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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花样年代 第三十九章 后院石阵

    洞天福地构架于小千世界之上,跟我们身处的世界并不是一种概念,所以到底什么个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而听到扬师叔这般说,我也是有些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事发的当时,我师父出山了,而且几位主事的长老也都不在,刑堂长老刘学道倒是在深谷,不过他老人家在闭关,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数来数去,也就只有秀女峰上的英华真人在这儿。

    杨师叔虽然并不列入十大长老之中,但是在二代中的地位却也是极高的,而我则是此间的临时负责,两人在一起好是商量了一番。

    扬师叔的意见,那就是我们必须要去查看一下,茅山后院是茅山祖师当初封印诸多魔怪和魑魅魍魉的场所,此番山体震动,必然是下面某些东西苏醒过来,如果不去查看封印是否松动,任其发展,只怕我茅山根基震荡,到时候就大祸临头了。

    这话说得危言耸听,不过当时的我却还是有一些被吓到了,忙问那该怎么办?杨师叔告诉我,不如找还留在茅山的长老前来商量,看要不要组织人手前去查看?

    我有些犹豫了,回过神来问道:"茅山后院,历来都有传功长老在那儿镇守,李师叔祖他此刻坐镇那儿,问题应该不大吧?"

    杨师叔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符王师叔他受过伤,这些年都不见好转,如今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只怕他也是有危险呢,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管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是我却脸上一热,晓得当初倘若不是李道子帮我强行改命,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正说着话,英华真人杨影带着两个最得意的徒弟,也就是小颜和程莉赶到了清池宫,询问起此事,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在杨师叔与她进行了短暂的讨论和劝服之后,她也同意了先前的提议,并且建议人不需多,她和杨知修,再加上几个三代弟子即可。

    三代弟子之中,以我为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需要前往那儿的,更何况有的时候,我虽然并不是掌门继任者,但还是能够代表着我师父陶晋鸿的,所以名额之中自然有我。

    事实上即便没有我,我也会争取前往的,第一便是因为责任,第二则是英华真人已经决定带着她的两位女弟子一同前往。

    此行貌似还是有些危险的,我可不能让小颜受到什么伤害。

    在经过一阵紧张的沟通之后,决定有我、符钧、扬师叔、英华真人和她的两位弟子前往后山查探消息,而其余的人,则各守山峰,一旦有什么消息传出,立刻相机行事。

    如此商定此事,我们便都在脚上绑了纸甲马,匆匆前往后山,到了地方的时候,只见那石塔后面的方阵中还有袅袅余烟在飘散,而李道子原先住着的那个茅庐,则已经垮塌了半边来。

    茅山后院可是比山门更加重要的地方,这里有许多隐世的闭关之处,也有先祖封印诸般魔怪的场所,据说还有时光乱流,是支撑茅山宗的关键,原本是传功长老李道子在此镇守,而他当初伤重闭关了,接手的则是尘清真人邓震东。此老跟李道子、虚清真人是同一辈的,修为也是茅山巅峰,然而此时却没有瞧见人影,也让我们这些赶来的人心中焦急。

    我走到废墟之前,看了符钧一眼,这师弟立刻明了我的想法,跃身来到那茅屋废墟之下查看一番,接着回身过来与我禀报,说没有瞧见邓真人。

    杨师叔将目光投向了茅屋之后的迷雾小径之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扬声说道:"邓师叔,弟子杨知修,得闻后院震动,举山震惊,特携掌教真人座下陈志程和符钧,以及英华师姐前来查探,不知道您在不在?倘若在,还请回应。"

    他如此说了三声,皆无回应,口中轻道一声:"得罪了!"

    这话儿说完,便长身而起,朝着被迷雾笼罩的小径那儿走去。有人带头,我们也依次而入,但见此处是一个狭长的甬道口,周遭皆有那些神奇的云纹波动,它跟白色的迷雾并不一样,贴在身上丝滑发凉,仔细看,边角还有一些彩光的颜色在。如此直行而走,到达了某一个节点的时候,他突然拱声儿行,一声大喝道:"启开!"

    此言方罢,前面仿佛石子投入湖面一般不停地动荡,杨师叔率先而入,走到里间,而我们也陆续进入,感觉一里一外,仿佛换了一个世界,空气的清新已经达到了一个浓郁之极的程度,感觉周遭的灵气都变得无比的活跃。

    难怪茅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长老会选择在这儿闭关修行,原来此处的炁场如此活跃,让人感觉好像沐浴在灵气的海洋之中。

    走进茅山后院,地下杂草纵横,一开始只感觉这道路颇有些难行,不过直行百米,转折几处之后,突然感觉四周的树木变得好高,几十上百米,巨木森天,让人觉得几多巍峨,而此间十分宁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反而是动静相宜。

    其实深入此间者,几乎没有几个人来到过这禁地,便算是杨师叔,恐怕也正是从某些道藏典籍之中得来,一路行走,遇到了好几个转折,最后来到了一片平地上,但见此处有一方殿宇一般大的广场,边缘立着十二石柱,石柱之上有锁链连接而下,一直蔓延到了最中间的那两处深井中去。

    这儿的布置跟清池宫偏殿的八卦池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八卦排列,在最中间,则有一个阴阳鱼的造型在,一边黑、一边白,两者相互缠绕在了一起,而那两点,则是两处深井。

    这样的布置突然出现在一片参天的密林之中,实在是有些突兀,也显得并不雄伟,我瞧见那十二根生锈的锁链,各有一半,分镇其中一处深井,而深井直径约有四米,即便是从远处往里面看,也感觉有些森寒。

    十二根石柱和锁链之上都有繁复的符文,而那柱子之上更是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有的新、有的旧,不一而足,将此处紧张的气氛给烘托得足够。

    我们缓步走上前来,英华真人一脸凝重地说道:"还在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听说茅山的后院封印着很多恐怖的东西,来自深渊的魔王,横行中古的恶龙以及曾经为祸一方的鬼王之物,皆在其列;还在当初那个灾祸横行的年代,茅山道士下山修行,总是能够将这样那样的魔头镇压,因为某些缘由不能斩杀,皆放在后院镇压,而这里,恐怕就是著名的深渊魔王阿普陀之墓了吧?"

    阿普陀是佛教传说中的一位著名魔王,它曾经领旗造反,攻打佛教传说中镇压地狱的地藏菩萨,最后虽说没有能够成功,但是却一时名声大噪,也被记载入了佛经之中,此物后来落难于此,被茅山祖师降下,算是此间最出名、也是最恐怖的魔怪。

    杨师叔径直走到那石柱之前来,左右一查看,回过头来,严肃地说道:"诸位小心,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你们看看这里!"

    他寒声说着,我们凑过来看,只见在那外围的草地上面,果然有许多火烧火燎过的痕迹,而且还很新,显然在我们来这儿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比较激烈的拼斗。

    瞧见这场景,杨师叔的脸色十分严肃,吩咐我们道:"我顺着痕迹去那边看看,大家分散开来,查看一下这些石柱上面的符箓有没有明显脱落的,看仔细,也小心一点!"

    这般吩咐了,他将袖子一抖,从里面拿出了一方袖珍罗盘来,一边走,一边查看,口中念念有词。

    杨师叔将气氛弄得有些紧张,我们在场几人也不敢懈怠,各自分散查看,我瞧见小颜师妹朝着左边走,我也下意识地跟在了后面,在她旁边陪伴着。这石柱足有两三丈,四人合抱,上面布置花纹颇为繁复,我也是努力地根据自己这些年的所学,来判断这些符箓和纹路是否有所松动。当我仔细地检查完了一根,旁边的小颜师妹突然喊道:"哎呀"

    这一声惊呼,让小半心思放在她身上的我立刻感受到了,扭过头,瞧见她正仰头望着旁边的石柱,一脸讶然,我赶忙走到她的身边,询问道:"萧师妹,怎么了?"

    小颜皱眉,指着石柱之上说道:"大师兄,你且看,那石柱与锁链的连接处,是不是摇摇欲坠,立刻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我抬头望去,正要看个究竟,突然听到杨师叔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阵乱响,似乎还有拼斗之声传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收过去,而英华真人更是直接脚尖一点,人便倏然而去。

    我下意识地去拔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石柱之上的锁链突然一下子砸落下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腰间一紧,紧接着这玩意将我和小颜给一起捆住,朝着那深井之下拖去。

花样年代 第四十章 天地真魔

    这骤然而起的攻击将我顿时吓了一跳,特别是瞧见那粗铁锁链的末端还缠着小颜的时候,更是焦急,当下也是将剑给抽出了来,朝着前端斩去。

    我手中的长剑并非凡品,此剑汇聚了金陵双器之一的杨大胯子一生心血,甚至将瓦浪山下浓重的怨气凝练而成,非金非铁非石非木,虽然不及辟邪小剑那般锋利,但是却有着更加厉害的重量加成,倘若是寻常这般粗细的锁链,只怕一斩便断了,然而我连着斩了三两回,却发现这玩意仿佛活物一般,不断的活动扭曲,而传回来的劲儿,却让我的右手巨震。

    锁链之上尽是符文,这使得它有着寻常锁链所不能比拟的性质,即便是饮血寒光剑,也是拿它丝毫没有办法的。

    空中乱舞,我还待在仔细想些什么办法,便感觉那锁链之上传来了一道巨大的扯力,突然脑袋一阵抽搐,便被朝着那深井之中扯了下去。

    深井之下是什么?

    我的脑子里面大概迟钝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然而此时却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止什么了,感觉整个身子处于极度的眩晕坠落状态,当下也不敢挣扎,只有下意识地抱紧双膝,将自己紧紧地团成一团。

    无尽的下落仿佛是一个世纪,然而却有好像只在弹指之间,很快我感觉自己滚落到了一处地方,似乎有低矮的树木将我给平托而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回之后,我猛然睁开眼睛来,瞧见小颜也要落下,当下也是脑子一热,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扑倒在了她落下的地方去,将她的身子给垫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那铁链拉扯的缘故,这落下来的力量倒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沉重,小颜的身子摔在我的背上,我首先感应到的,是一阵让人惊心动魄的柔软。

    小颜娇躯跌落,我反转过身来,将她给护住,两人在地上好是一阵翻滚,终于止住了去势,最后的那一刻,我将小颜给搂在胸口,让她没有再被磕碰到,这样的结果固然使得我浑身疼痛,但是却将小颜给护住了周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腰间的锁链便已经悄然离去,消失在黑暗中,这温香软玉满怀间,自然是无比美好的事情,但是骤然处于这样的境地,我也也不敢享受这温柔,而是躺在地上,左右一打量,瞧见这是一处古怪的地方,四周皆是一片混沌,而我们的身下,则是一片悬空的土地,并不算大,边际处还有火光冲天而起,空间中有一种隐隐的搏动,扑通扑通,响彻了整个天地。

    上空一片混沌,下方一片混沌,前后左右亦是一片混沌,让人觉得自己好像给扔进了一锅浆糊里面,给煮着。

    "哎呀,大师兄?"

    我正四处观察,结果胸口被撑了一下,却是小颜从极度惊讶中醒转过来,从我的身上爬起,拉着我的胳膊喊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小颜的声音里面都有些带着哭腔了,我听着不忍,赶忙爬起来,谁知道她半边身子趴在我的边上,我一起来,两个人又撞到了一起,我的左肩似乎还跟小颜的胸口蹭了一下。先前两人掉落下来的时候,磕磕碰碰,身体自然也是有一些接触的,不过那个时候太过于慌乱,倒也没有什么感觉,此刻却是感受得分明,小颜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朝着旁边稍微地闪了一下,而我也感觉到颇为尴尬,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然而就在这尴尬气氛持续蔓延的时候,突然我们的脚下传来了一次剧烈的震动,感觉整块地皮都在抖动,如此三两次,方才停歇。

    我和小颜下意识地趴在了地上,等到这震动停歇下来的时候,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提剑冲到了边缘处,瞧见我们所在的,竟然是一处孤岛,勉强地往下瞧,发现脚下的地方,却是像那蘑菇的造型,从黑暗中升了上来,尽管脚底下结实无比,但是我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不安全感。

    这儿到底是哪儿,难道是茅山后院封印魔怪的大地洞么?

    我已然从刚才的尴尬中走了出来,便不再是一个心怀春情的少年,自然有着大师兄该有的担当,脸色严肃地四处打量一番,瞧见有六根锁链从天而降,牢牢地锁住了这块地方。

    这个地方十分诡异,边缘的悬崖下方除了混沌的黑暗之外,还有红色的火光冒起,而那种火光有透出一股暗红色,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的恐惧。不过不管怎么样,此地不宜久留,我没有再观察什么,而是回过头来,对这小颜说道:"顺着那铁链,我们应该能够返回上面去,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小颜跟随英华真人修行数载,并非是什么柔弱女子,听到我的吩咐之后,点头应了一声,接着身子一旋,脚尖轻点,人便冲上了边缘的一根锁链,顺着这倾角六十度的垂落锁链向上攀沿。

    英华真人因为本身的性别原因,所以修行的路子向来都以轻灵敏捷为主,最重速度,而这轻身功夫,却是重中之重,而小颜又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所以身手十分不错,脚尖一点,手脚并用,整个人便朝着锁链的上方快速攀爬上去。

    我守在下面,最担心的一点莫过于刚才将我们给拉扯下来的那锁链,然而即便是小颜攀爬的路程近半,却也没有再次出现,心中多少也放松了一点儿,挑了小颜旁边的一根锁链迅速跟上。

    我因为本身就有一些魔功的底子,而且这些年来对那"道心种魔"之功法也一直勤练不辍,故而在三代弟子之中,修为也属翘首,小颜即便是轻身功夫再厉害,自然也是不及我的,于是我后发先至,很快就赶在她的面前去。

    然而就在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够顺着这锁链攀爬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头顶好像撞到了一处透明的玻璃幕墙,咚的一声,整个脑袋生疼。

    这疼痛并没有让我失去理智,紧紧抓住粗糙而巨大的锁链,我稍微往下面退了一点儿,抬头看去,瞧见在我上方的半米处,竟然浮现出一圈水平浮动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在不停地旋转,而我刚才的冲撞使得它有些波澜泛起,一阵荡漾,而在边缘处,还有乾、震、坎、艮四阳卦,坤、巽、离、兑四阴卦,交叠分布,围绕着不停旋转。

    这些卦象和阴阳鱼通过自转而获得了足够强的力量,将任何从下而上的物体隔绝住,不让逃离。

    眼见马上就要逃脱出去,然而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怎么能够让我不失望呢?当下也是发了狂,提着剑,朝着那看不到的幕墙使劲儿挥砍,然而我越是用劲,那玩意却是以柔制刚,虽然荡漾不定,却依旧突破不了,反而是我攀爬的这粗铁锁链晃荡不休,搞得我自己都有些抓不住。

    我当时有些愤怒,反而是小颜最早认清了这情形,朝着我大声喊道:"大师兄,你别再砍了,不然只怕我们都要掉下去了。"

    我们此刻已经攀爬了二十多米,倘若掉下去,倘若是没有砸中浮岛的话,跌落深渊,那可就真的没有什么生还之路了,如此想想,我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想退回了浮岛,再作计较。

    回到了浮岛,双脚着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我看着小颜的娇容,心中郁闷,还待静下心来,思考这些年在清池宫读过的道籍中,是否有出去的法门,然而就在这时,浮岛的另外一侧,突然出现了一个迷迷胧胧的黑影子,一抬头,一对明亮的眼眸子,盯着我说道:"孩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这声音有点奇怪,有浓重的鼻音,就好像老牛开口说话一般,我下意识地将小颜揽在身后,站她面前说道:"你是谁?"

