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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黑铁年代 第五十章 当我这里是什么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表现得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竟然会有这般的厉害,三道尾影砸落而来,尽管苏公子和绣春刀美女都安然避过,但是卷起的阵风以及砸落地上时的巨大凹痕,却坦白无疑地表露出了她那远远超出同龄人的恐怖战斗力,而在此之前,这个小女孩还只不过是随他们摆布的玩偶,一点儿危害都没有的俘虏,这样的反差对比,叫他们怎么能够不惊讶?

    小白兔变成了大狗熊,我身周诸人皆心惊胆战,而那小白狐儿却不管旁人的看法,一招逼退了那两名邪灵教来客,扑入了我的怀中来:"哥哥,哥哥!"

    我看着被小白狐儿砸落的地面呈现出蛛网状一般的裂痕,与这小姑娘给紧紧相拥,即便是最简单的人,也能够瞧得出来,此时此刻站在我这一边,将面临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不死不休的结局能够将很多情谊给洗脱了去,但是小白狐儿却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我晓得这是为了什么,在这小女孩儿的心里,我们曾经在一起,那就永远在一起。

    即便是死,也无憾。

    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苏公子用刺剑在自己的身前画了好几个圈,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夜里蚊子在自己身边围绕,而周遭众人已然再次围了上来,二十个,还是三十个?这些都不重要,龙潭虎穴,没有惊艳绝伦的本事,最终的结局不过是被耗死,我似乎能够预见得到自己的下场,然而摩挲了一下小白狐儿的脑袋,却感觉到一种叫做"责任感"的东西,油然而生。

    我要战,要活着出去,我还要看着小白狐儿以后的人生,一步一步地走过,怎么能够死在这个犄角旮旯,这辈子都未曾来过的地方呢?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步两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摩擦,而这时我身后的八卦异兽阵中,被猥琐阵灵主导的诸般异兽正在承受着岷山老母以沧澜道场之力注入的巨大力量,双方纠结在一起,轰隆隆的声音让人头颅炸开,苏公子则围绕着我,喊声问道:"果然不愧是茅山大师兄,身边的爪牙多得让人震撼,而且还是千奇百怪啊?你还有没有援手,若是有,一起叫出来,免得麻烦!"

    我踏着罡步,摩擦出一种沉重的力量来,无视周遭的人,而是死死盯住面前这个鹰钩鼻男子,他就是此间的变数,倘若没有他,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带兵踏平此处,何须这么麻烦,而且还身陷重围之中呢?

    面对着苏公子的问题,我平静回答道:"我的人,无处不在,他们总是会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你若要战,便来!"

    我的虚张声势引来了苏公子的不满,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让我想起了那个光头神棍,总体来讲,你们是一类人,都是那么的让我讨厌。那么,将你给杀了,一切都会结束了,对吧?姜梦玉,我们上,将这个神棍给斩杀了,一切皆休。"

    他一声呼喊,那持双刀的妹子立刻接上,刀舞动如飞,宛如车轮而往,而苏公子则稍微迟滞一点,但是在这一丁点儿时间里,他却已经再次凝练出了一大波巨大的鬼物,十来头满目凶恶的恶灵在空中飘散,接着朝我倏然而下,试图将我的心神给牵制其中。

    最早撞来的双刀女姜梦玉并没有碰到我,在我怀中的小白狐儿猛然一跃,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两个女人身高相差过远,但是当尹悦将自己的本相部分展露而出的时候,却给予了那双刀女一种强大的压力,接着她空手入刃中,双方战成了一团。

    这个跟着阎罗公子的精致美女必然是一个厉害之极的人物,然而小白狐儿面对着她,即便是空着双手,却并没有处于下风,双方斗成一团,越发的犀利。

    而就在两女纠缠不休的时候,苏公子也携带着十数条恶灵扑面而来,他在邪灵教中的匪号叫做阎罗公子,自然是玩弄鬼魂的强者,此番鬼气缭绕,倒是跟他的匪号有着十成的贴切,如此奔袭而来,携恐怖之威能,有种要将我立刻拿下的气势。不过就在他鼓弄出这般恐怖景象的时候,我也是一步向前,脚跟摩擦,所有的气息都沉淀在了丹田之中,猛然激发,当即便将阿普陀传我的深渊三法,最玄妙也是最难学的魔威给施展了出来。

    魔威临世,众生回避。

    这是一种接近于实质的压力,直接作用于心灵之上,它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威能,倘若是寻常人等,那只不过是感觉空气稀薄几分,周遭变得有些冷,但是在修行者、特别是跨越了炁场感应之后的修行者心中,却像是一座大山压了下来,离得越近,就变得越发沉重,恐惧、不安等负面情绪油然而生,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而这仅仅只是最不受影响的人类,至于阴灵亡魂以及诸般魔物,那便是天倒塌了一般的黑暗降临。

    这法门并无实质上的效果,然而却直指灵魂深处,那些漫天袭来的怨灵本来扭曲着脸孔,准备扑在我的身上,择肉而噬,但是魔威从我丹田之中,透体而出的时候,所有的凶厉都化作了超频率的惊声尖叫,就好像一瓢热油泼在了皑皑白雪之上一般的情景,所有接近我的怨灵在刹那之间,冰消瓦解,扭曲的身子就像被融入了搅拌机里面去。

    而这时苏公子也携着巨大的威能踏步而来。

    他来得是如此的汹涌,到跟前的时候,腾空一跃,那刺剑直指我的额头眉心处,誓要一剑将我给刺得对穿。

    能够名列邪灵教新生代的四大公子之中,这个家伙自然有着他所骄傲的地方,然而作为茅山大师兄,我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骄傲,一招来自清池宫十三剑招中的"依然秋水长天",剑痕上天,直挂星河,将这毙命一击给格挡其外,接着与他这剑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苏公子这一剑倾尽全力,携泰山之势而来,要么生,要么死,惨烈得让人都提前闻到了那浓郁不散的血腥之气。

    或许不是提前,而是这古怪刺剑之上亡魂留下的痕迹。

    搏命一击。

    我挡住了,携着深渊三法的土盾,将所承受的大部分力量都给引导到了我脚下的土地上面,接着将诸般魔气都集中于心,灌注在了魔剑之上。

    道心种魔大法,饮血寒光剑、深渊三法。

    这便是我之所以能够有信心留在此处的缘故,如此三位一体,就算面前的对手是那天下十大之中的人物,我也有信心与他一挡,更何况是这名不见经传的阎罗公子呢?我信心满满,而那苏公子也只有凭恃,他在剑出如龙的最后一刻,居然涅破了脖子中挂着的一块翡翠,接着整个人仿佛沉重了百倍,上面灌注的力量,简直就是一台重型解放卡车不,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头。

    双方在这一刻,各出奇谋,都施展出了自己压箱子底的手段。

    苏公子是想要立威,将自己阎罗公子的手段给施展出来,一战成名,让众人皆惊讶万分,而我是在搏命,倘若有个闪失,不但是我,小白狐儿都要受到牵连。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伸长脖子等待着这一拼之后的结果。

    谁败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他们发现朝后跌飞的竟然不是被团团包围住的我,而是携带着无数凶恶怨灵、并且捏破秘宝准备逞凶的苏公子,那个强势无比的鹰脸男人朝着后面跌落而去。在空中,他连自己的剑都没有握紧,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去。受伤的苏公子自然有一大群的人抢上,帮他解围,而半边臂膀酥麻的我也凭空生出几许威势,没有人敢再上前挑衅,我紧紧抓着魔剑,回想起刚才苏公子在最后一下的那力量,没有来地后怕。

    这力量到底有多恐怖,瞧一眼我脚下那裂开十米的石缝,就能够有所体悟,倘若不是土盾,我只怕已经被震成肉泥了。

    有家底的孩子,当真是可怕啊。

    在几个呼吸之后,我感觉周身那股力量又重新滋润了心田,不再犹豫,朝着旁边与小白狐儿斗得胶着的双刀女姜梦玉袭去,携着我刚才的那威势,只用几剑,我便将她给逼开了去,旁人瞧见了,纷纷惊呼道:"这家伙,可真的是个魔头!"

    所谓魔头,不过是我刚才展现出来的魔威使然,让众人心惊,而就在我准备携着这股气势冲出重围之时,突然我听到那猥琐阵灵一声惊呼:"啊,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空间陡然一震,我钉在地上的那八面令旗猛然一散,一个身影抱着这些旗子,朝着我的怀中奔来,却是那猥琐阵灵扛不住压力,终于溃败了,此时的岷山老母终于得了闲,气势攀升至了最高峰,拦在我面前,空间都为之凝滞,她厉声说道:"当我这里是什么?想走就走?"

    我心中一沉,晓得此番不能善了,然而就在这时,从石阶之上传来一声淡定的话语:"这里是什么?公共厕所咯!"

黑铁年代 第五十一章 特勤一组

    这淡然平缓的语调,是徐淡定那家伙的招牌,然而当众人仰头瞧上去的时候,却见到两个身影从石阶上方砸落而下,等到确定这两人正是守在道场口前的把守门房时,徐淡定这家伙已然抱着膀子出现在了人们视线的尽头,居高临下,淡定地说道:"简单解释一下,我跳了两回江,只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可并不是怕你们哦"

    这家伙说话不急不慢,但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场景之中,却给人于一种极度装逼的感觉。

    随着徐淡定的出现,我瞧见了张励耘,还有从京都赶过来的张大明白、张世界、张良馗和张良旭两兄弟这么一个十人小组里面竟然有五个姓张的,着实是一件奇事,为此一组还曾经被人笑话过,说我们这一组应该被命名为"张家军"。

    除了这些人之外,我还瞧见了刚刚远遁而走的努尔,手持一根旧黄色木棍的他在给我打手语,表示熬刑的赵中华和并没有多少修为的林豪在外面,而除此之外,门口还有一队混合着警察、武警和当地民兵骨干的混合部队。

    大部队之所以出现得这么晚,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清楚外面的人员,斩断这里面的耳目,不让里面有太多的反应时间。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一网打尽。

    简单的手语并不能够传递太多的信息,而徐淡定、努尔的出现则使得下方一阵波动,有人恐慌,也有人愤怒,这里面最愤怒的自然是沧澜道场的主人岷山老母,瞧见徐淡定在台阶之上站稳,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恶毒无比,厉声喊道:"公共厕所?哈哈哈,你会为你的这话语付出代价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这女人一发怒,整个空间都在颤抖摇晃,头顶上的岩石咔咔作响,而岷山老母的身子则开始凭空悬浮了起来。

    这老女人不但有着一身惊人的本事,而且还继承了这古代巴人遗迹之中某些神秘的东西,使得她能够连通沧澜道场的意志,倘若真的将刚才加诸于八卦异兽旗之上的力量砸落下来,即便是我们特勤一组也有些承受不住,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将那猥琐的阵灵和八面令旗都给塞入了怀中,接着手中的饮血寒光剑猛然一抖,便朝着岷山老母斜刺而去。

    我在刚才连拼了杨小懒、苏公子和双刀女姜梦玉,皆占上风,而且剑下已经斩魂无数,血染风采,一旦发动起来,还是蛮有震慑力的,围着我的好几人在接受不了道场被人闯入的这件事前,下意识地朝后退开去,不过这里并不仅仅只有犹豫不决者,能够蒙昧良心,咬牙下来做出这等恶事者,并不乏亡命之徒,而且很多人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并不认为他们依之为靠山的岷山老母会那般轻易倒掉,纷纷涌上前来。

    无数刀剑齐出,寒光闪烁,而面对着这些,我毫不犹豫地便是一击重斩,拼了上去。

    关键时刻,没有人会手软,也不会因为生命的流逝而惊恐担忧,都是从最残酷的生死边缘走过来的,更何况我面对的都是有罪之人,就是因为这些人贩子,才会有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父母以泪度日,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探访小岭村时的那几户失去孩子的家庭,浮现起了宜昌街头那个断腿小孩眼中那贪婪而狠戾的光芒,浮现出了一幕幕人间悲剧

    无多,这世间,止恶扬善,也得靠手中的长剑,斩破一切污秽妄邪。

    杀、杀、杀!

    手飞、剑飞、头飞剑光如疾电掠过,没有人想到酣战良久的我在一瞬间又变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陡然间的凶悍让死忠者更加拼命,但是也让那些心存犹豫的人心惊肉跳,止不住地朝后躲闪。死亡跟前,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坦然面对,于是我跟前的人越来越少,身后几乎就是一道血泊,这时一柄剑出现在我面前,苏公子脸色扭曲,鹰钩鼻上面一道油光,不断地朝着我的要害刺来,口中疯狂大叫道:"该死的家伙,还我十八胡鬼!"

    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难缠的角色,然而我退了两步,便有人将他的攻势给接了过去,那苏公子一阵惊讶,抬头来看,却是徐淡定,规规矩矩的茅山入门剑法,与其应对道:"大鼻子,早上追得我满山跑,你就真的以为我了怕你?你这个脑残,这笔账,我们两个得算一算了!"

    苏公子自懂事以来,一直都在同龄人中身处卓越,哪里能够容得下这般的羞辱,"啊"的一声叫喊,便疯狗一般地朝着徐淡定进攻而来。

    徐淡定与这苏公子相比,修为或许稍有不足,但是性格却稳定许多,一时半会不至于败落,我心中焦急,也不与其夹攻,而是猛然一跃,朝着岷山老母的心口刺去。我这一剑甚疾,来得又急又烈,即便是岷山老母也不能忽视这一击,刚刚沉浸进去的她不得不将心神给拔了出来,接着猛然一挥袖子,一根龙形木杖便朝着我的喉咙刺来。

    袖中藏物,这一招极具欺骗性,倘若是旁人,必然就被这一记杀手锏给弄死了,然而我到底还是有些手段,此刻炁场感应全力激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算计到,当下这剑陡然折转,与她的龙形木杖狠狠地拼了一记。

    叮!

    咚!

    一声闷响炸开,炁场紊乱,巨大的力量不但让我连步退却,也使得岷山老母朝着上方飘开而去,我稍微站住了一下脚跟,感觉这岷山老母的修为极高,恐怕也就比当日青城山下的朱作良差一档。当年的朱作良布下法阵,可是能够暗算青城三老之一的重瞳子,而岷山老母虽说差朱作良一档,但是在自己的老巢,能够发挥的东西似乎更加多一些,而且还有一众手下。

    我在这一击之后,心中不断计算着,感觉决计不能让岷山老母将麾下的众人给组织起来,不然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轻松,说不定还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这般一算计,我在后退几步之后,根本就没有半点停歇,而是再次朝着岷山老母攻了过去。

    岷山老母与我交手两个回合,瞥见自己的一众手下在特勤一组的进攻中,上百人竟然被不到十人给撵得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跑,顿时就愤怒了,飘身上了一间石屋,大声喊道:"你们跑个啥子咧,拢共就来了几个人,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你们就害怕了?谁再跑,不敢拼命接敌,就如同此人下场!"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从上方飘飞而下,落在了一个跑向住宅区的男子跟前,手一抓,便将那人的脑袋给握在了手上。

    接着她手掌猛然一合拢,那坚固的人骨就炸裂开来,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洒落一地。

    而就在这般的情况下,那人的身体竟然还朝着前方冲了几米,这才跌倒在地。

    好厉害的手段。

    被岷山老母毒辣的手段给震惊,在这女人的淫威之下,那些四散逃开的强人又都聚集在了一起,硬着头皮再次杀将上来,我瞧见岷山老母在那儿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地准备将我们给干掉,不再犹豫,余光中瞧见努尔提棍而来,顿时一声大喊道:"努尔,跟着我,将这老太婆给干掉,别人先不管!"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被徐淡定和努尔带进道场之中的众人都有着足够的能力,这些人的手段都是鲜血磨砺出来的,也由不得我担心太多,而我虽说还不如那岷山老母一甲子的修为,但是加上这巫门棍郎,却也不会差上太多。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努尔正在用棍子跟两名花衣裳的光头高手格斗,听得我言,一片棍扫八方,逼开对手之后,纵身冲了过来,整个人横空跃起,那棍子高高地举过头顶,携倾天之势,砸落而来。这一下扯动风云,岷山老母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猛然后退几步,避开了前面几式,接着回身而来的时候,又被我的长剑顶住了后腰,不得不与努尔硬拼一记。

    咚!

