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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混入行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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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老二说这话儿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秀了一下自己膀子上面的肌肉,当真是如同岩石一般坚硬。看得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如此也好,我们是现在就赶过去么?”

    一旁的中年男人老熊不满地说道:“兄弟,赖老二是说,你只有将他给打倒了,我们才会带你一同前往,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了么?”

    有着遁世环在,寻常人是感受不到我体内气息的,甚至都不会认为我是一个修行者,不过我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经历,终究还是在我整个人的气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所以几人倒也没有为难于我,我瞧见这老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道:“出门在外靠兄弟。您可千万别这么见外,我知道赖老二的意思,不过这事儿没什么悬念,所以就提前想问一下大家的安排而已。”

    我自己觉得我的话语并不夸张,但是旁边一个小个子却有些不乐意了,霍然而起,指着那狗熊一般的赖老二说道:“大兄弟,你这可是看走了眼,我这兄弟虽说人长得磕碜了点,不过却是满族萨满世家出身的大户。身有一熊之力,瞧你这身板,可不够他折腾的——怎么,你不信?咱们找个宽敞的地方,给你开开眼!”

    这小个子一说出口,旁人的眉眼之中。也都浮现出了一丝倨傲之气来,却是在认同赖老二的实力。

    作为当事人,那赖老二却还是懂得一些谦虚,伸手过来拍我的肩膀道:“大兄弟,你对小日本子那股得意劲不爽利,这情绪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多大的嘴。吃多少的饭,这事儿实在是太危险了,对你来说,实在是有些不适合,咱们还是回见吧……”

    我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问道:“赖老弟,你是说只要赢了你,我就可以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这事可作得准?”

    赖老二扬着一脸的络腮胡说道:“那是自然!”

    我又问:“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赖老二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不由得冷笑道:“可以啊,不过你想怎么弄到我呢?人这里的东西可贵着呢,在这里打起来,赔的东西……算谁的——哎呀,怎么回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右手便已经摸到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掌,轻轻一抽一带,紧接着一个回身,直接将赖老二给压倒在地。

    那赖老二正说着话呢,突然间就是手如同被铁箍一般掐着,接着被一瞬间压倒在地,身上宛如泰山压顶,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顿时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啊!”

    赖老二的呼喊引发了其余三人的一阵紧张,我瞧见他们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间或者行囊之中,不过却没有任何担心,而是将赖老二给压制得死死的,然后低声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了么?”

    赖老二是个相当有自尊的人,特别是在刚刚才为他吹嘘的朋友面前,然而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摆脱我的束缚之后,这才晓得面前的这一位不速之客,绝对是比他厉害许多的家伙,终于放弃了抵抗,颓然说道:“好吧,你够格了,大兄弟!”

    他认输了,我自然不会太过于得罪对方,而是小心地将其扶了起来,并且为他掸去身上的灰,这礼数做得十分周到。

    这时几人都能够瞧得出来,面前这个在早餐店里面碰到的家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角色,而我给对方的面子照顾得不错,他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敌视,而是承认了刚才的话语,作为回报,我主动帮他们结了账,然后一同离开了这里。

    离开被人围观的早餐店,我跟这四人聊了一会儿,他们大概是确定了我的修为远远超过自己,对我倒也十分客气,通过交流,我这才得知四人是从佳木斯赶过来的,他们是并不属于门派,而是当地几个名望宗族之中的佼佼者,在接到了清河伊川的英雄帖之后,决定过来瞧个热闹的,本来那赖老二和老熊两人心中痒痒,想着能否在这场盛会中出头的,结果那点自信心,在刚才与我的交手中,全部都熄灭了去。

    四人里面,年纪最长的别人叫他老熊,其次是身手最厉害的赖老二,小个子丁戈,另外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年轻人叫做钩子。

    而当对方问起我的身份来时,我当然也是做了一部分的隐瞒,只说我是从茅山那边过来的,行走天下,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忍不住过来瞧上一眼,看看有什么讲究没有。

    听到我报出茅山道士的名号,四人这才如释重负地点头,说原来是茅山宗的人,难怪这么厉害,咱输得倒也不冤枉。

    瞧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骄傲感油然而生。

    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出了早餐店,边走边聊,倒也不亦乐乎,我瞧见这一大早也快过去了,于是就问起何时出发的事情,老熊告诉我,说吃过中饭就准备出发吧,那地点设在了大兴安岭东边林场的附近,有点儿偏僻,早点过去,晚上的时候,可以在附近的村民家里休息,等到了明天,自然会有大戏可看。

    不过虽然我刚才一把将赖老二给撂倒,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我能够有对抗那清河伊川的实力,只是觉得我生了一把子好力气,竟然能够将蛮牛赖老二给折服,算是一条汉子。

    东北人豪爽,聊着聊着就成朋友了,还没到饭点,就张罗着找地方喝酒,于是随便找了一个馆子,吃的是老毛子的菜谱,俄式扒鸡、奶油牛肉饼、俄式肉排、沙士利、苏波汤,另外还有饺子和红肠,接着就是酒,一种说不出名字来的伏特加,喝起来有一种纯酒精的冲鼻酒味,让人脑仁儿疼,不过对方想要在酒量上把我灌倒的计划,最后落空了,我一个人,便将他们几个都给喝得直发飘,脚不沾地。

    酒喝多了,不过也不耽误事情,我找了辆面包车,将这几个醉汉给全部塞到后面,接着我便告诉了司机地址,让他把我们送到林场那儿去。

    一路颠簸不已,路上也不知道是谁,吐了两回,车里面全部都是味儿,那面包车若不是看在我给的钱还算是足,而且我们这几个人都不像是那么好惹的份上,估计早就已经跳脚骂娘了,而即便此刻忍耐着,脸色却也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好像谁欠他八百块钱一般。

    林区道路不好走,一路颠簸,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几个醉汉终于都醒过了来,被自己身上的臭味弄得直发呕,等车一停,都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车子,使劲儿地深呼吸,换一下清新的空气。

    我与面包车司机将车费给结好了,回过头来的时候,瞧见迎来了两个黑色西装,一本正经地给我们鞠躬,然后询问英雄帖。

    他们过来,是在确认我们是否是受邀请的人。

    赖老二从外套内兜里面掏出一张烫金请帖来,两个黑西装顾不得对方手上的秽物,接过来查看,检查完毕之后,告诉我们,说这村子的民居已经被清河先生包下来了,让我们随便找一家先行住下,等待明天的挑战会开场。我这是方才来得及打量四周,才发现这儿是一处典型的林中小村,大概三十多户人家,不远千里漂洋过海过来的清河伊川反客为主,居然招待起了我们这些人来。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我开启遁世环,装作看热闹的人,在黑西装的指引下,与老熊等人一同来到了附近的一处民居,路上瞧见来的人已经挺多,村子前面的一大截,却是已经住满了人。

    老熊瞧见这情况,便问引路的黑西装,说罗满屯的人来了没有,对方摇头,又问天仙宫的三绝道长来了没有,依旧还是摇头。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回答都是摇头,老熊便不再多问,等到达了民居的时候,他这才低声对我们说道:“看来来头大的家伙,估计都得明天方才能够赶到现场。”

    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来得晚,这个似乎是特权。

    我们都并不在意,打量了一下这儿的民居,普通农村的景象,村人也还在,不过收了日本人的钱,腾出了一间给我们用,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家正好在做晚饭,于是跟着蹭了一餐农家的土饭,算不上好,不过管饱,也算是备有一番风味吧。

    夜里的时候,老熊带着赖老二等人去串门,看看是否能碰到熟人,而我则没有太多结交江湖同道的兴致,而是在房间里面盘腿而坐,安静地等待着。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我们被村子里的公鸡鸣声叫醒,伸着懒腰出来,这才被告知可以赶往村子西边的林子边去了。

    擂台就在那儿,而来华挑战的那位清河伊川大师,也已经在哪儿等待了。

第五章 相约梅花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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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虽说是民间活动,然而瞧见日方的这组织能力,不比官方的差上许多。我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面前的这几个黑西装,昨天老熊帮我打听过了,原来他们是日本住友财团下属商社的在华职员,因为清河伊川有两个弟子是财阀决策机构白水会的成员,故而对师父这一次来华之行,提供了最大可能的便利。

    说到住友财团,很多人可能不是很认识,但是如果说起松下电器、日本电器(nec)、三洋电机、朝日啤酒等等世界五百强公司,或许会有很多人知晓,而以上所述,都不过是住友财团的下属企业。

    如此说来,便能够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财大气粗。弄出这般的气派来。

    越是如此。我越发地对那位胆敢挑战东北群豪的清河伊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瞧见他那一堆的履历,便晓得此人不但是年少天才,而且还是一位从血与火之中一剑、一剑杀出来的强人,这样的人与我一般,出手可是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只怕今天这一战,会流许多血。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大部分与会者所能够预见得到的,我跟着人流朝着西边的林子走去,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喜气洋洋。仿佛是去参加庙会一般热闹。

    我跟在了老熊、赖老二等人的身边,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尽量将头低下,并且戴上了黑框眼镜,又通过改变脸上的肌肉,使得自己乍一看。并不是平常的那般模样,而我平日里又总是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一副迂腐的山村教师形象,一路过来,倒也没有人对我起意。

    村子西行四里地,便是此番挑战擂台的现场,两边都是老林子。而中间则是一大片的凹地。

    空地之上是野草,然后是占地超过一个篮球场的梅花桩,这些梅花桩密密麻麻,忽高忽低,高的足有一丈,而矮的也有半米,将面前的这一整个空地给布得满满的,而旁边的高处,两边是简陋的观战台,粗糙的长木椅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用木头给削制出来的,而在入口的正对面,则是一个小高台,高台之上有一个笼罩在布幔之中的帐篷,有几十条满是符文的布幔垂落,旁边则有十个抱刀而立的日本人。

    这些日本人年纪各异,有的四十来岁,也有的才是十五六的年纪,全部都是男性,额头上面捆着“一点红”布条,身穿白色和服,脸色肃然。

    他们应该是镜心流道场的成员,也是清河伊川得意的弟子,陪着师父一同来华挑战的。

    我随着人流涌入,现场有黑西装维持秩序,并且负责引导入座,这老熊和赖老二因为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名气也不如他们口中提到的哪一些人,故而被引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去,结果几个人都不乐意了,那赖老二又是个火爆的性子,昨天与我交手过后,又喝了一顿大酒,已然把我当做了朋友,大话又吹出去了,这会儿觉得自己被人在朋友面前给奚落了,顿时就火了起来,冲着领位的黑西装吼了一下,表示自己要坐前排。

    赖老二这人倒是不坏,但是脾气却火爆得很,而且嗓门大,一说话像吵架一般,而这会儿一怒了,立刻就有种甩开膀子要干的感觉。

    对着赖老二的这暴脾气,人黑西装倒是显得很礼貌,恭恭敬敬地鞠躬道歉,不过就是不给换位置。

    这边以柔化刚,赖老二越发地憋屈了起来,然而旁边的江湖同道却看不过眼了,冲着赖老二喊道:“这不是佳木斯的赖老二么,咋地,挺能的啊,不过你要是能,待会儿就上擂台去逞威风,在这儿就注意点素质,别跟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耍横,注意点素质!”

    这人一说,旁人纷纷点头,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人小日本子就是过来扇俺们脸来的,咱怎么着也要保持点风度,不要给别人瞧不起。

    这般话儿一说出来,赖老二整个人的脸都变得有点儿黑了,这时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日本人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的和服,踏着木屐,显然是清河伊川的弟子,而那些黑西装瞧见了他,都纷纷躬身低头,喊着他的日本名字,那人倨傲地点了点头,然后跟黑西装交流了起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流了几句之后,那俊美的日本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用极为生硬的汉语,对赖老二说道:“你好,座次是按照各位在贵国江湖的名气排的,阁下如果想要坐到前面去,就请一会儿挑战开始之后,上擂台去,不吝赐教。”

    赖老二虽然自信满满,不过却也能够认清楚自己与清河伊川的差距,冷脸哼道:“清河伊川号称是日本国北海道第一高手,我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那日本人嘴角轻轻一挑,然后说道:“此次来华,是师父给我镜心流诸位门人一个大开眼界的机会,所以一会儿开场,我师父并不会立刻登场,而是由我们这些弟子代为守擂,在下坂本龙二,欢迎您一会儿找我切磋!”

    他话语中规中矩,但表情显得格外轻佻,赖老二的眼睛在一瞬间眯了起来,接着恶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一会儿我会找你的。”

    这话儿说完,他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坐在了这简陋的长条椅上,坂本龙二头一扬,朝着那边的高台走去。

    这边热闹稍歇,众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入口那边去,打量着那些期待的东北群豪到来,这时老熊才低声对赖老二说道:“老二,你娃待会儿,真的要上那擂台去?”

    赖老二点头,沉声说道:“自然,那长得像娘们的小日本子都说了,清河伊川又不是一开始就来,下面几个徒弟,我怕个啥?”

    他说得咬牙切齿,显然是心中窝着一团火,而这时旁边有一个鸟窝一般脑袋的老家伙凑过头来,对他说道:“赖老二,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清河伊川门下有四大弟子,这坂本龙二便是其中的一个,这小子在日本有一个名字,叫做诡剑妖姬,最是擅长幻术,能够杀人于无形,厉害非凡,你若是跟他对上,胜率恐怕不到两成……”

    赖老二被这话语一堵,整个人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瞪着一双牛眼睛,冲那人骂道:“白大忽悠,你别瞧不起人,一会儿爷们就把那小子的几把给切下来,让他变成真正的妖姬,你信不信?”

    那白大忽悠戴着一顶破烂的蓝色解放帽,一张鞋拔子脸上满是同情:“哎呀呀,你这人,我这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呢,你还不领情!”

    两人正要吵起来,旁边有人叫了起来:“哎,罗满屯的人过来了!”

    这一声喊冲散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大家纷纷站起来,朝着入口看去,想要瞧一眼引发这场争端的正主,我也站起来,从人群的空隙看了过去,只见入口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头儿,在他身边有一个背着砍山刀的少年,那少年英姿勃勃,眉目如剑,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锋刃,十分犀利。

    我在心中大概对应了一下,晓得那大胡子老头儿应该就是罗满屯的首领牛老根,而少年则是杀死清河伊川两名弟子的事主陆一,也就是老熊他们口中的小药匣子。

    看得出来,这个少年能够在被四人追杀的时候反击,并且将其一一毙命,并非侥幸,而是有着绝对的真才实学。

    我甚至能够从他的身上,看出当年努尔的影子。

    那就是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傲气。

    罗满屯的人入场,被安排在了高台旁边的左边第一排,而随着他们的入场,各路豪雄纷纷前来举手,之前赖老二和老熊等人提及过的龙江船渡的龙三炮,龙华宫、万善宫、海云观的诸位道长,以及被列入天下十大里面的天仙宫三绝真人,也都到了现场来,唯独之前被寄予厚望的长白山天池寨,不但王大蛮子没有来,其余的弟子都没有来一个。

    这长白山天池寨跟我们总局的老大王红旗有着一些渊源,地位最为超然,他们选择不参合此事,显然也是提前跟宗教局那边进行沟通过的,我这边倒是不奇怪。

    在众人纷纷到场,入座之后,高台之上的幔步打开,将里面的正主露了出来。

    清河伊川并非我想象中的老头儿,而是一个面容极为冷峻的中年男人,长得有点儿像是高仓健,眉头有一点儿白,穿着黑色龙纹和服,平静地端坐着,仿佛在入定,根本不理会场中情形,而日方则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衣的礼仪上前来,巴拉巴拉说一大堆中日友好的话题,接着又说清河大师慕名来华,想与东北群豪交流一番,还请不吝赐教。

    说完场面话,又说规矩,就是在梅花桩上交手,可以空手,也可以使用武器,而为了避免不畅快,上台的双方,都得欠下生死状。

    这话儿说完,先前挑衅赖老二的俊美男子坂本龙二便跃上了梅花桩,双拳相抱,等候挑战者。

    场下一阵沉默,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旁边的赖老二陡然起身,大声吼道:“俺来!”