    那个朦胧黑影子仿佛人形,却并不让人瞧清,只是平静地说道:"孩子,既来之,则安之,前千万不要急躁"

    我瞧见此人鬼鬼祟祟,肉眼又看不清楚,当下也是将血劲一催,右眼之上的临仙遣策立刻运转过来,然而当这线与点的视界运转起来的时候,我却发现那儿哪有什么朦胧黑影,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情形让我心头一紧,然而对方却讶然说道:"哦?竟然还是临仙遣策?茅山之上,竟然还有弟子会这事儿,当真稀奇,让我想想啊,上一个用临仙遣策的人,是谁呢?"

    "它"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道:"应该是西汉的利苍吧?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利苍的后代或者传人么?"

    说着话,我突然感觉到地下有几股凉气袭来,下意识地挥剑斩去,方才阻隔,我冷冷地冲前方喊道:"第三遍,你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我感觉到天地在瞬间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一个狷狂至极的声音陡然充斥了整个空间:"我是谁?我是谁?哈哈哈,俺就是天地真魔,阿普陀大人是也!"

花样年代 第四十一章 永失我爱?

    "天地真魔,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很清楚此物的来历,但是我却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什么也不晓得,果然,那家伙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性子,晓得我对它一点儿也不了解之后,顿时就受不了了,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东西?小鬼你不懂别乱说好吧,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身上虽然些许个道法,但却是魔功的底子,而且还蛮深的,茅山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的!"

    尽管远处的那个身影依旧存在,但是我却晓得那不过就是拿来忽悠人的影像,那意识的主导,根本就是从我们脚下的土地传来的,想必它应该还是被封印在了此处,挣脱不得,要不然以它那大拿的身份,早就逃出来了,哪里还有时间跟我费嘴皮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中大定,不管怎么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么一方大拿会心平气静地跟我摆龙门鬼扯,必然是有所企图的,而我倘若是顺着它的话语,应承下来,说不定能够得活,也能够将小颜师妹给保全下来。

    我死了不要紧,但是小颜师妹倘若受到了任何损伤,这可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般思虑过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冷静地说道:"阁下果然是火眼金睛,不过你却看错了,我乃茅山门下,正正经经的掌教真人首席弟子,你许是听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儿说过了,在茅山当代的弟子之中,我排第一!"

    "茅山大师兄啊?好响亮的名头呢?不过什么时候,这首席弟子的名位,居然会让一个精修魔功的少年人来坐了呢,我阿普陀大人虽然被封印千年了,但是脑壳可没有生锈呢,眼睛也是看得雪亮的"

    果然,我一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那家伙立刻就表示了不相信。

    这也难怪,茅山道宗屹立千年,惊才绝艳之辈纷呈而出,这样的顶级道门之中,虽说掌门的权利最大,但是以十大长老为首的长老会,也是一股制衡的力量,是绝对不会出现像我这般的情况,倘若是到了最后,由一个修行了魔功的弟子顺利上位,执掌这个千年道门,那么它如何保证自己的纯洁性?

    茅山以后拿什么资格,来除魔卫道呢?

    这阿普陀越是怀疑,我们生还的几率就是远大,我故作高深地说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有我的秘密,你也有你自己的秘密,你若有所求,只管与我说了便是,可以答应的,我便应承下来,不能答应的,你便将我俩给弄死在这里,事情不过就是这般清晰而已,何必多言?"

    这话让阿普陀略微一惊,空气中笼罩着的那威严也抖动了几分,过了几秒钟之后,它方才恢复过来,嘿嘿冷笑道:"很不错、很腹黑的小子,今朝你我相见,倒是大家双方的福分呢。的确,我是有事情想要求你,不过求人办事之前,我倒是有一些好处予你的,免得办事不力,心中有怨。"

    这般说完,它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声大吼道:"小子,你且放开你周遭的防备,让我仔细瞧一瞧你的!"

    这一句话说出了口,先前那几道冷气再次袭来,这一回我晓得自己倘若再不放开防备,只怕它可能就要暴跳如雷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这般商量了,而是强上,当下也是出了严守丹田道心之外,别的地方也就不再执着,放任这些气息触角在我身周游荡。

    不过即便如此,我最核心的地方,却也没有让它注入,也不会让他晓得我被李道子一滴精血镇压的那东西。

    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曾经答应过师父,就算是死,也不能随意让人知晓的。

    好在阿普陀对我的想法并不多,在大致的扫量了我的身体之后,也没有介意于我谨守本心的行为,而是沉吟了一番,扬声说道:"不错,真不错,你这小子的资质可比那人要强上许多,这种天生魔体,举世罕见,便是我,都忍不住想要转生于你了。不过你们人类的身体,终究是太过脆弱,根本就不是我这种大只佬喜欢的,可惜啊可惜"

    它也不想瞒对我身体的垂涎,这倒让我生出了几分好奇,询问道:"哦?前辈是说我的根骨,是天生魔体?"

    阿普陀似乎不愿意谈这个问题,敷衍一声,接着跟我说道:"你的身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用最初级的熬煮方法,给你伐经洗髓过了,而后又有'道心种魔'之法修行,接着还有三杯尸筑体,又得临仙遣策加身,如此步骤,便是修魔奇才,也不一定能够走全,只可惜你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配合,导致你虽然一身魔功,却并无发泄之处当然,你也可以说可以用它茅山道法而施为,但是两者方向,南辕北辙,使出来如隔鞋搔痒,最是不畅快了,我这里有两套功法,其一乃天地真魔法身,重新强化肉体,肉身成圣,其二为深渊三法,最重手段"

    这家伙仿佛根本不是恐怖的魔头,反而比当初的老鬼、我如今的师父更加尽职尽责,循循善诱,我也不客气,询问道:"前者如何,后者又如何?"

    阿普陀温言说道:"天地真魔法身呢,是模拟我自己法身的一种具象观想法术,我可以打入一滴精血在你身上,供你观想,此乃重铸肉身之法,修成之后,肉体最是刚硬,便算是天打雷劈也无妨,而且空手接飞剑,也不在话下;不过此法对于人的要求很高,你倘若是寻常资质,倒也无妨,现在的天生魔体,倒也浪费,至于这深渊三法嘛"

    深渊三法乃阿普陀自悟之手段,其一为风眼,通过手段将气场牵引,以自身为旋涡,扯动敌人的身形和节奏,达到破解阵法以及功法的目的,其二为土盾,此法是并非凝土为墙,而是在于引导,将自己身上说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去,借以不死,其三为魔威,凝固全身的炁场,模拟出无上的威严,让诸般宵小臣服于地,不敢造次

    这三种方法传授起来最为简单,也行之有效,而且一旦修行至高深之处,便能够发挥到难以想象的境地。

    这事儿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差,不过我也晓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普陀没事将我和小颜师妹拉扯下来,可不是为了收徒弟的。不过这便是糖衣炮弹,我也忍不住诱惑,定要将这糖衣剥下吞掉,要不然我们也是出不去的。

    如此想定,当阿普陀问起我是否想学的时候,我果断地给出了肯定答案,阿普陀也不犹豫,直接在我耳畔口吐真言,让我默默念定,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熟稔于心之后,这才算是完成了此事。

    教授完毕,阿普陀不再客气,而是直接跟我说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我之所以教你,却是为了一事,你可晓得?"

    我点头,说是不是给你解封之事,但我不过是一小小的当代弟子,这茅山后院,基本上都是由传功长老看守,最严苛的禁地,我就算是答应了你,也还是办不到的。

    阿普陀嘿嘿地笑了,颇为赞赏地说道:"我喜欢你的直白,这就为我们双方的合作奠定了基础。匆匆几十年,其实并不长,我在这茅山里面沉睡了千年,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儿时间。我阿普陀大人最是善良了,如此也不过是为了结一善缘,你且回去,日后我们自有重逢之期,到了那个时候,嘿嘿"

    它一阵坏笑,仿佛真人,我不知道它为何一点儿禁止都没有,不过听到它要放我离开,顿时心花怒放,询问道:"那我怎么离开,上面有那阵法禁止,我刚才已经尝试过了,根本就逃脱不得"

    远处的那黑影闪烁了一会儿,突然指着我旁边的小颜说道:"你可以走,她留下来吧,我好久没有吃过肉了,特别是这么娇嫩的小娘子,如此娇嫩,看着就鲜美无比,我总算是能够一饱口福了至于如何出去,那便不是我的事儿了,你们上面的长辈,自会烦恼的"

    这时我才想起旁边的小颜来,回头来看,只见她明亮若璀璨繁星的双眸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神色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就顾着忽悠阿普陀了,却没有想到小颜的感受,我刚才的话语,半真半假,既然连阿普陀都哄过了,小颜自然也是全部相信了,觉得我就是打入组织内部的特务间谍,所以才会如此,而阿普陀之所以留她不留我,也正是因为小颜在旁边,将我和它所有的对话,都听了个仔细。

    既然晓得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就在我一愣神的时间里,脚下的土地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从黑暗中飞出了一道鞭子一般的触角,朝着小颜这儿卷来。

    千钧一发,难道我陈志程就要永失我爱了么?

    不能!

花样年代 第四十二章 真真假假谁能看透

    "等等!"

    就在那触角即将要将小颜师妹给席卷而走之时,我毅然拦在了她的面前,伸开双手,将心上人给护住。

    那触角倏然而止,我瞧见这玩意跟婴儿手臂一般粗细,上面尽是滑腻的粘液以及看似粗糙、蚯蚓一般的圆环,让人心中作呕,却难以掩饰上面所蕴含的力量。倘若真的是要给这玩意给缠住,我和小颜师妹加到一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

    它虽然停止了动作,却变得特别愤怒,我们脚下的土地在颤动,而铺天盖地的怒吼从无尽之处层层而来,交叠在一起:"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要不然"

    我心中发寒,脑子却在飞速地转动着,突然间灵光一闪,一把将小颜师妹给搂住,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给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小颜师妹可是一个好姑娘,自懂事起,这辈子都没有被任何男人这般亲密的搂抱过,当下也是下意识地要反抗,我害怕那地下的魔王瞧出端倪来,当下也是更加用劲了,恨不得将面前的这姑娘给揉进身子里面去。

    小颜师妹被我这般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娇俏莹白的小脸瞬间就仿佛染上了红墨水一样,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子那儿去,接着我瞧见她张开了粉嫩的樱唇,想要出声抗议。

    一出声,就露陷了!

    想到小颜师妹即将葬送于那被镇压千年的魔怪之口,我的心中就是一阵惊恐,当下也是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然而如何阻止呢?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用嘴巴将她张开的唇给紧紧地堵在了一起。

    唔、唔、唔

    我一开始也只是无意,然而当湿润的嘴唇交触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直接炸开了来,接着我瞧见小颜的一双眼睛睁得滚圆,鼻息咻咻,喷着那种好闻的处子之气,让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能自已,脑袋里面唯一想的事情,那就是一直吻下去,吻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

    哎呀,哎呀,女孩子的嘴唇怎么这么柔软,这么香啊?

    我的思维陷入了停滞状态,小颜却是激烈地摆动头颅,试图摆脱我的阻拦,然而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哪里能够有我这般的气力,于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在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选择了放弃,任我的舌头舔舐她的红唇,整个身子都由我托住,仿佛认命了一般。

    难道,小颜她对我也有感觉么?

    我心中一阵兴奋,然而还没有等我从这股劲儿之中缓过来,突然间,我瞧见小颜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中,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来,眼眸中透露出了许多的失望和迷惘。这泪水让我感觉到揪心地疼,立刻让我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我长期以来在小颜面前树立出来的大哥哥形象,轰然倒塌了。

    从此以后,我在她的心中,再也不会是一个好人,而是一个满腹黑心,与恶魔暗通曲款的卑鄙小人。

    我心痛,但是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被憋得浑身无力的小颜师妹给放开,然后在她的耳边很随意地低声吩咐道:"别说话。"简简单单三个字完结,我便将所有的心思都从小颜师妹的身上抽离出来,然后朝着远处的那模糊身影看去,平静地说道:"如你所见,她是我的女人。"

    我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小颜师妹的胳膊,当我平静地说出这话儿来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娇躯在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关心她在想什么了,因为对面的那人影寒声说道:"那又怎样,世界上最能够谨守秘密的,唯有死人,至于你的女人,你相信,我却不信。"

    我望着在我面前不断摇晃的恐怖触角,晓得此次倘若是过不了关,我或许能够逃脱一命,但是小颜师妹却是性命难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说道:"我不明白在你的世界和观念中,情感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对我的意义,远远比生死还要重要。"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时的惊艳,以及这些年来默默的陪伴和期待,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情愫来,激动地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我愿意为她生,愿意为她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便倘若是死,黄泉路上,我也不忍心她一人同行"

    坦白来讲,我并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男人,这些年来,我道经背过上千卷,典籍读过无数,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跟一位姑娘表达爱意,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感觉酝酿了四五年的情绪,一下子就突然爆发了出来,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表达了出来,浑然顾不得此时此刻的场景,是否合适。

    我在对着魔王阿普陀说着这话儿,何尝又不是对着小颜师妹在表白呢?

    所谓男人,何必黏黏糊糊,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倘若是"爱你在心口难开",注定孤独一生,也无法给与自己心爱的人幸福。一番表白过后,我浑身激动,面红耳赤,感觉情绪难以自已,然而阿普陀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人对于未知的事务总是充满了恐惧,然而我却因为将憋了四五年时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心情大好,感觉到即便是此刻就死去,那也无妨。

    今天我既然已在心上人面前表白了,而且还享用了小颜师妹的初吻,那嘴唇上面的果味儿洋溢在我闹孩子,挥之不散,如此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阿普陀那充斥空间的话语又重新响了起来,缓缓说道:"愚蠢的人类,总是喜欢让情感这种无用的东西来左右自己,不过你既然坚持,我也不会过分的要求你,反正如果你掌握不了这个女人,那最终受害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也罢了,也罢了,谁人没有青春年少过呢"

    随着那家伙的声音渐渐地淡去,我立刻有一种绝境重生的惊喜,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头深渊魔王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小颜。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满心以为自己面对的即将是一场强烈的暴风雨,然而此刻风消云散,我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这是为何。不过很快我便反应了过来,从我们的头顶之上,突然有了一道绚丽的光华出来,直接破开了这封堵井口的阴阳鱼图案,接着从上方飞下来一物,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若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龙鹰,陡然间,竟然是一条两丈半的蟠龙,隐隐云雾缠绕齐身,而在它的龙头之上,却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灰衣老道士。

    这老道士用一根桃木枝扎着自己杂乱的头发,双手按着龙角,一直垂落到了我和小颜师妹的面前来,瞪眼喊道:"你俩是晋鸿的徒弟陈志程,和杨影的女弟子萧应颜?"

    老道士一说话,我便晓得他是接替李道子镇守后院的尘清真人,当下也是使劲儿地点头,说是,他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请?"

