太难了。
可还未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韩白衣却忽然皱起眉。
索瑞娜察言观色本领十足，见此心头顿时一跳。
不会是她刚刚生拽的动作惹怒了这位客户了吧？！
可是，刚刚明明是因为他先拽的啊。
索瑞娜心思念转间，立刻明白刚刚自己处理方式不妥当，但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委屈。
这下怕是又双要扣工资了。
心中想法不自觉的表现在脸上，索瑞娜顿时眼巴巴的看着韩白衣。
却见韩白衣没有看自己的方向，而是一直在看着门外。
原本站在韩白衣身后的斯卡蒂与闪灵二人，此时也紧守在韩白衣身边。
发现索瑞娜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韩白衣坐在高背椅上，学着银灰的姿势，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面带平和的笑。
这个动作特别有范，他好久之前就想试试了，一直没机会。
今天可算被他逮住一回。
“小姐，你们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还真不错呢。”
韩白衣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着很容易被人误会的话。
索瑞娜一怔，而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烫。
但她却没有发现，韩白衣背后的闪灵与斯卡蒂，几乎是同时将手掌放在了武器上。
外面，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由于房间隔音效果过于出色，连她们两个都是刚刚发现。
两份财产文件正散散的放在桌上。
房间里一片静谧。
韩白衣却是面色淡然。
他仔细感受过了，区区这种程度的力量，他单手就能应付过来。
面上自然是一副尽在掌握之态。
索瑞娜十分紧张的坐在地上。
还不等她结结巴巴的说出拒绝的回答，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刺耳的呼啸声。
剧烈的声响几乎在脑中自动勾勒出一幅某种重物在超大的力道下轰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淡白轨迹的画面。
唯一的出口陡然破碎，连带着同样碎裂的还有大门周围一圈的钢铁墙壁，高大巨硕却依然扭曲的强壮身躯在轰鸣声中骤然砸进韩白衣所处的小小隔间里，将整个房间以桌面为中心撕裂成两半，在韩白衣与索瑞娜之间扫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索瑞娜登时怔在原地。
目光呆滞的看向对面的韩白衣。
整张实心木桌完全粉碎，在那骨骼全碎的尸体爆投中散落成漫天粉末。
韩白衣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蓦的一滞。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润变白，到惨白，苍白，再到一片铁青。
纸屑带着木茬漫天飞舞。
韩白衣眼里几乎带着血丝。
老子的矿......
破碎的隔间门口处，一道娇小的身影踩着碎砖与血迹走进隔间，一双蓝橙异色瞳随意的扫过隔间的四人，手中拄着极具迷惑性的术师杖，声音娇俏可人。
“哎呀，不要总是让我一个个小隔间的恐吓逼迫嘛！人家可是女孩子，这样很累人的！”
语调一转，异色瞳女孩一脸撒娇似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
“不要有任何小动作，乖乖把源石交出来，你们就可以活下去了哦！”
“记住......是全~部~哦！”
门口的血迹顺着洒落时的惯性缓缓流进小隔间内，异色瞳女孩的笑容依旧甜美如初。
房间中，无比安静。
然而，本应有效的威慑，却似乎并没有起到想象中应有的效果。
威胁了一通，没人接话，女孩似乎有点尴尬。
夜魔眉头微皱，微眯着那双异色瞳扫过房间内的四人，心中莫名感觉气压好像被什么压低了几层，身上骤然有种沉甸甸的压力。
扑通。
高背椅倒在地上。
韩白衣忽然站起来，把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扔在边上。
夜魔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引到他身上。
韩白衣面如死灰，神色哀恸中，似乎带着几分对逝去的源石矿脉的留恋。
声音无比漠然。
“从现在开始，你身上就多了一百二十亿龙门币的债务了。”
“说说吧，想怎么还。”
【232】单方面激战
一百二十亿龙门币？！
你怎么不去抢？
夜魔脑子里本能的闪过这一念头，而后大脑又立刻被那本不属于她脑中的意识占据，柔软的身体依旧保持那双手背在后面的姿势，术师杖在手中旋转。
风声骤然爆响。
蓝橙异色瞳轻转，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银发女孩抡着与她身材截然不符的两米大剑左下斜切来，剧烈的风压让耳膜嗡嗡作响，夜魔却没有丝毫畏惧。
周身于眨眼间便包裹上一层厚重阴影。
夜魔嘴角微微上挑。
‘区区这种程度的斩击......’
念头还没来得及在脑中转完，如同阴影般时刻守护在身侧的影盾在大剑抡击下轰然爆碎，斯卡蒂磅礴如山海倾倒般的恐怖力量第一次在不对等战斗中得到体现。
光看她此时的动作，与其称其为斩击，不如说是抡锤更为合适。
在斯卡蒂标准的高尔夫起杆式下斜斩击‘砰’的一声砸碎夜魔布置在周身的影子护盾之后，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均衡的速度猛地砸进夜魔的身体中段，原本自信满满的夜魔，小身板在这呼啸而来的一剑抡锤下带着奇怪的嘎吱响，横着折成v字形。
在夜魔的视野中，只觉眼前的世界在某个时间点忽的从静止变成高速动态，视网膜中包含的一切都在一瞬之间飞速推进，直到连成一条条难以分辨的线状。
飓风撕裂声再次呼啸着响起，索瑞娜依旧呆怔着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袭优雅正装长裙在风声中呼啦一下蒙过头顶，然后缓缓下降。
一头优雅的棕色卷发连带着头顶的猫耳朵都被吹得跑偏了方向。
稍微侧头，一个v字型的窟窿，正正的印在这无缝衔接的银灰色科幻感全钢结构墙壁上。
脆弱得就像玻璃一样。
索瑞娜先是呆滞了两秒，想起身，但却没能做到，身体反倒更软了几分，靠着墙壁都不自觉的往下滑。
斯卡蒂略微皱眉，颠了颠手里三百多斤的两米黑色大剑。
总感觉手感不太对。
闪灵单手按在术师杖头上，用身体护在韩白衣面前，目光直视墙上的窟窿。
“噗啊......”
钢制结构的坑洞中，忽然传来女孩刚刚午睡睡醒时的呼气声，略带着些轻松，好像挣脱了什么枷锁。
嘎吱。
白嫩细腻的五指抓在钢墙大坑的扭曲边缘，看似细腻脆弱的手指，握在强行撕裂开的钢铁边缘，却没有丝毫被割破的意思，反倒是钢制撕裂口被撑得更大了一些。
坑洞中露出夜魔那有着淡金色短发的小脑袋。
短短的小舌头浅浅舔过唇角，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还真是乱来呢。”夜魔拄着术师杖从洞里迈着小腿蹦出来，轻轻拍着小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差点就死了。”
夜魔的表现看似乖巧可爱，好像一个在冰淇淋即将掉落的千钧一发之际努力全部吃掉的邻家学妹，明明嘴上说着‘差点就死了’这样的话，可单单看她的表现，却全然无法让人体会到她面临的危机与风险。
被斯卡蒂全力以赴的抡上一剑，就算是韩白衣也不敢保证能完好无损。
然而面前的女孩，却是连衣服都没有丝毫破损。
面对这一境况，即便是从来一副三无面孔的斯卡蒂也不由挑了挑眉，而后一双赤红的瞳孔眯成了浅浅的一条线。
看来，得多敲几下。
“哎呀哎呀，不要冲动。”
看到斯卡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夜魔盈盈笑着挥舞手中的术师杖，约莫一人长短的术师杖在她手中如同一根钢笔般悠悠转动。
刚刚笼罩在她身边的厚重阴影，此时如一道道浓墨般点缀在半空，脚下的人影以夜魔为中心团团紧缩成一个正圆形，一蓝一橙的异色瞳围绕着斯卡蒂上下打量，声音轻缓：
“女孩子总是挥舞这些刀啊、剑啊......”
声调陡然提高，原本文静可人的温柔表情骤然转变，双眼瞪大，两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切开之后可就不好看了啊！！！”
口中刺耳尖叫响彻的瞬间，在半空呈浓墨般环绕的阴影骤然扩散，原本还难以确定形状的阴影于眨眼间凝聚成一道道薄如蝉翼般的影子刀刀刃，只那一刹那就散射出数十上百道，密集的影子刀刃高速攒射，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于无声息间蓦的穿透了这数米空间。
首当其冲的斯卡蒂面对这密集的影子刀刃依旧面无表情，黑色大剑横在身前拦住心肺要害与面部，然后就任由刀刃以极高速攒射而来。
几乎瘫软在夜魔脚边，一直没来得及离开的索瑞娜只能呆呆的看着，双眼瞪大，面上写满了惊恐二字。
她悲伤、愤怒、憎恨，却因为刚刚从坑里爬出来的夜魔就站在她的身边，如深渊般的懦弱让她连一声喊叫都不敢发出，只能怔怔的看着这个自进入了这个隔间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可爱女孩被攒射而......
诶？
索瑞娜目光一滞。
不止是她，射出影子刀刃的夜魔也是一怔。
被集群射击的斯卡蒂本人确实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砰的一声把大剑挪开，露出那被黑色门板大剑挡住的姣好面孔。
斯卡蒂低头看看没被挡住的身体部分被划开的衣物，以及在衣服下留下了一道道白痕的滑嫩皮肤，略微有些皱眉。
‘又得重新买一套作战服了。’
‘内陆的鲨鱼皮明明很难买到的......’