    依旧是如撞钟一般的闷响,让她的脸色变得陡然苍白几分,努尔得势不饶人,赶神杀威棍舞动风云,与我配合无间,两人朝着她施展出了巨大的压力来,岷山老母有些抵受不住,腾身而起,避开这两人的夹击,朝着房顶上飞跃而去。这老婆子年纪虽大,但是身法却是利落之极,我跟努尔在后面追赶,结果被她满场绕着,攻击一时间颇有些乏力。

    然而就在岷山老母准备凭借着自己在道场之中的身法优势,将我和努尔给拖在此处之时,她的面前突然浮现一道白影,将她的去路给拦住。

    瞧着一双眼睛青幽幽的小白狐儿,岷山老母脸色倏然变得铁青,寒声问道:"我真的是瞎眼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铁年代 第五十二章 一棍捅破天

    对于这粉嫩嫩的小姑娘,岷山老母是寄托了太多的希望,满门心思就想着能够将她当作自己的真传弟子、衣钵传人,却没想到头来,这小姑娘竟然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根本不用她的教诲,便已经足够让人恐惧,麻烦不已。

    我能够理解岷山老母的心情,其实修行路上,师徒的缘分是很重要的,并非人人都能够踏上这一条路,也并非人人都有修行的根骨,能够找到一个如意的弟子,传承衣钵,这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而这般的好事突然就变成了镜花水月不说,而且还是仇敌,最可恶的是,她偏偏没有瞧出来,这怎么能够让自负的岷山老母释怀呢?

    岷山老母对小白狐儿恨之入骨,然而那小美女却并不自知,而是拦在了她的跟前,大声喊道:"哥哥,我拦住了这老巫婆,不让她像老鼠一样,钻来钻去了。"

    她根本就没有理会岷山老母的问话,视之为无物,这简直就让岷山老母抓了狂,当下也是一阵厉啸,声音直冲云霄之上,接着有簌簌的岩石掉落下来,而这时的她已经是怒火中烧,飞身而下,朝着前面挡路的小白狐儿横扑而来。

    岷山老母携着盛怒而来,却没想到小白狐儿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闪不必,而是直接伸出了白生生的小手,与她挡去。两者交击,错肩而过,小白狐儿固然是被那老婆子一掌弄得犯下了房子,而我却也和努尔将她给围住,不让她再有时间逃避。我的剑,努尔的棍,还有自小就培养而成的默契,两人一旦施展开来,那当真是宛如绵绵密网一般,即便如岷山老母,也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与我们周旋。

    这老婆子一旦认真起来,着实还有些恐怖,她手中的龙形木杖舞动如风,往前猛然一砸之间,竟然有婴孩所特有的啼哭之声,我挥剑去挡,感觉剑身陡然沉了几分,上面有阴气停滞。

    我的饮血寒光剑本身就是从极阴之处凝练而成,对于此类灵物最是敏感,也有一种威煞的效果,结果此刻却宛如搅到了沥青之中一般,而且这种声音也极具魅惑性,让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来,仿佛前方有婴儿一般,那凌厉的剑势也停滞了下来。瞧见那岷山老母一招招沉重的手段,我心中一凛,晓得这横行江湖几十年、独霸一方的角色当真是不好惹,手段层出不起。

    不过倘若不能将岷山老母给制住,恐怕这番行动就要被翻盘了,我一想到这里,便将手中的魔剑猛然一震,飞身退下,然后朝着旁边一个与张世界交手格斗的家伙脖子上面斩去。

    那家伙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强人,与张世界都斗得有声有色,你来我往之间,竟然不占劣势,却没想到身后的屋子上面竟然跳下一个人来,抬手就是一剑,反应不及,结果脑袋就给我一剑斩了下来。我这一剑下去,头颅飞扬,满腔热血顿时凭空喷出,大部分都洒落半空,而还有一部分,则被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给吸进了剑身去。

    一剑斩杀,那饱饮鲜血的魔剑顿时变得锋寒几分,当我感觉到剑身上面传递而来的力量时,脚尖一点,再次冲上了屋顶,瞧见小白狐儿与努尔正在与那老婆子纠缠,努尔凭着一根长棍抵住了岷山老母疯狂的进攻,不过瞧见他步步后退,脚下的屋顶成蛛网状的碎裂开去,便晓得努尔对上岷山老母,也不能占得上风。

    岷山老母,是此间最厉害的人物,不过却阻挡不了我那颗熊熊燃烧怒火的心,提着饱饮鲜血的魔剑,再次上前,一剑刺向了那老婆子的身后。

    似乎身后有眼,正在与努尔缠斗的岷山老母顺畅自如的回手一杖,正好砸中了我的剑尖。

    她这一招拿捏得十分精准,不但能够将我的剑势给阻挡,而且还能够将这力量给带到另外一边去,依托着这一招,还能够将努尔的攻击连消带打,化解于无形。这算盘打得极妙,不过却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我这一回却是将魔剑的特质给发挥到了极致,饱饮鲜血之后,陡然锋利许多,龙形木杖击打上去,并不能将这剑锋压低几分,反而是被这犀利一下,将整体的防御给撕裂开来。

    我感觉先前坚固若城墙的防线被犀利撕开,一剑直入其中,却已然刺到了岷山老母的跟前来,她这时才晓得了其中的不妙之处,下意识地回手来挡,虽说她的左胳膊坚固如枯木,但是我微微一绞,却是将她的胳膊刮出几许淋漓鲜血出来。

    终于,见了血。

    我心中稍微轻松一点,然而受了伤之后的岷山老母却突然如野兽一般地叫了起来,脚尖轻点,腾空上天,我们头顶上面的那只石眼竟然再次睁开,然后射下了一道土黄色的光芒,降临到了岷山老母的身子上面去。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下面岷山老母的手下在大喊:"老母显圣了,老母要显圣了,你们这些家伙,都得死!"

    显圣?

    我心中一寒,大声喊道:"不可!"

    随着我的吩咐一出,最先出手的是努尔,但见他将手中的赶神杀威棍猛然一抖,接着朝那半空中接受力量、引神入体的岷山老母厉声叫道:"萨姆呀个萨姆布台,破呀!"

    一棍朝前,那上面天然而成的诸般浮雕符文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接着顶端有那宛如天雷轰击,山岳倒塌一般的气势,从棍尖之上,疯狂陡然涌出了一大团黑色罡气来。这罡气在一瞬间便化了形,成了一条长着翅膀的巨蛇,十几米长,张开獠牙大嘴,朝着空中的岷山老母扑去。这一招乃棍子本身所蕴含的灵魄出击,当年使出来的时候,震撼天地,而此刻更是恐怖,那岷山老母原本还在引神入体,此刻到了一半,却不得不横棍来挡。

    轰!

    岷山老母被这巨大翼蛇给扑中了,那拟形的巨嘴大得几乎能够将她给吞下,不过她终究还是半神入身的大拿,手中的那龙形木杖挡住了第一击,而后更是将手中木棍陡然旋转起来,死死顶住了这擎天一击。岷山老母的身子在往后面飘动,一步一步地移,而山顶之上的石眼也施加出了巨大的力量来,使得她能够将这赶神杀威棍最恐怖的一招给死死抵挡。

    眼看着那条凭空而出,几十米长的巨大翼蛇在僵持间又逐渐消泯于无形,我顾不得照看略有些脱力的努尔,一个纵身飞跃,将半空中的岷山老母给猛然拽住,朝着下方拖去。

    我利用自己的重力势能将其往下拉,而岷山老母在自己的老巢之中,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竟然朝着上空飘去,两者一下一上,竟然也僵持不已,不过这时小白狐儿又是及时赶到,先是破开了岷山老母挥手打来的几记劲风,接着身子一伏,从她的屁股蛋儿那边又飞来三根巨大的毛绒尾巴,朝着岷山老母急速拍来。

    岷山老母前有那恐怖翼蛇,下方又有我使劲儿拽落,小白狐儿这一招却也无法再避挡,给抽了个结实。

    小白狐儿这一招有多厉害,我不知道,却瞧见过一根巨大石柱给生生抽垮的场景,岷山老母虽说引神入了体,但终究还是人体,远远不如那石林坚固,给猛然一抽,人便朝着远处的石台那边砸落而去。我紧紧抓着她的脚踝,自然也是随着这股劲道朝那边跌落,不过相比于她,我显然更多了一些反应时间,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我举剑,一剑便将岷山老母的左腿给削了下来。

    这一剑擦过了岷山老母的膝盖上方几寸处,虽说经过饮血寒光剑抹过的伤口不容易淌血,但终究还是伤了动脉,血也一下就飚射出来。

    仅仅在一瞬之间,岷山老母就已然处于劣势,场中的有心人瞧见了,自然是惊诧万分,晓得自己的靠山都倒了下来,不由得扭头就走,想要找一条生路去。而我与岷山老母一同跌落下来,此刻的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强悍而凶恶的意志降临,死死瞪着我一样,厉声叫道:"死,死,我要你们都给我通通死掉!"

    这话说着,粗声粗气,与她那阴柔狠厉的语调又有几分不同,而这时她的身体则像僵尸一般,直挺挺地竖直起来,然后朝着我扑来。

    我瞧着惊悸,朝着旁边一躲,还没有回过神来,赶忙又朝着旁边躲开了去,结果原来站立的地方,竟然砸落了一块齐人高的岩石来,碎裂的石子四处飞溅。不过岷山老母发威的时间也走到了尽头,努尔一招完了之后,极尽全力从屋顶腾空而下,然后借着这冲势,照着小白狐儿刚刚用那罡气三尾抽中的位置,猛然一捅。

    在接触的一瞬间,努尔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然而他却当作不知晓,猛然再一用力。

    噗!

    那棍尖竟然穿透了岷山老母的身子,出现在了她的小腹处来。

黑铁年代 第五十三章 图穷匕见

    从我这个角度看来,岷山老母就像一只被串起来的烤鸡,然而就她本人而言,却实在是难以想象修为完全在我们所有人之上的她,就这样简单的死在了我们手上,剧烈的疼痛和潮水一般退去的神念使得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是不甘却涌上了心头来,她奋力地挣扎着,却并不能够摆脱努尔手中的棍子,当她正确面对这一个事实的时候,只有无奈地朝我问道:"为什么?"

    这一句诘问让我无从回答,她想知道什么,是我们三人为何能够诛杀于她,还是为何要对她斩尽杀绝,又或者别的原因?

    在沉默了两三秒钟,这时的我才开口说道:"有能力,不行善,而选择了作恶,并不是没有人管的。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当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而逍遥法外的时候,我们就会出现,将你狂妄的美梦打碎,然后告诉你,倘若你在这世间没有一点儿敬畏之心的话,那么也就是你即将不存在于这世界的前奏了"

    岷山老母脸上松弛的肌肉扭曲着,从嗓子眼里面迸出几个字来:"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

    这狠话还没有撂完,我已经一剑挥下,将她的头颅给斩了下来,然后面对着滚落地上的脑袋,以及那具无头尸体,还有停止运转的道场炁场,我长长吸了一口带着血腥气息的冷空气,平静地说道:"后悔么?你当真以为凭着生命尽头最后的一点努力,能够让这道场崩塌,与我们所有人同归于尽么?哦,你或许还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我不会给你机会。"

    岷山老母被我枭首而亡,一代霸主身死魂消,所有的丑恶与仇恨都随风而去,努尔将脚抵在她的尸身之上,然后将长棍缓缓地拔了出来。

    这一过程十分缓慢,仿佛比捅入她体内更加困难,一点一点,努尔拔得十分认真,仿佛在进行着一种仪式,而我则没有这么轻松,回首四顾,发现岷山老母的死亡,给予她麾下诸人的打击是最为沉重的,当被视为靠山的岷山老母头颅滚地的那一刹那,超过六成以上的人都下意识地开始四散而逃,有的朝着庭院屋子那儿跑去,有的则朝着台阶那儿冲了过去。

    朝道场里面冲过去的人,没有办法阻拦,而台阶之上则站着修行横练功夫的张良馗、张良旭兄弟,这两人一旦将劲气灌注全身,就宛如人形金刚一般,基本上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罕有能够冲出他们两人的防线。

    而即便是冲出去,那又如何?

    虽说在道场的洞口之外,只有赵中华和林豪在,但是旁边却还有一堆拿着枪火的警察和军人,倘若我们这些人全军覆没,这些人即便是有着现代兵器,恐怕也不是岷山老母一行人的对手,而在高端力量上面不再占有优势,寻常的家伙倘若是拒捕,弹雨洒落,也不可能存活下来,这样的情况,恐怕是那些自以为逃脱生天的家伙所不能想到的。

    我开始打量重点人物,首先去关注那个来自邪灵教的苏公子,然而朝着徐淡定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鹰脸男人已然不见了踪影,跟我这师弟纠缠的,却是那个手持两把绣春刀的白肤美女姜梦玉。

    那女人不及徐淡定许多,但是用的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疯狂如护蛋的母鸡,徐淡定一时半会也胜不得她,唯有与其纠缠,我刚刚斩杀了岷山老母的脑袋,手中长剑红光四溢,不停地颤动,已然是攀升到了最高的气势,接着我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吩咐努尔和小白狐儿各寻目标,而我则将岷山老母的头颅给捡了起来,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岷山老母已死,众人退却,降者免死!"

    我一边喊,一边提剑朝着双刀女那边冲来,路上自然瞧见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在与一组成员节节抵抗,我便顺手一剑递了过去,那人根本就挡不住我这气焰嚣张到了极致的魔剑,连着自己来挡的武器,被我一剑给连人带刀斩成了两截,血光飞舞之间,我感觉自己的心中一阵燥热,仿佛很享受这种血肉横飞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那股浓烈的杀意凛然而生,透体而出,却是将另外几个吓得屁滚尿流,赶忙跑开。

    尽管隔着老远,但是我一路杀来,基本上没有一合之将,冲到了跟前来,一剑朝着那姜梦玉劈去。

    她横剑来挡,虽说止不住剑势,往后退了两步,却是第一个将我给阻挡住的人。

    我一剑未得手,朝着旁边的徐淡定高声问道:"怎么跟一娘们较劲起来,那鹰钩鼻男人呢,跑哪儿去了?"

    徐淡定一边出剑,一边苦笑道:"你当我想啊,什么阎罗公子,根本就是一个软蛋,瞧见形势不对,转身就逃,我想去追,结果这疯女人自己顶了上来,说要掩护他离开。奇葩的地方在于,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过来挡剑,那男人居然一点儿血性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就溜走了你说说,这种人一会儿抓到了,是不是得先检查一下他胯下,到底有没有蛋蛋啊?"