    我与阿普陀的对话,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不过这儿可是那深渊魔王的地盘,我也不敢多说,只是摇头,结果余光之中,瞧见小颜师妹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复杂和纠结,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着什么,而尘清真人却并没有想太多,他担忧地看一了一下锁链下方,接着朝着我们喊道:"快点上来,我带你们上去。"

    小颜师妹听到了立刻动身,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这回她挣扎地很执着,于是我放开了,她率先跳上了那头蟠龙之上,而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紧随其后。

    不过为了不惹怒小颜师妹,我还是跟她保持了一个身位的距离,那尘清真人待我们坐定之后,猛地一拉那龙角,接着大声喊道:"坐好了,我们走!"

    这般一说,我们骑下的蟠龙龙吟一声,悠远绵长,接着尾巴一摆,便朝着我们头顶上面的那八卦太极阵冲去。

    龙头顶起,那原本坚实如铁壁的法阵立刻告破,一阵狭长的黑暗之后,便是光明大放,我强忍着流泪的刺痛,睁开眼,瞧见我们再次出现在了外面的石柱八卦台上,尘清真人带着我们在空中游离两圈之后,方才将我们放了下来,而当我和小颜双脚落地,他将手一抖,那条十来米的巨大蟠龙开始躬身缩紧,一点一点地变小,到了最后,竟然化作了一根龙形拐杖,出现在了尘清真人的手上。

    我落地,这时符钧、英华真人和她的弟子程莉都围了过来,焦急询问,小颜抱着英华真人痛哭,而这时尘清真人则走上了前来,皱眉说道:"杨知修呢?"

花样年代 第四十三章 纠结的小颜师妹

    我刚刚从石柱八卦阵的井底上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所以听到尘清长老骤然问起此事,一时无言,反而是英华真人出声说道:"知修他刚才顺着这边留下的痕迹朝着里面追了过去,后来好像跟人发生了拼斗,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然无踪,后来这边又出了事情,所以回来查看"

    尘清长老抚须而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叹气说道:"好奇心害死猫啊,此番虽说那东西的动静大了一点,但是这八卦锁灵阵可是积聚了茅山列祖列宗的精力和心思,自然还是稳妥的,结果现在反而弄成这样儿,倒是真的有些棘手了。"

    尘清长老的修养极高,倒也不会说太多难听的话语来,但他这般说着,基本上的意思我也能够明白,我们这一回,算是来帮倒忙了。

    我心中稍微有些难受,不过想起刚才被拖到井下去的时候,终于鼓足勇气出来,当着小颜师妹的面做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而且还能够一亲芳泽,与小颜师妹吻在了一起,其实倒也没有太多好抱怨的了。

    正在尘清长老追问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草丛突然一阵动,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紧张起来,然而突然草丛被拨开,杨师叔一脸狼狈地走了出来,衣衫褴褛,脸上还有好几道抓痕,瞧见了尘清真人,长鞠到地,恭声说道:"邓师叔,知修在这里。"

    尘清真人扬眉,瞧了杨师叔小半天,这才缓缓问道:"刚才什么情况?"

    杨师叔略微尴尬地说道:"刚才知修瞧见那边有打斗的痕迹,就跑过去瞧了,结果在半路上碰到了此间的阴山凶猿,那些死猴子不问缘由地朝我进攻,我边走边退,又不敢伤了它们,结果就拖了些时间,一直到后来,它们听到一声哨响吹起,忽然一下就不见了,我这才得以解脱,方才回转而来。"

    尘清真人抚须说道:"后院虽然有几窝阴山凶猿,但性子向来温和,从来不会主动攻击行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它们如此呢?"

    扬师叔耸了耸肩肩膀,一脸疲倦地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当时它们真的是非常凶悍,仿佛把我当成仇人一般。"经历过了一场大战,他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东西,而旁边的英华真人则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这地下镇压的阿普陀将魔气散出,让那些阴山凶猿受到了影响,继而开始对杨师弟进行围殴呢?"

    尘清真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而是往回一指,告诉所有人道:"此处需要重新封印,不过你们还是先离开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事儿让掌教真人和刘学道来查,我是没有什么精力来管你们这些小事情。"

    他似乎有一点儿不满,不过却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请我们离开,但是这态度却摆明了在责怪我们贸然闯入禁地来。

    我知道,这禁地是尘清真人的地盘,按道理说,没有得到他的允许,除了掌门之外,任何人都是不能够自由出入的,这事儿是我们理亏,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便灰溜溜地往着出口赶回。可能是气氛太凝重了,一路上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我注意到了小颜师妹,她虽然脸色如常了,但是耳根子后面还是有一些红晕,然后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纠结,有几次还偷偷地看向了我,眼神十分复杂。

    我阅历浅,读不出她眼神里面包含的情绪,但是却晓得她此刻只怕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在井底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家师父,还是隐瞒下来。

    倘若告诉了师父,就此将我给揭穿了,我可能就要"遭殃"了,而在此之前,她对我这个大师兄一直都是尊如兄长的,于心不忍,更何况我在下面之所以那么对她,也都是为了她能够活命;但倘若不告诉师父,那么宗门之中混进来这么一个修魔的内应,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怎么能够对得起教养她的茅山宗呢?

    如此想着,小颜那弯弯的眉头就变得更加皱了。

    一路走出了茅山后院,来到了石塔群之前,阳光从头顶上面洒落而下,这时的我们方才感觉到先前那种巨木遮天的阴冷有多么的沉重,几人相视,沉默了一阵,杨师叔开口了:"按照惯例,但凡在后院禁地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都需要前往刑堂深谷那儿将事情讲个清楚,所以既然后院无事,那么我们便去刑堂那儿备个案吧。"

    英华真人点头,同意了这说法,此次事情,牵连最深的便是我和小颜,以及单独行动的杨师叔,至于其他人,倒也没有太多的事情,所以我吩咐符钧,让他带着程莉先返回清池宫,将此事说明清楚,免得所有人担心。

    符钧领命而走,英华真人却坚持留下来陪她的徒弟,我们四人便前往了刑堂深谷。

    因为纸甲马的关系,所以行路也快,路过鬼谷峰,旁边就是刑堂深谷。

    此处林深茂密,阴气森森,倒也并不输于后院风光,茅山刑堂坐落于深谷天坑的底部,路难行,我们也不敢跑快,慢慢地往下走。

    这修道之人,心境远比修为重要,但是有一些人,因为骤然掌握力量,便有些找不到自己,做出了一些伤天害理,违反戒律的事情,那么就需要一些强力的执法机构来处理,而茅山的刑堂便是这么的一个单位,因为他们的行动对象是修行者,所以往往能够进入刑堂之中的弟子,是最为优秀的一部分人。

    刑堂是一片古老的建筑群落,刑堂长老刘学道虽然在此处,但是他十天倒有八天在闭关修行,不问世事,接待我们的是他的首席大弟子冯乾坤,在得知我们的来意之后,他微微一下,拱手说道:"方才感受到此间震动,颇为反常,正想同去查看呢,却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了解,多亏了邓师叔祖,我们方才能够如此安心。好吧,既然如此,你们且随我来,我给各位备一个案。"

    这事儿并不算大,所以冯乾坤也没有太多的纠结,将我们领到了专门的讲述室,然后杨知修单独一组,而我和小颜师妹单独一组。

    杨知修是跟刘学道同一辈的,自然有人去伺候着,而冯乾坤则领着另外一个负责记录的弟子坐在我们的面前,英华真人在侧,然后问起了我们被锁链捆落深井之中的情形。

    我看了一眼小颜师妹,正好与她躲闪的目光交错而过,想了想,然后平静地交代起了下去的场景,也承认了阿普陀曾经出现过的事情,不过对于我和阿普陀的交易,以及它传我压箱绝技"深渊三法"之事,却春秋笔法而过,并且向冯乾坤表示,因为事情涉及到本门机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传出了去,所以细节问题,我将向掌教真人亲自禀报。

    冯乾坤与我再三确认完毕之后,在记录上面的中间部分画出了一个圈子,备注了"掌门亲询",然后又问起了小颜师妹。

    有了我前面的叙述,小颜师妹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同意了我的说法,并且在记录上面签了字。

    如此完毕之后,我们离开了刑堂深谷天坑,返回茅山峡谷,然而在在秀女峰不远的路口,即将分离之时,小颜却对英华真人说道:"师父,我有一些话儿,要对大师兄说,我能够留下来一会儿么?"英华真人并不疑有它,点头离去,而小颜师妹则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地问道:"大师兄,你不是坏人,对不对?"

    在此之前,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小颜私底下问我的问题,然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问起这话儿来,不过我几乎是没有一点儿考虑时间,直接回答道:"是的,我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坏人的。"

    "真的?"小颜一双眼睛里面闪烁着欣喜之色,整个人就变得又生气起来:"你先前在下面的时候,都只是骗那个家伙咯?"

    面对着小颜期待的表情,我本来可以说是,但是却最终没有敢骗她,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小颜,很多时候,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关系到本门之中的机密,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甚至不能告诉你师父,不过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嗯,请相信我!"

    她点了点头,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跟那大怪物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我眉头一扬,有点没反应过来,刚要回答,却见小颜脸色一红,身子轻盈地朝着峰上跑去,就留给了我一个背影。我恍然若失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返回清池宫,接下来的几日里面,都没有见到过小颜,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道她的想法和心意,而就在我为情所困的时候,符钧兴冲冲地告诉我,师父回山了。

花样年代 第四十四章 阿普陀的伏笔

    符钧这个消息是守山门的道童那儿传回来的,说师父他回了茅山,便返回竹林小屋休息去了,也没有来清池宫。

    其实茅山之上,崇尚的是老子的无为之治,基本上是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即便是授徒,也是师父每半个月开两次大讲,讲授完了之后,便由我、符钧或者杨坤鹏这样入门比较早的弟子监督修行,也不用劳费心思,只有到了每个月月初的那几天,师父方才会根据我们反馈的进度,找到每一个人来量身定制,传授各种道法和手段,以及指点修行之中的误区。

    然而因为时间和精力的缘故,后面的弟子除了资质非常高的,基本上都是得不到特别好的照顾,所以也就被天然地区别了开来。

    像我们这样的,一般被称为真传弟子。

    事实上,在茅山后院事件之后,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背后也有人指指点点,后来我找符钧问询了一下,他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伙,自然什么也不晓得,不过他这些年来在茅山清池宫之上一直带着众位师弟,也算是比较有威望,于是私底下去找人盘问,这才晓得,有人传言,说当初后院被镇压的魔头找人传承,结果一个我,一个小颜师妹,两人被一齐挑选上了,成为了恶魔的嫡传,静待以后乱了茅山,将其解救而出

    这股妖风也不知道是哪儿吹起来的,反正被人说得惟妙惟肖,有鼻子有眼睛的,这才有了先前出现的那事儿。

    符钧与我算是茅山之上最亲近的师兄弟,他人勤奋而坚毅,却并不傻,我与他商量了好一会儿,先后挑选出了好几个值得怀疑的对象,首先就是当天单独离去的杨师叔,毕竟我和小颜是相互为人证,而他则是空口而言,如果想要转移注意力,另外两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还有就有可能是杨坤鹏,这个师弟平日里虽然与我们亲热得紧,但是多少也让人感觉有一些隔阂,而这次谣言的矛头是对准我的,把我搞臭,以后师父就会更青睐于他,说不定以后那掌教真人的位置,可就由他来坐了。

    毕竟我乃外门大师兄,而不能担任茅山掌教一事,只有很有限的几个长老知晓,别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知道这消息的。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没有跟符钧提及,那就是这事儿,有可能是从小颜师妹那儿流出来的。

    当然,我也只是一种猜测,以我对小颜师妹的了解,她倘若是决定将这件事情给掩下,必然是不会再多舌而言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谣言便是谣言,它总是会有一些杀伤力的,所以我一听到师父回来,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竹林小苑,想要与他相见,说一说当天之事,也好请教一些问题。

    这个世界上,倘若要问有谁最值得我信任,甚至于相信自己,那么恐怕也就只有我师父陶晋鸿一人了。

    我匆匆赶到了竹林小苑,一凡哥正好从农田里面扛着锄头归来,他是个憨实汉子,倒也从来不作伪,说种田,那便老老实实地种起了田来,浑然没有作为一派掌门之子的威风,瞧见我赶来,与我招呼,问我有没有吃过中饭,我老实答曰没有,他立刻喊来自家老婆,吩咐一会儿多炒两个小菜,给志程加餐。

    清池宫上的伙食虽然不错,但到底没有这嫂子开的小灶好吃,我赶忙道谢,正想去找师父,结果旁边蹿出了一个小影子来,一把就将我给抱住了,口中奶声奶气地喊道:"陈叔叔,陈叔叔,抱抱,陶陶要抱抱!"

    朝我扑来的这个孩子真是我当年来竹林小苑中瞧见襁褓中的那个婴孩儿,现如今已经长到了五岁,粉扑扑一小孩儿,天真又可爱,嘴甜如蜜,一双眼睛眨呀眨,黑黝黝的,就像天上星斗嵌入的夜空。跟她父亲不一样,小陶陶自小就表现出了非凡的修行天赋,半岁能言,一岁念经,三岁筑道基,四岁掐诀念咒,口吐真言,五岁便能够满院子上蹿下跳,一凡哥两口子没有一个能够管得住她的,而小陶陶这般的资质,也最得她爷爷,也就是我师父陶晋鸿的喜爱,不管是什么样的过错,都愿意给她兜着。

    我师父的脾气古怪,严肃起来的时候,尽显一派掌门风范,然而有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小孩,能够撅着屁股,陪陶陶玩上大半天。

    我与小陶陶聊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小大人一般地跟我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儿,尽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在孩子童真的心中,却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也耐心听着,不停地点头赞扬,逗得她好是一阵乐,不过没多久,竹林小苑的书屋那儿传来了我师父的喊声:"志程你来了?直接进来吧,正好有事情要去找你呢"

    我闻言,与小陶陶道了一声歉,然后径直来到了书房前,推开门,瞧见师父正坐在书桌后面静思,当他瞧见我的时候,朝着我招了招手,让我坐到他跟前来。

    我上前去,跪坐在木板之上,两人对坐,我恭声打招呼道:"师父,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会议么,怎么提前就回来了?"

    我师父含笑说道:"那会不开也罢,一帮人吵吵了事而已。我之所以回来,是接到了燃符传信,有人说我茅山后院起火了,让我赶紧回来处理一下,不过我回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事情,于是就想要先悠闲两天,却没想到你居然就找上了门来。"

    我瞧见书桌上面有当日我们在深谷刑堂那儿留下的记录,晓得刑堂长老已经派人来过了,当下也不再兜圈子,毫无隐瞒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师父,就连拯救小颜时用的借口,都谈了个详细,唯一漏过的,就是我当着阿普陀的面前强吻小颜师妹,这一段我的确是不好意思,所以便选择性的忽略而过了。

    师父很认真地听我讲完这事儿,还特意问起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这才笑着说道:"阿普陀这家伙,就是个跳脱的本性,千年以来,一直就想着越狱而走,这事儿倒是也有它的风格。不过我有点儿奇怪的事情,就是它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地就放你离开呢,而且临走之前,还煞有介事地教了你那'深渊三法'呢?"

    师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像阿普陀这样老奸巨猾的深渊魔王,倘若没有几次后手,是不会这般宽宏大量的,要不然它装神弄鬼,还真的是想学雷锋做好事不成?