站在身后的韩白衣和闪灵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就那么抱着手看戏。
虽然斯卡蒂之前在韩白衣和闪灵手下，似乎都没有讨到多少好处，但那也得看对手是谁。
韩白衣本人在泰拉世界基本站在个人实力顶点，闪灵的实力极限很难测定，因为她现在虽然能压制寻常那些有一两项属性达到‘卓越’级别的六星潜力强者，但这并不是她的实力巅峰，甚至连一半都不一定有。
面对这个级别的人物，斯卡蒂看起来当然很菜。
但是，当她面对正常级别的职业者时，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物理强度：卓越
生理耐受：卓越
战斗技巧：优良
哪怕以近卫的高生命高攻击力来比较，斯卡蒂的生命力、防御力也同样远超其他近卫同侪，而且战斗时间越长，她的攻击力提升幅度越高，而且由于源石技艺适应度几乎为零，与此同时体魄又异常强悍的缘故，正常的法术攻击打到她身上基本等于免疫。
如果在战斗中使用了特殊战技【涌潮悲歌】，攻击、防御、生命上限更是会得到极大幅度增加。
在狭小的空间中与斯卡蒂对敌，无异于自杀。
然而，刚刚复苏的夜魔却难以相信这一点，由乖巧扭曲成极端狰狞的表情让她原本清纯的面容变得无比可怖，口中不断的低声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猛地提高一截，夜魔双手握住术师杖，砰的往地上狠砸，围绕在她身边如泥潭般粘稠混乱的厚重阴影骤然扩散，一道道黑影缠绕旋转着包裹住她的小臂与术师杖，整条手臂在瞬间变成如异形般的巨大黑色刀刃，左眼中的银蓝色光芒愈发暗沉。
“给我断成四块啊！！！”
依旧没有丝毫前兆，夜魔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然后又突兀的出现在距离斯卡蒂只有三厘米不到的面前。
夜魔面上的表情无比狰狞，左眼中的银蓝色瞳孔散发着淡淡的光。
黑色的巨大刀刃无声无息间挥落。
斯卡蒂的反应却是莫名的平淡。
“哦。”
有着一头银发的小脑袋稍微歪了一下，露出看似白嫩柔软的肩膀。
黑色的刀刃砸在斯卡蒂故意露出来的肩膀处，发出一声铁锤落在牛皮上似的闷响。
夜魔扭曲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嘎吱。
斯卡蒂白嫩的左手握在夜魔那异形手刀般的巨大黑刃上，发出一声捏饼干时特有的脆响。
夜魔娇小的身体不由一颤。
断了。
斯卡蒂听到声音却是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反倒抓得更紧了两分，右手熟练的将两米多长的大剑呼啸着抡起，脚下严丝合缝的全钢制地面眨眼间便被撕裂出一道笔直延伸出去的巨大沟壑，暴烈的力量在触碰到击打对象的刹那疯狂倾泻。
夜魔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推着自己已然没了知觉的身体，黑色大剑坚硬的触感直接传入脑中，娇小脆弱的身体在这种爆炸性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整个人都如火箭飞升一般砰的砸进天花板，狠狠镶嵌进去，如同一个被随手砸碎的精致人偶。
瘫软在地上的索瑞娜，小嘴从头到尾都没合上过，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怪物被斯卡蒂随手按进天花板。
二十九零四年来建立的实力观念，在这一刻被打得稀碎。
目光垂下，看向抱着手，从刚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韩白衣闪灵二人。
今天，好像遇上大人物了。
韩白衣则站在一侧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那道身影，面无表情。
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闪灵牢牢守在韩白衣身边。
斯卡蒂也抬着头看着天花板。
他们都能感觉到，夜魔没有死，不但没死，她体内的生机反而变得愈发蓬勃，完全不符合常理。
然后，就在众人的注目下，夜魔那充斥着生机与源石能的身体不断膨胀扩大变形，整个人都如气球般饱满鼓胀，直到极限。
砰的一声，以夜魔砸出来的人形坑洞为中心，厚重的阴影如同黑水散射，铺满了整个天花板。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怔。
夜魔炸了。
【233】螳螂捕蝉
诡异，太诡异了。
这种地方，怎么会冒出来那么强的怪物？！
夜魔身处厚重的影子黑暗中，在银行大厅里的一个又一个阴影空间里不断游走变幻方位，源石感知放大到了极限，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范围搜索着这间银行的源石储藏总库。
脑子里则是一团乱麻，心里恨恨的咬牙。
早在斯卡蒂抡出第一剑的时候，她就意识到附着于这具身体的她，绝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于是，在她被劈中的前一瞬，夜魔的本体便早早的潜藏到影子里，看似本体的‘自己’则是以影子制造的‘假身’。
本来这一假身的作用仅仅是为了给本体拖延些逃离时间，没想到那女人实力虽强，但分析能力却是一般，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掘影子假身的特殊触感。
这具影子假身虽然形似音似，但是触感却是无法模仿得像人类一样，相对而言，击打假身时大概会有种打在橡胶上的感觉。
还好那女人没有发觉。
哪怕是夜魔，心中也不由因此感到些许庆幸。
虽然她确实有更多的招式和源石技艺可以使用，但仅仅凭借刚刚那个‘影子假身’带回来的记忆，就让夜魔深刻的了解到，只要她的实力没恢复到一定程度，基本是不可能击败那个恐怖的女人的。
一边在影子里快速游走，夜魔一边分析着那女人的实力。
刚刚那三人，应该是两保镖一主公的标准配置。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银发女人既然是战士，说明另一个拿着术师杖的萨卡兹女人大概是辅助或是医疗。
至于主公，既然是被保护目标，肯定是手无缚鸡之力，或是从小进行战斗训练但从未进行过实战，是个光有理论从未实践过的弱鸡。
嗯，对。他是最佳突破点。
不过那个萨卡兹女人如果是医疗职业的话，大多会一些保护性技能，只是不知道那女人是群体医疗还是单体医疗了。
既然无法正面干掉那个强悍的近卫，不如就用另外两人作为威胁。
只是面对那个萨卡兹医疗的时候，必须要做到瞬杀才行。
而且......
夜魔在影子间的不断游走中，以极快速想着银行地下飞驰，所经之处银行里那些或是慌乱或是镇定的人们都被她完全无视。
既然这银行里出现了那么强的怪物，她自然也没资格念叨什么蚊子腿也是肉，慢悠悠的一个隔间一个隔间搜寻源石块。
为了赢，她必须立刻现在马上一气儿找到大量源石，全部吸收掉，觉醒自己真正的力量，然后把那可恶的女人切碎！
夜魔心中的负面情绪熊熊燃烧着，左瞳中的银蓝色印迹变得愈发深刻。
她体内储存的源石能依旧有限，只凭这种程度的话，就算勉强借助这具身体觉醒了，八成也不会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源石。
她需要大量的源石。
“......搬运......源石......警署......到......”
忽的，感知中迅速捕捉到了与特定信息有关的声音，夜魔的注意力立刻提升到极致，原本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她脑中不断放大，借助声音的传播源迅速进行定位。
原本在地下无序的胡乱游走的夜魔蹭的一下从厚重的阴影中跃出，娇小的身体突兀的出现在维多利亚皇家银行地下三层最底部。
在她面前的，是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银灰色墙壁。
这是一个死胡同。
周围空无一人。
与隔间内部的构造相同，这处墙壁与周围的楼道同样严丝合缝，看上去浑如一体构造，没有丝毫焊接痕迹。
但是，将自身感知力借助源石技艺放大到极限的夜魔，却能清晰的听到来自墙壁后的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以及监督管理人员的低喝指挥声。
显然，这是一处密室。
为了不惊动上面的那个恐怖女人，夜魔自然不会傻到强闯密室将这墙壁硬生生劈开，她有更简单的方法。
只见她朝着这面墙壁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寻常人踏入沼泽一般，娇小的身形一点点下陷，最终彻底融入阴影，刚好从那‘几乎’没有缝隙的阴影线条中穿过。
先不说其他能力如何，至少在对影子的操控方面，夜魔已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
......
“快点！把那边的箱子也一起搬过去，稳着点别摔碎！这里面可都是高密度源石，你们想得矿石病吗！”
一个身着皇家银行制服菲林族猫耳伪娘低沉怒吼，身高约莫两米多，浑身紧绷的肌肉让他那一身修身制服勾勒出全身清晰线条，一双灰色猫耳高高耸立，连身后的尾巴都保持着毛发绷直的姿态，手中则是挥舞着等人高钢制大剑指挥着。
在他周边，一个个同样身着皇家银行制服的保安们护送着专业的运输保存人员从这处总储藏库中快速转移保存在此处的大量资源。
不仅仅是源石，更多的还是那些大客户们保存在此处的文件材料。
所有的高价值物品都在快速转移的行列。
从银行被袭击，而且外围保安团队毫无反抗之力全灭的瞬间，银行的众负责人就明白他们摊上事了。
别看外围的银行保安团队只有标准二十四人，但要知道，这些保安每个人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近卫、重装职业者，都是最适合从事保卫工作的人员，而且全部配备了短程呼叫机，后方甚至还有专业的信息化指挥团队，是一个少见的中型信息化、职业化强悍团队。
就算是百人以上、经验丰富的职业雇佣兵团队，想要在接触式的近战交锋中短攻破这个保安团队，都要做好被团灭的准备。
但是，就在五分钟前，他们却连一个外围保安都联系不上了。
从指挥团队向地下守备团队报告有人入侵开始算起，整个战斗过程都不会超过两分钟。
而且根据指挥团队之前报告的信息，入侵者只有一名。
这之中所代表的含义，不得不令人毛骨悚然。
团灭了。
虽然在第一时间他们就向维多利亚警署报警，但他们对警署的治安维持能力却没有丝毫信心，那帮酒囊饭袋如果真的有用，前几日的感染者危机波及范围也不会在市区内扩散的那么快了。
既然无法寄希望于他人，那自然要开始自救。
现在这个秘密地下空间中除了专业的总储藏库守备团队之外，还有刚刚从上层空间隐蔽转移下来的高层管理团队。
现在，这批管理团队正跟随着守备团队快速转移，人群中被众多黑色西装猫耳伪娘包围的那名高大矍铄的银发菲林族老人，便是现任的维多利亚皇家银行行长阿巴贡。
现有正在转移的这批优先级最高的珍贵储藏物和高密度源石块，是维多利亚皇家银行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也是他们最后的信誉保证。
阿巴贡必须保证这批储藏物与源石的安全。
相比于这些优先级极高的储藏物，上层空间中的现金和部分源石块反倒不算多么贵重，至少不会伤筋动骨，只是对信誉的打击比较严重。
不过，即便身处如此险境，阿巴贡依旧没有丝毫慌乱，而是脚步沉稳的跟随守备团队快步前进，并且在这种紧急时刻也将储藏品按照优先级一一分批选择撤离，冷静沉稳中也不缺果决，任务分配十分清晰，各个团队在他的命令下配合严谨、行动快速却并不慌乱，反而显得井井有条。
直到，一个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女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哎呀，大家这是去哪啊？”
声线娇媚甜美，一双波光流动的异色瞳极为勾人。
“不要这么着急嘛。”
......