第六章 狠辣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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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老二原本就一直藏着一股怒气,那司仪在上面不断唠叨的时候,他一直在憋着。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而且上来的又是刚才那个一身娘娘腔的家伙,哪里能够忍得住?那清河伊川的名气很大,赖老二自然发憷,但是这个娘们儿一般的家伙,他可是没有半点儿畏惧之心。

    赖老二越众而出,走到了梅花桩前来,刚刚想要上前的时候,却有一个黑西装端了一份文件过来,对他说道:“比武可以,先把文件签了,公事公办。”

    赖老二有些疑惑,正想仔细打量呢。单腿立在梅花桩正中心的坂本龙二嘴角轻挑。冷声笑道:“中国人,果然都是胆小鬼!”

    他的口音怪异无比,而听到了旁人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而身为局中人,那赖老二也被激将法给刺到了,伸手拿笔,在那文件上面刷刷签下自己的落款,接着腾身而起,跳上了梅花桩的边缘。接着蹬、蹬、蹬几个跃步,姿势漂亮地冲到了坂本龙二的身前五米处,潇洒无比,惹得台下众人一片喝彩,掌声四起。

    被这般掌声一赞,那赖老二的心情终于算是好了一些。冲着那娘里娘气的坂本说道:“小东西,说话客气点,免得老子生气了,把你打回娘胎去!”

    “娘胎去?”

    坂本的汉语并不是很溜,有点儿听不懂赖老二话里面的意思,复述了一遍,惹得周围一阵哄笑。便也晓得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当下也是脸色一黑,指着赖老二说道:“阁下既然上了擂台,按照你们中国的老话讲,那就是富贵有命,生死由天,不知道你是选择兵器呢,还是拳脚?”

    赖老二这人虽然粗豪,但是却并不傻,先前听到白大忽悠说起这小子的外号叫做“诡剑妖姬”,必然是一个用剑的好手,扬长避短,趋利避害,这事儿他比谁都懂,特别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想要一举将自己的名头闯出来,自然是得万般小心才对,当下也是捏着拳头说道:“老子这个,都是些庄稼把式,平日里用得最惯的就是锄头,这会儿又没有带过来,跟你划拉一下拳脚吧!”

    听到赖老二的要求,坂本毫不犹豫地将腰间的日本长刀解下,抛给了身后的师兄弟,接着双手贴在了大腿外侧,躬身说道:“请多指教。”

    日本人别的不说,这礼仪倒是学得十足,赖老二点了点头,然后摇头晃脑,一个翻身落地,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

    跳大神!

    先前那小个子丁戈曾经告诉我,说赖老二是萨满世家出身的,那萨满教是源起于万物有灵的一种原始宗教,厉害的祭祀拥有控制天气、预言、解梦、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狱的强大能力,而这跳大神则是他们通过仪式或者祭祀,从亡者、妖灵或者神灵身上涉及力量的一种手段,在东亚、中亚以及西伯利亚一带,最为流行,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术法。

    说到底,其实道门中的请神术,跟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眯着眼睛瞧看,只见赖老二浑身抖如筛糠,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摇摇欲坠地癫狂状态,然而别看着十分危险,但是双脚却沉稳得很,不断地在相邻的木桩之上翻飞跳跃,身体的力量也越发的集结起来,这才晓得昨日一把将他给拿住,不过是趁着对方没有准备,而倘若我让他跳出这一段大神,只怕就会困难许多。

    那坂本龙二瞧见赖老二一上来,并不出手来袭,而是使出这般的手段来,却也没有再等,而是趁着对方还没有完成跳大神的过程,直接突前攻击,一个飞腿,朝着对方蹬了过去。

    坂本龙二是清河伊川的得意弟子,根基十分扎实,这一记凌空飞腿,蹬得恰到好处,直指赖老二的平衡支撑点。

    赖老二原本一直处于癫狂状态,身子抖个不停,然而这个时候却猛然一定,接着双手猛然拦在了自己的胸口,却是要硬生生地拦住对方的这一记飞腿。

    砰!

    两人硬碰硬地对撞了一下,结果看似摇摇欲坠的赖老二却站得稳稳当当,反而是攻势凌厉的坂本龙二却受不住对方的力道,一个后空翻,回身倒退。

    他退,但是赖老二却进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接黑虎掏心,朝着对方的胸口打去。

    坂本龙二灵活得很,双脚一落在了木桩上面,立刻变换位置,而赖老二的这一拳收不住势头,却是轰然一下,击中了坂本刚才落脚的梅花桩,结果这海碗口大的木桩直接被他击成碎屑,朝着四周纷飞而起。

    在漫天的碎屑之中,赖老二乘胜追击,发挥了恐怖的力量,将坂本龙二给追得满场乱跑。

    如此凶猛的拳头,立刻引得场边一片的欢呼声,然而我眯着眼睛去打量坐在高台之上的清河伊川,却发现他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儿变化。

    这坂本龙二是清河最得意的几名弟子之一,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护短,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两个门下弟子的死,大张旗鼓地跑来这儿,然而此刻眼看着得意弟子处于劣势,他却没有一点儿表情变化,显然是对坂本有着充足的信心——如此说来,那娘娘腔估计是留得有杀手锏的,而赖老二可能就有危险了!

    就在我想通此节的时候,却见梅花阵上,那被赖老二追得满场乱跑的坂本龙二陡然间一个扭身,身子似乎迟滞了一些,结果被追赶而来的赖老二给一把抓到,这通过萨满仪式使得自己浑身充满力量的汉子竟然大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将坂本的双肩给抓着,然后猛然朝着两边一扯。

    生撕鬼子!

    这东北汉子居然用出这么恐怖的一招,让人感觉好像穿越到了电视剧里面去,然而我的心却是猛然一跳,感觉坏了。

    果然,那被赖老二抓住的坂本尽管被撕扯成了两半,却是没有半点儿鲜血,而是化作了白色的纸片,就在此时,赖老二的身后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右手化作剑指,朝着他的腰眼指去。

    赖老二在一瞬间就晓得了对方使出的这一招,应该是傀儡术,立刻开始朝着前方一跃,想要避开对方的偷袭,然而他快,对方却更加快速,那剑指已经临到到了腰眼处,陡然一刺,他便感觉到浑身剧痛,哎呀一声,眼看着就要跌落下了梅花桩来。

    然而就在他跌落下去的那一刻,那长得如同女人一般的坂本龙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空着的那一只手凝作剑指,陡然间变得通红,接着他猛然一戳,竟然凭着这一指之力,将赖老二的左手胳膊给直接斩落了下来。

    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没有了事,而是双脚在桩柱之上飞蹬两下,剑指再出,在跌落空中的赖老二身上又刺了几道,这才一个翻身,返回了桩顶处。

    砰!

    赖老二直接跌落到了桩阵之下的草地里,再也爬不起来,我身边的老熊、丁戈和钩子三人喊着他的名字,冲到了桩下,这才发现赖老二的左手齐着手肘断裂,而双脚脚筋被挑,腹中又中了一刺,浑身都在冒雪,口中的血沫冒出,眼看着身受重伤,快要死去的模样。

    日本人下这样的重手,旁边的围观者自然群情汹涌,先前的那个主事司仪却跑出来了,先是宣布了坂本龙二的获胜,然后对情绪愤慨的围观者说道:“双方在上擂台的时候,已经签署过了生死状,那么一切行为,只要是符合擂台规矩,都不算过分;至于这位赖铭先生,我们这里备得有最好的急救医生,一定会给他最好的医疗救助的。”

    赖老二被人抬了下去,而即便如此,周围的众人依旧不能释怀,大家这些年来瞧见过太多温情脉脉的江湖比武,哪里能够想到英雄帖上面写的生死由命,居然是真的,顿时就议论纷纷,弄得现场一片喧闹,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梅花桩上的娘娘腔朗声说道:“诸位若是不服,尽管上来,何必在下面聒噪?”

    这话儿立刻引发了众怒,东北群豪之中一阵汹涌,立刻又有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高手相继跳了上来。

    然而双方一交手,却发现这小子实在是太灵活了,无论是拳脚,还是用剑(日本刀),都能够通过幻影将对方骗过,最终获得胜利。

    而此人出手十分狠辣,只要是占据了主动优势,立刻施加辣手,那三人两残一死,场面在一开始,就立刻变得激烈到了极点。

    我晓得这坂本龙二之所以这般表现,却是那清河伊川的授意,然而他这般的辣手,也使得场下一片沉默,要晓得与他一般年纪的几个高手都上了,结果变成那般惨状,而若是让有胜算的几个老家伙上场,有未免有些丢人,正在场下陷入了短暂沉默的时候,路口处走了一行人,领头的那个,冲着这儿大声喊道:“都给我停住,不准乱动!”

第七章 来势且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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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入口处威风凛凛的吴副局长,我心中一叹,晓得这家伙来得并不是时候。恐怕要遭人诟病了。

    要晓得一点,那就是江湖中人,素来崇尚的一点,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虽说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一切活动都得有官方的监管,但是潜规则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强大的,修行者的世界里面,总归是有一些规矩在的,并不愿意让这种事情,牵扯到官面上去,一旦出现,不管什么情况。都会站到一起来的。而这也正是先前何局他们感到棘手的原因。

    我原本以为那吴副局长之所以过来,是有一些好的想法,没想到他居然就这般傻乎乎地带着人冲进了擂台会场,当真叫人大跌眼镜。

    果然,他的一声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入口处,当瞧见吴副局长拿出手中的证件,高声吩咐着场中的所有人都放下武器的时候,不但是日本人一方,便是连我们这边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来,然而吴副局长却根本不管这些,高声喊道:“我怀疑这里在发生凶杀事件,需要对这里进行检查,所有人都有,朝着左边靠过来。立刻疏散离去……”

    他一个人大声囔囔着,然而整个会场,却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他正准备往会场里面走进来的时候,守在门口处的黑西装,则将他以及身后的宗教局成员都给挡住了。

    吴副局长自以为拥有执法权,官气十足。然而却被人给拦在了外面,自然是火冒三丈,正要吵闹,然而这个时候,全程都没有说话的清河伊川却终于站起来了。

    这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冷峻男子一抖双袖,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三绝真人、牛老根、龙三炮以及诸位东北群豪,敷衍地拱手说道:“各位北中国的江湖同道,伊川此番来华,却是仰慕中华文明,晓得诸位修行者都是夺天地之造化的高人,便决定摆下此擂,以武会友,没想到堂堂北中国之地,居然找不出一个敢担当的真豪杰,为了避战,居然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既如此,那么就算是我清河伊川输了,这擂台,也就散了吧!”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立刻一股骚动,而与会的一众高手立刻觉得脸上一阵臊红,这起事件的引发者,罗满屯的头儿牛老根站起很来,也不与那日本大师多言,而是走到了吴副局长的面前,拱手说道:“吴局长,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中日两地的江湖朋友在一起交流,您若是没事,还请回吧!”

    吴副局长脸色一变,扬眉说道:“牛老根,你别好赖不分啊,我这可是在帮你!”

    牛老根淡淡地回绝道:“罗满屯从来不用人帮,吴副局长若是能够带队离开,那便是给我牛老根、罗满屯和整个东北的江湖同道,一个大面子;而您若是不离开,那么就从老根的尸体上面,踏过去吧!”

    头可断,血可流,修行者的尊严不能丢,这一身匪气的老头子说得铿锵有力,弄得那吴副局长顿时就是一阵哑然。

    而就他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三绝真人站了起来,对吴副局长说道:“中日交流,只是正常之事,如果让官家介入,倒是让别人瞧咱们不起,吴局长,你就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带队离开吧!”

    这位三绝真人跟别人可不一样,他可是天下十大之一,地位超卓得很,可以说是东北道上的无冕之王,别说是吴琊,便是何奇,或者咱总局的王总过来,都得对人家礼让三分。

    别人的面子吴副局长可以不给,但是这一位,他若是得罪了,那可就真的不能再在这一片混下去了。

    所以三绝真人一开口,吴副局长的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吴副局长并不是不通世故之人,也晓得这三绝真人在整个行当里面的地位,脸色数遍之后,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三绝真人拱手说道:“既然是真人出面作保,自然没有什么不妥,我这就离开,不敢惊扰了各位的雅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离开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巨大的起哄声,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的这种行为,十分不满。

    一直到吴副局长完全消失到了林子的尽头,那三绝真人方才回过头来,对着清河伊川说道:“刚才的事情,只是意外,我保证后面不会再发生任何状况了。”

    那清河伊川冷然一笑道:“如此最好,听说阁下是中华十大高手之一,伊川向来久仰,不知道一会儿,是否会下场赐教呢?”

