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一句遗言的时间
流焰纷飞，炽热的火将空气炙烤得扭曲，让众人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以至于流鬼身后的众多半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唯有流鬼，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炽烈火焰，传到高温的空气里，更是变得若有似无。
流鬼低着脑袋，两眼向上翻，自下而上般邪邪窥视着韩白衣。
“你，是天合者吧？”
似乎是疑问句，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肯定语气。
他身后的几个半妖听到这话，两眼顿时一瞪，身子止不住的往后仰，好像这样就能和韩白衣多拉开几分距离一样。
灵妖塑成，道与天合。
‘天合者’这简单的三个字，本就代表了超凡世界中的赫赫声威与无双战力。
——个个都是怪胎。
但是，流鬼在压抑下最初时的惊愕之后，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直愣愣的盯着他，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如果能吃掉他的灵机，区区第三阶段，根本不可能成为我的阻碍，甚至是【观察者界限】，也拦不住我。’
‘只要，让他身上出现一个足够大的伤口！’
流鬼的能力恰如其名，就是以足够强大的灵机为媒介，掌控眼前所能观察到一切之物的‘流动’。
声音的流动、空气的流动、血液的流动。
液体、气体、固体。
一切所能接触之物。
只要没有大量灵机的保护，暴露在外界，他就有机会掌控其流动的方向。
而想要杀人，最简单的方式，自然就是掌握血液的流动。
流鬼很清楚——即便是超凡者，也同样是**凡胎，一身血肉。
哪怕他们的身体比常人强悍无数倍，也一样是一堆蛋白质。血液逆流、心脏爆破，照样会死。
流鬼只需要在韩白衣身上留下一道足够大的伤口，就能让他死得莫名其妙。
而这一点，流鬼恰好能做到。
他可是早早就派了人手埋伏在韩白衣的家外。
于是，就见流鬼从容的向韩白衣摊手，看都没看昏厥过去的毒气一眼，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韩白衣手里忽然用力，耳边猛地传来一声清脆噼啪响。
咔。
毒气的脑袋顿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舌头被扭曲的颈部肌肉挤压排出口腔，两眼瞪得溜儿圆。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白衣没有半句废话，随手扔掉毒气的尸体，手中一转，多了一把如玉似的短刀。
一身雄浑灵机宛若烽火。
在众多半妖的灵机视野中，闪耀得几近刺目。
流鬼的话顿时卡在嘴里。
反倒是旁边几个不知道计划的半妖们一直绷着精神。
“来了！”
“砰。”
刺耳的提醒声与剧烈爆破声几乎是在同一秒响起，前者的音量直接被后者遮盖，随之同时升起的，还有如雾似的尘烟。
好快！
流鬼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种念头，而后周身的空气立即在大脑的本能操控下如龙卷般高速流动，比绞合机更甚的压力甚至能将钢铁撕碎。
然而，仅仅是本能防御的下一瞬间，流鬼就感到一股磅礴到难以抗拒的大力如泰山压顶般自胸前爆发，能够搅碎钢铁的高压流动没有产生丝毫作用。
胸膛陡然凹陷，一百六七十斤的身体在如此巨力下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宛若一道黑影般飞射而出，轰然砸落进火场里，吹散一地流焰。
“噗啊”
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出口，流鬼直接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出来，脏腑都好似要被挤碎。
然而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观察自己的伤势，而是猛地从坑里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半妖。
完了！
“喝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几个半妖根本来不及反应，抬头的瞬间，自家实力最强，已然达到第三阶段的老大就被一脚踹得没影。
深知正处于生死一瞬的几个半妖都拿出了毕生的实力，大吼着鼓舞同伴的勇气。
灵机陡然爆发。
砰砰砰砰砰！
地面破碎，剩下的五个半妖就仿佛商量好了一样，转身拔腿就跑！
还都他喵是不一样的方向。
连刚踹出一脚的韩白衣都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那五个半妖一回头，更是差点骂开了。
你们怎么都不拦一下啊？！
怂什么！快去送！
然后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生怕成为跑得最慢的那个替死鬼。
流鬼看着这一幕，差点再吐出一口老血。
不过他倒不是不能理解。
半妖，本来就是这种为了活下去，而不择任何手段的存在。
临阵脱逃算什么？
不当场来个正义的背刺，本身就已经说明时间足够紧迫！
但是，韩白衣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只见他朝几人的方向环视一眼，第一眼就盯上那个跑得最快的。
韩白衣上身微微下俯，作赛跑状。
流鬼瞳孔一缩，那燃烧如火炬般的恐怖灵机，几乎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在如此恐怖的灵机加持之下，身体能力会增幅到什么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脚尖微点。
轰——
整个人就仿佛贴着地面飞行的超音速黑色塑料袋一样带起轰然炸响，肉眼可见的音爆激浪顺着身形两侧分浪而散，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沉重沟壑，隐约蔓延火光。
音爆激浪如湖中白波般扩散开，将周遭汹涌的火浪都一把扫平，被踹进坑里的流鬼差点翻个跟头出去。
原本跑得最远的爆破一脚一次爆炸，每一步下去都是一个倾斜的大坑。在如此冲击力的反作用下，他的速度自然也是呈指数线的往上飙。
听着耳边风声呼啸，再用余光瞥了眼旁边那几个慢慢吞吞的菜鸡，爆破心中的恐惧感也不似其他几人那么强烈。
正所谓，当猛兽来临时，你其实没必要跑过猛兽，而只需要跑过你的同伴就足够了。
对真男人来说，快才是关键！
而后，就听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极剧烈的间断连续爆炸响。
爆破心中先是一怔，紧跟着袭来的便是一阵难以抗拒的悬空感。
视野陡然翻转倒悬。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分成了绝对的动态与静止，连思维都在这一秒分成了无数个不同的短暂片段。
在那缓慢的动态视野中，一具无头的身体在巨大的爆炸反冲力下，笔直冲向前方，而后一脖子砸进地里。
本就出于体内高压状态的血液如打了泵一样，砰的一声自脖颈中喷涌而出。
眼角只余一道如星河般璀璨的银色流光。
砰——
紧跟着，失去灵机加持，又处在超高速移动状态中的头颅，便在那接近音速的超高惯性，和地面带来的巨大反作用力下，在地上砸成一团猩红的散碎西瓜。
经典力学，毁尸灭迹的绝佳帮手。
韩白衣则是去势不停，突破不知道几倍音速的枫刀只需要顺着几个半妖前进的方向一划，他们那连子弹都无法突破的身体，便好像热刀遇到黄油一般轻松撕裂。
出于人道主义想法，韩白衣甚至都没有腰斩，每一刀都冲着脖子和脑袋过去，死得肯定干脆利落。
一点都不疼！
不过短短两三秒，当韩白衣再次回到流鬼面前的时候，连周围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都被音爆席卷的激浪扑灭。
四散而去的几个半妖，更是只余头身分离的扑街尸体。
流鬼呆坐在坑里，怔怔的看着这群让人想骂街的猪队友，一时半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白衣拎着枫刀，站在坑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刚刚，想说什么？”
“给你一句遗言的时间。”
【376】嗯？
“喂，老邓！”
“别嗑了！老大来信息了都！”
“呸！”被唤作老邓的男人吐掉嘴里最后一口瓜子，从巷口里直起身，不紧不慢的道，“着什么急啊！不就抓几个普通人嘛。”
何鑫贴着墙边，头也不回：
“你还真别小看他们，虽然特处科这边都是些第一阶段上下的菜鸡，但那远程火力可不是玩闹的。”
“这个小区附近，至少聚集了两支军区反恐大队呢。”
老邓一脸的不在意：“嗨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他们要敢在这地方动用重火力，我就跟你一个姓。”
“那可说不准。”
何鑫倒是一副极慎重的模样。
“这边，毕竟是那个怪胎的家。”
自从他们看过散骨等人惨死的视频之后，流鬼一行人便开始亲切的称韩白衣为‘怪胎’。
不到百分之一的妖化度，大到违反常识的恐怖灵机量，连半妖的视力都无法捕捉的超限度极速，还有违反常理的强悍战斗技术。
——哪个正常半妖会把这种东西当做普通超凡者？！
老邓听见怪胎俩字，也不说话了。
指尖一转，周遭的光线就随着灵机的流动在面前汇聚成一道立体影像。
他的能力是光线掌控，在灵机允许范围内，能够操控较低能级的光线，借此获取信息。
当然，也可以用于攻击。
一使用能力，老邓的表情显而易见的严肃了几分。
“一个在二楼，另外两个在三楼卧室，你抓那两个老的，我抓小的。”
“你就是想占那妞儿的便宜。”
何鑫还是头都不回——他的监牢屏障能力，只能在双目直视的情况下使用。
为了不坏掉流鬼的事，他可不敢把韩白衣家这几位关键筹码放跑了。
“......”
身后没有传来回复。
但何鑫为了缓解持续释放‘监牢’带来的精神疲惫，还是低声喋喋不休的说着：
“你看看，到时候人家要是没死，恐怕得弄——”
声音戛然而止。
嗤——
短刀利落的从何鑫颈部抽出。
来人站在他身后，何鑫拧过断了半截的脖子，瞪大眼镜，断开的气管里赫赫出声。
然而，那人却毫不在意，手掌只是放在何鑫天灵盖上，他便一下都动不了了，全身都仿佛被冻结在空气琥珀之中，连飞溅的血液都陷入静止。
那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打开耳边的通讯器：
“组长，已经解决了。”
“两个都不是战斗型，但是是第二阶段的半妖，灵机的驳杂度较高，应该吞噬过几个人的灵机。”
在他身后，刚刚正专心用能力观察韩白衣家里的老邓，同样如被封禁在空气琥珀里一样，冻结在原地。
“嗯，你先回来吧，我让小周去看着他们。”通讯器里的收音很细，听着非常清晰，里面传来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周儿！把枪撂下，去跟胡鸣接收实验体。”
秒杀两名半妖的胡鸣则是默不作声的松开手，靠墙站到一侧。
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湿巾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把刀身上的血迹细细的擦净。
老邓和何鑫两人，都保持着那诡异的被切开半拉脖子的状态，飞溅的血液好似墙壁上泼墨油画，肆意且无序。
胡鸣把刀收进鞘里，忽然朝通讯器里问了一句：
“组长，刘治说的那个‘观察者’怎么办？”
“能怎么办，信他呗。”那被称作组长的女人似乎也有些泄气，“我们又打不过，刘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多可惜，这么个大预言家。”
胡鸣听到‘大预言家’这个称号，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男人接到他们送来的东西时，那如释重负的笑容，不禁抿着嘴，低声问道：
“咱们带来的那东西，他用完之后，还能活吗？”
“够呛吧。”组长的声音也低了几个调，“光试验阶段就死了足足六个第三阶段的半妖呢。”
“好人不好命，你以为那么变态的超凡能力，谁都能受得住呢？”
“要是我，估计早就被信息风暴冲垮精神变成傻缺了。”
“行了！咱们就安静盯着吧。”唠唠叨叨的组长说了半天，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嘴，声音里还颇有些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的意味，“就这位变异了的韩顾问，现在可是研究院最顶上那几位都在盯着的未来大人物，咱们给他家人当专职保镖都不过分。”
“他的大后方，可不能出问题。”
胡鸣没多说什么，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像今天说这么多已是少见。
“嗯。”
“我晓得。”
......
......
......
风浪歇，尘烟落，熊熊燃烧的烈火被一道道深刻沟壑带起的气压扫灭，原本平整的大院，已是一片狼藉景色。
流鬼箕坐在坑里，紧抿着嘴唇，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浑身都像拉紧的大弓一样紧绷着。
韩白衣站在坑边看他。
高高在上。
流鬼看着他，却忽然笑了。
凹陷下去一块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副葛优躺的模样，像是放弃了抵抗。
“不错。”
“你的身体是真的不错。”
“我很喜欢。”
韩白衣看着这个半妖怪异的行径，有些不解。
流鬼则是一脸懒散的笑着，神色开朗而从容。
“虽然我之前已经预料到你很强，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强。”
“以身体强行突破音速。”
“这么骚的操作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韩白衣皱着眉。
“你废话真多。”
流鬼脸上的笑容蓦然收敛，语气变得低沉而冷漠：
“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
他说着，面上浮现起不怀好意的微笑，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链。
韩白衣的表情忽的凝重。
——那是羊小雨的手机挂饰。
流鬼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沉静悠远得仿佛在讲夜间恐怖小故事。
“熟悉吗？”
“是不是非常的眼熟？”
“没错，就是像你想的那样。”
“实际上，早在战斗开始之前，我的人就已经把你的家人抓......”