......
地面上，
韩白衣三人依旧站在那小小的银行隔间里，原本一片狼藉的银行里早已空无一人，只余废墟、尸体与血迹。
连之前瘫坐在地上起不来的索瑞娜，都在夜魔爆炸之后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韩白衣三人却不知为何依旧站在这里，细心些的闪灵正在隔间的木屑与废墟碎块中收集被撕碎的文件碎片。
斯卡蒂则一脸怪异的抱着剑看着韩白衣，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韩白衣站在原地，眼眶中呈现一片纯白的瞳孔微动，周身灵机微微溢散着，将灵目的感知与透视能力提升到极限。
忽然，他唇角一弯。
“不错。”
【234】黄雀正在赶来的路上
“守卫阵型！维持阵型开始后撤！”
“不要恋战，第一分队留下与我一同断后，其他人带领运输物先行突围！”
面对眼前忽然出现的淡金发异色瞳女孩，身为维多利亚皇家银行总行行长的阿巴贡当机立断，大声号令守备部队立即开始突围，他自己则拔出腰间长剑，分开包围在身边的西装保镖，朝着眼前这个娇小女孩走去。
第一分队的黑衣保镖们跟在他身后一同前进，扩散着呈包围态势，意图将夜魔封堵在此处。
原本快步向前的守备部队后队变前队，听从着阿巴贡的号令立刻撤退，朝着直通外界的地下通道出口前进。
不得不说，在听到阿巴贡的命令之后，守备部队的众人以及被保护在后侧的管理团队人员都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是庆幸于自己等人不用作为炮灰留下，毕竟只不过是一份工作，没谁会想真的赌上命去拼。
二则是因为阿巴贡的实力。
在泰拉世界这种**裸的人吃人的超凡+资本世界中，真正有资格得到一定级别地位的领导者，必然是一个拥有与其地位对应实力的‘强者’。
这几乎是泰拉世界所有势力的共识。
相对于个人绝对实力而言，其他的能力甚至都可以稍微放宽一些限制。
就像喀兰贸易总裁‘银灰’，罗德岛领袖‘阿米娅’，企鹅物流董事长‘皇帝’等等，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强者。
身为维多利亚皇家银行总行最高负责人的阿巴贡，自然也不会有所例外。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潜力等级高达五星的【先锋】职业者。
虽然如今一身本领因为年岁渐长略有退步，但是，几十年来摸爬滚打淬炼出的坚强意志却不会因为岁月朽蚀。
他还没有衰老到畏惧战斗。
“阿啦？”夜魔似乎很喜欢戏弄比她弱小的人，清丽的小脸装做出一副疑惑表情，“为什么要逃跑呢？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阿巴贡面带和善微笑，一身西装利落，左手扶着腰间长剑剑柄，一头银白长发梳成背头，两个银色猫耳耷拉在头顶，是位看上去极干净精神的老者。
在远远看到守备部队开始有序从通道撤退之后，他才静静开口。
声音儒雅中带着些磁性。
“小姑娘，虽然我们之间产生了些不必要的冲突，但......我想我们之间的矛盾应该并没有大到非得生死相见的地步。”
“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谈，你的年纪还这么轻，实力却如此强悍，仅仅是这一点就值得很多人去投资，我也一样。”
老人的声音沉缓却并不闷，平和的微笑极富亲和力，身份崇高但平易近人，而且哪怕在这种对近战位具有极大优势的距离，也没有丝毫率先动用武力的意思。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就是这里的总行长，你可以叫我阿巴贡。”
“阿巴贡斯托瑞菲亚库伦托尔。”
阿巴贡说完，右手抚胸躬身一礼。
“大人！”
见到阿巴贡对夜魔行礼，他身边的一个持盾重装职业保镖不由出声，阿巴贡却并没回头看他。
只是语气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菲力，你要学会尊敬强者。”
泰拉是一个强者至上的世界，极度现实，却又无比公平。
唯有死亡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公平绝望，而有能力赐予他人死亡的人，自然拥有更高的地位。
“啊咧，真的可以谈谈吗？可是之前外面那些叔叔都要杀我呢。”
夜魔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所以他们都死了，不是吗？”阿巴贡依旧是那副儒雅温和的表情，“这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你能就此罢手的话，我想，这些事情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强者总是比凡人有更多的权力。”
阿巴贡的笑容平静宁和。
身为一名自以为的强者，无论是从身份、衣饰还是从言语上，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都与身边的保镖们划开了一条无形的分割线，似乎隐隐与夜魔站到了同一个层次。
于是夜魔也跟着笑起来，言笑晏晏道：
“好吧，那你把源石储藏库告诉我就好了，我毕竟只是想要一些源石而已。”
“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然而，相比她之前那天真纯粹的做作语气，此时夜魔的声音却是舒缓平直，空余下来的左手随意的在脸侧扇着风，似乎对阿巴贡的表现颇感无趣。
“自然，相比于我这些下属的性命而言，这只是小事。”阿巴贡似乎为能与夜魔进行沟通颇感庆幸，似乎免了他一番动手的功夫，毫不掩饰的长长松了一口气，“源石储藏库的位置就在西侧往右拐的那间巨型仓库，里面有一百八十立方米以上的正常单位密度便携源石块。”
“这个量，应该足够了吧。”
一百八十立方？！
夜魔心中一喜，连刚刚那不过二三十人的运输团队紧急运送走了什么都懒得管，阿巴贡话语之中也是绝口不提刚刚的守备部队与运输团队所保护的物件，面上依旧是那副平和沉稳的笑容。
至于进入方法？
能够从上层空间潜入地下的人，还需要他去提醒怎么进入一座源石储存库么？
既然如此，源石储藏库里布置了五十枚可控式红外检测高爆地雷的情报，自然也无需透露了原本他们主要布置的位置其实是龙门币储存库，没想到对方的主要目标会是源石。
不过也无所谓了，五十枚高爆地雷的威力堪比【卓越】源石技艺适应性的术师强者的全力一击，多了不敢说，将整个银行送上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大量源石也被他们做成了简易的源石殉爆群。
只要一触发，就算是【卓越】生理耐受的重装强者也绝难存活。
甚至就算对方要求自己等人陪伴进入也无所谓，反正是可控的，只要等自己等人离开再触发即可。
阿巴贡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是不断盘算着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出招，不停的预计对方可能出现的做法。
“这样啊，谢谢咯。”
夜魔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背对着他挥挥手，然后便顺着他刚刚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巴贡一怔，心里的各种算计顿时卡在原地。
而后，又不由得在心底哂笑起来。
......原来也不过是个贪心的小天才而已么？
可惜了你的天分，但千不该万不该，你都不该不知死活的招惹到维多利亚皇家银行头上。
“噗噗噗噗......”