    徐淡定这人的修为特点就是一个急缓有度,张弛有道,连绵不绝的攻势让那双刀女姜梦玉根本就逃不开半分,我听他这般说完,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人不急,先将这小娘子给生擒了,细皮嫩肉的,估计熬不住刑"

    我们两个说得粗俗,那姜梦玉啐了一口,恨声说道:"你们两个朝廷的鹰犬走狗,还真的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软骨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的啊,唔"

    她话还没说完,我这清池宫十三剑招中最激烈的"依然秋水长天"陡然而出,剑与刀激烈碰撞,上面灌注的力道大得出乎想象,双刀女接了两招,顿时就感觉双手发麻,忍不住喊了两句,结果很快就被我绞飞了一把绣春刀。我这边猛然发力,徐淡定却也不甘示弱,他与这女人交手也久了,趁着慌张应付攻势的姜梦玉,他从斜侧而出,口中持咒,猛然一震,一股黑影便朝着那女子的双脚之下抓去。

    当不断移动身位的姜梦玉感觉脚下一滞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挥刀挡住我的一剑袭来,却没想到徐淡定已经从身后插入,双手扣在了她的咯吱窝下面,猛然点在胸口旁侧,顿时感觉浑身僵直,接着我这边生出了左手,化拳为掌,重重地劈在了脖颈之上。

    世界一片黑暗。

    双刀女姜梦玉眼睛眨了一眨,接着轰然倒下。这是个重要角色,我吩咐徐淡定将人看好,然后朝着另外一边飞身走去,瞧见师弟张大明白捂着小腹,正与一光头高手战得激烈,上前相帮,一剑应下之后,我看到他手上的鲜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张大明白缓过一口气来,从怀中掏出一根白色带子,接着将衣服掀起,露出了腹部来,上面有一个婴儿嘴唇一般的伤口,因为他自己控制肌肉,故而鲜血不再流。张大明白自己将伤口包扎好,然后才回答我道:"刚才被一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伏击,受了点伤。本来想报仇的,结果那人被一个长着阴阳脸的老太婆给救走了不过也没事,那男的受了我一记烈阳掌,阳毒加身,不死也够呛。"

    这家伙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我晓得他那烈阳掌传承至他师父茅同真的独门绝学,最是厉害,倘若中者,肚子里面好似煮火锅,即便是能够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偷袭他的那个人,应该是黄岐吧,如此说来,杨小懒也跑了?

    他们跑哪儿去了?

    就在我想着这事儿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努尔一声闷雷般的怒喝:"放开孩子!"

    努尔本身是个哑巴,平日里惯用腹语,而这一声如雷,却是动了真怒,我转头过去,只见随着各大头目的逃散,尽管这天坑里面的敌人超过了一百多两百人,但是都不足为惧,四散而逃,十分混乱,而在远处的宿舍区,却瞧见那张嬷嬷协调顾奶奶,以及拐走小白狐儿的张二姐等人,竟然将留在道场之中的一众孩子给驱赶了出来,然后藏身其中,手中利器比住了这些孩子,正在与努尔对峙呢。

    虽说先前有想过这些畜生会利用孩子来做文章,但是我们此番进到道场之中的特勤一组,一人得应付十倍于己的敌人,到底还是人手太少,故而陷入了这被胁迫的境地,我瞧见努尔、张励耘、张世界、以及横练张家两兄弟正在与这一伙人对峙,心中一动,将身子一矮,朝着旁边的建筑阴影摸了过去。

    我快速地在黑暗中潜行,听到努尔在与这群疯子谈判,到了最近的屋子里,一跃而起,瞧见小白狐儿从另外一边也跳了上来。

    而当我抬头远望的时候,瞧见道场口子出的台阶上,林豪和陪同我们的刑警副队长肖异也带人摸了进来。

黑铁年代 第五十四章 混乱而有序

    这一群拿小孩儿作要挟的家伙,总数大概有十来个,都是岷山老母麾下最死硬的家伙,知道自己倘若没头苍蝇地一阵乱跑,必然死得更快,还不如将手上这些小家伙给扣下来,拿他们的性命来当作要挟,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这算盘一打定,赶羊一般地唤出了二三十个小家伙,他们每人控制三四个,声嘶力竭地大喊,让努尔放出一条路来,扬言倘若不给他们一条活路,那就让这些小家伙陪着一起死。

    我们不远万里而来,所为的就是拯救这些被拐卖的孩童,此刻最大的罪魁祸首都伏了法,哪能让这些家伙将事情搞砸,努尔顿时火起,召集人手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双方本来还在做僵持,却不料林豪、肖异等人的进入使得天平顿时偏向了另外一边,张嬷嬷慌乱地将一个小女孩儿的脖子抓住,举起来,厉声尖叫道:"所有人都住手,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小女孩只有四五岁大,懵懵懂懂的年纪,穿着一件破烂的长衫,被这老婆子给一把举起来,顿时给吓得放声啼哭,那刺耳的哭声听得人撕心裂肺,越发地痛恨起了这一伙另类的人贩子来。努尔瞧见这老婆子一副神经不正常的模样,生怕她手轻轻一抖,就将那可怜的小女孩儿给直接掐死了,也不敢太过于激怒她,一边挥手后退,一边劝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都可以说出来,但是千万不要伤了孩子。"

    岷山老母一死,张嬷嬷这时也处于巨大的惶恐之中,听到努尔的话,脑子一下就有些短路,而旁边的顾奶奶则接着说道:"你们所有人,都散开,不要挡住去路放我们离开,这些孩子自然就会还给你们的。"

    "对!"张嬷嬷厉声喊道:"你们让开一条路来,谁敢耍花样,我就弄死几个小家伙给你们看看老婆子反正也活了这么多年,死了也就是了,不算亏!"

    她这无赖样让人感觉好像吞了好几只苍蝇一般恶心,不过却着实将努尔给镇住了,旁边的人一瞧,没有发现我,都唯努尔马首是瞻,而新加入的林豪和肖异,以及肖异带来的十几个警察、武警都瞧向了努尔,在凝视了那小女孩痛苦的眼神之后,努尔艰难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好,我答应先放你们离开,不过我想告诉你们,谁若是敢伤害一个小孩,我直接弄死你!"

    努尔刚才一棍朝天,抖落出偌大的翼蛇而出,着实震撼,也正是因为他的正面牵制,才使得岷山老母意外败亡,可以说这一伙人对努尔既恨之入骨,也畏之如虎,他这般开口了,围在这儿的一堆人也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左右联络一番,准备撤离,而我对面的房顶之上,徐淡定也出现了,朝着我打手势。

    徐淡定告诉我,他能够用他的本命鬼灵控制住此间叫嚷得最凶的那张嬷嬷,而他也能够控制一个。

    我向他比手势,说我会控制两个,其中那个顾奶奶,由我来重点照顾。

    尹悦也领了一人,却是旁边一个光头高手。

    我们三人隐蔽在房顶上,朝着在前场控制的努尔打信号,努尔心中明了,让开了一条道路来,放这些人离开。张嬷嬷像小鸡一般地拎着那个五岁小女孩,走在了最前头,而顾奶奶则留在了末尾,将这一堆二三十人的小家伙给驱赶向前,他们自以为得计,觉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当徐淡定朝着我发信号的时候,无论是伏击在房顶上的我们三人,还是在旁边全神戒备的努尔等人,都一齐出了手。

    最先动手了徐淡定,但见那张嬷嬷行走的脚步突然一停滞,低头一看,瞧见脚底下的影子变得扭曲诡异,接着浑身一僵。

    而就在张嬷嬷受制于鬼的时候,我也双脚一蹬,朝着在队尾全神戒备的顾奶奶一剑刺去。

    尽管有所防备,然而这变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那顾奶奶仅仅来得及将手中木杖举起抵挡,手中的指甲还准备去抓一个小孩儿过来当人质,却没想到我的这一剑是如此凌厉,剑尖瞬间就刺穿了她的木杖,朝着喉咙那儿奔去。顾奶奶吓了一大跳,匆忙后撤,落下地上的我哪里还能让她再有机会接触孩子,手中的长剑微微抖动,朝着她的周身要害刺去。

    我去势甚急,顾奶奶连连后退,常年的神婆生涯让她缺少了太多的锻炼,而先前凭为依靠的纸将则都给我斩碎了,一时间有些惶急。

    我若要杀她,只需将剑尖抵前两寸,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岷山老母又死掉了,总得有些活口,于是我竭尽全力,剑出如龙,在骤然之间,就将顾奶奶给压制得死死,不给她一点儿喘气的空间,接着猛然一剑,将她手中的拐杖给挑飞,再一剑拍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面,这老婆子就像一捆布口袋,重重砸落在墙壁上,滑落时,已然昏死。

    此中骨干顾奶奶给弄昏,我回过头来,瞧见这些挟持孩童的一众人等或死或伤,都给暴起的一众特勤一组成员给制服了,先前拐带小白狐儿的那个张二姐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一个孩子的脖子处,大声叫骂道:"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老娘要一命换一命,你们信不信,信不"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这疯狂的妇人脑袋炸开,身子朝着后方飞去,我转身一看,瞧见被她挟持的那孩子发出了一声尖叫,蹲下身子痛哭流涕,而在不远处,林豪一个标准的持枪姿势,脸色显得十分不自然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这个原名叫做陈子豪的年轻人加入特勤一组之后,一直积极努力,挺讨人喜欢的,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见过血,所以一时之间,情绪起伏异常。

    不过这个死去的张二姐是挟持孩童中最后的一个站立者,这一枪过后,尽管这些孩童要么蹲在原地尖叫痛苦,要么四散而走,但终于还是脱离了危险。

    虽说这一股强敌或死或伤,都已伏法,但是并不代表这万事皆休,整个沧澜道场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好多杂鱼,这些人或许并没有顾奶奶、张嬷嬷这等本事,甚至好多人都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但是并不能否认他们的危害,另外那鹰钩鼻男苏公子和杨小懒也都逃脱不见了,这两个家伙任何一个,都是十分危险的人物,倘若是再闹出个挟持事件来,还真的有些不好收拾啊。

    我将昏迷过去的顾奶奶给拖到中间来,拍了拍林豪的肩膀,也没有多说话,而是对他说道:"你去外面多叫些人手来,快点。"

    林豪压抑住刚刚杀人之后激荡的心情,匆忙跑了出去,而我则开始发号施令起来,让尹悦去监牢那边,徐淡定去杂役孩童那边,努尔将这些小孩收拢,朝着他们的宿舍那儿先过去驻守,至于其余人,控制住场面,而我则带着肖异和张励耘两人,朝着岷山老母那宽阔庭院走去。众人各行其是,倒也颇合章法,很快就控制了场面,我来到了岷山老母的住处,这里虽说也有些零星抵抗,不过却并不成气候。

    我一路穿过了大厅,来到了靠近山壁的石门之前,瞧见那大门之上有充满古韵的浮雕图文,毫不犹豫地将门给开启,然后持剑而立,缓慢走了进去。

    然而我到底来晚了一步,就在刚才我们与张嬷嬷、顾奶奶等人对峙的时候,已经有人先来过这里了,将这并不算大的石窟洞府给翻得混乱,当我走进里间去的时候,瞧见三尊神像倒地,其中一个的后背被强行破开,给人掏走。这般的场景自然不是岷山老母闹的,而是熟悉此处的人,我很快就想到了杨小懒,然而在里面一番搜寻之后,才发现那女人竟然就像水田里面的泥鳅,滑溜得很,早已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里,我就感觉心中有一根刺,弄得我十分不舒服。

    搜寻一番之后,我发现这儿估计就是一个古代巴人遗迹,给岷山老母给鸠占鹊巢之后,也搞得乱七八糟。虽说这里有很多值得研究的东西,但是此刻更应该做的是收拾局面,我甚至不能对离奇失踪的杨小懒和苏公子穷追猛打,离开这处庭院,我走到门口不远,瞧见了一具女人的尸体,血肉模糊,不过脸却依稀能够瞧得出是赵雨,黄岐的姘头。

    瞧见赵雨脸上那血淋淋的伤口,不难想象得出杀她的凶手是谁,我朝外一看,入口处陆续有大部队涌进来,一切都显得混乱而有序,而这时张世界从孩子宿舍那边慌里慌张地冲了过来,朝着我喊道:"陈老大,老徐给一孩子暗算了!"

    听到这话,我刚刚舒缓过来的心情顿时就提到了半空中,紧紧一捏着剑,箭步就冲了过去。

黑铁年代 第五十五章 出尔反尔,腹黑陈老大

    当我跟着张世界赶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徐淡定被人扶到了一边躺着,而那个偷袭他的孩子则被捆住了身子,不过尽管自由被限制,但是那孩子却依旧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恶贼,杀了我师父,破坏我们的家园,山神一定不会原谅你们的"

    这小孩儿十二三岁,在一众被拐孩子之中,算是年纪比较大的,稚嫩的童声里面掺杂着许多疯狂,而那一对眼睛之中,则尽是狠戾之意,让人看着不寒而栗,这是怎样的仇恨,才使得这少年的心灵扭曲成这般模样来。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日在宜昌市里瞧见的那个断腿乞讨少年,同样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大案告破的好心情顿时就一扫而空,晓得即便是将这些孩子给救出去,但是还有许多工作得做。

    被拐来的孩子们都是一张白纸,但是却给岷山老母这伙人给涂鸦得乱七八糟,所以做出偷袭徐淡定这样的事情来,也并不奇怪。

    我快步走到徐淡定跟前来,他也正好靠墙坐着,只见他胸口处蒙着一块染着鲜血的白布,脸色苍白,不复刚才大杀四方的威风形象。瞧见我走了过来,徐淡定摆了摆手,说道:"他们都大惊小怪,我没事,就是挨了一刀而已。"

    张世界在我身后说道:"哪里只是挨了一刀,明明看着那刀子是朝着你的心窝子里面捅过去的,又准又狠"

    心窝子?

    我看向了徐淡定的胸口,心中止不住地后怕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曾想过我们解救的对象中,竟然还有受到岷山老母洗脑的余孽呢,瞧这一下扎得结实,我甚至不能怪徐淡定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蹲下身子,然后低声说道:"到底有没有事,别让我的心悬在半空中"

    徐淡定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师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老徐家一直有一个遗传,那就是别人的心脏长在左边,而我们的心脏,长在右边那小子确实是又狠又准,但是扎错了位置,所以我这儿只是有惊无险地多流了一点儿血,倒也不会伤及性命。"

    说完这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来,吞服下去之后,开始闭目行气。

    我叫来一个警察,让他在旁边照应着,然后走向了行凶的那个少年。

    因为徐淡定被偷袭的事件,使得众人对这些柔柔弱弱的孩子戒备心瞬间提高许多,徐淡定是特勤一组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连他都遭了暗算,别人也没有信心避过,于是将这些孩子都当作了犯人一般处理,准备将他们都给捆起来,控制行动。此行所带的手铐基本上都用在了那些还活着的骨干身上,所以这些孩子,在商量着用床单或者别的布条处理,他们正讨论着呢,我不管,而是站在了那个偷袭少年的跟前来。

    那少年一直都在骂骂咧咧,还试图用牙齿去咬旁边的人,然而瞧见我缓步走过来的时候,却莫名的消停了几分。

    此刻的我一身是血,手中长剑不知道杀了许多人,浑身煞气,带着这样的气势走来,即便他只剩下了动物的本能,也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我蹲下身来,看着这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压抑着心头的愤怒,尽量平静地说道:"为什么要杀人?"

    少年人容易走极端,一会儿暴戾无比,然而遇到更加凶恶的人,却又显露出了自己的怯弱来,低头说道:"你、你们是坏人,杀了我们的师父,将我们的家园破坏,我要给他们报仇!"