    师父就是师父,出去开了几次会,满嘴都是新名词,我疑惑,不过他却是什么都明白,问起了我:"那家伙交给你的深渊三法,后来有没有练?"我挠了挠头,说原本想来着,毕竟听着还是挺有诱惑力的,不过这事情没有得到您的允许,别人我又不敢去商量,也就搁了下来,没有理会了。

    师父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他了解我,晓得我因为自家性命的缘故,对修行一道还是颇为积极上心的,此刻竟然有这般的自制力,倒也难得,于是赞扬了我几句,听得我面红耳赤。其实刚才的话儿,也就是是忽悠师父而已,若是有时间,我自然已经练上手了,只可惜这几日我一直在揣摩着小颜师妹的态度,脑子里一直就没有空过,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尝试。

    "深渊三法?"

    师父口中喃喃言语着,突然眉头一扬,含笑说道:"阿普陀所说的话语,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错,你修行的道心种魔功法,是我当初跟随你师祖游历天下的时候,机缘巧合而得,强力的手段也没有多少,它这些呢,倒也将你的短板补足了,只要你将其修行纯熟,日后出去,虽不至于横行一方,独当一面,也是不在话下的。你之前没使,这是小心谨慎,今天在为师面前耍耍,我也可以帮你把把关。"

    我听得师父说起,当下也没有几多犹豫,闭目而眠,回忆起了当初阿普陀交予我之时的场景。

    有的东西,一旦深刻记忆,就很难忘,我这几日虽然没有联系过,不过一思及,信息立刻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当下一出手,便将"风眼"使出,源源不断地气息汇聚于我的丹田之内,而后我几乎没有半点儿周折,又将"土遁"演示完毕,不知怎么回事,感觉这意境与我特别妥帖,不知不觉,便将第三法也一齐使出了来。

    这一招"魔威"而出,我凝聚周身炁场,攀升到了一个顶点,突然间脑子里面"轰"的一声炸响,感觉从脑海深处有一条身长过百的巨大变异龙蜥浮现,此物体侧扁而有鬣鳞,背鳞大小不一,眼睛硕大,除了主体之上的一张巨口之外,浑身上下皆是有着细密利齿的口器,雪白的牙齿和流着黑色浓浆的身体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它身体上延伸的触手如鞭,在我脑中不断地狂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我猛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白胡子老头儿,恍如死仇。

花样年代 第四十五章 陶晋鸿的考验

    完全没有理由和原因,瞧见面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儿,我心中充满了恨意,有一种非要生食其血肉都不能解恨的仇怨,当下也是下意识地将常年别在腰间的辟邪小宝剑给拔了出来,举剑便刺。

    我这些年来,也学了许多本事,这般骤然突袭,威胁实在恐怖,然而那个白胡子老头却淡定自若地伸出手来,手掌像云彩一般飘忽不定,而下一刻,便已经将我的手腕给握得紧紧,不作动弹。

    脑海中的那头愤怒龙蜥奋力挣扎,我也无端生出许多愤恨来,感觉手弄不开,便用嘴巴咬,用脚踢,有指甲抓,如此一番折腾,却瞧见那白胡子老头儿嘴唇微微一咧,嘿然喝道:"天道乾坤,世事无常,识他人,识本我,识世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此言一罢,他朝着我猛地喷了一口气,里面似乎有着艾蒿的气息,浓郁滚滚,我脑海中那舞动不休的龙蜥仿佛被万千束缚垂落而下,将其紧紧捆束,不得动弹分毫,接着那些束缚将其朝着虚无之中拖去,我双目一阵刺痛,瞧见这玩意儿被一道游动不休的抽象阴阳鱼给旋绕住,接着尽数消化期间,泯灭于无形之中。

    目光再次凝聚,我仿佛从深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一身汗,接着我瞧见刚才让我愤恨到极点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可不就是我平日里最敬重的师父陶晋鸿么?

    我当初掏出辟邪小剑行刺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师父?

    弑师,天啊,我竟然做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一想到这儿,我的脑子顿时就是轰然一炸,手中的小宝剑掉落下去,接着直接跪倒在地,也顾不得别的,就朝着师父磕头道:"师父,徒儿罪该万死。"

    师父瞧见我恢复了神志,微微一笑,并没有责怪我,而是解释道:"我一直奇怪阿普陀为什么能够这么大方地让你带着萧应颜,从无底深洞安然回返,原来竟然是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它传你三式最精妙玄奥的功法,看似无害,却不曾想在你的脑海中种下了精神印记,潜移默化,让你每当使用这功法的时候,就会对为师莫名就产生出许多的怨恨来。这仇恨只是潜意识中的,如火山蕴积,待到最终爆发之期,便能够达到它的目的。只可惜它算盘打得蛮响,却不料你并无私心,当着为师的面演示,将这危害提前给引发了,露了破绽"

    听到师父讲完这些缘由,我心中也是一阵惊诧,那个家伙看着憨厚好骗,没想到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腹黑角色,亏我先前还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成功地忽悠了这么一位大拿,却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是将计就计,逗我玩儿的呢。

    想来也是,能够被镇压千年而存活至今的,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咱家茅山也未必愿意让你占用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来当牢笼。

    当我明白这一切之后,再次跪拜道:"既如此,那么徒儿便永远都不使用那深渊三法了,免得再做这等禽兽之事来。"

    师父瞧见我一脸赤诚,将我给拉了起来,温言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儿倘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那自然是罪无可恕,然而刚才的你,不过是被那阿普陀的潜意识投影控制了而已,发现得越早,就越无害,唯一不好的,就是它传你的深渊三法,当真是为了你而量身定制的手段,倘若你能够得学,便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出来帮为师做许多事情了,放弃了实在可惜。不过对于观想蛊惑术,为师并不是特别擅长,得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我瞧见师父并没有怪我,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面,然后又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师父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当年世界,遑论西洋,华夏之内就属青城山上的重瞳子对这观想蛊惑术造诣最高,倘若想要破解阿普陀安插在这深渊三法之内的手脚,估计也就只能期待他了。我当年跟随你师祖周游天下的时候,曾经跟青城山的人打过交道,也算是有些交情,想来求他们这么一件事儿,问题不大,不过我不能去青城山,这个关乎于当年的一个誓约,虽然在场者都已仙逝,不在人间,不过人生于世,必然要心存敬畏之心,所以我这里便留书信一封,你自己找上门去吧毕竟你这么大了,也该历练一下了。"

    师父吩咐,我自然不敢不答,不过我虽然知道青城山在锦官城西,但是那儿是四大道教名山之一,想必也是洞天福地,一如茅山,我倘若是没有个门路或者指引,恐怕连门都进不去。说起此事,师父他也没有办法,要知道,一般的洞天福地,对于山门最是看重,即便是以我师父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得知这种信息的。

    不过如果我师父亲身而至,却也不用这般麻烦,来到青城山下,报上大名,自然会有无数人前来迎接。

    师父沉吟一番之后,然后对我说道:"凡事都有我来帮你解决,这也无不可,不过你既然是茅山大师兄,自然也要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一味的娇惯和纵容,只会让你更加依赖于老一辈的扶助,自己站不起来。这样吧,我不给你太多的东西,信物一件,书信一封,另外你是我的大弟子,不可无排场,茅山三代弟子之中,你可以挑选两人随你同行,一来可以相互照应,二来也是给你撑一下场面,免得到了人家的地头,却被人瞧不起。"

    此番青城之行,也算是考验我的个人能力,我并不介意这样的考较,因为这是师傅信任并且重用我的表现,而且听到他说可以带同辈的两人,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儿来。

    因为彼此之间的误会和进度太快,我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小颜师妹了,此番倘若是能够假公济私,使得小颜师妹得以加入,那么枯燥的青城之行也变得格外让人期待起来。

    我再次询问了师父,说无论是谁都可以么?

    师父答是,他告诉我:"你现在并非当年麻栗山下的那个农家小子,而是茅山的大师兄,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茅山的脸面,所以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要记得清楚,至于诸多师弟师妹,这些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第一要维护他们,起到兄长的责任,第二你也要有领导和驾驭的能力,须知人力有时尽,唯有物尽其用,善于引导,遮掩才能办成事儿^"

    这是师父第一次跟我谈起除了修行之外的话题,关于领导力和茅山大师兄的脸面,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的关心,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决定了,师父当场就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然后给了我一方玉佩,龙凤呈祥,并不算是很珍贵,也就是老旧一点而已。

    信纸上面的墨迹晾干,师父折好封住,然后递给我,说道:"关于陪你一同去青城的人,你可有想好了人选么?"

    我毫不犹疑地说道:"弟子已经想好了,如果一定要选两个的话,我决定是英华真人的弟子萧应颜,和呃,梅浪长老座下的徐淡定。"

    "哦?"听到这么两位意外的人选,我师父立刻显露出了好奇来,询问道:"为了会选择他们两个,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在说出人选之前,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此刻也毫不犹豫地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选徐淡定,是因为弟子曾经跟他有过合作,他是一个有本事,也有智慧的人,而且还是茅山后裔,在外的身份和地位都算不错;至于萧师妹,我的想法就是青城山上的门派繁立,有男有女,倘若能够带上一位茅山女弟子,到时候也好沟通一些,而茅山之上,若是论最能够代表茅山女弟子风华的人物,莫过于这一位萧师妹了。"

    我说得大义凛然,而师父确实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直等到我心怀忐忑的时候,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道:"好了,一凡他们差不多弄好饭了,你陪我吃过之后,先回去收拾行李,而我则会通知执礼长老,让他代为转达的。"

    听到师父同意了我的提议,我顿时就是心花怒放,当下也没有表现出来,规规矩矩地在竹林小苑之中吃完了中饭,还陪着小陶陶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拿着师父的书信和信物返回清池宫,还没有等我收拾妥当,我便听到符均过来找我,说鬼谷宫的徐淡定和秀女峰上的萧应颜师妹赶到了殿前,说是奉了雒洋长老的吩咐,过来与我汇合。

    我得了消息,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朝着前殿走去,刚刚过了一道走廊,正好瞧见小颜师妹与徐淡定站在殿前说话,听到脚步声,一脸狐疑地朝着我这边看来。

花样年代 第四十六章 大师兄你的路子好野

    徐淡定青衣道冠,小颜师妹白衣胜雪,男的风度翩翩,女的风姿绰约,两人并肩站立在一起,那叫做一个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让人忍不住称赞连连。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并肩而立当真是般配之极,不过我心中却是十万个不愿意,不过却也不想说出,缓慢地走到两人面前来,他们朝着我躬身喊道:"拜见大师兄。"

    顶级道门,自然还是有一些应有的规矩在的,我挥挥手,平静地应道:"两位无需多礼,今天你们来到这里,想必是接到了执礼长老的吩咐,不知道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小颜师妹与我之间还有些芥蒂,并不言语,而徐淡定自那次白合转世重修之事开始,就与我的交情匪浅,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嘻嘻笑道:"大师兄,我们刚才上峰顶的时候聊过,也都只是听到雒长老说了一句,说此番下山有重任,至于是什么,这些可都得由您老人家来吩咐才是"

    徐淡定说话吊儿郎当,不过却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图给说明了出来,那就是此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听着便是了。

    这就是他给我的承诺,这个看上去总是慢半拍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这也正是我除了小颜师妹之外,选择他的缘故,毕竟前者是为了让我对此次旅程更加充满期待,而后者,则真的是被拉过来干活的。

    有了执礼长老的铺垫,我也不再卖关子,便与两人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份信件,是我师父陶晋鸿写给青城山重瞳子的,需要我们去送达一下。"

    徐淡定一脸无奈,耸着肩膀说道:"不会吧,大师兄,我书读的少,但是你别骗我,现在我们国家的邮政业还算是可以的,要是寄信,只需要在山下找个邮局就好了,何必派我茅山大师兄,再加上茅山的第一帅哥和第一大美女出马呢,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啊^"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言语夸张,脸一直绷着的小颜师妹都给他都得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起来,弄得我都忍不住吃醋。

    不过我也晓得他的疑惑在哪儿,于是平静地说道:"前些日子,茅山后院震动,我和小颜师妹适逢其会,遭了一劫,后来流言纷起,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师父这次回返,其实也是为了此事。不过具体的情况,跟外界传言的不一样,至于是什么,我就不方便透露了。这个问题复杂,连师父都有些束手无策,而在整个修行界中,青城山的重瞳子算是最有权威者,所以才手信一封,让我前去问诊,至于两位,则是帮我交际,以及找寻青城山门的助手,这么说,能够理解?"

    话儿说到这里,两人都已经明白了,小颜那一直郁郁寡欢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媚的笑容,而徐淡定则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大师兄,这做事儿呢,我自然最是卖力,不过你可要记住我一份情哦。"

    小颜师妹也终于郑重其事地说话了:"大师兄,嗯,应颜一定会努力的。"

    放下心防,认真的少女最是可爱,当下我们也再无分歧,于是收拾好了行李,然后下山而走。

    徐淡定自幼便在茅山宗门生长居住,而小颜也仅仅只是在句容附近,都没有太多远行的经验,一出了茅山,自然都是看着我,这山门之外的阳光简单而明亮,沐浴在这样的温暖之下,徐淡定伸开双臂,将浑身骨骼弄得咔嚓作响,兴奋地大喊一声,然后冲我说道:"大师兄,行万里路,读千卷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河山大好,任务也不急,不如我们乘着这美好的春色,一路东游,去看看传说中的大海,你说好不好?"

    他极力鼓动,然而我却一瓢冷水泼了下来:"看大海?看你大爷啊,还没有走到海边,老子就挂了怎么办?你行不行,不行我还有时间回去另外找人!"

    徐淡定这人寻常的时候倒也还算妥帖,但是一放出外面来,就像关了多年的囚犯,感觉哪儿都新鲜,恨不得多出两只眼来,倘若是不拦着,还真的就信马由缰地跑得没影儿了。

    在我的威胁下,徐淡定总算是妥协了,没有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儿来,小颜师妹自然也是乖乖地,于是我也没有再作停留,一路往南而行。

    两天后,三个打扮奇特的年轻男女出现在锦官城边,一脸疲惫地打量着这偌大的水陆码头,八十年代的锦官城还没有后来那些高楼大厦以及宽敞的大街,怎么看都充满了拥挤,但是在徐淡定和小颜师妹的眼中,却充满了新奇,和无所不在的惊讶。

    这几天来我们过得也颇为艰难,茅山之上并无货币,导致我们下山来的时候,双手空空,之前倒也有准备好干粮,这一会因为太过于兴奋,导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们餐风饮露,也算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到达。

    此番前来锦官城,苦难也算是结束了,徐淡定问我,说那青城山在城西五十公里外,我们在这儿干嘛?又没有钱,与其看着流口水,还不如披星戴月,直接赶过去算了。

    我茅山子弟,铁骨铮铮,一不会偷二不会抢,也不会接受施舍,宁愿在城外忍饥受饿,也不会多做其它。

    然而他们还待给我将这些道理的时候,我随意找到一个看上去算是老锦官城的人,说出了一个地名,然后得到了具体的所在,二话不说,一路找了过去。

    我找到努尔的时候,他刚刚从局长办公室那儿走了出来,听说是刚刚得到了表扬。

    我一打听,方才晓得,努尔一个人,一根棍子,将锦官城北部的一家堂口给挑了,而这一家,则正好是素来颇有恶名的鬼面袍哥会的产业。

    袍哥会是西川最出名的一种社会活动组织,它长期活跃于解放前时的西川各个阶层,上至军国大事,下至百姓的吃喝拉撒,均有涉及,而鬼面袍哥会则是最为恐怖的一支,它是依托鬼城酆都发展起来的,精研鬼神之术,最基层的成员一律叫做鬼卒,耍弄阴魂鬼灵之术,最是恐怖不过。

    然而这样恐怖的堂口,努尔便凭着手中的一根赶神棍,从头杀到尾,这样的战绩,怎么叫他们的上头不欣喜,不激动呢?