正讽刺的在心中笑着，阿巴贡背后忽然升起一阵寒意，耳中传来一阵阵略显怪异，却又有些熟悉的闷响。
“噗”
剧烈的刺痛猛地从身下钻入，巨大的异物穿刺感洞穿心肺。
是真正意义上的洞穿心肺。
自远处看去，一道黑色的阴影长柱尖刺极突兀的自阿巴贡胯下冲天而起，洞穿了盆骨、肠胃、右肺之后，笔直的从他口中扎透。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口中、下体喷涌而出，却并不激烈，只如刚刚挖透的泉眼一般一股股的往外涌。
阿巴贡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剧烈的疼痛磨砂般折磨着大脑，却因为舌头、声带与气管被洞穿，血液堵在肺与呼吸道的缘故，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强悍的生命力此时却只能让他在痛苦中无法速死，全身都如同软体动物一般本能的挣扎扭动。
可越是挣扎，便在这阴影尖刺上陷入得越深，疼痛也便愈发剧烈。
先锋职业的一身实力却是连半分都未能用出，败得莫名其妙。
但那又如何呢？
身为弱者，阿巴贡自始至终都在提醒别人，却忘了摆正自己的姿态。
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误以为自己也是强者。
然后......就被残酷的现实一把推进了火葬场。
在他身后，十数名保镖大多如他一般艰难痛苦的扭动着，唯有几个运气好一些的被直接贯穿了大脑与心脏，死的无声无息。
阿巴贡的身体依旧在阴影尖刺上一抽一抽的。
刚刚那一瞬，他那早已忘记如何使用的实力让他本能的挪动了半步，尖刺顺着身体靠右侧扎入，没有洞穿他的心脏。
如此一来，他顽强的生命力大概能让他比别人多活上一小时到两个小时吧？
不过夜魔却没有多少在意。
蝼蚁般的东西，踩了半脚还是一脚都是死路一条，何必那么关注？
脚下轻巧欢快的一蹦一跳着朝着源石储藏库走去，面上带着那天真无邪的纯洁微笑。
马上就有很多源石，可以开始‘活’了。
有点开心。
【235】而后枪出如龙
维多利亚皇家银行的地下空间堪称辽阔，顶高超过二十米，这处地下大厅每隔五十米左右都有一根四人合抱粗细的全钢结构支撑柱，放眼望去，整片空间都被无尽的银灰色充斥着，颇有些未来科幻感。
顺着阿巴贡刚刚指的方向笔直走去，夜魔眼前便出现了一面约莫三米高矮，中间处烙印着一道源石技艺法阵的大门。
相比于周边的银灰色墙壁，这扇大门的颜色更近于棕红色，大门与墙壁之间的链接处刻画着一缕缕神秘的花纹。
只是这阵法刻画虽精细，模样却并不好看，远远看去就仿佛一道道断续不定的疤痕。
夜魔站在大门前，一双异色媚眼微微眯起，小脑袋微微扬起，舒服的表情仿佛被轻轻挠着下巴的幼猫，双手呈拥抱状张开，口中深深吸气。
“嗯~”
“是源石的味道......”
透过封闭大门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浓郁源石能，让夜魔忍不住发出悠长的叹气声，可那清纯面容上的表情却是紧紧凝结着，仿佛那肌肤胜雪的娇小身体中正在进行着看不见的剧烈争斗。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夜魔才稍稍平复了神色，口中不屑轻哼着：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要重新夺回主掌权么？还真是不死心呢。”
“果然，是之前的影子假身让储存的源石能消耗了不少的缘故......”
想到此处，夜魔便不由的眯起眼，回忆着韩白衣三人的相貌，面上露出诡异的笑。
“迟早宰了那个女人。”
口中虽然愤愤的说着，夜魔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故技重施着脚步前踏，眨眼间便陷入了光与影的交界，极突兀的消失在这片空间。
入眼的，是一排排整齐码放的三厘米成方的便携式源石块，每一块都在特制储存架上分列盛放，为了防止源石块之间产生特殊源石技艺反应，盛放的储藏架上刻画着层层叠叠的源石能循环法阵，每一块之间都隔离开大约半米的距离。
然而，在出现在源石储藏库内的瞬间，夜魔那双从来微微眯着的异色瞳却是陡然瞪大。
在夜魔出现在地面上的那一秒，源石储藏室门口紧急刻画的自爆法阵立即启动。
法阵从激活到绽放光芒的整个过程连半秒都不到，看似如同涂鸦简笔画一般的源石法阵，竟是在这一瞬爆发出了堪比天火那流星火雨的剧烈源石波动，源石内部自带的能量循环回路登时被破坏殆尽，全钢结构地面在这一秒陡然呈现出超高热化的炽白颜色，一个个法阵连接处如气泡般迅速鼓起，而后继续膨胀膨胀膨胀。
连带着储藏室内源石块内部的能量都被不由自主的引动，却因为没有构建殉爆回路的原因，仅仅是被引动了部分能量，并没有随之一同爆发。
夜魔那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唇角蓦的咧开，笔直拉到耳根。
诡异的表情与那天真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哪怕是在切实感受到那堪称磅礴的剧烈源石波动之后，她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无比疯狂。
夜魔浑身的源石能都在出现的那一瞬剧烈膨胀，术师杖重重的顿在地面，脚下的阴影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一般骤然扩散，将整个源石储藏室尽数包裹。
在那重重叠叠的阴影深处，隐约可见一丝丝法阵纹路随之扩散刻画，储藏了许久，而且比爆炸更为狂暴剧烈的源石能猛地从她的身体里，随着阴影法阵的刻画爆散开。
炽烈的光芒从地面升起，眼前尽是覆盖了全部视野的光芒。
而后，便是充斥着绝望与深沉的黑暗。
光芒被蚕食吞噬。
最终，二者皆于无声息间完全消散。
待到此间再次平定时，原本整齐码放着源石块的储藏室的地面被径直削平了一层。
大门前，夜魔站立着的位置则呈现出一片倒扣碗装巨坑。
巨坑足有三四米深，直径超过十米。
夜魔那娇小的身影就站在巨坑中央，小脑袋高高向上仰着，表情近乎呆滞，左眼那略微扩散的瞳孔中却是艰难的抖动挣扎。
缓了好一阵子，夜魔才把高高扬起的脑袋垂下来，口中深深呼吸着，表情不停变幻着，胸膛高低起伏不断。
“哼......呵呵呵呵呵，想赢我？”
银蓝色的瞳孔睁大，目中透着湛蓝的光，光芒晦暗深沉，无比内敛。
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夜魔却依旧顿了好一阵子才完全夺回身体的操控权，一步步颤巍巍的向着大坑外面走去。
虽然早已想到那些家伙必然会留下陷阱，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布置下如此庞大复杂的爆炸法阵。
“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夜魔咧开嘴笑。
不过，她依旧是最终的胜利者。
随着颤巍巍的步伐逐渐稳健，夜魔一步步从大坑里爬出来，原本整齐码放着的源石块储存架早已在爆炸中散碎撕裂，反倒是源石块本身的结构无比坚固，哪怕是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也没有丝毫损伤。
此时，一块块三厘米正方的金色源石块正散落在储存架的废墟中，仿佛一枚枚点缀在黑色土壤中的金币。
夜魔左眼中的银蓝色瞳孔扩散又紧缩，看着那一块块金色的源石块，她几乎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来自灵魂中的强烈悸动。
犹如心脏，扑通扑通的响。
理智逐渐丧失。
那是源自本能的吸引。
只要能吸收这些源石块，她就能逐渐补全精神，获取至高的权能。
这是烙刻在她灵魂中的绝对印迹。
在这种堪比毒※爆发似的强烈吸引下，夜魔几乎是连滚带爬着冲向源石堆，连术师杖都甩掉，一道道光芒自她银蓝色的眸中绽放出来，只差一步便能将这面前的源石全部吸收。
咔哒。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夜魔差点被灵魂本能支配的身体忽然一紧，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小脑袋上带着懵懂的表情，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道怪异的凸起痕迹从全钢结构天花板鼓起，是令她有些似曾相识的形状。
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钢筋与碎石在震耳欲聋的爆鸣中自上而下砸落，如有实质般的气柱扭曲了视野，在砸落的瞬间便将地面轰击凹陷，贴着夜魔的身体在她面前击出一个巨大的陷坑，钢铁在这一击面前竟是脆弱得如纸糊的一般。
扑通。
一道身影顺着天花板上的大坑跳下，黑色的大剑噗嗤一声插在地上。
勉强夺回理智的夜魔先是一脸呆滞，而后逐渐瞪大双眼，一副眦目欲裂的模样，小虎牙咬得嘎嘣嘎嘣响。
哪怕是在那张清纯天真的小脸上，她的表情亦是无比狰狞。
“怎么又是你们！！”
斯卡蒂依旧是那副三无表情。
韩白衣和闪灵也紧跟着从坑洞中跳了下来。
在见到眼前的情景之后，韩白衣倒是没什么表情，反而是从来淡定的闪灵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全都是源石。
夜魔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明明与源石堆只剩下三四米的距离，却因为这忽然从天而降的三人，变成了咫尺天涯。
韩白衣睁着那双纯白的灵目，面带微笑道：
“辛苦你了。”
【236】弱鸡
韩白衣面带微笑，瞳孔中的白色光晕缓缓褪去，露出那双24k纯黑的瞳孔。
像他的心一样。
灵目，这是一个早在韩白衣刚刚加入特处科时就已经学会的《玄章》基础术法。可望远、慢放、透视、显微、灵机察觉，是韩白衣现在最为熟练的术法之一。
他总共也没学过几个。
在一开始时，因为不熟练的缘故，韩白衣使用灵目时还会出现眼眶周边经络鼓起的情况，现在却仅仅是瞳孔笼罩白色光晕。
而且灵目的强度也比昔日提高了不少。
只不过，现在的韩白衣因为实力的不断增强，已经很少有敌人强到让他需要动用灵目来捕捉对方的行动，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用上。
从某种方面来说，韩白衣是个很重承诺的人。
尤其是别人欠了他钱的时候。
夜魔这货一进门就给了他一发大大的惊喜，六个亿的矿脉连带着两千万龙门币的卡全都粉身碎骨了。
就凭这个罪过，稍稍加点利息，也不多要，九出十三归利滚利滚利滚利滚利，总共算她负债一百二十亿没什么问题吧？
韩白衣是个很宽容的人，他喜欢向钱看，不喜欢纠结于已经逝去的曾经，也不喜欢回忆当年夕阳下的奔跑。
在矿脉和小钱钱同时粉碎的瞬间，韩白衣就在思考如何把钱弄回来。
而且不但要弄回来，还要弄得更多，不翻他个一百倍就算丢！
这里可是银行！而且还不是他们家开的。
脑子稍微一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韩白衣便将黑锅扣到了夜魔头上。
强闯、劫匪、众多目击者指认、当众杀人、团灭保安团队。
你看，多好的一个靶子。
而且，你身为一个职业抢匪，总应该知道这家银行有什么东西值钱吧？总得知道他们家的钱都藏在哪了吧？
再不济，你总得能抢到点值钱的东西吧？
这不就得了，大家都是友好的陌生人，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发现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你不给我就抢。
而且在抢完你之后，我还是个好人，甚至还能得到损失赔偿和一张小奖状。
在心中快速敲定了这一行动纲领之后，韩白衣立即拦住了身边想要制服夜魔的闪灵，仅仅放任斯卡蒂上前阻拦，好歹也算做做样子。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届的抢匪简直特么的菜的抠脚，连个斯卡蒂都打不过不说，找个银行总储藏库居然还那么费劲。
早在夜魔释放了影子假身的时候，韩白衣就开启了灵目，在夜魔溜走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隔间里用灵目特有的【望远】、【透视】和【灵机观测】观察着夜魔所在的位置，把她游走的整个过程从头看到了毛茸茸小尾巴。
嗯，行动虽然傻了吧唧的，但是身材不错。
甚至哪怕是夜魔在找到了储存库的位置之后，韩白衣也没有立刻截胡，而是优哉游哉的等着她趟雷。
等到夜魔完成了一切之后，韩白衣这才找位置让斯卡蒂一路挖下去。
别说，斯卡蒂型挖掘机是真的挺好用，她那把大剑特别耐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哪怕是用斯卡蒂的恐怖力道劈在全钢结构的地面上，挖起来也像钻豆腐一样，一刨就是一大片钢筋碎石。
于是，在斯卡蒂干员的奋力拼搏下，韩白衣三人终于在半分钟后天降战场。
当然了，韩白衣也不是什么坏蛋恶霸。
看在夜魔小姐为了他的腰包做出了如此巨大贡献的情分上，韩白衣也给她稍微削减了一点债务。
总额一百二十亿......减五块钱的吧，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韩白衣站在闪灵身旁，目光自上而下俯视着不远处眦目欲裂的夜魔，面上带温和阳光的笑。
她的一切挣扎奔逃，都不过是韩白衣眼中的余兴表演。
玩了这么久，也该落幕了。
侧过头，韩白衣看向身后几乎堆成小山的源石块，笑容愈发阳光。
斯卡蒂与闪灵则是面色严肃，双双面对着眼前表情扭曲的夜魔。
‘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
‘如果不是那个婊子，刚刚我就能吸收掉源石了......’