不等他把话说完，眼前仅仅一闪，一柄如玉似的短刀，已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韩先生，不要这么性急。”
“我的话还没说完。”
流鬼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从兜里掏出一部popo大屏手机。
他面上笑容依旧，淡定自若。
他不是不怕死，是半妖都怕死，甚至比常人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强烈，就像身价百亿软妹币的富豪，往往比身价百亿津巴布韦的人更惜命一样。
但是流鬼知道，哪怕这把玉刀现在距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这把刀的主人，就会任他摆布，为所欲为。
流鬼的声音悠然平和，随手点开指纹屏幕，打开其中一个视频通讯，将屏幕朝向韩白衣。
唇角带着意味莫名的笑。
“你，想让他们活吗？”
随着流鬼的动作，屏幕里的小齿轮转了几圈，似乎信号不太好。
等画面刚一播放，两人就见羊小雨的那张小脸盯着屏幕看。
“啊，打通了！”
流鬼的唇角一抬。
不错。
唯有保持自由的沟通，才能让当事人与亲人产生感同身受的交流压迫感，将共情心理最大化。
只有这样，才能带给韩白衣这样心志坚定的强者最大的精神压力。
老邓这俩家伙，平常虽然看着有些不靠谱，但这回办事还是很妥当的嘛。
流鬼的笑容愈发灿烂。
连架在脖子上的刀都不怕了。
然后，二人就听羊小雨在电话那头特欢快的给韩白衣传达消息：
“白衣啊，秋组长说这边的都抓住了，那个留着的可以宰了。”
“记得帮我把挂坠拿回来啊！”
流鬼一怔。
耳边忽然传来嗤的一声。
刚刚距离他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短刀，这回彻底捅破外层皮肤与肌肉，没入了他柔软的身体。
还流了好多的血。
流鬼的脑袋连着丁点皮肉直接翻到背后，断开的大动脉里血如泉涌，他却来不及想起疼，小小的脸上还挂着大大的问号。
嗯？？
【377】为了大夏
“应该，差不多了吧。”
漆黑的治疗室里，刘治躺在病床上，仰望着头顶的银色天花板，口中喃喃出声。
他静静的捂着额头。
灼烧、疲惫、刺痛、幻觉。
种种不同的偏移感知让他整个人都好像沉没在无底的深渊里，哪怕只是躺着，也好似普通人刚刚完成全程马拉松一样，每个毛孔都好似能燃烧起来。
床头柜上，摆着一瓶约莫一指高低的半透明金属瓶。
在瓶子外壁上，贴着一行烙印清晰的金属铭文。
【湮息—2139】
瓶里已经空了。
这是玄章研究院出品，目前还处在试验阶段的超凡药剂。
具体作用比较简单，短时间内激活全部细胞活性为灵机供能，威力强劲。
与此同时，也是一种非常有效快速的自杀方式。
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将超凡者至少持续运作两百年往上的细胞压缩到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燃烧干净，为的就是一瞬的耀眼璀璨。
只是，因为目前这种药剂还处于试验阶段，所以副作用较强，在使用的同时会产生极为剧烈的精神压力和身体压力。
不过刘治没得选。
现在，距离药物完全起效，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刘治体内的灵机妖化反应却是越发强烈，身体里的痛楚，每一刻都在不断的加剧。
为了缓解痛苦，转移注意力，他不得不把念头转到地面上的战斗里。
‘流鬼，应该已经发现他被抛弃了吧？’
刘治微眯着眼，从黑色逐渐转变成暗金色的瞳孔，在黑夜里隐约泛着光。
早在最初发现流鬼所在位置时，刘治就已经用【见微知著】洞悉了流鬼的一切安排，甚至把他可能完成的每一个步骤都预料到，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反埋伏。
不过......
刘治闭着眼，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倒地那一瞬间的惊鸿一瞥。
记忆模糊。
无论怎么回想，还是很模糊。
就仿佛脑中的记忆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样。
因为这种不确定性，在韩白衣出去之前，刘治就已经跟他交代过了——打不过就赶紧跑。
刘治很清楚韩白衣的价值。
就像他清楚自己所能发挥的价值一样。
他知道，哪怕这座医院里的几个超凡者捆在一块，恐怕都抵不上韩白衣一个人。
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根据能力差距分出等级来。
就像现在一样。
刘治缓缓的直起身。
按照他的能力所获取的信息显示，‘老爹’八成是一个【观察者】。
观察者，是玄章研究院给出的定义。
半妖，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
根据研究院的半妖分级，所有半妖在百分之四十妖化度这个界限之前，按照妖化度数字被划成了第一、二、三阶段。
在成为半妖时的三观重塑之后，他们分别会在在不同的阶段之间，以‘唯一之妖’和自身‘心项’为源头，产生不同强度的理智冲击。
若能挺过去，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要是过不去，就会产生【入妖】反应。
按理说，半妖本身的愿望就是成为唯一之妖，【入妖】这个字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他们有坏处的样子。
但此妖非彼妖。
不同于拉普拉斯妖那如神明般的全知理智特性，【入妖】中的‘妖’，指的是一种身体极端异化，且完全失去理智的特殊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半妖们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主观判断能力。
虽然身体能力和灵机总量方面会得到极大化的提升，但是半妖这种存在，比得从来都不是谁的实力更强，而是比谁更能苟，更会装孙子。
产生这种莽汉式异化，他们当然不可能喜欢。
第一阶段半妖的情况还算好，只要不深度引发自身心项，就不会引起剧烈入妖反应。
不过，从第二阶段开始，每一个半妖都时刻处于‘可能入妖’的状态。
他们必须控制理性，克制**，小心使用能力，甚至连灵机都要尽量少的使用。
而且，妖化度越高，自身所处的阶段越高，半妖完成入妖反应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半妖们越强，就越理智的原因。
那都是自然筛选的结果。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妖化度百分之四十的时候。
四十，是半妖的一道坎。
甚至比前面的两次阶段提升更惊心动魄十倍百倍。
玄章研究所，将这道界限，称呼为‘观察者临界线’。
绝大多数半妖，都会被卡死在这里。
这条界限对应的灵机单位总量，是43700单位。
所有突破了这一道界限的半妖，都被研究院方面统一称呼为——观察者。
由于**样本数量太少，现在研究院方还没有给出这条界限的具体表现形式，只知道这条界限极端难以度过。
但是，在越过这条线之后，半妖的实力就会形成质变。
这一点上，无论是超凡者还是半妖都是统一的。
在这条界线前后的两个级别存在，甚至没法算作同一种生物，差距会跨越到几近离谱的地步。
观察者所拥有的基本特质只有两点：
一，灵机增长无上限；
二，通过灵机的轨迹，观察并借助能力影响自身所能观察范围的一切存在。
仅仅是这两点，就将观察者与普通半妖分化成了不同的层级。
以现有的单兵武器，甚至根本没办法伤到她们。
于是，‘能阻拦观察者的，只有观察者’就成为了超凡世界的一条铁律。
而韩白衣之所以珍贵，就珍贵在，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把这条所谓的‘铁律’按在地上碾了过去，碎得一点渣都不剩。
甚至，按照他们所得到的理论实力比较而言，韩白衣好像比那位‘老爹’还要强上不少，几乎快够到更上层的阶段了。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总部位于天都的玄章研究所因为‘那件’事情损失惨重，仪器也损毁不少，估计他这会儿也该被叫过去配合研究了。
正常来讲，他想挡住那个观察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按照研究院的说法，甚至能打三个。
想着想着，刘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双瞳孔在黑夜里彻底化作金色。
他坐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气，对黑暗中道了一声。
“开始吧。”
始终站在黑暗里的一道人影这时才站出来，刚刚仿佛一直不存在一样。
刘治转过头，
那是一个年岁大概三十上下的男人。
也可能因为是超凡者，所以显得年轻些。
只见他默不作声的打开室内灯，明亮的灯光映出原本藏在黑暗里，如排墙般堆叠在病床对面的服务器组，墙壁另一侧上投影出屏幕，列出一个个文件。
【托卡马克可控热核聚变，超导非圆截面核聚变实验现有全部资料】
【灵机回路基础作用理论总结】
【强磁场约束灵机理论可行性与灵机储存方式探讨】
【灵机探测方式总结】
【人类脑细胞与灵机共振反应总结】
......
一行一行的看下去，这些文件总共竟有四五十个。
刘治之前提出的建议，就是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解析、缩短这些重要理论的研究时间。
之前，他在研究院的时候，就是做这项工作的。
后来因为能力使用过于频繁，妖化度提升速度过快，这才被研究院支出去。
现在，他已经没有顾忌了。
刚刚那一直站在边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刘治身边。
“刘博士，我的能力是信息转述，一会儿您只需要将您能力分析出来的结论与数据重点回忆，我就可以将信息从您身体里转述到服务器里。”
“不过您需要注意一点，时间非常有限......”
“我知道。”
刘治同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即便是马上就要死了，他也依旧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催着的感觉。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时间很有限。”
那男人语气一转，面上忽然挂起微笑。
“我是【湮息—2136】的使用者，虽然比您的服用时间晚了五分钟，但是持续效果应该还是要比您的药效持续更短。”
刘治一怔。
那男人似乎有所预料，神色轻松的解释着：“这些理论的数据和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哪怕仅仅是转述进服务器里，我的身体和灵机量也不太可能承受得住。”
“但除了使用能力之外，又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方法能将这些重要的信息在最短时间里完全记录下来，所以......”
“是，这样啊。”
刘治的声音顿了顿，抿着嘴，不由低下头。
“抱歉。”
“您不用自责，我是自愿的。”
那男人的笑容非常平静，并不给人视死如归的悲壮感，只是发自内心的理所应当，
“您才二十二岁，都已经材料学博士毕业了，不照样做出这种选择么。”
“我这人，除了偶然获得了这项能力之外，在机关里庸庸碌碌四十多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不能总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逞英雄不是？”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叫王毅丰，以前是个兵，现在就是个街道的基层小干部。”
他一边大气的笑着，一边用力拍了拍刘治的肩膀，
神色柔和，动作随意，声音里却不失肃穆。
“为了大夏。”
刘治深深吸气，朝他鞠了一躬。
直起腰，转过身，他看向屏幕上的一个个文件。
口中低声的喃喃着。
“为了，大夏。”
【378】突变
扑通。
流鬼的尸体倒在地上。
整个脑袋自脖子处裂开，露出颈部中央那道碗大的疤。
血液自伤口处缓缓流淌，稠若汞浆。
韩白衣收起刀，松了口气。
“装得还挺唬人。”
“不过，刘治说的那个老头呢？”
一边寻思着，韩白衣一边回过头，准备去看看刚刚那几具尸体长什么样——之前杀得太快了，他没看清楚。
刚一转过身，流鬼那被血浸没了半截的脸上，蓦的咧起一抹诡异的笑。
地上的黏稠血液陡然凝聚，犹如一道道飞射血剑般直刺韩白衣背后，流鬼两眼瞪大，满脸的狰狞表情。
死！！！
砰砰砰——
一连串如爆竹在耳边炸响似的震鸣响彻，流鬼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原本断开大半截的脖子在流动血液的带动下咔嚓一下合拢，手臂按着脑袋，脚下快步向后退。
他没有像手底下那几个傻货一样一个劲儿的跑，他很清楚，被韩白衣这种怪胎从背后追上的下场根本就不用考虑，直接就是惨死俩字。
脚下猛地往地上一踩。
“地流！”
灵机爆散，随着这大力一脚，以流鬼为中心方圆十米以内的地面陡然下陷一截，大地仿佛长河流动，旋转着将韩白衣所在的位置绕进团团漩涡里，土石违逆了物理规则般不断挤压冲撞，耳边止不住的响起隆隆轰鸣。
这还不算完，全身包裹着如火焰缠身似的燃烧灵机的流鬼骤然一跃离开地面，双手在空中好似能抓住什么东西般横压着扫过。
“空流！”
大气震撼，原本平静的天空都在这一挥之下卷动风云，空气在超高速的流动下压力陡然升高。
韩白衣所处的中心处，在短短瞬间就被流鬼造成的气压变化抽离成了真空地带，飓风更是如高压切割机般撕裂着眼前的一切。
‘不够！还不够！’
流鬼紧咬着牙，浑身的灵机已由燃烧状不断向外扩散拔升，有如冲天之柱，在剧烈的灵机冲击下，他的身体甚至隐约开始膨胀，面骨不断往前凸，整个颅骨都开始咔嚓作响，瞳孔由人目化作竖瞳。
极度接近入妖状态。
但是此时的流鬼早已顾不上这些，在命都保不住的时候，入妖显然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就怕完成入妖之后还会按在地上摩擦至死。
流鬼的身形不断膨胀，从一开始的一米七几一直膨胀到两米一二，整个人窜高了将近两个头。
周身空气卷动带起的巨大离心力甚至让他这骤然膨胀起来的庞大身体都隐约有种被拉扯感。
地面分裂成一段段零散碎片。
“老爹！”
“你再不来我就该死了！”
流鬼咬着牙大吼出声，声音尖利刺耳。
而后脚下骤然用力，原本就碎裂殆尽的地面轰然塌陷，周身以超高速流动着的空气在他动起来的瞬间化作涡流引擎刹那爆散，自背后传来的巨大推力几乎让流鬼整个人都要贴着地面飞起来。
耳边响起音爆轰鸣。
流鬼自风暴中斩浪而出，大步急行，双腿在超高速的迈步奔跑间几乎跨成一字马，然而流动的空气却为他造就了一条笔直通行的真空道路，皮肤又烫又红，全身都仿佛被血染过般的赤。
此时的流鬼，头颅部分已经完全异化成了近乎于狼头的模样，面骨既凸且长，眼眶里的瞳孔完全化作暗金色竖瞳。
心中唯有最后一丝清明。
那是无底的愤怒与憎恨支撑的冷静。
他被卖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无论他们此时的结果如何，老爹都应该在他们身后支应照看。
至少，在关键时刻要保住他们一命。
因为他们死了，对老爹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甚至有不小的坏处。
流鬼一开始就是以此为基础，制定的这一系列计划，渴望险中求胜，为自己谋求一把机遇。
然而，即便要求放得如此之低，他也还是太过高估‘半妖’这种存在的诚信级别了。
‘真可笑啊。’
流鬼在心中默默嘶喊、咆哮，无能狂怒。
哪怕他身为半妖，甚至完全能理解老爹的选择，但他还是愤怒、憎恨、咬牙切齿。
‘有朝一日，我一定......’