    当得知我们几天都没有正经吃过饭了之后,努尔一挥手,带着我们来到了单位附近的一座苍蝇馆子里去。

    地方不大,但是窗明几净,还算是讲究,四人围炉而坐,开始吃起了鲜香麻辣的火锅儿来。

    那个时节的配菜不多,豆腐蘑菇,青菜羊肉,以及各种各样的牛羊鸡鸭杂碎,锅里面的汤汁翻滚,浓重的辣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子间,嘿,那味道,对于三个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风云残云,一时间万里如虎。

    当火锅翻开起来的时候,除了用腹语招呼我们的努尔,几乎没有一个人闲着嘴巴。

    筷子使出如剑,刷刷刷,大家将在茅山之巅上面学到的绝技,都用到了争抢那锅中食物的枝末细节上去,实在是有违初衷,然而是文静温婉如小颜师妹,此刻也化成为一名伟大吃货,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的都是那泛着麻辣鲜香的菜品。

    如此几轮,勉强算是将腹中饥饿给止住了,我才想起了前来此处的目的,询问起了努尔这青城山上的相关事宜来。

    其实早在师父跟我讲起这考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着这么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当年在青城山上面有朋友,我也不差,我在战场上面处下来的生死弟兄王朋,可也是那青城山上面下来的人物。

    他的师父梦回子,可是与重瞳子一起,并且青城三老之位。

    倘若王朋在这儿,师父给我的考验完全就像是作弊了一眼轻松顺利地渡过,然而现在麻烦的事情是王朋此刻依旧还在镇守南疆,即便是那场战争也即将步入尾声,双方开始就边界问题进行了磋商和谈判。

    然而王朋终究是回不来的,听说他跟赵承风一样表现优异,上面有意将他留在中央,作为战略执勤小组的动员力量。

    事实上努尔也即将入选其中,倘若是我来得再晚几天,恐怕这一顿饭也就混不上了。

    尽管如此,我既然找了过来,努尔便不会让我空手而返的,吃完这顿饭之后,他安排我们在茶馆那儿喝大碗茶,自己则去帮我们跑这件事情,两个小时之后,他返回来了,递给我一张纸条,让我们去都江堰找一个福云观的道观,那儿的观主,就是青城山在山下挑选根骨优秀门人的代理。

    努尔有事,没有再陪我,匆匆离去,留下了两个双眼瞪得滚圆的年轻人。

    当努尔的背影离开,徐淡定终于不淡定了:"大师兄,你真牛,这路子也太野了吧,这么简单,你叫我们跟出来干嘛的?"

    我举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一笑:"吃火锅啊!"

花样年代 第四十七章 熊孩子闹出的误会

    努尔临走之前,给了留我一点费用,给我们路上用。

    我没有拒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这三个人倘若没有钱,怎么过去都费劲儿。

    兄弟两人,也不用多说太多话语,从大碗茶馆出来之后,我们上了前往都江堰的车,然后按照纸条上面的地址,前去寻找福云观。

    那地方并不好走,就算是当地人,知道的也不多,我们一路找寻,转悠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时分的时候,才来到这位于南山脚下的道观前,仔细一瞧,发现这道观的建筑历时百年,本来就有些摇摇欲坠,然后估计是十几年前遭受过一些冲击,大门都给卸掉了,走进观中去,四面都是荒凉,杂草丛生。

    殿宇里地三清祖师像倒也还在,不过门倒窗破,一副破败景象,徐淡定轻身而出,四处查看了一下,回来问我:"你那哑巴兄弟是不是忽悠你啊,这道观荒废许久了,哪里有什么青城山的人?"

    我也有些疑惑,这道观荒凉,并无道士,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观主,而这样,我们去那里找寻青城之门呢?

    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了头绪,而这时小颜却出声安慰我:"大师兄,别着急,掌教真人既然这般郑重其事地交待你,自然是有一些周折的,不过这样无妨,即便是找不到这福云观中的人,我们也可以直上青城山,叩见山门,你是茅山大师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会避而不见的,切勿担心。"

    良言宽心,特别是小颜师妹的话儿,我沉下心来,想起努尔这兄弟自然是不会塞一个假地址来骗我的,要么就是这儿有所蹊跷,要么就是我们没有找对地方。

    事情没有追查清楚,也没有必要妄下定论,我想起来的路上,附近还有几户农家,这道观到底有没有人,亦或是别的什么情况,过去一打听,说不定还会有答案。如此想来,我们也没有再在这废院子里面久留,而是往回走,在前面的一大片田地旁边停下,瞧见土路旁边,有一个小孩儿正撅着屁股在那儿拉翔,表情痛苦,双眼睁得滚圆,当我们走到面前来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连着几个响屁,然后朝着后面一声大喊:"旺财,快过来"

    这一声叫,左边的一户人家立刻有一条土黄色的大狗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来到他撅起的屁股后面,伸长舌头舔舐。

    这场景看得小颜师妹一阵娇羞不忍看,而我则走上前去询问:"小弟弟,你家大人在么?"

    天色近晚,不过这儿也没有灯光升起,却也有些荒凉,那小孩儿瞧见我们三人围上前来,也不害羞,等那大黄狗给他舔完了之后,这才施施然地站起来,对我们说道:"你们是谁,找哪个咯?"

    这小孩儿跟我寻常见到的乡下娃儿不一样,不怕生,我也来了兴致,逗他道:"小弟弟,我瞧你模样周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毕竟是一个不凡之人,不知道尊姓大名?"

    小孩儿经不住哄,脸上立刻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姓李,名腾飞。"

    "好名字!"我夸张地举起了大拇指,然后指着夜幕中的那处道观,沉声说道:"我是那家道观观主的故人之后,不远万里地过来拜访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在这儿生活,所以想找你大人了解一下情况。"

    小孩儿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们这个地方,穷得都没有饭吃咯,哪儿还会有什么人来当道士?叔叔你莫开玩笑,没得的。"

    我看他年纪不大,可能晓得的也不多,便再次询问道:"是么,你家大人在不在,我有些事情想劳烦一下他们。"

    小孩儿人小鬼大,瞥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孺子之言,不欺暗室,你们不信也罢,不过我家大人都不在,找谁都没有用。"

    他说完话,带着将地上清理干净的大黄狗回了院子,门一关,结果院子里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就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我们哪里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小孩子,顿时就傻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徐淡定一脸郁闷的问我道:"大师兄,我在山里面长大的,不太晓得情况,不过现在山外面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么?"

    我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看着前面这几户农家,而小颜则出声说道:"怎么可能,外面的世界要是有这么疯狂,我们又何必入茅山?"

    三人交换意见,都感觉这道观附近的农家着实有点儿奇怪,我仔细回想刚才那小孩的话语,他有说过一句话,"穷得都没有饭吃了",道士也要吃喝拉撒,又不是每个人都会辟谷,生存不下去了,拿什么时间和心情来祀奉道祖?

    没饭吃,就耕田种地,又不想离道观太远了,那么

    我看了徐淡定一眼,他心领神会,走到旁边去,在一块平滑的岩石上面打起了坐来,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没有几分钟,从他身上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人来,蹑手蹑脚地朝着前方走去。

    倘若是不懂这个的人瞧见了此情此景,只怕会惊诧万分,只以为叫做元神分离,不过我却晓得这个是茅山养鬼术之中的替身鬼灵,算是一种级别比较高的道法之一。

    那替身鬼灵从徐淡定的后背浮现而出之后,越过院墙和篱笆,从阴影处往里走,而我们身边的徐淡定则开口说道:"东边院子里面,有两个人,刚才那个叫做李腾飞的熊孩子,另外一个,好像是他父亲,或者爷爷"

    介绍完这些,徐淡定尝试着让那替身鬼灵更加近上一点儿,然后又说道:"那小孩儿好像在跟他父亲说起我们的事情,没好话,嘿,这熊孩子居然说我们是什么袍哥会派来的卧底,说我们定然是想要通过福云观拜入青城山下去,当真是可恶嘿,他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教的孩子,还说他这样干得不错?"

    徐淡定通过那个替身鬼灵,将那边的情况给我们做了实况转播,通过两人的对话,让我晓得到这几户人家,或者说这一家人,应该是跟青城山有一定关系的,只不过好像在戒备什么,所以方才会如此警惕。

    然而还没有等徐淡定说太多的话语,突然间他的脸色一变,猛然睁开了眼睛,双手一挥,结果舞弄几下之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冷着脸说道:"不好,中了人家的设计,我的替身鬼灵被擒住了。"

    这话儿说得我们一阵大惊,要知道那替身鬼灵虽说不是三魂分身,但是因为祭炼方法比较特殊,所以一旦被人灭了,只怕徐淡定要功力大减。

    他一中招,我们就晓得自己的伎俩被人揭穿了,此事是我们理亏,不过倘若对方出手将这替身鬼灵给超度或者炼化了,那可真的就是结下了梁子,我想了一想,没有再犹豫,折身返回那户人家的小院之前,躬身说道:"这位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此番是我们的过错,请千万别下重手。"

    我朗声说道,然而那院子里却并无半分反应,这让我有些意外,还待再说,结果我听到徐淡定突然尖锐的叫喊道:"大师兄,快让他们住手不,他们要将我的替身鬼灵给毁去了。"

    这话儿说得我心头一跳,没想到对方连对峙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上来就直接下这重手,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当真是有些太过刚愎自用了,我自然是不能放任而为的,所以徐淡定一声喊出,我立刻一个箭步疾冲,翻身越过了那低矮的院墙,朝着两人所待的房间冲去,到了门前,我又招呼了一声,结果依旧没有回应,当下也只有大叫一声:"得罪了。"

    一声过后,我一脚踹向了那木门,然而就在我抬腿踢出的那一瞬间,木门骤然而开,一个留着两撇浓黑胡须的老人冲了出来,手朝着我的脚兜来。

    我本来是准备踹门的,结果发现有人出来,下意识地将劲气散去,止住了去势,然而对方却并不罢休,兜不到我的脚尖,便当头一拳,朝着我的胸口击打而来。

    此人拳劲很猛,用的是内家拳的路子,隐约之间还有风雷声起,有点下死手的意思,我不由得也恼了,想着此番我们偷窥,自然有错,但是你连给人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上来就下死手明确也是很过分,于是当下也将雷劲运转于手掌之上,然后一声长气吸入口中,口中一声大喝,大声叫道:"雷法正朔,天地为罡!"

    这一声喊完,两人全掌对撞,我固然是感觉到有一股狂暴巨力奔涌而来,脚底站不住,踉跄往后,那人的半边胳膊也是瞬间变得焦黑,衣衫绞碎。

    轰!

花样年代 第四十八章 软硬兼施大师兄

    修为达到化劲的国术大师,几招便可以决定生死,而到了修行者的手上,场景却也更加凶猛,拳掌交击之下,便有一声雷霆巨响,那老者倏然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震得粉碎的右手衣袖,凝视几秒钟,然后猛地抬起头来,恨声说道:"你这可是圆灵门的掌心雷?"

    我掌心雷的这手段,最早是出自于,而后当我拜师茅山之后,师父传我的道法之中,又有了天地雷罡正朔的茅山掌心雷,心合于道,万法通灵,他这般说,也无不可,当下也不遮遮掩掩,坦荡承认。

    一听如此,对方眼眸立刻凝聚成一线,寒声说道:"七年前,圆灵门曾经被鬼面袍哥会偷袭灭门,我好友王淳安大师也命丧黄泉,秘籍丢失,却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被你这邪门宵小给融会贯通,自成了一系,可悲啊,可悲!"

    他声音越发恨意蓬勃,我却是被说得莫名其妙,挠头问道:"等等,前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事情是这样的,我是那茅山"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对方却是一声厉喝,再次横扑而来,不过与刚才的拳风腿影相比,这一下却是看到了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戒尺。

    这戒尺差不多半臂之长,通体黝黑,黑铁打制,挥舞起来有呼呼风声,随随便便甩出一记,便有一道凌厉的劲风飞出,我往着旁边躲闪开了,回头望去,瞧见那泥地里面,竟然有一道很深的印记。

    这玩意是法器,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只要运用得法,干掉我并不困难。

    我连着翻滚躲闪,避开了他连绵不断地一整套攻击,在换了一口气的功夫,瞧见那人的左手上面紧紧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中间圈着一头奋力挣扎的透明徐淡定,缩小几十倍,面色痛苦而狰狞,仿佛经受了莫大的磨难。

    余光之外的徐淡定再也无法淡定,空手立在场边,脸色跟那个替身鬼灵一般模样,显然也是被弄出了真火来。

    青城茅山,皆出道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人也许可能是青城山在此处设下的一个招生点负责人,但是为人也未免太过于狠戾了点,一点儿余地都不给别人留下,当真是有些欺负人了。

    倘若人不如你,被欺负了也就捏着鼻子忍下,但是我们三个,虽说年纪加在一起也不如这老者,但是修行之道,未必走得比他浅上多少。

    徐淡定气愤,我也是有些火气,要知道当初我师父曾经有过交代,说我身为茅山大师兄,三代弟子中人皆以我为尊,这不但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我要像大哥一般,维护好这些弟弟妹妹们,徐淡定此番是为了我才失手将替身鬼灵误失人手的,倘若在给炼化了,只怕不但我的脸上无光,而且还会成为以后一辈子的笑话。

    如此思虑,我当下也是一边躲避,一边扬声说道:"这位前辈,我们乃茅山门下,奉命前来拜见青城山的重瞳子真人,福云观的地址,是西南宗教局的梁努尔给我的,而我这里也有茅山掌教手信一封以及信物一件,你自可审查。事情就是这般,还请将我师弟的替身鬼灵交还给我,倘若您还是执意挑起冲突,休怪晚辈手下不留情面了。"

    我这般认认真真地讲自己来历介绍清晰,然而落在对方耳中,却是一文不值,嘴角一抹冷笑,寒声说道:"小子,你要强出头,就给老夫看一看你的手段便是,莫要唧唧歪歪,妄图用言语来哄骗于我。"

    这人执意要手底下见真章,我却也不会太过于发怯,当下也是将背上的饮血寒光剑给解了下来,剑花微微一抖,然后迎了上去。

    这饮血寒光剑材质特殊,刚刚出世之时红光苒苒,此刻却也有些收敛了,不过到底是魔剑,即便内敛,也会有那阴森之气,呼呼而起,一旦全力催动,更是气势惊人,那人瞧见这副景象,反倒是更加确信了,扬声大叫道:"你看看,还说自己是什么茅山门下,哪个茅山道士还用这般诡异魔剑?恶贼,我看你不但是想要偷师青城,而且还是包藏着天大祸心,便算是死,我老李哪里能够让你得逞?"