夜魔那原本天真无邪的面孔，在狰狞扭曲的表情中变得愈发丑陋，周身几乎被浓郁的源石能环绕，一双异色瞳却是警惕的盯着站在最前方拿着大剑，一副三无表情的斯卡蒂。
淡金色的尾巴在屁股后面绷得笔直。
不过，虽然极端狂怒，此时的夜魔却没有失去理智。
相反，现在的夜魔反倒可以说是无比清醒。
‘单论实力，这个大剑女人比现在的我要稍强一些，刚刚源石能消耗得有些多，不能硬碰硬。’
‘但是，只要我吸收了那边的源石......’
‘而且我们之间有信息差，他们绝不可能想到我能吸收那些源石。’
‘所以，只要我能突破这个大剑女的防御，冲入他们三人之间，捉住那个鲁珀族小白脸，再不济捉住萨卡兹医疗也可以。’
‘这样我就能有资格逼他们就范。’
‘到时候，等我吸收完源石，哼哼。’
夜魔面上依旧是一副因为愤怒而无比扭曲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是无声无息的计划好了一切，目光看似紧逼斯卡蒂，实则用余光不断注意着另外二人的动作，只等一个足以令她破局的破绽。
斯卡蒂依旧是那副三无脸，手提大剑与她对峙。
赤红的眸子微微紧缩着。
这个夜魔与之前的那个破气球给她带来的感觉不太一样，隐约间会令她有种极细微的寒意。
斯卡蒂自认作为一个技术流近卫，面对勉强能与她过手的对手时，当然要在识破敌方的计谋之后予以反制，这样的战斗才是对敌人的尊重。
正值此时，夜魔的余光中蓦的瞥见韩白衣侧头往后看的动作，异色的双眸中陡然绽放光芒。
机会。
刹那间，夜魔周身那极高浓度的源石能瞬间呈密集凝聚状向她的身体包裹而来，浑身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紧身阴影外衣，唯有左瞳中的银蓝色单眸露在外面，全身都如同一道燃烧着的阴影。
淡淡的阴影围绕着她幽幽飘散开。
手中长长的术师杖也如之前的那影子假身一般化作一杆长长的阴影镰刀。
这是燃烧了她体内最后一丝源石能的最强一击。
在使出这一式之后，她甚至可能会虚弱到连体内那懦弱意志都无法压制的程度，但夜魔仍旧义无反顾，身化阴影。
她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击上。
她要用这一击冲破那个女人的守护。
足尖在地面一点，巨大的力道作用在地面上，却依旧是无声无息，夜魔整个人都在反作用力的带动下高速冲锋，燃烧着的阴影在半空仿佛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火线，超凡绝妙的源石技艺让她能够精确掌握自己的身体，加持在瞳孔中的法术也让夜魔能够在这大脑难以反应的高速下清晰把握周边的一切。
快，更快，再快一些！
斯卡蒂那赤红的双眸亦是猛地瞪大，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身为一名术师，居然会有这种怪异的招式，一时间竟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连挥剑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夜魔那唯一露在外面的银蓝色瞳孔一睁，手中阴影镰刀收于身侧，整个人都呈俯冲态势以超高速冲锋着。
耳边传来斯卡蒂那大剑挥过半空的声音。
剑锋刚好与头皮擦过。
夜魔在阴影包裹下的面上不自觉的咧开那夸张的笑容，唇角都咧到了耳根。
银蓝色的眸子直指侧着头的韩白衣。
站在他身侧的闪灵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阴影包裹下足有近两米长的巨大镰刀猛然挥舞而起。
得手了！
表情扭曲的夜魔在这一刹那几乎欢喜得咆哮起来，口中大声讽刺道：
“死吧！弱......”
话音未落，就见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镰刀的刃前。
金属交鸣声骤然响彻仓库。
夜魔阴影下的面孔依旧保持者那夸张而欣喜的表情，银蓝色的眸子里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呆滞之色。
在她面前，仅仅是一根手指轻扣，便将足有两米多长的巨大镰刀拦下，刃口与指肚只相差不到半厘米。
然而，就是这么一丝丝的距离，却是夜魔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翻越的天堑。
在这一根手指面前，夜魔被阴影完全包裹的身体都不由得僵硬。
“......鸡。”
声音随着喉部肌肉惯性艰难的从口中吐出。
夜魔向天发誓，她真的只是说顺嘴了。
“哦？”
直到此时，韩白衣才刚刚回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被阴影包裹着的夜魔，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单字疑问。
他的目光平和、宁静，悠悠然若一泓清泉，又幽暗深沉的仿佛深渊。
夜魔的单眸甫一与他的目光接触，被包裹在阴影下的面部表情便不由自主的从‘疯狂’向‘谄媚’过渡。
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出口，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便仿佛监牢般封死了她的视野，颅骨骤然有些发紧，目光蓦的从僵硬化作惊恐，颈部与颅骨交界处猛地传来一股极剧烈的推进拉伸感，全身都在这巨大力道的作用下被拎起，耳中陡然灌进股股旋风，原本清晰的视野由静止到极速，转换只有神经都无法反应的刹那。
剧烈的爆鸣声过后，夜魔的整个上半身都被一把撞进了全钢结构的地面里，轰出了一个等人宽的坑洞。
听着都让人耳膜疼。
原本守在韩白衣身前的斯卡蒂转过头，赤红的眸子里罕见的带着些许不解之色，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但还是成全你好了。
这才是她刚刚出剑慢了一拍的原因。
闪灵站在一边，同样面无表情，唯有眸中透着一丝丝怜悯。
反倒是单手按在夜魔脑袋上的韩白衣，眉头略微皱着，有些疑惑。
【237】天目之种
在剧烈的颅骨撞击过后，韩白衣依旧握着夜魔的脑袋，原本紧贴着夜魔体表的阴影如流水忽然落在炙热钢板上，呼啦一声就雾化成汽，无声息间便散落碎裂开，露出阴影下的娇小身影。
夜魔的小脑袋被韩白衣握在手中，左眼中银蓝色的瞳孔微微涣散，四肢顺着引力垂向地面，似乎昏厥了过去，连意识都无法保持。
韩白衣将她的身体拎起来，眉头皱着，双眼再次被灵目的纯白灵机覆盖。
不过这一次却并非使用‘透视’，而是灵机感应。
早在地面上的时候，韩白衣就隐约察觉到了某种怪异的灵机波动。
但是当时仅仅是一闪而逝，于是韩白衣也没有在意。
可现在，当韩白衣握住夜魔的小脑袋之后，却忽然察觉到她的体内，或者说是在脑子里，潜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模糊灵机反应。
如果按照泰拉世界的说法，就是‘源石能’。
只不过这种源石能，现在却隐隐与夜魔的生命波动混杂在一起，联系极其紧密，以至于韩白衣之前都一直没能察觉。
而这股特殊的源石能，就寄宿在夜魔的左眼中。
那只银蓝色的瞳孔里。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韩白衣心中稍微起了点兴趣。
当然，为了保险，韩白衣还是先行将身后的那堆源石块全部收纳进系统面板的单元位中。
虽然系统面板的保管仓库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韩白衣因为一直将【枫】储存在空间里面的关系，倒是从未忘记过这项功能。
于是韩白衣只是随手一挥，大堆大堆如小山般混杂着废墟堆积的金色源石块便骤然消失不见。
身后的这堆源石块连带着架子废墟也不过几百立方，直接塞进单位空间里韩白衣一点负担都没有。
至于价值......按照刚刚灵目望远透视时看到的那个老头的口型判断，这堆源石总共超过一百八十立方米，单个源石块是3x3x3立方厘米的正方体，每个源石块的市场估价大概在两万龙门币上下浮动。
只要不一口气投入市场，单位源石块的价值就不会跌破两万。
稍微心算置换一下单位，韩白衣就得出这堆源石块的总数量大概在六百七十万块左右。
如果在不计算源石汇率的情况下粗略按龙门币计算价值，那这堆源石块的总额足有13.4亿龙门币。
很多，但并不算离谱。
这里毕竟是维多利亚最大的银行总店之一，单单是现有源石块储量能达到这个级别，已经足够惊人了。
勉强算是稍微弥补了那么一丢丢损失了吧。
与此同时，韩白衣继续开启灵目，不断的观察着夜魔的身体状况。
只是一开启灵目仔细观察，韩白衣的瞳孔便不由的紧缩。
她的伤势很重，换做正常人基本不可能动弹，近战位职业者也不可能。
右臂肱三头肌断裂、左腿股四头肌撕裂、左腿软组织挫伤、脚踝变形、盆骨轻微错位、腰椎与脊椎短距分离，脊椎也有些变形。
这些都是她被阴影包裹之后强行发挥自己的身体能力造成的伤害，完全突破了大脑对自身肌肉的极限操控，凭借这脆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堪比一流近战职业者的实力。
相对而言，韩白衣那一招从脸而降的颅骨必杀式掌法反倒是救了她。
就凭夜魔刚刚的那种状态，只要再造作个半分钟左右，就能把自己活活玩死。
看到这种情况，韩白衣不由稍微起了些兴趣。
在完成了基础检测之后，韩白衣才将夜魔放在地上，蹲在她身边，右手按在夜魔天灵盖上，灵机如触手般缓缓伸入她的眼眶里，小心探知着那团寄宿在其中的怪异源石能。
由于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操作，韩白衣为了不会一不小心弄死这个宝贵的特殊实验体，首次透入夜魔大脑中的灵机量极少，就算是探测普通人的大脑也不会造成太过激烈的伤害。
闪灵和斯卡蒂此时都回到了韩白衣身边，不太明白自家老板这是在干什么。
韩白衣则是一脸专心致志的模样，就像巨人缩在键盘面前打字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用指甲把屏幕弹碎一样。