心中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过完，自身后的席卷飓风里，蓦的如幻影般伸出来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五指纤长，骨节分明。
只短暂的一刹那，流鬼便觉喉咙猛地一紧，清晰的用身体体会到什么叫被强行捏住命运的后脖颈。
“呕——”
手指握住脖子的瞬间，流鬼整个人就仿佛从六百米高的绞刑架跳台上，以套脖蹦极式从半空往下自由落体。
耳边响起极清晰的脖颈骨骼抻拉断裂声，清越又极端刺耳，仿佛上好的五弦琵琶被人硬生生拉扯着琴弦撕裂开，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崩断响。
流鬼知道，那是自己的动脉血管、颈骨、颈部肌肉被生生扯断的声响。
本就只是勉强愈合的颈部再一次撕开，这一次流鬼再也抑制不住伤势，大量的血流喷洒溅落。
“吼———”
流鬼那异化的面孔和竖瞳中，再也不见一丝清明，大量狂乱的妖化灵机震荡在半空，腹腔中发出末路野兽独有的疯狂嘶吼。
头颅已断，血液溅洒，满地染血。
在流鬼最后的疯狂催动中，他体内的所有血液都在韩白衣将他头颅彻底撕扯下来的那一瞬间，向着四面八方轰然炸裂。
一道道以超高速流动的血剑，就仿佛一条条在超高压下自细孔中喷出的水刀一般，甚至论及强度、速度、锋锐度，这血液远比寻常水刀更甚无数筹。
流鬼被扔在地上的异化头颅朝向韩白衣的方向，怒目圆瞪！
哪怕是死，他也要在韩白衣身上撕扯下最后一条肉块来。
这是独属于半妖，那绝对理智而又无尽疯狂的觉悟。
然而，面对这血之绝境的炸裂，站在流鬼尸体面前的韩白衣只是表情平淡，动作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
那一道道如水刀般向四面八方切割而去的超高速鲜血，就在如此简单随意的动作里，消散于无形，化作空气中的一团团血色气雾。
更令人惊愕的是，仅仅是如此随意的动作，就爆发出远胜流鬼入妖之后最巅峰时期的全部灵机量，而且哪怕这灵机量如此磅礴，表现在韩白衣手中，却也是举重若轻，一副没有丝毫负担的样子。
这也是自然事。
以前在泰拉世界当gm时，他要精细掌控的源石能可比这点灵机要恐怖得多了。
经历过如此情境之后，韩白衣再想将这点灵机操控入微，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咚。
原本直立着的无头身躯，在血液如雾般飘散的瞬间，干瘪倒地。
流鬼那在地上圆睁双目的头颅眼眶处，也渐渐散去了浮凸青筋，缓缓合目。
既然，连自己的舍命一击都无法伤到他的话，那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想来也是应当的。
他败了。
认输。
韩白衣看着流鬼的尸体，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我刚刚只是想让你站住，然后好歹饶你一命的。”
“听刘治说，研究院挺缺实验体的。”
流鬼刚闭上的眼睛，蹭的一下又把眼皮睁开了。
死不瞑目。
韩白衣看着这情况摊摊手。
当时真空里传不出声音，他也没办法，毕竟违反不了鲁迅经典物理学。
另外，他也确实没想到流鬼跑得这么快，韩白衣感觉自己只是随便伸手一拽，结果就把人家脑袋给拽下来了。
心里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得多疼啊。
一边想着，韩白衣一边捡起流鬼认赌服输后死活合不上眼的脑袋，试着往他脖子上戳了戳。
没戳进去。
看来是安不回去了。
正遗憾间，他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比他常态更为庞大的灵机骤然爆发出来。
心脏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感。
“砰——”
体内猛地传来一声闷响。
韩白衣浑身一震。
余光里突然爆开一团浓稠血雾。
韩白衣手里提着流鬼的脑袋，一脸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左胸心脏处，洞开了一道前后贯通的巨大伤口。
自身体四处汇聚而来的血液在胸口处盘桓又涌出，溅落在身前地面上。
连身体里的气力，也随着血液的流淌一点点消失不见。
韩白衣一脸惊愕的瞪大双眼。
心脏，消失了。
【379】如你所愿
血雾喷洒，染红了面前一片。
韩白衣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胸口前后通透的大洞，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才反应到疼痛。
整个左胸口部分的存在，连带着里面的脏器，都好像被橡皮擦涂掉了一样。
完全消失。
以至于连身体本身都没能察觉到那火辣辣的，极具刺激性的疼痛。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我要死了吗？’
韩白衣脑子里一片混乱。
前一秒明明还沉浸于自己所向无敌的强大里，后一秒，却濒临死亡。
咯噔。
他单膝跪在地上，张大着嘴用力呼吸新鲜空气。
然而，敏锐的感知，却能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空气自胸口处泄露出去，像是漏了气的轮胎一样。
吸入的气息越多，漏的越快，伤口也越疼，身体仿佛要从中间撕裂开。
正处于极端的虚弱状态，耳边兀然间传来一阵凌厉风声。
“轰——”
地面炸碎，尘烟四起，韩白衣在这一击的冲溃下瞬间被按在地上摩擦出去老远，翻滚着洒出一地的血。
“真不愧是天合者。”
自远处的空白处，极突兀的走出一个身着唐装，剃着短寸，看面容显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只见他背负着双手，却并不走近。
环绕韩白衣缓缓行走。
“哪怕我耗尽大半生命力和灵机，将你的整个心脏都抹去，竟也还能保持如此强悍的生命状态么？”
“何其可畏。”
来人，正是一直到刚刚都没有出手的老爹。
只不过，与和流鬼谈话时的状态相比，原本一头油亮的黑发，此时已然化为一丛丛干枯白发。
脸上也多了不少的皱纹。
似乎是一副消耗极大的模样。
韩白衣艰难的从地上直起身，望向老爹的方向。
而他却缓步走到流鬼的尸体旁。
蹲下身，像是悼念似的缓缓道。
“阿鬼，不是老爹不想救你，是实在救不了啊。”
“现在，老爹也算是帮你报仇。”
“所以......”
他伸出手，手掌按在流鬼尸体的心脏处。
噗。
胸膛里一声闷响。
伴随着这道怪异的声音，一股淡淡微光，源源不断的从流鬼的尸体中提炼浮空，而后被老爹收入体内。
老爹那一头干枯白发与褶皱皮肤，都随着这股淡淡微光的涌入，不断饱满复苏，好像在一瞬间年轻了三四十岁一般。
长长叹出一口气。
“......你窃取到的天启，就全都交归于我吧。”
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他一边跨过流鬼已然化作一捧飞灰的尸体，径直向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这句话的瞬间，在开始时语调还仍旧苍老干哑，等说到最后一个‘了’字的时候，却已然变得洪亮饱满，声音铿锵。
身体由外而内的完全转变。
“不错。”
“当真不错。”
“能获得如此报酬，老夫建立的这个黎明协会，就不算白搭。”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面朝天空，缓缓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世界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只有十三个人拿到过天启，但这个数量......勉强也算足够了吧。”
“年轻真好啊，你说是吧？”
他转过头，看往韩白衣的方向。
二十来岁似的年轻面孔上，带着平和安然的微笑，两眼平静的眯着，背对阳光，为笑面上打下一片阴影。
“韩白衣先生。”
“呼......咳咳咳......”
韩白衣从地里爬出来，头发间隙里满是尘灰，口中不断的咳着血。
胸口处的血流速度已然极大幅度的减缓，早就达到非人类级别的身体素质，甚至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仅靠单侧肺部动脉供血，完成整体的全身血液运输过程。
老爹缓缓的在他远处站定，声音又沉又缓。
“说实话，我活了七十多年，阅历相对你们年轻人而言，应该算是丰富。”
“只不过，面对这种没见过的事物的时候，接受能力比起你们年轻人确实慢不少......或者说是慢很多。”
“所以早早的就崩溃了。”
“直到，在变成你们口中的半妖之后，我才意识到身为一个超凡生物时，我真正该有的思维方式。”
“争夺。”
“杀戮。”
“搏斗。”
“与我面前一切阻拦的存在厮杀。”
“不断的充实、学习。”
他忽然抬起脚，慢慢的向着韩白衣走来。
明明穿着年轻的身体，步伐却依旧缓慢得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般。
“从获得现在的这项能力开始，我就从未经历过你所有的——无论是健康的身体、激进的心态、果断的抉择，我的一切都在被我的年龄困锁着。”
“直到我第一次获得天启，得到属于唯一之妖的提示之后，我才忽然意识到——如果我能夺取别人获得的天启、别人的知识、别人的力量，是否就能补全这方面的不足呢？”
“于是，我创立了黎明。”
“一个专门为大家互相获取天启而服务的公益性半妖集团。”
走到韩白衣面前，他停步。
老爹低下头看着韩白衣。
“说实话，我原本没想过这么早就将计划收拢的。”
“因为这个组织有存在的必要。”
“直到三小时前，我改计划了。”
他那年轻的脸上露出一副温和的微笑，双眼眯着，两侧面部肌肉微微拉伸，笑得很克制。
“三小时前，我收到了来自唯一之妖的，我此生所收到的第二次馈赠。”
“祂告诉我，你身上有着我，甚至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巨大吸引力。”
老爹笑着，粗粝的舌头舐过嘴唇。
韩白衣艰难的抬起头，止住继续咳嗽的架势，鼓起一口气。
体内磅礴的灵机仿佛受到高温刺激的汽油般瞬间燃烧，浑身缠绕着白色的烈焰，衣角无风自动。
看到韩白衣这幅架势，老爹却是不惊反喜，微微挑高眉毛，瞪大了双眼，语气甚至带着些刚刚夺取天启时都未曾有过的激动，声音兴奋得颤抖。
“是了，是了！”
“就是这种感觉！”
“激烈！热切！无可阻挡！”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燃尽身体里的每一分血肉！”
“这，才是我所渴望的！”
“轰——”
老爹的身上同样燃起一股直冲天际的磅礴灵机，两股气机在半空中相互交杂，仿佛对冲的火焰喷射器。
剧烈的气浪砸碎冲毁了周围的一切，连地面都在不断增加的压力下层层塌陷。
老爹兴奋得瞪着眼，重回年轻的身体在灵机鼓胀下不断膨胀，连那一身宽松唐装都被撑破。
声音无比高亢，神色近乎癫狂。
“来吧——”
“来啊！”
“杀了我！”
“用你最后的生命取悦我！”
“让我看看！凭着这副残缺殆尽的身体，你还能干什么！”
“你！还！算！个！啥！”
韩白衣面色惨白，五指猛然缩紧握成拳头。
体内残缺的脏器在大量灵机的充斥下被暂时填满，勉强运作，血液也随着灵机在短时间内构造出来的血管与脏器高速流动。
惨白的面色陡然变得红润起来。
双腿支撑着身体缓缓站的笔直，肌肉在重新运作的血液灌注下紧绷、充血，深深吸气将肺部拉满。
指骨间发出咔嚓的摩擦响。
“如你所愿。”
“轰——”
空气里骤然发出一声刀片从黑板左侧一直拉到右侧似的刺耳尖锐响。
目光里划过一瞬太阳。
【380】突破
气势不断交锋，灵机碰撞间爆发出无数花火。
在老爹骤然出拳的瞬间，韩白衣蓦的抬起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肉眼难见的波纹随着念动而起，笼罩了以韩白衣自己为中心，方圆十数米的黑白地带。
【静止之间】
无形的力场完全扩散开。
韩白衣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被笼罩在这片黑白空间中的一切，全都化作绝对的静。
狂笑着暴起，正准备来一场肉贴肉式搏斗的老爹，就这么直愣愣的固定在韩白衣面前的半空处。
姿态扭曲，神色诡异。
尤其是静止在半空的时候，那个脸部肌肉拉扯的角度。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鬼畜视频时想要上厕所，随便按下一次静止键，却偶然停在某一帧让人极其不忍直视的画面上一样。
韩白衣连看都懒得多看，抽出枫刀噗嗤一声扎进老爹的脖子里。
顺带还往他脸上割了一刀。
那狂热的笑容看得他有点恶心。
至于跟老爹来一场属于哲学男人的硬刚欧拉欧拉？
净特么扯淡！
刚刚他站在八百里外朝自己偷袭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欧拉呢？
他受伤的时倒想起来肉搏了？
哪来的道理！
噗嗤一下。
老爹的脑袋呈九十度歪斜着被剖开，在半空中挂着。
这诡异的悬空画面，再加上他脸上那恶心的笑容，整个黑白画面都给人以一种极具抽象画的冲击感。
确定对方的伤势基本足以致死之后，韩白衣就在静止的空间里一屁股坐下来，开始看着自己胸前的坑洞。
心下细细感受。
‘心脏没了，左肺消失了大半，右肺部还算完好......要一直用灵机支撑生命吗？’
一边思索着，韩白衣一边打开系统面板。
其实韩白衣也很清楚系统里大概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直接恢复伤势的东西，现在只是习惯性的打开看看。
结果，就这么一看，他就看出点东西来了。
等级：15【突破进度：12%/100%】
原本还‘待突破’的等级限制，此时忽然转变成了突破进度。
看这意思，还差88%进度，他就能突破了？
什么原因？
是因为自己没了一颗心脏吗？
但这数值也太低了吧？这种突破要求谁特么受得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让他去死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韩白衣还是犹豫了一下，缓缓放开自己在心脏附近压制伤势的灵机。
噗滋一下，伤口里冒出大量鲜血。
【突破进度：8%/100%】
韩白衣：？？？
你怎么还降了呢？
而后再次聚集灵机，封堵伤口。
【突破进度：10%/100%】
操控再精细一些，像刚刚那样以灵机组成临时的心脏进行供血。
【突破进度：12%/100%】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韩白衣就通过这么一步步的实验，一点点的挖掘出了这个突破进度的真相——看它这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用灵机凝结成器官啊？
这才是突破的真正方法吗？
原来，自己是因为实力太强，自从在只狼世界交出无数个第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被人伤到。
所以，他才一直停留在这个等级无法突破吗？
但是，系统之前发布的【突破任务】，又是什么意思？
韩白衣没有深思，因为静止之间的持续时间也不是无限的。
意识到系统在引导自己用灵机组合身体之后，韩白衣便静下心，用那已然超凡入圣的强悍精神力细细编织着自己的心脏和残缺脏器。
心室、心血管、心膜，再到外层的心肌，整颗心脏就跟安在胸口的电灯泡一样，不断泛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突破进度也在缓慢提升。
15%...16%......17%。
灵机心脏已然编织完毕。
只是，韩白衣还是有些皱眉。
灵机毕竟是虚无之物，想要用这种能量来直接承载物质，还是有些不好用。
韩白衣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灵机构造的心脏，虽然勉强能用，但比自己原来心脏的承载能力要弱上很多，跳动速度十分缓慢。
‘能不能，再凝练一点呢？’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体内的绝大多数灵机一点点的灌入灵机心脏。
随着灵机的灌入，他的心脏确实凝练了不少，承载力也稍微大了一点。
韩白衣眼前一亮。
可行！
于是，他便放开手脚，将体内的绝大部分灵机都引入心脏处。
那颗如同蓝色灯泡般微弱放着光的灵机心脏，在大量灵机的涌入之下，不断凝练，不断压缩。
远远看去，身处于黑白世界中的韩白衣，就仿佛在胸口开了一个蓝色漩涡一样，周遭的空气扭曲而模糊，不断的卷动着向内部收缩。
刚刚还一下一下往上蹦的突破进度，忽然玩了命的往上涨。
17%...26%...35%...42%......
韩白衣却还嫌不够，系统面板里的灵机点数几万几万的往下掉，源源不断的砸进自己心脏里。
突破进度涨得更快了！
50%...60%...70%...80%......
【突破进度：100%/100%】
韩白衣眼前顿时一亮，突破！
“......”
