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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化神吧,康克由

    小白狐儿的自我牺牲让我惊诧莫名,然而更加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穿透了康克由胸口的这一道无影之剑。

    刘长老不是被那黑光给冻结了么,怎么会又使出了这手段来?

    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天赐般的良机之时。

    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吧?

    然而瞧见康克由从半空中倏然跌落。尽管有那破碎王座里那无数美女将其层层包裹,但是我却也能够瞧得出来,看着不可一世、似乎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的康克由,此刻已然受到了重创。

    不管如何,这个就是机会,我如何能够瞧见它从我的眼前,悄然无息地离开呢?

    既然连小白狐儿这样的妹子都能够抛弃一切牵挂。我这个下面带把儿的家伙,有怎么能够瞻前顾后,苟且余生呢?

    豁出去了!

    一个字,就是干!

    箭步狂奔,我冲向了乱成一团的前方,那雪白的肢体和头颅不断交缠在一起时,将受伤的康可与给包裹住,那些如蛇的女子不断的蠕动着,瞧向我的眼睛里,有着炽热的光芒,嘴张开。仿佛我一旦凑上前去,她们就毫不犹豫地要从我身上,扯下几块血肉来一般。

    红粉骷髅!

    这些外表妖艳而诡异的酮体,都不过是康克由多年来凝练出来的鬼魄而已,本质上,与刚才那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鬼獠是一般的来路。而我也晓得,倘若错过了这最初的一段时间,只怕那康克由还会有喘息之机。

    强者的身体,要远比普通人想象中的更加坚韧,即便是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只要是稍微有一点儿时间,就能够挣脱出死亡的阴影之中来。

    我能够办得到,康克由就能够办到。

    左手拍出,深渊三法,魔威!

    右手剑起,龙威碾压而过。剑气纵横直击,而诸般混杂的力量,也在这一刻倾然而下,朝着前方猛然扑将而去。

    我在一瞬间,也将自己全部的筹码都给推上了桌面来。

    轰!

    一堆无主的鬼魄实体,实在是经不起我这般的折腾,即便是被康克由凝练了超过二十年以上的鬼物,在此刻,也顿时轰然而开,显露出了里面康克由的本尊来,我在露出一角的时候。已然出剑,拨开无数阻拦的双手,想要将剑尖朝着那家伙的脖子处斩去。

    胸口射穿,还能够撑住,但是脑瓜子掉了,却绝对活不下来。

    除非他变成鬼。

    然而这剑又一次地被拦在了半途之中,数十双手从人堆之中伸了出来,死死地抓着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即便是我用龙气销蚀,但是消融多少,便又出现了多少。

    而这个时候,脸如薄纸的康克由,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来。

    瞧见我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凶狠模样,康克由叹了一声道:“我到底还是轻敌了,一是那小姑娘,没想到她的爆发力,居然如此恐惧,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有燃烧生命的决心,可见她对你来说,是多么的在乎;二来我倒是小看了那个老道士,没想到他引神入体,居然请到了一位能够破解我时间风暴的家伙,那家伙利用破碎虚空的力量,将我的束缚给解除,以至于我算错了时间,唉……”

    他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让我心头畅快,想起这些天来被他像撵狗一样一路追赶,恨声说道:“你也有今天?”

    瞧见我脸上得意的笑容,康克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你以为,我输了?”

    我指着他胸口处那拳头大的血洞,冷笑道:“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够翻盘么?可笑,你要是能够……”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将眼前一晃,那躺在脂粉丛中的康克由倏然不见,而无数的女子则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我伸手,脸上春意盎然,丰乳肥臀,笑意盈盈地朝着我抱了过来,我想往后面躲闪,结果发现抬不动腿,低头一看,却见双腿之上,却是多出了无数的手臂,将我给死死抓着,不让我离开。

    是想让我被这群鬼给吞噬了去么?

    我冷冷一笑,再一次打了响指。

    战意,黑炎灼!

    战神蚩尤的手段并非是无限度施展的,这与我修行的道心种魔真经有着密切联系,只有足够的魔功,方才能够成事,我先前已经施展了一会,而此刻使出来,多少也有些勉力。

    不过即便是再勉力,它也是最为震撼人心的一记杀招。

    黑色的火炎从无中生有,将无数美貌若仙女的**女子都给化作一朵又一朵的黑花,那冰冷的温度提醒着我,这黑色火焰燃烧得看似热烈,但是冷艳之处,却绝对恐怖逼人。

    站在火炎之中的我,朝着四处望了过去。

    很快,我瞧见了康克由的落点。

    他却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刚刚被刑堂刘长老的无影剑给阴了一回,此刻却是用无数鬼魅将我们给困住,折过了身去,与刘长老斗在了一起。

    他刚才在我面前装逼,高踞于人体王座之上,手段平缓而神秘,然而此刻,却展现出了宛如泰拳一般的刚猛与激烈。

    只见康克由站在某一个坎位处,一边指使着那些鬼魅不断袭扰刘长老,一边接出法印,朝着对方打去。

    他每结出一个印法,罩在前方,立刻就有一道宛如鬼魅一般的黑色利箭射出,嗖嗖嗖,宛如机关枪一般,射得刘长老应接不暇,尽管手中的戒尺能够抵挡一二,但是看着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此刻的刘长老刚刚请神结束,那位前辈先祖离开之后,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先前勉强打出一记超水准的无影剑,已属难得,此刻就有些乏力了。

    瞧见刘长老落难,随时都有生命之危,我自然不能熟视无睹。

    要晓得他可是我茅山的顶梁柱之一,我师父现在闭关,他再倒下,只怕我这一趟南洋之行,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我得上前阻止他。

    我凝神在胸,一剑划破诸般火焰,走了出来,瞧见小白狐儿一脸苍白地在旁边东奔西走,闪避那些鬼物的袭击,出言关心道:“尾巴妞,你没事吧?”

    小白狐儿自然有事,不过此刻的她却还能够应付,一边朝着边缘退开,一边对我说道:“哥哥,你别管我,去杀了他!”

    这清脆而坚决的话语,给了我无比的勇气,我手提长剑,冲入战场,朝着康克由的后背斩去。

    再一次,一剑之威。

    康克由似乎到达了最巅峰的状态,双手不停拍动,朝着前方挥舞,根本不管身后的危险。

    不过我知道他这般做,显然也是有所准备,并不在乎我的攻击。

    难道他真的就是无懈可击么?

    我在最关键的时刻,血劲上涌,让右眼的神秘符文在瞬间转动起来,而当它运算到了极致的时候,我终于瞧见了一道光。

    那是一道从黑夜中破晓而出的光芒,从上到下,斜四十五度,不偏不倚。

    生死成败,就在这一下!

    杀!

    一剑若弯月,斜斜而下,然而就在我极尽全力的那一刻,刘长老却终于撑不住这南洋巨凶的倾力攻击,腰眼中了一记,尽管用那戒尺护住,却也被震得凌空飞起,随后数道黑芒击落在了他的身上,刘长老惨叫一声,直接栽倒了人堆里面去。

    刘长老生死不知,而我却是一剑斩到了正中处。

    唰!

    一剑斩落,尽管此时的康克由反应了过来,但是一道血淋淋的剑痕,却从他的肩上,一直划拉到了左边屁股出,那裹身的衣物因为承载不了巨大的力量,周边顿时就碎开无数,露出了对方骨瘦如柴的身体来。

    被我斩中的康克由朝着前方扑去,几步之后,方才回转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道:“这怎么可能?”

    趁你病,要你命,我哪里还有跟他闲扯的功夫,当下也是高举饮血寒光剑,冲着这一代凶人施展无数杀招,每一剑,都仿佛能够要了他的命一般。

    几招之后,康克由却也能够感受得出来,此刻的我,尽管在力量上与先前无异,但是眼光却陡然上升了几个台阶。

    他一直引以为荣的防护,在我的眼中,变得薄如白纸。

    康克由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也不再与我废话,而是不断地闪避,避开我的锋芒,而在我稍微一不留神的时候,又施展那掌印符箭,朝着我的要害射来。

    两人宛如对峙的雄狮,在激烈的战斗中,不断地找寻着对方的致命之处,给予最后一击。

    而就在我们两人的战斗陷入白热化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人从外围突进了里面来。

    对方八把飞刀在空中游弋,死气凛然,却是先前因为封印虚空巨眼而受过重伤的秦伯,他在瞧见我们这边激烈的战况之后,却终于也忍不住寂寞,加入了战场。

    高手,自然有着高手的追求。

    那就是挑战更厉害的敌人。

    当瞧见秦伯加入战场的时候,康克由的脸色终于变了,徐徐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并不只是你们,连他们都背叛了我……哈、哈、哈,既然世人都以我为敌,我又何苦拘泥于人类的身份呢?化神吧,康克由!”

第七十九章 完美,重生

    人类的,身份?

    简单几个字,让我彻底就陷入了迷惘之中,心中的莫名生出几分警兆。⊙四⊙五⊙中⊙文而手上的剑势,却莫名其妙地缓了几分。

    这绝对不是我故意放水,而是对方操纵着炁场,将周遭流动的炁给限制了去,让我每一招都显得格外迟缓,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我。更多的是防范那八把飞袭而来的斩仙飞刀。

    我离康克由很近,却见对方向后退开,八把飞刀宛如流星利箭,以一种圆弧的轨道倏然而至,朝着康克由的奇经八脉斩在。

    秦伯即便是受了重创,不过却也能够施展出让人惊艳无比的手段来。

    这飞刀无论是速度,还是飞行的轨迹,都有着让人称叹的地方。

    他加入战斗,从来都没有想过打酱油。

    这个在民国之时就已经名列国府将军之位的老人,有着他独有的尊严,躲在暗处苟且余生。怎么可能是他甘愿做的事情?

    飞刀,又见飞刀!

    八把飞刀倏然而至,将空间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然而就在这飞刀倏然而入的时候,那康克由突然张开了双手,不闪不避。仿佛解脱了一般。

    而这个时候,我的剑尖,也陡然插入了他的胸口。

    饮血寒光剑之上,我能够感觉到剑尖在饱饮鲜血,不过也紧紧只有鲜血,这具躯体里的灵魂比我所遇过的任何人都更加强大,那巨大的吸力,甚至都有将饮血寒光剑里面的剑灵都给吸收的感觉。

    噗、噗、噗……

    在我剑尖插入的一瞬间,八把飞刀也终于落到了实处,封堵住了康克由全身的各个关节处,手腕、脚踝、膝盖、脖子……

    一击必杀!

    这样意外的情况让我们诧异无比。康克由倘若是这么容易放弃,这般容易杀死,我们有何至于如此狼狈呢?

    我的目光越过长剑,瞧见了康克由的脸。

    我瞧见了一种解脱的笑容,紧接着他口中冒着血沫子,很真诚地对我说道:“谢谢你!”

    “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而眼看着生机飞速流逝的康克由则拼尽最后的一丝意识,对我说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在追逐长生不死之术,然而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类的躯体,虽然乃万物之灵,但同时也是拘泥于我们超脱世间一切的存在,只可惜我一直没有能够顿悟,舍不得这世间一切的权力、情感和挂念,方才谨守于人类的身份,时至如今,你给予我解脱,难道我不该谢你么?”

    说完这话,他闭上了眼睛,接着头颅猛然炸开,一个宛如婴儿一般的光束从他的天灵盖之中倏然飞起,朝着天空的那张脸倏然飞去。

    这爆炸来得如此突然,我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当我挥剑而去的时候,却都已经够不到那光束的末尾。

    秦伯也在同时发动了,八把飞刀宛如翻飞的蝴蝶,围绕着那婴儿不断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光束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到了我的这边来。

    封印,冰冻之光。

    我来不及闪避,径直被那光华给笼罩,身子顿时就僵硬在场,连同秦伯的飞刀,也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之中,然而在我的余光处,却瞧见那承载着康克由意志的婴儿,竟然根本不受限制,朝着头顶之上的那张巨脸射了进去。

    砰!

    就仿佛一颗石子扔进了湖面,泛起来来回回的涟漪,而康克由与天空之上的那张巨脸融合在了一起,也展现出了无数美丽的光芒。

    那张脸开始慢慢地变淡了,它所散发出来的、那笼罩全场的光芒在这个时候也变得虚无了许多。

    所有人都晓得上空,在发生着一起剧变。

    这或许是人类史上的一场奇迹,又或者紧紧只是一场过眼云烟而已,地上的所有拼斗者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来,往后退开去,等待着这变幻不定的气息里面,到底会诞生着怎么样的一个东西出来。

    这一刻,我头顶之上的天空,集中了全世界的关注。

    云霞变幻莫定,那张巨脸开始慢慢消失,无数的氤氲诞生又消逝,瞧见这种诡异的变化,我的心中突然生出许多恐惧来。

    这种恐惧感驱使着我离开,然而被封冻在死光之中的我,又如何能够离开得了此处?

    别说抬脚了,就算是动一根小指头,都显得那么困难。

    我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时间在我的身上做了定格,我甚至怀疑,倘若我的修为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是不是连思维,都变得僵硬,陷入了真正的死亡永生状态?

    因为按照科学的说法,思维,其实也是脑皮层的一种电子感应。

    不过我终究没有沉睡下去,也能够瞧清楚融合了康克由意志的那张巨脸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曾听总局王红旗所说,康克由身边有一只恶鬼,是来自饿鬼道或者修罗道的真正魔头,然而我却一只都没有见过,只是瞧见了半空之上的那张苍白脸孔,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那魔头就是这张苍白脸孔,总之在氤氲诞生和湮灭的过程中,我瞧见了有一个人,从那半空之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有着黄金比例的男子,就好像是古希腊中大师的雕像一般,无论是大长腿,还是肌肉发达而匀称的上半身,都堪称完美。

    男子是个光头,长得有七八分像康克由,不过却显得年轻和帅气许多。

    他便这般,从半空之中缓缓地走了下来,而在瞧见他的第一眼,我脑海中莫名其妙地,竟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人。

    小黑天,我曾经在灵界与努尔他们并肩作战之时,碰见的一个魔头。

    倘若是那小黑天有着宛如女人一般完美的身材比例,那么此刻从半空中走下来的康克由,也是如它一般的存在。

    人类进化的极致么?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朝着此人的胯下瞧去,果然与小黑天一般,是一处光滑无漏的耻骨,根本就没有任何男性的特征在上面挂着。

    没把儿的。

    此时此刻的它,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层次,之所以没有生殖系统,是因为像它们这样的存在,已经不需要用繁殖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了,它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进化,达到永生。

    不过,这还是当初的康克由么?