    此人豪言,抖起了一根戒尺上前相迎,我先前屡屡后撤,那是因为对方手中的法器厉害,但是当拔剑之后,饮血寒光剑不但不弱于对方,而且还更显锐利,两者一交锋,特别是我为了立威,上手便来清池宫十三剑招,将对方逼得忒狠,连连后撤,应付不及。

    我虽然恨对方,却也晓得此人跟青城山有莫大的关系,他老不懂事下重手可以,但是我若是伤了他,结下梁子,却也难以完成任务,故而每在关键时刻,却也手下留一两分劲儿,方才维持了这么一个勉强的僵持局面。

    我浪迹江湖十余年,茅山苦修近五年,身兼道魔两途,掌教真人首徒,统领茅山一众三代弟子,应付此人却也是绰绰有余,不过我不得不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和平结束此番冲突的契机。

    对方在交手没多久之后,也瞧出了自己与我之间的差距,脸绷得紧紧,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

    当我使出了清池宫十三剑招的第九式时,那青城山老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不如我,不但不如,而且似乎还有一些差距,当这些差距被放大在了生死之战中,稍微一个不留神,那就是身死魂销。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在某一刻,被我剑招逼迫得难以喘息的时候,他突然将右手红色麻绳上面捆束的替身鬼灵扬了起来,朝着我大声喊道:"你若是想这东西不灭,就便在进一步了。"

    拿替身鬼灵来威胁我,这算是放弃了武力斗争的路线,而是打算谈判了,虽然我最开始的计划是将这鬼灵夺下,束缚解开,但是想着我与此人之间并无冲突,如果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或许也不失为其中的好办法,当下也是不温不火地将魔剑收起,然后温言笑道:"要打的是你,不打的也是你,此间既然是你的地头,那么我们也就是客随主便而已。不过这鬼灵是我师弟所有,替身鬼灵炼制不易,还请前辈千万不要冲动,不然后果,可不是一人,所能够承担的。"

    该软的地方软,该硬的地方必须要硬,人便是这样子,倘若做得不到位,必然被人瞧之不起,听得我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语,那老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吸几口气,然后回应道:"你真的是茅山道士?"

    我点头,说然也,如假包换。

    那人便顺着询问:"既然如此,那你拿什么来证明呢?"

    这话儿终于回归到了正途,我将长剑收起,然后平静地说道:"我有茅山掌教真人陶晋鸿的手书一封,还有信物一件,青城山重瞳子真人曾与我师有旧,只要一观,便可知真假。"

    瞧见我如此淡定从容,也颇有些名门正道的气度,他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来,跟我要道:"也好,你拿来与我一观。"

    他伸手,我却没有给,而是淡淡地说道:"前辈,先前我们已经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还是生死交锋,而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您,却好像没有说出自己是谁呢?"

    我说得平淡,但是傲气却凛然而生,那人被我弄得脸上一片白一片红,拱手说道:"我乃福云观观主之弟李朝耳。"

    说完这话,他依旧还是跟我讨要信物,我却并没有给他,而是说道:"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非青城重瞳子真人,寻常人拿在手里,也不知真假,阁下既然是福云观观主之弟,那么还要烦请帮忙带路,让我们能够前往青城山,直面重瞳子真人,将信件抵达。"

    我言语恭敬,那人却有些愤然,所谓原因,恐怕还是我前恭后倨,让他心中难受,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对方的态度耐人寻味,将这般重要的东西交于他手,倘若出了什么意外,还真的难以接受。

    沉默,双方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过了许久,那人才说道:"这样吧,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还要去通知我兄长,你们且回,改日再来可好?"

    这答案我并不满意,不过事情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当下也是应承下来,双方谈得妥当,李朝耳将徐淡定的替身鬼灵给放回,然后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偷听别人话语,这事情真不太好,我们这陋室虽简,但是法阵却多,此为其一,以后不要再有。"

    徐淡定颇为生硬地应承一句,也不多言,我们并无去处,瞧见那人折回农屋之后,彼此一商量,决定还是返回那道观之中,遮风挡雨,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处。

    三人返回福云观,已是夜间,四处一张罗,便在院前生起了一堆火,将路上买的馒头放在上面烘烤,倒也有些香气,正欲用食,这时突然门前吱呀一响,却是走进了几个人来。

花样年代 第四十九章 破烂道观不速客

    在此之前,我们三人还在谈论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徐淡定和小颜师妹都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特别是徐淡定将替身鬼灵放进去的时候,他们谈论的话题十分古怪,什么袍哥会啊,什么卧底,他们之所以会有如此的态度,只怕这里面有些内情。

    或许真的就是我们来得不凑巧,他们这儿正好有事。

    到底是什么事,谁也不晓得,也不知道那个李朝耳到底会不会通告青城山,所以我们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发虚,而徐淡定则提议,说要不然我三人轮班值守,看看那些家伙会不会连夜逃走,消失无踪。

    倘若真的如此,而我们又没有防备的话,只怕我们明早起来就真的要抓瞎了。

    三人正在商量排班的情况呢,这门口便是一阵异动,我们齐刷刷地抬头看去,只见有五个男子从门口那儿走了进来,这些人年龄跨度很大,从二十几岁一直到五十来岁,衣着也各有千秋,不过普遍都是紧身打扮,而以一个五十多岁,左脸长着痦子的巨胖汉子为首。

    这些人也没有预料到这一个破道观里面还有人,瞧见了火光,脸上满是疑惑,等进到了里面来,除了为首之人,戒备以对,而那个巨胖汉子一身肥肉层层堆积,虽然穿着薄衫,但是却当真是一座肉山,移动的时候脸上和脖子上的肥肉颤颤巍巍,让人担心他倘若是倒下来,只怕会压倒一片,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

    不过人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和蔼,面善,他温和地走到我们面前来招呼道:"三位后生,我们是过路人,天色太晚了,前面的农家又不肯收留,想找一个有片瓦的地方遮风避雨,所以才找到这儿来,不知道耽误诸位否?"

    来人彬彬有礼,而旁边四个汉子则是一脸凶悍,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与人起冲突,那就不用太计较,于是我站起身来,沉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出门在外,能够碰到一起来,这都是缘分,天注定的,何必多问,诸位兄弟,如果不嫌弃,还请过来一起坐坐这鬼天气,白天的时候还蛮热,一到了晚上,就是阴风阵阵,冷得直哆嗦。"

    我的豁达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几人在篝火旁边纷纷坐了下来,伸腰捶腿,显然也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难受得紧。

    路赶多了,这些汉子的身上难免会有一些馊味儿,小颜师妹有些闻不惯,站起身来,说去旁边的柴火堆弄点干柴来,将火堆弄大些。她站起身来,姿态尽显,有人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显然是有些意动,不过为首的那肥哥却并不在意,而是就着刚才的那个话题,与我攀谈道:"这儿靠近山中,夜里风大,不过这还算是其次,主要是西川属阴,人民疾苦,改朝换代,经历过许多大屠杀,是一片受到诅咒的土地,无数亡魂在夜里面游荡,最是恐怖不过"

    西川盆地风调雨顺,是著名的天府之国,然而在这肥哥的口中说出,却是十分古怪,让人生寒,不过我却也顺着他说道:"这么恐怖,那人走夜路怎么办,可不是会遇到很多不该见到的东西啊?"

    我故作惊恐的模样逗得那胖子笑了,指着我说道:"别人害怕,小弟你可不用,瞧你们三人,皆是一身本事的人,这点小情况,却也不用担心的。"

    我、徐淡定和小颜师妹三人皆作道士长袍打扮,这副行装一人倒也好解释,三人成群,其实目标还是蛮大的,出门在外,凡是都需要有防人之心,我微微一笑,平静说道:"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师兄妹三人原本有个死鬼师父,不过他老人家还没有怎么教过我们,就提前故去了,算是入了门。这不,听说青城山开了山门,就琢磨着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混入青城山,多些见识,也长些世面和手段。"

    这五人之中,四名手下皆是目露精光,太阳穴高耸,即便不修行,也是外门高手,而这个胖子更是不得了,气血内敛,精气收藏,看上去像个弥勒佛一般嘻嘻哈哈,人畜无害,但是我估计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加起来,只怕也及不上他。

    我没有跟他交过手,不过这却是一种直觉,也晓得他识破了我们修行者的身份,故而就编了一套谎言来应,肥哥听闻之后,肥厚的嘴唇一咧,嘿嘿笑道:"这青城山上,门派无数,不过最厉害的有三个家伙,一曰梦回子,一曰重瞳子,还有一个,则是个大和尚,法号酒陵,往下算的话,也就只有老君阁地沧海道人还算不错,主要是他们祖上是玩飞剑的,藏剑阁里面还有几把飞剑在,如果机缘巧合,能够得到,还算是有一点吸引力,不然别的,即便是要收你,你自己也得考虑一下。"

    此人的口气极大,神情倒也并不倨傲,说得淡然,好像自己跟那些传奇中的人物相差不远一般,而他越是这么淡定,我也就更多地担心起来,相安无事还好,倘若是有了冲突,我不一定能够护得徐淡定和小颜师妹的周全。

    不过那人也不过是与我寒暄客气而已,当手下将背包里面的油纸摊开,摆出里面的一只只烧鸡和酱肘子出来的时候,他便没有再多谈一句的兴趣,而是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这些吃食来。

    这些人带的吃食很丰富,除了各种各样的肉食,还是酒,喝酒吃肉,好不快哉,徐淡定一开始还觉得那烤馒头香脆无比,此刻闻到那酱肘子的香味,口水都留下来了,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晚餐,好是一阵郁闷。

    他郁闷了,便谁也不理,将馒头一摔,自个儿跑到偏殿那儿去找了块门板躺下了,而小颜师妹帮大家添完火了之后,也不太习惯这么喧嚣的场面,自己也进去打坐。

    这肥哥一连吃了两个酱肘子,方才停歇下来,伸出油腻腻的手指,朝着我说道:"小兄弟,一起吃啊,别客气这肘子是锦官城徐锦记的,烧鸡还有其它,都是最有名的熟食店弄出来的,味道不错,来,一起吧你也叫一下你那两个弟弟妹妹。"

    我摆摆手,说不用,我们这些修道的,餐风饮露,吃得素淡,骤然沾了荤腥,肠胃就有些受不了,诸位,你们先吃着,长夜漫漫,小弟先行歇息了。

    双方大概地探过了彼此的底之后,便不再停留,我起身而走,那胖子竟然也站了起来,与我招呼道:"小兄弟,我姓朱,长得又跟一头肥猪一般,所以别人都叫我大猪哥,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我拱手而立,然后对他说道:"小弟姓罗,因为家里人没文化,名字取得粗俗了点,叫做罗大屌,后来师父收留之后,给了一个还算周正的名字,唤做清源"

    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大猪哥发出了一阵好爽的爆笑,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哈哈,相比你那咸不咸、淡不淡的道号,我还是蛮喜欢你俗家的名字,够直白、简单、有力罗大屌,你不错,是个人才,又对我胃口,这次倘若进不了青城山,便到酆都鬼城那边去找我,随便找个袍哥,说自己的名字,然后说要找你大猪哥,他们就会领你来见我。告诉你,条条大路通天宫,不光他青城山能够学得真本事,要是论手段,跟我学,说不定会更加厉害!"

    他说完,也不拦我,任我返回了側殿,然后吃酒喝肉,一直不曾停歇。

    我在小颜师妹附近找到一块草蒲团,盘腿而坐,开始修行起了道心种魔的功法来,原先还曾谈及的去那边轮流守夜,也因为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都取消掉了。

    这些豪客足足吃到了半夜,划拳喝酒,又大口吃肉,那个自称大猪哥的男子也跟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划拳总是输,接着就一口喝干碗里面的酒液,端的是豪爽之极。

    我尽管在修行,但是也大概地数了一数,难怪那个家伙能够在这个生活条件普遍都不是很好的年代里长成这副尊容,光这晚上的一顿,他就至少吃了四只烧鸡、六个酱肘子和猪耳朵、杂碎等伴食无数。

    到最后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猥琐汉子惦念起了我那美貌窈窕的小颜师妹,趁着酒劲,准备玩一场夜袭,这话儿一说出口,好几个人都怂恿,我虽然隔得远,但是也有听闻,顿时就是一阵紧张,想着恐怕是要拼命了,然而那大猪哥却是扬起一巴掌,打消了这汉子满脑门子的色欲。

    我隐隐听到一句:"操,你想玩女人,回去有的是,这会儿,我就怕你不但没有得手,反而给人弄死了。"

    看得出来,那家伙对我们其实也是蛮忌惮的。

    双方都各自有戒备,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多,他们这才悄不作声地离开,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徐淡定从熟睡中立刻醒来,攀爬上偏殿楼顶处望了一番,脸色古怪地滑下来,告诉我道:"大师兄,你可知这伙人,准备去哪儿么?"

花样年代 第五十章 四个高手,一个胖子

    徐淡定这般一问,我便不由得眉间一跳,沉声问道:"难道他们也是冲着福云观来的?"

    那玩鬼的小子幸灾乐祸,而我却坐不住了,手脚并用,三下两下地攀爬至屋顶,举目望去,但见这五人当真是朝着远处的那几户人家走了过去。先前我与那肥哥谈及青城山,他言语之间,对青城山并不认同,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顶尖高手,余者皆不能入其法眼,而且他年纪这么一大把了,可见并不是前来拜师学艺的。

    而不是这种目的,那么恐怕就是上门找麻烦的了。

    我们虽然与李朝耳碰面并不愉快,彼此之间也有了一点儿小小的冲突,但是却也并不想他遭了劫难,倘若是出现什么问题,进入青城山的大门也许又要被关闭了。

    如此一想,我没有再做犹豫,朝着徐淡定和小颜师妹招呼道:"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这两人虽说一直都在打坐入定,但是却从来没有一刻放松,时刻准备妥当,一听我言,立刻收拾行装,随我一同出了道观,不过两人的性格还是各有差异,小颜师妹并不说话,紧紧相随,而徐淡定确实满腹牢骚地朝我抱怨:"大师兄,那个看门的老李,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性子这么偏激,非黑即白,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下死手,我们何必为这样的人去卷入那些破事里面去?你在外行走多年,眼招子最是亮堂,自然晓得那个胖子,并不是那么好惹的,真的要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两个倒还在其次,你不想想萧师妹,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美女倘若要是落在那些家伙手上,你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徐淡定这人有些极端,他平日里老神在在,感觉好像总是踩不到调子上面,然而一旦你跟他混得还算是熟,就会发现这小子也就是一个话痨,不过我也晓得这是他表达亲密的方式,于是也轻松地回瞪了他一眼,平静说道:"怎么,你不想趟这浑水?那好,你自个儿行动,我去看看便是了。"

    我这么一说,徐淡定自然是不同意了,郁闷说道:"这可怎么行?我来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执礼长老,说要积极配合大师兄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徐淡定并不想掺合此事,不过在我的角度看来,又不得不管,不过鉴于双方的实力确实有一些差距,我在考虑了一下,还是采纳了他的部分提议,决定让小颜师妹在道观这儿留守接应,有备无患。

    对于我的决定,小颜师妹自然是千不肯万不肯,我也是哄了好几句,最终硬起了态度,她才不情不愿地妥协。

    将此事谈妥,我们不在迟疑,而是乘着夜色,快速地摸向了那边的农户去。

    两者相隔并不算远,我们匆匆赶到之时,东首的那户农家小院已经燃起了火光,四根火把将小院照得透亮,居中对峙的依然是白天的那个李朝耳,他似乎在冲着大猪哥等人嚷嚷着什么,不过对方却并不在意,而是一路走到了院子里面去,有一个光头高个儿直接一脚,就将那院门给一脚踢了飞。

    得,敢情还真的就是过来挑事的。

    我和徐淡定悄不作声地从侧面摸了上去,然后伏下身子来,听到李朝耳正冲着为首的大猪哥寒声说道:"你们鬼面袍哥会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老君阁的李昭旭杀了你们的鬼将,那是他们老君阁的事情,你找他去便好,找我这样的小人物干嘛?再说了,有本事,你们找青城三老去啊!"