    三绝真人一副淡然的表情,回身坐起,平静地说道:“看情况吧。”

    两人对话过后,那司仪继续站了出来,询问众人之中,是否还有挑战者,若是有,便出来与坂本龙二交手,若是没有,便算是日方守住一擂了。

    经过刚才一闹,众人原本有些惊悸的心思都沉静下来,热血又涌,龙江船渡出来一个拿着铁船桨的年轻人,上去与其交手,结果最后却是因为坂本酣战已久,终究有些气劲不足,没有再次保持连胜的成绩。

    不过在落下梅花桩的那一刹那,那坂本龙二却是又将对手给一剑刺中,双双跌落了下来。

    坂本龙二的这手段,当真让众人惊讶,而他虽然落到了梅花桩下,但是却也虽败犹荣,总也算是将自己的名气给一剑一剑地打了出来。

    我在旁边围观,晓得这家伙之所以指力那般厉害,如同匕首一般锋利,并非是手劲,而是因为身体里面养着一头妖魄,用日本的说法,也就是“式神”。

    正是因为有着那东西,方才使得他小小年纪,便能够如此犀利。

    坂本龙二下擂,而中方也同样落败,所以日方又派了一人上擂,却是清河伊川最得意的大弟子松崎浪一郎。

    这个家伙四十来岁,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而毫无遮拦,脑袋后面竖着一个粗糙的马尾辫子,眼睛就像鹰一般的锐利,他出场之后,长刀横指,却是比坂本龙二更加嚣张,随后的三场里面,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刀下留下性命,其中还有一个,却是海云观的长老,东北群豪中实力处于顶端的一人,结果却是被一招果断至极的二刀术,刀起头落。

    血腥,无比血腥。

    连续三人的死亡,将场中的气氛弄得格外压抑,这般血淋淋的擂台,在很多人的一生里面,都没有出现过,没想到大家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了,而且更让人不能释怀的,是这些家伙都是与我们民族有着世仇的日本人,此刻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着实让人有些怒火翻滚。

    当海云观的那位长老被斩杀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别说是那北海道第一高手清河伊川了,就连这个松崎浪一郎,都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得出高手了。

    众人一阵四望,打量着此番前来的诸位豪雄之中,到底谁能够将此人给打败,而那松崎浪一郎,却是一直将目光注视在了罗满屯的那位天才少年身上。

    陆一,小药匣子。

    很快就有人也同样注意到了松崎浪一郎的目光,晓得他是想要找这位杀死自己两个师弟的少年郎麻烦,不过作为围观者,其实心里面也是有一些想法的,毕竟这擂台的起因,就是因为小药匣子杀死了清河伊川的弟子,人家才找上门来的,而如今东北各派或死或伤,损失不少弟子,但是始作俑者罗满屯,却一直高居堂中,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一位被誉为天才的少年身上,希望他能够出战这位松崎浪一郎,清河伊川最得意的大弟子。

    如众人所愿,小药匣子终于站了起来。

    他出场的时候,牛老根似乎还拦了一下他,不过却被他给绕开了。

    牛老根之所以拦他,是不想屯里未来的希望在还没有开始成长的时候,在此刻凋零,然而小药匣子之所以避开,则是因为这少年郎的心中,憋不住那一股劲儿。

    他的心里也有热血,也承受不住别人施加的压力。

    签过生死状,一个纵云梯,小药匣子漂亮地冲上梅花桩,与手持带血日本刀的松崎浪一郎遥遥对望。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圆得宛如满月的弧形弯刀。

    两人站定,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上来就战,松崎浪一郎就像一头凶猛的狮子,而那小药匣子的身手则轻灵许多,不断在梅花桩上腾挪跳跃,就像鬼魅一般,瞧见他的落点和出道的角度,便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子对于修行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人的境界。

    两人一时僵持,有一段时间小药匣子似乎还占了上风,不过终究还是因为对敌经验太浅,最终还是不敌对手。

    在最后的一拼之中,松崎浪一郎一声巨吼,宛如狂龙,一刀将小药匣子的圆月弯刀给击飞,接着划向了对手的脖颈之处去。

    他这一刀若是斩实了,便能够报得此仇。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黑影出现。

第八章 神秘无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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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言明,擂台之上分生死,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任何干扰擂台较技的行为,都会受到所有人的谴责,所以先前即便有好几人死于场中,他们的亲属、师门也只有收尸的份儿,而不敢直接突入擂台之上,进行干扰。

    然而这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却是一把拽住了小药匣子的胳膊,接着将他从梅花桩上带了下来,正好避开了松崎浪一郎这必杀的一刀。

    刷!

    尽管如此,刀势在半空中炸响,却是将前面几根格外突出的木桩给遥遥斩断,劲气灌入其中,顿时就炸裂成了无数碎片。凌空扬洒而下。纷纷扬扬。

    一刀之威,竟然如此恐怖,这松崎浪一郎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年纪的极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宗师了。

    瞧见电视上总是被撕来撕去的鬼子,一个身受车轮战,虽败犹荣,一个甚至展现出了一派宗主的巨大实力,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堪,晓得这清河伊川之所以有胆量前来此处设擂,并非是狂妄自大。而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和底气,然而更多的人,关注的却是那个胆敢闯入阵中的黑影,到底是谁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落在地上的那两人瞧去,结果这不开还好,一看都傻了眼。

    救了小药匣子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头巨大的黑色猛禽,它真的有点儿像鹰,又像巨雕一般,整个儿足有一个成年人那般大,只见这黑雕展开双翼,将小药匣子给紧紧护在身下。接着扬起脑袋,锐利的雕眼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收刀下望的松崎浪一郎,仿佛生死大仇一般。

    这黑影最终的身份将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而那松崎浪一郎却是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直接腾空而下,手中的那把日本长刀下切,似乎想要将这杀死自己两个师弟的小药匣子给赶尽杀绝。

    忽!

    黑雕猛然振翅,巨大的翅膀拍打在了松崎浪一郎的刀锋之上,结果却被震得东倒西歪,朝着旁边滚落而去,而松崎浪一郎刀势不减,还欲继续行凶,结果这时却有一颗石子从看台之上飞来,正好砸落在了对方的刀锋之上。

    松崎浪一郎刚才已经展现出了最为恐怖的刀势,这般宗师级别的倾力一刀,能否被那石子给打断呢?

    砰!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松崎浪一郎浑身一震,竟然不敌这一颗凌空飞来的石子,朝着后面连退三步,最终背靠住了一根木桩之上,方才缓解下来。

    这突然而来的石子将他所有的攻势都给化解了,这哪里能够让凶性十足的松崎浪一郎释怀,当下将长刀一震,朝着发出石子的那人望去。

    结果他瞧见了拍案而起的三绝真人。

    在场的所有东北群豪之中,大部分都入不得松崎浪一郎的法眼,然而唯独三绝真人一个,是他不得不需要认真对待的。

    天下十大,即便是高傲如清河伊川,都不得不尊敬有加,何况是他的徒弟?

    拍案而起的三绝真人也并非一时意气,他之所以前来此处,不为别的,一是为了东北群豪的面子,二来也是想要控制一下场面,不能凡事都让日本人来做主,这儿毕竟是咱自个儿的地盘,他是个迂腐之人,特别讲究规矩,故而先前好几人都被杀死,他迫于生死状而不能发作,此刻小药匣子都已经下桩落败了,对方还要赶尽杀绝,着实是有些太过于狠戾了。

    他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天下人如何看他?

    当三绝真人提出抗议之后,清河伊川却也是不当一回事,象征性地批驳了弟子一番,等待着罗满屯的人将小药匣子和那头黑雕给带下去之后,示意司仪继续,询问是否还有人胆敢挑战这一位日本剑客松崎浪一郎。

    这一回,观众席上,显得分外沉静。

    在刚才松崎浪一郎和小药匣子的交手之中,明眼人基本上都已经瞧得出来,那松崎浪一郎已经拥有宗师般的修为,而且出手凶厉歹毒无比,几乎不留活口,便连小药匣子这种输了的,他都要赶尽杀绝,稍微年轻一些的人上去,只怕也是活不了命,而自认为能够制得住他的,又觉得自己的地位应该和清河伊川对等,跟他的弟子较量,本身就是一种认输。

    就在这样死寂的沉默之中,那被师父斥责一番的松崎浪一郎将手中的日本长刀高高举起,大声吼道:“我在来华之前,师父跟我说中华之地,地灵人杰,藏龙卧虎,原以为能够碰到几个不错的对手,没想到真正来到这里,却是名副其实,果真是一个喜欢吹牛的国家,哈哈哈!”

    激将法!

    这话语听得无比的刺耳,然而在生命的威胁面前,许多人终究还是选择了低头,我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狂妄自大的日本剑客,不动声色地举起了右手。

    刷!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情况下,梅花桩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平静地站立着,然后伸出手,对松崎浪一郎做了一个起手式。

    请!

    所有人都在惊讶于这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而还有一部分人在想着来人的身份。

    松崎浪一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有点意思,来者何人?”

    这人的汉语依旧十分别扭,说话间还带着古里古怪的话语,而旁边的司仪倒是清醒,冲着梅花桩上的那人高声喊道:“这位先生,比武打擂之前,得先签署生死状,这个是必要程序。”

    那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很多人发现这个人的脸居然是模糊一片的,根本就瞧不出他到底长着什么模样。

    只有我知道,在那一张变幻莫测的面具之下,是一张毛发异常发达的脸。

    此人便是杨劫。

    茅山宗秀女峰前十大长老英华真人最得意的几个弟子之一,一个自出生起就被遗弃了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而杨劫则用可以变过的嗓音回答道:“不必了,山野之人,名字实在说不出口,贱命一条,死了也无妨,松崎先生,你介意么?”

    松崎浪一郎的脸上浮现出了疯狂而扭曲的笑容:“怎么会介意,杀人嘛,我最喜欢。”

    杨劫十分认同地点头:“的确,我也一样。”

    铛!

    铜铃响起,比斗开始,刚刚没有杀掉小药匣子的松崎浪一郎因为被师父一通明枪暗箭的责骂,晓得自己没有让他老人家满意,并没有完成预定的目标,心中也是格外发狠,脚尖一点木桩,朝着杨劫冲了过去,如离弦之箭,转瞬及至。

    对方刚刚斩杀数人,腾腾杀气将他化作了一只等待捕食的猎豹,至于杨劫,则仿佛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整个人僵直在木桩之上,一动不动。

    松崎浪一郎扬起手中的日本长刀,朝着杨劫斩了过去。

    这一刀,甚至比刚才斩杀小药匣子的那一式更加凶猛,简直宛如一道电光,超出了会场大部分人的想象之外。

    快,快得简直不像话,就不像是人力所为。

    就如疾风!

    那个家伙,能够躲得过么?

    所有人的心在一瞬间不由得提了起来,定力稍浅的人甚至直接站起了身来,从情感上来说,所有的国人都希望能够发生奇迹,希望那个“无面人”能够打败松崎浪一郎,然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那就是因为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刷!

    这一道宛如疾电的刀光划过,无面人连一点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刀斩破,从腰间横切而过,化作了两半,而松崎浪一郎则与那人错身而过,落到了对面的木桩上去。

    瞧见这一幅场景,会场里发出了无数声重重的叹息,想着那家伙出场如此神秘,没想到连人家一刀都没有能够躲过。

    装逼!

    唉,等等,那松崎浪一郎怎么跌落到木桩下面去了?

    就在大家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却见原本作为胜利者的松崎浪一郎,并没有不可一世地扬起手中的长刀继续挑衅,而是一头栽倒到了木桩之下,这事儿实在是蹊跷得厉害,有眼尖的人却尖叫了起来:“看,快看,那无面人没事,他还活着!”

    我看着平静站在木桩之上结手印的杨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

    是的,杨劫刚才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手段,只不过是趁着对方太过于自傲的情绪下,施展了与先前那个坂本龙二一般的傀儡术。

    松崎浪一郎斩杀的,不过是一张符纸,然而当他真正发现到不对的时候,脖子处的大动脉,则已经被杨劫用匕首,给轻松地割开,而处于劲气巅峰的时刻,这无疑是最为知名的,心脏在骤然间停止供血,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松崎浪一郎,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砰!

    一直显得异常平静的清河伊川终于拍案而起了,而他之所以如此发火,却是冲着杨劫而去的:“你这小子,不可灭我徒儿神魂!”

    我一惊——艹,杨劫这小子,竟然会弄出这么一手来,可真够狠的啊?

第九章 北海道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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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劫的这一手小动作是所有人都没有能够预料到的,而就在清河伊川起身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悄不作声地完成了一切。跳下了擂台。

    清河伊川简直有些发狂了,然而灭魂这一说,实在是太过于飘渺了,真假难辨,反而是他骤然地发难,却引起了众人的集体反弹,三绝真人、龙三炮、牛老根以及几大道门的领头人都纷纷站了起来,一副只要他敢妄动,便立刻上去群殴的模样。

    这架势让清河伊川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感受到深深杀气的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不过却站了出来,对着杨劫说道:“如此也好,就由我来领教你的手段吧!”

    能够逼得清河伊川亲自下场。自然是一件无比荣光的事情。然而想到坂本龙二和松崎浪一郎的凶残和狡诈,以及清河伊川那让日本同道都敬畏的战绩,便晓得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杨劫此番上场,不过是因为松崎浪一郎这儿已经出现断层,方才应了我的吩咐而去,他又不是没有什么脑子的家伙,自然懂得进退,平静地摇头说道:“清河大师手段高强,自然不是我等所能够比的。我自谓不敌,不敢妄战。”

    他拱了拱手,却是没有接下清河伊川的挑战,而是起身往着观众席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拒绝让清河伊川满肚子的怒火根本没有发泄的地方,直接僵在了当场,要晓得这么一个一招就将他得意弟子给斩杀了的家伙。怎么着也应该有着足够的骄傲,不管胜负,都应该和他拼杀一回,方才回甘心,谁知道杨劫根本就不是什么正面作战的人,他之所以能够胜得过松崎浪一郎,无外乎是出其不意。以及对手连胜数场,实在是太大意了,故而才能够另辟蹊径,获得胜利而已。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报,连脸都没有露,哪里会在乎那么多的脸面?

    清河伊川一拳头打到了棉花里,顿时感觉到有些憋出了内伤来,此刻倒也不好再退回去,毕竟松崎浪一郎之上,倒也找不出什么比较厉害的高手来,于是踩着诡异的武士步,环目四望,朗声说道:“清河伊川在此,向中华群雄挑战,有谁敢与我一战者,还请站出来,不吝赐教。”

    在今天以前,其实大部分人都对这个名气充足的日本人并无恶意,然而随着擂台之上数人死去、数人重伤残疾,大家都已经晓得这个家伙并非是过来以武会友,而是实打实地宣示武力,耍起了威风,如此耀武扬威的家伙,自然并不是大家能够忍耐得住的,无论是坂本龙二,还是松崎浪一郎,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最终的罪魁祸首,还得说是这一个号称日本国北海道的第一高手。

    坂本龙二全身而退,松崎浪一郎被那神秘无面人一招扎穿颈动脉而死,而这清河伊川,又跳了出来,有谁能够胜得过他呢?

    大伙儿的心中充满疑惑,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不得不站了出来。

    罗满屯的牛老根。

    此事终归到底,都是因为他们家的小药匣子给引发的,而如今小药匣子在那头神秘黑雕和三绝真人的维护下,得以活命,这是一件好事,但他却晓得还有许多人今天的生命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无论如何,死者的家属、师门里面,心中都是有怒气的,这怒气一部分来源于凶手清河伊川,而另一部分,则应该算在了罗满屯的身上。

    人性便是这般,身为罗满屯的首领,牛老根晓得此刻他若是做了缩头乌龟,只怕罗满屯从今天开始,就难以在东北道上抬起头来,也再难混下去了。

    江湖之上,脸面比一切都更为重要,故而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牛老根不得不作为第一个挑战者,站了出来。

    两者签署生死状,站到了梅花桩上对峙。

    似乎讲了几句话,然而这个时候我却在关注着杨劫的情况,只见这小子在离开擂台之后,并没有朝着我这边走来,而是到了擂台的另外一处坐下,那儿本来是有人的,不过因为门人落败被杀,无心观战,匆匆离开了,而他在应付了周围观众的热情之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又变换了几个身位,借助着人群的遮掩,却是将衣服换了去,接着影子面具也凝出了一个普通人的面容来,融入到了人群中。

    仿佛一粒沙子落入海滩,根本没有人再关注到这一点。

    我刚刚收回目光,却感觉到梅花桩上风云变幻,抬头一看,却瞧见已然成为一派宗师的罗满屯牛老根居然在交手的一瞬间,便显得凶险无比。

    清河伊川出刀,比他的两个徒弟还要慢,还要缓。

    然而他这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无边血狱横生,炁场顿时就变得混乱无定,仿佛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一般,让身处其中者感受不到半点儿安稳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到了梅花桩下去,然而只要他一落下桩,便能够预测得到,半空之上,清河伊川便能够像一头扑食的猎豹,将牛老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就是清河伊川,一个将日本国杀得翻天覆地、血流成河的屠夫,别看着他此刻斯斯文文,然而长刀一入手,整个人就变得无比恐怖。

    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一脸花白胡须的牛老根拿着的,是一把满是符文的狼牙棒,这棒子比普通的长兵器要短一些,只有三分之二长,棒子的前段尽是倒刺,看得出来,这玩意也是一件法器,每一根尖刺都显得毫无规律,但是却锋利如刀,按理说这般的重武器,对上清河伊川的刀,应该是有着一定优势的,而且牛老根他的修为也是萨满一派,能够引灵入体,将自己变得力大无穷,冲锋陷阵而言,绝对犀利。

    然而清河伊川按照国人的传统,弄出这么一个梅花桩,却是对这种力量型的修行者一种绝大的限制,使得牛老根不能凭着一股蛮力,任意施为。

    场上一时显得格外凶猛,那牛老根凭着一根狼牙棒,将最中间那一部分突出的梅花桩砸得稀烂,巨大的撞击声弄得他好像不是过来擂台拼斗的,而是拆迁队出身。

    就在一阵眼花缭乱的交手之后,我瞧见清河伊川整个人的炁场变得一片血色凛然,然后腾空而起,脚尖踏在了漫天的碎木屑之上。

    他扬起了手,长刀当空,朝着牛老根平静地一斩。

    刀光如满月。

    瞧见这么一招,不光是我,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够感觉到这一位来自日本的镜心流大师就如同一轮明月当空一般,斩下来的那一刀,便如潮汐之力,天地之威。

    这一招,得斩杀了多少人的头颅,方才能够练得出来啊?