    我的心中震撼,瞧见款款走到渔村一处屋顶上的康克由,目光与它遥遥对视,瞧见它的眼睛里面,只有深海一般的冰冷和高傲,再无半点儿人类的情感,波澜不惊。

    冲天而降的康克由,要远远比一个不知来历的虚空巨眼,更加具有神的气质。

    他降临在此,立刻有无数教徒臣服于地,将额头拼命地碰在了泥土上,显示着自己的虔诚,而几个感觉自己能够在康克由面前说得上话的家伙,则更加靠前一些,跑到了他的跟前来,吻着康克由的脚丫子,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忠心,以及无上的崇敬。

    我对于巴干达巫教里面的人认识不多,但是瞧见凑上前去的其中一个,却是他的大弟子卜桑。

    然而相比于那些急迫表现自己忠诚的信徒,他们崇拜的对象,却显然对自己的这身体有一些不适应,脸上一阵迷茫,挥了挥手,踢了踢腿,显得那般的漫不经心。

    足足过了半分钟之后,它方才意识到了身前的人来。

    这些,是它曾经最亲密的教众,里面有他的弟子、下属和曾经并肩而战的朋友。

    不过此刻,它通通都不认识了。

    康克由的脸上露出了一阵迷惘,它似乎在试图回忆着什么,不过最终那记忆终究还是失落到了无尽的深渊之中,紧接着,它似乎不再思考了,而是笑吟吟地将卜桑给扶了起来。

    被第一个接见的卜桑显得受宠若惊,他本以为自己擅作主张之后,会被师父打入冷宫之中。

    康克由不杀了他,都已经该算是优待了,此刻为何还第一个将他给扶起来?

    卜桑的脸上立刻洋溢着激动而谄媚的笑容,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那激动的心情来。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在思考自己到底该说什么这件事情了。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双手,是如此的有力,以至于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或许,第一个扶他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想法,或许是卜桑脑子里最后的一丝意识。

    紧接着,在我们无数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那卜桑被变成如此形态的康克由轻轻松松地撕成了两半。

    当身体裂开的那一瞬间,血液在瞬间飞洒,内脏、肠子和一大堆鲜血全部挂在了另外几个跪倒在地的信徒身上时,所有人都傻眼了,特别是就在康克由跟前的那几个人,顿时就绷紧了背脊,额头贴着地面,脑子一片空白。

    到底是退呢,还是等待着神的裁决?

    他们想法万千,而康克由却并不管他们,而是将卜桑惊诧莫名的脑袋给抓起来,毫不犹豫地放进嘴巴里面,啃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心魔,诱惑 为金砖150700加更

    不!

    我的双目赤红,这怒吼在心中不断迸发,将我整个人都给燃烧了起来。∷四∷五∷中∷文

    然而这愤怒并没有卵用,身处黑光笼罩之中的我。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办法,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康克由,一脚一脚地将小白狐儿给踩在脚下,将那个女孩子给踩到了尘土里去。

    它的每一脚,是踩在小白狐儿的背上,也是踩在我滴血的心头。

    那家伙对于别的对手,从来都是毫不留情。一上来就用上了最爆烈的手段,但是对于小白狐儿,却格外的“温柔”。

    当然。这样的温柔,不过是将这玩弄的时间,稍微地延长了一会儿而已。

    所以别看小白狐儿被生生地砸落进了泥地里面,但是真正受到的力量,却并不算大。

    它似乎对美丽的事物有着充足的好感,而对破坏这样的美感,有着变态的。

    钝刀子杀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熬”字。

    瞧见小白狐儿如同康克由手中的玩物一般,被那狗东西给砸得痛苦不已,我心疼得几乎就要昏过去,脑海里不断翻腾着的,是这些年来与小白狐儿相处之时的那些画面。

    我们一起在五姑娘山之上,与胖妞相依为命的日子……

    再次重逢,略显得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紧紧抱着我大腿的那种依赖……

    生死与共,无数峥嵘岁月,我们将后背交给对方,共同面对远远比我们强大的对手。更多的时候,我们愿意为对方去死……

    所有的画面,在一瞬间,就像炸弹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迸发出来。

    而所有的一切,却又让我显得更加的无能。

    小白狐儿,对于我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

    亲情、友情,又或……爱情?

    然而此时此刻,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我眉头一皱,燃烧的怒火在瞬间就少了许多,回复了一丝清醒,冷然哼道:“你别想趁虚而入,实话告诉我,我不可能让你借尸还魂的,你就断了这份念想吧!”

    我的心思慌乱,在这心魔面前,我即是它,它即是我,它对于我的了解,远胜于这世间的一切,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谨守自己的本心,不受侵犯,于是说道:“那又如何,我知道倘若将这身体交予了你,你或许能够改变一切,但是他们依旧会死去,而我,也如化神的康克由一般,不再是我了!”

    我脸色犹豫地说道:“你明摆着说吧,到底有什么条件,我不相信你会这般的友善。”

    魔鬼的诱惑,从来都如同蜜糖。

    尽管我知道一旦自己妥协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其趁机而入,化身成魔,但是我却不得不接受诱惑。

    因为我的愤怒,已经将我大部分的理智给泯灭了。

    就在我们交流的这短暂时间里,小白狐儿已经被整个儿地踩在了泥地离去,而康克由则破开了刑堂五老的法阵,摧拉枯朽,正在与般智上师斗法。

    但是瞧着双方的架势,即便是般智上师,也不能抵挡许久。

    是,或否?

    我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由我来决定众人的生死。

    眼看着般智上师周身彩光即将要被康克由给一掌、一掌地拍散了,又瞧见身陷泥土之中的小白狐儿,留在外面的一只手依旧还在紧紧抓着地下,我终于还是将心给一横,咬牙回答道:“来吧!”

    此时此刻,我终究是没有办法了。

    倘若那心魔想要趁机控制我身体的操纵权,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师父交给我的手段,点燃那一缕道元心火,将我自己给毁灭了去。

    除了同归于尽,我没有第二种办法。

    当愤怒将我所有的鲜血都给烧热,而我自己则将心神放开,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心湖之中,一股如丝如缕的意识,朝着我的丹田之处蔓延而来。

    尽管无形,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它仿佛弥漫而开的蜘蛛网一样,在一瞬间,就将我整个的身体给掌控。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灼热发烫的力量注入了我的身体。

    就好像心脏那儿,给注射进了高浓度的肾上腺素。

    俗称,打鸡血!

    呃……

    “我”打了一个十足的饱嗝,浑身的骨节在这一刻,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意识被挤到了角落处的我能够感受到身体的皮肤,在发光。

    身体依旧是这具身体,但是整个人的性质,却变得完全不同。

    就好像是温顺的麋鹿,陡然之间化作了择人而噬的雄狮。

    皮肤的光芒给封冻凝结的空间带来了时间的元素,很快,我感受大了风的气息,它让我的皮肤在一瞬间就化作了无数的鸡皮疙瘩,而这种应激反应,将我尘封已久的身体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歌唱,再之后,我举起了左手。

    上为君火,中为臣火,下为民火,一曰目光之火,二曰意念之火,三曰气动之火,烧尽一切障碍之法,燃尽无数执念之魔。

    一切皆可烧。

    轰!

    将我给封冻在此处的诸般禁锢,被这一把黑火给烧于无形,而我的脚步朝前一跨,那土地仿佛在瞬间就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移动了一大步,缩地成寸,下一秒钟,我出现在了战场的中间来。

    般智上师浑身佛光黯淡,整个人脸色蜡黄,而康克由却已经朝着他打出了必死的一掌。

    这一掌,被我接下来了。

    砰!

    双掌对印,黏在了一起,而代表着双方的力量,则在这一刻正面交锋了。

    即便是身处于角落处,但是我的意识,却能够感受到仿佛两个世界在碰撞的那种剧烈撞击,整个洪荒宇宙,都在这一刻颤抖的感觉。休助节技。

    我先前曾经瞧见过这康克由的一掌,到底有多猛。

    仿佛山川倒塌。

    然而此刻的我,却硬生生地给接住了,而且是毫不费力,尽管我们脚下的土地,在一瞬间裂开了无数的裂口,整个渔村的建筑在这一刻都瞬间坍塌,但是我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连气血都没有翻腾。

    双方手掌交合,像情人一般互相对望,凝视着对方的眼眸。

    我瞧见了康克由眼中的冰冷和诧异,而对方却只能够瞧见一种狂傲至极的灼热。

    再一掌!

    砰!

    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抖,地上的石子能够蹦出半米的高度来,而这个时候,我与康克由同时向后面退了三步。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听到这声音,我不由得苦笑。

    此刻的康克由,那身体完全就是从巴干达巫神留在世间的头颅分身而成,那儿不但凝聚着无数的本源之力,而且还汇聚了他二十年前曾经屠杀过的无数生灵,如此重生的他,远胜于我,那也是正常之事。

    它似乎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再啰嗦,而是将右手的饮血寒光剑给扬了起来。

    月光透过浓密的云层,照在了剑尖之上。

    我,或者说是它,目光汇聚在了剑尖的月光之上,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的情人。

    剑不错。

    当然不错……

    就在我凝望饮血寒光剑的时候,被逼得后退的康克由也回过了神来,十指扭动,爆发出了咔咔的骨骼之声,接着它寒声说道:“不对,你不是他!”

    别的不说,此刻的康克由,眼光当真不错。

    我自然不是我。

    他却也不是他。

    这并不是一场关乎于人类之间的战斗,身处战场最中心的我,感觉到无比的滑稽,因为此刻的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我唯一能够做的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随时准备点燃心火,预防心魔暴起。

    第二件,就是学习它的战斗方式。

    每一次心魔附体,它都能够将我有限的修为,发挥出超出十倍以上的战斗力,这样的手段,只要能够学到一两成,都可以够我吃上好几年。

    凝望剑尖许久,“我”方才将目光回落到了面前的康克由身上来。

    伸出手,微微一张。

    被砸落进泥地里的小白狐儿跨越空间,倏然出现在了我的手掌之上,此刻的她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那张妩媚娇嫩的小脸儿,给硬生生地砸成了大饼子。

    一股力量注入,将她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小白狐儿眼睛一亮,欣喜地喊道:“哥哥……”

    我没有理会她,随手扔给了跪在地上吐血的般智上师,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康克由嘿嘿一笑:“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来,我陪你玩一玩!“

    ...

第八十二章 剑不错,真不错

    一战,康克由,与我。△¢四△¢五△¢中△¢文

    或者说,是被心魔附身之后的那一个我。也就是蚩尤。

    人和人真的是需要对比的。

    在此之前,化神之后的康克由,一个人碾压全场,任何胆敢在它面前站着的人,都会受到好不留情面的打击,而这样的攻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显得十分的无奈,因为所有人发现,这家伙的手段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来来去去只有两个字。

    要么快,要么强。

    快,破天下一切变化;强,则势若泰山倾倒。

    在这样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战斗中,大部分人都带着自己固有的骄傲和执着落败,有人重伤,有人生死不知。

    作为泰国王家高手级别的般智上师,在刚才的战斗中。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去见佛祖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抱着怀中这个散发着香气的小血人儿,发现这小姑娘已然处于濒死的边缘,慌忙将自己那宏大慈悲的气息缓缓地灌输进了她的身体,将她受到的伤害给和缓的释放出来,不让她在骤然的疼痛中。失去性命。

    瞧着那一张完全被毁了容的小脸儿,他的心中充满了敬意。

    就是这个小姑娘,凭着自己的躯体,硬生生地拖了那个恶魔半分多钟,而他般智,作为泰国有名有数的强者,在十几秒的时间里,居然溃不成军。

    这是耻辱,却没有办法报复。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那个叫做罗大**的中国男人吧……

    哦,错了。他似乎并不叫罗大**?

    我发现,当意志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之后,其实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因为我可以作为旁观者,打量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时间和空间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不再起到了拘束的作用,而我也可以揣测着我之前从未有关注过的人们的想法,一个人感受那种难以言妙的乐趣。

    或许对于高维生物来说,这也是一种不同的进化方向吧?

    然而不管我心思如何复杂,战斗却还是打响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尽管不需要任何行动,但我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此刻发生在我面前的战斗中来。

    心魔告诉我,这一具身体太弱了。

    我知道它这并不仅仅是嫌弃,而是一种毫不遮拦地直言,就仿佛电脑,一堆破烂装置里面,加载了一颗远远超出这个时代性能的芯片,所以一旦执行起来,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而此刻我们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并非是什么小角色,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巴干达巫神,那个曾经让印度教至尊都为之头疼的家伙。

    身入世间,自降一等。

    这个世界,对于任何一切的外来物种,都是有着一种天性的排斥,所以我才会生来自有十八劫,而这还是柔和的,因为倘若是心魔直接降临,只怕还没有成长起来,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意志给轰灭了去。

    所以此刻的康克由虽强,但是却也不是难以抵御的敌手。

    所以心魔告诉我,幸好有剑。

    剑不错。

    我所有的骄傲,在这心魔的眼中看来,也就只有那剑还算是凑活,勉强不错了。

    剑不错,那就用剑法制敌吧?

    就在康克由如临大敌的时候,我平平伸出了长剑,朝着前方缓缓地刺去。

    这是个慢动作。

    是的,这刺剑的速度宛如蜗牛,就像是公园里那老人在练太极剑一般,徐徐地、徐徐地向前一刺,让人等得心碎,都没有办法刺出哪怕是一米。

    然而康克由的表情却是如临大敌。

    我起初疑惑,随后却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这一剑并非是要制敌,而是在熟悉剑的个性。

    每一把剑,都是有性格的。

    有的君子,有的小人,有的霸道,有的犀利,有的堂堂正正,刚正不阿,有的龙飞凤舞,重剑无痕……

    我在试剑。

    唯有与这剑达到了最和谐的频率,方才能够将其发挥到了最极限的高度来。

    一副很奇怪的场景出现来,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一将如临大敌,眼睛睁得大大,仿佛要将对方的所有动作,都全部纳入眼帘之中,好做揣测,然而另外一方,则平静地耍着长剑,一刺,十几秒,再一横,又是十几秒……

    这样的情况让人诧异不已,从拖延时间的角度来看,便已经让心中在不断计较的般智上师跌破眼镜。

    当然,战况并非是这般计算的。

    倘若没有先前的那两掌之力,康克由就算是心中再有困惑,也不可能耐心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按照他的节奏,上来就是一大耳刮子了。

    然而我却并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平心静气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缓慢而灵动。

    不是说要“好好玩玩”么,这是玩什么鬼?

    被无数信徒注视着的康克由终于不能再等待了,它先前一阵摧拉枯朽,信心已经膨胀到了一种绝对恐怖的高度,这世间能够让它冷静下来的东西不多,而面前的这一个人,似乎除了虚张声势,并没有太多的可怕。

    既然如此,为何不杀了他呢?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哗!