系统没有反应。
“嗯？”
韩白衣眉头一皱，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对。
于是，他试探着继续把灵机往心脏里灌输凝练。
面板上的数字又蹦了一下。
【突破进度：110%/100%】
韩白衣额头上青筋直冒。
“你特么逗我玩呢？！”
一脚砰的跺在地上。
“轰——”
哪怕是身处于黑白之中的静止空间都好似无法承受这股庞然巨力，整个空间都随之隐约颤抖。
大地瞬间陷下去一大片。
紧跟着，这静止之间立时便如砸落在地上的破碗一样轰然碎成一块块残片，眼前黑白色的一切都在这无意的一脚中爆碎零落。
韩白衣一怔。
静止之间怎么碎了？
扑通一声，老爹的尸体瘫软在地上，砸落一片尘灰。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这瘫软在地上的扭曲尸体就仿佛被橡皮擦抹除一般消失在原地。
紧跟着，老爹忽然完整的出现在他攻击之前站立的位置。
满脸心悸的看着不远处的韩白衣。
刚刚，发生了什么？
老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只记得自己正狂热的想要体验一把这刚刚吸收完大量天启，重返年轻、且非常耐操的超凡身体。
而后，再出现记忆时，自己这非常耐操的身体，就已经躺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若不是他用自己的‘抹除’能力，抹削了刚刚自己死去的‘事实’，恐怕他已经真的死了。
太可怕了。
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可怕了！
刚刚的一切，原来都是他装的吗？
老爹望着韩白衣，深深咽下一口唾沫，一动不动。
站在原地同样不动的韩白衣，则是正自己摸索着，试图将聚集在胸口的灵机拟化成细胞形状，形成真正的肉身。
拟化过程并不算难，在韩白衣的精神扫描下，细胞并不是什么很难观察的物质。
于是，在远处老爹的眼中，韩白衣那被灵机光团所充斥的空洞胸口，倏忽一下便仿佛拧上瓶盖一样完全堵死，不留一丝伤痕。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然后，就见韩白衣抬头看过来。
老爹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轰——”
平地里炸出一声惊雷，却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等韩白衣再出现时，已经站到了老爹身后。
扑通。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老爹再次扑街。
韩白衣转过头，看向老爹的半截尸体，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起来。”
“打完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381】废物利用
见老爹没有起身的意思，韩白衣大步走去，周身衣物无风自动。
他能感觉到，很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在跳动，缓慢、沉着、凝实，仿佛脏器里流动着水银，源源不断的唯全身上下输送着力量。
韩白衣承认，他之前是骄傲了，飘了，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
但是现在，他被现实用一泡毒尿滋醒了！
现实告诉他，即便他已经如此努力且具有天分，同样只需要一个不查，就会死得莫名其妙！
没有任何例外可言。
除非开挂。
鉴于如此事实，韩白衣他终于明悟了一个道理......
步伐交替的速度忽然变快，脚步跨越的距离也越发的长，紧绷的重铸心脏高速推进着血液涌动，身体里仿佛有大河在流淌。
波涛汹涌。
“轰———”
韩白衣强悍坚韧的身体仿佛将面前的空气墙壁撞出一个漏洞，眼前的一切都好像缺了一块，连音障波纹都无法追及，高度压缩的空气被生生挤出一条笔直通道。
狂风扫过脸庞，半长的头发紧贴在皮肤上，浑身肌肉仿佛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紧绷，周身都缠绕着灵机火焰一样。
“如果说，追求狂热的战斗就要受伤的话......”
五指猛然紧握，青筋爆凸，眼眶里好像要冒出璀璨的光，韩白衣紧紧咬着牙根。
身形在老爹的半截尸体前骤停。
脚步与地面摩擦交错，掀起一片如浪尘灰。
拧身、顿步。
肩肘收缩，大龙似的脊椎缩紧，
“那我还是，去你码的吧！”
拳头轰然落下。
爆炸性的冲击波在半空便随着空气扩散突破，如浪涛似的白线一圈圈随着拳头贯穿的路线向四面八方扩散。
空气中直接被凿出一个模糊空洞。
地面好似被拎起来甩了一遍，水泥在巨大的压力下超高速下陷，反倒是松软的土壤被剧烈的震动从地下翻出，一直崩到高高的天上。
仿佛土石喷泉一样。
“砰——”
一道狼狈的身影飞速从土壤尘幕中窜出，凿穿一片土浪，单手支撑地面，双脚保持蹲姿，脚尖顺着巨大的冲击力在地上划出两条深深的沟壑，而后在强悍的平衡力下连连翻滚，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来人正是老爹。
不过，此时的老爹相比刚刚吸收天启时那容光焕发的模样，已经是差了许多。
虽然仍旧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但是一头油亮黑发，已然化作灰白，身形也瘦弱了不少。
显然，抹除死亡的结果，对他而言同样消耗极大。
“认输啦！我认输啦！给我个做实验体的机......”
“砰！”
拳肘相交，韩白衣耳边响起对方清脆的骨碎声，然而只是下一瞬，老爹那扭曲拧断的胳膊就随之复原。
抹去了断臂的结果。
韩白衣却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在老爹恢复原状的瞬间伸手搭上，顺着他的大臂上划按向肩膀，准备卸掉他的肩关节。
老爹明明嘴里喊着认输，手上却是动作极快的伸掌一拧一档。
身形缭乱，两人四手交错翻转。
不仅如此，二人脚下亦是步伐交错、格挡，耳边止不住的响起清脆的**撞击声。
然而，超高的灵机强度与量级给韩白衣带来超出对方数倍的身体素质，这种朴素简单的擒拿格挡只是持续了极短的零点几秒就被他彻底突破，一拳轰在老爹胸口，冲击力贯透胸背，明显能看到胸骨剧烈下陷。
不过老爹也并不是白挨一拳，在中招的同时，瞬间鼓起全身灵机，猛地瞪向韩白衣的小腿。
几乎是出拳的同时，韩白衣就察觉到来自自己小腿处的空虚感，大脑平衡也在迅速偏移。
腿没了。
脑中告诉反映出这种信息，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本能的学着像刚刚凝聚心脏那样，凝聚自己的小腿。
骨细胞、基础骨骼结构、胫骨、腿部肌肉、血管......
韩白衣那远超正常人上限的大脑运算能力不断运转，为自己的身体提供分解剖析复原的基础信息。
而后。
“砰！”
赤着的脚掌落在地上，踩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突破进度：135%/100%】
韩白衣来不及去看或是吐槽，轰出的拳臂以极小幅度快速收回，暗中伸出两指，而后弹射而出。
噗噗——
耳边传来两声踩爆灯泡儿似的清脆爆鸣响。
在两眼一黑的瞬间，老爹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感觉自己脖子处再次一凉。
死了？
抹去结果！
老爹立时清醒过来，身体高速后仰，刚刚掉下去的脑袋再次出现在脖子上，而后再次凝神往向韩白衣的手肘。
仅仅是消失了一瞬，韩白衣的手臂就好像尘灰聚散般告诉凝实复原，隐约散发着纯白的光。
而后，砰的一手肘将老爹整个砸进地里，掀起一片砖石岩块。
【突破进度：158%/100%】
韩白衣这才注意到眼角出现的提示数据面板。
见了那数字，心中正想升.asxs.怨念，眼前却忽的一亮。
如果......这个突破进度需要重组自己的身体才能上升的话，那我为什么要放着一个现成的工具人不用，而自己虐待自己呢？
这一刻，韩白衣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被砸进地里的老爹不知怎么，忽的感觉菊花进了风。
一起身，就见韩白衣又摆出拳架。
‘他的灵机，已然不济了吗？’老爹心中暗暗思量，‘想来也是，哪怕是天合者，又怎能与我吸收了十几次天启所获的灵机量相比？’
‘这样想来，只要我继续消耗下去......’
‘就能反杀！’
想到这一点，老爹那颓败的精神猛地一震。
拳脚迅速相接。
在超高速的动作与反应交锋中，老爹能敏锐分析判断着韩白衣的每一个动作，黑色的瞳孔如轮盘转动，猛地抓住一次机会！
抹消！
韩白衣的左肩顿时缺了一块。
‘得手了！’
老爹心中的振奋又多了一层。
而后，就见那肩部的伤口不断弥补发光，超速再生。
老爹心里一沉，但又很快提起精神。
恢复肢体所需要的的灵机量，远比他抹消肢体消耗的要多。
只要耗下去！
老爹心里无比的坚信着这一点。
抹消肋部！
超速再生。
胸口！
再生！
手！
生！
一次又一次的抹消，换来的不是韩白衣的精疲力尽与死亡，而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超高速再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爹总觉得面前这个货好像越再生，身体就变得越是强韧，每一次抹消所需要的的灵机都翻了番的往上涨。
如果从韩白衣的视角去观察的话，这一现象会变得更加明显。
因为，从第十二次抹消之前开始，老爹每使用一次抹消能力，他的面相就往上涨十岁。
一直到现在，面前龙精虎猛的老爹，现在已经变成了几近人干的形状，皮肤仅仅贴着骨骼，全身基本看不到肌肉、皮肤褶皱生斑，连一口牙都快掉没了。
韩白衣站在老爹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跟他拨拉着太极八段锦，甚至还有空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你还行不行了？”
他一脸不耐烦的问。
“我...只要我能消耗下去......”
老爹愣愣的开口，连神智都因为过度的灵机消耗变得不太清醒。
“只要我能消耗下去......”
韩白衣伸手一巴掌把他糊在地上，老爹跟散架了似的，连精气神都不见，啪的躺下起不来了，没了牙的嘴撅巴着低声念叨：
“我、我一滴都没有了......”
“你倒是早说啊，我都跟你磨叽半天了，时间很宝贵的，老先生。”
一边说着，韩白衣一边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提示。
【突破进度：865%/100%】
“绝了，我还非得过了任务才能突破呗？”
这下韩白衣也不急了，全身都跟换了个骨头架子似的，那种自信，那种嚣张，那种精神抖擞！
他甚至还能再来十个！
韩白衣看着地上瘦成皮包肉的老爹砸吧着嘴。
“得了，还是先给你关进实验室里养好吧。”
老爹的身体彻底松垮下去。
“然后每天多来几回。”
“咔吧。”
老爹选择主动失去意识。
【382】我的事，结束了
正想着把面前这个干瘪瘪、皱成包子似的老头拎回去，韩白衣心中蓦的产生了一股狂躁悸动。
只一瞬，刚刚吃到过教训的韩白衣便立刻爆发全身灵机，将整个身体都完全包裹，浑身攀附着白色的火焰。
瞳孔陡然泛成纯白色，感知在一瞬间放大到最远处。
是谁？
脚下被踩住的老爹胸口明显凹下去一截，疼得直颤，明显是醒了，但却连眼睛都不敢睁。
他毕竟也是半妖，以前也装过孙子，虽然后来当老大了，但是挨打不吭声这门手艺还在，心中以莫大的韧性不断忍耐，强行压抑住痛呼。
不能喊！
不能出声！
再多榨一滴他就活不了了！
韩白衣则是满心警惕——这种类似的心悸感，在他刚刚被老爹偷袭的那一瞬间也产生过。
而且，老爹的能力虽然诡异，然而他本身的灵机强度并没有自己高，因此当时带来的那股威胁感并不强烈。
但是这次却不同。
这一次，韩白衣真切的从那庞大的灵机中感觉到了刀刃被架在脖子上的那种真切威胁感。
会死。
几乎是本能般，他心中萌发了这样的直觉。
轰然间，身后的军立医院中猛地爆发出一道笔直贯通房顶的灵机焰柱，韩白衣动作极迅速的转过身，而后就见那白色的光柱贯彻云天，如同自海上逆流的水龙卷般狂暴的凿穿天际，斩碎面前阻拦着的一切。
韩白衣心中一颤，一把将早就醒了的老爹从地上拽起来。
“你们他妈的还有人？！”
“没有！真没有了！我把他们全杀了！”
老爹哭丧着脸，脖领子被韩白衣狠狠拽在手里在皮肤上勒出痕迹，声音颤巍巍的。
“我一个都没敢剩啊！”
老头儿这会让也不敢继续装死了，爬起来就给自己辩解——他是真的不敢口胡了，眼前这个怪胎他是真的打不过。
甚至连跑都跑不掉！
而且自己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材料，但是老爹实在不敢保证，面前这个混不吝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一点留他一命。
“一个都不剩？！”韩白衣咬牙切齿的把老爹拖起来，转身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等会儿但凡我见到一个我不认识的，你就等着给我挡枪吧。”
“不是我！真不是我！”
韩白衣却已是顾不上老爹的话，拽着他一头冲进医院里，脚下不停，一路飞奔向灵机源头的方向。
然而，越是靠近，他心中的那股强烈心悸感就越盛，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一样，浑身的细胞和灵机都在止不住的战栗。
身边的老爹表现更是不堪，浑身像筛子一样强烈抖动，跟犯了老年disco式癫痫似的。
但是他的面上，却露出极诡异的笑。
“我...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我全都看到了！”
“贱畜！放开你的脏手，让、让我呕呕呕......”
癫痫到一半，老爹口中忽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胆子也大得有些离谱，一副全然忘了生死的模样，一边剧烈颤抖着一边向着灵机源头的方向攀爬而去。
韩白衣几乎能听到他那脆弱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过于高频度的颤抖而逐渐开裂崩溃的声响。
但是他却没有打扰此时的老爹。
他望着前方的病房。
那里，是刘治的病房。
口袋里那盒来自北方联邦的铁烟盒隔着衣服紧贴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
暴虐的灵机四处溢散，狂涌肆虐着如波涛般捣毁着面前的一切，犹如一场在狭小房间里掀起的海啸。
砰。
一块碎裂的钢筋在灵机卷动下，擦着韩白衣的脸颊砸进他身后的墙壁里，掀起他鬓角的黑发。
左侧脸颊上残留着一道淡淡的白色刮痕。
韩白衣瞪大了双眼。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此时已然崩塌成一片废墟，相较而言更为脆弱的水泥石块坍塌殆尽，露出建筑物内部的复杂钢筋结构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颗犹如麻绳般盘结纠缠、极其粗壮的根茎相互虬结的巨木树根。
一条条盘绕在一起的灰黑色树根钻透了墙壁，扎穿地下军立医院那复杂的钢筋结构，蜿蜒环绕着从里面一直蔓延出来，向四面八方不断伸展。
树根表面粗糙发黑，顶端尖锐锋利如剑尖一般，深深的钻透钢铁地面，一点一点的颤抖着向着钢铁铸就的地下延伸着。
那磅礴到令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灵机，就是从眼前这颗巨木中传来。
“嘎吱吱......”