    牛老根举着手中的狼牙棒抵挡,结果棒断,整个人坠落到了桩下,刀势不止,又斩断了梅花桩,朝着地上的牛老根落了下来。

    身受重击的牛老根虽说完全落榜,不过倒也是一代宗师,逃却还是有一定余地的,在那一刻没有一点儿犹豫,一个脚尖轻点,却是朝着场外飞奔而走,而且他逃得方向,却是三绝真人这儿。

    轰!

    清河伊川一刀将牛老根刚才落地之处斩出一刀长约两米的深坑来,泥土飞溅,而牛老根则逃出了场外,无奈地举手示意,表明自己已经输了。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清河伊川也没有疯狗一般地追出来,而是保持着大宗师的身份,重新返回了梅花桩之上,等待下一位对手。

    下一个是谁?

    东北这地界并不算大,以至于江湖同道都能够揣摩到牛老根与自己的实力对比,如此一想,这才发现那雄踞大兴安岭的罗满屯牛老根都如此狼狈落败,自己上去,倒也占不到什么好处,算来算去,能够打压住这个小日本嚣张气焰的,也就只有一人。

    天下十大,三绝真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格外炙热起来,在来之前,有无数人幻想着在擂台之上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然而这些想法却被那血淋淋的生死拼杀给刺破,就像虚无缥缈的肥皂泡泡,除了那个神秘的无面人之外,竟然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赢家,而此刻,当真只能靠三绝真人,来帮大家将面子给撑起来了。

    真人会上么?

    在无数人的期待中,三绝真人终于站了起来,扬声说道:“清河大师,就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三绝真人满头白须,面容矍铄而精奇,一身宽大的灰色道袍,手持银丝拂尘,脚踏青色布鞋,一双眼睛宛如深邃星空,活脱脱一道家真修模样,此刻腾空而起,瞬间便抵达了梅花桩上,望着面前不远处的那凶人,一抖拂尘,宛如仙人谪落凡尘。

    瞧见场中最厉害的修行者出场,脸上一直好像别人欠他一百块钱的清河伊川终于笑了,嘴角一咧,说道:“好,三绝君终于肯出手了!”

第十章 食肉与食草

    天下十大,三绝真人。

    瞧见此刻站出来的,并非别人。而是这一位被人称之为当今中华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三绝真人,向来面无表情的清河伊川,脸上终于露出了冷酷到极点的笑容。

    在看到他那忍不住得意笑容的一霎那,我突然福灵心至,终于晓得了清河伊川来华最主要的目的。

    所谓的与武会友,或者是为弟子报仇的说法,都不过是变现出来,迷惑人的话语,清河伊川最根本的想法,根本就不是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他镜心流道场中有那么多的弟子,未必每一个惹祸了,都由他这师父来擦屁股。而能够修行到如此境界的清河伊川。也不可能被几个心怀不轨者稍微一挑拨,就跑到这儿来撒野。

    他之所以肯出面,自始至终,都只因为一件事情——他想来此地,想要摆下这么一个擂台!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字——“名”!

    被日本皇家镇国高手压制了十年的这位北海道之狼,终于不愿意再在日本国这么一个小池塘窝里横了,他怀念起了半个世纪以前的时候,大日本帝国横扫东亚时期前辈的荣光来,并且想要将自己的名头。在整个大中华之地唱响。

    而三绝真人,则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目标,也就是他走上神坛的一块踏脚石。

    谁也没有想到,清河伊川弄出了这么多的周折,最终的目的竟然是瞄准了这一位东北豪雄的精神领袖,然而在瞧见三绝真人起身的那一刹那。会场里面的所有国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叹,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叹息,并非是别的,而是兴奋,日本人摆下的擂台整场都显得那般的沉闷。被压力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众人,忍不住扬眉吐气起来。

    三绝真人是谁?

    他是东北道门天仙宫的大长老,三岁入道,十六岁小成,三十岁大成,三十八岁之后,东北道上再无敌手,身怀三们绝学,一乃道术,二乃萨满,三为通灵之法,在东北的名气极大,甚至有凡人把他称作“活神仙”,视为已经羽化登仙的造化人物,那清河伊川真的是吃了豹子胆,居然胆敢招惹这位爷,指不定就要被真人给活活玩死。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没有错!

    在众人瞩目之下,那三绝真人伸手一招,脚下突然多出了一团幽浮之物,似云团,又或者是某种无形的法器,紧接着他一甩拂尘,竟然如同仙人一般,平地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离他最近的梅花桩之上,然后朝着远处的清河伊川遥遥作了一个道揖,平静地说道:“清河大师,请吧?”

    真人这一亮相,简直就如同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一般,立刻引发了周围众人的一阵热烈喝彩,大家莫不觉得三绝真人当真是道德真修,不但行为举止皆有一股仙气,为人谦让有力,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修为,真的是让人高山仰止,不战而屈人之兵。

    然而这行为瞧在我的眼中,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我这些年来,别的事情没有干多少,但是与人拼命的事儿,却比在场九成九以上的人都经历得多,那清河伊川一瞧就知道是日本修行界拼杀出来的猛虎凶兽,而三绝真人先不管修为如何,这决战的气场,就输了对方不止一筹,而在这位即将就要分出生死的对手面前,他居然还将自己保命的玩意当做了杂耍一般亮出来,在我的眼中看来却真的是可笑之极。

    在我的心中,这一场较量就是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的对决,不管双方的力量到底有多悬殊,食草动物的落败,似乎都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而就在我心生隐忧的时候,双方却是已经开始交起手来。

    面对着三绝真人,清河伊川自然不可能如同牛老根一般直接上手,而是将手中那把看着应该是名器的日本长刀反抓着,接着纵身跳来,小心翼翼地接近,不时斩出一剑,落在空处,看似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但是只要有一定境界的人,都晓得他这却是在斩落擂台之上的炁场,将整个空间的气流变得无比紊乱,从而得以制造出攻击的机会。

    高手相交,如果不是一方能够形成压倒性的碾压态势,双方都会很小心翼翼地对持,不断地试探和消磨,寻找出最适合的攻击机会。

    因为往往一招,便能够决定生死。

    相比于清河伊川这般如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小心翼翼,三绝真人则显得沉稳大气许多,他将手中的银丝拂尘平静前指,身子纹丝不动,只是用足尖处的肌肉缓慢移动着方向,无论何时,都保证自己的正面,是对着那一位从日本杀过来的凶神剑客。

    场中的气氛沉重极了,仿佛能够凝结得出水来一般,看台上的人都睁着双眼,望着擂台,连大气都不敢出,而这时我旁边有人轻轻碰了我一下,我回头看,却是杨劫回到了我的身边,询问我下一步该如何办。

    我沉思了一下,示意他将脸上的影子面具给取下来给我,杨劫点头,取下面具,露出了他那张久未出现的毛脸来。

    许是不太习惯用这一张真面孔示人,他身子一低,又融入了人群之中,紧接着消失于无形。

    杨劫的性子就是不爱热闹,平日里跟随着我的时候,也是时有时无,我并不在意,而是转过头来,正好瞧见试探了许久的清河伊川终于出手了,整个人腾身在了空中,如同俯冲捕食的雄鹰,而他手中的长刀则是利爪,似乎想要将三绝真人给撕碎一般,然而三绝真人却也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瞧见清河伊川这般冲来,当下也是一记拂尘挥洒,舞弄出万千银丝,陡然疯长,挡住了这一记,并且朝着清河伊川的身子缠去。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双方似乎真的就这般硬对硬地拼了一记,那三绝真人以柔克刚,正好将冲入其中的清河伊川缠住,万千银丝陡然一收,仿佛要将清河伊川勒成碎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朝着身后拍了一掌。

    嗡!

    这一掌拍在了空处,然而却传来了如同铜钟大吕一般的炸响,交击处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飓风,朝着四周吹去,看台边缘的人甚至都坐不住了,得扶着旁人或者椅子,方才没有被吹倒,而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被拂尘银丝缠住的清河伊川化作碎片,而一个黑影则朝着三绝真人掌击的反方向退开了去。

    傀儡术,又见傀儡术!

    这种神奇的障眼法在今天的擂台上已经出现了三次,不过这一次却并没有瞒住已入化境的三绝真人,他凌空拍出来的这一掌,却是成为了两人第一次正面对决,掌与剑交锋,结果两人都朝着梅花桩的两侧边缘飘身退去,而他们前面的几次落脚,每踩一脚,剩下的木桩顿时就碎成木屑,从上到下,纷纷洒洒地落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这梅花桩却是少了二十几根,不见踪影。

    旁人或许瞧不出此中奥妙,但是却能够通过这些坚固的木桩,发现此刻的比斗,或许是他们一生之中所能够瞧见的,最顶级的交手。

    而这一击仿佛是预示着两人正式的交手,在分落两侧停稳过后,中日两位最顶尖的高手没有一人有片刻犹豫,都是返身而走,朝着对方扑去,一方使日本长刀,一方使银丝拂尘,在一瞬之间,竟然凶猛地扑到了一起来,剑光飞舞,银丝混乱,将整个擂台弄得杀伐无数,而在片刻之后,两人甚至只在梅花桩上留下残影,修为稍浅的观众,甚至都瞧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在何处,只瞧见一黑一白,在眼珠子上面不断闪现。

    速度,这才是真正的速度,跟这两位顶尖高手比起来,之前所有的较量都只能算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一般,而我则眯着眼睛瞧,并不去仔细打量着两人出手的招式,或者手段,而是将这一黑一白看作了两条不断游动的鱼,敌强我弱,敌弱我强,这气势就如同太极里面的阴阳鱼一般,不断地变化着,每一秒钟,都有着无数的可能。

    随着两人的交手,整个梅花桩的擂台被摧毁得不成模样,还能够竖起来的木桩越来越少,而两人的移动则变得越发的快了,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擂台的上空,仿佛有一股旋转不定的龙卷风,在不停地刮着一般。

    到底谁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每一个人都翘首以待,我的手心也捏了一把汗,想着一开始我以为三绝真人或许不如对方,没想到一交手,这天下十大,最终还是露出了让人不可小觑的真正实力。

    两个字,那就是恐怖。

    然而就在某一刻,我瞧见一缕异象,心脏陡然一停,整个人都僵住了。

    天啊!

    ...

    ...

第十一章 有便宜不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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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

    一根肉眼几乎都瞧不见的针,它甚至都无法用炁场去捉摸,只能靠着近乎于极致的第六感。方才能够捕捉得到的毫针被清河伊川从指间弹出,朝着前方射去。

    它射去的方向并非三绝真人,而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处,然而我的心却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

    因为我晓得,三绝真人一定会朝着那个地方闪过去。

    没有为什么,但无论是我,还是清河伊川,都能够晓得三绝真人的落点之处,这个就是近乎于化境的一种领悟,与修为无关,而是跟境界有着玄妙无比的关系。

    两人在梅花桩上转瞬即逝,快得如同两道魅影,已然超出了人类的界限。然而清河伊川用长刀。刚猛无比,三绝真人用拂尘,变化万千,这个是所有人都已经适应了的,却没想到那刚猛的清河伊川竟然会用出这般卑鄙歹毒的手段来,而且那东西似乎是一种无比玄妙的法器,已然超出了暗器的概念。

    这事儿我能够看得出来,现场之中的几个顶尖之人或许也能够看得出,作为天下之大中的三绝真人,他能否看得出来呢?

    魅影骤停。两人再次停住,只见偌大的梅花桩阵,此刻竟然只剩下稀稀疏疏十数根还算是完好,其余的木桩,或者化作碎片,或者断了一半。已然不成模样。

    两个顶尖高手便这样遥遥相距,相隔十米互望,一如动手之前一般。

    在定住的那一霎那,一股风从两人距离的中点产生,接着朝四面八方吹去,漫天的碎屑遮盖了大部分人的双眼,大家不断地挥舞着双手。试图将这一层灰给拍散,好瞧清楚到底是谁获胜了。

    到底是谁呢?

    还没有等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两人再次一跃而起,在空中硬生生地对拼了一记。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硬拼,没有一点儿花哨。

    因为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将他们本身的实力给消减,还不如倾尽毕生之力,来完成这一次巅峰交击来得好一些。

    我伸手,将还带着杨劫气息的影子面具,覆盖在了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砰!

    一声响彻天地的炸响从两人之间乍然而出,直冲天际之上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然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东北群豪却瞧见了一件让自己难以置信的事情——黑土地的灵魂领袖,三绝真人竟然朝后飞跌,手中拂尘洒落,朝着地上倒栽而去,而那清河伊川却是一个倒折,脚尖在后面的木桩之上轻轻一点,接着又是一刀,斩向了半空中的三绝真人。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跌飞在半空中的三绝真人仿佛真气泄露,整个人竟然一点儿还手能力都没有,眼看着就要被这一位北海道杀神给斩落于倒下。

    天啊,这怎么可能?

    三绝真人,他可是天下十大啊,怎么连一个小日本都弄不死,难道是,这个叫做清河伊川的北海道杀手,能够有比肩陶晋鸿、善扬真人那般恐怖的实力么?

    在瞧见三绝真人即将被人斩杀于刀下的那一刻,没有人想到这是清河伊川在灭口,要毁灭证据,也没有人想过要救他,而是想着这么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

    天下十大之中的三绝真人,此刻就要死了么?

    显然没有!

    又一个黑影出现,挡下了那必杀的一刀。

    铛!

    一样的炸响,洪钟大吕,结果清河伊川一个倒空翻,朝着后面翻飞而去,而那个黑影子却是没有退上一步,只不过会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而且不是抖一下,连着抖了三回,胆小的人都在考虑是不是地震,要不要趴下来。

    不过地震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只瞧见一个身穿着灰色中山装的无面人,一手持剑,红光洋溢,一手则将重伤垂落的三绝真人给抱了起来。

    会场“嗡”的一声,立刻闹将了起来。

    “什么,什么,三绝真人落败了?”