    康克由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而我却不管不顾地将饮血寒光剑轻轻地摇摆着,就像是在抱着挚爱的情人那小蛮腰,跳着节奏舒缓的圆舞曲。

    当这一曲舞跳到了最热烈的时候,杀机陡现。

    宛如毒蛇吐信,一只手掌戳成尖锐的形状,朝着我腰眼出陡然摸了过来,而在虚空的夹缝中,那条毒蛇还在伺机而动。

    只要我用剑挡住了这一击,那么下一次攻击,将出现在我的裤裆处。

    简简单单一记猴子偷桃,就能够教我做人。

    被积压在意识角落的我,能够很清楚地读懂所有的一切,这些信息都是心魔与我分享的,使得我能够明白康克由的每一次动作,目的性到底在哪儿。

    这东西,叫做眼光,也叫做战斗经验,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时,所获得的领悟。

    它能够在千变万化的战场中,算计一切变化,并作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这个东西,我学不来。

    只能悟。

    腰眼的一击,被挡住了,是我的左手,它作了一个虎扣的姿势,正好将对手的手腕给抓住,五指贯力,那股恐怖的力量顿时就减轻几分,而随后而来的掏裆一击,则由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那儿的饮血寒光剑给挡住了。

    按照正常的用力方法,这剑是不可能这般灵活地出现在这个位置。

    但是它却偏偏赶上了这一个趟儿。

    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

    然而很快我却是发现了一个让我感觉无比恐怖的事情——这把饮血寒光剑,它真的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因为它的剑柄之上,已经不再有手在把控了。

    挡住康克由那卑鄙一击的饮血寒光剑猛然向前,将那只手掌都给削成了两半,而我瞧见自己的右手,却并没有抓到任何东西,而是屈指,化作了剑指,左右微微摆动,仿佛在指挥着什么一样。

    康克由受伤疾退,而饮血寒光剑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朝着前方奋力飞去。

    天啊!

    原来刚才那一套缓慢至极的剑术,并非是有意拖延时间,虚张声势,而是心魔在给饮血寒光剑开光。

    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把拥有成长属性的魔剑。

    它自诞生起,就有着凶戾的意识,只不过是被金陵双器于墨晗大师给封印住了,而随着这些年,我用它结束了无数凶人高手的性命,它的意识,已经强大到了一种绝高的境界。

    它甚至可以与吸收了真龙头颅之中脑髓和精血的气息共存媲美了。

    心魔,它其实是在将其释放了出来。

    开光了,也就成了飞剑。

    唰!

    先前,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而如今,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铮!

    剑飞而起,朝着康克由贴身缠去,那剑芒锋锐,让人心惊肉跳,而康克由一击不得手,不断回撤,却被那剑给缠得不能解脱,愤然出手,向前猛然一拍。

    嗡!

    剑身颤动,似受重创,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冲了过去。

    双掌齐出,硬生生地拍在了对方的胸口。

    康克由不得不与我对应。

    轰!

    天地一阵颤动,双方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将所有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细血管都炸裂开来,血气朝着外面狂涌,整个人都快要陷入了崩溃之中,不由得慌张喊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样子,我会死的!”

    【不会,死的是它!】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陷入崩溃的时候,康克由的胸口之处,突然出现了一缕锋芒。

    这锋芒一开始显得十分微弱,而当它徐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方才发现,竟然是刚才那把几乎就要震碎了的饮血寒光剑。

    宛如木炭一般布满空隙的剑身,疯狂地吸收着康克由身体的鲜血。

    除了鲜血,还有被绞碎的意志。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双方在搏命的最后一刻,胜利的天平终于向我们这一边,倾斜了。

    对于这胜利,“我”只是简单地评价了一句话。

    剑不错!

第八十三章 大战,终结

    双掌依然在交击。

    康克由的目光开始从我的脸上,下移到了自己的胸口处,瞧见那宛如活物一般的饮血寒光剑,表情顿时就显得有些僵硬了。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显得格外颓丧,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讨教道:“我已经在自己的周身,布下了九重空间结界,不留一丝空隙,为何这剑,能够避开我所有的感知。插入我的胸口?”

    我与他双掌交接,感受到这一具躯体的状态,已然从巅峰中滑落下去,平静地说道:“别的事情,我不如旁人,但是说到杀人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康克由浑身一震,仰起头来,凝望着我许久,突然说道:“你不是他!”

    我点头说道:“自然,那个家伙。哪里能够拿得住你?”

    康克由问:“那你是谁?”

    我冷笑道:“看来你还是进化没有完全,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融合到巴干达那臭虫的意志,所以直到此刻,都还不晓得老子的名头。不过没关系,我一会儿,会送你回去的。到了那里,劳烦你帮我转告一下那个蹲在茅坑里面吃屎的家伙,这儿是老子的地盘,以后若是没事,少给我来这里晃荡,惹我不高兴了,直接杀到三十一层天去,灭了它本体,知道不?”

    康克由面色惨白,鲜血开始从嘴唇外面冒了出来,眼神也涣散了。嘴唇蠕动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我朝着他猛然一推,双掌终于分离,康克由朝后退开,每退一步,身体就枯萎数分。

    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我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知道,它知道就行。”

    一语方罢,我朝着前方平平推出一掌。

    这一掌,极为古怪。运用的力量奇怪至极,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点儿着力点一般,然而在当它推进到了某一点时候,突然就像击破了虚空一般,直接打出了一个高转动的漩涡来。

    而这个时候的康克由,已经被插在胸口处的饮血寒光剑给吸成了人干。

    我一招手,饮血寒光剑向前推进,将康克由给再一次地送到了跟前来,脚步一错,我却是到了它的身后,手握住了饮血寒光剑的剑柄处。

    猛然一送,仅存着一丝意识的康克由被推入了那漩涡里面去。

    眼瞧着康克由被送入漩涡,接着被一剑斩于无形,一直藏在角落处的我终于忍不住了,疑惑地问道:“为何不杀死它?”

    【此刻的它,已经不能够被杀死了。】

    “这怎么可能?”

    【无知了吧?所以说,你的见识,还只停留在很肤浅的表面,跟你说太多,你也不能够理解,总之一句话,即便是我现在将它给抹杀了,不久之后,它就会有在深渊之海中重生,而且还会比现在,更加强大。与其那样,不如我留个引子在它的身体里,比较有趣——再说了,我不是还要让它给我带话么?两军交战,不斩信使,这个你不懂?】

    这话说得我无言以对,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家伙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心中不安,对它说道:“你笑什么?”

    【如果我现在鸠占鹊巢,你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对吧?】

    我心中狂跳,决绝地说道:“你有种试试看,信不信我们同归于尽,让你的阴谋落空?”

    【哈哈,你以为点燃精元,就能够让我死去?你也太小看我的手段了吧?实话告诉我,这把剑,它已经吸收了那家伙大部分的本源之力,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凝练出一具与你一模一样的本体来,而等你死去之后,我直接将你给吞噬了,同样可以回归自我……】

    心魔一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觉得它这并不是在唬我,因为我切切实实地能够感受到,那把剑,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像它这样的魔头,只要想夺取我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股绝望袭上了我的心头来,感觉自己此刻就要死去。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我又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无限地扩大,全身的知觉又重新连接到了我的感知里面来,这才晓得是那家伙又沉浸到了我的心湖里面去,不由得一阵诧异,出言问道:“你这是为什么?”

    我诧异莫名,然而那边的回答却让我僵立当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有人礼义廉耻,满口仁义,有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也有人从来都是大义凛然,私下龌龊,但那绝对不是我。九黎之人,从来不会那诺言,当做儿戏,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知道,这个世间的正义,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这话语随着它的沉浸,渐渐化作虚无,而我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之中。

    这个时候的它,似乎有一点儿不同啊。

    我想得出神,许久都没有反应,一直到手臂突然被人给抓住,这才倏然回过神来,正要反抗,却听到一声低沉而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志程,是我。”

    刘长老?

    我猛然回过头来,却瞧见抓着我胳膊的,却是刑堂长老刘学道。

    先前的刘长老因为偷袭成功,被康克由刻意针对,最后身中数道黑芒,直接翻到进了尸堆之中,不知生死,而此刻他站在我面前,除了衣衫破烂,却并无太明显的伤痕,着实让我有些惊讶,难免也生出几分怀疑来,指着他说道:“刘长老,你刚才不是……”

    向来冷脸以对的刘长老,此刻瞧向我的时候,却是多出了几分敬意,将破烂的道袍掀开一侧,却见在贴身的地方,竟然有一层黑色的鳞甲包裹。

    这是龙鳞甲,是由黄山龙蟒身上剥下来的皮鞣制而成,我其实也分得有几份,不过此刻却还在南南手中,等待制作。

    没想到刘长老却已经穿在了身上。

    瞧见我露出明了的意思,刘长老点头说道:“前来南洋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这家伙的名声,临时加急,每人赶制了一身,其实也有你的一份,不过来不及交给你。刚才的确是被弄晕了,不过倒也不妨事。你怎么样,还行吧?”

    听到他略带关心的话语,我一开始还不太明白,等到打量自己,方才现我周身上下,衣服破烂不说,皮肤渗透鲜血,整个人完全就是个血人模样。

    此刻的我,当真狼狈极了。

    我先前也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应对那心魔之上,并没有太多关注自己本身的情况,一直等到被刘长老提醒,方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然处于崩溃状态,此刻站立都有些勉力,是天旋地也转,恨不得当下就闭上眼睛,痛痛快快地大睡一场。

    不过虽说康克由被斩灭了,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旁边还有无数围观的巴干达巫教信徒,这些家伙瞧见自己信仰的真神毁灭,倘若是起疯来,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未必能够扛得住。

    倘若是栽在这些家伙手里,我可真的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太丢面子。

    不过这些,我却不能够说出来,对着刑堂长老轻声说道:“刘长老,帮忙扶一把。”

    刘长老人精一般的人物,哪里不晓得我的状态,听到我的话语,当下也是不动声色地把我给搀扶着,而我则举剑朝天,冲着那些傻了眼的围观者高声喊道:“康克由阻拦我茅山刑堂执法,祸害生灵,此刻已经被我击毙,杀人者,茅山陈志程是也,谁若是想要报仇,此刻就给我站出来!”

    我此刻也是强行压住激荡不休的气血,冲着以食人魔虏布为的一众巴干达巫教信徒嘶吼。

    刚刚将康克由给全力斩杀,携着这般的威势,即便我声音嘶哑,却也没有弱上几分气势,而在刘长老这般不动声色的衬托下,却也显得无比的威风。

    我举剑朝天,环顾左右,却是没有一人,敢与我对视。

    众人僵立,彼此沉默。

    瞧见食人魔虏布一众人等,仿佛傻了一般地在远处站着,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要知道,此刻的我,别说是再抡起魔剑去干架,就算是站立,都实在勉力,那些家伙倘若真的起疯来,凭着这巴干达巫教的一众精锐之徒,对上我们这些刚刚经过康克由蹂躏过的残兵败将,胜负真的还是分不清楚。

    就在我多少有些焦急的时候,突然间,在远处的人群一阵骚动。

    紧接着,我听到有人仓惶呐喊着,丢下手中的兵器就朝着黑暗处一阵狂奔,而这种恐慌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就蔓延了开去,66续续地有人逃离,便连食人魔虏布这样的中坚分子,都扭头就走,不再管任何东西。

    溃散了,巴干达巫教的一众信徒在康克由死后,信仰终于崩塌了,仓惶逃离,当瞧见这情况,我的心里,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此战,终于算是完结了。

    我这般一想,顿时就感觉两腿软,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谢谢倒去。

第八十四章 善后,心思

    就在我即将跌倒在地面上的时候,刘长老一把将我给扶住了,而旁边又伸出了一双手来,将我给稳稳地托住。

    我回过头去。瞧见布鱼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正冲着我咧嘴憨笑:“老大……”

    布鱼在此之前就因为虚空巨眼而身受重伤,此后又似乎参与了与康克由的大战,不知道给甩到了哪儿去,不过好在他是精怪出身,讲究的就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尚留一丝气息。也能够比寻常人恢复得快许多,此刻过来,将我给扶住。脸上虽是鲜血,但是眼里眉间,除了关切之意外,满满的,都是那掩藏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他那忍不住抬起来的下巴。仿佛在对旁人宣告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老大,俺们家的领导!”

    大战初歇,还不知道今后之事,不过瞧见布鱼无事,我倒也放下了一颗心来。朝着扶住我的刘长老拱手说道:“刘师叔,劳烦了;刑堂六老,还得由你照顾,我去跟生死与共的几个战友们。打个招呼……”

    “自当如此。”

    倘若在往日,刘长老或许还会对我拿捏一些架子,不过在亲眼目睹了我与康克由交手的战况之后,他倒也对我表示了足够的敬意,笑着点头离去。

    刑堂六老,是刘长老最坚实的追随者,刚才为了抵抗化神的康克由,也是出力颇多,而后被一一击溃之后,生死不知,刘长老瞧见我的人过来将我给扶住,有得照料,当下也是朝着旁边的战场摸去,一个一个地收拢检查;而我则在布鱼的搀扶下,一路走到了那般智上师的身边来,朝着他拱手,语气真诚地说道:“多谢上师帮我照料朋友。”

    “阿弥陀佛……”

    般智上师先是高诵了一声佛号,然后一边扶着小白狐儿,一边对我单手执礼,恭谨说道:“施主说笑了,你与那康老魔生死大战,贫僧唯一能够做的,也就是照料好这位小姐了,哪里有什么可谢的?”

    他将气息微弱的小白狐儿交到我的手里来,布鱼一把将她接过,瞧见小白狐儿俏丽的小脸上一片稀烂,除了眼眶鼻子和嘴巴,其余的地方几乎不成模样,除此之外,我能够感觉到小白狐儿的修为也大减,从先前强行提升的七尾,到此刻仅仅一条遮掩不住的大尾巴,让我晓得,这个小妮子为了我,为了这场战斗,到底付出了什么。

    我们晓得,精怪化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隐藏掉自己最主要的特征,方才算是完美,而此刻小白狐儿这尾巴遮都遮不住,说明她的实力,也许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人能够活下来,便已经算是不错了,我倒也不会奢求更多。

    般智上师与我客气一番之后,双方互道友好,而聊了两句,那老和尚义正言辞地向我施礼,严肃地说道:“施主此番将康克由诛杀伏法,当真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不但为这一次海啸中丧生的民众报了血仇,而且还让东南亚各国人民,免受了有可能的危害,功德无量!贫僧愿意为施主你诵经念佛,施加祝福……只不过,施主好像除了罗大之外,另外还有姓名?”

    老和尚先前的话语说得堂皇,而到了后面,虽然尊敬,却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想到之前跟他报的名号,不由得好笑,连忙赔礼说道:“罗大是我一幼时好友的名字,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我倒是欺瞒了上师,而实际上,在下叫做陈志程,是北国茅山宗的子弟。”

    我另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宗教总局二司行动处的头儿,不过这官方的身份,在这儿倒也显得突兀,就略过不提。

    听到这话儿,老和尚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方才再次施礼,与我拜见,算是真正认识。

    两人寒暄几句,这时渔村附近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黑影,我余光瞥见,后背顿时就拱了起来,颇为紧张,以为又要有一场大战,结果般智上师瞧见之后,却笑了笑,对我施礼道:“陈施主莫急,这是我们东南亚各国联合派来调查前些日子大海啸事件的同道中人,倒不是什么敌手。”

    听得他这般的解释,我倒也放下了心来,瞧见旁边有几个幸存的白巫僧过来,与般智上师汇报,我便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您就忙,虽说康克由已死,但帮凶仍在,还请不要放过一个为恶者。”

    别看般智上师修的是佛,不过佛陀也有真火,这般巴干达巫教信徒将自己的家园弄成这般模样,自然也是心中憋着一团火,认真地点头说道:“自然!”