    我看着周围那些小孩儿,他们都翘首看着我们这边,他们有的恐惧、有的害怕,也有的正好奇地瞧来,晓得这些孩子恐怕是些资质不错的好料,得到岷山老母一干人等的优待,虽说吃了些苦,但是却对岷山老母产生了认同感来。我看过资料,知道这个玩意在国外有一个名字,叫做"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恶人,而对方的一点点怜悯都当作良善,反而是对解救者生出许多敌意来。

    这样的孩子倘若不好好解决,只怕就像一颗颗种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我们离开之后,又成为了下一代的人贩子。

    我开导他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警察叔叔,受你们爸爸妈妈的委托,过来找你们回家的,他们才是坏人,他们将你们从家里面拐出来,恐吓你们,鞭打你们,让你们日夜不安,随时面对着死亡不过现在不用害怕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我不要"少年咬着牙,昂头说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到那个穷兮兮、臭烘烘的家里面,也不要见我那没有本事的爹娘,他们一辈子都只晓得在田里面刨食,就知道被乡干部、城里人欺负,永远都没有出息,跟着他们回去吃苦,我还不如死掉呢。"

    他说得决然,然而听在我的心中,却让我怒火中烧。

    事实上,我也是少小离家,八岁就不在麻栗山龙家岭的家中生活了,之后每年在家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对于家的思念,我却没有一刻停歇过,一是血脉,二是亲情,那些都是弥足珍贵的,而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畜生,当真是让人气愤。不过更让人气愤的,则是那些教育出这样意识的家伙,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最让人杀之而后快的恶棍。

    压抑住心中激荡的情绪,我咧嘴笑了出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平静地问道:"嗯,我了解你的想法了,你叫什么名字?"

    "段毅!"

    我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朝着旁边的孩子说道:"段毅的话,也给了我一些提醒,事实上,我们虽然是受到你们父母的委托过来解救你们的,但是也不能无视你们的意见,尊重当事人,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吧,谁的想法跟段毅一样,不想回家的,站到这边来,我们到时候再讨论一下,是放你们自由离去,还是怎么样,好吧?"

    我的笑容平易近人,完全无害,这些小孩顿时就热闹起来,交头接耳,没一会儿,又站出一个和那少年一般岁数的女孩子,小声地说道:"我也不想回家"

    有带头的了,自然就有跟随者,接着又来了七八个,都是些大孩子,不过这一分歧却在孩子里面闹将起来,有不肯离开的孩子朝这些人痛骂,说你们这些狗日的,岷山老太婆那狗贼将你们掳来,可曾给过你们几顿饱饭,怎么就比你们的爹娘还亲了?

    然而离开的人很坚决,认为被遣返回去,一定会过上不开心的生活,于是一阵对骂。

    我表现得特别民主,让孩子们纷争不断,还叫人去后面的小杂役人群里面也做过了相关的询问,不过回来的消息还算是让人心安,那些小家伙平日里备受虐待,此刻能够重见天日,哪里还有想留下来的想法?如此闹了许久,外面的清肃行动也进行到了尾声,努尔过来告诉我,这沧澜道场除了已死者,总共抓到了一百四十多人,除了少数修行者,其余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或者家属,此刻都集中了起来。

    至于重点目标,则跑了苏剑飞和杨小懒,以及半死不活的黄岐。

    那三人的逃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百密一疏,我手上的力量不够,只能捡大漏小,当下也是没有再计较,让努尔带我过去巡视。

    回来的时候,林豪问我,说那些自愿离开、不想回家的孩子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让他们留在这里?

    我眉头一掀,讶然说道:"你傻了吧,这些少年都是莫大的隐患,是岷山老母悉心培养出来的种子,自然是拉回去咯。这方面我们不是专业人士,宜昌这边也没有比较好的条件,到时候你联络一下白城子,看看那边能不能接收一下。"

    "白城子?"林豪被这个著名的修者坟墓给吓得一大跳,犹豫地说道:"我刚才看到你说得那么的慈祥和蔼,还以为你要放过他们一马呢?"

    我唤来小白狐儿,让她在这沧澜道场中再巡查一番,然后回头对他说道:"你是我手下的兄弟,淡定也是我手下的兄弟,你觉得我手下的兄弟被人给捅了,我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将凶手给轻轻放过么?尽管他才是一个少年郎,但是他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这里坏了,就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真正能够挽救他们的,是白城子的心理专家,除恶务尽,一定要防微杜渐,知道了么?"

    我说完,收获到林豪崇拜的目光:"陈老大,你好黑啊!"

    唉,这话儿,好像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吧?

    我开始忙碌起来,不顾身后那些少年奋力地挣扎和谩骂,世间事,便是如此,我便算是被人称之为腹黑,也不过是为了履行答应过小白狐儿的话语只愿世间变得更美好!

    虽死无憾。

黑铁年代 第五十六章 师门

    宜昌西陵峡儿童频频失踪案在沧澜道场一战之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主要头目或死、或落网,使得案情出现了很大的推动,在经过盘点之后,失踪的孩子里面,有三分之二的不在其中。在将重要嫌犯押解回城之后,我们重新返回沧澜道场,在所谓的地牢里面发现了三个死人坑,经过审问,至少有四十多名孩童被杀害后扔置在这里,还有大量的孩童被一个叫做乔二爷的家伙控制着,在外面从事偷窃、祈祷活动。

    孩童失踪案的告破,这消息已然传了出去,相关的协助调查活动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附近的省市立即开展了大范围城市流浪儿童的救助活动,根据相关案犯的供述,已经找回了大部分的孩童,不过为首的乔老二以及几个骨干分子却闻风而逃,不知了踪影。

    这件案子一直拖到了六月末,乔老二手下的陈志海和童越、童绒两兄妹以及其控制的乞讨偷盗团伙的落网,才宣示着最终的告破。

    此番虽说有一部分的主要分子还在继续逃亡之中,不过因为岷山老母的死亡以及顾奶奶等人的落网,以及大量孩童的救出,使得我们总算是将这任务给完成了,不过后续的相关情况还需要继续审定,比如邪灵卧底谷雨、信使姜梦玉的审问,以及被拐卖孩童的辨识,都需要许多繁琐的工作要做,我们一直拖到了七月份,才总算是有一个差不多的结论,将这件案子移交给鄂北省的有关部门,才终于能够返回京城。

    西陵峡大规模孩童失踪案是特勤一组建立以来,第一次件独立完成的大型案子,先前的石林魔蜥、滇南魅魔以及京都日本客人失踪案,都不过是试手而已,特勤一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结案,并且解救出大量的被拐孩童,让上级的领导部门面子大涨,返回京都之后,又给我们举办了庆功会,还给所有人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不过即便是给放了假,但是我也不可能闲着,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独立的案件,恰恰相反,经过审问,岷山老母盘踞西陵峡这么几年,是得到过西川一个叫做鬼面袍哥会的支援,而据说她之所以东迁而来,则是受到过杨小懒的鼓动,与此同时,岷山老母还跟臭名昭著的邪灵教还有勾结。

    而据我所知,滇南魅魔与先前在京都搅风搅雨的老鼠会,都跟那个邪灵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被生俘的谷雨至今未曾苏醒,我听努尔告诉我,说他是出于意识自我保护,晓得此刻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故而更愿意沉睡不起,而姜梦玉那个使双刀的小美妞则有着很强的意志,防范极强,即便是我们对她用上了手段,也难以撬开她的嘴巴,最后都只有将他们送往了白城子。

    杨小懒的事情,我曾经找过在政研室里面当副主任的杨师叔进行过沟通,他告诉我,说小懒生产之后,早就离开了茅山,至于她最后到了哪里,这事儿他可管不着也不是不管,既然她犯下了这等罪恶,若是晓得消息,他自然会亲自前往,清理门户的。

    他一副将自己撇得干净的模样,让我没有办法再多问什么,虽然我晓得他与杨小懒这妹妹之间,并不可能这么冰冷,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亲自前往金陵,将集云社大档头朱建龙给诛杀掉,把杨小懒亲自带回茅山中去。

    杨知修是我的师叔,我无法问责许多,准备写信回山,给师父说明一切,然而想了一下,书信终究不如见面解释清楚,正好徐淡定受伤之后回山休养,差不多恢复了,我决定趁机给自己休一个假,然后将徐淡定给接出来。

    此番回山,就我一人,小白狐儿最粘我,但是因为身份关系,对茅山却出奇地发憷,宁愿拉着林豪和赵中华两人去西郊基地进行魔鬼训练,也不愿意跟那些"臭道士"相见。

    九十年代初,京都到金陵的航班并不算多,不过身为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我还是能够弄到一个位置的,回茅山之前,自然得去句容萧家拜访一下的,虽说我用的是萧大炮的借口,但是萧家老爷子和其余人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对我怪客气的,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离开时,我自然充当了信使的角色,给小颜师妹和小师弟萧克明带了些信和土特产。

    除了联络感情之外,这个才是我到萧家最主要的目的,要不然我还真的找不到约小颜师妹见面的借口。

    一路步行上茅山,到时已是黄昏,看守山门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名长老,而是烈阳真人茅同真师叔,他的性子有些内向,也不与我多言,等我进了茅山宗,路上瞧见一个相熟的师弟,在他与我见礼过后,询问了一番,才晓得原先的那名长老去了后山苦修,而杨知修师叔已经递补进了茅山十大长老的位子里面。

    这是茅山长老团的决议,即便是我师父,也没有办法拒绝,我心中隐隐感觉杨师叔并非良人,但是却也晓得他在一众同门心中的地位也是颇高的,甚至还有人认为要是没有我师父陶晋鸿,杨知修师叔恐怕能够坐得上掌教真人这个位置。

    毕竟他是前代掌教虚清真人最喜爱的小弟子。

    杨知修师叔的修为我曾经见过,像他这样的年纪,当真是惊才绝艳,即便是被誉为茅山新生代第一人的我,也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而他的为人处事也颇合许多长老师叔伯的心意,这是我无法抹杀的,想到这里,我感觉此番前来与师父的提醒,恐怕是没有多大作用。

    作为茅山这一代的大师兄,我的回山也算是一桩新闻,还没有等我走到山谷平原的集市,就瞧见有十几人疾步赶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符钧,他冲到我跟前,激动地大喊道:"大师兄!"

    这一句话说完,他便将我给抱住,激动得不行了。

    瞧见平日里严肃刻板的符钧师兄竟然这般失态,旁边的诸位同伴都面面相觑,十分稀奇,不过我却晓得这位师弟的性子,当年我们一起入门,同吃同住同修行,那情感并不是后面扩招之后的师兄弟所能够明了的。与符钧分开,我才发现来得都是我师父门下的人,相隔许久,此刻见面,都感觉十分亲切,我瞧见一同入门的杨坤鹏也在旁边,便微笑着问道:"听说师父门下,你是第一个开帐收徒的,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杨坤鹏是个情感内敛的家伙,听到我问起,笑了笑,拱手说道:"都是为茅山分担,谈不上什么"

    他这般说,倒有些讨巧了,我感觉回答有些生分,不真诚,不过也不想多说什么,旁人都从我手上接过行李,我笑了笑,说行了,都别站着了,我也就离开一年半载的,你们搞得这么隆重,别人说不得在背后议论我呢,走吧,我们上山去,别在这里待着。正说着话,从远处跑来一人,远远地大声喊道:"大师兄"

    我抬头瞧去,却是萧克明这小子,只见他一溜烟地跑到我跟前来,与我大声问好,脸上满是笑容。

    这位小师弟在门中资质算是最不错的,不但跟随师父修行,而且还经常能够到后院去,与李师叔祖学习符箓之道,羡煞旁人,当年我因为小颜师妹的关系,与他也颇为亲近,所以这孩子对我也最是亲热。我与他打过招呼,将从萧家带过来的东西交给他,并且告诉他:"你小姑姑的信也在我这里,你若有空,叫她明日来找我一趟"

    萧克明十分不解风情地说道:"哪有这么麻烦,你给我,我直接给我小姑姑便好了。"

    我不肯,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这可不行,你要是随便拆她的信,我怎么给你小姑姑交代呢?"

    萧克明对我的不信任愤愤不平,不过我也没有及时安慰,让众师弟将行李帮我带往山上之后,独自前往师父居住的林中小屋,前去拜会,正巧萧克明说李师叔祖有东西带给师父,于是两人一起同行。告别了符钧等师弟,我与萧克明这小师弟一边走,一边问他道:"我上次听人说你在茅山一点都不乖,混世魔王一般,老是欺负后辈,特别是你杨坤鹏师哥的弟子黄鹏飞,别人在茅厕解手,你竟然扔了一个响天雷进去,炸得人家一身粪?"

    萧克明鼓着腮帮子说道:"大师兄,你这是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他坚决否认,然而在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就犯怯了,低声嘀咕道:"我这也是好心,这小子没事总是告诉别人'知道我舅是谁不?信不信我告诉我舅,削死你',我不信,结果也没啥事啊?哈哈"

    我苦笑,教训了他几句,也懒得管这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一路走,终于到了那竹林小苑,瞧见门前有一个老人正在那儿仰首等待着,眼眶一红,泪水顿时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到家了。

黑铁年代 第五十七章 书房纵论,邪灵杂谈

    瞧见我一副就要流下眼泪来的模样,我师父陶晋鸿不由得笑了,挥挥手道:"你都是做大师兄的人了,怎么变得这般模样,叫你小师弟笑话了。"

    我揩干眼泪,压抑住心中激荡的心情,笑着说道:"我这是激动的,师父你何必出来接我,这我可当不起。"

    师父说道:"刚才接到传讯,说你回山门来了,晓得你要先来我这里一趟,就叫一尘他们准备了点便饭,等你来一起吃,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吃饭吧。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些时间里,陶陶总是跟我念叨你,说想死你了。"

    我回山自然不会是空手,其它行李让师弟们送上山去了,不过给陶陶带的大白兔奶糖和一种叫做"巧克力"的外国洋糖,倒是拎着,师父话音刚落,陶陶那小丫头便飞奔出来,朝我大声喊道:"大师兄,好想你啊,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许久不见,陶陶长得了许多,不过依旧像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可爱。我虽然跟她差着一辈,不过这小妮子倒一直随着别人,都喊我"大师兄",听着倒也习惯。我将礼物递给这小家伙,她眉开眼笑的,瞧见旁边的萧克明,噘着嘴巴说道:"你来干嘛?"

    萧克明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便签,递给我师父道:"师父,这是李师叔祖让我带给你的信,你收好。"

    师父接过来,瞧见陶陶一副很不待见萧克明的模样,摸着胡子教训她道:"克明虽然与你差不多大,但可是你小师叔,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他说话呢?"

