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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青铜年代 第四十八章 四杀,杀出一片天

    八卦异兽旗定住四周,将空间禁锢起来,那内中炁场化作灵兽四处奔腾而走,这场景第一次见到的人着实会感觉到十分的震撼,也凭空生出许多无力之感来。特别是瞧见那留守的卫铮被我一击而杀,没了气息,而自己警报的手段都已经落了空,更是彷徨起来。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易超狐假虎威地说道:"连箭王你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出来混得?当今世上,倘若论到箭术,有两人值得提起,其一乃茅山之上的刑堂长老刘学道,无影箭世人敬仰;而另外一个,那便是箭王林易,精通大羽箭、飞凫、无扣箭、无羽箭、四髯箭、连珠箭、齐鈚箭、鸣镝等十八种古典箭法,当世之上最好的实体箭手,没有之一,更加厉害的是他有一套缩地成寸的轻身功法,只要确定了地点,很快就能够赶到!"

    这人十分厉害,而易超也说得口沫飞溅,胆气不由得也增加了几分,我反握着短剑,凝视对手,略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么厉害的人,想来应该跟你们魅族一门,关系不大吧,他为何能够为你们鞍前马后?"

    易超毫不避讳,得意地说道:"箭王他老人家可是我们大人的入幕之宾,当年的老门主被仇人所杀之后,可一直都是箭王在旁边扶持着,方才成了当今的魅魔大人,这关系,你说他老人家怎么会不卖力帮手呢?"

    这三言两语的,情况我也算是打听清楚了,原来让我如临大敌的那名幕后凶手,竟然是现任魅魔的姘头。

    不过那刘子涵现在既然已经继任了魅魔之位,权势地位自然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而那箭王被人唤作"老人家",想来"青春年少"的魅魔肯定不会再屈从于一个老棺材的身下,相比之下,我反而觉得那个外门护法耿传亮,更加适合做一个长期的伴侣。

    这里面应该有许多曲折,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计较,此刻的我,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找到一处可以打电话的地方,找来援兵,所以听完之后,便将短剑扬起,淡然笑道:"既如此,那么我更不能让你们走脱了!"

    我表明了斩尽杀绝的决心,易超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那胖子就有些腿软了,带着哭腔说道:"这位英雄,万事好商量,莫激动啊!"

    "商量个屁!"

    矮个儿龙通微一脸愤然地骂道:"这家伙将卫铮杀死了,你还想跟他妥协?拼了,不过一死而已!"

    这哥们倒也是决绝得很,至于易超,却也还在犹豫。他们思想不定,而我则是真的赶时间,尽管没有饮血寒光剑,但是面对这些一流的高手,我还是有着几分胜算的,微笑着说道:"来、来、来,卫铮那哥们想来还没有走多远,你们感情若是很好,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下去,一起奔赴黄泉。"

    我的态度让易超产生了巨大的怒意来,他也是寒声笑了:"无胆鼠辈,你还真的就蹬鼻子上脸了,胖子,通微,今天哥几个就将这小子拿下,好立一头功啊!"

    他一声招呼,旁边两人立刻呼啸而至,我用那八卦异兽旗定出来的空间倒也大,瞧见最先到达的就是那个龙通微,但见这小子从身后摸出了一把粗粝的苗刀,朝着我兜头砍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那胖子摸出了一根吹箭,朝着我的心脏处瞄准。我手上反握着辟邪小剑,瞧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倒也不惊,镇定自若地滑步而上,小剑与那沉重的苗刀对拼了一记。

    叮!

    一声脆响,我的小宝剑纹丝不动,而对方粗粝的苗刀却朝着后方反弹了过去,锋利的刀口处出现了米粒般大的缺口,而我则快速转换位置,不让自己处于胖子的视线范围之内,贴身上去,与那龙通微斗成一团。而就在我与这两人不断纠缠的时候,呼喊着大家直冲的易超却朝着反方向冲去,瞬间就跑到了边缘来,猛力一撞,试图冲出法阵之外。

    不过这八卦异兽阵,一旦阵成,就变得异常坚固,可刚可柔,易超侧身猛撞上去,结果被一股柔性之力弹回了草地上来,滚落到在了一边。

    他这一下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两个手下却都看在了眼里自己在拼死拼活,而老大则苟且偷生,仓惶逃离,这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极为打击士气的事情,所以那个一直在我旁边寻找机会的胖子顿时就不乐意的,扬声大叫道:"易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啊,让哥两个在这儿拼命,你却跑了?"

    他这边说着话,逃脱未果的易超一跃而起,朝着他一巴掌扇来:"废什么话,我还不是给大家探一探路?"

    两人争吵着,而我则已经抓紧时间,朝着那心神大乱的龙通微一阵猛攻,我使用的虽是短剑,但剑意却是那清池宫十三剑招的不传之秘,他虽说是魅族一门中的精锐高手,但是哪里见得过这些,当下就是一阵手忙脚乱,再加上被易超贸然逃走的事情给影响,顿时就有些撑不住了,我加紧攻击步伐,瞧见对方的眼神似乎朝着后面飘了一下,当时就是一个箭步而走,小宝剑洒落万千光华,最后落在了他的心口处。

    辟邪小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这名魅族一门精锐高手的心脏处,又是用力一绞。

    连杀两人。

    我缓缓地抽出那把染血的小宝剑,龙通微扶着我的身子,缓缓滑落,跪倒在了地上,陷入争吵的易超和胖子这时方才觉察到了,震惊地扭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同伴。他们也许是不敢相信,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同伴就已经没有了气息,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没有想到,然而我却是在刚才那骤然一下的时间里,耗费了太多的劲气,于是也扶着地上死去的龙通微,一边喘息,一边回气。

    我还没有喘息过来,那易超便咆哮着冲将过来。

    他修习的并非内家法门,反而有点儿像是泰拳那种打熬筋骨皮肉的功夫,更加注重的是狠毒和凶猛,讲究致命和一击必杀,一道鞭腿飞来,便在空中甩出一道炸响。我先前与他交手,被他逼退两次,那是因为我不想与其缠斗,免得耽误时间,倒不是因为我怕了他,然而先前交手的那点儿事情却让他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心理优势,当下也是气势汹汹,搏命而为。

    易超先前想要逃跑,那是想试一试这八卦异兽阵能否封锁自己,并非是因为惜命,此番被绝了活路,精干的身子里立刻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拳脚生风,我有意将地下跪倒的龙通微尸体朝着他推去,想试一试对方的心志,结果那头颅中了一记鞭腿,便像是砸碎的西瓜,一下子就爆散开来。

    人体头颅的硬度到底有多强,这个我自然晓得,而易超能够做出这般恐怖的效果来,那外家的功夫可算是到了极致,甚至要比我新近招揽的三张一赵,还要厉害许多,不过他此刻却也是生不逢时,如此犀利的拳脚,却碰上了我那一把削铁如泥的"斩邪断瘟使院",即便是能够与之避过,却也弄得他拳脚施展不开,受制于人,屡屡不得逞。

    在外围,半边脸被抽肿了的胖子已经将吹箭放在了嘴边,肥厚的嘴唇嘟起,时刻准备给我来上一记毒箭。

    不过他却没有太多的机会了,我和易超两人一旦近身,便是交替变换身位,宛如幻影,根本不让他有任何的可趁之机,而在一阵激烈的交手之后,我终于瞅得一处空隙,先是用辟邪小剑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接着一记雷意十足的掌心雷,印在了易超的胸膛之上。

    轰隆隆

    一声炸响,易超那件皱巴巴的背心顿时化作了碎片,他满是胸毛的胸膛一阵焦黑,人朝着后方跌飞而去;而就在此时,那胖子终于出手了,一记毒箭朝着我胸前扎来。

    我一招得手,那虚招应付的辟邪小剑立刻挡在身前,将这一记毒箭给挡住了,接着顺道飞甩出去,扎入了跌飞空中的易超脖子之上。

    易超倒地,而此刻只剩下了空着双手的我,以及准备装箭的胖子。

    那家伙见风使舵,还没有等我再有动作,便一把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着喊饶命。我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扶起胖子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两句,而就在他眼中露出希望之色的时候,放在他脖子之上的双手一用力,便将他的脖子给拗断了。

    至此,四人已然被我解决,我不再耽搁,将这四人的尸体给扔下了山谷,然后朝着山外匆匆而去。

    黑夜中,我马不停蹄,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起这里间的情报来,到了丑时左右,我感觉快到达了乡里,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借着月光凝神一看,却瞧见了两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正在野地里面斗得正凶。

青铜年代 第四十九章 高手云集

    在道路旁侧斗得正酣的,一个是白天与我交过手的那个老和尚,手中那串鸡油黄的蜜蜡佛珠在空中不断呼啸,有阵阵佛光从上面散发出来,而他的对手,却是刚与我分别不久的小观音,这孩子手中一根梭织镖,就是那金丝软绳系着一根弯月般的利刃,在她手中宛如游蛇一般的晃荡,十分灵活。

    小观音是名门之后,一身法宝与手段,不过跟那老和尚比起来,却终究相差太多,几乎是在步步后退,不过在她旁边,还有一头不大的白虎,此物最是敏捷和威严,不停地在旁边照应周旋,方才使得老和尚没有将其拿下,而在远处,我还瞧见有一个青衣男子,眯着眼睛关注着这边。

    什么情况?

    小观音是我的朋友,而那个老和尚,我虽然与他交过手,但是感觉他并非坏人,这般拼斗起来,到底所谓何来,我有些闹不懂。

    不过即便闹不懂,我也不能让他们再舍命而搏,当即快步上前,冲去劝架:"前辈,小观音,我是陈志程,两位莫再打了,有什么误会,先停下来说一说,好么?"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宛如幻影一般飞旋的两人之中插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头小老虎,"嗷呜"一声,张口朝我咬来。不过它扑腾到了一半,却似乎认出了我来一般,扭动身子,从我旁边越过。

    不过即便如此,它那一根长尾巴刮起来的劲风,也足以让我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好厉害的小老虎,难道它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四神兽之一?

    我出来做了和事老,小观音最先收手,朝着旁边退开,然后朝着我大声喊道:"陈二哥,你莫拦着我,是这死秃驴缠着我,跟小姐可没多大关系。"她一说,老和尚便怒不可揭,冲着我也喝道:"陈小友,你既然认识这妖女,便让她低头伏法吧。我告诉你,小白合的失踪,八成就是与她有关,你还不帮我将她给拿下?"

    两人一段话将我给说懵了,小观音是来华找她弥勒师兄的,而小白合则是给魅族一门中的当代魅魔给掳了去,这事儿是我刚刚知晓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过事情还没有等我讲明,却瞧见那老和尚不问青红皂白地拍掌而来,五指一张,竟然有黑云密布,泥土翻起,狂风刮来。

    这般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或者小观音到底怎么惹着这老和尚了,但是也晓得就凭我这脸面,还不足以将两人给劝下来,于是冲着小观音喊道:"小观音,你想带着小熊离开,我跟这位老前辈好好唠唠!"

    小观音不愿意,一边疾步后退,一边说道:"不行,他要是杀了你怎么办?"

    那一掌而掀起来的风暴扑面而来,巨大的压力让我不得不直接使出了深渊三法的土盾,硬生生扛住了这剧烈一击,一边挡着,一边冲她喊道:"你走啊,我跟这老前辈认识,不会有事的,至于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我来帮着理清楚,行不行?"

    我这般说了,小观音扫视了一下场中,并没有再黏黏糊糊地多说什么,而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个口哨将白虎小熊给唤走,接着一边退,一边朝着那老和尚告诫:"老秃驴,看在我陈二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纠缠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倘若是我陈二哥损失了半根毫毛,我到时候带着我师父过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儿说着,小观音脚尖轻点,人已经消失于密林之中了去,老和尚瞧见我放走了小观音,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攻来的一掌重过一掌,愤然大叫道:"你这不明是非的小子,那小妖女跟小白合的失踪案有关,你放走了她,我未来的好徒儿也就不见了,看我不将你给剁了?"

    他虽说是个禅修了得的老和尚,但却是个暴躁的性子,我有点儿扛不住他泄愤似的攻击,便大声喊道:"老前辈,小白合我知道在哪里,我这就带你去救她,咱先停下来不打,好好说话,行不行?"

    "小白合"这三个字就仿佛老和尚的死穴一般,我这一说出口,那暴风骤雨一般的拳脚便骤然消弭无踪,天气都仿佛变得骤然晴朗起来,接着老和尚堵在了我的来路上,一脸气愤地说道:"你知道我家小白合在哪儿?快点说出来,倘若是骗我,看我不拿你是问这事儿,就算是陶晋鸿亲自过来,都没有得商量。"

    我瞧见他这般关心小白合,刚才被压得一肚子的憋闷也消散一空,我苦笑着说道:"前辈,小白合可是我看着生出来的,这情感可比你深,你觉得我会害她么?这事儿还真的跟小观音没关系,魅族一门你可曾听过?小白合就是给当代魅魔给掳走了去的,我刚才深入他们的老巢进去查探,惊动了对方,这才狼狈地逃了回来,现在真想去搬救兵呢,哪里敢骗你?"

    老和尚瞧见我说得真切,便信了几分,走上前来,打量了我一番,拽着我的胳膊说道:"好吧,我暂且信了你,你快快说来,到底什么情况?"

    我当下也是没有隐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他简略说了一遍,瞧见我说得有根有据,老和尚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将我的胳膊给放开了,将信将疑地说道:"既然如此,倒算是你有勇有谋了,不过这手艺到底还是差一点,给人家撵狗一般追了出来,连我家小白合到底在不在那儿都没有确定好。走、走、走,老和尚暂且陪你走一遭,看看你小子到底是在忽悠我,还是真有其事!"

    他催着我往回赶,然而我却没有依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与他小声商量道:"前辈,事情是这样的,对方之中,有三位高手,其一是当代魅魔,其二是魅族护法,另外一个,叫做箭王,这个家伙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帮子的魅族一门精英,这样的对手你我都难以应付,我看这里离附近的乡场也近,能不能让我去那儿打一个电话,跟上级请求援兵再说?"

    老和尚眉毛一挑,疑惑地问道:"莫非你跟我所说的都是假话,准备先回乡场之上去,好找到机会偷偷溜走?"

    他这话儿说得我彻底无语了,这位长得跟水浒鲁智深有得一拼的老和尚虽说修为极高,但是脑子似乎有点儿愣,也转不过弯儿来,一点儿前辈高人的风范都没有,着实让我头疼。不过我也不好与他翻脸,说不定解救小白合,还需要他来出力,便与他解释几句,好生商量,他这时才听懂我的意思,不由得笑了:"陈小哥儿,报信却也用不着你,我找一个人去报信,你看可好?"