伴随着树根的不断挤压延伸，钢铁与水泥结构也在互相倾轧、拥挤，时不时的崩飞一两块。
那树根明显是活物。
即便仅仅是站在这巨木面前，韩白衣也能感到那股强烈到极致的压迫感，因为这种难以承受的灵机压迫，他甚至发觉自己的耳中时不时传来如隔墙哼鸣似的，极悦耳柔和的低吟浅唱。
模糊，而又富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令人止不住的想要侧耳倾听。
然而在意识到这一念头的刹那，韩白衣立时清醒了过来。
背后几乎被冷汗浸透。
再转过头，比他明显差上一筹，而且几乎被掏空的老爹，此时已然趴倒在地上。
干瘦褶皱的脖子，被一条干枯粗壮的树根缠绕拉扯，脸上却带着温润幸福的笑。
好似是梦到了没有韩白衣存在的被吸干日常一样。
‘是入妖......’
‘这情景，是有人入妖了！’
韩白衣脑子里蓦的反应过来。
入妖，本就是一个不定性的概念，它并不仅仅会令人化作形体异化的怪物，也能令超凡者和半妖成为一种现实中从未存在过的植物状态，肆意的篡改基因和细胞形态，无任何附加条件的向着该个体细胞所认为的完美方向疯狂改变。
只转念的瞬间，似乎是发现韩白衣未曾被那低吟诱导，四周的树根在本能的驱使下缓慢的向着韩白衣挤压而来，不断压缩着他的生存空间。
整座建立在巨大地下空间的军立医院，几乎都被这树木完全掏空，挤压成了一片巨大的废墟。
老爹不知被什么碾碎没了踪影。
韩白衣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望向远处那巨木主干的方向。
血液难以遏制的沸腾着。
“滋啦啦......”
耳边响起一道道刺耳雷鸣。
搭在身侧的手掌一张一握，枫刀便骤然出现在他手中。
纯白雷光自刀柄开始，向着刀尖的方向蔓延而去，如同蜿蜒的白色水流般缠绕其上，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刃。
【雷】
刚刚被灵机高度重组过的身体先是缓缓放松，全身几百块肌肉好似在这一瞬被分离成几百个单独的部分，连身体都像是稍微膨胀了少许。
而后，深深吸气。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原本沉缓如水银般的血液在强韧的血管中高速流淌，全身细胞都在白雷的刺激中如灯泡般一个个被激活点亮，从长久的休眠中复苏。
高度凝实的灵机被压抑在体内，唯有无法控制流向的雷时不时冒出体外，在体表构建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白色线条，眼眶四周血管微凸，瞳孔高度凝缩，几乎成了一个米粒大的黑点。
【静止之间】完全张开，将面前的一切陷入固定。
然而，这一次的静止却并不完美。
韩白衣眼前那入妖巨木的磅礴灵机如海啸般四处轰击，不断卷动着周围的一切，连整座【静止之间】都在这灵机的冲击下被砸得摇摇欲坠。
不过韩白衣却并不在意。
只见他缓缓俯身，将玉刀枫横错于腰间做拔刀状，下盘成弓步，双眼中已然是一片纯白，蜿蜒电流在身体表面浮动的频率愈发激烈，耳边止不住的响起如鞭炮似的噼啪响，体内更是仿佛熔炉汇聚，灵机在不断的压缩与凝实中蕴含着几近爆炸性的力量。
在这真实无虚的危险感面前，也是在久违的无所敌手之后，韩白衣再一次全力以赴。
轰———
静止的壁障尽数碎裂。
面前凿穿了整座地下空间的巨大的树木在钢铁中掀起轰然浪潮，无数灰黑色的树干在漆黑的废墟中狂舞飞扬，人身渺小，在如此宏大场景之中，几乎难以言喻。
房间、器具、走廊、外部钢筋结构、连带着地下的医用实验室。
在这树潮的咆哮狂舞中，方圆数百米的地下空间都被完全翻转，如浪涛般起落的土壤脆弱得好似水流一般。
银色的金属、坚硬的土壤、粗壮的树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全都混杂在一处，如天倾般朝着韩白衣的方向碾压而来。
韩白衣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默默闭上眼。
“呼———”
刀身以比撕裂空气时发出那锵然出鞘声更快的速度穿透一切，如同蜿蜒线条般缠绕着刀锋的雷电追逐着刀刃，半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匹练。
全身都处在难以产生任何思考的超高速状态下，以灵机重组而成早就的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好似在疯狂的咆哮着，宣泄一切自己固有的力量。
突破！
突破！
继续突破！
从身体内部的熔炉里爆发出来的灵机洪流好似一道汹涌长河自天上落下，连雷电都追不上那冲破一切阻碍的身影，充斥着钢铁与土壤和树根交杂的空间瞬间穿凿出一条笔直而空洞的通道。
一切阻拦在他面前的物质、存在，全部消散成为虚无。
唯有其中残余的些微烧灼异味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眼前的一切都是相对静止。
直到，挥刀的那一刻。
【飞舟浮渡】
充斥着莫名混杂怪异的空间里，忽的划开一道笔直白线。
仿佛黑暗里的第一道光。
紧跟着，那分裂开的黑暗竟是好似在一刀之中，被无数次无数次的斩碎，直到切成一段段难以分辨形状。
锵然间，
万千道白色匹练同时化作月光似的圆弧状，向着四面八方绽放开，如同风一样席卷周围的一切，在韩白衣停留的那处地面上留下难以计数的细微划痕。
痕迹一道连着一道，每条刻线都好似是用针尖刺出来的一样。
然而，这痕迹却深刻得直入骨髓。
甚至径直切开数十米。
轰隆隆......
雷电与刀光同时平息。
阻拦在韩白衣面前的那树干也随之倒塌，露出里面的情形。
韩白衣抬起头，就见到了刘治。
此时的刘治，整个胸口以下的位置，都陷入了木化状态之中，唯有颈部和大脑，一直都朝向着眼前的屏幕。
周围的一切都早已倒塌殆尽，唯有那用于给中央库传递信息的大型服务器一直被树木包拢在最中心处，明显还在运行之中。
在刘治身边，倒着一个男人。
可直到灵机耗尽而亡时，他都紧紧握着手中的信息转换器。
韩白衣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咔...咔咔......”
耳边传来一阵木质结构碎裂的声响。
刘治缓缓的转过头看他。
早已僵硬的面上，艰难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衣......你来啦。”
韩白衣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脑中忽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里时，刘治问他的话。
‘你说，牺牲这东西......’
‘他有意义吗？’
直到现在，韩白衣才忽然明白，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刘治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抉择。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还能怎么回事。”
刘治艰难的喘息着，从他那绿化的血管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已经没救了。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是死路，而义无反顾。”
“不就，那么回事么。”
刘治面上的笑容纯粹而平和，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已经濒临入妖极限，基本不可能保持理智的超凡者。
“白衣......你别打断，听我说！”
“我刚刚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多到这辈子用言语都说不完。”
“我看到你很重要。”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改变本心，不要改变本意。”
“没有什么东西，应该让你去迁就、违背。”
“因为那些‘线’的变化太多了，我如果用具体事例告诉你，大概率会误导，所以现在只能这么说。”
“咳咳......”
“刘治。”
韩白衣抿着唇，口袋里那铁质烟盒的温度愈发冰凉彻骨。
刘治艰难的抬起手。
整个手掌都已然木质结构化，泛着粗糙的土色。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韩白衣，口中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出口。
只是长叹一口气。
面上带着平静，却已然足够震撼心灵的微笑。
转过头，望向北方。
他静静的道：
“我的事，结束了。”
【383】宁不缺
“呜———”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而后从小方格间里站起身，自手边的饮料机里拿起一杯咖啡，转头对身边的同事问道，
“这是哪个局里的大能？转接出来的文件机密度居然这么高？”
“不该问的别问。”身边的同事则是心里有数，坐在椅子上拧着脖子，“如果能告诉咱们的话，就老大那个话痨的特殊情况，你能不知道？”
“也是。”
“你们知道就好，这回是特殊情况，咱们虽然负责转接加密，但是不管是编号还是加密方式都要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知道吗？”
二人正闲聊着，一道声音就从旁边横插进来，语速极快，听得人有些耳朵疼。
回头一看，那是个身材高大强壮，皮肤白皙，说话时喜欢捏着兰花指，那一张嘴是异乎寻常的碎。
“还有啊，说了多少次了！我这性子不是唠叨，而是谨慎！一天天都跟你们似的大大咧咧我这个机密组组长怎么做？啊？一个二个的两句话就把事情透出去了，当我和你们一样的呀？”
“行了啊！别聊了，一会儿该吃饭吃饭，该工作工作，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没人知道！懂滴伐？”
“懂了懂了！”
二人连连求饶答应，感觉自己耳朵里迟早得起几个茧子出来。
“懂就好，我去跟宁老大汇报工作了噢，烂在肚子噢！”
几句话间，那股子小男人做派便显露得淋漓尽致。
简丛溪，机密六组组长。
心项，沉默。
因为他的权限等级稍微高一些，所以简丛溪稍微知道些许与这批资料有关的内情。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能意识到这批资料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处办公室门前，手掌按在门口的启动仪上，伴随着灵机注入，一道无形灵光乍现，将简丛溪的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
直到大概五六秒后，确定身份，面前的大门这才缓缓向着两侧挪移，露出里面的情形。
那是一间空间极广阔的大型实验室，最左侧的一面墙上是大概二十个高清显示屏组成的投影墙，眼前则是各式各样刻着另类纹路的古怪机械，隐约散发着灵光，二三十名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在这些古怪机械边上忙碌着，察觉到有人进来之后，一个个连头都不抬一下。
简丛溪目不斜视，面色板正严肃，不似在下属面前那般随意，连口音都变成了普通话。
“宁科长，那批资料已经全面转存完毕了，请问还有什么指示。”
听了这话，一个蹲在试验台边上发呆的长发男子这才醒过神，呆愣愣的回过头，眼中莫得高光。
“......啊哦啊？”
见宁不缺似乎还处在大脑超高负荷的智障状态，他身边的实验员毫不留情，啪的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宁不缺的脑袋摇来摇去。
不过等他再睁眼时，明显就清醒了许多。
“啊，是小简啊，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盖到面前的长发撩起，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瓶应用理智药物，咕咚一声就灌进嘴里。
“科长，下次的用药时间是三十六小时之后。”
旁边的一个研究员提醒了一句，宁不缺点点头，
“我记下了。”
“宁科长，我们机密组......”
“嗯，是那份文件吧？我已经看过了，记得保密。”宁不缺喝完理智药剂之后，很快便恢复到了工作状态，说着话的时候，已经翻看起桌子上的文件，“另外，你记得帮我跟上面说一声，提高刘治和王毅丰家属的保护等级——那是他们应得的。”
“是。”
简丛溪点点头。
“研究院那边差不多也该缓过劲来了......”这位宁科长一边翻看着材料，一边布置着任务，“把那位韩顾问请过来一趟吧，根据刘治的情报显示，他的自我意愿非常重要。”
“另外，你告诉预备超凡者管理部那边一声，可以准备开始下调超凡者保密标准了——研究院新来了个针对虚拟网络特性能力的超凡者，对信息控制方面很有帮助。”
“一级及其以下级别的超凡者，等过了这段时间吧，应该就不算是问题了。”
宁不缺表情平静。
“那两位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能拯救很多人。”
“就这些。”
简丛溪恭敬的低头。
“是。”
走出门，简丛溪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每次和这位宁科长汇报工作，都让他心里有些压力。
倒不是他为人有多严肃，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成就，即便仅仅是站在他面前，也令简丛溪不由得肃然起敬。
宁不缺，原夏安三局技监局下属科长，后调入研究院参加灵机研究工作，是现有的灵机器物研究方面的奠基人，几乎以一己之力铸就了一个庞大的理论基础。
目前基地里拥有的绝大多数灵机器物，都是由他带领的科研团队发明完成。
更令人值得注意的是，他还是一位强悍的‘天合者’。
至于他目前的实力处于哪个阶段，那就没人知道了。
简丛溪默默记下自己该记住的东西之后，快步走向其他的办公室进行汇报工作。
不能使用任何类型的个人通讯工具，还真有够痛苦的。
......
......
......
等韩白衣从废墟中拖着刘治那已然木化的尸体，还有王毅丰的尸体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场正有无数工作人员忙碌着收拾几个半妖的尸首。
半妖这东西，即便是死了，也是非常重要的实验物。
领队的郑智见到韩白衣从里面出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小短腿快快的迈了几步，上前用力拍了拍韩白衣的胸膛。
“刚刚那阵灵机波动差点吓死我......这俩人是？”说着话，郑智才刚发现韩白衣手里拖着的东西，“这个木雕，是刘治？”
郑智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
“他们俩，就交给你了。”
韩白衣抿着嘴，一副有些沉默的模样，
“那个老头的尸体应该还在废墟里，他没有灵机，不大可能存活。”
“另外，我在地下的医院里没有发现其他尸体和灵机波动——是你们提前转移走了吗？”
“对，之前上面下来了几位特遣部的上级小组，说是来协助刘治完成任务。”见到刘治的尸体，本以为是大获全胜的郑智也不由沉默了一下，“他们应该还在你家。”
“嗯。”
韩白衣的表情略有些阴郁，显然是心情不好。
“我先回去了。”
【384】谁保护谁？
“鸣儿啊，你把那俩**保存好了啊，这回可不能到半路能力解除！”
刘月希第十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絮絮叨叨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但是被唠叨的胡鸣却只是点头，没有丝毫不太耐烦的模样，只是默默的坐在阳台上，不声不响的擦着刀。
“组长，你说咱们这位新上级，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医疗成员陆可心在床上温柔的笑着，只是轻轻抿嘴，歪着脑袋，就令人止不住的心里一暖，声音甜美清越。
“一个脑袋两个肩膀呗！还能什么样？”刘希月，也就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一边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咱都超凡者了，哪还能有丑的，就希望是心项别那么恶心的就好了。”
“嗯！是呢。”
陆可心深以为然的点头。
在成为第二阶段超凡者，完成过第一次蜕变之后，他们基本就没见过跟丑搭得上边的人。
相比于外貌，他们这些人反倒更侧重于性格。
由于心项的存在，所有超凡者的性格和行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自身心项的影响。
例如一直沉默寡言的胡鸣，他的心项就是热情。
为了抑制自己的妖化度增长幅度，他现在基本处于‘闭口禅’状态，一句话超过十个字就算长的。
再例如一旁笑语嫣然的陆可心，她的心项就是暴躁。
几人之间算是知根知底，所以大多不在意这些表象，但也正是因为清楚‘心项’的威胁，他们对内在的看重程度，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刘月希无精打采的低着脑袋。
“你们说......”