    这话说得外强中干,根本没有傍晚时对付我们的那种十足的强势,那大胖哥笑笑不说话,旁边的猥琐男则尖声说道:"你们这些道门中人,惹了祸事,就像王八缩进龟壳里面一样,往那洞天福地里面一躲,就自以为什么都可以避过了,你让我去找李昭旭那个混蛋,我怎么找?连你们青城山门朝哪儿开,我都不晓得,找毛啊?我听人说你们这福云观跟青城山上面有勾搭,想必能够联络到老君阁的人,那你便去,帮我找到李昭旭,说老子鬼面袍哥会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还要这张脸,便来,若是不要了,我们杀了那人质便是了!"

    "人质?"李朝耳立刻不淡定了,寒声问道:"哪里来的人质?"

    猥琐男笑了,往着屋子里面一指,窗子后面的那个小孩儿赶忙躲了进去,而他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子们费尽功夫找上门来,可不是为了将你给放跑的,那小王八蛋是你的儿子吧?老来得子,当真也是铁树开花呢,不过应该挺心疼的吧,你若是没有把话儿带到,恐怕这一炮,也就白干了。"

    这猥琐男说得粗俗,旁人纷纷哄笑,而李朝耳的老脸在一瞬间就憋得通红,眼神一阵凶煞,寒声说道:"敢动我孩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他神情一敛,一道戒尺就滑落于衣袖之间,准备拼命的架势,不过他虽然说得凶悍,这群不速之客却并不是很在意,那大猪哥一动也不动,反倒是先前那个光头大汉揉着拳头走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打架啊,那就不劳别人了,我的大拳头早已经饥渴难耐,来来来,让我铁牛来满足你。"

    双方说打就打,但见那光头大汉足足高了李朝耳一个头,然而却灵活如狐,欺身而上,两人斗得那叫一个激烈,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然而一人光凭拳头,一人却是用上了法器戒尺,光从自信上面来看,李朝耳便是输上一场了。

    果然,两人交手片刻,高下立刻分出,只见一开始李朝耳还能够凭借着手中戒尺的优势压过光头大汉几招,但是当那人贴身缠上之时,双方的攻守之势易也,光头大汉的战斗作风走的是实用的路子,最是狠戾毒辣,而看起来李朝耳并不是很能够应付得住,两人好是一阵纠缠,结果却是李朝耳抵不住光头大汉的凶悍,步步后退。

    这战斗看得人心惊肉跳,李朝耳到底厉不厉害,下午刚刚与之交过一次手的我最是清楚,徐淡定的替身鬼灵悄无声息,而且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结果说被捉,就给捆得死死,而后与我交手,即便是我比他高处许多,但是想要不伤和气地生擒此人,却是麻烦得紧,然而俗话说得好,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那光头大汉就一个随从的身份,便能够力压此人,说句实话,当真是把我们几个都给吓到了。

    光头大汉就如此强,其他人都没动呢,最重要的大猪哥也都还没有出手呢!

    这地界,怎么凭空冒出这么几位来,而且还个个都是扎手的硬茬子呢?

    还没有等我想明白这件事情,那李朝耳便扛不住了,也不知道那光头大汉使了什么手段,只见他身子一弓,人就倒在了地上,那根戒尺甩脱出了很远之外,当啷一声响。

    摔倒在地的李朝耳再也没有昨日那般的硬气,回过头去,朝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腾飞,快跑!"

    他喊了两声,光头大汉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面,将他所有的话语都中止了,那汉子下手没轻没重,李朝耳疼得都快要晕厥过去了,这时那大猪哥方才出言阻止道:"嘿,铁牛,我日你爷爷的,还指望着他去青城山传讯呢,你弄死了他,谁去弄那事儿?"

    光头大汉这才罢休,而屋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也的确往着屋后跑开去,不过小孩儿哪里能够逃得出这一伙人的手心,没几分钟,就像拎小鸡一般地逮了回来。

    抓他的是一个竹竿高的年轻人,这时从屋子里冲出一条大黄狗来,冲着这人汪汪大叫,结果那人眉头一竖,一脚叫这大黄狗给提到了墙头上。

    那狗呜咽一声,滑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死去,没了气息。

    小孩儿李腾飞瞧见自家的狗死去了,大声哭泣,一边叫骂,一边喊自家爹爹,只可惜李朝耳躺在地上,被踢得头昏脑涨,哪里还能够爬得起来?

    将这孩子给抓在手里,猥琐男走上前来,对着李朝耳说道:"给你两天时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李昭旭若是没来,你就等着给自家儿子准备棺材吧。"

    那李朝耳艰难地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了这五个家伙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朝着东边的道路跑了过去。

    望着李朝耳的身影消失在微微发亮的清晨,五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那猥琐男扬起一记手刀,直接斩在了那个哭啼不休的小男孩脖子上面,那孩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双眼一翻白,人就昏死了过去。

    处理完这一切,那四人都进了屋子里面去,就剩下了大猪哥留在院门口儿,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朝着我们藏身的这片草丛扬声说道:"你们两个小鬼,看了这么久,出来透口气吧?"

花样年代 第五十一章 深陷江湖约架风波

    被人指名道姓地喊了出来,我们也不可能有藏着不动的厚脸皮,于是悻悻地站起了身来,一路走到了东首边的这院门口,那大猪哥瞧着我们两人一身的草屑,嘿嘿笑道:"怎么样?草丛里面的蚊子多不多?"

    这几人刚才施展出了一身的本领,与之冲突起来,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瞧见他并没有太介意此事,只有笑着圆场说道:"呵呵,大猪哥,你别误会啊,我们刚才醒来,瞧见你们过这边儿来,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于是就过来看一看。真的没有别的,就是好奇啊,好奇而已"

    大猪哥笑眯眯地看着我,瞧得我浑身不自在,也跟着傻笑好一会儿,他才挥挥手道:"你们以前若是想拜入青城山中,这福云观自然是个不错的跳板,不过一年前这儿的观主得罪了人,给人灭了道统之后,就一蹶不振了。但青城山的山门飘忽不定,真的想要找他们,把山门一封,乌龟壳子一般的,也着实恼人,我们这是没了办法,才使出了这下下之策。你们刚才在旁边偷听许久,可知我们是什么人了么?"

    我点头,也不隐瞒:"听那老家伙说起了,你们是西川旁门一霸,鬼面袍哥会,对吧?"

    大猪哥点头,叹息道:"想我鬼面袍哥会,原本都是些码头的苦力,自发组织在一起的兄弟袍哥会,拜关公,重忠义,一伙义气为先的苦哈哈而已,当初百万川军上前线,我鬼面袍哥会也耗损了大半,抗战时期也是出人出力,辛苦无数,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不是热血和忠义所能够解决的,时至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犄角旮旯里面勉强求存而已,然而他青城山老君阁的人,真是不把我们这些家伙当人看,我们坐镇一方的鬼将,说杀就杀,你说说,这面子倘若我们不找回来,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面混?"

    这四五百斤的大胖子给我大倒苦水,自言身为苦哈哈,着实让人觉得奇怪,也不晓得他那一身恐怖的肥肉,是如何苦熬出来的,不过我却也不敢忤逆他的语气,不停点头,连连说道:"江湖之上,最重的就是一个面子,这么说来,青城山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呢。"

    "岂止过分?"

    大猪哥愤愤然地喊道:"我们的鬼将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你杀了也就杀了,只怪他自己学艺不精、本事不济而已,不过杀了人,还将人家的魂魄给碾碎了,永世不得超生,这手段就有些毒辣了,你说我还能不能忍?小兄弟,实话不瞒你,你老哥我不大不小也是一个领导,手下那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呢,我倘若是不替他们出头,说不定明天就给人掀开这个位置去了,你信不信?"

    我点点头,说当老大的,自然要有担当,倘若是只享福,不干事,有啥黑锅都让手下去顶着,这样的老大,自然做不长久的。

    听到我连连地赞同,那大猪哥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上前过来拦住我的胳膊,哈哈笑道:"好弟弟,瞧你英雄年少,手段不差,这做人的道理也懂得透彻,当真是合哥哥的胃口,来来来,你且进来,陪哥哥再多喝几杯酒。"

    大猪哥拉着我的手臂,如铁箍,勒得发痛,我扯不动,只有苦笑说道:"大猪哥,时间不早了,天就要亮了,我还有一个师妹在那破烂道观呢,怕她着急,得先回去了。"

    大猪哥摆摆手,表情诚恳地笑着说道:"小老弟,事情呢是这样子的,你也不是蠢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晓得,我若是让你走,你可走得安心?还不如安安心心地陪着老哥哥我待在这儿,待到青城山来人了,你就自由了,不然又平白多了许多变故,你我兄弟萍水相逢是有缘,倘若是刀兵相见,可实在是不美了,你说对不?"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是再不识趣,只怕就要立刻开打了,我斟酌了好一番之后,回过头来,与徐淡定说道:"盛情难却,既然大猪哥这般相邀,那我们就住下来蹭几顿饭吧。"

    徐淡定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也好,我这人最不恋床,躺倒就睡,给我一张床就成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拼不过,那便只有接受被软禁起来的命运了,不过好在大猪哥并不会太过于强势,也没有让我们为难地缴械,只是请我们进去待着,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便好。

    这条件真的不算差,这便有四处农家小院,旁边几家都没有人在,东首的这边有四间房,徐淡定说到做到,找到一铺床后,躺倒就睡,将整个局面都留给我来处理,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陪着那大胖子喝了几杯残酒,听他给我抱怨了几句。

    不过好在他们赶路许久,也是颇为疲惫,所以话儿也没有再多聊,说着说着,那大猪哥便陷在了桌子旁边的太师椅里,呼呼打起鼾来。

    这人越胖,鼾声越大,大猪哥的鼾声一出来,整个农家小院儿都在颤抖,那桌子上面的酒杯都给震得不停抖动,可见这威力之广,当真是令人汗颜。

    而其他人更是不耐,早在大猪哥陪着我喝酒聊天的那会儿,都已经各自找到地方,蜷缩身子而睡了,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做外人,我收拾好桌子上面的残酒,左右一看,发现这几人明摆着是毫无防范,但是在小院外面,却有飞速而过的黑影,阴风阵阵,如果我猜得没错,估计是用来预警的祭炼鬼灵。

    鬼面袍哥会之所以有如此的名声和气势,便是依托于酆都鬼城的鬼门关,养活猛鬼无数,我身负道法,虽然并不会怵这些鬼物,但是倘若被发现了逃跑的意图,到时候只怕维持不了这般平和的地位。

    大猪哥的鼾声越发的响亮了,我低头,看着他这张痴肥如猪的肥脸,想了好半天,感觉能够有这般气魄的,估计也就只有是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朱作良了。

    这位大拿也是一位传奇性的人物,自小也真的就是码头苦力工人出身,后来江边遇到水鬼,被拉扯至水下,几乎半死,接着也是生逢奇遇,听说是与水中奇物猪婆龙签订了某种协议,继而复生而出,然后在西川一带东闯西晃,最后加入了鬼面袍哥会,从最普通的鬼卒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最后终于在上一届坐馆大哥惨死于江湖争斗之后,一举上位,成就了西川第一帮会会首的地位。

    我在茅山学艺多年,自负身上也有好几把刷子在,然而跟这样雄踞一方的枭雄霸才,却也是不如的,我的手几次想摸向怀里的辟邪宝剑,一剑夺其性命,然而这冲动最终还是被理智所紧紧地遏制住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更多地牛犊子却惨死于江湖,所谓原因,也不过是没有认清楚自己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也不再纠结,闭上了眼睛,倒头便睡了去。

    迷蒙之间,我似乎感觉到那大猪哥睁开了眼睛里,打量我好久,这才又重新回归沉睡,双方无言,不知不觉,鼾声四起。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瞧见那个叫做李腾飞的小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脸恨意,我没有管这屁大点的孩子,左右瞧看,发现鬼面袍哥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待在此处,下意识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感觉浑身僵痛,却是因为缩在椅子上面太久,血液流通不畅的缘故。我气沉丹田,将气劲行于全身,感觉到身体畅通无阻,晓得对方倒也没有在我身上做出禁制,心中稍安,这才问那小孩儿李腾飞道:"小孩儿,他们人呢?"

    我还待好好哄一下这孩子,结果他却朝着我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骂道:"骗子。"

    说完这话,他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不理我,这时房门一开,先前的那个猥琐汉子走了进来,瞧见我,笑着招呼道:"嘿,小罗兄弟,你醒了?那儿有稀粥和馒头,你若饿了,自可以去吃,老大吩咐了,只要你不出房门,大家便相安无事。"

    我转了转头,沉声说道:"早。大猪哥他不在这儿么?"

    我装作无意地试探,那猥琐汉子立刻反应过来,冲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平静说道:"小罗兄弟,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该问的,最好别问,明白么?"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出去了,我透过门外间隙,瞧见鬼面袍哥会的人正在那儿走来走去,仿佛在布置着什么,不过当我想要走出去瞧的时候,却有人过来挡住了我,不准我再瞧一眼。

    我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猪哥这一伙人明摆着约战,然而实际上却是想要在这地方摆阵布坑,等着青城山的人跳进来呢。

    我心中一凉,身处其中,我安能独善其身?

    就在我一阵郁闷之时,突然瞧见屋子里面的那个小孩儿,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冲我眨眼。

花样年代 第五十二章 香粥之中藏虫蛊

    李腾飞这娃儿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一开始呢非常机灵,有着同龄小孩儿所没有的成熟和懂事,也受过正统的国学教育,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出那么一番正正经经的话儿来,反正我在他这个年纪,基本上还是拖着鼻涕到处跑,哪里能懂这些?

    而后他跟他父亲暗地里筹谋,又经历了几番变故,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瞧见他那恨意盎然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重感受,而此刻他又冲我眨眼睛,确实将我的好奇心给完全地调出来了。

    这小屁孩儿,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不动声色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鬼面袍哥会的几人都在院子里忙碌地布阵,我能够闻到硫磺和朱砂的气息,还有许多腥臭的动物鲜血以及屎尿,只要我们不走出去,便不会有任何人会关注我们,于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来,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我没有把你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李腾飞开头便是这么一句,立刻将我整个人的心思给勾了起来。

    难怪我昨天入梦之时,总是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此一听他说,这才晓得我们几个那茅山弟子的身份,除了匆匆离去的李朝耳之外,还入了这个小孩儿的耳朵,他倘若是懵懵懂懂的小屁孩子,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只可惜小孩儿比猴儿还要精,我的身份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而当我这茅山弟子的身份暴露了之后,大猪哥还会这般待我么?