    般智上师离去之后,秦伯和依韵公子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与我碰面。

    一场大战过后,众人被分隔在战场的各处,并不会面,此刻聚拢在一起来,我方才瞧见秦伯的伤势更重了,倘若不是旁边的依韵公子扶着,只怕和我一般,也要倒在地上去;而相对于我们这些模样凄惨的家伙,依韵公子倒也还是保持着惯来的翩翩风度,不过我却还是能够瞧见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下,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横贯胸前的血淋伤痕。

    还是那句老话,别的不说,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一场大幸运了。

    度尽余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重新相见的大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了,瞧见彼此这般的狼狈模样,稍微确定了一下彼此的伤势之后,便无语凝烟,回想起刚才的战况,久久地说不出话儿来,感觉现在的一切,仿佛都像是在梦中一般。

    猛,太猛了,在此之前,我们都知道康克由十分厉害,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从头到尾,都掌控着整个战场,就如同神灵一般。休双丽划。

    刑堂长老刘学道厉害不厉害?

    那是茅山宗内,修为能排前三的长老,然而却被他给一阵暴打,直接给杀晕过去,倘若不是旁人拖着,只怕已经身异处了。

    刑堂六老厉害不厉害?

    成就了茅山宗刑堂大半恐怖名声的刑堂六老,修为仅次于十大长老的苦修士,在化神之后的康克由面前,也难以坚持多久。

    秦伯、般智上师、依韵公子、布鱼、小白狐儿……还有我,这些人里面,哪一个单独拎出来,莫不是当世之间的强者,名动一方的人物,然而在这康克由的面前,却都如同笼中鸡鸭一般,随手而为,而且更加恐怖的是,面对着这么多一流高手的围攻,他差一点儿,就将我们给团灭了,而且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讲,这还是抛开了那些巴干达信徒而为的战绩。

    恐怖,太恐怖了!

    倘若不是最后我的暴起,最终将其拿下,只怕此刻的情形,就是那些姗姗来迟的援军,给我们收尸了。

    又或者,他们都难逃一死!

    不过,仔细想一想,众人又现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这强大得让人绝望的康克由,居然就在刚才,被我轻松的几掌,加了数剑,就给消灭了当场,简直就是一场神迹。

    小白狐儿和布鱼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我的情况,所以即便是心中生疑,却也还是耐得住,但是秦伯等人,看向我的目光,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天下间,居然又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是福是祸?

    众人重逢,不知不觉却是各怀心事,而这时刘长老也将刑堂六老都给找到,带到了跟前来,一招呼,这才现,虽然大家先前被康克由击得一败涂地,有的落入湖中,有的躺倒在死人堆里,不过却因为临时赶制出那龙鳞甲的缘故,使得重伤一堆,却没有一个撒手人寰。

    这对于茅山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要晓得这些苦修了一辈子的老道士,每一个都是茅山的财富,若是死了,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如此算来,尽管场中的诸位个个带伤,但却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刑堂六老相互搀扶,而刘长老却从死人堆里面,将智饭和尚的尸身给找了出来,抓着那颗光溜溜的脑袋,看着这张让人憎恶的脸,我不由得一阵感慨,为了这狗东西,我们在南洋一路奔波,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将他给活着带回去,实在可惜。

    瞧见我遗憾的表情,刘长老却提出了一个让我诧异的手段来。

    他告诉我,这智饭和尚固然是死了,不过神魂还在,只要将这玩意给拘禁了,在将尸身给炮制一下,赶尸回去,等到了茅山之内,可用术法,将其复生,尽管只能再次存活三天,不过这时间用来审判他,却也是足够了的。

    湘西赶尸术!

    回魂天。

    这手段我其实是有听说过的,古时候赶尸匠用朱砂封堵住尸体的气门,将其一直运回老家,还可让其与家人,作最后的告别。

    此事既然刘长老提出,我便也放下了心,而在这时,刚才离开的般智上师,领着一群高矮不一、气势凝重的东南亚高手,正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

第八十五章 杀鸡,夜袭

    般智上师跟我介绍这一帮子的援兵,有泰国的、有吴哥政府的、安南的、老挝的,还有缅甸的,另外印度和印度尼西亚等地也派了代表过来。可谓是群雄毕至,汇聚一堂。

    这些人里面,有的属于军方或者政府人物,有的则是在当地极有名望的高手,或者是各国的高级供奉,其中以一个满面笑容、宛如弥勒佛的胖和尚,一个黑袍包裹、骨瘦如柴的高个儿男子。和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妇人,总共三人为首,算是这援兵队伍里面修为最高的,看着高深莫测,似乎不比般智上师差多少。

    特别是那个中年妇人,隐隐之间,给人一种极为神秘的气质,让人觉得很不简单。

    经过般智上师介绍,我方才晓得,此人是泰国拉达纳哥信王朝拉玛九世普密蓬-阿杜德国王的小姨妈。

    抛开前面一大串让人脑仁儿发疼的称谓,这位小姨妈除了自己的皇家身份之外。还是泰国皇家供奉团的首席供奉,正是在她的统领下,泰国皇室方才能够在如此风雨飘摇的政局情况下,一直维持统治,并且广受当地人民的爱戴。

    这一点,小姨妈功不可没。

    当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词眼,就是“镇国级高手”!

    一如王红旗。

    此番追查东南亚海啸之事,由各国联合形式,而这里面身份最高的,就是这位泰国小姨妈,而在这些人的计划中,一旦事情有变,不得不正面对上康克由的时候,这一位小姨妈,和其余的几位顶尖高手,将成为最主要的战力。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将这思想准备给做好。却得到了康克由落败身亡的消息,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好像是不断地深呼吸,攒够了充足的勇气和力量,正要一拳挥出去的时候,却打了一个空。

    那感觉,憋闷得难受。

    这些都是东南亚道上的场面人物,我们此刻这般模样,多少也得有求助别人的时候,所以我倒也不敢太过于端着架子,与他们一一握手致意。

    好在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缓和,使得我勉强有了些气力。即便是不用布鱼搀扶,倒也能够自己站立。

    就在我为这一大帮子的东南亚高手身份而感到惊讶的时候,在对方的心中,其实倒也并不是那么的平静,其中的波澜,似乎比我更加汹涌。

    只有真正见识过康克由的人,方才知道他有多么的恐怖。

    或者说,这个家伙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个魔头。

    正是因为了解康克由到底有多么的强大,所以他们才会对一个打败了康克由的家伙,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以及莫名的崇敬,特别是从般智上师口中得知此时的康克由,已然是化神状态,就凭着他一个人,足以将先前在场的无数高手给掀得屁滚尿流,就更是惊疑。

    要晓得,般智上师的名声一直以来都十分不错,他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

    那么,降服了这个魔头的家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多人在瞧见我的第一眼,除了失望,大部分都会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来——康克由就是被这个人给打败的么,不可能吧?

    这个浑身血淋淋、风吹即倒的家伙,仅能够将阴影笼罩东南亚二十年的血手狂魔,给杀了?

    事实上,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事儿。

    不过它终究还是我干的,这一点,无数人的眼睛都可以确认,根本没办法怀疑。

    般智上师介绍完主要人物之后,几个顶级的高手还算是矜持,有一个戴着眼睛、皮肤黝黑的硬派巫师过来跟我握手,用生硬的中文对我说道:“尽管我知道般智上师从来不会说谎,但是我仍旧怀疑,像你这样的身手,是如何将康王给灭杀的——尸体呢?”

    他却是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而握着我的手上,一股力道将我的手掌给紧紧地握住。

    我的手掌,骨节被捏得喀喀作响。

    在我旁边的布鱼和刘长老听到脸色一变,朝着我瞧来,而刚刚燃烧一切力量与康克由拼斗的我,哪里还有与这家伙拼斗的力气,顿时就受制于人,脸色十分难看,也没有反击的手段。

    在旁边介绍的般智上师脸色一变,慌忙出言制止道:“拉隆功,住手,不得无礼!”

    他这般喊着,那巫师拉隆功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而旁边的几位顶级高手,包括泰国小姨妈在内的众人,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并不是他们对我有敌意,而是想要瞧一瞧,能够灭杀了康克由的男人,到底有多强悍。

    倘若被一个拉隆功给羞辱了,这事儿就真的有些蹊跷了。

    这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意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突起发难,思维仿佛打了一个结,而就在刘长老等人想要出手制止的时候,拉隆功手掌上的力量却突然变缓了,原本坚硬如铁的手掌,变得软绵绵的,仿佛一团棉花。

    这当然不是蓄意试探的拉隆功回转了心意,而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使不上力量了。

    他的目光往下移动,发现自己的胸口处,有一缕寒芒冒了出来。

    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饮血寒光剑,在我心中恼怒的一瞬间,从远处的泥地中倏然蹿了出来,将拉隆功给一剑扎穿。

    强烈的失血让他不能够再肆意地朝我使劲儿,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脚发软了。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旁边仿佛呆住了的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冲过来拉住拉隆功。

    有个人伸手,想去拔他胸口处的饮血寒光剑,结果刚刚一握到剑柄,顿时就像摸到了尖刺一般,“啊”的一声叫喊,倏然收回手,举起来一看,那手掌又红又肿,却是受了暗伤。

    这一下,没有人敢去拔剑了,只是将刚才还恶意挑衅的拉隆功给拽到了一边去,而刚才还在喝令他的般智上师,又回转了头来,向我出声请求。

    他想让我饶了拉隆功一命。

    这剑既然能够要了康克由的性命,自然也能够灭掉拉隆功这般的跳梁小丑。

    我在想了几秒钟,决定还是给般智上师一个面子。

    一来人家在刚才的战斗中,表现出了与我们并肩死战的情谊,二来我跟这帮东南亚高手并不熟悉,此刻也不能闹翻,多少也得由他在居中斡旋。

    不过在放过此人之前,我多少还是得展示一下爪牙:“即便我在杀康克由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气力,也不能容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胡乱挑衅。上师,我可以给你个面子,饶他不死,但是,必须要让他给我道歉……”

    身上插着一把不断蠕动吸血的长剑,再多的尊严都给塞进了狗肚子里面去,那拉隆功当下也是慌了神,直接跪倒在地,哭喊着求饶。

    架势做足了,我却也不再矫情,手指微动,那饮血寒光剑从对方的身体里徐徐退出。

    因为剑身将鲜血吸收,又避开了主要脏器,使得对方除了胸口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孔洞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伤害。

    而我,则将饮血寒光剑给收入了胸前的八宝囊中。

    我的这一招杀鸡儆猴,便已经足够震慑住了这一帮桀骜不驯的东南亚高手,大家再一次谈话的时候,除了些许尴尬之外,气氛倒是比一开始热烈许多。

    修行者中,对于强者的崇拜是发自天性的,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拉隆功出头,反而因为刚才的手段,对我更加敬重。

    刚才还作壁上观的泰国小姨妈,此刻正笑盈盈地拉着我的手,死乞白赖地邀我去泰国王室做客。

    对于这种莫名其的邀请,我实在是无力应承。

    此时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并不是应付这一大帮子热情的东南亚群豪,而是找一个地方,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累了,我是真的累了。

    好在这些人过来,也不过是与我们打个招呼,混一个脸熟,余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倒也没有太多闲情逸致陪着我瞎扯。

    随着这些人离开,我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布鱼、小白狐儿,与秦伯、依韵公子,以及刘长老等人找了个地方,或坐或躺,给彼此疗伤敷药,而过了半个多小时后,般智上师身边的白巫僧带着一辆中巴车过来,将我们接到了附近的一处宾馆下榻。

    作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吴哥宾馆的条件自然也不会太好,不过有张干净整洁的床,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甚至都来不及多说什么,回到各自的房间之后,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刑堂长老刘学道,因为没有受什么伤,自愿为我们守夜。

    此老之前的架子极大,然而在这个时候,却义无返顾地承担起了这般的职责来,不知为何。

    我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整个人仿佛都快要死去了一般,而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怀中,突然多出了一份芳香和温暖,方才缓缓地醒转了过来。

第八十六章 毁容,清算 为金钻151700加更

    我这人平日的警觉性很高,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讲究的就是一个敏感。因为常年刀口舔血,早已过惯了这般的日子,不过也只有精力耗尽的这个时候,才会一直等到温香软玉满怀间,方才清醒过来。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有吓了一大跳。

    不过当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以及药香之后。方才晓得,挤入我怀中,将我给紧紧抱着的。并非别人,而是小白狐儿。

    因为受伤太过于严重,小白狐儿的七尾之力此刻已经崩塌了,身后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将裤子弄得鼓鼓囊囊。而那张脸更是直接毁容了,血肉模糊,鼻子都只剩下两个孔洞,宛如厉鬼一般。

    我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疲惫,在简单地了解她性命无忧之后,便将其交给了布鱼。让他处理,而我则是再也分不出一点儿精力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此刻晓得拥入我怀中的却是小白狐儿。却也不敢立刻醒过来,装着熟睡的样子,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却现小白狐儿仅仅只是抱着我,并没有再做任何动作,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轻轻的抽泣声,胸口的衣裳,不知不觉,居然湿了一小片。

    小白狐儿,哭了?

    这情况让我有些难过,一直以来,这个小姑娘在我的心中都是坚强、活泼的印象,自懂事开始,就没有哭过几回,此刻居然不声不响地爬上了我的床,躲在我怀里,极力地忍着声音哭泣,着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随着小白狐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趋向,我也终于不能再假装熟睡,缓慢地睁开眼睛来。

    我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抓着小白狐儿的双肩,让她饱满的胸脯稍微地离开我的胸口,沉声说道:“尾巴妞,你怎么了?”

    “哥哥……”

    小白狐儿将脑袋埋在了我的胸口,刚说话,泪水就止不住地冒了出来,哽咽了半天,都说不出话儿来,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伸手去开台灯,却被她给一把抓住,难过地喊道:“别开灯,哥哥,不要开灯……”

    我听到她这焦急的话语,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沉睡之前小白狐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来。

    毁容!

    能够让小白狐儿变得如此脆弱的,恐怕就只有这件事情了,想到这里,我从床上坐直了起来,让她坐在我的对面,双手交叠,认真地看着她。

    小白狐儿低下头,不肯让我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然而即便是低着头,我依旧能够瞧见那大概的轮廓,瞧见先前那一张清秀妩媚的小脸儿已经完全变形,就仿佛用熨斗给生生地拍平了一般,乍一看上去,当真是有些恐怖。

    不过恐怖归恐怖,我却晓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陪着我一起成长的青梅竹马。

    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都不能够改变这个事实。

    更何况,身为精怪,改变自己的容颜,并不是那么复杂的事情,基于这一点,所以我先前倒也没有太多的在意,没想到却成了小白狐儿的心结。

    为了让小白狐儿轻松一些,我微微一笑,紧紧抓着她的双手说道:“尾巴妞,难道你换了一张脸,就不是你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她方才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只见那血肉模糊的地方已经结痂,横七竖八,确实有些狰狞,而原来秀丽挺直的鼻梁,此刻却被两个孔洞给代替,着实诡异,不过我心中有了准备,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平静地问道:“些许外伤,不过尔尔,等你修为恢复了,自然能够回复原来模样,何必自怨自艾?”