    “咦,刚才那个神秘的无面人,怎么又出现了?”

    “是不是刚才那一个啊,他刚才明明穿的是黑衣服吧,咋转眼又换上中山装咧?”

    ……

    在无数嘈杂的喧闹声中,昏迷过去的三绝真人在我的怀里面醒了过来,他瞧了我一眼,一脸诧异地说道:“咦,你是……”

    我瞧见他脸色蜡黄,嘴唇发紫,一副衰神附体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你快别说话了,多讲一句,死在我怀里怎么算?”

    在此之前,我曾经去拜见过这位天下十大,不过人家嫌我身份太低,跟他不匹配,根本就没有搭理我,此刻形势陡转,我又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多的面子。

    别问我为什么,老子也是有脾气的,对不?

    我毫不留情面地将这个装逼犯给抓着,将饮血寒光剑给一把插在了草地上,然后右手在他胸口的几处要穴不断拍打,一边截穴,一边吩咐道:“你这蠢货,阴毒入体了,便投降就好,非要死撑着硬拼,现在好了,傻眼了吧?不要说话,不要行气,我封住你的经脉了,只要阴毒不入心脏,以你的修为,三五个月,兴许能够回复一些;要是不听话,不出一个时辰,直接嗝屁!”

    我这般不留情面,旁边冲过来照应他的徒子徒孙里,有一个愣头青道士冲着我嚷道:“你说什么呢,对我师父客气一点!”

    他似乎想上来与我争执,然而三绝真人虽然身受重伤,心中却是清明如镜,待我将他经脉封住之后,朝着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表达敬意。

    三绝真人的这一躬,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这一位是谁?

    天下十大啊,能够让天下十大折服的人,到底得有多牛逼才行啊?

    前来参加擂台英雄会的东北群雄顿时就感觉脑袋儿都不够用了,先是瞧见身为天下十大的三绝真人落败于日本国北海道第一高手的刀下,差一点儿就身死魂消,接着又杀出一个神秘无面人来,救下三绝真人,又说出这么一番牛逼哄哄的话语,最重要的是,那素来以孤傲自大著称的三绝真人,居然还朝着对方躬身,表达谢意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东北群雄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在此刻为之颠覆,脑仁儿都开始疼了起来。

    而将三绝真人交给了他的徒子徒孙之后,我却没有理会旁人的想法,而是回过头来,瞧向了抽身回去之后,便一直持刀,一脸凝重打量着我的清河伊川。

    两人四目相对,清河伊川用他那怪异强调的汉语发问道:“你是何人?”

    我拍了拍手,用杨劫刚才的话语回答道:“山野之人,名字实在说不出口,贱命一条,死了也无妨,清河大师,不管怎么样,三绝真人败了,不过那也无妨,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跟我来玩一下?”

    清河伊川一愣,诧异地说道:“你不是他?”

    他话里的意思,是我并非刚才的无面人,也就是杨劫,而我却并没有跟他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而是继续邀战道:“打不打?不打我走了,地里面还有农活呢,你不打我就回去犁地了,俺们这嘎达穷,要是不勤快,那就得饿着……”

    我来黑省没有两个月,不过东北口音倒是学了七成,这般的话儿纯粹只是调侃,然而那清河伊川却信了,缓缓地将刀抬了起来,沉声说道:“中华之地果然地大物博,藏龙卧虎,阁下既然有兴趣赐教,我便与你过几招。”

    我指着旁边稀疏的木桩,提议道:“这些木头桩子,总够也没有几根了,咱也没有必要再在上面像猴子一样蹦来蹦去了,地上招呼吧,你看成不?”

    清河伊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起来,扭曲的肌肉宛如大理石一般坚硬,眼神比刚才那黑雕还要锐利,点了点头,简单地说道:“好!”

    两人对立,一人持刀,而另外一人,则将随意插在草地上面的红色长剑给拔了起来。

    铜锣一响,比擂再次开始。

    一边是刚刚莫名击败了天下十大里三绝真人的北海道第一高手,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从没有听过名字的神秘高手。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而且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有脸!

    无论是日方,还是围观的东北群豪,都给闹懵了。

    然而身处其间的我和清河伊川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在比试一开始的那一刹那,两人之间,整个世界便都只有对方一人。

    这是两个人的决战。

    我平静地呼吸着,抛出了所有的杂念,将自己的心率调节到了最平静的状态,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却莫名地有一些湿润,要不是饮血寒光剑是有灵性的法器,我都怕一不小心,它就滑落出去。

    我不动,清河伊川也没有动。

    他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在调节状态,刚刚与三绝真人一场风云大战,消耗了他太多的劲力,本以为能够一刀定乾坤,却不晓得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我想到这里,决定不再等待了,有便宜,咱不占?

    我又不是正经的三绝真人,我黑手双城,何时讲究过“公平”二字?

    起剑,杀!

第十二章 一剑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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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是谁?

    黑手双城。做事从来都是只看目的,不敢过程,我可比不了三绝真人这种顶着天下十大沉重枷锁行事的男人,别人的身上是有光环的,一出来,万人敬仰,瓦擦咧,那叫一个威风!而咱是啥?连脸都没敢露,还要啥风度?

    这事儿若是换做了那威名赫赫的高手真修,自然是公平决斗,假模假式地让这鬼子多休息一下,但是我却不敢这般托大,这是为何?

    要晓得我面前的这位北海道凶神。可是刚把被无数人推崇的天下十大三绝真人给干翻。而那天下十大是什么概念?虽说因为种种原因,中华大地有许多高手并没有列入评选,我师父甚至对这种排名表示不屑,但是从我的角度看来,每一个天下十大都是真金白银的顶级高手,别的不说,就如同此刻受了重伤的三绝真人,他若不是自己作死,最终受了毒针暗算,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对手若是别人。我倒也不会如此流氓,然而此时此刻的清河伊川,他刚刚“战胜”了三绝真人,若是无人能够制住他,只怕中华修行界,至少是东北这疙瘩。颜面就会荡然无存。

    我,是咱中华儿女的最后一张脸面,此战,绝不能输!

    趁你病,要你命!

    拔剑,出剑,我在一瞬间完成。下一秒,这剑尖便已然递到了对方的胸口处。

    只欠一分,我便能够击杀此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清河伊川的长刀却是荡开了我的这一击,不过好在我从来不指望这一下能够占得对方的便宜,这一剑也是只用了三分力,在长剑被荡开的一瞬间,我陡然变招,朝着斜里刺去。

    这便是我的剑法,毒辣、直接、精确无比,它已然脱离了清池宫十三剑招以及真武八卦剑的变招范畴,而是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杀人技。

    刚刚使诈除去了预谋已久的对手,清河伊川的心情本来是十分舒畅的,想着对于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小子,也应该能够轻松拿下,然而我这连绵而来的几剑,却使得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还是轻松应付,然而在第三次交锋的一瞬间,他的脸立刻变得阴沉无比,一边接招,一边用寒冷得吓人的话语说道:“你这剑法,是杀人技啊!”

    我又一剑而出,饮血寒光剑与清河伊川的日本刀在半空中飞速碰撞,不但制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锐之声,而且还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激烈电光。

    刷拉!

    这一次撞击使得我们两个人都不由得往后退开一步,防止对方贴身而来,以命换命,而在这稍微的空隙,我则嘿然说道:“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相撞,在半空中仿佛也擦出了火花一般。

    这是“英雄惜英雄”,我的剑法,已然脱离了茅山剑法的范畴,而是在无数的搏杀以及领悟之中,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犀利手段,而对方则也是提着一把日本刀,从北海道砍刀东京湾的猛人,虽然此刻已为生死大敌,但是仍然挡不住彼此的欣赏。

    从某一种角度上来说,我和清河伊川,都是同一类的人,没有人命的填埋,我们都不能成长到今天这般的模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我虽然双手血腥,但是心中却是一片清白。

    叮、叮、叮、叮!

    一阵爆豆一般清脆的响声在我和清河伊川的身边炸开来,一路刚才三绝真人与他在梅花桩上面的战斗一样,此刻的我,与清河伊川也在急速的战斗中,不断地变换身影,试图在快速的攻击和防守中找到对方的破绽,继而一举击败对手。

    然而在过手十几招之后,我们彼此都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于手中兵刃的理解,双方应该是站在同一个境界水平之上。

    谁也奈何不了谁!

    尽管明白这一点,但是战斗却依旧还在继续,因为我明白一点,那就是刚刚经过剧烈激战过后的清河伊川,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其实都是处于高度疲惫状态的,只要我将这般的节奏一直维持下去,那么最终出错的,一定是对方。

    我相信自己是能够笑道最后的那一个人。

    然而就在我如此信心满满的时候,那清河伊川却是陡然一个连续的砍劈,用那以命博命的方式,将我这凶猛连绵的攻势给陡然延迟下来。

    我自然不可能跟这日本人换命,而就在我后退的几秒钟里,清河伊川涅破了挂在脖子上面的一块碧绿翡玉。

    啪……嚓!

    玉碎的一瞬间,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一下,却瞧见一股黑气从清河伊川的脖子间陡然腾升而起,在遇到空气之中,迅速地化作了火焰一般的红色,在凝结成人型之后,又融入了清河伊川的身体里,而就在此时,我感觉到了对方肌肤的温度骤然之间变得灼热发烫起来,而他手中的日本长刀,则在一瞬间仿佛熔岩一般炙热,还散发着滚滚黑烟的火光。

    式神!

    我心中顿时有一种骂娘的冲动,这才想起来那清河伊川在北海道第一高手的称号背后,还有一个,叫做神道教镜心流大师。

    所谓神道教,其实也是一种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而这种式神则是神道教祭祀与天地灵物,或者灵界恐怖之物沟通之后,通过牺牲某种东西为代价而获得的一种共用能力,先前坂本龙二就曾经用过这般的手段,没成想这当师父的,却是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了自己。

    比起坂本龙二那种能使人身法异常诡异、手指如剑的玩意,附身于清河伊川身上的这东西,更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毒焰魔王。

    然而此刻的我,还有退路么?

    我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冲上去,与浑身冒着滚滚浓烟的清河伊川直接对拼一记,他日本长刀之上居然直接冒出了火焰来,而上面陡然增长的力量也让我一时之间有些吃不住,朝着后面退了十几步,正准备迎接那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没想到对方却并没有着急,而是一边缓步踏来,一边对我认真说道:“蒙面君,你是我入华以来,见到过最有威胁的对手,若是平日,伊川定然会与你结交,只不过此刻……”

    清河伊川许是因为式神入体的缘故,声音都有些变形,不过依旧还是坚决地说道:“我不得不杀你,真可惜了,你怎么没有生在我大和民族!”

    他手中长刀举得高高,从上而下,看似缓慢,其实迅捷无比地朝着我这里陡然一劈。

    轰!

    别人说那刀光剑影,不过是浮光掠影而已,然而此刻清河伊川的这一刀划下来,却是实打实的火焰而落,尽管我闪身而过,但是瞧见自己刚才站立之处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却忍不住一阵心寒。

    你娘咧,身为大剑豪的清河伊川本身就已经厉害到不行了,没想到居然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简直就是不让人活。

    那么,既然你不让我活,那么咱就看谁的命硬,看看谁能够活得更久。

    在彻底想通此节之后,原先还有些束手束脚的我却是终于放开了心态来,也没有了明哲保身的念头,既然不能苟全,那么就唯有拼命。

    饮血寒光剑,你随我征战多年,面对过无数强敌,而现在,你怕了么?

    我心中默默喝念着,一个箭步,冲着浑身散发灼热温度的清河伊川冲将过去,对方依旧还是一刀回来,带着滚滚的浓烟,然而我这一次却没有再闪避,而是在陡然之间,将血劲激发,开启临仙遣策,瞧出那致命的攻击之下,唯一的生门。

    魔功贯体,倾力一击,破!

    我内心仿佛有一头巨兽在咆哮,然而整个人却冰冷得不像话,因为蒙着面具,更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然而在一瞬之间,我却是一剑,将不可一世的清河伊川给直接击退了数米。

    “怎么,可能?”浑身自信满满的日本宗师惊诧到不行,满以为此刻是必杀之机,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能力敌,然而就在他失声惊叫的那一刻,我却在陡然之间施展了两道法门。

    【深渊三法,魔威】!

    【深渊三法,风眼】!

    除了土盾之外,这两招是我一直保留着的杀手锏,隐而不发,一直到了此刻垂死反击的时候,我才陡然之间,一齐爆发出来,接着左手张开,一道炼妖壶观术,双管齐下,用魔威和炼妖壶观术将清河伊川身体里面的式神给镇住,而后才挥出决死的一剑。

    这一剑与先前的剑法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它端庄大气,又如同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是充斥了智慧的一剑。

    这一剑,是李道子给我的感悟!

    一剑,斩出人生!

    刷!

    我倾尽全力的翻盘一斩,依旧是必杀的想法,然而就在此刻,那清河伊川朝着后面一阵滚落,身体里却是冒出一个红焰魔人,将这一剑给抵挡住了。

    嘶啦——那恐怖的式神却是被清河伊川给果断放弃,用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而就在此刻,我的心脏骤然一紧,刚才清河伊川和三绝真人巅峰对决时的那缕异象,陡然而起。

第十三章 地主的招待

    那缕寒芒诡异莫测,不但将三绝真人这般级别的顶尖高手给暗算了,而且全场之中。也只有我一人隐隐能够察觉的出来,别的不说,就只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人提防了,与这位日本神道教镜心流宗师交手的全程之中,我都一直在留着一分神,然而当他真正使出这一招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却莫名其妙地震了一下。

    这并非是我的意志不够坚决,而是因为对方的出手,已然从精神领域开始进发,这或许才是三绝真人最终遭受暗算的秘密。

    我浑身僵直,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那一刻,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却陡然脱离了我的控制。朝着前方一刺。

    神剑护主!

    让我与清河伊川都没有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对方自以为得意,打出这么一道宛如毫针的寒芒,就等着我阴毒发作,好冲上前来,一把将我给劈死当场,然而却没有想到我的浑身僵直不动,那剑却突然动了起来。

    饮血寒光剑一动,红芒冉冉,洋溢在两人的中间,就像爆炸一般。轰然而动。

    而这时我方才弄清楚使得我此刻身体异状的罪魁祸首,并非来自于清河伊川本人,而是我脚下的土地。

    这狗日的家伙,居然提前在这地下埋下了法阵,平日里铺上草皮,看不出来。只有在最关键的生死霎那,他方才图穷匕见,一击而杀。

    妈的,这从来都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全部都是算计!

    难怪我刚才趁着对方大战正酣的时候发动攻击,那清河伊川竟然没有露出多少惊慌之色,这并不是他拥有足够自信的修为。而是因为提前所作的布置,给他留下了无数的底牌可以随时打出来。

    三绝真人到底有没有清河伊川厉害,这个我不得而知,但是却晓得我面前的这个日本凶神,心眼比谁都多。

    只可惜,清河伊川却遇到了与他一般出身的我。

    临仙遣策启动,破阵而出,我在陡然之间便破开了脚下法阵加诸于我身上的束缚,紧接着感觉到剑尖之上传来一道阴柔至极的劲力,这就是对方施展出来的诡异法器,细如毫针,毒如鹤顶,它似乎有携着巨大力量将饮血寒光剑给一举突破的冲势,然而在陡然之间,这把跟随着我几十年的魔剑终于也展现出了自己的脾气。

    人有傲骨,剑有傲气。

    叮!