    这话儿说完,他朝着远处那个青衣人挥手招呼道:"方家小哥,你过来,老和尚有事求你。"

    老和尚一挥手,那边的青衣人便走了过来,我一开始看着有些模糊,待近了一点儿,却发现这还是一个熟人,武当道士方寒,当年我突破法螺道场之时,他曾经跟赵中华的师父万三爷一同出手帮过我,这多年未见,唇上多了两撇胡子,成熟了许多。我认出了他,而他也依稀记得我,双方一阵寒暄,便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而旁边的老和尚不耐烦地说道:"叙旧先不扯,救人要紧。陈小哥,你有什么事情,让方寒去做吧。"

    我其实也担心我出来的这段时间里,那些人带着白合等一众小女孩儿转移了,既然有方寒再次肯帮忙跑腿,我便带着这老和尚过去,即便是拼不过对方,也能够起到监视的作用,当下也是没有什么隐瞒,将总局办公室和滇南局的电话,以及我的证件编号告诉于他,让他跟值班的人说明清楚,尽快将援兵派出。

    方寒这人话不多,办事却绝对靠谱,将我说得记牢之后,重复一遍之后,这才说道:"我回去报信,不过你们两人去闯敌营,实在有些危险,我是跟另外一个前辈来的,不如将他也给叫上吧。"

    我疑惑,问是谁,方寒不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件竹制的符箓来,默默念诵一番,然后将其涅破。

    方寒不说来者何人,而我看向老和尚的时候,他却也是点头说道:"倘若是那箭王林易在,有那个家伙,倒也不会有太多闪失。"这话儿说完,他也不着急了,默默地眯眼等着,这两人打着哑谜,倒是让我一阵郁闷,不过此事并不劳费我等待多久,半刻钟过后,我听到有一声剑啸之声响起,抬头看去,却见到一个麻脸丑汉健步如飞,从道路尽头倏然而至。

    瞧见那人的身影,我惊讶得张开了嘴巴,难以置信。

    这人竟然是一字剑黄晨曲君,我万万没想到,我跟他多年未见,竟然会在这么一个场合重逢。

青铜年代 第五十章 符文极限

    多年以前,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遇到了一字剑,他还只是一个野心勃勃,跟在麻衣世家出身的刘老三身后,瞎混的一个跟班儿,就连使出一记飞剑,都免不得会脱力,然而时至如今,他已然名列天下十大之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无论是走到哪儿,都是令人瞩目的焦点。我后来几次见到刘老三,都再也没有瞧见过他,显然功成名就之后的一字剑,已然不再需要刘老三这样一个领路人了。

    一字剑就是一字剑,他的招牌已经响得让人听了,都感觉到一种肃然起敬的威严来。

    虽说刘老三与一字剑之间有了一些我可能不了解的龃龉,但是跟我却没有多少纠葛,我与一字剑的关系说来实在长远当初我的剑术,其实多少也有些受到一字剑的启蒙,彼此之间,亦师亦友,倒也不会有太多的隔阂。瞧见一字剑前来,我上前与他见礼,这个麻脸丑汉话儿不多,只是用那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冷脸上面挤出了一点儿笑容来,反复地说道:"长高了,长帅了,当年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

    一字剑这人惯来冷脸,对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此番柔情一点儿,倒是让那老和尚和方离生出了几分惊讶来。方离需要去报信,求来援兵,也不久留,与这麻脸丑汉见过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而老和尚心系小白合,便催着我匆匆上路。

    我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问询一字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这才晓得他来这儿,倒是与我有些殊途同归,原来当初一字剑击杀了上代魅魔之后,惹上了祸端,曾经被继任魅魔刘子涵以及师兄耿传亮请来了邪道援兵,狂追了几千里路,从东三省一直到内蒙赤峰,最后还越过国境,到了苏联境内,这一段经历曾经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痛,故而对魅族一门,心中怀揣着恨意,此番也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有可能在此处,这才赶了过来的。

    当初追杀他的邪道高手里面,箭王林易曾经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儿死在那人的箭下,此番当我提起箭王也在,他那张丑脸之上便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来,平静地说道:"在就好,别着急,那家伙就由我来料理吧。"

    我曾经听刘老三说过一字剑的事情,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据说参与追踪者,便有邪灵教的天王左使王新鉴,方才会那般的狼狈,不过也正是这么一段历程,使得这个杀猪匠凤凰涅槃,进而一举名列天下十大。

    有了他的这番保证,我心中不由得宽敞许多,再看到旁边奋力疾奔的老和尚,这位前辈虽说没有透露身份,但是给我的感觉却也是佛门高人,有这两个人护翼,我倒是可以再闯一闯那狼窝虎穴。

    也许是对于小白合的安危太过于关心,老和尚一路上对我连加催促,不过我先前曾经有受过暗伤,此刻一路奔波,多少有些力乏,那老和尚瞧见我跟不上他的脚步,便折返回来,给我把了一回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蜡黄色的小葫芦来,倒出一颗白色药丸,让我吞下。

    我皱眉问是什么,那老和尚粗声粗气地说道:"这是青城小还丹,耗费数十种珍贵药材和精力制成,你放心地吃就是了。老和尚要不是怕一会儿倘若打起架来,你当了软脚虾,会给你吃这好东西?"

    他口中说得不客气,却毫不客气地塞进了我的嘴里,我拗不过,张嘴吞下,还没有咂么出味道来,便感觉到一股热流滑入食道,进入胃中,顿时就由阵阵暖意,朝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发散而去,先前所受的内伤造成的种种滞涩也都渐渐消失了去,不知不觉,脚步就变得矫健有力了起来。

    这玩意当真不错,我也晓得这老和尚虽说性情暴躁,但是心态总是好的,便与他攀谈道:"前辈,刚才你为何非指着我朋友,说她与小白合失踪有关呢?"

    小观音是我的朋友,小仙女一般的人物,而这老和尚如此厉害,必然也是了不得的,我想将这里面的误会解开,免得两人以后见着,又接着掐。听到我的问题,那老和尚心里晓得自己找错了人,嘴上却不愿意承认,闷声闷气地说道:"她啊,跟邪灵教的妖人有联系,自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忒大的年纪,问她两句关于小白合的事情,便恶言相向,不清不白的,自然也不会冤枉她。"

    我瞧见老和尚说得含糊,接着又说了两句,便没有再细细问起,只是说这是误会,希望以后倘若再见着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拼斗。

    老和尚闭口不言,似乎默认了。

    我当初逃离花音村的时候,一路匆匆翻山越岭,倒也狼狈,此番带着那神秘老和尚和天下十大之一的一字剑,胆气便壮了许多,一边将先前的遭遇给两人仔细讲来,一边快速地赶路。这两人都是当世间的一流人物,脚程那叫一个快,我也只能是勉力,方才跟得上,不过终究还是从原路赶回了花音村。

    路过那山间小道的时候,我注意到有后来者的痕迹,晓得那魅族一门倒也是谨慎得很,又派了人过来查找。

    只不过不晓得他们是否找到了易超等人的尸体。

    这痕迹让我们都变得小心起来,对方毕竟是有着箭王那般的高手,倘若没有全神贯注,说不定就给人偷袭了去。一字剑左右一看,让我们放心直走,他隐入林中,给我们开路。有着这位凶人的保驾护航,我和老和尚终于来到了花音村对面的山上,俯身下看,黑乎乎的,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当我们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黑暗之中,有一些黑影在快速闪动,显然是魅族一门在做搜查。

    按照我们来时的商议,我们没有去理会这些外围的小杂鱼,而是一路直奔花音村的后山,穿过那片密集的竹林,去到那片山谷竹楼之中,将小白合以及一众小女孩儿都给解救出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魅魔与护法耿传亮是主要之人,只要将他们给制服了,其余的事情,倒也很好解决。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好几拨巡视的魅族一门,这些人有男有女,三五成群,修为普遍不高,甚至没有一组有我先前在小道处斩杀的四人厉害,我们不想打草惊蛇,都悄悄越过,一直往前走,片刻之后,终于来到了茂密的竹林边缘。

    瞧着这黝黑的林子,老和尚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这个竹林子里面,有颇多古怪,你刚才是进去的呢?"

    我身具"临仙遣策"这事儿,除了师父等少数几人,别人都是不愿透露的,所谓底牌,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是沉重,所以也是笑了笑,不多言语,直接激发血劲,开启了那神秘符文。

    然而就在右眼浮现出那简单世界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脑袋一炸,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便一头朝着地上栽去。

    好在旁边的老和尚伸手过来扶住了我,一脸诧异地说道:"你什么情况?这么虚,我刚才给你的青城小还丹过期了么?"

    老和尚的青城小还丹是大补之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才想起来,这一夜我已然激发了太多次的临仙遣策,虽说那神秘符文驱动之后,世界就会变得一片简单,既能破阵,也能够杀人,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度,过度耗费总是会有副作用的,我死死抓着脑袋,过了好久才缓过了一些来,努力将自己身体里翻荡不休的气血给压制住,然后苦笑道:"我恐怕带不了路了。"

    老和尚瞧见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晓得我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不再多言,眯着眼睛瞧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这竹林之中有阵法,颇多玄妙,老和尚我倒是能勉强试一试,不过你先前走过,倘若太离谱了,记得帮我指一指。"

    他说完这话,回头与一字剑对了一下眼神,然后二话不说,朝着林中踏步而去,我也努力回想起今天一进一出的场景,给他在旁边指点。

    这破阵一事,最是耗费心神,老和尚心中掐算着,每一步都走得实在艰难,好在我在旁边不断指点,倒也不会有太多的误差,很快我们就过了半程,然而就在希望即将到来的某一刻,老和尚一脚踏空,突然间头顶上的竹林叶子一阵摇晃,他脸色一变,低声喝道:"管不得那么多了,冲!"

    他说冲,脚一蹬,人便朝着竹林的上空飞起,而我也顺着记忆,快速朝着前方跑去,突然间,空中又传来了那恐怖的响箭呼啸声。

    我听到了,宛如死神一般恐惧,然而在一字剑耳中却如同春药一般,一剑在手,兴奋地喊道:"林易,你这个老淫棍,给我出来!"

青铜年代 第五十一章 箭王魅魔,都被我承包了

    喊出那话儿来的时候,空中那鬼啸一般的利箭已然射到了近前来,一字剑腰间的碧绿石中剑骤然出鞘,行云流水一般地将其挑开,几乎都不用什么力量,光是凭着那份眼光和技巧,便将这犀利的攻击给果断化解了去,然而那利箭去势未止,虽说没有再射向我们,但是滑落地上的时候,却突然爆发出了暴雷一般的响声,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结果炸响之后,纷飞的泥土和断竹便朝着我这里倾倒而来。

    一箭之威,竟然强悍如此,这箭王之名,当真是有些名副其实。

    然而就在这利箭之威绽放凶悍之时,一字剑却已经瞅准了方向,手中的石中剑一扬,昭告道:"告诉你们,这个在背地里放暗箭的家伙,被我承包了,不劳诸位担心。"

    他这般一说,身子便夸张地扭动了起来,接着脚步一动,人便踩着古怪的罡步朝着前方的黑暗中扑了过去。

    我起初还听到有几声咻咻的箭声落在地上,而后那让人心惊胆战的利箭便已经不再,随后一字剑的背影也越来越远。

    一字剑将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夺走我们性命的箭王给牵制住了,这时那个老和尚也已经平趟出了一条道路在,正飞快的朝着竹林法阵之外突出,而我则沿着他的路线朝着外面奔走。

    不过这儿毕竟是人家的法阵,就在我以为自己能够一帆风顺地冲出竹林之时,前方突然一阵摇晃,接着有粉红色的烟雾从地上升了起来。

    冉冉粉雾之中,光怪陆离的亮光从竹林顶部洒落下来,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扭曲的女人脸孔,或妩媚或端庄,或明艳动人,每一张都充满了挑逗的表情,粉嫩舌头伸出口中,在唇边轻轻扫动,不时还有似痛苦似欢乐的呻吟声从对面浮现出来,并没有多么的恐怖,反而是无限春光,尽数浮现,让人心中好是一阵燥热,情不自禁地想要投入其中,与其共舞,狂欢起来。

    然而我尽管下意识地想要往前走,却仍然有理智,晓得这必然是魅族一门布置在此处的手段,也是阵法的一部分,恐怕我一步踏前,就得在这片粉雾之中永远闭上眼睛了,当下也是扎定马步,纹丝不动,就是不上前去,不为所动。

    我这边控制住了自己,而旁边的老和尚却是一声冷笑,扬起双掌说道:"到底是娼门出身,连弄个奇门遁甲的幌子,都要搞得这般香艳,真是恶心。"

    这般艳光四射的场面让人连气都有些喘不匀了,然而这是我,一个青春年少的正常男人,而对于像老和尚这种吃斋念佛一甲子的人物来说,却全部都是粉红骷髅,哪里还有半点儿诱惑性?

    当下我也是瞧见这老和尚双掌平推,猛然一震,前方那无数痴缠的雪白酮体便化作了青烟溃散,接着露出了一条林中小径来。

    "跟上!"

    老和尚头也不回,朝着前方冲去,这一路上又有无数风险限制,然而他却都能够以一力降十会,一掌鼓荡风云,皆消失不见。

    我跟在后面跑,这路已然不熟悉,不过却也没有多少选择,只管埋头朝前冲,突然间前面一空,一阵山风从前方吹来,眼前一亮,我抬头,却见那老和尚竟然带着我强行破阵而出了去。这一冲出来,我才瞧见山谷底处的那条小河依旧弯弯流淌,旁边的竹楼却是灯火通明,没有瞧见多少人影,但是在最前面的位置,却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高挑女子。

    当代魅魔刘子涵,这个看上去只有二三十来岁的美女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云龙纹鹅黄色纱袍、白纱中单、方心曲领、淡黄色纱裙、金玉带、蔽膝、佩绶、白袜黑鞋、通天冠,整整齐齐,仿佛要大婚一般,各种琳琅满目的珍贵首饰也都佩戴其上,然后凝目朝着我们这边望来。

    在刘子涵旁边,有四位年轻的美貌女子,袖中半藏鱼肠剑,英姿勃勃,也一起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原来这些人早有准备。

    老和尚并不认识穿着华衣盛装的刘子涵,扭头朝着左边的黑暗处喊道:"嘿,那杀猪姓黄的,中间那女的,到底是不是当代魅魔?"

    他一说话,旁边那黑乎乎的丛林中冲出了一个黑影来,接着另外一个人如影随形而上。后面那个人自然是一字剑,而前面一个,却是一个佝偻着身形的黑衣老者,身上背着两张弓,手中还有一张,那弓弦不停地颤动着,发出"仙翁、仙翁"的声音,他速度极快,又是侧着面的,所以我瞧不仔细对方的模样,但也晓得必然就是那神秘的箭王林易。

    这林老头而一直都潜藏在制高点或者暗处,此刻被一字剑给揪了出来,顿时就有些慌乱了,不过瞧见他那宛如鬼魅的轻声功法,想来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什么胜负来。

    一字剑忙于追杀箭王林易,匆匆瞥了一眼,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就是那婆娘,你且给我留着,我杀了那狗屁箭王,再来斩她不迟。"

    他一副"我全部承包了"态度让老和尚十分不满,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妖女将我未来的小徒儿给掳走了,胆敢跟我争徒弟,倒要让我好生看看,她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大的脸皮。"这边说这话,他腾空而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山谷下方主楼前的魅魔那儿冲去,我瞧见了,也是紧紧跟随,快速冲到了刚才差一点亡命于此的草地前来。

    再次重临此处,有着远处的一字剑牵制,神出鬼没的利箭也不再前方凶威,而我旁边这神秘的老和尚往前一站,便也如泰山耸峙一般,让人心中无畏,反倒是此间的主人,瞧见我们两人从竹林边际疾冲而来,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散发出碎玻璃一般的光芒,十分刺眼。

    我们对面,是五个养眼的女人,倘若柔情似水,定然是佳期如梦,然而她们可并非什么弱者,特别是领头这女子,那可是领着"魅魔"之称的邪道巨擎,尽管上位不过数年,但是却也没有人胆敢小瞧她的手段。

    老和尚冲到竹楼十米前,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一圈,这才粗声粗气地喊道:"那妖女,你将我家小徒儿藏哪儿去了?"

    这竹楼灯火通明,不过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人的样子,也没有我先前听到的女童之声,显然是在这段时间里,魅族一门的人已经将旗下拐来的女弟子给全数转移走了去,另一边又派人对我围追堵截,算是作了两手准备,可守可退。听到了那老和尚的话语,魅魔精致的容颜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师兄说的果然没错,那女孩儿当真就是个祸害,只可惜我猪油蒙了心,竟然就执意将她给弄回了来"

    听到魅魔口中竟有后悔之意,老和尚嘿然笑道:"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将我家小徒弟给还回来?"