“谁？！”
几人齐齐回头。
一直坐在床上的女孩一脸无奈的晃了晃手掌。
“是我！！”
“你们怎么又把我忘掉了！”
刘月希瞪大了眼，像在石板缝里找蚂蚁一样仔细盯了一会儿，这才看见一个容貌清丽的成熟女人。
长长吁出一口气。
“澄澄啊！告诉你多少次了，非战斗时期把你的能力关掉。”
“你当我是灯泡嘛，想关就关的？”徐澄澄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确定几人都能看到自己之后，这才继续问道，“你们说，咱们给人家做保镖，究竟是谁保护谁啊？”
“那谁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刘月希一脸无趣的往后仰，弹性良好的衣物勾勒出清晰的曲线，“本来还说让咱们回收**呢！结果突然就改口......八成是那位上司的权限级别提高了吧？”
“头儿，韩顾问回来了。”
正闲聊着，狙击手周宏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天台保持着侦察状态。
刘月希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屋里的几人挥挥手。
“走吧！”
......
......
......
坐在车上，逐渐收拾心情。
韩白衣将意识沉入泰拉世界中，观察着这个有限的世界。
在他的灵机视野中，原本还处于半荒废状态的幻境本岛，已经在闪灵的主持下恢复了正常运转状态，食物已然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连能源水源也可以满足正常用度。
不过，这一切显然都仅仅的暂时的。
意识流转间，就找到了正在无土栽培实验场中帮忙记录数据的闪灵。
“闪灵？”
正忙碌着的闪灵先是一怔，而后面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苇草！来，你帮我记录一下。”
“我有点事。”
交代完工作，闪灵便立刻快步走到实验场地外。
“白先生？”
“是我，你们那里的灵机实验完成的怎么样了？”
话语刚一出口，韩白衣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应该先关心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才对。
反倒是闪灵没什么感觉，一步步的汇报起灵机实验的进度。
“......您上次交付的那批资料价值很高，同时我们还通过大量的实验完成了初步的能量解析。”
“就目前的实验结论而言，术士组倾向将这种特殊的能量，判断为一种近乎于‘愿望’的存在。”
“由于其能量转换比的相对转化数量级极高，无论是转换成源石能，还是转换成热能、电能，都具有极高的可行性，而且在掌握方法的前提下，难度和危险度都并不算高。”
“现在，术士组已经在您上次给予的那部分灵机的基础上，完成了初步的传送术式改造。”
“传送？”
韩白衣有些奇怪，他之前很少见到泰拉世界人使用传送术式。
“是的。”闪灵点点头，认真道，“说起来还要多亏周围这片被静止的空间，由于能够直观的观察绝对静止的空间，并且还可以与部分动态空间进行对比观察，让我们现有的空间理论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提升......”
“另外，白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在外面试一下，用这传送术式将我们短缺的物资送入这里呢？”
“现在物资短缺数量大吗？”
韩白衣皱着眉，因为外面和泰拉世界有着时间倍率的差距，很多时候，他只是一个不注意，里面就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
而且，还只能由他这边单方面联系泰拉世界。
像闪灵这样生活在这种单调且封闭静止的空间里，其承受压力之大，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自然都可想而知。
“主要是水源。”闪灵摇摇头，“生活物资和食物因为伦蒂尼姆的本土物资场，所以还不算短缺，只是我们现在用水极快。”
“嗯，我明白了。”
韩白衣思索了一阵子，用灵机在泰拉世界中查看起那繁复庞杂的巨大术式。
他最近确实有些过于倏忽了。
既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泰拉既然已经成为他的世界了，那他自然就要保障里面世界的存在和自然发展。
虽然还不算明显，但韩白衣在看到刘治死亡的方式，以及那房间里堆满了一排的超算服务器之后，心中便隐约意识到了‘信息’二字的重要性。
如果说，原本他在泰拉世界的布置，仅仅是一步闲棋的话，那现在，这步闲琪就算是被他误打误撞的点在天元位上了。
‘我能得到的信息和知识，还是太少了......’
韩白衣心中思索。
‘什么地方，能获得更多与灵机有关的知识呢？’
正思索着，身侧的车窗忽然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转过头，就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车门边，身边跟着周月薇，韩白衣抬了抬眼，车窗缓缓摇下。
刘月希的笑容柔而不媚，与刚刚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您好，韩顾问。”
“之前咱们见过一面，我就是负责您家人所在小区安全方位的特遣部小组组长，我叫刘月希。”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专职负责您与您家庭成员的安全任务。”
刘月希一介第二阶段超凡者，在韩白衣面前把姿态放得很低。
“请您多多关照。”
【385】转变
“你们是我的......保镖？”
韩白衣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跟班’这俩字说出来，可见情商多少涨了一些。
“对，不过我们并不跟随您进行任务，而是负责保护您家人的起居安全。”
刘月希面带八颗牙齿标准微笑，用尽量简短的语句完成对话。
憋得很难受。
不过，令人松口气的是，这位新上司似乎还算容易打交道。
韩白衣则是扫了她一眼。
战...灵机量大概在六千上下。
特遣部的人员素质，无论是林山镜，还是这位刘月希，确实都比特处科这种基础部门强上不少。
当然，还是很菜。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刘月希从手边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特遣部上级向您递交的确认文件，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交给您专用的特殊装备等待交付，都在屋里。”
周月薇也快步走过来向韩白衣表示他们已经通过了验证。
羊小雨和已经被保护起来的韩家父母都在屋里，见到韩白衣回来都是紧张的站起身，见他身上没什么伤口，这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韩白衣朝他们笑了笑，然后便跟着刘月希走进地下室。
在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三个方正的黑色金属箱，在地下室略显阴暗的空间中，泛着隐约的光。
胡鸣和陆可心站在箱子边上。
“韩顾问，这两人是我们小组的成员，分别负责战斗和医疗。”
刘月希出言介绍完，正准备说地上的物资时，韩白衣转头指指另一处：“这个呢？”
众人皆是一怔，只有被点到的徐澄澄激动得差点哭出声。
“终于！”
“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
话音刚落，这大姑娘嗷的一声扑过来就要抱韩白衣大腿，还好被刚刚发现她的刘月希一巴掌怼了回去，
刘月希转头讪笑着向韩白衣解释：
“这是我们小组的技术员，负责跟踪保护——因为她自身能力的缘故，我们这些同阶段的超凡者很容易忽略或是遗忘她的存在。”
“只不过，由于超凡者管控条例的缘故，我们即便是您的下级，也不能随意向您或是您的家人透露与我们能力有关的信息，这一点还希望您能注意。”
“另外，因为适婚年龄转瞬即逝，您可注意着小心点这个女人。”
刘月希悄悄凑到韩白衣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韩白衣留意了一下，徐澄澄的能力确实还算不错，只是那么大一坨灵机摆在面前，他想忽视也挺困难。
说着，刘月希便打开面前的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是一整套的衣服——从大裤衩子到上下外衣，都是标准的制式黑色长袖，没有图案和标志。
“这是研究院根据您的体型制作的贴身衣物，高级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往往会较为激烈，这种特殊材料能有效的抗高温与拉抻。”
“不过缓冲作用不大，最大的作用是在关键时刻遮掩身体，效用上佳，只是材料制备较为困难，暂时无法大规模制作，您在低烈度战斗的时候还要注意一下。”
韩白衣默默伸手接过，布料摸上去像棉纺，但是却能像橡胶似的轻松扯开很长，而且具备一定的固定形状，不至于像紧身衣那样无缝贴身。
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
韩白衣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刘月希袖子里露出来的一截同样材质的黑色袖口。
特遣部的福利还算不错。
刘月希则没注意到韩白衣的目光，而是弯腰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手环和一柄约莫一掌半长短的黑色手枪。
箱子一侧，还有一截加长弹夹和腰挂式武装带。
韩白衣看了一眼，里面的子弹形状较为特殊，细长得几近梭型，半透明的金属外壳里面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不知这玩意该怎么打火。
更何况，对他来说，手枪这种东西真的还有用么？
似乎是察觉到韩白衣的目光，一旁的刘月希开口介绍道：
“这是研究院最新研发出的灵机驱动手枪，这种枪械不再采用传统的点火方式，而是在枪管内部刻印了大量引动结构灵机回路，从而达到牵引子弹发射的效果。”
说着，她还拿起一颗子弹。
“这种子弹是点对点的嵌入式爆炸型子弹，专门用于灵驱手枪，初速高、威力大，枪口初速度能达到十二倍音速以上，稳定性较差，射程超出三百米后会出现轻微偏移，爆炸杀伤范围是五到二十米。”刘月希着重强调了一下，“因为爆炸范围中心点的温度会在0.02秒内达到三万摄氏度以上，您一定要注意，尽量在人口密集度较低的位置使用。”
韩白衣沉默了。
他看看那一盒大概有六十发的子弹，再看看自家这个只有四十多平米的地下室。
这玩意，有点危险。
不能让羊小雨拿着玩。
刘月希见他一脸的慎重表情，略微点了点头。
至于会不会用手枪这种事，她根本不用问了。
哪怕韩白衣不会，达到了这种灵机级别，无论是大脑反应、理解能力、身体操控能力都远超常人许多倍。
超凡者这种存在，即便之前再如何平平无奇，在拥有了这种实力之后，也能轻松完成寻常人需要无数倍努力才能完成的伟业。
至于为什么将子弹和枪械的威力提升到这么高，那纯粹是因为超凡者的身体强度过高。
只要完成了第一次蜕变，别说是寻常子弹，就是机炮子弹都不一定能伤到他们。
军立医院外围那一圈的自动火力阵地就是一个十分清晰的例子。
“至于这个手环，则是一个全环绕式定向灵机、妖化度检测仪器，也是一个简易的通讯仪器。”
刘月希说着，将自己手上一闪一闪的黑色手环抬起来展示了一下，先关闭，而后抬脚站到远处，再打开。
很快，就见那手环上又一次亮起一段段的蓝光。
“这个手环，可以时刻提示我们周围是否有超凡者的接近，除此之外，您如果用这手环放到别人额头上，还可以主动注入一部分灵机，借助其内部的灵机回路检测其他人的妖化度级别。”
韩白衣简单翻看了一下，又输入灵机感知了一下里面的灵机回路结构，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工作原理。
戴在手上，大小正好，勒压感十分轻微，还附带语音聊天功能。
很好，很全面。
看着这箱子里的这些东西，韩白衣点点头，向刘月希道谢：
“麻烦你们了。”
......
......
......
等武器物资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韩白衣便像往常一样躺倒在床上，羊小雨在旁边趴着看漫画。
虽然能明显察觉到韩白衣的心情不太好，但是她也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烦他。
有些心情只能自己慢慢咀嚼，别人品尝不了。
韩白衣默默的闭着眼。
黑暗的视野里满是刘治把烟盒递给他的场景。
烟盒入手冰凉。
有的人，为了他们希望守护的东西奉献了一切。
而其他人只能旁观。
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韩白衣却不同。
他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不愿意。
他是个很自私也很自我的人，他是真的打心里不愿意牺牲的。
他有太多太多的舍不得。
金钱、爱情、亲情、未来。
他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韩白衣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外挂和勤奋努力，把解决妖化的办法找出来。
他不需要依靠大夏，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自己就能在不断的世界轮回中寻找方法，完成自己的目标。
他在乎的人里，不幸成为超凡者的只有小雨。
其他人如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一直都不需要暴露实力，稍微透出点力气就能拿到不错的职位和福利。
韩白衣本想这么一直自私下去的。
因为显露出来的能力太多，给他带来的麻烦也会变得很多。
他不喜欢麻烦。
直到今天。
“......”
在韩白衣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时候，羊小雨正在手机上翻着电子漫画，面带微笑。
忽的，她往窗外的方向抬起头。
而后又平静的低下了脑袋，继续看起漫画。
韩白衣没有丝毫察觉。
......
......
......
两公里外，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蹲在地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像蛇一样听着音乐来回扭动着脖子，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动静之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身体柔韧性。
在他的双眼中，隐约散发着淡蓝色的灵机光芒。
男人的代号是眼镜蛇。
是个超凡者，能力为远望。
在中午他们的‘董事会’得到了黎明覆灭的消息之后，他就被上头的人派到这来打探消息。
这也没办法，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一级超凡者，常会被叫去做些打杂的事情。
不过，只要能成为半妖，他就有提升自我地位的可能性。
却不想，他才刚刚根据定位找到位置，开启了能力，眼前竟是骤然映现出一道地下隧道似的黑影。
眼镜蛇一怔。
紧接着，整个身体便被这无垠的黑洞吞噬抹消。
除了半空中的隐约空气流动之外，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消失无踪。
【386】坚实后盾
幻境本土，
闪灵半蹲在地上，手中的金色源石能如同流光飞旋，而后又忽的闪烁聚集，与另一只手上的蓝色光辉融合、转化。
她闭着眼，默默的感受着。
蓦的，一股莫名冲动忽而在心中涌现，原本不断消化着源石能的那股蓝色光辉似乎被什么引动，骤然灌入闪灵的身体之中。
淡金色的长发隐约散发着光。
“终于成功了。”
“这就是，灵机吗？”
感受着这股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闪灵细细的体会着，身体内源源不断的传来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使用源石能时，那种仿佛在燃烧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热烈，而是细水长流，没有止境。
闪灵仰起头，淡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自背后滑落。
沉浸在灵机力量的同时，闪灵只觉得自己身体内因为多年研究源石能而潜藏的那点源石结晶正在一点点的分解消散，而后随着呼吸消失于无踪。
久经锻炼的身体几乎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里便迅速的强壮、结实、柔韧。
体内的源石能也在灵机的融合吞噬中不断减少。
直到，完全消失。
闪灵久久的站在原地，地面上那围绕着她划成一圈的术式也随之闪耀。
静止的时间越久，那术式便越是耀眼，甚至到了令人无法直视的程度。
咔。
噼里啪啦———
似乎是稍微动了一下，静止在原地的闪灵，周身忽然响起一连串的清脆爆竹响，仿佛又什么东西在体内炸碎又分解。
她的动作稍微大了些。
咔咔。
碎裂的声音越发明显。
面上的皮肤忽然皲裂开，好似瓷器的冰裂纹一般，裂缝不断向四面八方蔓延、绽放，而后碎裂开，一块接着一块的落到地上。
露出里面更加光滑、紧致、柔嫩的白皙皮肤。
闪灵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景色。
连世界都好像被更新了一般。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她脚下的复杂术式，才随之陷入沉寂。
“这就是，神祇的力量？”
闪灵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
修长、柔软、细腻。
却不失力量。
“闪灵！成功了？”
天火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冒了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闪灵微笑着点点头。
“你的理论没有问题，我们的源石能，确实能通过灵机引导的方式，转化成这种力量。”
闪灵一边说着，手中一边像刚刚那样冒出一朵接着一朵天蓝色的灵机火花。
“我，哪怕是在拥有了之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确切的形容这股力量。”
“如果非要说的话......”