习惯了操控巨量的灵机之后，韩白衣的细微灵机操控能力可谓是跳跃式呈反比下降。
灵机量越大，其操控难度也便越高。
这缕细微的灵机触肢便随着韩白衣的操控，一点点向着夜魔脑中那盘蜷着的源石能触碰过去。
“咚。”
韩白衣脑中忽然一懵，一道如若水滴落入池塘的清脆碰撞声极突兀的出现在他脑中。
个体实力达到韩白衣这种地步，对自身肢体的操控可以说是本能中的本能，有些极端情况下，直觉甚至比理性认知更为可靠。
在这种情况下，韩白衣自然不会认为是他突然产生了幻听。
必定是夜魔脑中盘踞的源石能在搞鬼。
而且稍一感知，他刚刚触碰夜魔脑中源石能的那缕灵机，竟是忽然消失不见了。
有点意思。
韩白衣一双纯白灵目睁开，细细观察着夜魔的变化。
在灵目的灵机察觉视野中，那团以左眼为中心盘踞在夜魔大脑中的源石能，似乎稍微壮大了一丝，变化极细微，但仍被韩白衣捕捉到了。
被吸收了？
韩白衣心中的兴致愈发浓厚，自他来到泰拉世界之后，还真没见过能吸收灵机的东西，这团源石能还是第一个。
只不过，这东西的极限在哪呢？我能像吸收源石块一样将这东西转化掉么？
一边想着，韩白衣一边一点一点的壮大着灵机的输入。
似乎是感受到了异物介入精神，夜魔的身体顿时像羊癫疯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于她没吐白沫。
左眼瞪得大大的，眸子里几乎放着光。
瞳孔却依旧是一片涣散，浑身肌肉无比僵硬，没有丝毫苏醒的征兆。
但是，在韩白衣的灵目视野中，夜魔那原本被超越极限的力量折腾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却正在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高速复原。
撕裂的肌肉重新牵连、断裂的骨骼复位生长、韧带重新连接、扭曲的脚踝也在某种力量的牵拉下拧成正常，受挫的软组织也在以极高的速度回复原状，连被韩白衣捏住挤压得有点变形的颅骨也被矫正过来。
夜魔脑中那明显是外来者的源石能依旧源源不断的吸纳着韩白衣的灵机，其本身却并没有要壮大的迹象，反倒尽数反哺给了这具身体，并借此修复伤势。
对于这点灵机，韩白衣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他的灵机量在一顿顿堪称肛肠碎裂的折磨中被强行撑大了之后，自身的灵机恢复速度与身体素质也在不断得到提升。
现在，这足以让夜魔起死回生的巨大灵机量，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直到夜魔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韩白衣忽然一改之前细水长流的灌输方式，猛地提升了瞬间灵机输出量，夜魔的身体顿时一滞，本就不断发颤的身体立即好像宕机了似的，啪叽一下软塌塌的烂在地上。
只见夜魔双目涣散，小脸歪斜，软软的舌头从嘴里耷拉下来，嘴里还带着口水，头顶上的两只耳朵软塌塌的。
一副被玩坏了的表情。
与此同时，韩白衣面前弹出了一道系统面板。
【发现‘天目之种’】
【是否吸收？】
【是/否】
【238】你醒啦？
天目之种？
那是什么东西？
韩白衣眼角一挑，注意力高度集中，灵目视野中立刻呈现出一道略有些模糊的圆球状光影。
那是夜魔左眼中的景象。
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出那球状光影表面刻有一道道怪异的花纹。
韩白衣将灵机注入眼中，白色的光晕稍微放大了一圈，大量注入的灵机顺着韩白衣的操控不断填充摸索着夜魔的左眼世界，眼中的景色这才逐渐清晰。
那是一道类似瞳孔的怪异纹路。
第一眼看上去时，稍微有些人。
等韩白衣将这颗类似眼珠的光球包裹进自己的灵机操控范围内之后，眼前的系统面板立刻弹出相应提示。
【天目之种】
【物品介绍：潜藏于源石矿脉中的意识凝结出的种子】
【作用：未知】
【评语：这颗孤独的眼睛里，寄宿着绝对冰冷的意志，监察世界】
看着天目之种的物品介绍，韩白衣不由得起了疑问。
源石矿脉中是怎么结出这种东西的？
什么叫潜藏于矿脉中的意识？
源石，来自于天灾。
在泰拉世界的共同认知中，天灾就是一种很普遍的，除了极少数地方之外，全世界都会遭遇的自然现象。
只不过每次经历过天灾之后，地面上都会残留有源石。
泰拉世界早已适应了这一自然现象，移动城市便是他们适应了这个自然现象之后凝结出的科技结晶。
来自于天灾的源石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泰拉世界公认的最大能源来源。
相对而言，源石在泰拉世界的地位，大概等于现实世界的核能、电能、石油、页岩气、天然气、煤矿的总和，是一切可持续或不可持续能源的代表。
只要天灾不停，源石就始终是泰拉世界的最大资源来源。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现代泰拉世界几乎与天灾和源石捆绑在了一起。
如果天灾突然消失了，整个泰拉世界的科技水平至少要倒退一百年。
别以为泰拉世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娱乐设施，就傲慢的认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极度落后，他们只是为了生存，将全部科技点都点到了【大型移动载具】和【载具必要生存设施】的科技树上。
想要在一辆相当于整座城市那么大的‘房车’上生活，无论是循环用水、无土植物栽培、有限范围动物养殖、源石发电，都是需要极高科技水平的事情。
在拥有这么高的科技水平之后，之所以没有出现像现代那样的科技文化娱乐大爆炸现象，是因为在这片名为泰拉的土地上，仅仅是想要生存，人们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源石的出现，从某种方面而言，甚至可以说是给了即将灭亡的泰拉人类一线生存的机会。
但是现在，源石这一‘希望’却出现了问题。
有某种意识，潜藏在源石的矿脉之中。
单从夜魔的反应来看，这种意识似乎并不算友好。
韩白衣眯着眼。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察觉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如果在现代世界，人们所拥有的一切能源，都是在某种意识的可调节操控中，那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核污染？石油管道爆炸？变压机箱爆炸？大范围的能源污染灾难以及周边居民死亡？
那都是小意思。
如果真的有某种意识可以操控所有能源，那就相当于将整个世界的命脉握在了手中。
除非整个人类社会倒退回原始部落时代，否则就必然会受到这种意识的掌控。
仅仅是稍微这么代入联想，韩白衣便产生了不寒而栗之感。
再次看向系统面板时，他的神色已然无比慎重。
然后，在是否吸收的面板上，选择了一个【否】。
这东西不能吸收。
一切都是未知，在完全无需搏命的时候，韩白衣不喜欢随意将小命押在赌桌上。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打算掺和进这个世界的秘密中。
从只狼世界的世界本源任务就可以看出，这些挖掘整个世界根本的秘密，大多附带着极其丰厚的奖励。
只不过，韩白衣不清楚这个【天目之种】中潜藏的意识强度如何。
若是这东西的意识强度比自己还高，那他吸收了之后万一被这玩意夺舍了怎么办？
意识替换又不是身体伤害，韩白衣到时候想倒转时间都没能力发动。
他可还没忘记在只狼世界时，差点被红衣老太太剥夺了意识的危机。
要不是当时有【静止之间】救场，韩白衣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动时间线倒转。
现在他的实力虽然已经在泰拉世界的明面范围上达到了顶点，但韩白衣可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蠢货，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而且不喜欢用小命开玩笑。
这个世界的水有多深，谁也说不清。
但是，也正因为不清楚，韩白衣才更要试着去摸索。
所以，虽然韩白衣不打算直接吸收这颗【天目之种】，但他也想要试着窥视一下这种意识存在的目的。
这种诞生于源石之中的意识，究竟是一种特殊的生命意识形态，还是某种外来文明的武器？
它操控着‘夜魔’想要干什么？
韩白衣有点好奇。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个替罪羊。
想到这里，韩白衣原本将夜魔利用完毕之后就扔掉的计划便在心中默默作废，转而盯上夜魔那姣好的面容。
她不能死在这。
他略有些苍白的唇挑起一抹弧度。
“闪灵。”
韩白衣朝边上唤了一声。
“白先生。”
闪灵毕恭毕敬的持杖而立。
“你有什么能随时跟踪定位一个人的源石技艺吗？不需要太精巧，能保证在一定范围能感知寻找就行。”
韩白衣拎着夜魔，向闪灵示意了一下。
闪灵先是有些皱眉，但什么都没有多问，垂眸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不等韩白衣施令，她便伸出手掌，在夜魔的胸口按住，口中清喝言灵，绚烂的源石光芒自她手中释放环绕，形成一团团璀璨的晶莹光芒。
等到光芒消散时，闪灵已然站回韩白衣身边，朝他点点头，声音温软。
“只要在十五公里以内，我就能感觉到这团法术信号。”
“白先生，这样可以吗？”
韩白衣微笑：“多谢，辛苦你了。”
手掌一转，一堆将整个手心填满的源石块突兀的出现，然后韩白衣便将这堆源石块凑到了夜魔的脸颊边上。
既然她刚刚一直在寻找源石块，那大概是对她的目的有所用处。
夜魔的左侧瞳孔依旧涣散。
然而，当韩白衣将源石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夜魔原本被他的大量灵机冲到崩溃，几乎瘫痪的身体忽然一震。
咚。
韩白衣脑中再一次传来那如清水滴入池塘的涟漪声，而且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声音要清脆悠远得多。