    没想到魅魔口头虽然懊恼,但是秀眉却是一皱,冷然哼声说道:"你真当我们这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老和尚,既然你逼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们魅族一门不客气,报上名来,让我晓得到底是谁,死在了我的手下。"

    老和尚嘿然笑道:"报名字?老和尚我无名无姓,野地里面参佛而已,死了便是了,何须多计较?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将我家小徒弟给完好无损地交出来,这还有得商量;要不然,等我将你们全部灭了,再行分说。"

    面对着老和尚的威胁,魅魔果断说道:"完好无损地交出来?呵呵,晚了,姑娘们,给我摆阵!"

    这话儿一落,护翼在魅魔旁边的那四个年轻美女立刻错身而上,将我和老和尚给团团围住。这些女人皆是赤脚踩地,身段柔软,双手如柳枝一般摇曳,跳着恍如敦煌莫高窟的飞天之舞,一开始还只感觉这舞步柔美,然而几步成形之后,便瞧见这些女人化身做了幻影,在我们身周翻飞,与此间的景物凝成了一片。

    魅魔瞧见阵中的我们,咬牙说道:"屡次三番闯我家中,还勾结我弑师大敌,真当我魅族一门是泥捏的了,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魅魔的手段!"

    她这一声娇喝,紧接着出手了,右手一扬,手掌之上的那五指陡然间长了数寸,一开始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我才发现却是她的指甲变长了,紫色的,又尖又锐,充满寒光。在自己主场,魅魔再也没有诸多机会,一旦将我们给围住,便踏步而来,倏然而至,挑中了我,当头就是一抓。

    这一抓宛如九天星云垂落,我下意识地举起辟邪小剑来挡,结果那锋利无比的小宝剑与对方的修长指甲猛然一撞,火花四溅,我竟然受不住,朝后跌飞而去,这时老和尚与我交换身位,上前抵挡住了攻击。

    我跌落在地,手按在了泥土上,突然感觉分外柔软,低头一看,却见草地上竟然生出了一条粉红色的蛇头来,张大嘴,一口朝我咬来。

青铜年代 第五十二章 美女与蛇

    眼看着这蛇头即将咬到了我的手腕,我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将重心往旁边一转移,伸出手去捏那蛇头下面的脖子。

    这蛇很大,便是那小小的头颅,都有茄子那般大,嘴巴呈120度的张开,几乎能够将我整个脑袋给包住。

    不过这蛇虽然大,但是却又灵活又狡猾,我伸手一抓,它竟然扭头避开,又朝着我的手腕处咬来。若是论普通人的反应速度,自然是远远比不上这种全身都是感应器官的长虫,不过修行者、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却都已经能够用炁场感应来判断动作轨迹,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弱势,当下也是稍微等了一下,就在那粉红色的长蛇即将咬到我的那一刹那,我反手一抓,便将这玩意的脖子给狠狠地掐了起来。

    我猛然将这蛇给掐住,正要用劲将其掐断,却突然从那冰冷而滑腻的蛇身鳞甲之上,传来了一阵过电一般的刺激,我瞧见自己左手的指间,传来一阵蓝色的电丝,细腻而分明,将我整只胳膊上面的毫毛都给电得竖直朝上。

    而就在我用劲将这条蛇给掐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软乎乎的这蛇,竟然宛如那粗钢筋一般,硬度瞬间提高了几十上百倍,无论使出多少力,都难以成效。

    这样的蛇当真是难缠,不过我即便是半边膀子都发了麻,却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当下也是将雷意集中于左手之上,变掐为拍,用了掌心雷,一巴掌将这条粉红色的诡异长蛇给拍在了地上去。

    雷声轰鸣,这么一条诡异到了极点的长蛇没有再次展露出它厉害的一面,反而是浑身一震,僵硬的身子回复了柔软。

    掌心雷可破一切妄邪,被这般的雷意击中,它终究没能熬过,顿时就没了气息。

    然而我这一击得手,并没有将情况引导好转,但见我脚下的草地上,竟然陆陆续续钻出了十来条粉红色的长蛇,口中的信子突出,嗤嗤而响。

    我瞧得恐怖,一边用脚去踩,一边朝着那老和尚喊道:"快点想个办法吧,要不然,咱俩都得挂在这里。"

    相对着我的惊诧,正在与魅魔交手的老和尚显得淡然许多,瞥眼打量了一下草地上,嘿然笑道:"不过就是几条变异挂彩的毒蝮蛇么,瞧把你吓成这样"

    他总是不怎么瞧得起我,不过这老光头倒也并不只是嘴上说说,正面应付着魅魔那宛如鬼魅一般的纠缠以及无所不在的爪影寒光,还抽空朝着我这边撒来几颗圆珠子。这圆珠子颗颗如同葡萄一般大小,砸落在地上之后,立刻碎裂成了许多粉末,有一股气息扬了起来,接着就有刺激性的烟雾在我脚下弥漫起来。

    而就是这些气息,使得那些正蓄谋朝着我脚下疯狂攻击的粉红长蛇顿时就迷失了方向,吱吱一声叫唤,整个身子就开始乱舞起来。

    这些长蛇不再朝着我进攻,反而是原地返回,仿佛见到了鬼一般。我隐约闻到了雄黄和栗子粉的味道,心中感叹,别看这老和尚长得五大三粗,倒是长了一颗小女孩儿一般的玲珑心思。

    老和尚转手就消解了对方阵法之中的杀手锏,而我瞧见那魅魔刘子涵跟他斗得如火如荼,自己也插不进手,晓得自己到底跟这些人相差一线,那便不再纠结,而是朝着旁边布阵的那四个妖冶女子进攻,试图将她们这联合阵法给破解了去。

    我的长剑被留在了此处,手中只有一把辟邪小剑,而对方手中却也是同样长度的鱼肠剑,如此相得益彰,不过四人对一人,而且还结阵以待,多少也有些人数优势。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之心,一路上被那老和尚不断抢白和奚落,我是年轻人,心中多少也有些火气,当下一跺脚,就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位女子刺去。

    辟邪小剑犀利,讲究刁钻灵巧,我上手便是清池宫十三剑招中最犀利的一式"西江月",剑挂南山。

    那女子瞧见我来势汹汹,倒也没有想着与我硬拼,而是一步退后,接着剑绕圆圈,将我这剑势给缓解,而与此同时,旁边两位女子则伸手来援,使那"围魏救赵"的法子,直指我的要害,倘若我坚持与面前这女子厮斗,只怕要害顷刻间就要失守了。所谓阵法,就是示弱凌强,明明看着破绽处处,然而一旦交手,便感觉哪儿都是限制,处处受敌。

    然而越是如此,我心中越是一股火气没处憋,倘若是以前,我定然开启了临仙遣策,直接破阵而出,不过这一回我血气受损过重,生怕又一次晕倒在地,给人占了便宜,故而一直控制着,不过我一身手段,倒也不怕制不住对方,右手反握短剑,左手在空处拍了两下,结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印来。

    深渊三法之风眼。

    自我师父传了一部"道心种魔",我便练就了一身魔功,不过茅山乃名门正道,魔功却无手段可用,直到阿普陀传我深渊三法,方才得以重铸,这也正是我师父让我下山来,去找那青城山重瞳子破解暗门的缘故,此番陡然使出,我前面的两位妖艳女子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下盘不稳,立刻栽倒在了地上去。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我便已然将辟邪小剑递出,挡开了旁边来援的一位女剑手,然后一掌,重重拍在了离我最近的那名女子胸口。

    我这一晚用了太多的掌心雷,此刻雷意消减,自然也不可能凝结而出,不过这重重一掌,却也倾泻了我九成的修为,轰然一下,那女子如遭雷轰,胸口的衣服一阵炸裂,接着一口鲜血朝天喷出,那人便已然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我出手狠辣,务必要制服对方,所以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也谈不上被我打倒之后,又爬起来这么一回事儿。

    如此风眼配合我的身手,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又将另外一位女子给一掌拍飞,这四象法阵少了两人,便再也凑不成一个完整的系统,剩下的这两个女子也不得不连连后退,生怕我再次诡异发威,脚一软,又挨我一下。然而就在我准备将这穷寇直追的时候,那竹楼之内冲出了一个女子来,手中缠着一圈白布,然后握着一把黯淡无光的长剑朝着我劈来。

    这女人身手当真不错,整个人腾空而起,宛如烈马飞奔,剑走游龙,显然是魅魔之下有名有数的女性高手。

    这美女我却也是认识的,就连没穿衣服的模样我也瞧过一次,她便是先前与死在我手下的那易超相好的长腿女刘倩,此女的腿功了得,我先前只以为是小绵羊,却在她这儿吃了点暗亏。而她手中的剑我也认得,却是我那把被魅魔缴获了的饮血寒光剑,没想到竟然落在了她的手上去。

    刘倩的出现让还剩下的两位女剑手一阵欢喜,大声喊道:"刘师姐,陈雨、荷子馨给这恶人暗害了,你快给她们报仇啊!"

    长腿美女刘倩鼓了我一眼,恨声说道:"恶贼,易师哥是不是死在你手下了?"

    我瞧见这女子,脑海中全部都是她玉体横陈在竹塌之上,大片大片滑腻皮肤露出的香艳模样,一时间也想不起应答,她秀眉一蹙,脚步向前,那魔剑便朝着我的脖子这儿斩来;与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位女子,见有人来援手,也不再含糊,手中的鱼肠剑一震,彼此交错,上前过来照应。

    顷刻之间,我便陷入了围殴之中,而后面那两位女子也提醒了刘倩,使得长腿美女能够预防到我陡然之间的炁场变动,不至于太被动,莫名其妙地错开方向去。

    这所谓的风眼,其实也就是轻轻地顺带一拨,讲究的是一个巧妙,让人猝不及防之下中招,倘若是有了防备,却也没有太多的效果,不过我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反而是一阵狂喜,一边用真武八卦剑挡住对方的攻击,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饮血寒光剑的意志。

    真正的好剑,其实是有意识的,当然,它暂时也还达不到剑灵的程度,不过早在我拿它斩落创造者杨大侉子首级的时候,它便已经认主了,后来我十八岁从于大师手中领来,养剑这么多年,早已是心有灵犀,这也正是刘倩能够用我这剑,却还需要白布包裹的缘故。我一直在与三女做周旋,然而时机合适之后,一伸手,口中一声大喊道:"寒光,止住!"

    这一声宛若炸雷,而眼看着就要斩到我脖子处的魔剑骤然停住,纹丝不动,仿佛在空中生了根一般。

    就是这么一下,我轻松地从刘倩手中夺过了魔剑,接着一脚,将这长腿美女给踹下了河里去。我这长剑在手,心中豪情顿生,正想要回头朝着那两女子杀去,突然间暗处飞出了一支长箭,朝着我的心窝子这儿钻来。

    转瞬,即至!

    箭王归来。

青铜年代 第五十三章 小魔头只饮一瓢水

    这骤然而起的利箭几乎是跨越了空间和时间,当那呼啸声冲天而起的时候,下一次出现便是在我的胸口之处,仿佛是死神的请柬,要请我去幽府喝一壶茶。

    当时的我真的是有些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一直被一字剑牵制着的箭王,竟然还有闲心朝着我这儿发出一箭来。

    一箭致命。

    我当下几乎是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连风眼都鼓荡不出,而就在此刻,一直压制魅魔的老和尚突然一掌逼开了对手,接着倏然而动,平移七八米,一把将我给拽到了旁边,而另外一只手,则朝着我胸口的那只利箭抓去。

    箭王的箭,劲气灌注在了箭身之上,方才会有这般的威力,而老和尚空手来拿,着实是有些唐突了。

    我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我亲眼看到老和尚抓住了这箭尖,然而因为力量的缘故,从尖端后面那一点儿,一直滑到了箭神尾羽处。

    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老和尚的手指指腹与那箭身进行了剧烈的摩擦,我身子可以闻到了焦糊的肉味。

    紧接着老和尚顺势将这支箭朝着逼近而来的魅魔甩去。

    魅魔后退,让过了这一支箭,使其落在了草地上,斜插入内,骤然而下。

    这时我方才明白老和尚为何要用空手去接,因为那箭尖一接触实物,顿时就劲气狂涌,紧接着便一股青云从上方升腾而起,我听到一声轰响豁然炸开,无数的泥土和草屑飞扬,低头一看,那儿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刚才倘若我倘若是用魔剑来挡,只怕不但魔剑折损,我自己也可能受到很重的伤。

    姜终究还是老的辣。

    而就在这时间里,我瞧见远处的林子子中突然冲过了三人过来,领头一人的身形格外迅速,就像一头伏地而奔的猎豹,脚尖轻点,人便倏然奔进了前来,我眯眼一看,却瞧见他便是诸多人口中的耿爷,也即是魅族一门的护法耿传亮。这个男人马不停蹄,快步冲来,瞧见那老和尚,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箭步飞奔,就在那箭爆还没有消失的一刹那,一掌拍来。

    这人的手掌之上套着一副银丝手套,上面又许多古怪符文涌动,气势磅礴,老和尚也不敢小觑,袖子间再次滑落出他那串蜜蜡佛珠,绕在了手掌之上,与其硬拼了一记。

    砰!

    一声闷响,我感觉脑袋好像被重重敲了一棒子,仰头一看,却是老和尚和耿传亮对上了一掌,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人手掌相接,老和尚这儿散发出了巨大的黄色光芒,隐隐之间还有佛唱汹涌而出,将整个空间给震荡;至于对方,那耿传亮手上则有大量的银光喷涌,空气中的音爆连连,反而是将那佛陀怒吼给压制住了去。

    别的不论,单纯看这一掌,我总感觉到老和尚似乎落于下风了。

    这情况有些奇怪,我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老和尚的手掌之上,这才瞧见他刚才为了救我,出手抓箭而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正是因为这伤害,使得一直牛皮哄哄的老和尚在比较修为劲力的此时,处于弱势。这一箭一掌,纷呈而至,仿佛都是计算精准的一般,老和尚跟耿护法陷入僵局,这时那魅魔却倏然而至,脸上带着快意笑容,翩然而至,身上那五六根绫绸宛如先前的游蛇而绕,手中那指甲锋寒,却是想要将老和尚性命拿下。

    她想要趁机拿下老和尚,却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我。

    一剑暴起,我在魅魔前进的路线之上扬起了漫天的剑光出来,将她那鬼魅一般的身影阻拦在了路上。

    魅魔骤停,脚尖顶底,身子竟然比我还高一点儿,精致妖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寒声说道:"小子,你真的想要跟姐姐我一战到底?"

    我抖落着剑花,嘿然笑道:"我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魅魔笑了,手上的绫绸上下翻飞,不停地画着圈圈,就好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春意盎然、脸带魅惑的说道:"小哥,当然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你若是加入我魅族,成为山门护法,到了那个时候,我魅族一门所有的小妹,都可以陪你睡觉,无论是一人,还是两人、三人,都随你意愿,花样百出,包君满意;而且每一位羔羊出门,都会给山门护法尝鲜解闷倘若你是喜欢技术流的,姐姐和几个师妹,也可以定期侍奉于你,享那齐人之福"

    魅魔的红唇轻启,眼神迷离,语调变换不定,说出来的话语平白多了几份魅惑之色。

    我皱眉听着,虽然知晓她使用了许多偏门手段,但是脑海里却是也被那种兽性诱惑给弄得心驰神摇,激动得难以自已。

    而就在我张口表达的时候,突然间,一张娇羞而清丽的脸孔从我的心头浮现而出,那淡淡的笑容就像清冽的山泉水,将我心头所有的欲望都给洗涤而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淡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便纵有千种风情,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魅魔脸色骤然转冷,而我的饮血寒光剑也由下而上,朝着那有规律舞动的绫绸给斩去。对方依旧是用那以柔克刚的法子来应对,四五根绫绸这么一绞,便将我这饮血寒光剑给牢牢控制了住,如此一僵,魅魔脸色冷如冰窟,寒声说道:"小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么?像你这样年少而骄狂的小子,老娘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个。给你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给我去死吧!"