    小白狐儿哭丧着脸说道:“哥哥,那姓康的老坏蛋将我的修为给破去了,我现在的气海里,只剩下最基本的种子了,哪里能够自我恢复啊……”

    “啊?”

    听到小白狐儿的哭诉,我心中顿时就生出一团火来,那个康克由,当真是个死变态,居然将小白狐儿变成这般的模样,着实可恶。

    我心头固然是怒火滔天,不过在敏感脆弱的小白狐儿面前,却不得不保持着平静的模样,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认真地说道:“没事,这修为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练,你当初还不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重修,肯定会少走许多弯路,顺畅得很呢!”

    小白狐儿难过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修到三尾之力,方才能够改变现在的模样。而我因为受到这一次的重创,那时间,最长十年,最短也要三年……”

    我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宽慰道:“不管几年,不管是否能够恢复,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当年的嘤嘤!”

    听到我这话儿,小白狐儿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许久。

    这段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而后小白狐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对我说道:“哥哥,以前在神仙府里面的时候,你经常抱着我和胖妞一起睡,今天,我能够在你怀里,躺一会儿么?”

    小白狐儿近年来逐渐从女孩儿长成了少女,渐渐地抽条儿了,胸口突起,屁股浑圆,已经有了女人模样,我也是尽量地与她保持距离,不会显得太过于亲密,给人予不好的遐想,而此刻瞧见这女孩儿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面孔,以及那水汪汪的眼眶儿,让我倏然又想起了当初在麻栗山草丛里面,第一次瞧见那个小姑娘时的场景来。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一小猫小狗一样,可怜得让人揪心的疼。

    而此刻的她,还不是一样么?

    这个世界上,她能够依偎的,除了我,难道还有谁么?

    想到这里,我心疼地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搂入怀里,轻声说道:“好,你得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而且还得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知道么?”

    怀里的那个小姑娘脑袋朝着我的胸口拱了拱,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这话儿说完,她居然就睡了过去。

    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为自己毁容之事而悲恸不已,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而此刻在得到我的劝解之后,却是放下了心来,精神一松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瞧见小白狐儿睡着了,试图放开她,然而却被她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心中一软,便不再执意。

    抱着小白狐儿的我,心中一点儿男女都没有,想着这些年来与小白狐儿在一起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那种浓浓的亲情就袭上了心头来,闭上眼睛,方才感觉精疲力竭的我依旧还是困倦得很,便也不再多想,跟着也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白狐儿已经不知去向,我坐起身来,瞧见床头柜上面留着一张纸条。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瞧见上面却是小白狐儿写给我的留言--哥哥,谢谢你给我的鼓励,也希望你,一直做我的哥哥,永永远远!

    看到这句话,我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心中满是荡漾的情绪。

    是的,尾巴妞,我会一直都是你的哥哥,永永远远。

    这一点,从你我认识,就已经注定了。

    这就是缘。

    我睡醒过后,梳洗打扮,出门一问,方才知道我居然睡了一个多星期,而在这段时间里,以泰国小姨妈为的东南亚联合同道已然联手将巴干达这个邪教给彻底地围剿干净,除了少部分人逃入了山林,大部分人,或死或囚,不成气候。

    海啸一案,至此差不多也算是了结。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圆满的,就是那天出现在现场的6一,也就是小药匣子,一直没有下落,估计是趁乱逃跑了。

    我本来想将邪灵教海外的这条线给捡起来,结果终究还是不能成事。

    小白狐儿在那夜之后,放下了心结,找布鱼给她弄了一副面具,也恢复了之前那天真烂漫的性子,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少女之心,而秦伯和依韵公子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待到我苏醒之后,特地与我告过别之后,便前往我们最初的目的地金边,通过依韵公子的家族公司,返回了宝岛。

    刘长老其实与秦伯等人一般,着急回家,不过也是为了我,方才在此等候,待到我这边无事,便与我招呼一声,带着炮制妥当的智饭和尚,赶尸北上。

    随着众人的纷纷离散,回国也提上了我的日程计划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休肝扑才。

    在醒过来的第二天,我与泰国小姨妈进行了会面,双方交谈得十分融洽,并且交换了一些各自的看法。

    几天之后,曼谷一家名叫野门之光的酒吧被查封,有人试图暴力抗法,五人被当场击毙,十数人被抓捕,羁押在了泰国西北的某处秘密基地。

    再一天,前曼谷大亨素察的两个兄弟相继被查,罪名是参与制作和贩卖毒品,以及黑社会活动。

    两天之后,我们登上了曼谷前往春城的飞机。

    ...

第一章 我们终将老去

    我们返回春城的当天,正好是穆青山的遗孀,和小儿子抵达祖国的第二日。

    在曼谷定居长达近二十年,无论是穆青山的遗孀。还是小儿子,对于祖国都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倘若不是穆青山和穆史薇的死,两人是绝对不会回到这样一个陌生之地。

    事实上,他们是被我从夺命妖姬私设监狱里面,给救出来的。

    两人原本也是将被当成人质的命运。

    一场大战,悲痛之余。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让两人欣喜的是,回到祖国的他们,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招待,滇南局春城市局为了母子二人的到来,在单位大院里特别腾出了一套最好的房子,不但安置好了仓惶而来的两人,而且还给穆青山遗孀安排了一个局内翻译的工作,也给那小孩儿安排了最好的幼儿园。

    有着省局的特殊照顾,这孩子一旦表现出一定的天赋,就会被纳入系统内的培训系统,成为一名修行者。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母子二人见了面。

    双方见面,寒暄几句套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太多的话语要讲。

    穆青山的遗孀对我的情绪十分复杂,倘若不是我,或许穆青山和女儿还不会死去,同样的道理。若没有我,她也不可能被救出来,获得重新生活的机会。

    到底该怎么面对呢?

    这是个难题。

    我无法跟一个沉浸在幸福生活中许久的小女人解释这现实的残酷,甚至无法对她说,康克由当初杀害穆青山和穆史薇,完全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世间的丑恶,留给我们就好,普通人,宁愿看得少一些,生活或许还会幸福点。

    我离开了,留下啦一大笔钱。交给滇南省局的相关领导,作为孩子以后的教育费用,和母子二人的生活来源。

    与滇南局的相关同事们吃过一顿简单的送行酒后,我与布鱼、小白狐儿也分别而来。

    他们回京都,我去金陵。

    三人在机场分手,小白狐儿已经完全没有了粘着我的小女孩脾气,文文静静的,反倒是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

    或者有些小失落。

    不过,小女孩儿,她终究还是会长大的,也终将会离我而去。

    飞机抵达金陵。我没有先回句容茅山,而是去南南那边走了一遭,提供了一些资金之后,又跟慈元阁的阁主方鸿谨在秦淮区碰了头。

    之所以找方鸿谨,除了叙旧之外,主要的还是在聊生意。

    或者用简单的话语来讲,叫做洗钱。

    当然,这钱的来路可以经得起任何政治处的审查,作为曼谷大毒枭素察一生的大部分累积,它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这些东西,一下子拿出来的话,极有可能会贬值贱卖,若是想要它能够有一个良性循环,我必须找一个懂行,而且不会骗我的人来接手此事。

    那么与我有着长久合作关系的慈元阁,就闯入了我的视野。

    被称为修行界之中最会赚钱的商人,方鸿谨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与我的关系也算是良好,不过当我拿出这么多财物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惊奇,反而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又是一大笔天山神池宫的制器呢,没想到是这么一堆腌臜之物。

    关于钱财,到了这样的级别,的确是不怎么放在心中。

    不过当他听到我关于用这笔钱来做一个慈善基金的想法时,又生出了兴趣来,在与我一番沟通和交流之后,决定有慈元阁出面,与我共建这个基金会,致力于扶持教育、老兵救助以及一系列弘扬社会正能量的相关事宜。

    在对于财产的变现,我们仅仅用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不过对于基金会的章程、范围和检察制度,我们却用了整整一天。

    大人物做事不重利,而重在心安理得。

    谈妥此事,已然是华灯初上时分,我与方鸿谨以及他的两个助手握手告别,刚刚送走三人,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

    我回过头来,原来是戴巧姐,萧大炮的老婆。

    此刻的戴巧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雷厉风行的大龄女青年了,穿着简朴沉稳的她可是金陵市局的当家人,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长得冰肌玉骨、如花似玉。

    这小姑娘叫做箫璐琪,是萧大炮和戴巧姐的女儿,小屁孩儿的时候我见过,没想到一晃眼,居然就长这么大了。

    岁月催人老啊!

    我与戴巧姐多年未见,双方既然碰上,正好就一起吃个晚饭,席间聊起往事,又谈及萧大炮的现状,戴巧姐的情绪便来了,跟我一直埋怨起萧大炮那个鲁男子来。

    他们夫妻分居,差不多已经快二十年了,聚少离多,就好像不是一家人一般。

    对于此事,戴巧姐曾经无数次催促过萧大炮,让他跟上面提及内调之事,不过却一直被萧大炮否了,说西北不稳,而他又是支柱,离开不得。

    戴巧姐想着将工作调到西北去,又被萧大炮拒绝了,说他在西北边疆仇家太多,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戴巧姐跟我抱怨道:“你看看,这老东西说的是什么话,早知道这样,老娘当初就不应该找他这么个家伙,省得守活寡。我跟你说,要不是我知道他没在那里养小狐狸精,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跟你家萧大哥各过各的,离婚了!”

    戴巧姐到底还是有些当年铁娘子的脾气,说话也是火爆,而她女儿则显得沉默许多,在旁边默默地吃着饭。

    小姑娘颇为文雅,一小口,一小口,吃了半天,一小碗饭都还没有见底。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没办法对萧大炮和戴巧姐之间的感情生活评价太多,只是好言劝她,说箫老大在西北,是国之脊柱,牺牲颇多,有的事情,能支持的,多支持些,能理解的,多理解点。

    吃过晚饭,我对戴巧姐那种祥林嫂式的唠叨有些招架不住,便也不再久留,不过对于旁边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儿,倒是充满同情。

    临走前,我挑了一件天山神池宫的簪子,作为见面礼,送给了她,并告诉她我的联系方式,若是有事情,可以找陈叔帮忙。

    不知不觉,我居然已经变成了大叔。

    我们都在老去。

    看着箫璐琪,我不由得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来,想着或许我也应该考虑一下关于生命繁衍这件重要的事情来。

    我连夜回了茅山,因为时间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事实上,早在我还逗留在东南亚处理后续事情的时候,刑堂长老刘学道已经带着刑堂六老,从滇南赶尸,一路翻山越岭,返回了句容茅山。

    他们赶尸,虽然也是昼伏夜出,不过却全无遮拦。

    等我回国的时候,江湖上已经是沸沸扬扬,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茅山扬威国外,将冒犯茅山尊严的南洋大枭之子给化作活死人,一路押回。

    这名声,我在春城的时候,都听人跟我提过好几次。

    我返回茅山的第二天,正好就赶上了对于智饭和尚的公审大会,因为此事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修行大派悬空寺,所以茅山还邀请了包括悬空寺在内的八大修行门派,地点定在了当初茅山开山门之时的顶峰道观之中。

    八大修行门派里面,青城、龙虎、崂山、昆仑,均有到场。

    这是一场江湖盛宴,主审者是茅山话事人杨知修。

    作为掌控整场公审的主神人,杨知修表现出了强大的控场手段,和长袖善舞的交际能力,愣是让一众远道而来的江湖同道,没有谁能够挑出理来。

    茅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给智饭和尚罗列了十二大罪名。

    有人将此事,称之为修行界的“东京大审判”,对于这个说法,我表示无力吐槽,事实上,我除了在旁边围观之外,基本上都没有参与公审。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想出风头的人去做吧。

    我不为名。

    我只是在替师父,守护他为之奋斗一生的茅山而已。

    然而即便是杨知修宛如满月一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却没有人会忽视躲在角落里,静静观看公审的我。

    就是这个家伙,那个茅山的外门大弟子,带着两个手下,千里追凶,配合着茅山刑堂,将这个智饭和尚从康克由那个南洋大魔头的手上,给夺回来的。

    康克由是什么人?

    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晓得,那可是南洋那地界的顶尖大拿,在俺们这儿的地位,就如同神秘的天王左使王新鉴一般。

    最后的结果呢,一剑捅死了。

    牛逼,这回茅山牛逼大了。

    公审完毕,智饭和尚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最后受三刀九洞之刑而死,作为案件的相关方,悬空寺表示并无异议。

    接下来是茅山的招待,我对此并无兴趣,于是去了后山,见自家媳妇儿——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天当我见到小颜师妹,双手相叠,手指搭到她的脉搏之时,心中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

第二章 剥夺父亲权利

    学道之人,对于脉搏的把握,自然要比一般老中医更加透彻一些,当抓住小颜师妹那双手的时候。我的眼皮一抖,突然间心中就是一阵狂跳。

    在此之前,我在金陵见过戴巧姐以及她女儿萧璐琪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一点儿想法,却没想居然就梦想成真了。

    天啊,这到底是真的么,还是老天在愚弄我?

    对于此时。从来没有过期待的我,在意识到的一瞬间,就感觉仿佛有一阵电流从后背划过,顿时就有些头昏脑涨,紧紧抓着小颜师妹的双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儿来。

    小颜师妹冰雪聪明,瞧见我这幅模样,略微有些羞意地问道:“你摸到了?”

    我头如捣蒜,咧着嘴笑道:“当然,多久了?”

    小颜师妹幸福地拉着我说道:“其实也不久,我这个月亲戚没来,就找尘清真人呢看了一回。才知道是怀上了。后来我推算了一下,应该是你上一次回山时发生的事情吧……”

    她满脸羞红,我便不自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一夜的癫狂,忍不住地将她搂入怀中,恣意怜爱道:“哦,想想我们那天,都做了些什么呢,不如现在咱们研究研究吧?”

    小颜师妹一把将我给推开,羞恼地啐了我一口道:“想什么呢,我都这样了,你还生那坏心眼……”黑し岩し阁最新章节已上传

    我叫屈道:“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离瓜熟蒂落还远着呢,你总不能让我打光棍儿吧?”

    小颜师妹依旧不理我,两人调笑了一番,她问我道:“大师兄,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笑着说道:“这事儿咱们不是讨论过了么,生个女孩儿,要是个包子脸的小可爱。那就更好了……”

    “包子脸,你想什么呢,好难看哦。”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的时候肥嘟嘟,长大了,就会越变越好看了。”

    “哪有,我小的时候也不胖啊?”