闪灵单手一握，天蓝的灵机化作一只活灵活现的飞鸟，在半空中环绕盘旋，而后扑灭成一团无形的火焰。
“大概，就是梦一般的力量吧。”
“无所不能。”
“果然......”天火看着那消散于无形的火鸟低声喃喃，“白先生，是不小心成仙了吧？”
“噗嗤——”闪灵莞尔一笑，“如果非要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还时不时的给我传达圣喻呢！”
“就是啊！”天火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连绝大多数世界都静止了，他在这个世界里不是神明是什么？！”
“嗯，是啊。”
闪灵温和的笑着，微微歪头，淡金色的长发就那么披散在肩上。
“不过，能动一动，总比像他们那样静止来得令人愉快。”
“那倒是真的！”天火只郁闷了几秒，便又嬉笑了起来，“像那样站在那里没法动，还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我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嗯。”闪灵点点头，算是默认，却也没有赞同她这种略显极端的说法，而是转移话题，“既然初步试验已经成功，那我们就快些把灵机推广开吧，这样也有助于我们进行灵机方面的实验。”
“好的！交给我吧。”
天火很是利落的收拾好桌上的文档，嘴里还嘱咐着闪灵，
“闪灵你记得要每天记录心情状态啊，是白先生跟我说的，如果产生异样的情绪或是念头，记得立刻记录下来。”
“好的。”闪灵从善如流，“按照白先生的那种说法，我们的妖化度测量术式什么时候能完成啊？”
“其实早就完成过一批了。”
“但是，无论是白先生降下的那团灵机里，还是闪灵你最开始产生的那些灵机，都没有所谓的妖化度反应。”
“甚至连所谓的异样思维都从未有过。”
“可是，看白先生那么信誓旦旦的模样，我觉得大概是我们在哪一步上出现问题了......吧？”
天火一边寻思着，一边用档案戳着肉肉的腮帮，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回头我再试试。”
“嗯，小心为上。”闪灵从桌边拿起扫帚正扫着地上的碎块，忽的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是白先生说的给水日吧？水库建好了吗？”
“哼哼！”
天火忽然一脸得意的笑起来，
“早就建好啦！用伦蒂尼姆蓄水池改的！来多少我们都......”
“轰———”
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从未听闻过的猛烈冲击响，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天空坠落，狠狠砸在她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整个伦蒂尼姆连带着幻境本岛都在剧烈震动。
天火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口中继续着刚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盛得下。”
天空中，一个繁复阵势如太阳般闪耀着，漂浮在半空缓缓轮转。
伴随着灵光浮现，巨大到生活在荒野上的泰拉人从未见过的磅礴水流，自那天空中的阵势里轰然砸落，硬生生撞进那挖空了九分之一个伦蒂尼姆的巨大水池里，耳边传来源源不断的轰鸣。
伴随着那连绵不断的巨响，阳光穿透水流，在空中掀起一道清晰的彩虹。
感到震撼的不止是闪灵二人，还有更多更多被韩白衣用灵机唤醒，从静止中拉扯出的人们静静的站在原地，用近乎呆滞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从最开始的注目礼，逐渐换成以右拳击胸的誓礼，以示敬意。
目光中满是狂热。
想要在一个有限动态，大部分空间绝对静止的世界中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很多人都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寄托。
而这位被幻境成员们传得神乎其神，甚至直到今日还在时不时展现其‘神迹’的【白先生】，显然是最好的目标。
生活在泰拉这片荒野上的人们，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水’？
闪灵和天火正呆呆的看着，耳边忽然响起韩白衣的声音。
“喂？够了吗？还差多少啊？”
不等闪灵回应，一侧的天火就风风火火的喊了起来。
“够了！白先生！停吧，实在太多了！再来就要溢出来了！”
“嗯，你们在使用的时候记得要进行净化处理，这种水是无法直接饮用的。”
“这点您放心吧。”闪灵声音温和的回应，“另外，白先生，我已经成功转化灵机了。”
“恭喜啊，变化应该很大吧。”
对面韩白衣的声音乐呵呵的。
“确实很大。”闪灵言笑晏晏，“另外，鉴于我们已经多次完成无机物与含灵机类有机物的超远距离传送实验，我现在能不能传送到您那里去看看呢？”
“我很担心您的情况。”
闪灵细腻的声音里透着隐约而模糊的挂念。
刚刚从海边回来的韩白衣动作一滞，才拿起薯片袋的手，不由得顿了一顿。
他抬起头，看看面前的电脑，桌上挂着游戏的手机，还有趴在旁边又开始打起主机的羊小雨。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后在通过灵机对闪灵严肃提醒道：
“不行，我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太过危险，除此之外，超远距离对智慧生物的传送有什么影响，还犹未可知，贸然进行传送实在太过危险。”
“还是再等等！等到幻境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平定，组成足够有力的管理机构，再担心我这边的事情吧。”
韩白衣一脸的语重心长。
“不是我说，我这边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来了只会拖后腿，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再情报与研究方面的支持啊！”
一边说，韩白衣一边打开电脑。
薯片咬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响。
对面的闪灵和天火都是一脸感动。
“是，我们明白了！”
“幻境一定会竭尽全力，成为能让您安心的坚实后盾。”
挂掉通讯。
坐在电脑面前的韩白衣转过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打着主机的羊小雨，面色愈发惆怅。
算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387】交流
挂掉闪灵的远程通讯之后，韩白衣就自顾自的坐在电脑前，手底下噼里啪啦的打文档。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他虽然做不到以一己之力救家国于危难之既倒，但是一些简单的工作还是能做一些的。
例如，吹牛逼。
等在电脑上大概写出一个框架之后，韩白衣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就拿起手机。
“喂？刘月希吗？”
“对，是我。”
“不、不是，没什么需要，我就是问问你认不认识研究院的人，我要直接和更上级的人对话。”
“林山镜和周月薇？”
“他们的权限级别不够，我需要更高一点的。”
“大事。”
“好，我等你的消息。”
韩白衣说完，便撂下电话。
在一边打游戏的羊小雨漫不经心的转过头问他：“什么事啊？怎么还要联系更上级的人？危险吗？”
“没，就是基于能力研究出了点小玩意儿。”
韩白衣拎着薯片袋子坐到羊小雨身后，下巴垫在她肩膀上，看着她拿着手柄跟弦一郎打铁拼刀。
那场面，真可谓是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操作骚得一批，韩白衣全程都没见对面那个弦一郎还过手，三下两下就被羊小雨砍瓜切菜了。
看着昔日砍死过他几百次的屑一郎简简单单就跪了，哪怕隔着屏幕，韩白衣心中也是一阵唏嘘感油然而生，手里习惯性的拿着薯片塞进小雨嘴里。。
“最近妖化度涨了吗？”
“一点点吧。”
羊小雨嘴里嚼着韩白衣递过来的薯片，刚好空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百分之三？”
“还没，一点多吧？再来一片。”
“咔嚓咔嚓......不给了。”
“坏人！”
“屑一郎进二段了！”
“不慌，屑一郎就是屑啦！”
“其实他的身法还算风骚，刀术只算一般。”韩白衣看着屏幕里的弦一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一心老头比他强得不知道到哪去了。”
“哟呵，你怎么不说你们喝过恋爱的结拜酒呢？”羊小雨的反应很快，手柄上指尖纷飞如电，哪怕难度提高了不少，屑一郎也跪的很利落。
“刚刚你打电话是什么事啊？”打赢扔掉手柄，羊小雨就开始嘟囔起来，“最近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能一起去西伯利亚种土豆的好同志了！”
“谁跟你种土豆啊，咱种点玉米发家致富他不香么？”韩白衣笑着调侃，“是一个术式，我研究出了一种可以用灵机发动的传送术式。”
“以后咱们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搓自己回家了。”
“真的假的？”羊小雨回头盯着他，“你的能力不是武器吗？”
“明明是有才还长得帅。”
“略略略，臭不要脸。”
韩白衣笑了笑没当回事。
在之前闪灵她们将传送术式的有关资料发给他之后，韩白衣进行了一系列的相关实验，确定了这种术式的传送范围和传送物质。
无机物、有机物、含灵机生命（待定）。
之所以标着‘待定’，是因为他除了用自己测试过以外，还没用其他人试验过，而用来进行传送实验的小动物们，则是出来之后就立刻产生了不良反应，颤了没两下，死了。
所以，韩白衣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为好。
过了没一阵子，韩白衣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
“您好，我是研究院的简丛溪，请问是韩白衣韩顾问吗？”
电话对面传来一道虽细腻，却不失严肃感的问候声。
“对，是我。”
“您联系研究院，是对上一批装备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是想向上级提交一部分价值级别较高的研究资料，希望能和权限级别足够高的人进行接触。”
“......”
电话对面沉静了一阵，不知道在做什么，韩白衣耐心的等候着，过了小半分钟，对面才继续传来声音。
“您要提交的研究资料方向是？”
“超远距离高载重灵机传送。”
“您现在在哪？”
电话里忽的切换了接线人，语气沉重而平缓，声音厚实了许多。
看来这通电话一直在被人监听着。
不过韩白衣并不在意，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在家。”
“好，请您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这就去与您方进行对接。”
“好。”
......
......
......
一段时间之后。
研究院，第一会议室。
四个白大褂围绕着不大的会议桌坐成一圈，各自面前放着一面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着一系列刚刚用保密方式记录传送过来的数据样本。
四人皆是看得入神。
看了有一阵子，身为研究院副总负责人的宁不缺抬起头，扫了眼其他三人，淡淡的问了句：
“看懂了吗？”
其余三人抬起头，表情一滞的呆怔着摇摇头。
“没有。”
宁不缺一脸漠然。
“我也没明白。”
“根据我手底下第二实验室的灵机模型研究推论，这个传送术式完全不可能成功运行。”
“但是，就在五分钟前的实地运行中，这个术式成功将一块重量在五千克上下的远程无限发信器传送到了二百公里外的韩顾问身边。”
“我用我的能力进行过检测，这个术式之中，很明显掺杂着一种我们从未接触过的理论体系。”
宁不缺左侧的一位中年人忽然发声，语气确凿。
“你们看看这三重灵机回路的叠构模型，明显是在有确切理论经验推导下进行的二次重构，这种能量构成技术，即便是我们，也仅仅是刚刚从众多不同的能力之中摸索到一部分。”
说话的中年人是洛克复，是这间研究院的总负责人。
虽然他并非像宁不缺那样是天合者，但洛克复的妖化度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级别，灵机十分深厚。
基层特处科超凡人员之间普及学习的《玄章》，就是他带领研究团队完成的产品之一。
甚至，连外象、内形、天合这三种能力划分与起名，都是由他完成。
别看洛克复一把年纪，今年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油腻中年人，实际上他却是个资深的仙侠中二病患者——当年他可是看着还珠楼主的小说长大的。
“确实。”
黄淮勇和李月生在一旁点头。
宁不缺则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而且，这个术式的提供者，是咱们保持关注了很久的那位韩顾问。”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洛克复看着桌面上的资料，抬起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众人。
“要我说，应该是有几种可能。”
身怀推理方向能力的黄淮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首先，是这位韩顾问忽然燃起了爱国热情，决定不惜代价的奉献一切。”
“不过，这应该是被首先排除的一点。”
“我们都研究过这位韩顾问的人格模型，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理性、冷漠、个人关注范围小、交际圈狭窄，高度自我。”
“拥有这种性格的人，很难产生突发性的爱国者狂热。更何况，在之前的那场黎明防御战中，因为特遣部那边与刘治的私下联合行动，更是让韩白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眼看着刘治死亡。”
“单论这一点而言，韩白衣会突然产生爱国者狂热情绪是假，想要借此机会获得更多的关注与提升自身优先级别，恐怕才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
黄淮勇的声音很平直，听上去有种听着睡前广播的错觉，很容易让人犯困。
但若是仔细去听，就能发现，他的每一句话，都基本说在点上。
“现在的问题，是这术式。”
“单论灵机理论的推导模型构建，合众国的效率要较我们高一些，不过也差得远。”
“你们看，从这里到这里，几乎是一个呈模块状的理论拼合——这也就是说，韩顾问凭空创造出了一个独有的灵机理论运行体系，并已经将其运行到一个较高的层次，甚至能借此将理论应用模块化，而后再将这些模块拎出来，拼凑成一个独立的术式。”
黄淮勇的逻辑十分清晰。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像人们在看化学方程式的时候，单独看到一个‘2h’或者‘o’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只以为这是某种符号。
但若是从这两样符号推导出‘2h+o=h2o’这一化学公式，并且等式成立，甚至成功借助这个公式用两种气体造出了水。那么，稍微有些举一反三能力的人，就能明白，这套看似奇异的公式背后，是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在支撑。
所以，在洛克复等四人眼中，韩白衣的展示，就是**裸的炫耀。
这种传送公式，简直就像是在用一百五十分的考卷往差生脸上抽。
你看看！我一个人就搞出了你们所有人都奈何不得的玩意，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在座的四人都是聪明人。
甚至是聪明人中最聪明的那一批，同时还有了强悍的超凡能力，拥有凡人的智慧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
在听黄淮勇说到这的时候，自然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哪怕是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四人也只能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颇有种发现土鳖民科名叫特斯拉的真实错位感。
坐在一角一直没说话的李月生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他给我们发来这资料的意思是......？”
宁不缺看了他一眼：
“你说，如果你拥有了强悍的实力，超凡的科研能力，幸福美满的家庭，丰厚的家底，外面却有着一个你不知根不知底，甚至昨天才刚见过面的杀人魔头组织。”
“在这种情况下，你既没有向军事实力强悍的特遣部发消息，也没有高筑墙广积粮，而是选择向一个科研部门投稿。”
“你猜猜，这代表着什么信号？”
黄淮勇皱了皱眉，却又立刻舒缓下来，沉静的点了点头。
“是个好消息。”
“岂止是好消息？”
“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宁不缺没有顾虑坐在边上的洛克复，声音果决，“不管特遣部和特处科基层那边原来是怎么考虑的，现在他们都不用考虑了。”
“我建议，再次提升韩白衣及其家人的权限与保护等级。”
宁不缺冷静的环视周围几人，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不管他想要什么，全都给他！”
“他，是我们改变这个世界的转折点。”
手指一声声点在桌面上。
“这个人，”
“我一定要！”
【388】什么叫聪明啊？
韩白衣依旧趴在床上。
刚刚通完电话之后，除了用加密渠道提交了传送术式的具体研究资料之后，那边就再也没了消息。
韩白衣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帮人是不是打算把他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用这颗天才的脑子研究出来的传送术式成果吞掉。
要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再让闪灵她们提交一份其他资料了。
唉，把资料发过去也很累的。
抬头再看看羊小雨的战况，已经走到仙峰寺了。
“白衣！你看我老婆！”
“太可爱了！”
羊小雨忽然回头，指着仙峰寺里端坐着的枫，一脸痴汉相。
“什么你老婆，那是我老婆。”
韩白衣习惯性口嗨了一句。
而后，个人空间里的枫刀忽然传来一股害羞的情绪，在里面嗡嗡的动了两下。
韩白衣身体一震。
“明明是我老婆。”
羊小雨也像平常一样和韩白衣斗嘴，可说完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韩白衣接话，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怎么了？”
“......没，没事啊。”
韩白衣情绪非常镇定，脸上连表情都没变。
心中异常忐忑。
wdnmd，我刀动了，我不玩了！
羊小雨倒是没怎么在意，转过头继续玩游戏。
游戏里的老婆，不算老婆。
之前韩白衣和羊小雨都是共同默认这一铁则的。
可是谁知道，游戏里的老婆，她怎么就能跑出来了呢？
韩白衣也不知道啊。
正提心吊胆着，救世主来电话了。
“您好，韩顾问对吧，我是宁不缺，研究院的副总负责人之一。”
“与您一样，是一个天合者。”
韩白衣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他的天才发明还是很被人所看重的，打电话的人分量够重。
现在的韩白衣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超凡界小白了，从林山镜和郑智那里，他已经了解到了天合者在超凡界的地位。
天合者，基本可以约等于为超凡界的顶尖级常规武器，非要事不得动用。
看来，韩白衣之前决定把传送阵露出来算是做对了。
“对，是我。”
“请问只有这份灵机研究成果，可以加入研究院吗？”
韩白衣虽然身后担着一整个幻境研究所，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不过韩白衣这个文盲还是硬着头皮吹牛比。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打打杀杀毕竟是刺客、忍者这种莽夫狂战士们干的活，作为真正的高端人才，放下身段天天干这种事情，既危险又不讨好。
哪像研究院的白大褂这么高大上？
与此同时，不但可以帮助大夏推进研究进度，还能收集更多资料，推进幻境那边的灵机研究，可谓是一举三四五六得啊！
更何况，最尖端的设备，永远只会存在于最尖端的场所里。
韩白衣对此还是有所需求的。
当然，他的要求也不高，随便当个研究员凑凑热闹、提提建议就得了，别的他也不会。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抄设备。
对面的宁不缺倒是声音平缓，语气很温和：
“是这样的，虽然现在有大夏国家支持，但我所研究院现在在灵机研究方面的进程仍然较为艰难，资金链供应并不稳定，可同时进行的实验数量也并不多。当然，我并不打算否定您的研究结果......”