    她的那些绫绸皆是用劲气控制,双手空空,上面尖锐的指甲朝上,往着我的面门划来。

    劲气如风,眼看就要抵达,夺我性命,而这时的我却是一声冷笑,这饮血寒光剑当初那么多人抢夺,真当它就是一块废铁么?我心中与这剑意空灵相接,紧紧握着,就在魅魔即将临体的时候,陡然一震,那饮过无数人鲜血的魔剑嗡然一声响,便仿佛活过来一般,剑身微微一扭,竟然就脱离了那些绫绸的束缚,一短一长,如电一般折射,朝着魅魔的小腹处一道疾斩。

    先是示敌以弱,接着骤然转折,一道强斩,这套路便是魅魔亲至,也预防不得,眼见攻击临身,唯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避过了这陡然一剑。

    不过她避过了这一剑,却没有料到那魔剑之上,还有劲气爆出,游弋而发的剑气即便弱小,但是却也将魅魔的小腹给擦出了一道血线来。那女人骤然后撤,到了安全距离,低头一看,却见小腹处有乌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有的血珠还成滴状,朝着我的剑尖飘飞而至。

    这情况让魅魔脸色变得一阵漆黑,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江湖后辈,随意料理了便是,却不想最先受伤的,竟然是自己。

    魅魔怒了,伸手拿了一根绫绸缠住自己的小腹处,接着寒声说道:"我认出了你这剑招,茅山派的,对不对?想不到这茅山上面的老道士,竟然教出一个浑身魔气的小子来。嘿,小魔头,来,给姐姐好好看看,你除了剑,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她说话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炁场鼓荡,风声骤起,却是老和尚跟耿护法快速战成了一团,而就在此时,魅魔也动了,倏然贴身而来,手中那宛如僵尸恶鬼的指甲在空中划出十道寒光,将我面前的一切给撕裂。

    我先前突围之时,还将这柔弱女子视为最弱的方向,而此刻却也是不再计较许多,手中的魔剑一转,硬着头皮就上了前去。

    战!

    剑爪相交,立刻擦出诸多火花而来,叮叮当当,魅魔的身法快如幻影,不停地在我的身边游绕,瞧见机会,便探出一爪来,而我则以慢打快,使出那最适合防御的真武八卦剑,应付左右,却也是将这天下闻名的邪道高人给拖住,不得半分好处。如此僵持好一会儿,那女人终于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一挥,朝天而举,厉声高喝道:"诸灵!"

    黑暗中突然浮现出三对冥红色的眼球来,恶狠狠地瞪着我,然而在转瞬之间,我却是长剑指天,魔气疯狂灌涌,将炁场搅成了一锅粥,脚步不丁不八而站,左手摆出了一个魔尊临体的姿势来。

    魔威!

    魅魔想要唤出鬼灵之物,前来加速战局,却不料我这模拟魔神之威,却将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吓得一阵慌乱,连面都不敢露,便匆匆而走,魅魔瞧见,顿时就一阵惊讶,还待再施手段,却瞧见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平地上,朝着这师兄妹两人高声喊道:"子涵,小耿,来人就是杀猪匠,我顶不住了,你们快跑,跑得远远的!"

    此刻的箭王身上只有一把弓了,浑身皆是鲜血,脸上有一道巨大的剑痕,从额头到下巴,将他的右眼给完全燎瞎了,模样凄惨。

    他说完话,闪身挤入了老和尚和耿护法的战团。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青色光华冲天而落,将这老者钉在了地上,接着一声悠悠的话语从林中飘落:"我说过,你是被我承包了的,可别乱跑哦!"

青铜年代 第五十四章 小涵涵,易哥哥

    此番将我和老和尚围在其中的,除了与我们拼斗的魅魔和耿护法之外,还有五人,三女两男,只因为这高手之间的较量太过于凶险,生怕变成炮灰,殃及池鱼,所以才在外围不断游走,试图找到一些机会,而瞧见神秘的箭王陡然而至,除了我和老和尚之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欢欣鼓舞,但是当箭王说出警告的话语,以及被一记飞剑钉在地上之时,他们这才幡然醒悟,那仇家,终于是找上了门来。

    当初刘子涵和耿传亮能够召集邪道高手,追杀一字剑三千里地,那是因为众志成城,还得到了邪灵教之助,若是真的比斗起来,一字剑光棍一个,随时打完便跑,而她魅族一门却是家大业大,哪里经得起那麻脸丑汉折腾?

    刘子涵之所以想要收了白合为徒,不为别的,就是想着自己门中多出几位惊才绝艳之辈,好给自己师父报仇,却不料那仇人提前找上门来,心中多少也有些阴影,当竹林之中传来一字剑悠悠的话语之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愤然而上,而是朝着周围众人打着手势,让他们赶紧撤离。

    不过想要跑掉,这事儿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我和老和尚顿时就要上前,将这主凶拦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咻咻两声箭响,却是被一字剑一剑钉在地上的箭王再次出了手,这一回他连弓都没有用了,直接甩手就是两记无羽箭,试图将我们给拖下来。

    这箭虽无羽,但是距离却短了几分,在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箭王手中使出,自然也是夺命杀招,我不再往前,回剑来挡。

    叮!

    箭矢与魔剑的剑脊相撞,火花四溅,发出了一声清越的撞击声来,而上面传递来的巨大力道,使得即便是早有准备的我也还是连退了两步,这才站稳了阵脚,而那老和尚则没有这般狼狈,他仅仅只是一个移形换位,便将那一记无影箭给直接甩得没有了影踪。我瞧见除了两巨头之外的小杂鱼都跑进了竹楼里间,而魅魔也快步冲入,唯有那耿护法挡在了老和尚前面,双手的银光开始闪耀起来,显然是打算在此断后了。

    往前一步,我未必能够留得住几人,而身后则是性命之危,我在飞速地思考一番之后,提剑回来,打量起了那个闻名已久的箭王。

    在这个火器飞速发展,连原子弹都造出来了的时代,除了竞技体育,江湖搏杀,很少有再用箭这种武器的人了,我瞧着这个能够与我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齐名的老者,瞧见他居然是一个驼背,脑袋中间有点儿秃顶,许是刚才与一字剑的拼斗太过于激烈,使得周围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十分狼狈,而他的脸上,除了那道狰狞的疤痕之外,汗水将鲜血冲洗得一道一道的,完全没有先前我心中所想的一代强人风范。

    箭王啊,外号之中能够称得上"王"的,就是这般的德性?

    我回过头来,却瞧见那男人尽管被飞剑钉得起不了身了,但是双手却还是能用,手往旁边箭袋里面摸去,又掏出一根来,手腕一抖,便朝着我的面门射来。

    他的脸上还浮现着残忍的微笑,仿佛在想象这一箭将我的脑袋刺穿,偌大的血洞出现,接着仰天倒下的模样。

    但是他终究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者,一身修为也走到了尽头,再也恢复不到自己巅峰的状态。他既然已经被一字剑打落了神坛,我便不介意再在他身上踏上几脚,这锐利一箭倏然而至,但是我却已经鼓荡起了深渊三法的风眼,将这锐利的劲头稍微地往旁边一掰,轻松避过,而当他再次回手去摸箭杆的时候,我的魔剑已经骤然而至,轻松地将他的右手手掌给斩落了下来。

    饮血寒光剑乃杨大侉子采用瓦浪山水库底下成千上万的怨魂为根基,用活人做引炼制而成,既命饮血,便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剑身能够吸人精血,所以一剑而过,并没有太多的血花飙出,简简单单的分离,反而多出几分诡异和痛苦来。

    箭王右手被斩,却能忍住疼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一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左手抓着那张破弓,猛然挣脱了飞剑的束缚,朝着我猛然扑来。

    我一剑得手,那魔剑之上红光游动,顺手又斩去,却被箭王的弓身给挡住,与我交击。

    这老家伙闯荡江湖一辈子,与人厮斗的经验丰富异常,又不顾死活的疯狗一般,三两下,竟然抽了一把到我的左手之上,一阵剧痛便传入我的脑海,连退了几步,却不晓得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竟然还有这般强盛的战斗力。我望着箭王,别的没有瞧见,就看到他双眼之中的眸子里,血丝密布,痛苦之中充满了解脱的畅意。

    我望着他,但是箭王的目光却越过了我,看向了竹楼方向,呢喃着说道:"小涵涵,原谅易哥哥不能陪伴你一路走下去了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你将这个小子,给料理掉。"

    我擦,什么情况?小涵涵,易哥哥,这称呼和年纪的差距,实在是好萌啊!

    箭王前一句话说得柔情似水,都能将我的牙给酸掉了去,然而后面一句话,却弄得森寒无比,我下意识地将魔剑举起,他却也是猛然将头一抬,厉声狂喝道:"世人皆以为我只在箭上面有些造诣,却不晓得,老夫的弓斗术,却也是十分厉害的呢!"

    他这是在为自己壮胆,用那长弓与我对拼两记,这弓身弹性十足,用于格斗并不合适,两人缠斗三两下,那箭王便是穷图匕现了,先是将那弓身狠狠地跟我一抽,当弓被我一剑斩断的时候,他又将没了手掌的手臂作了虚招,让我再次得手,将其胳膊斩断,这两下之后,他身子里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一个飞扑,将我给死死按倒在地,而左手之上却多了一截弄断的箭矢,猛然朝着我的心口扎来。

    这个老狐狸,所为的一切,就是将我给诓骗住,拉我一起死。

    然而我终究还是被这老家伙一系列的攻击给耀花了眼,实在是没有预料得到他最后这一招,眼看着被他死死压住,那箭矢就要朝着我心脏这里扎来的时候,我拼命挣扎,却不料对方到底是那江湖大拿,瘦死骆驼比马大,一旦拼了命,一时之间,我竟然也拿他没有办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一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箭王剩下的那只手。

    一字剑终于赶到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匆匆而来的一字剑并没有去看绝望之中的箭王,而是跟我商量道:"唉,小陈,这样啊,跟你说一下,这个家伙还是由我来杀吧,好不?你看啊,反正人死这儿就算是你的功劳,至于他,只有死在我手上,才能算是我的名气,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惊魂未定的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字剑心满意足,将箭王的手一直掰到了他的脖子处,然后用那半截箭矢,一点一点地将气管给割开了来。

    已然回天无力的箭王在生命的最后一课,口吐血沫,双目迷茫地说道:"小涵涵"

    一字剑猛然拉了一下,一代箭王,最终陨落。

    这一具尸体,生前是箭王,隐匿在暗处掌控着别人的生死,而咽气之后,死肉一堆,一字剑和我都没有再去管,而是站起身来,朝前看去,却见那老和尚给耿护法给死死拦在了门口,前进不得。那光头老家伙是个火爆性子,越是急,却越给耿护法机会,一时间掌影连天,这边的竹楼都给轰塌了半边,却没有能够继续追击而去。

    余光中,瞧见我们这边搞定了一切,他这才大声喊道:"杀猪的,你快来帮我拖住这家伙,换我去追人;姓陈的那小子,你在这儿也没用,去把我乖徒弟给找到!"

    我闻言,绕过战团,朝着竹楼里面追去,而旁边的一字剑却是冷然说道:"若是拼修为,你我谁胜谁负不好说,但论追人,你差我一条街!"

    说完这话儿,顾不得哇哇大叫的老和尚,一字剑脚尖轻点,带着他的那把飞剑,朝着竹楼上方飞跃而去,而我也倏然冲进了竹楼之中。这儿的竹楼显然是有人规划过的,并非一栋一栋,而是大片大片地连在一块儿,形成了一处整体的建筑,我冲入其中,左右一看,却发现四处都是一片狼藉,下意识地用魔剑连砍开两间房,皆是空空如也,晓得这些家伙,为了防止意外,恐怕是已经将人给撤走了。

    此番无功而返,那是断然不行的,我立刻将炁场感应激发到了顶峰状态,一路长剑开路,凭着感觉一阵疾奔,突然间听到有小孩儿的哭声,于是一脚将面前的门给踹飞了去,入目处是一个大厅,接着我瞧见了寻找已久的小百合,坐在一樽石鼎之前,而他旁边,则屹立这一个妖艳的宫装女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青铜年代 第五十五章 牢笼

    小白合被穿上了传统的汉服,白色素雅,做小女童装扮,跪倒在那石鼎之前,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已,而她旁边的那宫装美女,自然就是当代魅魔。先是箭王林易,接着又是耿护法,两代凶人用性命给她创造了逃命的机会,然而她却并没有抛下这所有的一切,远遁而走。尽管我再也没有瞧见其他人,但是却能够感觉得到,在这厅堂之中,有一种被虎视眈眈的危机感。

    一代魅魔,自然不可能是那么容易被人制服,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深沉的悲恸,凝视着我,平静地说道:"林易死了?"

    虽说这女人长得又娇又媚,看着那叫一个舒心养眼,但却是一条美丽的毒蛇,我不敢大意,一边将长剑横在胸前,小心靠近,一边为了拖延时间,仰头说道:"对,死了。怎么,舍不得你的姘头死掉?"

    这个箭王口中被唤作"小涵涵"的女人嘴角一阵抽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平静说道:"我舍不得?呵呵,你跟那个老头子有交过手,应该能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林易不修道,但你知道他为何能够年逾七十还这般强壮有力呢?他每个月,便会有十天将自己浸泡在尸油和少女下宫血之中,就像一具尸体般,并且为了保持自己的手指弹性,每日的食物都是一条一条蠕动的活蚯蚓。这样的老头子,身上怎么洗都有一股死人的恶臭,老娘还不得不在他虚与委蛇,你说你们杀了他,我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激你呢?"

    魅魔的话语说得我胃部一阵痉挛,虽说我也是茅山出身,但是类似于巫门鬼道之术,那些都是外门而为,我师父乃茅山正朔,从来不会教予,唯有像梅浪这般的长老,方才会教授徒弟。

    当然,杨二丑作为茅山出身,自然也懂得许多,只可惜他为了自己的安危,从来不会教授我这些。

    我瞧见魅魔那如丝媚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既如此,那你却应该要感激我才对。"

    魅魔那修长锐利的指甲滑过了浑身都在颤抖的小白合脖子上,脸色却陡然一寒,恨声说道:"不,我应该恨你当初我师父死于那锦官城的杀猪匠剑下,有两个师姐跟我争位来着,结果一个被我杀了,另外一个,被林易杀了;而这几年来,我之所以能够在这个位子上稳稳地坐下来,还获得了我师父的整套传承,林易功不可没。我手上能够用的狗不多,指哪打哪的更少,他算是一个,没有了他,我日后统御魅族一门,会很艰难!"