    “孩子像我呗……”

    两人相拥在一块儿,说着些没有营养的闲话,不知不觉间,我在南洋之行中积攒下的那份戾气,就消失了许多,心中满是那一份即将为人父亲的自豪感。

    摸着小颜师妹此刻还是平坦的肚皮,我满心喜悦,想着这里面的那小东西。以后可就是我生命的延续了。

    这种情感,莫名复杂。

    而就在我想跟小颜师妹一直腻下去的时候,她却跟我提起了一件事情来。

    尘清真人告诉小颜师妹,说我这边倘若有空了,去他那儿一趟。

    我与小颜师妹久别重逢,恨不得腻在一块儿,先前是因为公审智饭和尚这种事关茅山声誉的大事,方才不得不忍下那相思之情,此刻哪里愿意搭理旁人,并不愿意,结果小颜师妹一句话,却让我不得不从温柔乡里面走了出来:“邓长老告诉我,说是关于我肚子里面宝宝的事情。”

    简单一句话,我不得不与小颜师妹短暂告别,前往后山尘清真人的隐居之处拜见。

    事实上,我已经大致才想到了他找我,到底是什么缘由。

    李道子逝世,我师父闭关,此刻茅山之中,对我最为知根知底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尘清真人一个了,他邀我见面,又谈及了孩子的事情,我不用想,都知道是关乎于我身上的十八劫。

    十八劫,是我一辈子都绕不过去的坎儿。

    为了它,我从陈二蛋,改名唤作了陈志程;为了它,我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有家难回;为了它,我甚至连成亲的时候,与我对拜的,都是小颜师妹的师父英华真人杨影。

    而后不久,英华真人就死了。

    年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过了这么长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从我一出生起,就藏在我心海之中的那个魔头。

    蚩尤。

    所谓十八劫,不过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整个世界意志出于对于它的恐惧和憎恨,使得这劫难全部都加诸到了我的身上来。

    恐怕蚩尤不去,即便是过了十八劫,我依旧还是个天煞孤星。

    我到时无所谓,拼死拼活也活了大半辈子,而倘若这劫难要是落在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脚步如飞,很快就赶到了后山封印处。

    越过浮屠塔林,尘清真人在那儿结庐而居的草庐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山外那场盛大的实力宣示,并没有引起这位老人的半点儿兴趣,当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慢悠悠地泡着茶。

    茶杯有两个,他显然是预料到了我要来。

    草庐茶室,当我坐下的时候,老头儿抬起头来,对我笑着说道:“南洋一战,威震中外,世人皆叹晋鸿之后的茅山,你陈志程当属第一人啊!”

    尘清真人邓震东在十大长老之中,辈分最高,跟已逝的李道子同辈,比我师傅陶晋鸿还高,对于我的事情,也十分清楚,在他的面前,我并不会装什么,只是苦笑着说道:“您老应该知道,这战绩功劳,的确是落在了我的头上,不过杀死康克由的,是我,也不是我。”

    对于我的坦诚,尘清真人点了点头,也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问了一句:“它出来了?”

    在得到我的确切回答和简单的介绍之后,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魔鬼便是这样,总是将自己装扮得无比伪善,让你放下心防,而到了那个时候,你离任它宰割的时候,就已经不远了。”

    他似乎不愿多谈,讲完这事儿后,对我说道:“秀女峰萧应颜怀孕了,是你干的?”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避讳,点头肯定道:“是,我和她是结发夫妇。”

    尘清真人说道:“对于这一点,我自然知道。晋鸿在闭关之前,曾经将你给嘱托给我,那么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讲——还记得你和萧应颜结婚的时候,英华真人做了什么吗?”

    我眉头一跳,想起当日之事,出言说道:“代徒拜天地,行祭礼。”

    “可知为何?”

    “我生来受世界厌恶,恐怕会给世间与我关系亲密者,带来祸端。”

    “你既然清楚,那我就直接说了,那孩子生下来,不能姓陈,也不能与你、与萧应颜相认,这你可舍得?”

    不能姓陈,不能与我相认?

    也就是说,小东西不能认我作爸爸,不能认小颜师妹作妈妈?

    尽管有一点儿心里准备,但是当我从尘清真人口中听到这般的话语来时,浑身一僵,仍旧忍不住出口反驳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我这个父亲,还会影响到小孩儿的身上不成?”

    尘清真人似乎早有预料到了我的情绪,平淡地回答道:“难道不会?”

    我愣了好一会儿,试图找到点什么理由,结果半天都说不出话儿来,反倒是尘清真人在心平气和地劝我:“小孩子的抵抗力,终归要比大人弱许多,稍微一点儿影响,都会致命。想想英华真人,还是保险一些好。”

    沉默了许久,我长叹一口气,对他问道:“那真人打算怎么安排?”

    尘清真人回答道:“过段时间,我会给萧应颜安排闭关,避开别人的视线,而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我会给她安排一人家落户,然后由我将其收为徒弟。”

    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值得挑理的地方,我也知道尘清真人这是在为小颜师妹、小孩儿好,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总是有些难受。

    不过我最终还是接受了尘清真人的安排。

    孩子不能姓陈,也不能姓萧,对于这个,尘清真人征询了我的意见,我想了许久,徐徐地吐出一个字:“包。”

    “啊?”

    尘清真人以为这是我母亲,又或者小颜师妹母亲的名字,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对于那个孩子,一个小小的祝福。

    祝他,或者她,长得像个小包子一样。

    茁壮成长。

    从尘清长老那儿回来之后,我与小颜师妹交流过之后,为了避开外人的耳目,并没有在她那儿留宿,而是在清池宫中找到了一处修行间静坐。

    此时的茅山,已经不是我师父掌教之下的茅山。

    我谢绝了任何人的来访。

    包括此刻的茅山话事人,以及在宗门里与我关系最为亲密的符钧师弟。

    理由是身受重伤,不便见客。

    有着刑堂长老刘学道的证明,以及携着击杀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威势,没有人会对我说三道四。

    事实上,南洋一战之后,我在茅山的地位突然变得超然起来。

    多年之前,师父定下的策略,茅山居于江湖之远,而我居于庙堂之高,一内一外,相互呼应,这想法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之前的官位,终究不如我在南洋之时,展露出来的獠牙管用。

    当然,实际上的理由,是我在被剥夺一个父亲身份的这事儿给打击之后,单纯是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东西,需要研究。

    那就是碧罗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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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伯原是魔星

    碧罗魂珠是什么?

    那是一颗光华流溢、滴溜溜圆的碧绿珠子,同时也是小黑天凝练了无数强者灵魂,练就分身的承载体。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灵气远比这世界更为充沛的灵界。也是极为珍惜之物。

    就是凭着这玩意,小黑天凝聚出十八分身,横行一时而无人抵挡,一直等到死亡峡谷深处的真龙遗尸争夺战之时,方才败走麦城,折在了我与努尔等一票兄弟的联手之下。

    每一个小黑天分身被消灭,都会留下一颗这般的珠子来。

    我们总共凑?了十二个。被我留给了努尔。

    留在那个世界,他比我更需要这玩意,然而努尔却总想着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这就是兄弟。

    我们当时似乎有些争执,不过最后却被闯入其中的黑花夫人给打断了。

    我本来都已经遗忘了此事,然而那日与康可有决战洞里萨湖畔,听到它对我讲起如何摆脱心魔,练就化外分身的手段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东西。

    然后我神使鬼差地翻腾了一下八宝囊。

    这颗珠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某个角落里,不动也不动,而倘若我想不起此事来,或许它就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我哪天儿闲来无事、整理把包囊的时候,放才能给重现光明。请百度一下黑-岩+阁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我真的不记得,这颗珠子是什么时候被我留在八宝囊中的了。

    当时的战斗已经激烈到了极点,而后我又相继被黑化夫人和小药匣子给坑了,怒急攻心,哪里还会想得起这事儿来。

    不过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来历,关键的一点在于,此时此刻,它的确是出现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灼灼其华。

    这玩意既然能给承载着小黑天的化身,肯定也可以装下我的意识。

    只不过,到底是如何做呢?

    我不懂。

    不过这个没有关系。作为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顶级道门,茅山关于各类法门和手段的记载却都在藏经殿中放着,我在闭关之前,就已经运用了我议事长老会的身份,从里面借了十几本相关的典籍和前人笔记,悉心研究。

    我足足看了三天书。

    第一天在大概浏览,将所有书里面的内容做一个大致评测,挑选出有用的内容来。

    第二天在删减。

    第三天,我终于将所有的内容都印入了脑海里。然后将这些东西在心中融会贯通,剩下的事情,就是悟了。

    我单手托着碧落魂珠,苦思冥想,又是三天。

    修行当真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只要真正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那里面的快乐,就会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时间当真不够用。

    我觉得我倘若能给如许多苦修士一般,对壁枯坐大半年,或许能给直接将这碧落魂珠给炼化为分身。

    然而此刻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无数人对我抱着许多期待。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尽管我不能够名义上成为小颜师妹腹中婴儿的父亲,但还是希望能够见证着他,或者她的出生。

    这些事情,使得我不能沉迷于修炼之中去。

    不过我在脑海中却大致地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掐出一段神识来,融入其中,让那碧罗魂珠像婴儿一般,迅速地成长,从而成为另外的一个我。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将心魔给彻底地祛除神识之海。

    我将会成为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

    而不是牵线木偶。

    但是,实现这一切,它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我却等不起,唯有将其作为一个长远的计划来考量。

    而经过这些天的参悟,我还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但碧落魂珠可以承当我的化外分身,像饮血寒光剑这般与我常年一起同息共命的法器,也能给成为灵魂的承载体。

    然而当我的手掌摸到它的剑柄之时,却感受不到它那天杀了康克由的强大。

    魔剑依旧是魔剑,唯一的区别是它似乎比往日里更加的沉重。

    但它并不会飞,也不会如心魔附体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杀戮之意,或者说,它此刻依旧不是飞剑。

    它有着自己的剑灵和魔性,但只有在心魔临体的时候,方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来。

    我与此间相伴超过二十年,但是却抵不住心魔拿着的那短短几分钟。

    臣服强者,并非只有人类才会这般做。

    不过尽管如此,在吸收了康克由化神之体那大部分的精华之后,饮血寒光剑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进化,成为了一件让人感觉到心情沉重、望而生畏的魔兵。

    我先前去见南南,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让他帮着做一件可以稍微遮掩凶光的剑鞘。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闭关,我已然将南洋一战的收获、感悟和得失都弄得比较透彻了,在没有最快方法将碧落魂珠给炼化的情况下,只有离开了修行室。

    门口守着两个小道士,瞧见我出关,朝着我拱手为礼,然后回去通禀。

    很快,就有许多人想要来见我。

    尽管南洋一战成名,名气直追茅山掌教陶晋鸿,不过我却晓得,在暗处,可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呢,也不敢有太多的傲气,这些天也是将那些人的热情给搁置凉了,现在却是都见过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如此浪费了整整一天,然后有道童过来传信,说杨话事人想要拜见我,不知道有没有空。

    杨知修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并不算太久,架子也摆得极低,这样的态度让许多人都为之称赞,觉得他是平易近人,然而我却晓得一点,这个整日笑眯眯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好鸟。

    茅山之上,鱼龙混杂,从来都没有和光同尘过。

    或许有,也不过是矛盾掩藏过深而已。

    对于杨话事人的亲自拜访,我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来,此时此刻的我,混迹官场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到过,倒也生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份慷慨来。

    双方本来就不是很对付,这是有着历史原因的,此刻脸上挂满虚假的笑容,在这里说着客套话,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彼此笑盈盈,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也说不出什么太多营养的东西来。

    杨话事人问我事后的打算,是否有留在茅山帮着主持大局的想法,若有,他力邀我与其一起奋斗,希望借重我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经验,振兴茅山。

    虽然对方说得情真意切,不过我也知道只是在试探。

    而我没有跟他有着太多周旋的心思,直接告诉他,我休息妥当之后,很快就准备回京履职了。

    对于这事儿,杨话事人表示了遗憾。

    深深的遗憾。

    我出关之后,在茅山并没有待好几天,本来想跟小颜师妹好好聚一下,以解相思之情,而在于杨话事人的会面之后,却终究还是搁置了。

    我不想因为一时欢愉,让小颜师妹太受人注意,破坏了尘清真人的计划。

    今日之茅山,在非以前的茅山了。

    离开茅山之后,我去南京与南南会面,领取了一部分成品,包括两幅精心炮制的龙鳞甲,以及一副龙蟒犄角制作的剑鞘。

    那龙鳞甲且不说,这龙蟒犄角,看着朴实无华,就好像是一根枯木所制,不过却是内有乾坤。

    也只有此物,方才能给罩得住饮血寒光剑这个时候的凶煞之气。

    带着诸般物件,我返回了京都。

    从机场的特殊通道出来,我连家都没有回,就叫了出租车,直奔总局,将之前从装备处那儿领取的东西,给交还回去,并且回到单位报到。

    而我跟宋司长交流还没有超过五分钟,他桌子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就响了起来。

    宋司长苦笑着摊开双手道:“估计是王总找你,这些天他可一直在念叨你呢。”

    一接,果然就是王总。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那栋苏式小红楼的王红旗办公室,见到了这个让人敬佩无比的老光头。

    “日你先人板板,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见到我的第一面,老头儿再也没有安稳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而是激动地冲到了我跟前来,一把抓住我的臂膀,不停地摇动。

    王总虽然是东北人,但是在西川带过一段时间,还曾随同百万川军奔赴前线,西川话说的格外溜。

    被总局第一人这般的称赞,我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我若是太过于张狂,难免会给人不稳重的印象,而倘若是云淡风轻的谦虚模样,在王总面前,似乎又有些装逼过头了。

    想了一想,我还是应付了一下之后,将当日发生的情况给他讲了仔细。

    当然,该有的春秋笔法,我自然晓得如何叫做详略得当。

    听到我讲出的这些诸般周折,王总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给我指出来:“秦鲁海此人,本是龙虎山道士,算起来还是当代张天师的师叔,后来被逐出了龙虎山之后,加入了邪灵教,却是十二魔星之中的秦魔!”

    什么,秦伯居然也是十二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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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悠闲生活不多

    在此之前,我晓得秦伯在解放前曾经是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手下,名列将军之职,出身是龙虎山天师道。而瞧见他与依韵公子的关系还算不错,隐隐间也能给感受到他也许跟邪灵教,似乎牵扯着一些关系。

    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看到问题,早已没有那般的偏激,也不会是非黑即白的极端世界观,所以在与他们同生共死之后。便没有再多细究。

    然而我实在没想到,秦伯不但是邪灵教的十二魔星之一,而且极有可能是名列前茅的那几位。

    王总告诉我,秦魔在邪灵教中的地位,有点儿类似于闵魔,都属于一方豪雄,听调不听宣的那种,至于实力,或许两人不在伯仲间。

    这两个同样用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的魔星,属于邪灵教之中的异数。

    或者换一句话来讲,那就是说,邪灵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张皮,时局若是对他们有利,那便穿上魔星的这件衣服,而倘若不合时宜,所谓的魔星身份,就不知道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就好像是球队里面强力的外援。

    听到王总跟我解析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我长叹了一口气,也终于知道当初那弥勒为何会那般费心力地打压闵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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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就实力上来说,秦伯真的能够跟让人印象深刻的闵魔并肩而立么?