听着对面这么说，韩白衣的心情不由的低落下来。
他在假期去那些公司里应聘实习岗位的时候，收到的委婉拒绝回复就全都是您的表现给我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但是我们不要你。
跟这位的委婉说法如出一辙。
想想也是，自己的学历和知识水平是什么程度，以大夏国的检查能力绝对算不上难查，他一个战斗人员老老实实打架便是，想转型看来还是十分艰难的。
但是，韩白衣还是打算再挣扎一下，哪怕是当个打杂的研究员也行，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实验室扫描设备。
而后，就听宁不缺似乎有些心虚着继续道：
“所以，目前能够分配给您带领团队使用的四个等级的灵机研究实验室里，只有一间三级实验室还空着，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过您可以放心，我们是按照国家级客座教授待遇向您发出邀请，权限等级与我这个副总负责人相仿。只是由于灵机研究的保密性，大概率是无法向外界公开的，但是我们......”
宁不缺在电话对面信誓旦旦的画着大饼，不断描述着权限待遇、安全级别、灵机实验对世界未来的改变，生怕韩白衣跑了一样。
韩白衣则是从宁不缺转折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愣住了。
小问号，你是否有许多朋友？
嗯？
原、原来，不是要拒绝我妈？
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然后，不等宁不缺继续唠叨下去，韩白衣就接话了。
“我干！”
“好！十五分钟后，会有一支专业的信息保护团队去往您家中，一会儿咱们先见个面。如果您同意呢，也有个保密条款和劳务合同需要您看一下。”
宁不缺听到这个回答，心里那叫一个兴奋，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下来，生怕韩白衣反悔。
电话挂断。
花了大概半秒钟整理了一下思绪，韩白衣一屁股坐在床上，闭上眼开始冥想——通过灵机联系泰拉世界那边的闪灵等人。
“喂？闪灵？”
“对，帮我整理出一份从基础到专业源石技艺资料汇总，现阶段的灵机分析也整理一下吧。”
“尽快，最好是在七十五分钟内。”
“好的，记得要快。”
韩白衣面无表情的开始使用他天才的大脑进行思考，并打算再这段时间内从无到有编纂出一本法术使用指南。
什么叫聪明啊？
看他就知道了。
之所以要七十五分钟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泰拉世界与现实世界始终有着五倍时间流速的差异。
天才毕竟也是有极限的。
不过，也正因有着时间流速差，韩白衣的这颗‘大脑’的思维速度才能比其他人快很多。
很明显，对面那位宁副总——暂时就这么叫他吧——是因为韩白衣提交上去的那份灵机传送术式而看重他。
真论及起来，这空间传送，在大夏应该算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了。
但是在泰拉世界，传送却只是日常技术之一，算不上什么珍贵的玩意。
这就是差别之处了。
韩白衣则是在挂掉电话的第一秒，便立刻的把握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找闪灵要了一份资料汇总临时突击。
显然，未来能用得到这些资料的地方，应该是不会少的。
在开动完自己聪明的小脑筋之后，韩白衣就一头躺在床上，任由小脑筋自己开始工作了。
闪灵她们收拾资料怎么也得等一会儿。
刚以为自己能再躺一会儿，韩白衣眼前忽的闪现出一个黑黑的提示框。
【等级突破世界选定】
【巫师（d&d）】
【等待倒计时：15日】
韩白衣一怔。
一开始见到巫师俩字儿咧起的嘴角缓缓下垂，目光盯着括号里缀上的d&d，心中忽的浮现起一种不太美好的预感。
杰洛特的......毒龙与地下城？
【389】董事长
豫州，雒阳，
千生大厦顶层。
在这座总楼层数超过一百层的摩天大厦顶楼，是一层通体以钢制结构呈鸟巢状搭建，四面皆以落地玻璃笼罩的绿化生态小公园。
这座公园的最中心处，是一间略显突兀的小型会议室。
此时，这会议室中的长桌两侧，坐着年龄不同的十几人，表情皆是各异。
“黎明组织，消失了？”
在这长桌的左侧，一个西装男人的声调略有些低沉，曲起的手指一下跟着一下的敲打在桌板上。
似乎是十分焦虑。
“那个老家伙呢？”
“介事儿，你在这儿逼逼叨一百遍又有嘛用？”
坐在他对面的唐装男人端起面前的茶杯，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
茶水在杯口荡出波纹。
抬起头，用看猴似的目光看他。
“你什么意思！？”
西装男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将屁股底下的椅子都撞得翻倒。
“你说呢？”
唐装男人漠不关心的看他，表情冷然。
“轰——”
灵机对撞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冲撞响，风浪扩散、气流涌动，桌面上的纸质文件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的响。
二人剑拔弩张。
正值此时，他们耳边传来一声命令，
“坐下。”
场中蓦的一静。
砰、砰。
二人同时被钉在椅子上。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场中肆虐的灵机就好像被什么硬生生压制了下去，桌上哗啦啦飞速翻动着的纸质文件复归平静。
室内顿时噤声。
长桌两侧的人纷纷朝着最右侧那头的人影看去，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男人。
一头长发束成马尾披散在身后，鬓角落下的长发挡住了小半张面庞，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那与其说是俊朗，不如说是秀气的面庞。
令人感到怪异的是，即便是在这恒温二十六度的生态室内，这男人身上也穿着一席厚重的黑色长棉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脚底下踩着一双拖鞋。
双腿交叉搭着，印有水绵宝宝图案的人字拖在大脚趾上一晃一晃的。
赤着的脚面上，却显着异样的白。
如此形象，穿插在这一排不是西装就是唐装，一个个都跟俱乐部大佬似的人群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但是，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坐在长桌最末端的那十个人，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
“组长？”
站在棉袄男旁边，似乎是秘书模样的女人俯下身，将耳朵凑到男人面前，轻声询问。
这一次，那被称作组长的棉袄男没有大声说话，只是窸窸窣窣的在女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便闭上了嘴。
听完话，女人直起身，转向众人。
“组长说，他看到的‘线条’中显示，需要至少五位以上的上位观察者才能阻断这条因果线。”
“组长不打算继续调查，你们有人想要收纳黎明的地盘吗？”
女人的话音刚落，原本沉寂的室内顿时炸翻了锅。
“五位？！还是上级观察者！”
“董事长？！”
“柳依，麻烦你再问问董事长。”
“上级观察者......那可是妖化度至少达到65%以上，接近更高层次的的存在，咱们这间屋里才有几个？”
“董事长，那条‘线’上的存在，不会是您这个等级的大妖吧？”
“......”
场中一片混乱。
棉袄男扫了他们一眼，在场的无论是半妖还是超凡者，所有人顿时都产生了一种被刀锋扫过脖颈的阴寒错觉。
“想动手的。”
“主动退出董事会。”
直到这个被称作‘董事长’的长发年轻人开口说出长句子的时候，才能隐约的感觉到他说话时的那种艰难压抑感，明明看上去仅有一人开口，但若是闭上眼，却隐约好似有几十个人在同时说话。
话音刚一出口，所有人都好像是被洗脑了一般怔在原地。
柳依站在一侧，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棉袄男直接站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出安静的会议室，把这些瞳孔略有些涣散的人们留在这里。
柳依随着这位年轻的‘董事长’一起走出会议室。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原本放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姓名牌，随之消散成烟。
直到会议室的大门第二次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会议室中的众人才蓦然惊醒。
看着消失在主座的董事长，再看看他们之间已经消失的三个人和他们的姓名牌，留在会议室中的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明明面对的是空荡荡的主座，此时却没有人再敢说话。
这就是，权能。
......
......
......
“......因此，在获取超凡材料与知识方面，我们一般采用分级管理。”
负责接洽的机密六组组长简丛溪，现在已经把韩白衣接到了专机上，此时正口述着部分基础资料。
只是他的口音与在实验区域时不同，说着一口标准的官话。
“就例如我们现在正在面临的超凡能力，与半妖问题。”
“由于三观异化，半妖在觉醒初期大多没什么理智可言，而是一味的反对、抗拒自己面前所能见到的一切。”
“不过，在他们逐渐适应了这种‘妖性’之后，事情会产生变化。”
韩白衣认真的听着，简丛溪转过头看他，笑着平和的问道：“韩顾问，您觉得您之前遇到的那几个半妖，实力怎么样？”
“差距很大。”韩白衣回忆了一下，“与前面的几个相比，最后那个半妖很厉害。”
——强悍到硬生生将自己推到了【突破进度：865%/100%】。
“您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呢？”
“不好说。”
韩白衣一脸严肃的回答。
其实，这是因为他把前面那几个喽啰长什么样都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按照灵机总量比较的话，最后那位代号‘老爹’的半妖，大概是‘流鬼’的十七倍。”
“半妖之间的力量差距，随着灵机量差距的增加，不断呈指数线弯曲上升。”
“如果不加入任何因素的话，老爹可以一个人杀干净五十个流鬼这种级别的半妖。”
“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收容。”
“要知道，半妖因为其本能性，可是有着同类相杀的习惯的——强者杀弱者，实力相等则互相避让。”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简丛溪看上去似乎表情平静，实则时刻观察着韩白衣的反应与微表情、微动作。
“因为天启。”
“半妖们常常认为，这种‘天启’是一种来自唯一之妖的‘赐予’，是可以抢夺的东西。”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天启本质上是一种一种特殊的‘开启’方式。”
“开启一种，本就藏在我们全超凡者共同的‘云’大脑中的知识和能力。”
“我们研究院里常常把唯一之妖假称成网络中的云服务器，那些知识与力量，则是这些服务器中的一个个加密文件。”
“而‘天启’，就是这些文件的提取码，只要有了提取码，我们就能将云服务器里的知识下载到我们自身大脑的这个ip地址里。”
简丛溪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把人杀掉，强行提取，也能获得一部分残破的‘天启’，这就是那老爹完成这个组织的目的。”
“只不过，因为人类与半妖在意识之间的巨大差异，超凡者想要获得天启，比半妖要困难许多倍。”
“除非击杀观察者，也就是妖化度百分之四十以上级别的半妖——那样才能获取对方得到过的‘完整天启’。”
“二者之间差别很大。”
“而接下来，我们就要让您试着从您捕捉的那头半妖体内，提取完整天启。”
“这是您获得的战利品，他的天启本就应该由您自己夺取。”
“不过，我必须提前告诉您——夺取天机对正常的超凡者而言，是有一定风险，也带着巨大好处的。”
“它甚至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半妖或是超凡者。”
“所以，想要如何选择，还是要看您自己。”
韩白衣疑惑了一下。
从云服务器里，用加了密的提取码打开文件，这能有什么风险？
“人类打开天启，会有什么危险？”
简丛溪面色严肃的看着韩白衣。
“会化作，”
“唯一之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