    陶陶说道:"小师叔又怎么样,我听黄鹏飞讲他偷看张欣怡和李诗楠洗澡,好猥琐,讨厌死了,我以后都不跟他玩了大师兄,我们走,吃饭去。"她说完话,过来拉我的手,而我则憋着笑,看向了萧克明。张欣怡和李诗楠是英华真人的弟子,也是小颜师妹的小师妹,倒是比萧克明大一些,而听到这话,萧克明的脸顿时就垮了,愤然说道:"他说谎,我哪里有?分明就是黄鹏飞去捣乱,我路过的时候,将他赶走了,结果恰巧撞到的"

    这小孩儿吵架,我师父也不管,摸着萧克明的脑袋,招呼他一起进去吃饭。

    竹林小苑里面,一尘哥和嫂子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素宴,陶陶忙不迭地拆开我买的糖袋,吃了颗大白兔,然后给每个人都散了几颗,那刚刚不理的萧克明,她也在犹豫了一下,也给了两颗。

    倒是那并不算多的巧克力,她尝了一口之后,眉头都舒展开来,想了半天,也只舍得分给爷爷半块。

    吃饭的时候,并不多言,小孩子便是这样,刚才还相互不理,结果吃完了饭,却又玩到了一块儿去,而师父则将我叫到了书房,两人坐下,嫂子给我们沏了一杯茶之后,将门给我们关上了来。我盘腿坐在地上,与师父对坐,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平静地对着我说道:"志程,你下山之后,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这些日子,你干得不错。"

    师父的赞赏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我心中顿时一阵激动,抬起头来说道:"这些都是师父的教导。"

    师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一样米养百种人,我也教了这么多弟子,但真正满意的并不多。说句实话,你这个弟子,是李师叔让给我的,不过也是我最满意的一个,这个无需自谦。你在朝堂之上的表现,非常抢眼,也让为师的大有面子,不过这里面也有许多惊险,不足外人道,为师从文件里面,也瞧不出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来,一直想找你问问,正好你回来了,给我讲一讲吧。"

    师父问询,我自然不敢懈怠,将我出山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他仔细讲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许多,我将其中秘辛与他一一道来,有疑问的便提出,师父给予解答,谈及到北疆王、酒陵大师以及白云观主人这些江湖之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时,他又与我说起了这些人的过往和典故来,让我有了更深的理解。两人谈兴甚浓,不知不觉,一壶茶就见了底,通过与师父的交谈,让我对这整个世界以及由修行者构成的江湖,都有了另外的认识,说到最后,我提出了一个问题来,那就是邪灵教。

    我接触的这几起大案子,都跟那一个阴魂不散的组织有着偌大的联系,原先以为早就已经分崩离析的团体,在黑暗处,却潜伏着巨大的势力。

    听得我说起,师父点了点头,与我说道:"邪灵教虽说在抗战之时分成了两派,后来又随着右使屈阳之死,陷入崩溃,随后建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寄存在旧社会体制的行会也被打压至无形,不过邪灵教虽说以鸿庐为基石,但是以左右二使和十二魔星为首的主体框架,却并没有断层,所以理论上来说,表面上的势力大幅退却,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根本,现在只不过就是因为王新鉴此人并不足以服众,得不到众人认可,方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而已。"

    我有些疑惑了,问他老人家道:"师父,邪灵教真的有传说中这么厉害吗?"

    师父笑了笑,然后问我道:"你跟其中的魅魔有过交手,感觉怎么样?"

    我回想起那个长得极度妩媚的女人,想起她的种种手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很厉害,倘若是全力而为,我恐怕不是那女人的对手,而且关键是她并非独自一人,身边的箭王和山门护法耿传亮相帮,倘若不是一字剑和酒陵大师在,只怕那一次我就得交代在那里。"

    师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在十二魔星里面,魅魔并不是以武力擅长的,只能排在末位,而且这一代的魅魔,如你所说,也才是刚刚接任而已。其实邪灵教在很久以前,最辉煌的一代,上有掌教元帅沈老总,以及左使王新鉴、右使屈阳,下面有当世间最杰出的十二人,以及各大鸿庐的庐主,天下之间,莫有能掠其锋芒者,便是我茅山,也要回避"

    我一阵诧异,因为在我的心中,茅山这等顶级道门,可从来服过软的,于是问道:"师父,你可曾有与邪灵教的人交过手?"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邪灵左使王新鉴,你是见过的;另外在我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曾经见过你师祖虚清真人和邪灵教的掌教元帅沈老总交过手,你猜猜谁输了?"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那什么掌教元帅咯!"

    师父摇头说道:"不,是你师祖输了。那一战之后,奠定了沈老总天下第一高手的地位,只可惜此人便如流星,匆匆而逝,雄才大略地整合出了邪灵教,却离奇失踪,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来,让手下都给败光了。不过他的失踪,也是天下幸事,倘若他还在,指不定现在的江湖,又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了。志程,之所以跟你讲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的担忧是对的,邪灵教是头猛兽恶魔,千万不能给它有任何机会,一旦重新成形,必将生灵涂炭"

    听得师父的教诲,我记在心头,又谈起了杨小懒和杨师叔的事情来。

    师父听完,叹息道:"知修的爹杨二丑,其实也曾经是茅山的长老之一,只可惜走了邪道,连带着女儿也变得乖僻无比,不过这件事跟他的关系不大,我们修道之人,有人出家,但并不是说消减一切人间情爱,他对杨小懒还有些亲人的情分,这个可以理解,不过日后你倘若是碰到那女人,便悄悄地清理了门户就好,不必再劳烦你杨师叔知晓。"

    师父说这话,是不打算追究了,我也不多言,与他又说了一会儿话,瞧见月上中天,时间已然不早,便告辞离去。

    回到清池宫,我的房间依然给我留着,而且还打扫整齐,我当天困倦得很,合衣睡下,次日又与众师弟做了早课,中午的时候,有师弟传来消息,说秀女峰英华真人座下的萧应颜师姐传来话,说想与我见面,来拿我带来的家信。我得了消息,激动得连忙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然后匆匆下山而去,到了与小颜师妹约定的林前,瞧见一身素净的小颜师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情意绵绵。

    多久不见,今天的小颜师妹很明显打扮了一番,虽说穿着素雅,但是墨色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了天鹅一般的修长脖颈,裁剪得体的白色道袍将她玲珑的身子给凸现出来,莹白俏脸霞光飞起,让人看上一样,就忍不住移开目光去。

    天下间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而她竟然还钟情于我,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个更加让人觉得幸运?

    我压抑不住泛滥的相思之情,快步走上前去,顾不得小颜师妹一脸的惊讶,将美人紧紧拥住,轻声说道:"小颜,我回来了,好想你。"

黑铁年代 第五十八章 收服木匠心

    我与小颜师妹多日未见,柔情蜜意,不足外人道也,温存许久,方才提及家中信件,我从怀中掏出,递给了她,又将从上外面带来的许多礼物一并给她,这些礼物,有的是糖果,有的则是听从林豪的意见,托人从香港免税店带来的香水和化妆品,小颜师妹虽说天生丽质,而且因为跟随英华真人修行的缘故,所以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但是女性天生还是爱美的,瞧见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多少也有一些惊喜。

    我对这些东西并不太了解,不过依旧陪着她一个一个地翻看过去之后,才重新收拾起来,而小颜师妹也将家信给看完了去。

    当我收拾完这一堆瓶瓶罐罐,抬起头来,瞧见她的眉头蹙起,似乎有些不开心,便问怎么回事?小颜师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我心中顿时疑云生出,这时她将手中的信直接递到了我的手上来,我嘴里说着"怎么好意思看你的家信啊",手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低头匆匆一扫量,才发现信是萧老爷子写的,除了嘘寒问暖以及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外,还提到了一件事情来。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那个黄家的小伙子亲自带着礼物过来拜年,他接触了一下,感觉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也精神,诚意也足,之后有一直热络不已,就问一问小颜师妹,看看能否抽个时间出来见一面,毕竟也到了年纪,总不能在山上做一辈子的道姑不是?

    我看完,顿时一肚子的火,敢情我先前拜访萧家,并不是因为他们把我当女婿,而是因为这缘故啊?

    看来黄养神那小子当真是甜言蜜语啊,要不然当初萧家老三和老小闹得这么厉害,现在却偃旗息鼓了,连萧老爷子都当起了说客来。

    我心中发凉,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样子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颜师妹苦恼地说道:"从去年起,那姓黄的就托人走了梅浪师叔的关系,然后又跟我师父在金陵见了一面,我师父等着我继承衣钵,自然不愿,不过她老人家却最是尊重我的意见,觉得我倘若有什么心思,都随我,她不会特别阻拦的;传言那姓黄的特别下了血本,他爹是这一代荆门黄家的家主,家里面有好多惊天的功法和法器,如果我点头了,随便挑随便选,都无妨"

    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激动地说道:"这怎么可以,嫁人又不是做买卖,哪里还能这么做?"

    瞧见我气急败坏的模样,小颜师妹"噗嗤"一笑,伸出手来,摸着我的脸庞,眼眉儿眯得弯弯如月,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来:"大师兄,你着什么急啊,若是别人,自然就心动了,而我却与她们不一样,对于我来说,有情饮水饱,心中有一份思念,晓得无论在哪里,有一个人在想着我,那样就可以了,你我认识快十年了,怎么会不相信我呢?"

    这小妮子说得我心中满满的幸福,伸过手去,将她娇柔的身子给环抱起来,鼻子放在她高高发髻下面的脖子上面,吸着那股好闻的发香,有些惭愧地说道:"小颜,你我聚少离多,说起来我真的是对不起你,只是我境遇特殊,并不能现在就娶了你我若是娶你,那便是害你,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如此想想,我真的是无言以对,也苛求不得你什么。"

    小颜师妹伸出一根手指来,用指腹压住了我的嘴唇,她淡然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大师兄,你莫把我当作寻常女子,只不过不要负我便好"

    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人,这世间的人何止万千,但是能够看对眼,又走到一起来的人却只有一人,想我陈志程八岁之时被水鬼所害,被迫上了五姑娘山,之后一直流落江湖,哪里想过能有这么一般的女子钟情于我,心中满满都是蜜意柔情,两人在一起,也不觉时光飞逝,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晚霞在天边染起金光,方才惊觉,小颜师妹需要返回秀女峰,而我则与他告别,前去探望返回茅山养伤的徐淡定。

    身为水虿长老的儿子,徐淡定家就住在山谷平原的村落之中,不过庭院大上许多,家里还有两个佣人,算得上是气派。

    我到的时候正是饭点,水虿长老徐修眉下山远行了,家里面只有徐淡定和他老娘在,瞧见我欣喜不已,连忙招呼我一同吃饭,不过两句话说完,他又转变了话题,说听说我昨日就回山了,晚上在掌教真人那儿,自然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今天这一天都不露面,着实是让他这生死与共的兄弟有些心寒啊。徐淡定说的是玩笑话,嘻嘻哈哈便完了,不过他老娘却顺着这话题,埋怨了我两句,说我带着徐淡定出去,却没有照顾好他,还给人捅了一刀,伤了气府,着实有些不应该。

    父母关心出门在外的孩子,这心情我都能够理解,不过老太太唠唠叨叨,就差没有将手指戳到我的鼻孔里面来,也的确有些破坏气氛,我和徐淡定匆匆吃完饭,然后匆匆出了门,这才逃过一劫。

    两人走过前面一段弯弯河流,徐淡定为自己母亲刚才的话语给我道歉,这事儿跟我倒也没太多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他对那少年没有提防,而且也没有想到那孩子出手竟然不输于伤人无数的杀手,方才中了招。我倒没有因为老太太的唠叨而生气,笑了笑,也不多言,徐淡定问起自己回山之后的情形,我给他简单说起,当听到好多死不悔改的孩子在与家长见过面之后,借口学习,直接送到了白城子,他也不由得一叹。

    那个捅了他的孩子,叫做段毅,自然也是送往了白城子,在那个地方,只有两条出路,第一就是禁闭至死,第二就是加入系统,成为有关部门的办案人员,而第二条路十分难行,需要受到无数的测试和考验方才可以,我们都没有去过白城子,不过据说去过那儿的人,这辈子都不愿意提起来。

    这些孩子本来可以有一个天真快乐的童年,结果因为岷山老母这些家伙的关系,心智扭曲,不得不在禁闭中度过余生,说起来实在让人叹息。

    想起这些孩子,想起那些地牢土坑中的骸骨,我心中就从风花雪月的情爱中走了出来,感受到了肩头上的责任,有多沉重。

    我在茅山总共待了十天,这些天里最主要的就是和小颜师妹待在一块儿,相约看日出日落,情浓时分,什么都不做,静静坐着就感到很满足,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起大师兄的派头,检查众师弟的功课修为,还得去拜见各位师叔的山门,倒也并不轻松,另外一点,在外许久,生死搏命,自然也是有一些感悟的,修行之上也有很多问题,这些都需要跟师父汇报,并且让他给我指点,也会好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

    提到变故,便不得不说起附着在八卦异兽旗上面的猥琐阵灵来,这老头我事后也曾经与其交流过,它当日助我,最主要就是怕我死于那沧澜道场之中,自己的性命不保,事后与我倒也不热切,估计也是自觉身为千年老鬼,多少也有些架子,我无论是从修为,还是地位,都还入不得它的眼中。

    不过这猥琐老头到底还是寄居在我的令旗之中,这变数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自己没有把握,只有请师父把脉,在得知了我的事情之后,师父让我将令旗交出来,他来帮我谈谈。

    清池宫偏殿内,回字廊前,八面令旗排列,我师父一催动法阵,八般异兽立刻腾空而起,此时的异兽却也不像平日那般石板,而是全数聚在了我师父周围,龙腾虎跃,十分亲热。这八卦异兽旗以前是我师父所有,后来才割爱给了我,与别的茅山十宝,又有许多不同,异象一现,那半人高的猥琐老头便滚落了出来,瞧见此刻的场景,不由得一愣,朝着我喊道:"小子,什么个情况,我不是说没事别烦我么,我"

    这唠叨老头一出来便不停嘴,我师父笑了笑,手掐法诀,在虚空之中轻轻一点,那老头如遭雷轰,一双眼睛瞪得硕大,不过他倒也硬气,想要死命抵抗,然而几秒钟之后,终于扛不住了,匍匐在地。

    弄完这些,我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之前还会有些担心,不过瞧见你的际遇,心中也没有太多的牵挂了。"

    我师父飘然离去,那蜷缩在地的猥琐阵灵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左右一看,低声喊道:"喂,那啥,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你什么人啊?"

    我得意地说道:"我师父。"

    这老头儿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来:"哎呀,你有这么牛逼的师父,不早说,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呢?得,我王木匠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你了。"

    咦,王木匠?

黄金时代 第一章 满月酒,少小好友对面生

    西陵峡儿童失踪案一直到九二年末才算是正式告终,远走南方省的乔老二在一次警方的抓捕行动中露出了身手,结果在协同处理的当地有关部门同事出手下落网,在经过案情排查的时候下,确定了他通缉犯的身份,接着顺藤摸瓜,将他以及手下三十来个半大孩子给一网打尽,也算是将此案进行了最终的审结。

    因为这案件是我亲自过手的,所以受邀前往南方省参加最终的审核工作,我带队南下,与南方省的同仁们见过了面,才发现主持抓捕行动的,竟然是当年将我从杨二丑手上解救出来的虎门张晓涛。

    多年未见,此时的张晓涛已经快六十岁了,处于退休的时间点,世界如此小,两人见面,说起这些年来的境遇,也是颇多感慨,当年他分明率领特别工作组调查湘西到麻栗山一带的僵尸案,顺手将我从杨二丑手中救出,并且亲手击毙了那恶贼,当真是威猛非凡,春风得意,不过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算得意,仕途艰难,也没有冒出头去,而且我听旁人说起,讲到张晓涛,也就是别人口中的张伯,他的独子入职我们部门,在两年前的一场走私案中牺牲了,这事儿也让他颇受打击。

    张伯为了秘密战线的事业奋斗一辈子,却不想到了晚年,膝下无子,着实凄惨,不过我与他交流的时候,感觉他的情绪倒也还算是不错,谈及以后的时光,他告诉我,说自己也是闲不住的人,以后退休了,便找个地方看大门,也算是有个事情做。

    像张伯这一批老派高手,是宗教局最需要的支柱,就比如我认识的总局许映愚老者,他的年纪估计都快有百岁了,却依旧还在幕后主持工作,张伯能够继续留在局里面,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宗教局重开十余年来,队伍的建设一直在成长,基础比往日充实许多,但是高端的力量,也依旧还是稀缺,大部分的高手都深藏民间,不愿意出来做事,这些人说清高也好,说独善其身也罢,总之凡事不可强求,只要不惹事,那便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这一年多来,特勤一组奔赴的地方也多,天南海北,最远的还曾经去过天山边陲,而南方省倒是少见,与张伯辞别之后,抛下案子的事情,我与小白狐儿走在南方市的街头,时值夜幕降临,南方市的繁华比之北方,跟多了许多青春活力,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脸上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让人看着十分感触,觉得改革开放的春风,最先将这片儿吹绿。