    若是如此,他在洞里萨湖畔。难道是有在隐藏实力?

    我心中浮现出了许多不好的联想来,而这时王总又叹道:“秦鲁海隐居在香港,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也都是知道的,不过一直没有动他,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我摇头,说不知道。

    王总告诉我:“尽管身列十二魔星之位,不过总体上来说,他的立场还是偏左的,当初邪灵右使屈阳提议邪灵教加入抗日浪潮。出来第一个响应的魔星,便是此人,而他也的确做了许多名副其实的实事,甚至被认为是屈阳在邪灵教中最大的助力,王新鉴对其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屈阳被谋害之后,王新鉴数次想要拿下秦鲁海,结果因为他身在军中,又来又移居香港,方才作罢,而他也正是邪灵教分裂运动的导火索之一……”

    邪灵右使,屈阳?

    听到王总讲起往事,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来秦伯竟然还有这等的历史渊源。如此看来,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咯?

    对于我的话语,王总摇头,对我说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在于立场的不同而已。”

    谈完秦伯以及依韵公子,王总又跟我谈起了康克由来。

    他告诉我,当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导致康克由从京都逃离,差一点儿酿成大错,而如今我算是给他亡羊补牢了,他想要谢我,但是不知道该给我什么东西。

    在王红旗看来,我已经站在了一个最为巅峰的时期,他能给予的,已经不多了。

    对于这个,我倒只是当做一句玩笑话,并不认真。

    王总想了一下,对我说道:“关于你的职位安排,局里面其实也是有过动议的,也提出过几个职位,比如现在总局有加强大区化建设的想法,就想调你前往西南局或者东南局担任副职,锻炼一番,不过这事儿后来被民顾委横插一手,黄天望那厮非要将你征调到他那儿去,补充武穆生留下的职位,虽然最终没有确定,不过被这么一胡搅蛮缠,再加上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对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我模糊地说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坚决服从上级的安排。”

    王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你初逢大战,身体都还没有恢复,我暂时也不给你安排太多的工作,而我近期可能需要去办一件要事,几个月内都不一定能出来,不如给你放个大假吧。至于你的工作安排,还是等我回来再讨论吧。”

    我嘻嘻笑道:“那敢情好。”

    王总又说道:“刚才的是公事,我私下里,还得出点血。这事儿,是我当初给你的承诺,自然应该说到做到。”

    他说完,让我上前一些,接着五指微动,伸手一扣,食指处却是凝练出一颗滴溜溜转的小球来。

    这小球足有鹌鹑蛋大小,浑身流光溢彩,宛如水银珠子一般,十分漂亮,而在小球波光潋滟的内里,却是一条不断游走的细小影子,当我仔细瞧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微型版的真龙。

    “此乃龙意!”

    王总将这小球儿给轻轻地抛了两下,然后对我说道:“龙意是真龙最核心的本源之力,也是操控龙力的根源。我先前见你配剑之上,有龙气,但难驾驭,而你若是能熔炼此物,便能够事半功倍,一直到你完全掌控了。”

    我接过王总手中的那颗珠子,却见一入我手,便渗入肌理,朝着血肉沉浸下去。

    很快它就出现在了我的丹田气海之中,不断地旋转,隐隐之间,竟然能够与饮血寒光剑里面的龙息相互辉映。

    就宛如月亮与潮汐。

    我握紧手掌,有些过意不去:“王总,这东西实在太过于珍贵了,我、我……”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这光头老人则随意挥了挥手,平静地说道:“这玩意在外面的确珍贵,不过在龙脉里待过三年五载,便就能凝练出几颗,对于我们这些行将入木的老家伙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长者赐,不敢辞。

    更何况这玩意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如有神助,我便没有了再多的矫情。

    而后,王总又拿出了两个修长的慈瓶来,对我说道:“我看过了余佳源写的报告,知道你带到南洋的尹悦同志不但修为大损,而且还毁容伤身,实在遗憾。这里有我从大内借调过来的九花玉露膏和人参菁华丹,前者外敷,可治一切外伤疤痕、恢复肌理,而后者内服,对精灵之属的恢复,最是奇效,你且收好。”

    对于这东西,我更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忙不迭地将东西给收了起来,并且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谢。

    一切交代妥当,王总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陈,你是个大有可为的同志,所以一定要多用心,未来的宗教局,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后辈了……”

    带着王总的勉励,我回到了办公室,刚一坐稳,张励耘就带着林?鸣过来跟我汇报工作,将其近段时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

    我匆匆听了一部分,然后问起尾巴妞在哪儿。

    林?鸣脸色黯然地告诉我,那小妮子估计又在南郊的训练基地里面苦训呢,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如此,蒙着个脸,整天沉浸在训练中,说一定要尽早恢复实力,不然变成一个废人,就没脸留在特勤一组,留在大家身边了。

    小白狐儿在七剑里面,一直算是大姐头,不过大家对她的喜爱,都是发自内心的。

    看到她如此自虐,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

    张励耘这些日子来事情办得很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地方,于是叫上了布鱼,驱车前往宗教局位于南郊的训练基地。

    我们在一处搏击中心里找到了小白狐儿,而这个时候的她,正在跟八位军中壮汉搏斗。

    以一打八,她依旧不落下风。

    我本以为这小妞儿会沉沦一番,不过瞧见她追着那些肌**子满场跑,就不由得一阵会心微笑。

    小白狐儿,依旧还是小白狐儿。

    对于我的到来,小白狐儿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过却少了些许亲近之情,不过当我掏出王总给的两个瓷瓶,并且说出相关的用法和功效之时,小女孩儿终于抵挡不了恢复容颜的诱惑,忍不住又蹦又跳,大声欢呼起来。

    瞧见此刻开心得像个孩子的小白狐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一阵莫名的欣慰。

    作为洪荒异种,九尾妖狐本来就是一种寿元极为漫长的生物,此刻的小白狐儿,其实还属于幼年期,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而不是为了我,或者谁而活着。

    她不应该让自己负担起太多的东西。

    在有了王总给的九花玉露膏和人参菁华丹之后,小白狐儿终于没有再自虐一般的训练,而是配合着药效,作适量的运动,而在此期间,我将手头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张励耘、林?鸣等七剑来做。

    我这名义上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工作能力,实际上则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翻过了茅山典藏,我又沉浸在了宗教局的档案室里。

    依旧是在作那化外分身的研究,所谓六扇门中好修行,相比于一门一派,宗教局里面的典籍文献,要远远超出许多人的想象,所以即便是这么一个点,我都得沉浸在书山浩海之中不得闲。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能够一直这般逍遥下去的时候,却有人找到了我。

    是政治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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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流有点汹涌

    政治处找我,主要有三个问题需要我交代。

    第一件,就是关于我私人财产的问题,最近总局纪检部门接到投诉。对局里面几位麻烦缠身的同志相关账户进行了检查,结果在我的账户里面发现了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

    第二件,其实跟第一件相关联,那就是纪检部门顺着银行账户往上查,发现我与一个叫做慈元阁的江湖组织有大量的资金流动,而这个机构,据说是贩卖情报的组织。于是经办人员怀疑我有出卖国家机密的嫌疑。

    第三件,原黑省省局副局长、副巡视员吴琊同志,实名举报我在当日的兴凯湖一役中,因为主观的因素,致使大量同事丧生异域,不得回返。

    出于对总局高级干部的保护,除了银行的资金流动之外,有着纪委功能的政治处并没有继续往下查,而是由负责人苏冷跟我谈话。

    在政治处的某一间问询室里,我、苏主任与另外一名记录员,进行了第一次的谈话。

    双方都是老熟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苏主任在我当年还在金陵某地任一小职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总局任职了,此人是龙虎山的长老,当年我们局长李浩然的师叔,现如今李浩然都已经做到了南方省局座的位置,而他更已经是宗教局之中的元老人物了。

    可以说。我面前的这个娃娃脸老道士,除了王红旗、苟老和许映愚等这些创局元老之外,他算是资历最老的一批人了。

    与此同时,他也是龙虎山在朝堂之上的中坚力量之一。

    若说江湖地位,苏冷是龙虎山实力排名前五的长老之一,而我则是茅山新近崛起的代表人物,双方可以说是对等,但是在局里面的职位,他却是被我高出好几个级别。

    这老头儿板着脸,跟我一五一十地将三件事情给叙述清楚,完了之后。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我们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聊起吧。”

    我点了点头,不慌不忙。

    因为无愧于心。

    坐在我对面的老头儿苏冷扶了扶老花镜,用笔敲了敲桌子上的材料,不阴不阳地说道:“对了,说起来真的让人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亿万富翁……”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感觉这一次谈话,估计会有无数明枪暗箭会出来了。

    前面的话语不过是表达一个态度,苏冷收起先前轻佻的语气。缓慢地说道:“如果我说的没错,你是去年才调的司局级,而不管怎么说,你个人的合法收入,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对方既然定了这么一个调子,我自然不可能吃这个软钉子。

    在等待他说完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苏主任,我想提醒你一点,所谓合法收入,只要是在合乎法规的情况下,获得的收入,都是属于这个范畴。我个人的工资收入,的确是达不到这个数额,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些生意,却是可以做到这个级别……”

    “比如……与慈元阁的秘密交易?”

    “算是!”

    “据我们所知,慈元阁是一个在修行界中以经营和贩卖各种修行器具、情报和法门起家的组织,它的老板方鸿谨被誉为修行界之中最会赚钱的商人,而在宗教局的档案室里,可有他们厚厚的案底!你跟他们之间有这么亲密的合作,和大额的金钱往来,难道不会危害到宗教局的安全和泄露机密么?”

    “苏主任,请你将那些带着个人情绪的揣测给清楚了去,在跟我进行交谈,可以么?”

    被我毫不客气地指出有可能不公正,苏冷老头儿的脸顿时就变黑了,用钢笔点着桌面上一大堆的银行流水,瞪着眼睛,对我说道:“难道不是么?那请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老头儿,平静地说道:“当年的黄河口一役之后,我暂时离开总局,因为机缘巧合,曾经去过一个地方。”

    苏老头儿眼皮一掀,淡然说道:“继续。”

    我耸了耸肩道:“没法继续,我就是去过一个地方,带回了一些土特产,因为自己用不完,就找了慈元阁那边帮我代销,然后就形成了合作关系——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在政治处那里备过案,你应该知道的。”

    苏老头儿依旧不肯饶过我,冷冷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卖得那么多钱,我很好奇啊……”

    我说:“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这个得看买家的心情,比如您出身的龙虎山,听说望月真人的符箓,在慈元阁的手中也卖出过天价。至于我的东西,倒比不上望月真人的符箓,但是贵在四个字,珍稀、少见。”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西北方向,说道:“至于那地方是哪儿,我不能说,但是你却能够猜到。”

    听到我的话语,苏老头儿眼皮跳了一跳,用钢笔指着后面的一大笔进项说道:“如果说前面的资金来往,是你所说的贩卖特产,那么你别告诉我,这笔钱也是——这钱跟之前零星分散的单子完全不同,而且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去过天山……”

    他自然也知道我说的地方,就是天山神池宫,不过在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也特意地含糊处理了。

    旁边的记录员,也十分懂事地将此处略过。

    这笔钱,当然不能用前面的理由解释。

    因为它根本就是我在曼谷黑吃黑的时候,弄到的一笔毒资赃款,而这事儿无论私底下如何说起,但是明面上来说,我却绝对是不能承认。

    我若是承认,这钱有可能归了泰国政府不说,而且还会在我的人生里面留下污点。

    污点和凶名在一定程度上相似,但又有不同。

    后者让人害怕,前者让人瞧不起。

    面对着苏冷老头儿的咄咄逼人,我却突然笑了起来,平静地说道:“这笔钱,自然跟之前的交易不同,因为它并不算是我的钱,而用处,则将会被用来成立一个以关爱教育、老兵救助以及宗教局战友抚恤的慈善基金,至于它的来路,你也许需要等到王红旗老大出关的时候,问一下他,会比较好一点。”

    听到我突然搬出了王总,苏冷老头儿的瞳孔在一瞬间,突然紧缩了起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牵扯到王红旗。

    那个身影笼罩着整个总局的男人。

    尽管苏冷并不是王总一系的,甚至他龙虎山这一派就是被用来制衡王总的势力,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王红旗,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

    而我瞧见他眼神之中遮掩不住的惊讶,心中顿时就像是夏天吃了一根冰棍儿一般,通体舒畅。

    事实上,这笔钱,我是有跟王总做过报备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钱我既然不打算私吞,而且还是用来做一个慈善基金,无论是对谁,都算是件好事儿,这事儿不但我需要投钱进来,而且拉王总进来,也是他愿意参与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并不做隐瞒。

    王总之所以给了我“龙意”和一堆好东西,其中的一点原因,也是如此。

    投其所好,分功于领导,看上去似乎有些谄媚讨好,而这个时候,则是搬出这位大神出来,给我挡刀的时候了。

    苏冷敢去质问王红旗么?