夜魔的身体也在轻轻鼓动着，韩白衣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胸膛中的心脏跳动声越发强劲，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肌肉从原本的高度紧绷状态开始松软。
这是意识重新掌握身体的征兆。
韩白衣微笑着将她拥在怀里。
夜魔左眼中的银蓝色瞳孔缓缓从涣散到凝聚，视野中的景色也由模糊到清晰。
等到彻底清醒之后，夜魔一脸呆滞的看着将她拥在怀中的韩白衣。
表情无比僵硬。
右手本能的握成小拳头。
然后，就见韩白衣低下头看她。
语气亲切中带着一丝丝温柔，唇角微微上挑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你醒啦？”
夜魔枕在韩白衣胳膊上的笑脑袋一晃，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面部肌肉无比僵硬。
太傻了。
实在太傻了。
回忆着那一刹那被秒杀的瞬间记忆，夜魔心中无比后悔。
速度、力量、身体强度、源石技艺。
全面超越。
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将自己的全力一击轻松阻拦，这种行为绝对超出了人类体质的极限，正常人是不可能达到的。
哪怕现在的自己仅仅是‘初生体’，也不可能被普通人类打成这样。
这三个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我怎么那么倒霉？
肩膀不自觉的颤抖着，夜魔的表情几近啜泣，但是还要露出笑容。
韩白衣也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模样，把夜魔轻轻搂在怀里，低着头，声音依旧无比温柔。
“你可还要工作给我还债呢，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睡了哦。”
夜魔娇小的身体顿时一僵。
“工......工作？”
“什么工作？”
韩白衣温柔的笑着，向源石储藏库对面的大门位置处指了指。
“喏，那边还有一座龙门币储藏库。”
夜魔小脸上的神色比哭还难看。
“那、那我......？”
“当然是去趟雷啊。”
韩白衣一脸唐僧般的慈祥微笑，一脸理所应当的答了一句把怀里已经恢复了力气的夜魔稍稍松开，像足球一样扔在半空，右腿稍稍后撤。
而后，一脚大力抽射。
夜魔砰的一声就顺着韩白衣的力道被踹进对面大门里，刻画着特殊结构的银行大门连一秒钟的阻拦都没能完成，轰的一声就随着夜魔娇小的身体飞进龙门币储藏库。
轰轰轰轰轰......
随之而来的，便是仓库里源源不断的爆炸闷响，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了爆炸范围，形成了密闭空间爆炸，原本能将整座银行都送上天的剧烈爆炸，此时却连这座储藏库都没有破坏掉。
韩白衣远远观望着，一直等到龙门币仓库里的爆炸稍微停歇，这才点点头，带着闪灵和斯卡蒂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去。
干得不错。
债务......再给她减个五块钱的吧。
【239】我韩白衣又不是什么奸商
韩白衣一脚踹开结构已然松散的龙门币仓库大门，三米高的厚重铁门在刚刚爆炸的冲击中大幅度凹陷下去，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
距离大门左侧一米位置的钢铁墙壁上，留下了一道人型窟窿。
刚刚韩白衣是想把夜魔从正门送进去的，没想到踢歪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关系。
在龙门币储藏库里，夜魔正鸭子坐式瘫痪在仓库中央，小脑袋歪着垂向地面，淡金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侧，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颓废与绝望。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介源石意志，未来最有可能的【世界监察者】候选人，为什么会凄惨沦落到这等地步。
她太难了。
但是，她又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不是夜魔太怂，而是韩白衣那极具震撼性的一击实在让她有些无法忘怀，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医疗和一个近卫，无论哪一个，在这种堪称密室的空间里，只要把门口一堵，她想跑都没戏。
而且夜魔的观察力也十分敏锐。
早在韩白衣三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时刻被他们三人监视着。
影子潜行虽然好用，可以在有阴影的地方随意游走，但这又不是什么无法破解的能力，只要有大范围源石技艺随意干扰两下，她就得从影子里蹦出来。
在经过精密的推断，夜魔觉得自己如果选择跑路，大概率会被活活打死。
不过，既然那个被称作‘白先生’的男人没有当场杀死自己，就说明她还有用。
夜魔想了一会儿，决定认怂。
打不过敌人，那就选择加入他们嘛！
一边这么想着，夜魔一边抿了抿小嘴，左瞳中的银蓝色光辉微微泛亮，抬起头看向韩白衣的方向。
韩白衣却是没有看她，而是动作迅速的将散落在仓库中的龙门币保险箱收纳进单位空间里，动作不可谓不娴熟。
把仓库走了一圈，不过三四分钟的功夫，整个仓库中散落着的金属保险箱都被韩白衣收纳一空。
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韩白衣将那一堆接着一堆金属箱全部收空的闪灵不由得眯了眯眼，薄唇微抿。
‘白先生的空间系法术，强得有些过分了......不愧是连矿石病都能治愈的强者。’
法术，也即是源石技艺，其本身是根据大量知识学习以及个人精神力量的利用，借以改变世界现实的特殊能力，可谓是‘知识即力量’的最佳代言。
但是，其本身却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知识的积累。
在这之中，由于时空类的知识最是令人难以理解，所以很少有人能使用时空间类的法术。
至今为止，哪怕是见多识广如闪灵，她见过的最博学的术师，所使用出的空间法术也不过是能收纳一立方分米左右的物质，而且还不能附带法术刻画纹路，否则需要计算参数过多，有极大可能导致自造空间崩溃。
在今天之前，哪怕是闪灵自己，也认为这种级别的自造空间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
闪灵环视一圈，平面面积至少超过八百平米的龙门币储藏室，此时已是一片空空荡荡。
转眼再看韩白衣，他脸上却是一脸一丝疲惫之色都没有，反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闪灵眉头不由的微拧。
施展法术可是一项体力活，大脑的高速运转与强制性记忆，同时还要借助精神力量联动引发世界中无处不在的源石能。
哪怕是她曾见过的那位空间术师，在造就个人空间之后，也是几乎瘫痪，空间也随之消散。
维持法术，需要很强的持久力。
而韩白衣造就的空间却不是一两立方分米，算上这几百平米堆积的龙门币保险箱，再算上刚刚仓库里那一堆堆码放着的源石块，总体积恐怕都要超过一千立方米了。
但是白先生却连一丝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闪灵毫不怀疑，如果龙门币再多一些，白先生还能装一倍，而且还能始终保持维持。
他们家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这也太持久了。
越是脑补，闪灵的小脸就越是拧巴。
斯卡蒂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倒不是法术能力有多强，正好相反，斯卡蒂是个法术废柴。
从职业层面来看，身为近卫的斯卡蒂无论是物理强度还是生理耐受都达到了近乎非人的地步，哪怕和巨型生物正面硬碰硬对她也不会产生丝毫伤害。
但是你要让她使用法术，那就真是要了她的亲命了。
最强近卫之一斯卡蒂，源石技艺适应度水准，是等级最低的【缺陷】。
与其他需要法术辅助作战的近战位职业不同，别说是使用法术，她连最基本的精神力引动都做不到，几乎无法感知空气中的源石能。
不过，这也造就了斯卡蒂这金刚不坏的身体，还有刀枪不入的肾。
由于无法感知源石能，斯卡蒂与其他泰拉世界居民不同，生活在遍布源石能的泰拉世界居民，体内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丝丝血液源石结晶，与矿石病患者的差别只在于多少。
但是，斯卡蒂体内却是真正的没有一丝源石结晶，属于这个世界中的‘异类’，是被特殊创造出的存在。
韩白衣把仓库走完一圈，将所有存储着龙门币的保险箱都收纳进单元位里，然后缓缓走到夜魔面前。
夜魔两腿呈m型弯曲着，鸭子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两只小手微微撑着，让自己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勉强立起，看着韩白衣走过来，精致却灰头土脸的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先、先生......之前实在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再去抢一家银行，您、您只要施舍我一点源石块，不！您只要放我一命就好。”
夜魔高高的抬起小脸，一橙一蓝的异色瞳里晶莹莹的隐隐带着泪水，大眼睛弯弯的，一副差一点就哭出来的表情，声音委屈里带着丝丝娇媚。
“求求你了。”