    魅魔的解释让我有些吃惊,一边是手握权力,但是却需要委身于一位满身尸臭的老爷爷,曲意求欢,另一边是轻松自由,然而她最终的选择,竟然是前者。

    这女人一旦迷恋权力来,当真比男人更加可怕。

    我横剑不前,等待着一字剑的来援,然而却没想到那个麻脸丑汉竟然迟迟未至,这让我开始紧张起来,不时地朝着头顶上面看去,魅魔将我脸上的神色瞧了个仔细,寒冷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出来:"你在找那杀猪匠?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林易有个徒弟,外号叫做冥锐,这个傻小子箭术学得不多,逃跑的功夫却学了十足,我跟他谈好,价钱三晚,条件是让他装扮成我,将一字剑引开他答应了"

    魅魔的笑容荡漾,而我则不相信地说道:"箭王都给一字剑给收拾了,何况是他的徒弟?你想多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魅魔右手放在小白合的脖子上面,而左手则突然朝天一扬,我身后的通道突然间一阵抖动,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地上突然破开了一排的洞口,婴儿臂粗的钢筋倏然而出,一直升到了顶端上去,接着四周都出现了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空间中的气氛突然凝固下来,我下意识地朝着那通道退开去,一脚踢在了那钢筋之上,结果传回来的感觉确实异常坚硬,根本没有办法折断或者掰弯。

    魅魔瞧见我的目光又游弋到了头顶和地上,嘿然笑道:"你别指望从上下逃开,你若往下,遍地铁蒺藜,朝上则都是挂毒尖刺,我还准备留着你好好玩一玩,可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死了去。"

    既来之则安之,我凝视了她的表情几秒钟,确定她并没有说谎,紧绷的身子突然松了一下,凝神问道:"那箭王的徒弟拖不了多久,一字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若想活命,不如早点离开,何必在这里与我纠缠呢?对吧,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陈志程大好前途,犯不着跟这等魔头共生死,于是我立刻服了软,想让她别跟我计较,然而那魅魔却不依不饶起来:"放过你,你在开玩笑么?我魅族一门辗转千里,好不容易在这彩云之南的深山林中,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地建起了自己的家业,转眼之间,就给你带着那老和尚和大仇人过来,破坏殆尽,你将我放过你,那我倒想问一问,谁来放过我们呢?"

    魅魔的话语有些悲愤,想一想,自己辛苦建立的基业骤然被毁,有多少情绪都可以理解。

    不过她以及她魅族一门却是将自己的基业建立在无数破碎的家庭之上,如此想一想,便感觉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了,我退让不成,心中也多了几分愤怒,沉声说道:"事已既此,你想咋样?"

    "咋样?"

    魅魔的脸上浮现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锐利的指甲在白合柔弱洁白的脖子上滑来滑去,语调舒缓地说道:"你们过这儿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二世灵童吧?现如今,他在我的手上,你要是想要他活命,就给我将手上的剑丢开,慢慢走过来。"

    她这是想劫持小白合来要挟于我,不过我虽说心系其安危,却并非迂腐之人,白合她要杀早杀了,还会留到现在来?

    我没动,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挤出几分笑容道:"你道我是这孩子的父母么?"

    魅魔瞧见我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这世界上心冷的男人,终究还是太多了,小妹,你看看,这样的臭男人,哪里值得你等待?"她说完话,指间的绫绸一滑,立刻像包粽子一般,将小白合给捆得结结实实,连嘴都给堵上了,缠在了那石鼎上面,然后手掌在上面轻轻一拍,那石鼎上面浮现的石纹就仿佛活过来一般,不断地蠕动起来。

    魅魔不再多说话,而是缓步走上前来,我瞧见她身子紧紧绷着,晓得她此刻也处于全神戒备的战斗状态,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前,横剑斩去。

    我这是先下手为强,毕竟对于我来说,这魅魔当真是比我更加厉害的大角色,早先我之所以能够在重重包围之中脱身而走,那是运气,此刻四处都被围住,我也只有咬着牙硬上,扛住这女魔头暴风骤雨的攻击,等待老和尚和一字剑的支援。

    魅魔身轻体柔,那腰杆就仿佛弹簧一般随意折叠,我这一剑自然是没有一点儿功效,反倒是顺着剑势,将旁边的竹墙给斩碎一片。

    我这也是有意为之,尝试着以饮血寒光剑的锐利,看看能不能将这钢筋围笼给斩破,却不料一阵巨大的反馈之力从那牢笼之中传来,虽说一阵火花煞是好看,但是我右手却是一阵酥麻。

    先前我与箭王相搏,左手中了一招,此刻右手又来一下,顿时间两臂都有些勉力,接下来那魅魔长腿不断翻飞,朝着我的面门不断踢来,再辅以那不断飘飞的绫绸,薄如蝉翼的绸缎侧面竟有刀锋之效,一时间我只有节节败退,在房间里四处游走。

    我一夜酣战,并非巅峰之态,而那魅魔的修为显然比我高出一筹,而战阵厮杀的经验又远远胜于我,自然是气势如虹,眼看着分分钟就要将我给弄死在此。

    不过她即便是呈压倒之势,但最终却并不能占得我许多便宜,主要的原因,却是我不断地使用起了深渊三法的风眼和土盾,使得每次良机都与她错肩而过,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莫名失手。几次之后,魅魔终于瞧出了不对劲了,不由得恨声说道:"你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邪门手段?"

    我余光正在打量小白合,但见这孩子虽说被捆得紧紧,走不得喊不得,却也没有太多的惧意,反而是认真地打量起我们来,显示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心中稍安,将长剑一举,淡然说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天下间的手段多得很,我能活到今天,也是有一些道理的。你想杀我,还欠一些火候。"

    魅魔俏脸一寒,终于发怒了:"好啊,看来不使出杀手锏,你是真不知道厉害了!"

    她正想施展惊天手段,却不料旁边的竹墙一阵巨响,破碎的竹排之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耿护法的声音在那儿喊道:"师妹,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来日方长啊!"

青铜年代 第五十六章 狡诈魅魔,环环相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魅魔停止了追杀我的行为,扭头看去,见耿护法从破碎的竹墙那边站起,而在他的身后,是那个老和尚,一脸凶相地大踏步而来。耿传亮先前能拦住老和尚,一来是拼了性命,二来也会因为老和尚的手被箭王所伤,不过到底还是差了一线,故而并不能拦住太久,此番勉强过来,也是为了传讯,浑身皆是鲜血,已经没有了一拼之力。

    老和尚一心想要收白合为徒,此番营救那小孩儿,就数他最为热心,本来准备将这缠人的苍蝇给拍死,却不料从空隙之中瞧见了小白合的身影,顿时心中一热,大声喊道:"嘿,娃娃,你没事吧?"

    他那关切之意溢于言表,甚至都没有再瞧向耿护法一眼,这让魅魔心中一喜,脚步一转,倏然返回了石鼎旁边,手滑落在了小白合的脖子上,指甲死死抵住了小白合那细嫩的脖子,故伎重演道:"她现在没事,不过一会儿我师哥要是出什么状况,她就得下去陪葬了。所以她现在的命运,是死是活,都得看你怎么选择了!"

    我不吃这一套,并非我不在乎白合的生死,而是晓得依这魅魔的手段,她此番留在此处,并非是真的就要报仇雪恨,更多的恐怕是在给她的门人争取逃脱的时间,而掳来的所有小女孩之中,她就留下了小白合一人,显然也是有意拿来当做人质。

    说到底,魅魔从头到尾都是在周全她魅族一门,舍小保大,而像这样的枭雄人物,所有的爱恨情仇在她心中,都不过狗屎一堆而已。

    唯有活着,才是最根本的一切。

    然而我虽然明白,但是那老和尚却终究关心则乱,他这人修为极高,但许是宅在山中太久的缘故,情商多少欠妥,脚步一顿,打量了此间的情况一番,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冲着我一通臭骂:"嘿,你这个臭小子,老和尚我在那儿拼死拼活地与人缠斗,给你们创造机会,没想到我未来的小徒弟最终还是落在了别人的手里,你到底在做什么呢?还有,那个杀猪的,跑哪儿去了?"

    被这般逼问,我也无奈,一字剑这人修为绝顶,但脑子和气量终究还是欠一点度,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围着刘老三团团转了,当下将一字剑被人引走之事告知了他,老和尚无奈了,又做不到我这般洒脱,只有苦笑着跟魅魔谈条件:"你到底想怎么样?"

    魅魔瞧见这一招果然奏效,不由得意地说道:"你想让她活,那就跪在原地,束手就擒!"

    这话儿实在是有些太自我了,老和尚像瞧鬼一般地看了魅魔一眼,愤然说道:"老和尚出家以来,除了佛主,就再也没有跪过别人;再说了,我即便是引颈就戮,你们未必会放过我家未来的小徒儿,真当我老和尚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老和尚脑袋里面的思路如此清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魅魔却一点儿不意外地继续说道:"既然不行,那你至少得将我师哥给放走了去。"

    这两个要求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老和尚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出家人不沾杀孽,我本来也没有准备打算将他怎么样,放了便放了,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伤害那小孩儿,知道不?我还等着让他来给我当徒弟呢,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小心我拿你们这些个娼门后辈开刀,有一个超度一个,老和尚我说到做到,你晓得不?"

    老和尚这般威胁着,却将眼前伤痕累累的耿护法给轻轻放过,那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回望了魅魔一眼,魅魔挥挥手,让他离去,然后对老和尚说道:"你自己也看到了,我把自个儿都给锁在这铁笼子里面了,哪儿都去不了,她若是受了伤,我也跑不了不是?"

    老和尚这才心安,而耿护法已然走到了角落,不放心地又瞧了魅魔一眼,依依不舍地喊道:"师妹,你"

    这么凶狠的人物,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那般的柔情似水,真不晓得这魅魔到底有着何等的魅力,能够让那么多的男人趋之若鹜,特别是像耿护法这样的,魅族门中一众美女他估计都有沾过手,却对自家这刘师妹念念不忘,当真是了得。不过魅魔却表现得薄情寡义,不耐烦地挥手骂道:"都说放你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吃屎么,还是想要给我收尸?滚啊你!"

    这话儿说得尖酸刻薄,然而我却听出了几分关切,知晓魅魔表面上放荡不羁,毫无牵挂,但是心中对这个相互扶持的同门师哥,多少也有些情感在。

    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一边表现得薄情寡性,天性薄凉,另外一边,为了给撤退的门人多一些时间,却用白合和自己的性命为诱饵。

    耿护法不再多言,捂着伤口匆匆离去,老和尚对他并不理睬,而是走到了跟前来,双手扶着这根根又粗又圆的钢筋,感受到上面牢固的硬度,大声喊道:"那妖女,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还不赶快将人给放了?"

    老和尚说着话,我也小心翼翼地靠近,魅魔瞧见自己的师哥消失于黑暗之中,这才回过头来,一边控制住不断扭动的小白合,一边呵呵笑道:"放了她,这事儿并不困难,不过我也不想落在你们这些臭男人手上,看看那你们俩个,一个七老八十的光头和尚,一个虽说年轻,身强体壮,但却是个雏儿,什么情趣都没有,不好玩老和尚,你说说,怎样能够让我离开?"

    这个雏儿,还能一眼就瞧得出来?

    我感受到了来自魅魔身上那深深的鄙视,一阵脸红,而老和尚却顾不得这奚落,大声喊道:"妖女,你放了我家小徒弟,自己走了便是!我还会拦你不成?"

    魅魔双手捧起白合的脑袋,红唇在那小孩儿粉嫩的嘴唇上面轻轻一啄,这才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成。一句话,说白了,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两个大男人,对了,还有黄晨曲那个杀猪匠,我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在那不切实际的诺言上呢?"

    老和尚瞧见小白合就如同玩物一般,随那妖女摆弄,心中愤然,猛地拍了两下那粗大的钢筋,恨声说道:"那你要怎么样?"

    魅魔将锥子一般的尖下巴搁在小白合的头顶上面,托腮想了一阵,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最后一拍手说道:"我有办法了,这样啊,你们两个呢,先退一步。你,对,你小子退到墙壁边儿去,还有老和尚你,退开点,我晓得你掌力惊人,隔着十米都能拍死老娘,咱还是保持点距离,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俩对着她的吩咐照办,然而当我退到那铁笼边缘的时候,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感觉眼前一阵火光四耀,后背一阵灼热而出,烫得我浑身一阵火烧火燎。

    我朝着地上一滚,将后背上面的火焰给滚灭了,回头一看,却见四周的竹墙竟然在一瞬间都着了火,天上地下,火烧联营。

    那火舌四处吞吐,差一点儿就要舔到我的跟前来,突如其来的大火让我瞬间就懵了,不过我却也不忘这始作俑者,抬头望去,却见那魅魔将小白合往前一推,滚到在石鼎之前,接着一个闪身,跳到了石鼎之上,然后得意地大声喊道:"这儿是丹房,石鼎之中的雷火丹药能够将这一片竹楼给轰垮了去,你们要是不怕死,就来试试吧!"

    她这句话说完,一个跃身,竟然跳入了石鼎之中去,我眉头一皱,脚尖一蹬,人便飞射到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却见石鼎下方有一处机关正好合拢,而炉底升起了一团篝火,火光之上有一串蜡封的丹丸,十来颗,凭空悬浮,看着不大,但充满了危险,仿佛顷刻便要爆炸了一般。

    我看得一阵心惊肉跳,旁边却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扭头看去,却是被骗了的老和尚疯狂朝着这铁笼冲撞而来。

    那铁笼坚固无比,受力自然传导,根本撞不开,老和尚陷入了疯狂,拳打脚踢,还用手中的蜜蜡佛珠使劲儿破,都没有效果,我从石鼎上面跳下,将地上的小白合抱起,一边解绳,一边冲着老和尚喊道:"从上面过来!"

    老和尚得了我的提示,纵身上了房,而我却解不开魅魔那看似柔软的绫绸,这玩意是死扣,而且还似乎掺杂了金丝以及某种神秘蚕丝,无论是魔剑还是辟邪小剑,都没有效果,而我不耐烦猛然一拉,却将那石鼎给拉得一阵晃荡,里面的丹丸仿佛就要爆裂而开。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头顶上一阵破裂,老和尚从天而降,一把推开我,大声喊道:"你莫管,开走,我来。"

    老和尚的话语甚为坚决,我想他是前辈,手段了得,也不敢反驳,脚一蹬,就顺着他的原路朝上冲去,几下便落到了外面,快步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回过头来,然而却也听到一阵雷鸣一般的爆响,一片火光,将世界都给充斥了。

青铜年代 第五十七章 火火火

    我眼前一阵火光连天,下意识地又扭过了身子去,感觉一阵剧烈的冲击波从身后传递过来,气势颇大,不敢用土盾硬抗,生怕有什么伤害难以避免,只有随波逐流,被那巨大的力量给托住,朝着前方的一阵飞奔。好在我在半空中的时候瞧见院子里有一排巨大的水缸,这些应该是为了防火而特地摆置在此处的,我一个翻身,将滚烫的身子折转之下,掉落进了那齐胸高的大陶缸里面去。

    当我跌落水中,从极热到骤冷的一刹那,我似乎又感觉到一阵冲击波从铁笼之中传递而来,朝着四周迅速扩散而去。

    一阵又一阵,轰隆隆响起,我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那些蜡封着的丹丸,里面藏着堪比炸弹一般的烈性,我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当它外面的蜡被那炉火给舔舐得层层消融之后,留下的是怎样变动不安的暴躁。这样恐怖的东西,我即便是离得这么远,要不是恰好有这么一排水缸在,说不定就得给烧死,想要魅魔刚才所讲的,能够将这整整一片竹楼都给轰掉的说法,应该没有怎么骗人。

    这个女人当真是好算计,我本来只以为她就是想要拖延一点时间,让自己的门人能够逃得更远一些,却不料她竟然在这儿设下陷阱,并且以自己和小白合作为引子,将我们给牢牢地缠在此处,一看到时机巧合,那便骤然发作,着实是心狠手辣,所谓"最毒妇人心",从来不假。

    想来她临走时对白合那般亲密的作态,是在可惜这个徒弟的失去吧?