    走出庄重森严的老建筑区,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小白狐儿看到一切都感觉新鲜,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大惊小怪,让人觉得好像这才是她的本面目,而平日里工作时的那个让众人头疼的小魔女,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此时的小白狐儿已经再没有了几年前小屁孩的形象,在复杂的工作环境下,她迅速地成长起来,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性格张扬而外向,爱笑,人也长得跟花儿一样,有新进局里面的男青年甚至都有人对她表示出了好感来,只不过这些小孩儿最终都被骄傲的小白狐儿给蹂躏而过,痛苦地望着这骄傲的少女,黯自情伤。

    都说食在花都,小白狐儿知晓就没有做饭的手艺,但最是贪吃,一得了空,便拉着我,到热闹的街市上,商量着去哪儿填饱肚子,我这些年来与她相处亲切,小事都由着她,两人找了一家十分热闹的餐馆,将当地特色的菜肴和汤羹多点了几样,满满一大桌,瞧得上菜的服务生都瞪大了眼睛,不晓得是哪儿来的暴发户,这般浪费食物,不过让她更惊掉眼球的,却是这一大一小,仅仅两人,却将一大桌的菜肴都给一扫而空,完全就给镇住了。

    在南方市待了一个多星期,将案子了结之后,我带着不情不愿的小白狐儿,以及被常常扔在局子里面处理各种事物的张励耘、赵中华几人返回了京都。

    回到京都,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去上面汇报,便接到了一张请柬,我翻看了一下,却是幼时好友罗贤坤给自家孩子过满月酒,邀请了二司一些相熟的同事,虽说这两年因为某些原因,我与罗贤坤走得并不是很近,但我们两个毕竟都是从麻栗山龙家岭走出来的,而且还是打小的交情,这顿酒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去的不过特勤一组也就请了我和努尔二人。

    自从二司行动处下设特勤小组以来,一、二、三这三个小组一直都处于竞争关系,毕竟是天子脚下,上头的都是在朝堂之上有着重要影响力的人,谁干得好,谁干得差,这些不但影响到我们个人的职务升迁,而且还直接联系到了我们背后宗门的影响力,这使得彼此的竞争更加激烈。

    不过这样的竞争也是上面的大佬乐观其成的,毕竟狗撵兔子,最终得益的是我们这个部门的办事效率,所以明里暗里都表示出了支持。

    只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下,三个小组的成员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即便是我们这些领导者,彼此之间也只不过是敷衍了事地应付而已,谈不上有多少共事的交情,这一点从以前那桩白云观秘宝失窃案,就能够看得出来,而我与罗贤坤的关系由浓转淡,也多是因为如此,这一点,对于我来说,虽然十分遗憾,但是却也十分理解他的疏远,毕竟不管怎么说,罗贤坤娶得可是上一代张天师的侄女,当代龙虎山天师道掌舵人的堂妹子。

    这嫌,不得不避,即便是偶尔回忆起十几年前两个在江边吹冷风吃饺子的少年,也不过是一声惆怅的感叹而已。

    我赶得正巧,满月酒正好是当天晚上,我让小白狐儿帮我准备好红包,让她跟我一起去,那少女最近有些叛逆,不太肯,撅着嘴说道:"这种当面笑呵呵,背面挂寒霜的场面,要去你去,小姑奶奶我宁愿跟小破烂、小七他们几个去吃路边摊,都好过在那儿演戏。"她不去,倒也帮我去找了一个红包来,问我包多少的分子。我问了努尔,这兄弟工资虽不错,但是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日子过得抠抠索索的,就包了一个最寻常的,而我想了一下当初罗贤坤在我姐结婚的时候上的礼,一咬牙,包了半个月工资。

    唉,这人情往来当真要人命,我这半个月的奔波忙碌,算是白干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还在办公室收拾相关的卷宗,罗贤坤跑过来了,喜笑颜开地招呼我,说本来都以为我还在南方市出差呢,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回来,当真是巧了,怕我没看到请帖,所以特地赶过来说一声,免得我嫌他礼数不周到。他这话说得颇多生分,不过我却也习惯了这些,笑着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将工作交代给了张励耘,叫上努尔同去。

    罗贤坤儿子满月酒设宴的地址,竟然设在了京西宾馆。

    这份阔绰着实让我和努尔有些瞠目结舌,要晓得这京西宾馆可是京都最著名的几座酒店之一,隶属于总参谋部,主要接待国家、军队的高级领导,并设有国家主要领导人套房,是中央军委和国务院举行高规格大型重要会议的场所,尽管只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宴会厅,也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

    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办满月酒,那可不是有钱就能够做到的当然,没钱也不可能的举办的。

    我们到的时候,罗贤坤已经红光满面地在门口等待,简单说了两句之后,自有迎宾带着我们前往宴会厅,小厅不大,总共摆了五桌,我们找了地方坐下,没一会儿,人差不多来齐了,主桌我瞧见了罗贤坤的师父苏冷,也瞧见了龙虎山在朝堂之上的几位重要角色,除了我们局,别的部委单位也有些领导,至于宗教局,来的是一位负责意识形态的副局长,二司的司长和几个副司长也都来齐了。

    瞧见这规格,我心中明了,这满月酒摆得并不是罗贤坤的面子,而是龙虎山的门面,而之所以会如此,恐怕罗贤坤的工作要有调动了。

    果不其然,我们坐下不久,同桌的黄养神便谈起了罗贤坤将要前往广南任职的事情,说这罗贤坤是龙虎山的女婿,而特勤组这种整日打打杀杀的环境并不是特别适合他这种人,所以便走了关系,准备到地方上去,也算是给张秦兰母子一个安稳的环境吧。听到黄养神的话儿,我方才晓得大概,想来罗贤坤虽说出身龙虎山,但是自身资质并不算突出,在特勤组这样高危的环境之中,的确是太过于危险,至于地方,不过是混,倒也好许多。

    我与努尔坐在旁边的偏桌上,看着罗贤坤在会场举杯交际,灯火通明间,不知不觉,感觉这个从小便熟悉的同伴,越来越遥远,以及陌生。

黄金时代 第二章 离别宴,此番一起无别期

    清汤鱼翅、佛跳墙、鸳鸯归巢、金猪报喜、并蒂双花、绣球鲈鱼、极品素鲍翅、雾里看花

    一道道硬菜上来,琳琅满目,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我,也不由得暗自心惊,默默地算着这一桌酒席得花多少钱,然后冲着努尔嘿然笑了一下。努尔苦笑,有点脸红,就他包的份子钱,还不够街边小馆子混一顿的,哪里想得到罗贤坤他会弄得这般阔绰?

    不过努尔是个豁达之人,本来跟这位同乡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包的份子钱多寡,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真正到了这么一个层次,普通的人情往来要有,但也不一定如寻常老百姓一般记在心头。

    席间气氛热闹,罗贤坤像个新郎官一般给各位前来捧场的大佬们敬酒,而他的媳妇,那个艳丽的张秦兰则抱着一个襁褓,在旁边满面笑容,一脸幸福。

    别人欢笑,杯来杯往,而我也是赶了几天路,肚子也饿得不行,便和努尔孜孜不倦地消灭起了桌子上的菜肴来,不过这些菜品虽说精致,但并不合我们的胃口,浅尝则止,倒也吃不了多少。

    这时旁边的黄养神凑过头来,低声问我道:"陈组长,今天来了这么多大佬,要不咱也上去敬两杯?"

    我回头打量了一下主桌以及旁边的这些客人,耸了耸肩膀,低声说道:"得了吧,今天是老罗唱主戏,咱就不要喧宾夺主了吧,再说了,你背景这么深厚,似乎也用不着讨好大佬喜欢啊?"黄养神是荆门黄家当代家主的独子,家中长辈有在大内任职,天生贵胄,跟我说这话,不过是逗我而已,他举杯与我碰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得了吧,我算哪门子人物,你看看人家赵承风,直接坐主桌去了,可比咱们风光呢。"

    赵承风与我们地位相当,不过他之所以坐主桌,只是因为罗贤坤和张秦兰是龙虎山天师道门下的,而他身为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在那儿张罗而已,我不理会他的挑拨,与他碰杯之后,不再多言,继续饮食。

    一顿饭吃得平平淡淡,罗贤坤每桌过来敬酒,除了"恭喜"的话语,也没有说些什么,席间给这孩子张罗抓周,零碎的小玩意无数,但是最终抓了一把精致的小木剑,旁人皆称颂,说这孩子天资聪颖,抓了一把剑,日后竟然是震惊江湖的大剑客,必成大器。这漂亮话说得主人家脸上有光,张秦兰抱着这个名叫做"罗金龙"的小娃娃,一脸的幸福,阳光灿烂,而罗贤坤则不断地敬酒,一副一醉方休的气势。

    这儿是龙虎山的主场,我表现得十分平淡,宴罢离席,感觉不甚饱,出门绕了一圈,我和努尔两人在附近巷子里面找了一个小酒馆,两人凑在一块儿,热腾腾的清汤火锅,几瓶红星二锅头,倒是吃得十分畅快。

    两兄弟难得闲适,就在这路边摊儿支起的棚子下面畅饮聊天,谈及当年在麻栗山的岁月,昨是今非,不知不觉有些伤感,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人,抱着四五个酒瓶子,直接顿在了桌子上。酒是好酒,五粮液,而这人却正是本应该在陪着老婆孩子在家数礼金份子钱的罗贤坤,只见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地杵在我们跟前,直愣愣地瞧着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二蛋,我能坐这里不?"

    自从我改名之后,罕有人叫我这少时名字了,而罗贤坤此刻说起来,却有着很亲切的含义,我也不拒绝,叫老板拿个凳子来,再添一副碗筷。

    招呼完了之后,我才问道:"怎么着,你不回去守着娇妻爱儿,跑来与我们这两个老光棍瞎闹什么劲儿?"

    罗贤坤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瞪着我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宁愿蹲街边这儿喝酒吃肉,也不乐意在那酒店里面喝我家娃儿的满月酒,散了之后,就拎着酒找过来了。你们不愿,就当我也真的愿意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激动了,努尔赶忙在旁边劝说道:"喂,小罗,你是不是喝多了,要是不行,我打电话让你老婆过来接你。"

    罗贤坤摆了摆手,夺过旁边服务员手中的碗,先是将我们喝的二锅头全数倒尽,然后又将自己带的好酒开了,将碗倒满,然后说道:"我走了,下个星期就去广南赴任了,想着估计我们天各一方,又要好久不曾见面了,不管你们当不当我是兄弟,但是这顿离别酒,总还是要喝的"

    这话说着,他自顾自地跟我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我和努尔对视一眼,也不多言,陪着他将杯中酒喝尽,然后劝他吃两口菜,缓一缓再说虽说有的修行者能够千杯不醉,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寻常体质,罗贤坤先前就喝了不少,这会儿再猛然灌几瓶,估计就得让我们送他回家了。罗贤坤吃了两口菜,突然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眯着醉眼看我,打着酒嗝说道:"二蛋,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我苦笑,说哪里有的事,你现在有妻有儿,羡慕都来不及,何至于说这么伤人的话?

    罗贤坤顿时就哭了,抹着眼泪就说道:"我晓得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是攀了龙虎山张天师家的高枝是,我从小都不如你,一直都不如你,就算是拜入龙虎山门下,除了爹娘给的那玩意,也没啥可以自豪的,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努力么?我在龙虎山的时候,每天凌晨五点钟起床练功,夜里一点才睡觉,我勤奋到了极点,可就是不如别人,后来娶了小兰,才知道了许多事,晓得龙虎山跟茅山不对头,还被警告,说最好不要跟你走得太近"

    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来。

    一个来自苗疆山区的穷孩子,又没有什么修为天赋,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体系里面求存,顾及这,又害怕那,总是担心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而自己所自豪的一切,却终究不如自己那老婆带来的光环,这样的心情让他变得无比压抑,就好像被这沉重背壳行路的蜗牛,就连哭、笑这等最寻常不过的事情,都要小心翼翼,这里面的艰辛苦楚,让最要面子的他与谁都难以说出口。

    酒过三巡,罗贤坤喝的有些飘了,拉着我的手说道:"二蛋,我晓得你在怪我,觉得我这些年一直有意疏远你,可是我没办法,你知道吧?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龙虎山给予的,倘若我跟你走得太近,那么就要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被打回原形去了,我怕啊,我不想再回麻栗山了,不想一辈子待在那个山窝窝里,连多吃口盐巴,都犹豫大半天"

    仿佛找到了倾泻对象,罗贤坤说了无数的话语,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很快他拎过来的五瓶酒就空了,人也喝的差不多了,趴在马路牙子上面吐,酸臭异常,而听着罗贤坤的这些心路历程,我和努尔也颇多感慨,不觉得也喝了不少,也照顾不来。

    还好这时罗大屌腰间的bb机响了,却是他老婆张秦兰见不到他,着急了,一直在呼他。

    我找了个电话亭回了电话,张秦兰很快就派人过来将罗贤坤给接走了,而我和努尔则接过了帐之后,摇摇晃晃地在街头揽肩而行。

    两人默默走了许久,突然努尔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顿酒喝过之后,友谊已尽。

    路灯下,我们互看,发现不知不觉间,彼此都已经泪流满面。

    只有最好的兄弟,才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

    冬天有些寒冷,我和努尔相扶着坐在马路牙子上面,我掏了掏兜,摸出两根烟来,给他和我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感觉烟雾辣得呛人。努尔瞧见我不能释怀的模样,淡淡地劝我道:"别这样,罗大屌的路,是他自己走的,并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他害怕太多的东西,深陷其中,让那名和利凌驾于自己的情感之上,是他选择了放弃和妥协,与你无关,与我们所有人都无关。"

    我打着酒嗝,脑子里面满是当初我带着罗大屌走出麻栗山之时,两个少年所发出的豪言壮语,当时我们说就算是死,都要死在自己的梦里面。

    我们还说,少年就是应该留着汗水,去追逐梦想,如同追逐朝阳。

    然而多年过后,罗大屌终于选择了现实,他过上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摆一个满月酒,够我们村子一家人几年的生活,然而他却在路上迷失了自己,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越走越远,陷入泥潭而无法伸手相帮。

    友谊走到了尽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坐在马路牙子上面,我深深吸了一口劣质香烟,然后流着眼泪,唱起了以前的歌儿来: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黄金时代 第三章 六月初,肩负使命奔往南

    罗大屌,哦,不,罗贤坤的调动命令在满月酒的第三天被公布出来,从总局二司行动部门的特勤三组,调动到广南省山水甲天下的静江市局挂职,任副局长。

    静江是世界著名的风景游览城市和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是广南东北部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中心,能够前往那儿挂职,也算是熬出了头,对于不思进取的机关工作人员来讲,毫无疑问,确实是个好去处,旁人纷纷称羡,不过许是那日与我们酒后吐真言的事儿,酒醒过后,罗贤坤便更觉尴尬,后面几天也是尽量地避着我和努尔,走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一声,除了特勤三组给他办了一个送行会之外,便再无动静。

    罗贤坤的离开波澜不惊,对于青春以及过往的感叹,以及流过的眼泪,在那个抱头痛哭的夜晚已然画下了句号,大家重新回归于现实生活中,便都将这些心思给藏在了心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之前还能够见面不尴尬,而话说得太清楚了,反而更加难以相处,朋友若是如此,不如随风飘去,我也没有再为此而感慨。

    人无论如何,都需要把握当下,我有努尔、徐淡定和张大明白这样的好兄弟,有小白狐儿这样的知己,还有一票精明能干的小兄弟,何须更多惆怅?