    饮血寒光剑将所有的魔性都在一霎那之间陡然爆发出来,这里面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力量,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但是我的对手,那一个打出诡异寒芒的清河伊川却莫名一阵巨震,整个人凭空朝后退了三步,脸色一红,喉头发痒,竟然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瞧见饮血寒光剑在此刻这般关键的时候陡然发威,而且还击伤了清河伊川,我心中狂喜,顿时也没有再多的畏惧,而是将心境沉浸在刚才的那种感动之中,一剑又一剑,剑剑致命,全是朝着清河伊川身上的要害处进发。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日本大宗师,此刻却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式神被斩杀,压箱秘技又受挫,使得整个人的状态都落入了低谷,不过却还是凭着征战多年的惯性,手舞长刀,让我不得寸进。

    不过此刻的形势已然陡转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清河伊川败象已生,再多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瞧见如此的状况,那老东西英俊的脸上却也露出了一丝不安,努力地回气,不甘心地冲我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腾空而起,将全身的劲道都集中在了剑尖,然后借助这饮血寒光剑的魔性,朝着前面重重一劈,怒声吼道:“中国人!”

    铛!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那魔剑许是太渴望面前这位强者的鲜血,陡然间爆发出了连我都有些难以相信的力量,居然在一剑之下,将清河伊川手中的日本长刀,给直接斩成了两段。

    这是什么概念?

    能够被清河伊川这名冠东洋的顶尖凶神当作武器的,尽管不一定是日本历史上有名的神器,但绝对是有着最恐怖凶名的兵器,然而在此刻,在北海道第一高手的手中,却被活生生地斩成了两截。

    在刀断了的那一霎那,我似乎听到整个会场掀起了巨大的喧闹,无数人都在惊呼尖叫,觉得这件事儿,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刀断之后,身经百战的清河伊川毫不犹豫地朝着后面翻滚而去,避开了我这重重的一剑。

    轰!

    一剑落空,而我剑尖之上的力量则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斩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来。

    呼!

    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感觉心肺仿佛有火焰灼烧过的**,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清河伊川眼中流露出来的慌乱眼神。

    再杀!

    我毫不犹豫地冲将上前而去,场面的司仪却似乎得到了清河伊川的示意,高声喊道:“本场比赛,胜负已分,双方保持安全距离,我们将……”

    胜负已分?

    我冷笑着朝前大步踏前,持剑而冲,根本不理会这家伙的话语,那清河伊川瞧见我杀气腾腾地冲将上来,不由得低声喝道:“阁下,伊川已然认输,难道你要赶尽杀绝不成?”

    他尽量压低着声音,显然是不想公开承认,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只怕会就此收手了,然而我却是深深知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不为所动,再次扬剑而落。

    刷、刷、刷……

    我毫不留情面的斩杀,让清河伊川勃然变色,也晓得了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并非是受那道德礼仪所束缚的老古董,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一人性命。

    人只有在面临绝境之时,方才会爆发出最大的潜力,别看此刻的清河伊川身受重创,而且手中也还没有武器,但是他到底是杀遍日本国的凶神,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就范,当下也是发了凶性,不退放进,避开了我的刀锋,贴身而进,想要跟我在方寸之间,争夺生死起来。

    然而一个剑客,手中有刀,或者没有刀,这终究还是两种境界。

    更何况他此刻身受重伤,哪里能够有翻盘的资本?

    反而是我,尽管在刚才的拼斗中有些乏力,不过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却开始陡然发起了威来,这魔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不过此刻的我总算是能够压制得住它,既如此,便将主动权都寄托在了它的身上,身随剑走,步步惊魂。

    形势陡然逆转,此刻的我却是将不可一世的日本大宗师杀得不断后退,狼狈至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声喊了出来:“休伤我师父!”

    这一声陡然而起,却有一道锋芒从我身后袭来,我头也不回地一剑劈去,与对方交手,回头一看,却见这人竟然是先前大放光芒的坂本龙二。

    此人却是见到清河伊川落败,即将面临生命威胁,便立刻冲上来,表明衷心。

    这人若是别人,我倒也一剑逼开便好,然而想到这小子刚才击杀好几个国人,我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剑刺去,将他手中的长刀给缠住,接着往回一扯,劲气抽拉之间,将他弄到了近前来,坂本龙二与我靠近,下意识地一刀斩来,却没想到冲到半途,身子突然一歪,朝着旁边斜斜倒了下去,余光处,却是瞧见一道红芒如电斩来。

    啊!

    坂本龙二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却是被我一剑,从左臂一直划拉到了小腹处,这一剑便将其左臂斩断,接着又将他的小腹开出一大道的血口来,正待我准备再出一剑,解决这个小子的时候,他终于恐惧了,一个翻身,滚落到了一旁去。

    我此时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这个不长眼的小子,而是清河伊川,回过头来,却见他已然连滚带爬,跑到了刚才的高台之下去,旁边有好几个过来接应他的和服弟子,一脸焦急。

    清河伊川用日语大声地呼喊着,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却晓得是在吩咐手下拦住我。

    他拦得住么?

    我眯着眼睛,不再管其他,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路上跳出了好几个白衣和服的道场子弟过来拦我,结果哪里是此刻精、气、神均已攀升至了巅峰状态的我对手,饮血寒光剑上下翻飞,左挡右冲,一连带走了好几个人的性命,越发的红芒闪耀,吓得后面的道场弟子心中忐忑,都有些不敢向前而来。

    饮血寒光剑杀出了一条血路,而我则站在了清河伊川的面前来。

    望着这个不断喘粗气的一代凶神,我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平静地说道:“清河大师,中国之地,已然不是半个世纪之前的睡狮,你想扬名立万,自个儿窝里斗就成了,何必来这里瞎闹?当然,既然来了,作为地主,我也得招待你一番,来,你也晓得,很快的,不痛!”

    一剑斩落,炁场被锁住的清河伊川怒吼一声,还待翻腾,结果头颅却冲天而起,鲜血洒落出来。

    嘶……

第十四章 现在爽了吧

    高手较技,生死不过陡转之间。

    没有人会想到刚刚战胜了三绝真人的清河伊川竟然会落败于这个神秘的无面人剑下,他们刚刚还沉浸在两大高手对决之时的那种恐怖气氛之中。而当瞧见清河伊川被我一剑斩落,头颅跌倒在地,一腔热血喷出的时候,场中竟然出现了死一般的宁静。

    怎么,一向得势不饶人的小日本子,此刻竟然被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会场之中的东北群豪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旁边镜心流道场的一帮弟子却是醒悟过来,瞧见自己奉为天神的尊师竟然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顿时就变得一片混乱,有的人高声呼喊着,有的拼命朝着我这边扑来,也有的人则聚在一起,用日语大声地叽里呱啦着。

    我收剑入鞘。放入宝囊之中。还待发表一番获胜感应,突然间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闪去。

    哒哒哒、哒哒哒……

    啪、啪……

    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居然被暴风骤雨的枪弹给淹没,受不住刺激的日本人终于陷入了疯狂,竟然安排了枪手,朝着我这儿开枪射击。

    朝着旁边躲闪开去的我在第一时间里反应了过来,大概能够估算出至少有五个射击点,只怕这也是清河伊川生前的安排,与那埋在梅花桩下的法阵一般。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到,费尽心思的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逃脱一死的命运,而此刻的枪手也变得惊慌无比,失去了应有的准头。

    身手再高,一枪撂倒。

    在宗教局混了这么久的时间。我自然知晓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高明的修行者能够凭着炁场变化躲闪子弹,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然而一阵乱枪扫射,谁也保证不了自己能够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不受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自然不会跟剩下的这些道场子弟一般见识,就像猎豹一般,身形矫健地越过了高台,朝着后面的树林之中奔跑而去。

    一入林中,茂密的树林顿时就将所有的视线和子弹给阻挡,跑了一阵的我一把扯下了面具,大口呼吸着森林中清新的氧气,扬起了头,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我靠,那清河伊川,居然真的死在了我的手下!

    直到此刻,我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事实上我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战胜得了那个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日本凶神,那家伙有着足够坚韧的意志和手段,以及一种饱含杀戮的心灵,他的修为,真的已经达到了天下十大的标准,也足以能够挤入日本镇国高手的行列,这才是他胆敢来到我中华扬名的底气,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野心之中。

    我不得不战,因为我陈志程在今天,此时此刻,就是咱国人最后的一道防线,我若是败了,整个东北群雄,都再无脸面。

    不过我终于还是获胜了,这样的结果,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他妈的解气啊,让你装逼啊,现在爽了吧?

    尽管没有能够用我陈志程的名头做这事儿,毕竟作为黑省宗教局副局的身份,一旦追究起来,却也是国际纠纷,远不如无面人自在,但是我却心情舒爽得很,而我也没有着急返回去收拾场面,对方一动了枪,就已经将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场面,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吴副局长虽说被三绝真人等诸位东北豪雄给斥责离开,但是并没有走多远,一听到这枪声,肯定就像吃了春药一样回来。

    有了吴副局长在,这一场中日江湖之间的闹剧,基本上就可以结尾了。

    我在林子里面转悠了一圈,杨劫便找了过来,我将手中的面具抛给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戴在了脸上,望着这张变幻莫测的脸,我沉思了一下,对他说道:“劫,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出去,单独做事?”

    杨劫摇头,对我说道:“大师兄,我师父死前曾经交代过我,说让我一直跟随着你,而这也正是我冥冥之中的命运。所以,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他的语气坚定无比,我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今天过后,那个神秘的无面人恐怕要在江湖上掀起巨大波澜了,这名头,要是能够利用得好,说不定有奇效……”

    杨劫笑了笑,十分期待地说道:“对啊,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起呢?”

    我只是跟杨劫在说笑,不过很快我就听到了大家对于今天这个神秘无面人的讨论,这是在我返回林场小村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先前碰到的老熊他们,瞧见了我,几人招呼我,问我刚才跑哪里去了,我回答兵荒马乱的,一心急,就跑到林子里面躲着了,现在才敢回来,钩子笑我太胆小,他告诉我,说枪声一响起来的时候,场面的确有些混乱,不过后来官面上的人赶来了,那些小日本倒也没有再敢猖狂。

    我想起他们先前是扶着受伤的赖老二下场的,赶忙询问他的伤势,老熊告诉我,说小日本虽然其奸似鬼,但是带的医生却十分厉害,赖老二看着重伤垂死,但是经过治疗之后,倒也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还需要送到医院观察,免得出现意外。

    本来这事儿日本人承诺说可以帮着负责的,只可惜事情闹到现在,他们都成了嫌疑人,被押解走了,赖老二现在没人管,还好官方那边答应紧急借调车辆过来,将他送去医院,现在正等车呢。

    我去里屋瞧了赖老二一回,发现他元气大伤,恐怕得卧床一年半载,方才能够下得了床了。

    站在赖老二的病榻之前,小个子丁戈问我,说陈大哥,你留在看台上了,有没有瞧清楚他们讲的那个神秘的影子大侠?

    我讶异,说什么影子大侠?

    老熊知道我在混乱之中逃到了林子里,刚刚回来,于是跟我解释道:“就是那个临时杀出来的蒙面人,别人都叫他影子大侠,好家伙,真的不知道咱东北道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就他一人,日本今天这儿的三个擂主,都折在了他的手下——松崎浪一郎被刺破脖颈而死,坂本龙二断了一臂,最厉害的就是清河伊川,这老小子刚刚击败了三绝真人,得意死了,结果最后竟然被影子大侠给一剑削下了脑袋……”

    “是啊,是啊,你是没瞧见,那帮日本人后来跪在地上哭得啊,跟死了爹娘一样!”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钩子也显得格外兴奋,挥舞着手脚说道:“三个弄得咱道上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日本人,都败在了影子大侠的手下,而人家也是就好像是不当一回事儿一般,杀完了人,溜达着就进了林子,不见了踪影,连句话都不留下……咦,等等,陈大哥,他们说那影子大侠跟你一样,也穿着中山装,你不会就是影子大侠吧?”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果然还没有换衣服,不由得笑了笑,耸肩说道:“开什么玩笑呢,我一直在看台上,都没有下场——本来想去玩一会儿的,不过瞧见擂台上太血腥,杀人就像杀鸡一样,就腿都软了。”

    丁戈点头同意道:“是啊,谁能想得到那伙日本人竟然这么凶狠呢,赖老二也是脑子进了水,傻乎乎地跑上去,现在才搞成这副模样,要是不上去,咱现在说不定就能够回家了呢……”

    话题被我成功地转移之后,大家便没有再纠结我了,只不过老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便也不再与他们厮混,出门一瞧,这才发现前来聚会的人大多都已经散去,像三绝真人、龙三炮以及诸位道门的那些大人物,基本上也不会理被人嫌弃的吴副局长,不过宗教局还是能够找到一些人证,帮着去做一下笔录的,而在瞧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江湖纷争,除了那些受伤死难的宗门,其余人都是怀揣着一股激动不已的心,也是需要找一些人分享的,故而还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不肯散去。

    我离开了林场,返回了黑河市,被我带来的秘书小李和司机小魏在这儿都待着头疼不已,瞧见我回来,顿时激动得不行,而小李则见面就告诉我,说省局打来电话,说何局找我,让我回来了,给他打过去。

    何局长这应该是收到了风声,想要找我确定一下,不过我并不想将这事儿弄得人尽可知,也没有回复,而是带着两人,真的就去黑河市的清水衙门视察去了。

    在黑河市局里厮混了两天,我听着下面的领导小心翼翼地汇报工作,心不在焉,一直等到了第三天,我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省局报到。

    刚刚回来上班,办公室的桌子都没有擦呢,电话就响了,何局亲自打过来,让我务必去他那里一趟。

    他说有要事相商。

第十五章 平辈来论交

    何局长说与我有要事相商,其实不过就是一句托词,我这几天谁也不搭理。自顾自地折腾黑河市局的同志们,弄得他和省局的几个领导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抓我过来解释清楚,一直等到我回来报道了,方才立刻将我叫到办公室里,询问起了当日的细节来。

    我前两日虽然身在黑河,但是消息却还算是灵通,知道当日的后续处理,基本上涉枪的所有日本人都被逮了起来,毫不留情,至于其余镜心流的道场弟子,以及住友财团过来组织的黑西装,因为忌惮于国际影响。和不想跟日本人打太多的官司。所以在做过笔录之后,都给放走了,不再多做纠缠。

    因为这一手,日方倒也没有多作纠缠,只不过假模假式地声明,督促中方一定要将杀害清河伊川先生的凶手,给尽快抓到。

    这逻辑着实有些不合常理了,要晓得前来惹事的就是这清河伊川,若非他想要踏着东北群豪的尸体来成就自己的名声,哪里可能横死异乡?