    说实话,这事儿我还真的就没有把握。

    李腾飞一句话说完,还待再说,我示意他停口,然后作了手势,问他会不会写字?

    他点头,我便拉着他来到了方桌前,就着昨天的残酒,在桌子上面写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腾飞竟然读得懂,将酒迹抹干,然后在下面跟着写道:"你帮我,不然我就告诉他们。"

    这小屁孩子当真是个机灵鬼儿,知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在经过一番分析之后,竟然将求生的机会放到了我的身上来。只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倘若我能够动得了那横行西川藏边的鬼面袍哥会老大,那就不用在这边委屈地接受软禁了。

    我是陈志程,不是陶晋鸿,天下之大,能够弄死我的人万万千,在没有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我是不会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

    我的心思飞速转动,不过表面却是若无其事地在方桌之上淡定地写下一个字:"好!"

    写完之后,我瞧见李腾飞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又在下面跟着写了一排字:"不过你要听话,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事情,后果自负。"

    简简单单几句话,我便和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子达成了攻守同盟,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在继续深入的交流,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鬼面袍哥会的人看穿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之后我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直盘在床上打坐,尽量让自己的修为保持巅峰的状态,以便在突发的状况下能够有一搏之力。

    我静坐如老僧,而李腾飞却并没有闲着,在尝试着几次闯出去之后,那个猥琐的汉子走了进来,朝着他的后脑勺儿拍了一掌,这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便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猥琐汉子看了我一眼,招呼道:"忙着呢?"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那个师弟怎么样了,怎么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呢?"

    猥琐汉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叹气说道:"你那师弟当真是我见过最能睡的家伙,从昨个儿躺倒开始,到现在都还没有爬起来过,呼噜声震天响,搞得老子们都呵欠连天了。铁牛刚才去叫了他两回,结果都没有起来,要不你去叫他一下?"

    我不知道徐淡定在搞什么鬼,不过也晓得他应该是自有打算,当下也是摇摇头,笑着说道:"他就是上辈子没有睡够,这会儿多睡一点,找补回来。不管他,睡死了事。"

    那猥琐汉子意味深长地瞧了我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不愧是朱老大看中的年轻人,当真是与众不同,小子,有前途,前途无量啊嗯,对了,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那粥,你还是喝一点儿吧。"

    他又一次提到了桌子上面的粥,这让我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来,当下也是应承下来,待那人离去之后,我来到了那临门的桌子前面,低头一看,只见那陶罐里面熬煮着浓稠的米粥,间杂着些许红豆绿豆,旁边还有一小碟榨菜,看着当真是爽口得很,再闻一闻那陶罐,粥味浓郁,香气四溢,这让昨天就只吃了几个馒头的我不由馋得都流出了口水来。

    不过馋归馋,我还是懂得分寸的,仔细地细闻了一会儿,终于从那粥香之中,闻出了一股膻腥之气来,微微地还有一些发苦。

    这味儿一泛出来,我立刻知道不对劲,下意识的催动血气,集中于右眼之处,立刻有一道不断旋转的符文在我右眼处盘旋,而我透过这临仙遣策的神秘符文查看,瞧见这一个粗陶罐中,在粥面之下,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翻滚穿梭,这些虫子恍若蜈蚣,有的细长,有的粗短,不一而足,不过给人的感觉,虽小,却好斗,充满了侵略性,狰狞满目,吓人得紧。

    瞧见这些,我终于晓得了鬼面袍哥会为何会对我以礼相待,原来他们并不打算正面将我给擒拿下,而是采用这种迂回的方法来将我们给制住,我浑身发寒,明白那猥琐汉子为何三番五次地叫我喝粥了,而倘若我没有动的话,只怕他会想尽办法,让我就范。

    身处苗疆的我自然知晓这黑线小虫就是传中的蛊虫,这玩意一旦进入人的身体,立刻就会迅速繁衍,紧接着咬噬人的骨肉灵魂,受尽无穷之苦。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我瞥了外面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勺子将里面的稀粥舀出来,留下痕迹,然后找到旁边的角落倒掉,并且毁尸灭迹,去掉痕迹,弄完这一切之后,我回到了旁边的小床上面,仔细打量了一番昏睡过去的李腾飞,瞧见他嘴角隐隐还有粥痕,晓得这孩子已经中了道。

    我并不懂巫蛊之术,认识的朋友里面,也就努尔晓得一些,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秘而不宣之法,也无从得知,于是也没有大惊小怪,继续返回盘坐。

    如此又是一天,我几次试探,都没有机会,中途有人进来查看了一下,发现粥已经有喝过了,便没有再管我,而另外一个房间的徐淡定也是一直在睡,并不起来,而鬼面袍哥会的人也一直没有停下了,围着整个院子,甚至农田都在做布置,我虽然不能一窥全貌,但是也晓得这必然是一场很大的陷阱,别说他们口中的李昭旭,便算是青城三老的任何一个前来,都有被坑掉的危险。

    白天忙,夜里的时候更忙,单听那呼呼的风声,就不知道有多少鬼魂厉魄在活动着,我甚至听到了巨石移动的声音,轰隆隆,轰隆隆,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布一个什么阵。

    到底是什么法阵,会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呢?

    一天一夜,我也大约晓得了这五个人之中,领头的大猪哥实力深不可测,猥琐男应该是个养蛊人,光头大汉铁牛武力强悍,竹竿男是个阵法师,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矮个儿,双眼狭长,却是个阴郁的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大猪哥率先士卒,领着一帮人东奔西走,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不见了,而其他人也在忙碌,如此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终于算是阵成了,感觉窗外风声呼呼,鬼哭狼嚎,天色都暗淡了几分。

    完成了这阵法,鬼面袍哥会的人都散开了去,只剩下铁牛看守阵中,而徐淡定也终于被弄醒了过来,推到了我们待着的这个房间里待着,三个人质凑了齐。

    这天晚上,光头铁牛显得格外严肃,仔细地观察了我们好一番,这才寒声说道:"两位,你们适逢其会,不小心卷入此事,也算是倒霉,不过等到青城来客,你们也就自由了,到时候是拜入青城门下,还是自寻生路,这些都由你们。不过我这里也是把丑话说前头,一会儿若是有什么动静,你们最好别出门,否则伤了性命,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我和徐淡定都点了头,那人也放了心,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我竖起耳朵听,感觉那人走远了,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抓住了徐淡定的手说道:"他们给你的粥,你吃了么?"

    徐淡定微微一笑,回应道:"如此腥臭之物,自然有所诡异,你当我傻么?"

    旁边被捆住了手脚的李腾飞却是脸色一白,哭丧着脸说道:"我吃了!"

    还没有等他哭出声来,这时院子之外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音:"青城山老君阁门下李昭旭,应邀前来了,还请鬼面袍哥会的兄弟,出来一见。"

花样年代 第五十三章 黎山十三尸门阵

    李昭旭?

    我下意识地从床榻上面蹦了起来,从窗户间隙朝着外面望去,发现所有的视线都给一道院墙给阻隔,大门紧闭,也瞧不出外面的额场景来。

    此时此刻,在这房间里面的可没有一个鬼面袍哥会的人,而青城山的人恰好找上门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由呢?

    还没有等我回过劲儿来,先前那个竹竿男和光头铁牛都闪身挤进了来,瞧见我们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那竹竿男语气生硬地威胁道:"两位可别乱动,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身上都中了我鬼面袍哥会首席蛊师曹砾的阴蛇蛊,此蛊一旦发作,吐、泻,继而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再过几日,脸、耳、鼻、肚均有蛊虫翻动作响,全身肿胀腐烂,如果再无解药,三十天之后,千百阴蛇透体而出,吞噬殆尽后果严重,我便不细讲,这天底下除了曹大师,无人可解,自己斟酌一下!"

    铁杆男说得严重,我晓得不但是李腾飞,连我和徐淡定都变成了此中的人质,如此说来,只怕大猪哥早就已经看穿了我们真实的身份,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方才会隐而不露,就等着此刻发难而已。

    听到这话儿,我看了徐淡定一眼,这家伙却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模样,让我不得不上,于是硬着头皮,鼓作气愤地说道:"我艹,你们这是背地里阴我啊?"

    那铁牛嘿嘿地笑,摆手说道:"此言差矣,无论是我大哥,还是我们这些下面的小弟,对二位可都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不过有的东西,适逢其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事关乎性命,咱们狭路相逢,自然不可能将这身家性命都付托于你们身上,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不过就是谨慎而已,此刻我们的对头青城山李昭旭既然已来,那么就已经不关你们的事情了,待到万事皆休,我们自然会给你二人解去蛊毒,大家好合好散。"

    这人性格爽朗豪放,说起话来,让人心中生不起恨意来,不过我依旧不依不饶,紧跟着说道:"你这么讲倒是容易,可是却不知人家青城山三峰十二门,个个都是屹立江湖之奇士,焉能任你们任意摆布?要是最后的结果,是你们这几人身死魂消,到时候我们身上这玩意儿,找谁解去?"

    我这是试探着说的,语气之间也经过了一些斟酌,颇有些不屑,此为激将法,不过那个亲手布阵的瘦竹竿儿却也吃这一套,当即傲然说道:"我这黎山十三尸门阵布置妥当了,别说是他李昭旭,便算是青城三老亲自过来,也得斟酌一二,看看自己能不能全身回返!"

    黎山十三尸门阵?

    这玩意听起来可真的有些吓唬人了,何为黎山,此又为骊山,传说中的三清之一,通天教主门下便有一黎山老母,乃上古仙女,为斗佬所化,是上八洞古仙女中的第七柱。斗佬者,先天元始阴神,因其形相象道体,故又称先天道姥天尊,最是了得,而这所谓阵法,一则以太极八卦诸天星斗之术的卦术为名,一则以神仙、来历、缘由为名,能够以黎山而名者,要么就是胡乱扯几句,要么就是有大恐怖。

    不得不说,鬼面袍哥会这几天给我的感觉,可真的不是过来开玩笑的。

    院子外面的李昭旭朗声喊了好几遍,院子里面都无回音,便直接走到了院门前来,这院门上回给鬼面袍哥会的人弄飞了,此刻虽然补上,但是却也松松垮垮,不成模样,他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往里面看来,口中还扬声说道:"里面有人在么?"

    他这话儿是拉长着音调说的,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瘦竹竿儿却是将双手平平推出,然后舞动如风,在半空中一阵滑动,很柔软,平和而坚定,但是身前仿佛有一方大磨需要推动一般,十分缓慢。

    然而即便是再缓慢,一句话的时间里,却也妥当了,当他一个揽雀手回望蓝天的时候,只听到远处的麦田那儿传来一阵连绵的炮响,这炮就像是我们乡下死人的时候,放的那种铁炮,就是将火药硫磺塞进铁管子里,一下点燃轰出,声音震天,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却也没有什么威力。

    然而那炮响从水田那儿一直蔓延到了院子旁边的时候,我们陡然感觉到地底下传来微微的震动,这摇晃虽然轻微,但是却有一种动摇根基的感觉,我脚发麻,但是瘦竹竿儿却脸上一喜,嘿然笑道:"请君入瓮!"

    此言一出,我透过窗户间隙朝外望去,看见外面的天空突然一阵黑暗,漫天的星光全部都化作了血色,天空之上垂落许多旗幡,我一眼望去便有四五面,周遭怕有十三面,笼罩天地,那旗幡十分宽大,一面足有六七米,从云端而落,上面有无数的图案和符文布满其间,将整个空间都给笼罩住。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手持长剑立在院门口,在他的后面,还站着七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皆是一水的青钢剑,在阵起的一瞬间那七人立刻反应过来,结阵而列,长剑高低错落,宛如刺猬一般。

    青城山一共来了八人,整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仿佛一柄锐利的宝剑,所向披靡,而他身后的那七个年轻人剑阵一摆,立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同刺猬一般的难以进入,进可攻退可守,端地是应付自如。

    然而再多的防备也挡不住鬼面袍哥会这几日的谋算,一来便掉入了坑中,身陷迷阵,这几人也是勃然变色,一边小心防备,一边迷茫地四处张望,那李昭旭更是大声喊道:"要打便打,要谈便谈,鬼鬼祟祟作甚么?有本事的,你们就走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大战一场!"

    我瞧见他目光扫过,没有任何焦点,一点也没有朝着我们这儿看来,也晓得只怕是阵成之后,我们这儿便化作了阵眼,隐身入了迷雾之中,他们也看不到。

    此阵一出,那瘦麻杆儿激动得浑身激动,冲着那铁牛低声喊道:"此阵乃当年那个叛徒留下来的笔记所作,我这些年来一直苦心孤诣地研究,也算是有所小成,不过却'养在深闺人未识',无人知晓,如今阵杀了青城山老君阁当代高手李昭旭,和他们飞剑营的七把剑,我李由便要天下名扬了。"

    光头铁牛一双牛眼之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嘿嘿地应承着,然后扬起手中的一对铁拳,冲我们喊道:"都老实待着,你们可也都在这阵中,倘若是想开什么小差,丢了性命,可别怪我老牛!"

    他带着一双满是荆棘铁钉的手套,上面寒光闪烁之间,隐有红芒微动,显然是还藏得有剧毒,我和徐淡定互看一眼,老实地朝着后面走开,然后蹲了下来。

    铁牛有事儿要忙,也不再照看着我们,而是打了一个响指,这房间顿时就分作了两截,那两人待在一边,而我们周遭的墙上则出现了许多翻滚滑动的明亮刀轮,不停地旋转着,在角落处又浮现出一个满脸鲜血的黑影子,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我们,双眼鼓鼓,仿佛我们一旦有所异动,就会刀斧加身一般。

    我们这儿,只不过是防备,而在院子之外,或者说黎山十三尸门阵中的青城山一行人,却是一上来就受到了最猛烈的攻击,但见当那个微胖道人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天上有旗幡垂落到了他的面前,从上面立刻跳出十数头动作僵硬的阴灵死尸下来,脸上犹如被大火灼烧腐烂过的一般,浑身漆黑,白毛泛起,手中的指甲根根锐利如刀,奋力朝着他横扑而来。

    这些是僵尸?

    不是,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阵灵,也就是通过法阵的规则做牵引,将从虚无之中抽取核心的力量,然后灌注在事先准备好的阴灵之上,赋予了它们超出寻常的能力。

    这样的阵灵既拥有寻常僵尸的手段,也足够凶悍,不过它们对于那从青城山上下来的八人却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但见微胖道人一剑当先,但凡有能够挤到他面前的阴灵死尸,便被他一剑斩落,化作了两半,继而又黑烟一起,无数灰尘洒落,化作虚无。

    这人想来便是青城山老君阁的李昭旭,能够让鬼面袍哥会坐馆大哥出面的人,能够斩杀一方坐镇鬼帅,这样的角色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区区阵灵对于他来说不过尔尔,然而他身旁的七把剑,虽说论个人能力并不突出,但是结合在一起来,剑阵牵连,步伐周转,达成了一个完美无垢的防御状况,没有一头能够入得其间,给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那面垂落的旗幡上面,源源不断地跳下那些玩意来,结果全数都给灭掉,虽说源源不断,让人有些绝望,但是也没有展示出多少威力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直处于癫狂之中的瘦麻杆儿冷然一笑,冷哼一声道:"真的以为我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阵法,这般软绵绵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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