    特勤组的工作说来复杂,其实还算是比较简单的,除了紧急处理各类大案要案之外,平日里倒是很闲,毕竟是特殊部门,并不需要太多案牍劳形的事儿,也不一定就要坐班,只需要有人值班,随时能够拉一票人回来便好,所以除了什刹海的总局之外,我们更多的时间还是待在了西郊的训练基地里面,打磨一身的修为,而在九三年四月份,我们二司的行动部门甚至只在小白楼保留了部分办公室,而集体都搬到了石景山训练基地附近的大院去。

    别人都说"六扇门中好修行",这一句话其实有对有错,对的地方,就是毕竟是总局的脸面和爪牙,自然会有大量的资源朝我们这边倾斜,平日里瞧不见的许多功法、手段和秘闻,对于我们来说,想要了解,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不对的地方,就是很多人会在机关中将自己的心性给迷失掉,忘记了自我,流连于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忘记了修行,忘记了平日的清修苦练。

    我和努尔以前的好友王朋,他师父便是担心他入世履职,耽搁了修行,故而才将他重新召回了青城山。

    而我,其实反而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工作,反而更加能够增强自己的修为和见识,毕竟我并不是整日盘腿打坐的内丹派,也不是开炉炼丹、敬神画符的丹鼎符箓派,对于世间的领悟,对道的理解,并不是盘腿在深山中坐着便能够了解的,它需要去人世间体悟,在川流不息的人间穿梭,瞧遍那世间疾苦,尽己所能地去帮助那些绝望无助的人,那种从内而外所所带来的巨大满足感,远非寻常人所能够感受。

    世人敬神,烧香膜拜,无外乎就是祈求神灵能够帮助弱小的自己,得偿所愿,而我们却在入世的工作中能够获得这种信仰的力量,这才是最让人舒心的事情。

    问心无憾。

    我每日忙忙碌碌,修行却并未有所耽搁,更多的时间里,还是在打磨特勤一组手下这些人的实力,基本上已然成型的高手自不必去说,稍差一些的,比如说习练燕青拳国术出身的张世界,横练双雄张良馗、张良旭,这些人加入特勤一组之后,不但自己擅长的领域有了很大的突破,而且也习得诸多修行上的法门,除灵镇恶的手段也学了不少,至于后辈一系,张励耘、小白狐儿、赵中华和林豪,进步神速,除了最末的林豪之外,其余人的修为甚至比三张还要厉害许多。

    这便是团队的力量,而出道以来和无数高手交过手的我也越加感受到了紧迫感,晓得倘若是寻常角色,我或许还能够应付,但是一旦沾上了"邪灵教"三字,事情就变得复杂无比了,别说那恐怖的天王左使,就算是随便来一个十二魔星,或者最近声名鼎盛的四大公子,或者什么庐主,都不一定能够战而胜之。

    修行者的江湖跟寻常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并不是靠人多而取胜,高端力量一旦顶不住压力,甚至有可能被一人给翻盘。

    这情况着实让人觉得麻烦,然而好在我从茅山回返而来的时候,又多了一件底牌,那就是王木匠。

    王木匠就是我从黄河石林中带回来的猥琐阵灵,这老头儿存活于世,已有千年时光,是一个十分矛盾的集合体,它有着远超出寻常人的孤傲之气,觉得自己一身本事和才华,就是"给它一个支点,它能撬动地球"那种,然而或许是在这个世界太久了,害怕离去,所以极度怕死。这家伙在西陵峡一战之时露过一面,却凭着我的八卦异兽旗,顶住了沧澜道场最重要的法阵力量,是个不错的帮手,只可惜并不愿臣服于我,不过这情况在我师父出手之后,终于妥协了。

    毕竟面对着我师父这样已入至道的修行者,它所有的骄傲都不过是狗屎一坨。

    妥协之后的这老头儿终于对我敞开了心扉,这时我才晓得这哥们儿虽然是怨灵集合,但本我意识的前世是一个手艺非常不错的木匠,自负才华,甚至还跟当时的墨家钜子有过数面之缘,只可惜别人瞧不上他,所以就没有什么师徒缘分,后来被坑杀于石林之中,这意识觉醒了,晓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王木匠,也从法阵之中学到了许多知识,千年无聊,倒也对这周易八卦之道,夺天地造化之功,有着许多研究,算得上不错的帮手。

    不过这家伙就是有一个缺点,唠叨,一个人叨逼叨、叨逼叨,光回忆自己的光辉岁月,都能讲上大半天的时间,着实让人厌烦。

    搬完办公室没多久,九三年六月初,宋副司长找到我,让我带队前往南方省督查一件走私贩毒案。

    一般来讲,我们中央特勤组经常会出差,不过都是会去一些当地力量不足的地区,比如说中西部,以及华东地区,至于西南、华南,特别是作为改革开放门户的南方省,其实去的还是比较少,先前西陵峡主犯乔老二落网,那一次算是我第二次踏足南方省,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区域的地方力量还算是不错,基本上能够自己处理,特别是南方省这个地方,作为改革的前沿阵地,出于保驾护航的必要,有一大批的高手在那儿坐镇。

    不过宋头儿却告诉我,说负责南方省业务的那位大拿最近病逝了,而当家的另外几名高手,有的退休,有的牺牲在了岗位上,一时之间,抽调不出精干的力量来,现在中央正在对南方省布局,而在这班子调整之前,需要我过去顺便坐镇一下,将那一笔困扰南方省多年的案子给办了,安定人心。

    对于这一点,宋头儿跟我再三强调,说南巡过后,南方省在咱们国家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那儿是门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乱的,所以我过去之后,一定要迅速将局面给稳定下来,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帮中央发现一些可用的人才,这个需要在报告里面体现出来。

    他说得严重,并且告诉我,说已经给我们联系好了飞机,让我将家里面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天就出发,不要延误。

    我拿着卷宗返回了一组办公室,将这消息宣布,说我们有可能要在南方省出差几个月,今天就到这儿了,立刻下班,所有的人处理好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们明天准时出发,坐飞机去。这消息一出口,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都急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我瞧见徐淡定一脸郁闷的模样,笑着说道:"淡定,听说你谈了一个外经贸部的女朋友,现在正在热恋中,要不然我让你留京得了?"

    徐淡定挥挥手,红着脸说道:"哪里有,你别听张大明白那缺货瞎忽悠,没有的事情那啥,大师兄,我先走了,明天见。"

    徐淡定逃一般的匆匆离开,小白狐儿冲过来将我给抱住,口中嚷嚷道:"哥哥,太好了太好了,又回南方了,我要吃鸡烩蛇、龙虎斗、烤乳猪、太爷鸡、盐焗鸡、白灼虾、白切鸡你带我去最好的馆子吃!"

    我苦笑道:"尾巴妞,这么多,咱哪里吃得起?"

    小白狐儿噘着嘴巴摇头道:"我不管,反正我的工资都给你保管了,连顿好吃的你都不负责,那我找宋头儿反应去"

    我大囧,说道:"这些钱我又不用你的,给你攒着当嫁妆呢。"

    小白狐儿嘻嘻笑道:"什么嫁妆啊,那么麻烦,要不我就嫁给你得了"

    呃,那啥,我们还是谈谈案子吧

黄金时代 第四章 案情会,故人聚首话真凶

    "闵教?"

    "对,闵教!它是明教,也就是波斯摩尼教的一个分支,崇尚光明与火焰,主张灵魂从肉体上彻底解脱,流行于福建、南方沿海的蛋民、龙户之中,曾经被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吸收过;不过这一支教派早在清朝中叶就已经随着宝岛回归而消亡,后来的闵教是后辈篡改经义而成,也流行于珠江流域的水上人家,以及渔户之中,王世军刚才所说的那三个人,经过我们调取卷宗发现,分别为闵教三护法之红蝎、蓝蛇和黑蚁,而这三个人相传都已经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没想到这重现天日,却又掀起腥风血雨"

    我听着孙处长跟我解释起这些典故来,眉头皱起,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护法之上,还有最大的头儿咯?"

    唯一仅存的杜宇峰副局长沉声说道:"对,有的,闵教的头目,在以前的资料中被称为救世者,尊上,而后来于民国年间死灰复燃之后,却被谓之予'魔',将经义给篡改得面目全非,已经再没有摩尼教的本来道义,反而有点像是白莲教的那种宣传,而且还崇拜邪神"

    "谓之予魔?"我在口中仔细地咀嚼着杜副局长的话语,眉头越发地皱起严密,突然间,我失声喊道:"闵魔?"

    "对!"

    孙处长和杜副局长两人,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孙处长在看了一眼杜副局长之后,沉声说道:"那闵教的大头目,便叫做闵魔,我翻过局里面的资料了,这个家伙最早出现在民国,曾经是粤系军阀陈炯明的门客,后来陈炯明背叛孙先生,与国民政府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之后,下野出国,曾积极协助陈炯明将海外最大的华侨社团组织'洪门致公堂'转型为'中国致公党',并使其出任第一届党魁总理;不过陈炯明事后,他便离奇失踪,据资料记载,此人是名顶尖高手,修为了得,建国前至少有五次诡异事件,都与他有关联"

    我有些疑惑:"如此说来,却也有一甲子的时间匆匆而过了,当年搅动风云的诸多人物,现在已成云烟,你认为这个神秘的走私贩毒集团,是否与他有关呢?"

    孙处长说道:"当年的闵魔是否还活着,这个我自然不知晓,但是红蝎、蓝蛇和黑蚁,却是闵魔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后两人曾经在七二年大逃港中现过身,被我们童越局长给击毙过,张老当年也曾经跟这两人交过手,应该也晓得一些。"

    旁边的张伯点头说道:"嗯,当年童局长曾经亲手掌毙这二人下水,一直没有浮现起来,所以我们的记录是他们死掉了,却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装死二十年,暗地里却发展出了这么庞大的组织来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初我若是晓得如此,就该潜水下去,将水底里面盘查一番,也好过现在如此被动。"

    我敲了敲桌子上面的一堆卷宗,捏着鼻梁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诸位确定了是闵教所为,为何没有在这里面体现呢?"

    杜副局长苦笑着说道:"这些都只是我们后来的猜测而已,除了当事人对那场面的回忆之外,并无其它佐证,我们哪里能够这般武断得出?其实这事情主要还是因为童局病逝了,我们这儿没有镇场的高手,倘若是童局还在,只怕这些宵小也不敢跳出来。"

    我表示理解,又跟与会者交流了一番案情的细节部分之后,将双手按在了桌沿上面,对南方省的同仁说道:"诸位前辈,志程初来乍到,一不熟悉南方省的具体情况,二来也对咱们自己部门的协调能力不熟,这件案子虽说有九成的可能是那闵教所为,但毕竟都只是推论,现在那些家伙做完祸事,便当了缩头乌龟,躲在乌龟壳里面不再露头,如此三年五载,只怕都难成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我?"

    我说得谦虚,那孙处长到底是文职工作,场面话说得分外响亮:"陈组长说笑了,王总局亲自点名让你前来,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听说中央成立了三个特勤小组,就数你麾下的一组积功最盛,而你本人更是没话说,堂堂茅山陶掌教的大弟子,名师出高徒,自出道江湖一来,威名赫赫,宵小鼠辈望而却步。有你在,自然是我们南方的福分啊"

    他这一顿夸赞,我听着心里舒坦,而我麾下特勤一组也与有荣焉,不过这漂亮话谁都会说,却不管用,我看向了张伯,他沉吟一番,这才说道:"我先前曾经跟王世军他们几个原专案组成员交流过,虽说案子的进度掌握在组长手上,但是他们也晓得一些进度,这个走私团伙不但是从香港、澳门和南海走私大量的日常用品,而且还是南方省好几个重要地市的毒源散货地,说不定能够从这里着手"

    我点头,让张励耘记下来,张伯又说道:"根据先前的判断,那些家伙有可能居住在汕头一代的渔村之中,也可能在珠江沿线的某个村子里,我们已经将资料下达到各街道居委会和县区乡镇,希望能够排查到一切情况。"

    我表示怀疑:"死了快二十年的人重新露面,只怕他们藏得足够深,这样子很难挖掘出来啊"

    张伯点头,又说了几条,我让人一一记下,这时天色已晚,该谈的也差不多结束了,杜副局长起身,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孙处长和张老协调解决,解决不了的,还可以找到他和李副局长这里来处理,总之一句话,只要能够将案子给破了,就是拼上他这条老命,那都是值得的。

    我感激地与他握手,表示一定不会辜负他和上级领导的期望,尽快侦破此案。

    杜副局长离开了,孙处长将资料移交之后也离开,留下张伯和原专案组四名成员在这里,算是加入了我们这个中央工作组。具体的事情还有很多,细致而微,这里面千丝万缕,繁琐得很,想要一蹴而就,那是不科学的,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倒也没有多少怨言,这时也到了吃饭时间,大伙儿匆匆用过简餐之后,又继续工作起来。

    不过这些繁琐的事情倒也不用劳我来多费心,我与李浩然局长有多年未曾见面,简单吃过饭之后,他约我出去抽根烟,我们两个便来到后院的一排梧桐树下,找了两根石凳坐了下来。

    工作期间,一路旅途波折,我身上自然没有啥烟,而李局的烟是最普通的白沙,这烟一点燃,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中相互看着对方,李局突然叹了一口气,掸了掸烟灰,笑着说道:"看到了你,就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老了,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初生牛犊子,然而现在却已经是中央来的领导了"

    我苦笑着说道:"老领导莫笑话我了,什么中央来的领导,我们这些特勤组,就是个扫大街、通下水道的清道夫,哪儿有什么事,我们就往哪里跑,就怕别人不配合,打杂、跑腿的活计罢了。"

    两人谦虚一阵,不过却还是感觉到这时光飞逝,匆匆而走,不经意间,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根烟抽完,李局这才问我道:"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这是气度;该骄傲的时候骄傲,那是你们该得的荣誉,这是坦诚。如你所见,南方省一堆烂摊子,我也是初来乍到,自己也没有摸清楚头脑,不过你办案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麻烦或者推进不了的,都可以来找我,我虽是外来户,不过级别摆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来做,会比你好推动一点。"

    对于李局的承诺,我十分感激,接着倒也不避讳,跟他提及了一些隐私性的话题来。

    当初我们在宜昌办案的事情,当地部门派来协同办案的人员里面,竟然给掺了沙子,使得我们的行动都落在了别人的监控之中,要不是我和努尔眼尖,只怕结局就大不一样了。吃一堑长一智,有这样的先例在,使得我们对地方的信任多少也有些保留,张伯一来是我认识的前辈,二来自家儿子性命都丧于敌手,没有落水的可能,但是另外四人,却不一定。

    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总感觉此前那个专案组的进度似乎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而别人或死或伤,十分严重,反倒是他们几个得以幸免,这并不是说躲在水中就能够解释的。

    开会的时候,我大致扫了一眼,这样的四个家伙,徐淡定一个猛子下去,基本上不会有活口出来,而倘若对手真的就是他们分析的闵教,常年在水上漂泊混饭,即便是没有徐淡定的水性,也不会有这般的遗漏。

    张伯说了很多侦察的方向,不过我的心中却还有一条,那就是针对这四个人进行调查,看看到底谁是内鬼,是谁陪衬。

    解决这个,似乎线索就多了起来。

黄金时代 第六章 分任务,三人夜探歌舞厅

    当我跟李局提出了要暗地里调查那四个幸存者的资料时,他并没有表示出意外。身为一个在秘密战线里面混迹了三十多年的老刑侦,他其实在第一时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事儿当着那四人的面,他也不会提起而已。

    他告诉我,说这事儿他会另外组织人进行调查的,一旦有了结果,立刻通报我们,而在此之前,让我一切皆要留意,莫走脱了消息。

    在院子里连着抽了三根烟,结果被过来找我的小白狐儿一顿埋怨,说烟抽多了嘴臭,要是我再抽一根,她就不理我了。

    这小姑奶奶一发起脾气来,当真是有些恐怖,我和李局都不由苦笑着举起了手,表示不会再抽了。

    李局留到现在,就是跟我碰一下头,两人商量完毕了之后,便也不再多言,他刚刚来南方上任,诸事繁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梳理的,便不再陪我,告辞离去。

    我跟着小白狐儿一同返回了现场,一群人正在井然有序地将资料分门别类,而那临时被调派来参与工作组的四人则不晓得工作立刻就开始了,多少有些疲惫,我很大度地挥了挥手,告诉大家,工作肯定是要做的,不过也不是一下就得做完,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正式进组,到时候可能要持续两周到一个月的时间,希望他们能够将自己的生活给安排好。

    得了我的话语,四人皆呼了一口气,相继告辞离去,而张伯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告诉我,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今夜留在这里,可以帮我将案件给理顺。

    那四人离开了,当着张伯的面,我也不会有太多的隐瞒,而是将刚才与李局说得那一番话提出来,给大家知晓。

    我这么一说,徐淡定、张励耘几人都纷纷表示出了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只不过刚才不好提出来而已,倒是张伯有些意外,告诉我们,说在此之前,案子结束之后省局就有对这些人进行过政审和盘查,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将他们给安排回来的,问我是不是太过虑了?