    看得出来她对白合也是十分的心宜,倘若不是要留她在这里牵制我和老和尚个,好给她争取从地道逃脱的时间,恐怕也是舍不得白合的。

    我都已经是这般模样,那么仍然留在那铁屋之中的老和尚和小白合,他们能够逃脱此劫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本来还准备缩在水缸里面当缩头乌龟的我脚一蹬,便不顾危险地再次浮出了水面来,朝着那丹房位置张望,只见那儿已经成为了一处巨大的火球,烈焰冲天而起,似乎一直连到了天际;而在我的左右,因为这片区域都是易燃的竹子,使得到处都是滔天的火焰,我的眼中四处都是火光,而这些灼热的高温热浪不但产生了大量的烟雾,而且还将这狭小空间里面的空气都给逼得越加稀薄,连喘一口气都变得那么费劲。

    我一浮出水面,巨大的热浪立刻扑面而来,似乎能够将我给直接烘烤成木乃伊一般,这情形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逃走,然而我却强行将这恐惧给忍住了,提剑而出,咬着牙,顾不得有可能再次出现的爆炸余波,朝着那铁笼的方向折回了去。

    我口中大声叫着"老前辈",心中还怀揣着一丝希望,想着那老和尚如此牛,或许能够逃脱性命呢,然而当我冲到那铁笼近前七八米的时候,巨大的火光之中,整个铁笼子给烧炙得发红,边缘都融化成了铁水,淌成一滩,着实让人难以靠近。

    灼热的温度让我身体里的水分每一分都在散失,表面上的水珠此刻已经蒸腾成雾,将我的视线阻挡,我握着剑,浑身都在颤抖,想着这千辛万苦而来,最后却全部化作了空,除了伤痛,多少也有着不甘。

    眼中巨大的火焰跳跃不定,我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大声喊了起来:"老前辈,小白合,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全世界,然而突然之间,我听到了旁边传来一阵呻吟声,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却见左边的七八米处,跪倒着一个人影,别的没有瞧见,就看见一件纹金的袈裟在火光中浮现出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那袈裟裂开,露出了老和尚漆黑的脸来,不耐烦地朝我喊道:"这小子,哭丧呢?老和尚我还没有死呢!"

    竟然是那老和尚?

    我赫然而立,瞧见滔天的火焰之中,老和尚那身金纹袈裟将他整个身子都给罩了住,而在他的怀里,小白合完好无损地蜷缩着,双目紧闭,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昏迷了过去。两人没事,我顿时感觉世界都是一片明亮,而这时那老和尚朝着我大声吼道:"傻愣着干嘛呢,没看到老子腿麻了,不方便么,赶紧过来扶一把"

    他这声音十分古怪,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仿佛从嗓子眼里面往外蹦一般,紧接着有一股一股的黑血从他的唇间往外,不受控制地涌出,我立刻晓得老和尚能够逃出来,并非是没有代价,当即快步冲上前去,将魔剑往身后一背,然后左手扶起老和尚,右手则将昏迷过去的小白合抱起,左右一看,朝着我刚才庭院中的那一片水缸跑去。

    也是赶巧,我刚刚走出几步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垮塌声,我下意识地快步走开,回头一望,却见那边的竹楼经不住这般的焚烧,两层楼阁全部垮塌了下来,正好砸落在了老和尚他刚才的落脚点。

    我心中惊魂,老和尚却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快点带着我们出去啊,难道你想在这里当烤猪?"

    这出家人都成这样了,还是这么一副脾气,当真让人觉得难受,不过我也晓得他嘴恶心善,没有多作计较,而是将两人一路扶到了六个大水缸排成一列的这前面来。短短的几步路,老和尚咳了三口血,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他先前拿来对敌的那串蜜蜡佛珠,此刻却也只有两颗留在了手中。

    我将两人带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来,避免了被那些竹楼垮塌砸到的危险,不过这儿的空气和温度已经不再让人类所适应了,如果不逃离,即便是不被烧死,也要被活活地闷死,然而我左右一瞧,发现到处都是火光,倘若就这般带着两人朝前冲去,只怕到不了半路,人就被烧成飞灰了。

    我快速地判断了一下方位,这才晓得我们所处的这儿,竟然就是这一片竹楼建筑的最中心,无论从哪个方向离开,都有大片大片的竹楼在前方阻隔。

    竹楼便是火光,便是火海,也便是死亡。

    我在这儿停滞不前,被老和尚以为我想要依靠这一排水缸求生,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脑子进水了么?再拖下去,就算这里有一个池塘,那温度都足够将我们给煮熟了,你还打算当那埋头的鸵鸟,躲在这里面不?"

    他说得即是,我一点反驳的心思都没有,苦笑着对他说道:"前辈,这事儿我知道,但是就凭我,你说怎么带着你和小白合出去?"

    听到了这个理由,老和尚环顾四周,那粗豪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来:"也对,凭着你这点修为,如此火海,还真的难行。想不到我酒陵一世纵横,却要死在这么一个小角落里,想想真憋屈啊。小子,你别纠结了,带着小白合离开,格老子的,我也算是活够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和他还小,是修行界的未来"

    老和尚懊恼地说着话,用劲来推我,他往昔那叫做气吞山河,此刻软绵绵的,就如同一个娘们,而就在他生志消弭的时候,一个人头突然砸落在了我们的跟前,那是一个年轻的面孔,黑乎乎的脸上满是错愕,接着头顶之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我艹,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狂喜,抬起头来,却见一字剑去而复返,站在一处暂时还没有被烧着的高楼之上,低头看来。

    我欢喜,而老和尚则是一阵愤怒:"你这个龟儿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人没救着不说,魅魔和那姓耿的,也没有一个抓到,当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一字剑自知理亏,不再言语,而是飘落在我们面前,左右一打量,对我说道:"先出去?"

    我点了点头,问怎么走?

    一字剑从我身上抽出那把魔剑来,剧烈抖动的剑身不住悲鸣,他却牢牢地抓在了手里,然后指着我身后的大缸说道:"将这一老一少装大缸里面,然后你扛着,跟在我后面便是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一字剑高来高去,自然知晓那儿最容易突围,纵身往前,而我也顾不得老和尚反对,将离我最近的那大水缸倾倒半数的水,然后将两人丢进去,让老和尚照顾好小白合,接着我双手平托缸底,浑身筋骨一阵喀喀作响,魔气灌注,竟然就将这偌大的水缸给扛了起来。

    我跟在一字剑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而此人手中一把剑,朝着前方猛力一劈,火海里就裂出一条道来,如此一路冲,半分钟之后,我们竟然冲到了河边来。

    到了这儿,所有人都是油尽灯枯,一字剑耗损过度,丢开剑,躺在草地上,而我将水缸放倒,将老和尚和小白合拖了出来,要检查老和尚,他不准,我便抱着小白合,低声叫唤道:"白合,白合"

    昏迷中的白合睁开眼来,迷蒙地瞧了我一眼,开口喊道:"陈、陈大哥?"

    我浑身一震,这声音,是

青铜年代 第五十八章 十年宛如一梦

    我先前曾经与小白合有过交流,虽说稚嫩,但是听着依旧还是小男孩儿的声音,然而此刻听在耳中,我却感觉到无比怪异,就好像年轻女性说娃娃音一般,而且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调,跟当初寄存在我辟邪小剑之中的女鬼白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大缸加上两个大活人,足足有半吨重,我即便是憋足了全力,也是累得够呛,一边喘气,一边低头来看,瞧见小白合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子,脑袋居然有些短路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结果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这小孩儿伸生出一只手,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啪!

    小孩儿力量倒不大,然而却扇得十分果断,声音清脆悦耳,着实将我给弄懵了。

    旁边的一字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刚才用我的饮血寒光将从火海之中硬生生地劈出一条路来,无论是燃烧的竹楼,还是跳跃的火焰,都给他纵横的剑气给浇得冷却,这手段瞧着当真是厉害之极,但是极为损耗劲气,使得他也有些扛不住了,瘫倒在地,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过这般辛辛苦苦将两人救出来,结果我却给扇了这么一巴掌,他却也感同身受,丑脸浮现出了愤恨的情绪,开口说道:"那小孩儿,你怎么打人呢?"

    "打的就是他!"

    小白合一巴掌扇出去之后,眼眶中的泪水立刻晃荡出来,一下将我扑倒在地,小脑袋伏在了我的肩膀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一边咬,一边哭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的右肩被这小孩儿的牙口咬得生疼,不过心中却突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而旁边仿佛奄奄一息的老和尚则瞪大了眼睛,朝着小白合高声喊道:"阿弥陀佛,小姑娘,这个家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你现在,是不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老和尚患得患失地问着,满脸期待,小白合对我的情绪复杂,一时间难以讲清,但是对于这用性命来救自己的老和尚,更多的则是感激,听到了他的询问,放开了皱眉苦忍着的我,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老和尚就是一跪:"小女白合,多谢佛爷舍命相救,前尘往事如云烟,十年一梦刚初醒,心情复杂,难以自已,还请诸位原谅。"

    当初金陵省钢之中,一字剑跟白合也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听闻这个小孩儿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的讲话,立刻想明白了此节,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道:"我说你怎么上来就咬小陈一口呢,原来是白合妹子,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和尚最是心疼这个小孩儿,连忙上前将小白合扶了起来,口中忙不迭地说道:"你且起来,不要跪,小心伤了身子。"

    这老和尚刚才还奄奄一息,仿佛马上就要挂了一般,然而小白合这一跪,顿时就像吃了人参果儿,喜气洋洋,浑身都透着一股精神,小白合被老和尚扶了起来,转身朝着一字剑深深一躬道:"方才承蒙黄爷搭救,倘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只怕我们三人都得葬身火场了,活命之恩,铭记于心,永世不敢相忘!"

    一字剑最受不了这事儿,慌忙摆着手说道:"不妨事的,刚才老和尚骂得对,我要不是给那小家伙给引走了去,哪里会发生这么多变故?你要感谢,可得感谢小陈这孩子,你被那刘子涵那妮子掳走,倘若不是他一路搜寻,也不知道哪天能够逃离魔窟呢。"

    一字剑有意为我说好话,不过小白合却瞪了我一眼,恨恨地说道:"当初我投胎入了白家,原本指望他照顾一二,却不曾想竟然撒手不管,弄得我还落在了那魅魔手中,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事儿我找谁说理去?"

    小白合一肚子怨气,我在旁边十分尴尬,不过却也能够理解,她当我是朋友,满心信任地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了我,结果这投胎成了一男儿身不说,而且长这么大,一直都没有来瞧过一眼,等到这回想起来了,结果又被魅魔给掳走了去。这种感觉当真是有些失望,而且我瞧见小白合的身子里间缠着好多纱布,隐隐之间还有浓重的药味,也不知道魅魔这些日子来对她动了什么手脚,此刻也顾不得别的,忙着问道:"你没事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小白合晶莹的眼泪就在眼眶之中打起了转来,带着哭腔说道:"没事才怪"

    我顾不得小白合对我的态度,忙上前想要查看,结果被他一把打开了去,不耐烦地说道:"虽然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你扒小女生的衣服,不会觉得害臊?"

    我身子有些僵了,这一世的小白合,不是个小男孩儿么,怎么又自称小女生呢?

    唉,这前世女子,今生男身,性别认知已经完全混乱了,到底怪谁呢,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头疼。我闭口不言,旁边的老和尚却开口说了话:"等等,如此说来,你们三人前世便已经认识了?而且还只有几年光景?恕老和尚我无礼啊,小娃娃,你的前世,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能够这般厉害?老和尚在这江湖之上也算是混了许久,竟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高人?"

    老和尚和魅族一门所想的都是一般,只觉得能够转世重修之人,必是那真修大拿,却不料小白合苦笑着说道:"佛爷你盛誉了,我哪里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一个冤死的小鬼儿而已"

    小白合恢复了前世记忆之后,思维逻辑倒也清晰,没有对自己的身世隐瞒,而是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细细讲来,说到了当初投胎一战,她有不知晓的,也都有我来做了补充。我们身后的那一片竹楼依旧还在熊熊燃烧,那火焰印得老和尚的脸阴晴不定,待讲解完毕了之后,小白合朝着老和尚深深一躬,满怀愧疚地说道:"佛爷,我晓得你想收我为徒,不过小女子前世孤苦,并非什么高人,只怕是让你失望了!"

    老和尚沉默了几秒钟,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恣意的笑容,一开始只有一丝,接着忍不住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

    这情况让我们三人都为之侧目,瞧见他笑完过后,一口浊血朝着旁边吐尽,双手平放在了小白合的肩膀之上,平静说道:"老和尚先前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担心会不会跟别人有所冲突,此刻闻得首尾,才晓得你身家清白,最是合意。你不要妄自菲薄,任何能够转世重修的,都是有大福缘的人,也是应劫之人,这样的徒弟,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今天一战,损耗过重,修为恐怕会大幅度倒退,你若是不嫌弃我这么一个师父,便入了我的门中吧?"

    话儿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白合也再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女子白合,蒙佛爷三番屡次舍命相救,无以为报,愿拜入您门下,做一个牵马挑担的小徒弟。"

    小白合郑重其事地磕了九个响头,老和尚也不再拦着,等到结束之后,他摩挲着那小孩儿脑袋上黑色的长发,长长一声叹息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生命运多舛,当真合乎了佛门真义。你既入我门中,好叫你晓得,我乃青城山普照寺的禅师,法号酒陵,你尘缘未了,先随我修行,至于日后入世还是出世,皆随你意。"

    小白合指着我说道:"徒儿转生之前,曾经与他有过约定,如果学得本事,需要跟随与他"

    酒陵禅师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劫数!"