心里则是暗暗盘算着。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对钱与源石块有某种特殊的执念，整整两仓库的龙门币也没能让他满足。
既然如此，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自然是最好的保命金牌。
韩白衣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安静的听着夜魔把话说完，然后缓缓蹲在她身前，轻轻挑起她微尖的下巴。
拇指温柔的抹去夜魔小脸上沾染的尘灰，露出她白皙雪嫩的皮肤。
夜魔心里一跳，
有戏！
而后，就见一道残影带着白色雾气骤然掠过耳侧，风声在残影之后迟钝了一瞬，如爆炸般轰然响起，烈风带着剧烈的冲击让她半长的金发呼啸着拉得笔直，柔嫩的脖子在巨大的风压中止不住的往反方向压倒，颈部肌肉都快被风压扯断，耳朵里嗡嗡的响。
残影过后，夜魔直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受了一记重锤，眼前的一切都止不住的模糊晃动，左边颈侧有什么东西湿润润的划过，左耳里只有刺耳的尖锐响。
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夜魔的面部肌肉僵硬到被冰冻一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神色呆滞。
韩白衣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缓缓收回手臂，轻轻把夜魔的头发抚平，语气温柔着问她：
“谁抢了银行？”
夜魔表情呆滞，声音也颤颤巍巍的，一句谎都不敢撒：
“......你。”
韩白衣笑的更温柔了，蹲在夜魔身前一点点把她的小脸擦干净。
“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抢了银行？”
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夜魔立刻从呆滞中反应过来，顾不得左耳依旧嗡鸣，急忙回答：
“我！是我抢了银行！龙门币和源石块都是我拿走的！”
韩白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了多少？”
“全部！全部都是我拿走的！源石块都被我吸收掉了，龙门币是用法术运走的！”
夜魔同学不但学会抢答，还学会举一反三了，生怕自己答晚了一步就被一圈锤成小肉饼，之前那副残暴疯狂的模样全然不见，大腿上写满了从心。
“那赛瑞斯银行、普拉提多银行、卡西米尔第二骑士分行、莱塔尼亚学士银行都是谁抢的？”
韩白衣还是那温温柔柔的语气，夜魔听完都快哭出声来了。
“我！全是我抢的！源石块吸收掉了，龙门币运走了，谁都找不到！”
眼角泛着一片晶莹，委屈得不得了。
“那我是谁？”
“见义勇为的强者，追着我从上层一直跑到地下，一直追到我逃离银行，既强又帅，人还特别好。”
夜魔瘪着嘴，委委屈屈的说着。
“对，真聪明。”
韩白衣温柔的揉揉夜魔的小脑袋，淡金色的半长发既软又顺，摸起来很舒服，完全不见她那挂着泪的小脸。
“这几家银行都记住了吧？”
“记、记住了。”
夜魔小声啜泣着点头，哪还有刚刚在地面上时那副绝世女魔头的模样，腿都吓软了。
生存与吸纳源石，便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至于什么舍生取义、节操尊严，那都是按斤卖的玩意，一块源石八百斤的那种。
此时既然是为了生存，那自然随便答应什么都行。
反正从这里出去之后，夜魔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和韩白衣接触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广积粮，缓称王。等以后到源石吸收得够多，实力足够强大了之后，她一定要回来报仇！五马分尸之后割他蛋！
割他蛋！
韩白衣继续微笑着道：“那抢完银行......”
夜魔抹着眼泪抬起头，十分机智的道：“源石块一九分成，龙门币尽数奉还，我一点都不要，钱都给你！”
“嗯？”
夜魔声音一滞，弱弱的抬头：“那......一比十九？先生，我不吸收源石的话，会活不下去的。”
韩白衣不动声色的微笑着看她。
夜魔低头咬咬牙，握了握小拳头：“先生，只要供我生存所需就好了，我吃的很少的，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韩白衣这才点点头，微笑着客气道：“哎，我其实是想和你五五分成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客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奸商。”
“你说是吧？”
夜魔小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要是想象能杀人，她现在八成已经把韩白衣碎尸满地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是魔鬼吧！
把事情商量好，韩白衣便从夜魔身前直起身子，见到夜魔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奇怪的问了一声：“快去啊，在等什么呢？”
夜魔坐在地上的小身子一震，被韩白衣一提，立刻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从正门走。
韩白衣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拽回来，夜魔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他，有点害怕。
“抢银行的劫匪哪有从正门逃跑的，喏，从那走！”
夜魔呆呆的转过身。
就在她刚刚背对的方向，一个足有两人高的洞口出现在银行墙壁上，正对着一处与外界连接的巨型地下管道。
再想到刚刚从自己耳边掠过的那一拳，夜魔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韩白衣拍拍她的小p股：“去吧，跑快点，五分钟之后我去追你，如果被我追上就杀了你哦。”
“我知道了。”
回答完之后，夜魔头也不回，努力克制着自己逃跑的冲动，娇小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通道尽头。
越走越快。
韩白衣微笑着看着夜魔走远，默默感应着属于她的源石波动逐步远离，微微挑起嘴角。
在他身边，闪灵浅鞠一躬：“白先生，已经开始追踪目标了，还有其他吩咐吗？”
“暂时监控着，在发现她接触巨大源石源的时候再进行报告吧。她可能会耍些花招，麻烦你多注意一下了，闪灵。”
“明白。”
闪灵答应一声，小嘴张了张，还是没有问出空间法术的事情。
这大概是白先生的秘密吧。
韩白衣则是默默盘算着，抬起脚步向地下空间的大厅出走去，脑中不停的转。
在有了他和闪灵双重监控的情况下，夜魔想要搞点幺蛾子的几率应该是很小了，但也不得不防。
除此之外，他也想了解一下，这‘天目’平日里都需要做些什么，与正常人又有什么不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又有哪些。
在看到天目之种的系统面板之后，韩白衣心中就产生了许多联想，这些想法都需要现实反应逐一验证。
天目啊......
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一边想着，韩白衣一边走到大厅正中央。
在这里，一个个西装菲林族被一根根巨大的阴影尖刺贯穿，血液顺着破裂的脏器与肌肉从下体缓缓渗落，汇聚成河。
可即便如此，体能素质格外强悍的众人依旧保持着顽强的生命，身体在疼痛中艰难的抽搐着，大部分人都在剧烈的疼痛折磨中失去了意志，唯有少部分倒霉蛋还保持着清醒。
韩白衣来到最前方的一位矍铄老人面前，手中捧起一团粉碎的文件，对这位被串在尖刺上的老人道：
“您好，我在您的银行里受到了一些小小的损失，请问您能给予赔偿吗？”
看着被串在尖刺上无法动弹，声带也被刺破的老人，韩白衣很体贴的补了一句：“如果您答应的话，就眨眨右眼，不答应就眨眨左眼。”
被串起来的银行行长阿巴贡听了哪还有犹豫，疯狂眨右眼，连什么条件都不听了只要能活下来，让他答应什么都行。
一边说着，韩白衣一边从闪灵手里接过一份刚刚草拟完毕的合约。
“来，您看看。”
阿巴贡本来根本懒得看，反正他也不打算兑现，可目光却不自觉的驱使着他瞥了一眼最底部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
一百二十亿龙门币整。
数字还不算什么，主要款项接纳方处的名字上，写着：幻境集团总裁，白先生。
冷汗顿时顺着额头就滑下来了。
这些日子，虽然与感染者危机有关的大量信息都被高度保密，但他们这些伦蒂尼姆的高层人物，有谁要是没听过‘白先生’的名字，基本就不用混了。
那可是个硬生生怼垮了一个街区的狠人。这位要是发起疯来，伦蒂尼姆的基建设施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
在这种实力的碾压下，这笔钱就算他不想兑现，也必须得兑现了。
泰拉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绝对的实力就等于一切。
阿巴贡太清楚这一点不过了。
低下头，再看看韩白衣那平静的面容，以及手上拿着的合同，阿巴贡的表情凝滞了一瞬，眨着右眼表示同意的动作艰难的停下。
然后，疯狂的眨起左眼。
“哦，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吧。”韩白衣平静的点点头，把合同交到斯卡蒂手上，面朝着阿巴贡微笑道。
“来，先生，您该签字了。”
咔吧。
斯卡蒂强硬的掰断了阿巴贡拼死挣扎的手腕，把食指和拇指伸出来，沾着血在临时合同上按了两下，这就算是签过名了。
这一刻，阿巴贡忽然顿悟原来死比活着要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