    这四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别人说了更不算,查案子就是这样,需要一丝不苟,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将自己的考虑说给张伯,在得到他的谅解之后,才开始分配任务。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进入工作状态,努尔坐镇省局,徐淡定亲自出马,跟踪那个叫做王世军的领头人,其余的三人则由张大明白、张励耘和赵中华负责跟踪,如果今天没有露出破绽,那么在日后的工作中,也会有他们对应负责,严查死守,至于其他人,三张在省局协助张伯和努尔审查资料,而我则带着小白狐儿和林豪出去打探消息。

    安排完这些之后,我问张伯有没有什么补偿的,他挥了挥手,说别客气,我来到这个专案组,就是打下手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笑了,说哪能呢,您是老前辈,你带人马的时候,我和努尔还是两个小屁孩儿呢,老前辈得为我们保驾护航,这样才能让我们少走弯路。我这不是做戏,而是真心诚意的,毕竟南方省这儿我们到底不熟,很多地方都需要德高望重的张伯帮我们协调,另外倘若对方真的是闵教,那么必然是高手尽出,而我们这边能够拿得出手的高手并不算多,诨号"镇虎门"的张伯,则成为了最重要的底牌。

    对于我的担心,张伯表示他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省局好像有在联络福建龙岩的一名顶尖高手过来救场,希望到时候能够有所帮助。

    另外,他今夜也会帮忙将那四人时候的笔录给翻出来,帮助我们鉴别有可能存在的卧底。

    对于通过李浩然的路子调查卧底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双管齐下,这样才符合我办案的逻辑,送走了前去负责跟踪的徐淡定等人之后,我也与留守此间的努尔和三张打过招呼,然后带着小白狐儿和林豪,乘着省局给配的专车,驶出了省局大院。出了这林密墙高的大院子,林豪伸了一个懒腰,把着方向盘,朝着我嘻嘻笑道:"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

    小白狐儿自然是吵着肚子饿,要去花都最好的食府吃夜宵,而我则摸了摸鼻子,然后问他道:"你说那些瘾君子若是馋了,会去哪儿找货?"

    林豪是津门人,长期生活在北方,那边的毒品并不泛滥,不过身处江湖这么久,他在帮苍天鼠丁波卖货的时候,也曾经几次南下,倒也能够了解,告诉我这边分两种,一种是在大型的歌舞厅里面,会有专门的拆家散货,另外一种就是城中村的小店里面,无论是桑拿店、洗头房还是小旅馆,每一片区都会有这样的人,不过如果想走这条路追查线索,他建议我们最好去白鹅潭一条街那边,他以前过来做买卖的时候,曾经跟几个日本客人去过那儿,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我点头,让他带着我们开往白鹅潭一条街去。

    林豪这个家伙的车技我早已是领教过的,不过夜间的南方市跟京都却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鳞次栉比的建筑,不断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繁华而具有活力的商业街,操着各种口音的汹涌人流,霓虹灯光闪烁,让人感觉好像到了国外一样。九十年代中期的南方市已经开始有了一个大都市的雏形,心怀梦想的人们从天南地北赶来,在这么一片改革的热土上奋斗,拥挤的车流堵得让林豪郁闷,他那精湛的车技几乎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不过尽管如此,林豪也不焦急,而是看着车窗之外的车流,感叹道:"两年前来过南方,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我点头,说道:"这儿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到处都充满了机遇,时间就是金钱,自然是千变万化。这本来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只不过这些光鲜的背后,是藏污纳垢的污浊,为了我们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保驾护航,这才是我们肩上的责任。"

    开了差不多快大半钟头,才到了白鹅潭一条街,小白狐儿捧着肚子叫饿,所幸这儿除了各种酒吧、歌舞厅和各种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之外,还有各种夜市、茶楼和零食摊儿,熙熙攘攘的人群显示出了这里旺盛的人气,闻到空气中那诱人的美食香气,那小姑娘顿时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冲着我大声喊道:"哥哥,你要是能够调到这儿来工作多好,以后我们可就天天有好吃的了。"

    小白狐儿咬牙切齿地冲向了夜市摊儿,而林豪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帮忙付钱结账,而我则苦笑,虽说我现在在总局表现良好,但是毕竟资历尚浅,真的调下来,估计也就能在某个地级市里面任个副手,而且未必能有案子练手,那又何必?

    最重要的是,我在总局,代表着茅山的力量,虽说后来陆续又有茅山子弟加入了宗教局,但是能够镇得住场面的,最终还是只有我,以及在政研室做主任的杨师叔,而最近听说杨师叔准备返回茅山静修了,此消彼长,倘若我再下调挂职的话,我茅山恐怕就更是朝中无人了。

    吃过夜市之后,林豪轻车熟路地带着我们来到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歌舞厅里。

    说是歌舞厅,其实也就是香港的那种夜总会,除了有宽敞的大厅和绚丽的舞池之外,还请得有专门的乐队在这里进行演出,除此之外,这儿还从香港引进了量贩式的卡拉ok系统。虽说这玩意六十年代已经被日本人井上大佑发明出来,八十年代风靡世界,但在九三年的时候,卡拉ok在内地还是个稀罕玩意,由此可见这场子算是不错的。不过要想找到那些瘾君子,躲在包厢里面实在不是一件事儿,于是我们就坐在了大厅一角,点了酒,然后由林豪出去打探消息。

    我和小白狐儿刚刚坐下,大厅中间的舞池里面,前来宣泄情绪的男女疯狂地起舞,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曲加上震耳欲聋的音响,的确是让人忍不住随着摆动身体,我抿了两口酒,小白狐儿便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去那群魔乱舞的舞池里面蹦跶,我拦不住,也自由她去。

    小白狐儿离开之后,我等了十来分钟,林豪回来了,一脸丧气,附在我耳边说道:"靠,这些家伙得到过消息,十分警戒,不跟陌生人交易。"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个是自然的,省局那边没消息,我们这边倘若一来就能够查到线索,实在也太小看别人了,先别急,我们等一等,看看场子里面的情形再说。"

    我让林豪稍安勿躁,然后去寻找舞池中的小白狐儿,结果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黄金时代 第七章 文公子,尹悦顽皮惹祸端

    尹悦这小狐狸总是疯疯癫癫,这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舞池之中去,在那异国舶来的劲爆音乐和绚丽的舞台灯光烘托下,身子抖得像抽了羊角风一般,不过这小妞儿到底是有些修行的底子,无论怎么摆弄身体,都是那般的好看,她是洪荒异种,生长与人不同,前两年小娃娃一个,现在倒是出落得跟十五六岁的清纯少女一般,天生自有一股妩媚端庄的气质,弄得旁边的男人神魂颠倒,舞台下意识地就变得以她为中心了。

    这种感觉让小白狐儿十分着迷,她的心智到底有些不成熟,尽情地释放自己的美丽,举手投足间,艳光四射,莫说旁人,便连我的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因为我们来这儿是要找出那些瘾君子的拆家,所以林豪选择的歌舞厅自然不是正规的那种,在我们周围,浓妆艳抹的流莺在身边来来回回走过,很多人甚至谈好价格之后,直接到楼上的包间,或者附近的酒店去解决动物的本能,所以舞池四周的男人手脚就有些不干净来,奋力往小白狐儿那边挤,而其中有一帮人,七八个,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色眯眯地将小白狐儿给围了起来。

    我转头瞧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瞧见其中有一个光头疤脸男笑嘻嘻地朝着尹悦绷得滚圆的臀部摸去。

    这些人外表凶狠,不过都是些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是小白狐儿的对手,我倒也没有担心她的安危,就怕这小姑奶奶发了脾气,闹将起来,将我们此番暗访的事情给搞砸了。

    不过似乎明白我的心意,小白狐儿嘴角微微一翘,身子一扭,便避开了去。她避便避了,却恶趣味地一转身,竟然一瞬间将那个出手猥亵她的那个光头男全身都给扒光,连内裤都没有剩下来。

    九十年代的南方市最对外开放的窗口,而像这样的歌舞厅,则是最为开放的去处,但是即便是再开放,也没有人瞧见过当众赤裸、丝缕不着的猛人,那光头男纹了一身凶猛的青龙,龙尾一直蔓延到了那地方去,着实花哨,然而这平日里最得意的刺青在这样的场合露出来,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大声喊了一下,张罗着左右的同伙帮忙,至少给块兜裆布,而舞台也顿时混乱成了一团。

    小白狐儿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小妹儿,一副无辜的模样,趁乱朝着我这边跑来,除了像我这样的人,倒也不会有谁会想到这个像香草一般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是这般乱局的罪魁祸首。

    光头男瞬间变成裸奔男,那些满脸凶恶的汉子一边骂骂咧咧地四处张望,一边七手八脚地给他遮挡起来,而小白狐儿则没心没肺地笑,一边伸手过来拿杯子里面的酒,我打开了她的手,板着脸说道:"小孩子不准喝酒。"

    小白狐儿跟我的日子许久,晓得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一边朝着旁边盛放绿茶的玻璃杯拿去,一边兴奋地说道:"哥哥,你看,那光头好好笑哦,那么大的一个壮汉,结果那儿却那么小"

    我的脸更黑了,又拦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儿来呢这杯子也不能喝,我刚才喝过了。"

    小白狐儿手一翻,将玻璃杯给抢了过来,将里面剩下的绿茶一口饮尽,还美美地打了一个嗝,开心地说道:"我不介意。"

    我一脸苦笑,这小妮子最近倒是越来越黏我了。瞧着那些人脑袋四处转,在角落将光头的衣服给找到了,这时歌舞厅自己请来看场子的人出面,让他们消停点。能够在这么大一家歌舞厅里面看场子的,自然都是有名之辈,这几个壮汉倒也不敢在这儿翻脸,刚才那一幕又着实丢脸,于是不再停留,阴着脸准备离开。

    这些人本来就要灰溜溜离开了,然而路过我们这里的时候,小白狐儿瞧见那光头佬一脸丢人丢到姥姥家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来,大概是怕被别人发现,赶忙用双手将樱唇堵住,肩膀耸动不停。

    小白狐儿固然是笑得春光灿烂,然而那光头佬却大受刺激,顿时就一巴掌拍在了我们的桌子上,大声喝骂道:"小娘皮,刚才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正想下那咸猪手,结果就裸奔露面了,光头佬回过神来,立刻怀疑起了这神秘的美丽少女来。他这一掌拍得桌子上的酒水直颤,林豪不动声色地托住桌沿,将这力道给抵消了去,然后望向了我,而小白狐儿刚才张牙舞爪,这时却装作了柔弱少女,朝我身后躲来。面对着这光头的暴怒,我平静地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小器,身材又不好,就不要光着身子乱跑了,小心感冒。"

    我满心的关怀却让光头佬一股血直冲脑门,他倘若有头发,必然是怒发冲冠,顿时就要发作起来,结果刚才看场的那个黑西装走过来,寒声威胁道:"江老三,你要是再闹事,别怪我不给你大佬面子。"

    这光头江老三似乎有些畏惧那黑西装,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在我的耳边闷声威胁道:"小白脸,有本事你永远别走出帝豪,哼!"

    江老三带着自己的兄弟气冲冲地离开,而那将他吓走的黑西装则彬彬有礼地给我们鞠躬致歉:"三位客人,受惊了。"说完话,挥手叫服务生拿来两瓶酒,算是赔礼。对方做得如此周全,倒让我们没话可说,待这些人离去之后,我这才偏过头去,仔细询问起林豪刚才过去接触的情况,得知他倒是找到了一个拆客,结果人家死都不承认,就是不搭理他,弄得没趣得很。

    非常时期,不做生客,这事儿并不难理解,我想那走私组织如此的严密,自然跟这些拆客不是一家的,想要顺藤摸瓜,将那些人给揪出来,这路子本就有些艰难,我也并不在意,此番出来,即便是探不到什么消息,见识一下这儿的风土人情,也不算是白来。

    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舞台重新回复喧闹,刚才给我们送酒的那个服务生这时又走了过来,低头恭声说道:"三位客人,那边有一位先生想要见一见你们。"

    我皱着眉头瞧过去,只见侧边尽头的贵宾包间前,虚掩着半扇门,里面露出了半张脸来,朝着我们这边打量过来。

    这样的举动着实有些不礼貌,林豪都不用跟我请示,直接皱眉说道:"谁要见我们,自己过来便是,还要我们移驾,这是哪门子道理?不去!"

    林豪直接拒绝了,这正是我的想法,微笑不语,那服务生从托盘上面取下一张餐巾纸,上面写着几个字:"转手脱衣,手法甚妙,江湖同辈,还请一见。"我皱眉,抬起头来问道:"到底是谁要见我们?"

    服务生温文尔雅地回答道:"要见你们的,是文公子。"

    "文公子?"我眉头一扬,想着既然对方看出了尹悦的手段,又叫人前来相邀,过去会一会也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有些发现,只不过南方市这边叫人,要么就直接"老板"、"经理",要么就像香港一样叫做"文少",文派一点的也可以称之为"先生",这公子二字,说起来倒是有些古怪,难道他爹很出名?

    我心中疑惑,也有些意动了,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平静地说道:"那请带路吧。"

    三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左侧尽头的这个这豪华包间,推门而入,只见门两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门神一般的汉子,一股鱼腥味,眼神像狼一样犀利,厚嘴唇,而里面偌大的包厢沙发上,却只坐着一个穿着烟灰色条纹衬衫的青年,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眉目疏朗,天生一副好皮囊,他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刚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过来说道:"鄙人姓文,文鹄,刚才凑巧瞧见这位靓女的飒爽英姿,不由生出结交之心,还望三位莫怪。"

    他亲自引我们三人坐下,然后扫量我们一番,这才笑着说道:"我这人最好结交朋友了,未曾请教"

    这人态度十分客气,不过言语之间,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有些好笑,不过口中却说道:"刚才我妹妹为了避免被那些流氓吃豆腐,手段过激了一点,让文公子笑话了。我叫尹志程,这是我妹妹尹志悦,他是我朋友小豪。"

    "尹志程、尹志悦?"文公子念了一遍,哈哈一笑:"好名字,不过跟金庸先生书里面的尹志平好像,哈哈"

    这人自以为幽默,嘿嘿笑了起来,我这些年来忙于修行,金庸的武侠书听过没看过,不晓得有什么缘由,附和着笑了两声,然后问道:"不知道文公子请我们几个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好吩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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