    然而这事儿咱们又不能与其多作扯皮。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当做一声屁,直接给放了去。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理顺了,省局也因为处理妥当,获得了上面的肯定,唯一的一个问题。便是那一个神秘的影子大侠,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能够猜到,而其中之一的何局长,便越发地想要将其弄清楚。

    然而对于何局长的逼问,我却一口咬定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对的,这事儿虽然说起来好听。也给咱国人扬眉吐气了,但未必能够过得了政治处的审查,毕竟作为官方人员,参与那样江湖斗狠的擂台便已经不是很妥当了,而且还在人家认输的情况下,奋起杀人,牵连无辜,这样的手段江湖人自然是拍手称快,引为大侠,但是在官方的眼里,却绝对是“侠以武犯禁”的典范。

    这事儿,好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倒起霉来,只怕就是一身骚。

    我在总局混了那么久,哪里能够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虽说何局不太可能会拿这个来抓我尾巴,但是省局里面,除了他,可也还有别人。

    譬如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吴副局长。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何局长也只是想要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我这死不承认,他也拿我没有办法,谈了几句,不由得苦笑着说道:“志程,老领导说你这人做事喜欢剑走偏锋,但是偏偏又让人无迹可寻,圆溜溜地像是那玻璃珠子一样,我先前还没有感觉,现在看来,他对你的形容,倒是入木三分啊……”

    我无辜地说道:“王总这是骂我呢,不过说起来,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地办差,却得到这么一个评语,真的有些伤心啊!”

    何局没有在这件事情多作纠缠,而是突然话锋一转,对我说道:“这一次三绝真人在数百人的面前,败给了清河伊川,当真是丢了大面子,而那清河伊川转眼间又败给了影子大侠,坊间传闻,觉得三绝真人这天下十大的地位不保,理应让给那个神秘的影子大侠呢,你怎么看啊?”

    我笑着和稀泥:“何局,天下十大不过是平衡的产物,前三之后,这世间能与其并肩者不多,但也不少,人三绝真人不过是粗心大意而已,应该不会被埋汰,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咱说了算得,我们在这里纸上谈兵,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何局好奇地问道:“对了,志程,你师父陶真人也名列天下十大之中,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知道他的修为,到底有多厉害?”

    我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时而平易近人,时而威风凛凛,时而又有些小八卦的老头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对他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三绝真人比起我师父来,应该还有许多的路要走……”

    何局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师父比起老领导呢?”

    我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师父以前跟我提起王总的时候,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毕竟高手交手,不死不休,但是若真正算起来的话,王总是天下第一者,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听到我说起王红旗的好话,何局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来,他是王红旗一手带出来的小兄弟,老领导能够得到这般的评价,自然是与有荣焉。

    从我口中套不出太多的消息,何局也晓得我不会与他坦诚相见,稍微聊了几句江湖轶事,便不再多言。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告诉我,说咱们省局毕竟人手还是太少,吴副局长虽说能干,但是修为的底蕴有些浅薄,若是碰到什么难办的事情,还请我多多指教才是。

    我自然是说尽场面话,不过却打定了主意,此番前来黑省挂职,我还是安安分分地好一点儿。

    先前的影子大侠,已经是有些太过于突出了,上面的头儿一个比一个精明,哪里不晓得是我在搞鬼,而我这般跳脱,难免会给人一种不稳重的印象,后面的日子,还是中庸一点好些,免得被人给盯上,暗中弄点手脚,到时候问题可就严重了。

    混机关的一个真理,就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省局既然没有给我什么职权,我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安安稳稳地修身养性便是了。

    打定这个主意的我,继续过着悠闲的办公室生活,而吴副局长则因为超额完成任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出风头,成绩斐然,与此同时,他也变得无比的忙碌,整日行走如风,仿佛脚下装了弹簧一般。

    瞧见吴副局长如此春风得意,我倒也没有跟他抢功劳的心思,只是乐得清闲,看着他整日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就这般又过了一个多月,我收到一张来自天仙宫的帖子,说三绝真人想与我见上一面。

    这个邀请对于秘书小李来说,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两个月以前,我上门求见对方,人家连一面都没有让见,为这事儿,我给人笑话了许久,而这会儿却恭恭敬敬地递帖子过来,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那位正在养伤的三绝真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对于这个邀请,我却是心知肚明。

    天仙宫是东北道门之中的魁首,门下弟子有不少也在局里面供职做事,信息的来源很多,而我的行踪又不是秘密,旁人或许不晓得,但是像三绝真人这般的门派掌舵者,却能够想得清楚,我这个一直“坐冷板凳”的省局副局长,跟当日那个神秘出现的影子大侠,应该脱不了关系。

    对于这个邀请,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赴会。

    一来这并不是鸿门宴,毕竟我对三绝真人有活命之恩,二来无论他此刻如何,名头终究还是在那里,他可以跟我耍大牌,但是我却不能对一个与我师父齐名的道门前辈耍脾气,不然就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收到帖子的第二日,我拜访了天仙宫,这一次前来跟上一次的待遇可不一样,天仙宫打开宫门,派出了十八位道长过来迎接。

    诸等繁礼,自不必述,应付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之后,我在天仙宫的一厢房里,见到了久未露面的三绝真人。

    此刻的三绝真人并非我想象中的躺在病榻之上,他已经能够坐着轮椅了,不过清河伊川的寒芒阴毒无比,却也还是不能运气,整个人衰老了十几岁,看着就像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然而越是这般,我发现他的眼睛却变得越发黝黑明亮起来,心中惊讶,想来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虽然他身体陷入了最低谷,然而神魂却变得强大无比。

    果然,天下十大,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即便是一个重伤欲死的三绝真人,一晃眼不见,居然又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表现来。

    不过比起我的惊讶,那三绝真人却是显得更加惊奇,他在见到我的第一眼,便已然认出了我来,出言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你?”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没有再推诿,而是笑着说道:“当时情况危急,志程多有冒犯,还请真人莫要怪罪。”

    原本十分孤傲的三绝真人在受到这一次打击之后,变得豁达许多,摇头叹气道:“名声害人啊,当初陈副局长前来,我避而不见,没想到你居然不计前嫌,在生死关头救下贫道,而且还不留姓名,这般的高风亮节,还有如此高明的修为和手段,当今的年轻人之中,你算是第一,贫道居然有眼无珠,过而不见,羞愧啊,羞愧!”

    三绝真人这个态度,倒是让我心情舒畅了许多,而后攀谈,却被他当做了平辈论交,对等的身份,自然是冰释前嫌。

    一番攀谈之后,三绝真人突然问道:“志程小友,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未解,不知道你可否告知贫道?”

    我恭声说道:“请讲!”

第十六章 吴琊失踪案

    “陶真人一身修为惊天,然而却是道门巅峰,不出其外,而贫道却从你的身上。瞧出有魔道的影子,不知道这是为何?”

    作为天下十大,三绝真人的眼光自然是极为准确的,在一番寒暄过后,却是瞧出了我身上的问题,当下也是没有半点儿回旋,直接问了出来。

    三绝真人是一个传统的道门高手,我不知道他对于修行魔功,到底持着什么样的意见,当下也是苦笑,然后将我当初曾经受到邪符王杨二丑绑架,委曲求全之事说出,后来几经辗转。又拜入了茅山之中,只可惜那个时候底子已成,然而蒙我师父陶晋鸿不嫌弃,纳入门下,收为外门弟子,又传我道心种魔真经,方才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来。

    这里面许多周折,难以细述,不过听到了我还算诚恳的话语,那三绝真人倒是抚须点头,长声叹道:“贫道这些年被功名利禄所蒙蔽了眼睛,修为上去了。境界却下了来,这才最终落败于清河伊川手下,以前一直觉得陶真人虽说是顶级道门茅山宗的掌教,但是一直不为所动,如今看来,却是心悦诚服啊!”

    我宽言劝慰道:“清河伊川谋虑颇深,他是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凶神,先是暗藏寒芒,又有阵法伏击,被他算计一次。也不算什么,真人前往不要丧气……”

    三绝真人与我拱手,脸上多了几分豁达的笑容,毫不介意地说道:“败便是败,无需多找借口,只有从高处摔下。方才能够明白自己的不足。而能够通过那件事情,认识到志程小友。这或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友当日搭救之恩,贫道心中记下,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天仙宫的地方,一声招呼便是了!”

    得到了这一位天下十大的承诺,我心中高兴,不过却也推脱,说此事不过举手之劳,真人千万不要挂记于心。

    两人一番交流,关系立刻亲近了许多,当天我在天仙宫用过素斋,又留宿天仙宫,次日起床离开的时候,却是已经获得了天仙宫最大的友谊。

    天仙宫在黑省算是最重要的道门,它的地位虽说不如茅山、龙虎山这般想要,却也如同崂山比之鲁东一般,有着极大的地方影响力,门下弟子也多有在局中任职者,能够得到天仙宫的助力,对于我在黑省的挂职有着许多帮助,不过好在我前来此处,只不过在履历之上多一些好看的档案,倒也不想跟吴副局长争太多的东西,他的视线只在眼前,而我的目光却看向了朝堂,故而还是安分守己地坐着办公室,相安无事。

    其间慈元阁的人扩展生意到了东北,过来我这里拜码头,我又与他们那美艳的二掌柜做过沟通,商议之前从天山神池宫留下来的首饰处理事宜。

    时间推移到了年末,小白狐儿带着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等人过来看我,瞧见我整日优哉游哉地喝茶看报,顿时心生羡慕,抱怨说自己这几个月里东奔西跑,十分忙碌,想着要不然调过来,在我这儿享一享清福。

    她这话儿给我臭骂了一顿,不过好在也不过是开玩笑,林齐鸣告诉我,说尾巴妞现在是一组的副队,十足的大姐大,已经能够完全独当一面了。

    时间离我挂职结束的任期已经不远了,林齐鸣告诉我一个小道消息,说现在总局那里关于我的安排有一些冲突,几个大佬都各怀意见,有人想要我下放到西南某省去任正职,那是一方大员的肥差,想考察一下我独当一面的能力,也有人想要把我留在总局这儿,毕竟最近国内的形势有点儿混乱,需要一个执行能力很强的强势人物掌舵,还有有想着把我弄到国外去,历练一段时间,总之什么想法都有。

    我问王总最后有没有敲板呢,林齐鸣摇头说没有,然后又笑,说老大,能够让一帮大佬为你争来争去,这事儿可是头一遭,看来你真的火了。

    我摇头苦笑,那帮家伙都想拿我当牲口使,却也不问一问我这牲口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小白狐儿他们在我那里待了几日,我带着几人看了一圈冰城的冰灯,然后到处溜了一圈,将几个人给撵走,想想虽然快到年终总结的时间了,不过那些都是笔杆子的事情,与我倒也没有多大关系,趁着我这闲着无事,不如请趟假,回去走走。

    自从那一次我果断出手之后,何局长对我倒是十分客气,毕竟清河伊川先败三绝真人,后来又落败于我的手上,这里面虽然有着许多曲折,但是他却认定了我有堪比天下十大的能力,这样的强人并不是他能够拘束的,能够行个方便,自然不会太多约束,于是我请了一个小长假,先是回了一趟老家,在家里待了几天,一番忙碌,接着返回了茅山宗。

    我回老家,诸事繁忙,整天都在处理一些杂事,连西熊苗寨都只去过一回,而且还没有跟蛇婆婆打过照面,感觉颇为疲惫,而只有回到了茅山宗,望着峰顶之上的云雾环绕,整个人这才终于找到一种家的感觉。

    茅山宗,这才是我心中最深处的港湾,它有我的师父陶晋鸿,有我的妻子萧应颜,还有无数点点滴滴的回忆。

    它还有李道子。

    重回茅山宗,我并没有瞧见师父陶晋鸿,据符钧告诉我,自从上次见到青城三老兵解鬼仙之后,师父闭关便更加频繁了,似乎想要勘破死关,成就天道,最终成为地仙之属,然而这一条道路实在是太过于险要,近几百年来,整个道门没有听说有一人能够渡劫,便是连我的祖师爷虚清真人,以及名满天下的符王李道子,都没有能够跨过那一步,所以情况实在是有些让人担忧。

    我师父一直都在闭关修行,罕有露面,而茅山日程的事物则由长老会来处置,而这里面风头最劲的,便是年纪最轻的长老杨知修。

    这位杨师叔之所以能够出人头地,一来是他行事公正,左右逢源,十分得宗门各峰的欢心,二来茅山宗毕竟是一个修行之地,大部分的长老并不太喜欢受到庶务打扰,而他却是一个热心肠,主动揽事,久而久之,他渐渐地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成为了茅山名副其实的大管家之一,甚至有人还说长老会将在最近,推举他为茅山宗的话事人,代行对外事宜。

    对于这个传言,符钧显得十分不喜欢,他对我说杨知修此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别看着他此刻谦虚有礼,端端正正,那是有师父还有几个有名望的长老压着,若是给他一点机会,尾巴说不定都会翘上了天去。

    对于这位杨师叔,我也并不是很喜欢,最开始是因为当初我和小颜师妹在桃花林谈恋爱,给他撞破,损了两句而心中不服,又因为他私藏杨小懒,难免有些包藏祸心,再有就是一同去朝堂赴任,他与我颇多摩擦,后来李道子被人暗算,我心中又多了几分猜疑,不过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藏在心中,也不与符钧说起,只是笑了笑,宽慰了他几句,便不再言。

    我回山来,是为了散散心,不过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要找小颜师妹再续前缘,师父不在,我与符钧应付几句之后,便去了后山墓场。

    英华真人身死,小颜师妹在此结庐而伴,旁人只以为不过是作秀,然而她却从来没有理会别人的说法,安安静静地陪陵种草,长久而来,倒也使别人都有些习惯了,而我到了那儿的时候,瞧见草庐依旧在,不过那药园子却扩展了两倍,远远走来,药香阵阵扑入鼻中,灵草不断,瞧着这风景,估计是当初优昙婆罗七仙子的精魄之力,已经被她融作了一体,注入了这药园子之中。

    再次与小颜师妹会面,看着她依旧十八岁、花一般的娇颜,我那坚硬的心似乎在瞬间变得柔软,两人执手相望,竟无语凝烟。

    这些年我在外奔波忙碌,而小颜师妹则在山中苦修,两人再度重逢,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握了一会儿手,感觉笑容都能够浸到心里面去,随后她下厨房,给我收拾了两样小菜,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简简单单地吃过晚饭,这时月儿弯弯,两人坐在葡萄藤架之下,望着天上那毛毛的月亮,小颜师妹从屋里拿出一根竹箫,呜呜吹着,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而我则跟她讲起了我这些日子的奔波来,感觉心情无比平静。

    我的假期并不算长,在茅山宗没有待几日,又返回了黑省,没想到刚刚一回去,便接到一个消息,说吴副局长带队去出任务,结果出事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秘书小李说何局都急疯了,头疼得要命,听到我回来的消息,让我赶紧过去,与我商量对策。

    我匆忙赶到局长办公室,何局长告诉了我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在中俄交界的一处军营,整整一个连队的军人,凭空消失了。

第十七章 兴凯湖湖畔

    出事的地点是位于密山市的兴凯湖湖畔,在这里驻扎得有一个连的解放军战士,因为兴凯湖是跟俄国分界的一处内陆湖泊,所以这个边防连队除了有正常的路上编制之外。还有两艘并不算大的巡逻艇,负责湖面上的边防事宜,然而在一个星期之前,这个连队一百二十多号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一点儿消息,派去调查的宪兵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看不到什么奇怪的迹象。

    兴凯湖畔的东部,与俄国远东滨海边疆区南部城市斯帕斯克达利尼交界,一个边防连队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无一人存留,这个消息在得到证实之后,一时间震惊了整个黑省高层。

    因为事情十分诡异,所以省局这边接到了军区协同调查的请求。而吴副局长也正是因为此事,带队前往兴凯湖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吴副局长出发的第三天里,联合调查组也如之前突然消失的连队战士一般,神秘失踪了。

    这消息传回了省局,当时就震惊了许多人。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别处,倒也还好讲,然而发生在中俄边界,性质就变得有些复杂了,要晓得我们国家,跟北边的那头北极熊之间处于一种对立又合作的微妙状况,在国际政治上。为了一同对抗美利坚这个超级大国,双方很多时候不得不站在一起来,然而国人又深深晓得北边老毛子的贪婪,以及暴躁到不可理喻的情绪,彼此之间,明里暗里其实还是有一些对抗的。

    在边防连队消失的第一时间里,军方的猜测,最先的便是那些战士是不是叛逃到了对面去。

    如果不是,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某些事情,被俄国人给参与进来了。弄成的这副局面?