    两人简单地将这拜师仪式给完成了,老和尚先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倘若不是身上裹着地这一张金丝袈裟裹覆,只怕已然被烧焦在了当场,此刻也是浑身漆黑,黑夜里说话,只瞧见白晃晃的牙齿,确定了此事之后,服用了疗伤的丹药,就在稍微远离了一些火场,然后盘腿打坐起来。他无力再战,我和一字剑也不能撤离,一直在这儿等待,过了一个多时辰,先前去报信的方离终于带了援兵,循着火光感到了这儿来。

    竹林之中有大道,布阵之人已经撤离,倒也没有太多的曲折,来的援兵是附近的一支武警部队,匆匆而来,连带子弹的枪都没有几支,我心中还想着其他被掳走的少女,安排酒陵禅师和小白合回城接受治疗,而我、一字剑和方离则带着这些人在这一带寻找。

    不过时间实在是过了太久,魅魔已然带着人离开了此处,除了一大堆被火焚烧的废墟,再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

    天亮之后滇南局的人也赶了过来,与我完成了交接,一字剑和方离跟官方没什么交情,告别之后离开,而我则收到了一份来自京都的命令。

青铜年代 第五十九章 运筹帷幄,好讯频传

    我这一次来滇南,虽说办的基本上都是私事,但打的可是公家的旗号,所以严格来说,此时的我应该算是出差,而上面给我的命令,即是让我配合当地部门剿除魅族一门,争取将那些被掳走的孩子给解救出来。

    这命令让我头疼,这些人行动飘忽不定,而且又有当地人做掩护,十分难寻,不过却也正是我所想要做的事情,毕竟我此番所来,并非只是仅仅为了小白合一人,我昨日所见,从四五岁到十来岁的少女,差不多有四五十人,而每一个少女的背后,则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倘若不将她们给救出来,此行的成果则真的是打了一个大折扣,根本不圆满。

    不过命令是命令,想法固然不错,但是我手上并没有可用之人,论情况我反而没有当地有关部门的同志熟悉,论修为,昨日我一夜酣战,身体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所以自然做不到立刻就开展工作,而是在将情况跟当地的同志讲明清晰之后,先去医院治伤。

    次日中午,我被人通知去开会,双手缠着纱布到达会场,与当地的同志交流。

    因为我此番的身份只是总局过来的一个顾问,而非领导小组的头儿,所以只是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当地有关部门的同志讲明清楚,接着积极地出谋划策。

    负责此案的是滇南分局派来的一个中年人,姓张,跟以前牺牲在南疆战场的烈火岩豹张金福是叔侄关系,身手还算不错,有着这层关系,他对我还算是比较照顾,毕竟说起来,杀他叔叔的仇人黑魔砂,最后可是被我用雷符给劈死的。不过即便如此,并不代表着对方的执行能力十分出色,我昨日早晨时跟他们交代的诸多事情,比如说排查花音村的村民行动,比如说调查附近几个村子的情况,以判断出魅族一门的藏匿地点,这些事儿,他们都没有做好。

    尽管现在已经步入了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但是他们的刑侦手段还是延续着老一辈的法子,主观能动性实在有限,做不出太多有意义的事情来。

    按理说,带着那五十多人的魅族一门行踪很容易找寻,然而就在这些人的手里,却变得束手无策,开会的时候,几个人一直都在抱怨,要么就是说人手不够,要么就是说敌人太狡猾,或者说哪些部门配合不力,牢骚满天,弄得我一个伤员坐在会议桌的旁边,肚子里面的火滚滚直冒,恨不得将这桌面瞧得震天响,看看能不能惊醒这些人。

    然而我接到的命令只是配合和协查,根本无法主导局势,也只有忍住心中的焦躁,努力让这些人去多做一些事实。

    其实我之所以会觉得难以适应这些人的工作节奏,主要是因为我待的,都是这个系统最精锐、最顶端的有关部门,而张队长他们却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侦察人员,双方的意识、手段和方法都存在着太多的差距,所以才会造成我这样的不适应,不过我也晓得,如果想要达成工作的进度,当地部门的配合和支持是必不可少的,我也不会像二愣子一样,直接指出对方的缺点,让他们下不来台。

    我身上有伤,双臂肿得异常,需要在医院接受治疗,所以开完会之后,便没有跟这张队长他们继续执行任务,而是返回了医院。

    酒陵禅师和小白合跟我住的是同一间医院,因为有着酒陵禅师和我的保护,所以小白合所受到的烫伤并不算严重,但是听说她先前曾经被魅魔伤害过,浑身裹满了纱布,层层叠叠,就像木乃伊一样,医生想要查明情况,但是给拒绝了,这事儿酒陵禅师知道,这师徒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所以最终医院让两人签了一份责任书之后,便不再管。

    相比小白合,酒陵禅师所受到的伤害则更加严重,大片裸露在袈裟外面的皮肤被灼伤,这还是小事,而从他那天不断呕血来看,应该也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论真正的修为,两个魅魔都未必比得上一个酒陵禅师,然而那个女人愣是凭借着酒陵禅师对小白合的关心,请君入瓮,布下种种迷局,一步一步都谋算清楚,最终以弱胜强,不但给自己的撤离争取了时间,而且还重重挫伤了对手,这便是智慧的力量,也让我深深懂得了,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是依赖于修行便可以横行无忌的,真正能够笑傲江湖的,都是那些谋划风云的食脑者。

    酒陵禅师受到了很严重的内伤,甚至很久都恢复不过来,但是有着小白合这么一个徒弟,却让他心情大好,我去看他的时候,说起话来,也没有先前那么冲了,我跟白合的关系,反而比茅山大师兄这个身份更加值得他高看一眼。

    酒陵禅师和小白合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而那小孩儿的父母家人则已经接到了通知,早已赶到了,当得知了其中的许多周折之后,白磊和他娘恨不得给我和酒陵禅师给跪下来。失踪的爱儿被找了回来,死里逃生,这事情对白家人实在是一件喜事,而白合虽说恢复了前世记忆,但是却和今生的人格做了重合,也将这一家人视为了亲人,言行之间,也多了许多成熟和包容。

    不过唯一让白家人感到不习惯的,恐怕就是在白合的意识主导下,此时此刻的小白合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这事儿,恐怕很久都难以改变了。

    我受的伤不重,第三天的时候就不愿意待在医院了,而这时努尔、徐淡定也带着尹悦,和张大明白、张良馗、张良旭以及张世界等"四张"赶到了滇南来,至于赵中华那孩子,则给努尔留在了京都,在一家后备学校插班学习,暂时没有调出来。有着这些直属手下的到来,我终于算是能够有所动作了,立刻布置任务,一边在花音村以及丽江一带排查,而另外一边,则叫人盯在了丽江至勐腊一线的交通道路上。

    通过那几天所寻得的消息,这魅族一门当年曾经跟勐腊五毒教同出于天下第一大帮派邪灵教中,彼此都有些香火之情,而那花音村的水喉则是五毒教派来配合的人员,魅族一门在滇南本地并没有多少势力,她们倘若一动,必然会求援于五毒教的人,而方向,恐怕会下意识地朝着五毒教的驻地过去。

    所谓勐腊五毒教,恐怕总部就在勐腊,这勐腊是西双版纳下面的一个小县,东南被老挝半包,西南隅与缅甸隔澜沧江相望,是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因为在国境线内,所以一旦魅族一门逃到了那儿,时刻都能够出境。

    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我们就真的有些鞭长莫及了。

    诸人各自领了任务,然后离去,努尔和三张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参与过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故而对滇南境内十分熟悉,倒也不用操心什么,而我则居中策应,并且与当地的各部门协调,给大家做好后勤和信息处理的工作。

    差不多又是一个星期,带队前往交通线封锁的努尔最先立功了,他们在山区撞到了一支南下的队伍,在当地武警部队的配合下,抓捕了以刘倩、牛学志为首的五名邪教分子,并且解救了十一位被掳少女,只可惜这些少女的年龄普遍超过了十二岁,已经彻底被魅族洗脑了,拒不配合询问工作不说,有的还试图攻击工作人员,最后不得不将她们都给管控起来。

    努尔等人当即对刘倩、牛学志等人展开了审讯工作,然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景洪市一处五毒教的巢穴,进行了突袭,当场的四名邪教分子拒捕反抗,最后都被击毙当场。

    那一路的线索就此截断,而徐淡定在花音村这儿也有了进展,揪出了杨鹏和几名已经拜入魅族一门的当地村民来。

    各地频传好消息,这情况让当地的有关部门有些不适应,我瞧见那张队长的时候,每一回的脸色都是黑的,笑也是虚假的笑。我晓得我们的成绩越是斐然,他们的脸上越是无光。不过这世界便是这样,能者上庸者下,占着茅坑不拉屎,自然是要被淘汰的。随着各地捷报频传,酒陵禅师也出了院,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但是却想家了,在征得了小白合家长的同意下,他带着小白合,返回了青城山修行。

    酒陵禅师走了之后,案情仍旧在继续推进,不过却是到了瓶颈,因为追查到了勐腊五毒教,我们便已经照到了各方面这样那样的阻力,一直到了后来,有消息表明魅魔和耿护法在缅甸境内露了面,总部终于下了命令,让此案暂时了结,让我们收拾首尾,交接清楚,然后返京。

    我在离开滇南的前一天,碰到了准备前往缅甸的一字剑,他一来是准备与我告别,二来,是想告诉我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是关于胖妞的。

青铜年代 第六十章 年关将近

    胖妞这小猴儿最是惹人疼爱,当初我去培训,把他扔在于墨晗于大师的家里,不但大师的孙子南南对它疼爱有加,而且就连一字剑这种平日里不怎么表露情绪的男人,也偶尔会笑着逗一逗它。李道子李师叔祖当年之所以肯收留我,说不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胖妞的面子上。胖妞的失踪,这事儿一直都是我的一个心结,念念不忘,一字剑知晓了,也在帮忙打听。

    不过消息,最终还是来自于那个武当道士方离。

    这些日子我在指挥着众人追寻魅族一门的下落,一字剑和方离也没有闲着,通过另外的途径进行追击,不过那些家伙有本地人的帮助,藏匿无形,单凭个人的力量是难以奏效的,但是方离却通过一个认识的江湖朋友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说曾经有人瞧见过一个光头青年,肩膀上面站着如胖妞一般的小猴子,出现在春城郊区。

    真的是胖妞?

    我仔细地问道,一字剑根据方离的描述作了重新转述,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形态,都与当年失踪在边境丛林中的胖妞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唯一的疑点在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猴子依旧还是小猴子,体型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这一点让一字剑不是很确定,然而我却是欣喜若狂,胖妞与寻常的山野小猴子并不相同,它天生异种,有人说它并非本界之物,跟着我的那些年,也没有怎么长过身子,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变化,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确定了胖妞的身份,我忙着询问那个光头青年到底是何人,然而一字剑却爱莫能助,这事儿也只是方离跟他的朋友聊天的时候谈及的,至于他的那个朋友,不过就是当做一件趣闻谈及,而且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茫茫人海,哪里能够找寻得到?

    尽管如此,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胖妞最确切的消息,能够知晓它还活着,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我冥冥之中,一直都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我一定还会和胖妞再见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胖妞是否还会认得我,这个我就没有把握了。

    一字剑给我带来的消息让我十分激动,而他随后则与我作了告别。魅魔出现在了缅甸境内,出于国际影响的关系,身为公职人员的我们不能够越境而出,去将魅魔绳之以法,也没有办法解救那些被掳走的小孩儿,但是一字剑乃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理论上来说,他只要想找,魅魔就算是跑到了天边,他都能够追杀过去。

    不过一字剑这人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想法,他这一回过去,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公义或者别的,而仅仅只是跟魅魔有着私仇。

    就这一点来说,他远远要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脑满肠肥的家伙要可爱得多。

    此时的我已经收到了调令,相关的交接工作已经开展起来,而中央也专门派了一个押运小组,将被捕的邪教分子给转移了去。一般来讲,我们国家对于此类人员,常设两个关押地点,第一个就是业内鼎鼎有名的白城子,它坐落于东北林原深处,专门羁押入门的修行者,那儿有附属的研究院,以及训练有素的秘密部队,宗教局常年在那里有巨头驻扎,最是森严不过;至于一些普通人员,那就扔西北去吃沙子就行。

    在茫茫的沙漠戈壁里面,普通人倘若没有补给,别说防备森严越不了狱,就算越了,也得活活饿死渴死在广阔无垠的沙漠中。

    这一次虽说事发突然,但却是我们二司下属的特别行动队,也就是特勤一队开张以来的第一单活儿,虽说没有圆满,但却也捣毁了邪教分子的老窝,破坏了整个丽江地区的网络,另外还破获了一起藏毒运毒的大案,着实算是一桩不错的任务,负责我们的业务副司长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说我们这一次可算是给二司的业务部门长了一回脸,他上次去局里面开会,王红旗局长还点名表扬了他。

    这上级领导高兴了,下面的就好过,我离开丽江,前往春城做了交接,然后给在各地奔波忙碌的一众组员开会慰勉,当头第一句,那便是这一仗打得漂亮,干好了,全部将编制都给落实下来,另外办理京都户口。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虽说有人不在乎,但到底欢喜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大家出任务的时候拼死拼活,并非只是为人民服务,多少也有些奋斗拼搏的私心,也想着出人头地,让别人看自己的时候,投来羡慕的阳光。

    不过谈到要回京了,大部分人都表示了不理解,觉得此事倘若再深挖一些,说不定还能够将勐腊五毒教这团伙给挖出来呢,听说他们的大头目扎铎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些年来执掌五毒教,犯下的罪行累累,别的不说,缅甸至滇南这一条毒品走私线,除了一部分流亡知青和国际毒枭之外,大部分都是掌握在这个家伙手上,倘若是将他给敲掉了,当前滇南牺牲率最高的缉毒警,说不定就能够过上好几年的安稳日子了。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这些天来我们查案,也受到了一些阻力,而上面既然已经出了调令,倘若拒不遵循,只怕回京之后,从我这个组长,一直到下面的每一个组员,都有可能要被撸掉了。

    我们这个特勤组属于秘密战线的一支队伍,跟别的部门是不一样的,最忌讳的就是不听命令,倘若一旦有自由主义的苗子冒出来,那是绝对不行的。

    我没有所作解释,只是跟努尔和徐淡定稍微地提了一下,虽说我跟特勤一组的所有组员都共过患难,情同兄弟,但是我师父曾经跟我谈过一些御下的法则,领导的个人魅力体现在很多方面,当亲热的时候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然而严肃的时候,必定要做到令行禁止,这样才能够保证任务得到很好程度的完成,毕竟老人家曾经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流血死人的。

    一番周折,我带队返回了京都,果然受到了上级的表彰,二司下辖的三个特勤组,虽说一组的人员组建是最晚的,但是能够有这么大的功绩,却是头一份,黄养神和赵承风都向我表示了祝贺,并且还说要向我多做学习,就连一直在政研处的杨师叔都特地过来,给我祝贺。

    回到京都,工作又开始繁忙起来,先前的行动要给上级做报备,然后还要进行审核,除此之外,各种报告写得手软,着实忙碌了许久,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年末方才安定下来,又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京都的政治气氛开始缓和下来,大家都在期待着过年,能够放几天假,并且发发年货。徐淡定和张大明白也过来找我告假,说想回茅山一趟。

    作为一个特殊的小组编制,我在这里面有着相对足够的权力,想着我虽然离开不了,但是有这两人回山门,将最近的情况做一个报备,也算是不错,于是就批准了,然后还特地买了一些礼物,给门中一些比较相熟的师弟师妹们带去。

    徐淡定瞧见我让他给应颜师妹带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地瞧了我一眼,然后小心问道:"大师兄,你跟萧师妹"

    他想确定一些事情,而我则也不瞒他,点了点头,徐淡定是个聪明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机关里面,越接近年末,人心越是散,即便是在我们样的秘密部门里面,大家都想着能够在过年的时候好好轻松一下,不过徐淡定和张大明白走的第二天,负责我们的副司长就找我谈话,说我们可能需要在过年的时候执勤,并且还就我放徐淡定和张大明白年假的事情做了批评。有着上面的这精神,使得特勤组的其他成员都不能再放假回家,一时间队伍里面颇多怨言。

    不过就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盒手工卷制的莫合烟,前来找到了我。

    这年轻人自称张励耘,是北疆王田师的远房外侄,特地过来看望我的。

    我先前曾经收到过北疆王给我寄来的一封信,说自己有个侄儿,文武兼修,有个不错的底子,先前出了祸事,一直瘫痪在床,而他找的龙涎液,就是用在了他的身上,那孩子的爹是个老派人,觉得学而优则仕,报以帝王家,就想着自家儿子能够到公家做点事,看看我能不能安排一下。办公室里,这个年轻人与我见礼,攀谈两句,头脑清楚,沉稳冷静,果然是个不错的人。

    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倘若是手底没有几把刷子,即便我看在北疆王的面子上招他进来,那也是害了他,所以我没有再绕弯子,直接问能不能试试他手底里的功夫?