    他不敢。

    王总此刻有要事得办,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这也正是那帮藏在暗处向我放冷箭的家伙敢于动我的原因之一。

    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日益崛起,而他们想通过在官场上,给我进行打压。

    想法是好的,不过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我陈志程在这官场上面,也不是白混的,抱住了总局王红旗的大腿,他苏冷想要找人对质,甚至都找不到方向。

    而且也没这个胆。

    一场谈话,在我祭出了王红旗这个挡箭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意义。

    至于吴琊那所谓的实名举报,不过是一个过气失败者的垂死反击,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受到了谁的怂恿,获得了谁的许诺,但是却晓得一点,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一个人会帮我解决所有问题的。

    那就是黑省省局的老大,何奇。

    我不但救过他儿子的性命,而且将一场足以让他黯然离职的风波给化解了去,他绝对不可能不投桃报李。

    一个人有多少敌人,就会有多少朋友。

    那些在暗处窥探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在朝堂上的根基,到底有多扎实。

    谈话结束了,我又恢复了先前那平静的生活,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在我这儿碰过壁的苏主任并没有因此而为此事下定论,而是将此事给搁置下来,对外面的口吻,则是十分暧昧的继续关注和调查。

    一时之间,总局的传言纷纷,很多人都在传言,说陈志程这个人问题很多,说不定哪天就被双规了。

    对于这样的传言,我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却总有人比我,更加在乎我的名声,比如七剑,以及我手下的特勤一组其余成员。

    在谈话的一个星期后,林齐鸣和董仲明,因为与总局同事斗殴,被关进了紧闭室。

第六章 事情并不简单

    林齐鸣和董仲明,两人年纪相当,又是华东神学院时的同学,在七剑里面。棉花糖关系最是要好不过。

    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进特勤一组这么多年,两人的性子都已经磨砺得十分沉稳了。

    环境锻炼人,他们两个,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然而却因为打架斗殴给关进了禁闭室里,刚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开始都还有些不相信,一直到朱雪婷告诉我。说他们之所以打架,其实还是为了我。

    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而且说得很难听。

    难听到什么程度,这个就没有办法转达了,不过能够让林齐鸣这样的温吞性子都忍耐不住,显然是有些过分了。

    跟林齐鸣打架的,是黄养神手下的特勤二组人员。

    二打五。

    而我得知的消息,是林齐鸣和董仲明并没有吃亏,对方的三个人进了禁闭室,两个人直接送进了医院。

    行动部门下面有四个特勤小组。而除了我手下的特勤一组之外,就属二组最有战斗力,因为出身荆门黄家的黄养神人脉关系,使得这里面也是藏龙卧虎,并没有一个庸手。

    赵承风手下的三组,王朋手下的四组,或许有个别比较出挑的,但平均下来,却差一段距离。

    进了医院,事情就闹得有些严重了

    。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负责内务的政治处,查探情况,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黄养神。

    两个人见面,颇有些尴尬。

    尽管因为某些立场的缘故,我与黄养神是处于竞争关系。不过平日里的私交还算不错,见面谈笑,偶尔还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联络一下同事情谊。

    此刻手下的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有些让人头疼。(棉花糖)

    虽说苏冷老头儿是政治处的负责人,不过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亲自出面,跟我们沟通交流的是里面一个小科长。叫做周巾幄。

    尽管我和黄养神的级别都比这位周科长高许多,不过这政治处在宗教局里面的地位,就像是军队里面的宪兵大队一般,专门负责纠察和纪律的,自属一派,所以对我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敬意。

    周科长让我们两人坐好之后,端起桌子上的大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案情调查得差不多了,事情的缘由是林齐鸣和董仲明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徐仕斐、张圣坤等人的谈话,双方发生口角,随即林齐鸣先动手,接着双方打成一团----因为实在总局办公楼的上班时间发生的,这起事件的影响十分恶劣,相关领导指示,一定要严加惩戒,以儆效尤,所以两位领导对不起,人不能让你们领走。”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仔细地品了一下所谓的“相关领导指示”,然后开口说道:“我想见一见我的手下,这个总该可以吧?”

    周科长哈哈一笑道:“当然,他们只是暂时被关押起来,并不是坐牢,这是钥匙,让小陈带你去----陈军超,过来……”

    我与黄养神同时起身,与周科长告别。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黄养神让政治处的那个小干事先走,自己则跟我一起同行,低声说道:“老陈,我听说,上面有些领导对你好像有些意见。”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也许,不过我行的端坐得正,倒也不怕。”

    黄养神却意有所指地说道:“有的时候,并不是身子清白,就能够混得两袖清风的,有的人,想要往你身上泼脏水,防都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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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他道:“黄兄到底想说什么?”

    黄养神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管别人想要对你做什么,请你相信我,我黄养神,是绝对不会出手对付自己那生死战友的,不为别的,就是丢不起那人----这件事情,我可能被当枪,希望别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他的话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便也不在故弄玄虚了,点头说道:“好,我会查清楚的,你别多心。”

    两人表达了足够的意思之后,点到为止,各自前去看望自家的下属。

    因为不是军队,所以禁闭室并不是黑乎乎的单间,林齐鸣和董仲明被关在了一起。

    我进来的时候,这两个小子正挨个儿趴在墙上玩倒立。

    他们倒是浑然不担心。

    反正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都有我这个老大帮着扛起。

    铁门打开,我走进了禁闭室,两人慌忙倒落下来,瞧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后背贴着墙,跟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干事开了门后,朝着我点了点头,将门给关上。休系斤技。

    我眯眼看了一下房间里那颗昏黄的电灯泡,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方才落到了墙边的两人身上来,冷着脸,悠悠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先前打架的时候,不是挺牛的吗?我听说当时整个办公楼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喧闹声啊!”

    被我这般说着,董仲明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大师兄,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林齐鸣则一言不发。

    我不理,问董仲明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董仲明对我讲道:“我跟林哥去厕所抽烟,回来的时候,听到二组徐仕斐那帮死逼在讨论你,说你出问题了,估计过几天就要给撤职了,而那个时候,估计一组也得被整编……林哥听到他们满口胡言,幸灾乐祸,就忍不住上去争论,结果对方骂的话难听得很,林哥动手了……”

    我转头看向林齐鸣,冷哼着说道:“我听说你挺牛的啊,一个打三个,还有两个给你锤进了医院?”

    林齐鸣低头,不无遗憾地道:“本来第三个也要进医院的,后来宋司长他们几个过来,把我给拦住了……”

    我听见他这一副意犹未尽的语气,又好气又好笑地踢了他屁股一脚,狠狠骂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政治处的人正满腹心事拿我把柄,结果被你们这么一闹,好嘛,都齐活儿了

    !”

    林齐鸣也挺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麻烦,主要是你们两个麻烦大了,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提职称和分房的事情估计就泡汤了,而且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呢。”

    董仲明咧嘴笑道:“这我倒是不怕,只要跟在老大你身边就成。”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要是将你给发配到方圆百里不见人烟的地方去喝西北风呢?”

    董仲明被我一句话给问住了,垂头丧气,不敢再言。

    我大概地将事情给问清楚了,又多少安慰了两人几句,便离开了政治处这边,直接跑到宋司长的办公室里面去,想让他帮着我去上面求求情。

    我在总局多年,不过主要打交道的也就是二司行动处这边,而上面的,除了王红旗老大之外,也就跟许映愚许老还算是比较熟悉,至于其他山头的各位大佬,以及凌驾其上的那些元老们,只能算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点头之交。

    毕竟是秘密战线,宗教局这个部门的垂直性比较强,所以只有像宋司长这样的老机关油子,方才能给长袖善舞。

    当然,若是论起这长袖善舞、人际关系,还有一人其实更加适合。

    那就是袖手双城赵承风

    。

    不过我与他向来是面和心不合,这一回除了这事儿,他不在背后偷偷地笑话,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想要他帮忙,基本上属于奢望。

    而当我将这件事情跟宋司长讲起的时候,他很为难地跟我讲,这件事情有点难办。

    周科长口中那个上面的领导,其实就是阎副局长。

    阎副局长的资历并不如王红旗、许映愚等人老,不过他却是属于总局里面的少壮派代表,而且还有朝堂的背景,尽管不能与王总局分庭抗礼,不过却也自成一派。

    很大的一大派。

    所以阎副局长说的话,绝对是真金白银的好使。

    阎副局长管的,是政工那一块儿,跟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我在他那里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儿,所以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

    我磨了许久,宋司长答应帮我居中斡旋一下,不过最终的结果,实在是不能保证。

    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我其实也算是满意了。

    老宋这人别的不说,承诺下来的事情,一定是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好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有些傻眼。

    第三天,特勤二组被关禁闭的三人被释放了,而林齐鸣和董仲明依旧蹲在号子里面,我去找政治处的人询问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极有可能触犯了内务法规,面临着严肃的处分。

    所谓严肃,也就是说,两人或许会面临开除队伍,或者军事法庭的待遇。

    而一旦军事法庭判下来,就得去白城子吃沙子。

    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

    而后,黄养神找到了我,说要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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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手并非宝宝

    黄养神名义上是请吃饭,但实际却是想跟我沟通交流一番。

    两人驱车,在离总局很远的一处涮羊肉馆子里面坐下,这家小馆子在这附近很有名。除了涮羊肉之外,羊脸和羊杂,焖得都很不错,值得一尝。

    不顾我们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两人在临窗的小包间里坐下,二锅头斟满,饮一杯。黄养神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老陈,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引发冲突的关键人物我已经查清楚了,张圣坤,你记得这人不?”

    我点头,表示知晓。

    张圣坤是特勤二组里面的一名精干人员,他毕业于京都神学院,是痕迹学的专家,听说他能够凭着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能够找出一大堆的线索来,逻辑分明、头脑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刑侦类人才。

    这个家伙是特勤二组的分析师。黄养神凭着他的存在,圆满破获了许多难度颇高的悬案。

    所以,张圣坤算是黄养神手下的王牌之一。

    然而此刻听他提起这个名字,脸色明显有一些不好看,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果然,在我点头之后,黄养神对我说道:“我回去找几个人都谈过话了,知道说你坏话,引诱林、董二人动手这件事情,最开始引发的,就是张圣坤;而我还听人说起。整件事情里面,他都主导着前后的事情,这么说来,应该是他故意引发了这场风波,然后又将自己给掩藏得很好,避开了审查……”请百度一下黑じ岩じ阁,谢谢!

    我眉头一挑:“这个张圣坤具体的来路是?”

    “总局子弟,”

    黄养神摸着自己略微有些女性化的下巴,摩挲着说道:“他父亲是老一辈的中层干部,所以上的是子弟学校。而后又在京都神学院里以优异成绩毕业——这是表面的,再往深了走,我也不晓得。”

    除了特勤一组这种我亲手培育起来的队伍,其余的特勤小组,基本上都是抽调总局的各种资源,将那些精英拼凑到一块儿来。

    这样的优点是省却了最为麻烦的培训环节,直接拥有强大的执行力,而缺点在于并不能如臂指使。

    甚至于手下人的心里,还藏着与领导者不同方向的祸心。

    黄养神点到为止,没有再讲下去。

    我也没有多问,而是与他一起喝酒吃肉,因为这家伙能够把此人的名字给我报出来,就已经算是很给我面子了。

    要晓得,他完全可以如同赵承风一样。

    毕竟我的友谊,并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神探张圣坤来的重要,而且在这个风口,他能够与我频频交往,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在期待着我倒霉。

    这些年来我的风头太盛,将许多人露脸的机会都给遮盖了,这回能够瞧见我倒一次霉,想来很多人都是十分期待的。

    除了黄养神之外,在外地办案的王朋也特地打来电话,给我安慰。

    他还告诉我,说会联络一下与青城关系比较密切的一些人,帮着说说话,看是否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心里有事,我们喝了一瓶二锅头,便不再多吃,结账告辞。

    回到住处,七剑里面,除了被关起来的两位,其余人都聚集在了小院儿里面,我看到了一直在疗养院里调养的小白狐儿。

    她居然没有戴面具了,而是以真面目示人。

    此刻的小白狐儿,容貌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肌肤宛如婴儿般滑嫩,这是九花玉露膏的作用,不过因为受创太过于严重的缘故,倒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明艳妩媚,反而是有一股收敛的、清纯的气质。

    当然,也还算是不错了。

    瞧见恢复容貌的小白狐儿,我不由得笑了一笑,这算是近段日子一来,最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众人集合到我这儿来,自然是要谈林?鸣和董仲明的事情。

    据张励耘打探到的消息,政治处那边想用蓄意伤害罪、扰乱总局重地、破坏公共财物的理由,对两人提起公诉,而一旦被称为“宗教局军事法庭”的司法处立案,性质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因为一旦闹到那儿,就不再是普通的磕磕碰碰,而是需要刑事判决了。

    后果有点严重。

    本来这件事儿可大可小,但是这件事情被政治处抓着不放,目的就是想要搞我,问题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而在这背后,还隐隐有一个总局大佬在支撑着,想一想,都让人感觉绝望。

    然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林?鸣和董仲明吃了官司,黯然离开,又或者被送到白城子那样的鬼地方吃沙子,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是我罩着的人。

    他们是我的面子,我的权威。

    一群人闹哄哄地讨论了许久,有的提议说去找一找生病修养的许映愚许老,有的人说得找政治处的人在求求情,有的人则说要不然给几个负责办事的人塞点儿钱,总之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我瞧见场面颇乱,咳嗽了一下。

    现场立刻安静,所有人都?刷刷地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将黄养神那儿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在安抚完大家的情绪之后,提出了一个方案来,那就是找到张圣坤的把柄,逼迫他向政治处那边自首,表明这一切都是他操控的。

    从我了解的张圣坤来看,作为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专业人员,他在这几天一定会小心翼翼,不留一丝痕迹。

    不过这世间,只要被人惦记,就不可能无懈可击。

    时间要快,一定要赶在政治处向独立司法处递交立案申请之前,让他去将这件事情给担下来。

    作为一个高效的团队,我的任务下达之后,经过短暂讨论,众人各自离去。

    我并没有离开,而是平静地坐在静室里,思考。

    从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来看,我知道已经是有人盯上了我,不过尽管对方做得很明显,不过这些都是阳谋,我若是自乱阵脚,发起了飙来,自然就会有后手在应付我。

    简单地说,就是在挖坑,等着我跳。

    所以我不能动。

    我不动,对方就会对我有所忌惮,而只要这份威慑力在,就足以保证众人的地位不受威胁。

    我不去经办具体的事情,这并不妨碍我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实上,在我看来,无论是张圣坤,还是幕后隐隐现身出来的阎副局长,他们都不过是冰山一角,在他们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

    或者说,是某一强大派系的意志。

    不过,对方施展出来的这些手段,环环入扣,总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智近乎妖的弥勒,也就是当今的小佛爷,以及他身边的那个狗头军师李秋水,不过随即我又摇头笑了笑,否决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邪灵教,再厉害,也不可能渗透到这上面去。

    当然,说到算计、阴谋、勾心斗角之类的这些事情,世界上没有那个地方,会比机关这儿更加有氛围。

    机关出人才,尤其是内斗。

    整整两天,我表现得很寻常,甚至都不管被关在禁闭室里面的林?鸣和董仲明,而就在众人准备好好调查一下张圣坤的时候,上面又来了一个任务,让特勤一组前往津门,破获一起河神水鬼之事。

    津门是京都的门户,那儿的宗教局力量比较强,按理说这种小事情是轮不到我们来处理的。

    不过事情最后还是分配到了我的手上来。

    宋司长瞧见我眯起来的眼睛,显得十分尴尬,沉声说道:“老陈,上面的领导说特勤一组是我们总局的杀手锏,不能总放着不用,免得锈了,就指定将这事儿,给分配下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冷笑一声道:“阎副局长?”

    宋司长点了点头,既然那阎副局长摆明车马要对付我,他也不会遮掩。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宋头儿,我跟你有多久了?”

    宋司长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情来,诧异了一下,方才回答道:“仔细算算,我们两个共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我摸着自己的?子说道:“宋头儿,你是知道我的,再厉害的敌人,都不会让我皱一下眉头;不过对于这背后射来的暗箭,却有些不太适应。我这人脾气大,又最是护短,爱护羽翼,有时候,若是被逼急了,说不得会办出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来……”

    宋司长盯着慢条斯理说话的我,许久之后,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句话,我会帮你转达的。”

    我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

    通常情况下,我摸?子,代表着我杀意浓厚,宋司长与我共事二十年,自然知道此事,而我后面那一番鱼死网破的话语,则是想让他帮我转达一下态度。

    对于这件事情,宋司长也是忍了许久,自然不会犹豫。

    我缓步走在办公楼的楼道里,不断有人朝着我投来异样的眼神,而我则在心中冷笑。

    看来,我黑手双城不露出獠牙,你们真的当我是乖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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