    兴凯湖畔虽然是处于边境之地,不过这边的情况却也有一些复杂,沿湖两边,除了有中俄两地的居民在活动之外,也偶尔会有北朝鲜的山民出现在这里,虽然随着冷战的结束。近年来局势变得越发的和缓,但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却一直都在继续着,如果这事儿闹大了,只怕到了最后,谁都兜不住。

    当务之急,就是得将此事给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省局先前已经派了吴副局长,带着工作组下去了,结果不但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而且连着吴副局长和整个联合调查组也再度消失了,这般诡异的事情吓坏了许多人,现在的几个有关部门都在头疼,到底是再派人过去,还是直接求助到上面去,让总局派遣得力人手过来协查。

    而正在何局头疼这事儿的时候,我终于收假回来了。

    听到这整件事情的经过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一整个边防连队,战士来自五湖四海,又受到基层组织的管制,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与国境之外的势力有牵扯,而在这和平时期,他们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这般凭空消失,一定是有着一些别人所瞧不见的事情发生了。

    而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后面吴副局长带队的联合工作组居然也凭空消失了,这事儿就有些邪门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听到何局这般娓娓道来,我不由得生出了浓烈的兴趣,而老头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对我说道:“志程,我晓得你马上就要调回总局去了,不过呢,你现在毕竟还是咱黑省的人,也应该站在咱们的立场上想一下,若是啥事都去求助总局派人,咱们这些地方上面的领导,在上面看来,就是一堆吃干饭的家伙了,所以我寻思着如果有可能,还是请你出马,去一趟密山那边,你看咋的?”

    我在黑省挂职的半年时间里,何局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两人之间也有着一些默契,听到了他的这请求,我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

    不过我虽然点了头,但是作为一个长期不问具体事务的挂职副局长,我手上其实并没有可以用的人手,而省局的精干队伍已经被吴副局长给带走了,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一个,对于这个问题,何局长没有太多的考虑,而是给我推荐了一个人。

    这人叫做何武,是省局驻地哈市市局的一个行动负责人,同时也是何局的二儿子。

    听到这个人选的时候,我也晓得何局这一回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叫自己的儿子亲自过来,跟我一同去接这个任务;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让自家儿子跟着我一起,混个功劳——不管怎么样,何武对于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如果带他过去,有许多事情都用不着我去操劳,具体的事务也有一个可以放心的执行者。

    事情紧急,我点头过后,当天下午何武就过来找我报道了,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十分精神,看人的眼神有点儿像是《鬼子来了》里面的马大三,一股老实中的悍勇之气。

    两人见过面后,省军区那边也派了一个姓安的少校来,警备区宪兵队的,两道剑眉,英气十足。

    三人汇合之后,简单地开了一个小会,然后由我带队,前往事发地点。

    说到兴凯湖,很多人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若说到北大荒,大家或许就能够有些印象——兴凯湖是中俄界湖,位于黑省的东南部,隶属于黑省农垦区的八五一零农场区域,距密山市有三十五公里,南北长达一百多公里,东西宽达六十多公里,湖面积足有四千多平方公里,是黑省境内最大的内陆湖泊。

    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湖面都已经结冻了,湖面上厚厚的坚冰,湖风呼呼吹拂,如刀刮一般刺痛。

    此行由我、何武以及军方代表安一平少校带队,省局抽调了十二名业务骨干,而安少校则带了一个班的宪兵过来,到达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不过事发之后,这儿已经被军方接管了,有超过一百多名战士在此聚集,同时还有密山市局的同志在此等待。

    路上的时候,我基本上对于吴副局长失踪的大部分事情都有所了解,晓得这事儿是发生在连队消失案的第三天,吴副局长似乎得到了什么线索,执意要前往湖畔去,结果大队人马就消失于浓雾之中,而后军方接管此处,也是被惶恐不安,传言营地闹鬼,大冬天的,都驻扎在了营地外面的操场上,我们赶到的时候,尽管燃着篝火,但那些战士也正冻得直发抖呢。

    后来赶来的负责同志是密山市局的一个副职领导,连续的失踪案将他弄得惶恐不已,哆哆嗦嗦地跟我们介绍了这儿的情况,我望着夜幕之下,黑乎乎的军营,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在我的带领下,新组成的工作组摸进了军营的营房里,将楼道里面的电灯打开,人走在走廊里面,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

    踏、踏、踏……

    我缓慢地走进,一直走到了半途,陡然回转过来,跟在我后面的一堆人都给吓了一大跳,我看着何武那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地说道:“怕个啥啊,赶一天的路了,未必让我们去外面搭帐篷睡?你,或者你的手下有人懂勘测阴气没,赶紧弄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招呼大家进来睡觉吧,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又没有暖气,熬上几天,战斗力全部垮了。”

    何武瞧见我一副轻松无比的表情,松了一口气,从背囊之中摸出了一个精巧的铜制风灯来,对我说道:“这是九阴鬼灯笼,若是附近有阴气或者怨灵,便会散发出绿色光芒,我带着它在营房里面走一圈,就差不多能够知晓。”

    我点头,让他去执行,而自己则毫无顾忌地找了一个领导住的套间,伸了伸懒腰,然后躺在了床上,思考起所有的线索来。

    我这般的作态让何武和那个安少校有些无语,等他们忙完一切的时候,过来看我,却发现这个陈副局长,早已经呼呼大睡,进入梦乡之中了。

    一夜好梦,次日醒来,我推窗而出,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飘飘洒洒而落,训练场上扎起的帐篷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小山包,而先前驻扎在里面的看守战士,则都撤到了有暖气供应的营房里面来。

    看得出来,我昨天安安稳稳的熟睡,给予了大家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战胜了对这个营房产生出来的恐惧。

    我起得早,在训练场上练了一会儿的桩功,浑身热气腾腾,这时何武和安少校才姗姗而来,这两人昨夜安置属下,一直忙碌,估计都没有怎么合眼,许是听到有人汇报我起来了,又努力挣扎着爬起来应付我。

    我没有搭理他们,吩咐他们去补足觉,而我则一个人四处溜达,看看能够撞到些什么线索没有。

    这话儿也不过是托词,不过我当真绕着营房四处晃荡了一圈,突然感觉前面的雪地有点异常,走过去一看,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东西,格外的古怪。

    咦,这个鳞片,是什么东西?

第十八章 毛子化苍狼

    我走上前去,从雪地里捡起了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硬壳鳞片来,仔细一看,却见这玩意呈现出六边形。中间厚边缘薄,黑褐色,但是边缘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叙的光华,它应该是从某处大型生物的身上脱落下来的,有一边还有一点儿肉末,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吸一口气,便能够闻道一股刺鼻的腥味,回味处还有一点儿甘甜。

    我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感觉有金属的回响,将其收了起来,然后又继续子在周围巡查,结果却没有再多的发现。

    在军营附近绕了几圈,我便往着旁边走远一些。七八里地的样子,瞧见却是一个荒废的农场,因为是冬天,冰天雪地,土地都冻得扎扎实实,所以里面也是一片败象,我穿过这个破落的农场,断垣残壁,能够看到很老旧的房子,还有一些被抛弃的工具。

    我瞧见这许久没有人活动过的土地,心中有些疑惑,看得出来。这儿以前应该是一个集体农场,或者之类的地方,然而却好久都没有耕种的痕迹了,难道是因为太靠近军营,为了军事机密的缘故,才将这个地方给荒废了么?

    我在废弃的农场里面逛了半圈,总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空气黏黏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我还算好。如果是寻常人过来,说不定有如同到了高原一般,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咦,不对,真的有些不对劲。

    我开始围绕着这儿走了一会儿,这时当地宗教局负责的门玉龙同志找过了来。朝着我高声招呼。

    我从一处快要倒塌的破旧砖房里面走出来,与他答应。

    这门玉龙同志是密山市局的副职领导。本地成长起来的同志,修为算不得厉害,好在对当地比较熟悉,当我说起心中的疑惑时,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对我说道:“陈局长,这农场并不是因为靠近军营,而是从七十年代以来就一直闹鬼,治了几次之后,就废弃了。”

    “哦?”

    我摸着下巴,问到底怎么回事,门玉龙对我说,这农场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是关门用来关押右派的,那个年代的事情,比较复杂,总之就是许多右派不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寒冷的天气,成批成批地死去,后来还有一次右派投湖事件,总共有九人投了湖,后来这儿便一直闹鬼,纠缠不休,农场前后几任领导都暴毙身亡,吓得没有人敢再来这儿住了。

    我瞧见这门玉龙的话语里面含含糊糊,眉头一挑,平静地说道:“哦,真的就是不适应?”

    门玉龙耸肩一笑,对我说道:“陈局长,那个年代的事情,你也是晓得的,都乱,说是不适应,其实大部分人是饿死或者冻死的,有的人被押到农场来的时候,过冬的被子都没有一条,能不出事儿么?”

    他带着我来到了废弃农场东北角的地方,我果然瞧见了一个用来祭祀的小庙宇,上面钉着一个神桩子,显然是用来镇压这地下的邪气。

    我心中明了,晓得刚才之所以感觉到胸闷,是因为这儿乃一块凶地,尽管被高人施法押住了,但还是会有邪气漏出。

    白天还好,若是晚上过来,有可能还会碰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在废弃农场看过之后,晓得这一片土地当真是有一些邪门,心中一动,又叫那门玉龙带着我前往三十年前九人投湖的地方去查看。那门玉龙是下面地市的副职负责人,对于我这个省局来的领导自然是十分巴结,当下也是亲自带着我,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兴凯湖湖畔,此刻的兴凯湖已然封冻,他指着湖面上厚厚的冰层对我说道:“时间久远,具体地点已经无从考证了,大概就是在这一带吧。”

    我在冻得发硬的湖边缓慢地走着,想象着几十年前的情景,不觉有些难过。

    此时寒风呼呼,从脖子里面钻入,那门玉龙被冻得有些哆嗦,不过陪着我,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着,我瞧在眼中,并不多言,而是缓步走了一阵,方才回过头来,询问门玉龙:“小门同志,从专业的角度来谈,你觉得这一次的失踪案,最大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门玉龙全神戒备地在我旁边等候,一听到我的问话,脑子立刻活跃过来,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陈局长,有外人在,我也不敢多说,不过既然是私下的谈话,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兴凯湖上游的龙王庙,一直有一种传说,那就是此处有蛟龙腾游,虽说百年来未曾现世,但是如果它出来的话,只怕这些人突然的失踪就有了原因;第二种,就有可能是湖中怨灵……”

    我往回一指,平静地说道:“你是说那些死去的人们,心中不满,在湖中集结成了怨灵,回过来找生人的麻烦?”

    门玉龙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一点猜测……”

    他这般说着,然而我的眼睛却瞧向了远处去,门玉龙顺着我的目光瞧去,之间远处结冰的湖面之上,有一前一后两伙人在疾步狂奔,冻得宛如坚土的湖面上,这些人行走如飞,一看就晓得并非凡人,我眯着眼睛瞧了一下,瞧见双方手中皆有兵器,后者来势汹汹,似乎要将前者杀之而后快;而前面的那个人,看着有些熟悉,有点儿像是……

    对啦,那小子却是罗满屯的小药匣子,引发清河伊川来华摆擂的那个少年郎。

    既然是认识,我便不会让这一场血案在我眼前发生,当下也是嘱咐门玉龙别动,而我则脚尖轻点,朝着结冰的湖面飞奔而走。

    双方离得颇远,不过我这边速度确实飞快,利用冰面上极小的阻力,行走如飞,很快就接近了过来,这才发现追着小药匣子的那一伙人,却是五个眼眶深凹、鼻梁高挺、眼珠子发蓝的俄国人,这些被东北人民俗称为老毛子的俄国兄弟体格强壮无比,个个都如同过冬的棕熊一般,然而速度却是极快,即便是那小药匣子速度如箭,他们也能够紧紧跟随。

    我见过那小药匣子的身手,算是年轻人中不错的高手,他也被别人评为东北道上未来少数能够撑得起场面来的未来之星,然而此刻被人撵着,却连拼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想来老毛子应该都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我的介入,立刻打乱了湖面上的局势,那些强壮的老毛子冲着我大声囔囔着,仿佛要驱赶我,别多管闲事,而有一个个子稍矮的家伙则是一声吼叫,脚尖一蹬地,倏然腾飞于半空之中,几个翻身之后,却是堵住了小药匣子的退路,然后朝着对方呼喊,这时我才瞧见小药匣子的怀里抱着一个黑色木匣,左右张望,似乎显得十分慌张。

    老毛子们待小药匣子一停住,立刻将他给团团围住,紧接着纷纷摸出一把锋利的军刺来,大声呼喝着,朝着小药匣子冲去。

    这五个老毛子每一个人的身材,都比小药匣子魁梧许多,这般扑入,就好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我在旁边瞧着,发现老毛子们个个都是体壮如熊之辈,而且那力量恐怖得很,一拳过去,居然能够将厚厚的冰层砸出一个大窟窿来,而他们使那军刺的手段,绝对是军中的搏杀技,尽管小药匣子的身手十分了得,不过却被这五人给压制住,根本施展不开,险象环生。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那个黑木匣子,就是不肯放手。

    这一伙人在湖面上斗得热闹,倒是将我给搁在了一旁,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瞧了一会儿,发现小药匣子居然处于了下风,当下也是高声喊了一下,让老毛子住手,在警告无效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冲入了战团之中,手起拳落,跟这伙老毛子拼斗起来。

    这些俄国人体格强壮,一身好毛,不过与我相差甚远,凭着风眼和土盾,我三两下将这伙人给掀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不过因为不太了解其中的情况,所以我也不好下狠手,只是想要将几人制服。

    我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将五个老毛子给惹怒,当下也是放弃了小药匣子,汹涌而来,想要先将我给撂倒,结果被我饱以老拳之后,终于明白了双方的差距,转身就要跑,我哪里能够让这些人来去自如,正要阻拦,结果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为首的那个小个子猛然一震,身子朝着地上卧去,紧接着浑身长出了许多浓密的毛发来,竟然化作一头棕毛苍狼,朝着湖心深处飞奔而走。

    有着那个小个子的示范,其余四人也都纷纷化作颜色各异的巨狼,匆匆而逃,看得我一阵惊诧,倒也忘记了追赶。

    而就在我愣神的这一刹那,旁边的小药匣子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朝着湖畔跑去,我冷笑一声,脚步一转,几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平静地说道:“陆一,想走,也得先说清楚,对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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