    张励耘点了点头,说好。

青铜年代 第六十一章 试剑,贪狼星初临

    不愧是北疆王的外侄子,说到比斗,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显然也是想要显露出几手来,让我瞧一瞧,到时候也好让我对他另眼相待。而我之所以来人便要试身手,一来是想要摸一摸底细,好对以后任务的安排有所准备,二来也是想要在这些新进组员的心里面树立一种威信,那就是不管你的来头有多大,再牛逼,都没有我牛逼。

    对于我这般年纪的同龄人,或者还要年少者,傲气和自信固然重要,但倘若太过于孤傲,忽视了上级领导的权威,那就有些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而我对于自己的这修为和手段,也有一定的信心,那就是将对方或明或暗的傲气给直接打压下去。

    当然,倘若真的来一尊比我还厉害许多的大神,那他也未必适合我们这儿。

    这倒也不是我嫉贤妒能,而是因为组织内部有更重要的岗位适合他。

    我这办公室挂靠在什刹海附近的总局附楼,并不是能够伸展手脚的地方,所以两人便出了门,来到附近的练习场。

    这儿有两个篮球场和一个网球场,名义上是机关干部放松休闲的运动场所,不过更多的则被我们当做了切磋较量的地方,看热闹不嫌事大,除了在京郊训练基地待着的努尔、尹悦和赵中华之外,三张都赶了过来,一起的还有二组的组长黄养神,半路碰到了我,非缠着问我这一次徐淡定回去,有没有给他带信给小颜?

    我表面上呵呵应答,心中却不断翻腾着四个大字:"带你妹啊!"

    结果黄养神被我们的一团和气给感染了,非要过来给我助威加油,顺便也帮我考察一下这个走后门的家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这货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我也懒得计较这么多,来到了篮球场的中线位置,我眯着眼睛瞧了这个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年轻人一会儿,他给我的档案上面表明,这孩子现年十九岁,读过中专,当过一年兵,后来遇到事故瘫痪了,退伍回乡之后一直在当地休养。当然,这简历不过是哄鬼的,身为修行界的前辈,很快我便问出了他真实的情况,他这情况,是当年遇到一个叫做苏秉义的男人,给伤到的,而他同一个排的战友,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张励耘所在的部队曾经是少数几只负责战略执勤任务的军事组织,也是我们局从军队挑选成员的定向合作单位。

    所以说,他之所以托了北疆王的关系加入我们这儿,也是有些渊源的。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来之前,想必也已经从北疆王的口中晓得了我的情况,作为曾经屹立江湖之上的顶尖道门出身,茅山大师兄的光环着实让很多人另眼相看,不过这些都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很少有人能够深入地了解过我坎坷的经历,甚至很多人还举得我就是根红苗正的茅山道士出生,在此之前,对于所谓的江湖和官场,一点儿接触都没有,就是个愣头小子。

    相互对视良久,我微笑着对这个未来的手下说道:"你喜欢拳脚,还是刀剑,又或者别的什么手段?没关系,都可以讲。"

    张励耘抱拳说道:"自小学剑。"

    我点了点头,笑了:"剑好,百兵之君,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也是巧了,我正好也用剑。小张,本来考验成员修为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一组的副组长梁努尔,不过他最近一直在京郊训练基地给两个新成员培训,那我就勉强给你考较一下了,你学得什么,尽管使来,莫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你看到那个冷脸帅哥没,荆门黄家的大公子,有他看着,出不了事故。"

    旁边的黄养神摆摆手,苦笑道:"陈老大莫笑话我,我就是过来学习一下,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张励耘:"呃,我的剑,给搁在了门卫室那儿"

    总局的门房苟爷那是为皇帝到了也下马的厉害人物,我当初来的时候也是吃过亏的,当下我挥挥手,脚程最快的张世界赶忙过去取剑,而我又与张励耘聊了两句,才晓得他集中排行第七,上面还有六个姐姐,所以平日里家人都叫做小七,除了剑,还对剑阵以及驱邪除灵的银器有所研究,这两年瘫痪在床,脚动不得了,手仍然还在,所以对制器,也有所心得。

    他这般讲着,气度和态度都算是超凡出众,我晓得自己是捡到了宝,听得旁边的黄养神都忍不住了,出言说道:"小七,倘若是陈老大这儿不要你的话,我这特勤二组,都是随时都虚席以待。"

    当着我的面抢人,这活儿实在有些不厚道,不容我说,旁边门板两金刚立刻就出言表示不满,黄养神自知理亏,摇着自己的铁筋扇,闭口不言。

    张世界很快就将张励耘的剑拿过来了,却是一把能够藏于腰间的龙纹软剑,他接到了手上,不再多言,左手一指,剑势陡出。

    我不愿被人说拿饮血寒光剑这般的凶厉之器欺负新人,直接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面取了一把未开封的粗铁剑,掂量在手上,不丁不八地站着,看着身子弓成猎豹,择人而噬一般的张励耘,微笑说道:"请吧。"

    我一出言,那小子便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左手朝上一番,接着手中的软剑便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我的小腹刺来。

    这一剑宛若毒蛇游弋,暗地而出,我右手拿剑,左手背负着,平静地出剑,以剑尖对剑尖,硬生生地对了一击。

    叮!

    我准确地刺中了张励耘的这一剑,感觉与硬剑相比,软剑之上的弹力十足,充斥着回旋的力量,而这蕴含的修为,只怕要超过三张,就比徐淡定和张大明白差上一些。这样的实力让我心中一喜,宗教局里,两条腿的人很多,但是修为不错的好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难挖的,如果能够将这样的人才化为己用,对我以后事业的发展,算得上是不错的助力。

    有着这样的认识,我倒也没有刻意施展实力,而是用那比较缓和的真武八卦剑给他喂招。

    真武八卦剑可攻可守,讲究的是一个圆满无漏,平静自然,故而一旦施展,而不出杀招的话,与之对敌者并不会有太多的压力,那张励耘晓得我在考验他,也不避讳,软剑一抖,漫天的剑光顿时纷纷而出,寒光四起,一时间将整个场中都笼罩了进来,宛如水月初生,泛舟于湖,朦胧的剑光将整个世界都渲染得一片清寒。

    这般的剑术,最适合群攻,那软剑灌足了劲,又硬又直,锋利无比,而顺应了它的物理特性,又可作为一个锋利的圆弧,实在不错。

    我给张励耘充分的展现时间,而当他的剑招逐步增强,隐隐有些反客为主,想要将我给制服的时候,我瞧见了他嘴角浮现出来的一丝微笑,知道我这示敌以弱的策略也该收起来了,他毕竟以后要在我的手下干活,倘若不给点颜色瞧瞧,只怕真的当我是个软脚虾了。当即铁剑一抖,先是用巽字剑将他那漫天的剑光收拢,然后用堂堂正正的乾字剑和坤字剑收拢身形,最后一记震字剑,将这软剑制住,错步而上,那剑尖便轻轻点在了他的胸口处。

    巽为风,天乾地坤,震为雷,这真武八卦剑虽说以防御为主旨,但既为剑法,自然有制敌之处,而我的眼界终究要比他高出许多,故而能够拿捏于心。

    我先前表现得一直被张励耘压着,结果翻手之间便掌握局势,他立刻晓得了我一直都在让他,又回想起了姑父的嘱托,将软剑一折,束手而立道:"多谢陈大哥留手之情。"

    这一番试手,让我晓得北疆王这一回并非是想让我报恩,而是又送了我一份人情,顿时就是心情大好,拉着这年轻人的胳膊大声笑,说无妨,你这样的人,来多少我收多少,一百个都不嫌多。世界,你带小七去办入职手续,跟组织科的人讲是我说的,如果有什么疑问,随时打电话给我。

    这样的好苗子归了我,旁边的黄养神好是一阵羡慕,临走了还敲了我一顿酒。

    有了我的吩咐,张励耘的入职手续办得也还算顺利,当天晚上一组所有的人都移师东来顺,涮羊肉敞开供应,给新人接风,也算是培养感情。中午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还在京郊的努尔等人耳中,张励耕的表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倒也没有太多的隔阂,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我们这个小团队来,接着我便把他扔给了努尔,随同小屁孩尹悦和沧州赵中华一同培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年关将近,我无暇回家,便寄了些钱回去,然后准备大年三十的时候,请留守执勤的大家伙儿吃个团圆饭。

    然而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我却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而且还是外事任务。

黑铁年代 第一章 外事任务

    上面给三个特勤小组轮值,结果按照一、二、三的顺序,分别给我们布置了值班日期,算是我们倒霉,给排在了大年三十和新年初一,我本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结果碰到的头一件事情,却是从外交部转过来的,让我们抽出一个精锐的人员来,陪同三位从海峡对面过来的日本客人。

    这事儿并不算麻烦,但是我手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分担,原因是虽说那一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但是我们都是从小看过无数爱国电影,受着各种各样教育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虽说七十年代以来,政府以官方为主导,积极发展两国关系,在经济、文化、科技等众多方面开展双边合作,但是民间对于这一衣带水的邻国,向来都是抱着不一样的情绪。

    偏见和傲慢来自于陌生,来自于无法沟通和交流,使得无论我怎么劝说,都没有人愿意出头。

    这些家伙,倘若是抛头颅洒热血的事儿,眼睛都不带着眨一下,然而这种轻松的事情磨磨唧唧,我也不好拉下脸来,只有跟布置任务的副司长说明情况,说咱们这儿的都是土老帽,除了"八格牙路",就是"花姑娘是什么的干活",别的外语也不会,要不然找二组或者三组吧?

    主管业务的副司长又好气又好笑,说人家外交部那儿派得有翻译的好吧,你们就出一个人过去全程陪同就行了,也不要你拼命,有吃有喝还全数报销,这样的好事你还给我推来推去,脑子进水了啊,他们不肯去,你这当头儿的,自己去。

    我顿时就是一阵郁闷,抱怨道:"你说要是打日本人,咱们特勤一组的每一个孬种,有一个算一个,可你说是要陪小日本儿,咱也没有这奴才根不是?"

    副司长瞧见我较真了,叹了一口气,破天荒地递了一根烟给我,然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我讲起了当前的形式来。

    解放后,因为阵营的关系,所以日本一直都是跟台湾的中华民国建交的,一直到了1972年的时候,中美建交,日本作为美国的小弟,也在同年年末与中国签署了建交协议,双方关系进入了蜜月期,而在七九年的时候日本首相大平正芳访问我们国家,并承诺了提供第一笔政府贷款当初日本战败,我们国家曾放弃了对日本的战争赔偿索求,然而实际上日本在侵华战争期间掳走了巨量的财富和黄金,这给他们在战后迅速恢复经济,提供了良好的动力基础。

    先前是我们"高风亮节",所以这一回,我们是不要白不要。

    此后日本先后提供了四批数万亿日元政府贷款,对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的经济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可惜从去年开始,包括日本在内的西方七国集团对咱们实施了制裁,停止了所有高层的往来,也冻结了这无息贷款,使得咱们的日子十分不好过。经过一些外交努力,中日关系这才有所改善,日本内阁派了一些非官方的人员来华,负责交流和考察,而这些人的观感,则有可能给咱们重新带来巨大的贷款,这样的任务,你说重要不重要?

    能够做到局内的高层,必然都是对国内及国际政治有着敏锐嗅觉的人,副司长给我唠叨了一大堆,讲到最后,便直接将我给架了起来,反正就是我倘若不答应,就有可能是国家发展的罪人。

    话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情不愿地领了任务,问人什么时候过来?

    副司长瞧见我同意了这扎手的任务,喜笑颜开,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说道:"人总共三个,二十九号,也就是明天到了,早晨有人派车过来接你,直接到钓鱼台国宾馆。这次来的人很多,有不同领域的,国务院也分派了不同部委的人去陪同,之所以抽调我们局过去,是因为那三个是日本修行界的人,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让他们惹事便可;另外,我这里有一本外交礼仪的注意手册,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我苦着脸回到办公室,努尔和尹悦过来找我,瞧见我抱着一本手册哭笑不得的样子就好笑。

    他们两个今天倒没有拒绝我,不过努尔他因为语言的缘故,并不符合条件,至于尹悦,这小妮子丁点儿大,倘若是派过去执行任务,会给别人误以为我们根本不重视这一次行动。这样奇葩的任务也管,特勤组当真也是有些堕落了,我唉声叹气,努尔却笑了,用腹语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放心,不是说有翻译么,你跟着当个保镖就行了,不动口不动手,不过就是几天而已,对吧?"

    努尔的安慰让我好过一点,想想也是,咱当个木头人不就行了?当下也是收拾起不甘不愿的情绪,跟努尔交代了一番,他是特勤一组的副组长,倘若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还得他来应付。

    尹悦想跟我一起去,给我拒绝了,在我刻意的安排下,这小妮子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离不开我了,反而是对组内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这孩子其实是个跳脱的性子,只要有新奇的东西吸引她的精力,也不用我操太多的心。

    安排好了工作,我便继续研究所谓的外交礼仪和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写得刻板古怪,看得我头昏脑涨。

    第二日我与尹悦一同来总局上班,没坐下一会儿,门口便有车子过来接我了,上了车,一路行驶到了钓鱼台国宾馆,这地界是国家领导人进行外事活动的重要场所,更是国家接待各国元首和重要客人的超星级宾馆,听说这一晚上得要两千多块钱,我的妈呀,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钞票,不知道得多娇贵的身子,才能够住得下这儿。

    国宾馆是皇家园林的布置,十分气派宏伟,车子在其中的一栋楼前面停下,有人上来迎接我,问是不是宗教局派来的陈志程同志。

    我一边应是,递出了证件,一边打量这个人,穿着一声深灰色的西装,带着黑框眼镜,中规中矩,年纪差不多三十来岁,估计应该是外交部配备的翻译。结果一结束,果然不错,这人姓林,名剑飞,很英气的名字。林翻译是负责外事活动的老人了,十分有经验,给我讲这一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只要跟着他们三位,负责人身安全即可。

    这事儿倒也简单,我此番前来,没有带饮血寒光剑,不过凭着我的身手,保护几个人的安全,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话,林翻译领着我进了楼里面,一路来到了三楼的豪华套间,进去之后,我瞧见有三个人正在餐厅用早餐,两男一女,一个男的四十多岁,小矮个儿,留着一撮让人讨厌的仁丹胡,眼神凶狠,就像野地里面的狼;另外一个三十左右,为人儒雅许多,戴眼镜,就是两鬓之间有斑驳的白发,是个少年白,估计平日里用脑过度的缘故;这两个男的让人看着就有说不出来的讨厌,唯独那个女的,二十来岁,温婉如水,穿着一身青春的运动服,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林翻译领着我进来,给我介绍,我才晓得仁丹胡叫做赤松蟒,是此行的主要人物,眼镜男叫做加藤一夫,而那日本美女则叫做福原香。

    他介绍我的时候,说的是日语,叽里呱啦,我一头雾水。

    介绍的时候,正在用餐的三人都停下了刀叉,然而眼镜男和福原香都站起来与我见礼,用别扭的中文躬身说"请陈桑多多关照",唯独那个为首的仁丹胡赤松蟒,却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用他那如狼凶狠的三角眼扫量了一下我,粗声粗气地对林翻译说了一通日语。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是瞧见林翻译的脸,却莫名白了起来,叽里呱啦地跟他回了几声。

    两人说了几句,那赤松蟒突然眼睛一瞪,显得很生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吵了几声,这时林翻译似乎妥协了,扭过头来,跟我商量道:"陈同志,日本客人听说咱们宗教事务局的同志们个个身怀绝技,想让你表演一下,你看行不行?"

    我瞧见林翻译一脸都要哭了的表情,有些发愣,没听懂地问了一句:"他想要什么?"

    林翻译苦笑着说道:"日本客人不信任咱们有保护他们的能力,所以想要让您给他表演一点真功夫,看看到底能不能够胜任"

    我终于听明白了,眼睛不由得一下子就眯了起来,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赤松蟒挑衅一般看着我的那得意表情,脸也变得严肃了。昨天副司长给我的书里面,告诉我日本人最是注重礼仪,很讲礼貌,说话从来都用敬语,我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这个仁丹胡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赤松蟒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对林翻译催促了几句,林翻译难为情地看着我,十分可怜。

    我一阵郁闷,心中想着,我靠,这该怎么办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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