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这首歌我好像听过
印度尼西亚大学，是印度尼西亚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
世界排名296，亚洲排名130名开外，虽然看起来名次也很一般，但是如果在国内的话，估计可以排入前二三十名，和河内的河内国家大学比比，就又高了一个档次，是985、211，双一流级别的大学了。
如果考虑到它是印度尼西亚的最高学府，本身有印度尼西亚最强的师资力量和研究力量，所以还是不可小觑的。
印度尼西亚大学，在印度尼西亚的地位也很高，他们想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重要科研成果，就和国内清华、北大召集记者，宣布重大的科学成果一样，各大顶级媒体都得给面子。
所以，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很快就聚集了大量的新闻媒体，而也引起了网络上的广泛关注。
苏比安托在现场直接发表了自己的论文，然后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大量记者表述了自己的发现。
“什么？鲸鱼会唱人类的歌？”
“这倒是新鲜事……”
“这个有意思……”
虽然记者们并不懂这种事情在科学上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们依然敏感地抓住了这新闻的关注点。
猎奇！新鲜！
不过，此时此刻有记者，猛然皱起了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鲸鱼唱人类的歌？
怎么有点像是网络上最近流传的那个……
“等等，这个好像不一样，这个是整个鲸鱼的族群，都在唱同一首人类的歌曲。”
记者们安慰着自己。
不可能是网络上流传的那个东西吧……
看着苏比安托在台上侃侃而谈：
“目前尚未清楚，到底是座头鲸族群从人类这里听到了一首歌，还是它们自己发展出了类似人类的音律……但是某种程度上，可能说明鲸类拥有远比人类想象的更高等的智慧，他们也可能发展出文明！”
苏比安托当然是怎么惊悚，怎么抓眼球怎么来。
什么？鲸鱼可能有类似人类的智慧？
鲸鱼可能发展出文明？
这么惊悚吗？
“目前最大的可能，是座头鲸们集体创作了这首歌！”苏比安托道，“如果不是如此，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座头鲸的族群，会集体接受这么一首和他们之前的鲸歌，完全不同的歌！”
“下面，请大家来欣赏这首由海中最具智慧的生物，座头鲸为大家演唱的这首天籁之音……”
苏比安托伸出双手，差点要唱一句“当当当当”了。
旁边，助手打开了音响设备，播放出来了他们录下的座头鲸的歌声。
深海声道里，各种声音很嘈杂，但此时此刻，不论是海豚们调戏小姐姐，还是虎鲸互相骂傻叉的声音，都被这段歌声完全压了下去。
座头鲸的歌声，一直以来，都是飘渺、空灵，甚至带点深海空洞的惊悚。
而此时此刻，这段旋律欢快、洗脑、节奏感强烈。
让人听着听着，似乎就要跟着跳起舞来。
一名记者听着听着，就跟着哼哼了起来，然后他的两只手，下意识地就伸到了脑袋的上面，比划着狗耳朵的模样……
等到他跳了两节狗耳朵舞之后，才突然激灵灵一个寒战。
等等，这不就是那首歌嘛！
网络上现在传疯了的那首歌！
《单身狗之歌》！
是不是我听错了？
网络上这么火的一首歌，这种大教授怎么没听过？还当作超级大的发现发出来？
谷小白教座头鲸唱《单身狗之歌》的这段视频，真的已经刷爆了网络了。
就算这首歌是中文标签，是中国的视频，向来得不到youtube的推荐，甚至还会被打压。
但是现在依然是网络上最火的视频没有之一！
而其他的社交网络、短视频应用上，更是疯狂刷屏。
而在印尼，因为印尼是千岛之国，各大岛屿之间通讯困难，智能手机普及率只有31%，流量速度慢、资费贵，在线视频类应用的影响力不如其他国家，但这段视频，也已经开始在印尼流传了。
只要稍稍调查，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隔行如隔山。
对研究者们来说，他们写了论文当然要去查重，去看看有没有人先发表过相关的研究。
但是他们发查重会去专业网站，借助专业工具，不可能去youtube、facebook、tiktok上去查重……
谁特么会想到这点！
苏比安托在舞台上，静静看着下方，看着大家惊讶的目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借用自己的权力，先发了期刊又怎么样？真正向世界公布这个消息的人是我！
鲸歌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那空灵的歌声慢慢落下时，他微笑着看着下方，希望能够听到掌声。
但是没有，台下一片寂静，一起抬头看着他，好像他刚才发布的，不是什么震惊世界的大发现，而是一个笑话一样。
苏比安托觉得有些不妙。
发生什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
美国西海岸，科考船佐治亚号上，杰弗里好好睡了一觉，终于美美地醒了过来，又是一阵神清气爽。
他走到了实验室里，就看到自己的学生王，正在翻看网站。
“王，看到我昨天写的论文了吗？我又有了一个了不起的发现，我觉得这一次又能拿到不少的经费！”杰弗里真的不差这点成果傍身了，但是这种有噱头的研究，能帮他拿到最紧缺的经费，最近这些年，美国的研究经费，政策拨款越来越少，就算是他这种级别的科学家，研究起来也捉襟见肘。
不然，佐治亚号也不会停泊在海湾里，而是在海洋上飘荡了。
没办法，连油钱都没有！
“老师……”王抬起头来，看着杰弗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杰弗里道，“我记得我教过你，说话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
“老师，这首歌，我好象……我好象听过。”
你听过？
杰弗里道：“真的？我也觉得，座头鲸族群应该是接收了部分人类的旋律，然后集体创作出来了这首歌，你听过类似的旋律并不奇怪……”
“不，老师，我指的是这首歌，我听过……”王道。
美国西海岸佐治亚号上，印尼北海岸雅加达郊外的印尼大里，杰弗里和苏比安托两个人异口同声。
“这不可能！”
第696章：来自学术界的神助攻
“什么？这……这不可能……”
“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和座头鲸进行语言上的交流。”
“人类的发声方式和鲸鱼的发声方式完全不同，人类目前还不可能解读鲸鱼的语言。”
“不，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的物种都不可能拥有完善的语言，他们只能进行含混的情绪表达……”
“我认为这是一场骗局，这一定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印尼大的发布厅里，苏比安托突然陷入了慌乱之中。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知道“好事多磨”，但他从没想过，除了杰弗里之外，竟然还有人来给他抢这个发现和成就！
而且，面对这种事，他本能地想要去拒绝，毕竟这个世界上，眼见并不一定为实，他见过太多的学术造假了。
人类教会鲸鱼唱歌？这怎么可能？
这不科学！
苏比安托一万个不信。
眼看一场学术发布会，马上就要变成一场闹剧。
印尼大的负责人连忙叫停了发布会，然后拽着像是祥林嫂一样，在台上喃喃低语：“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苏比安托，迅速下台。
今天……真的丢人丢尽了！
“苏比安托，你在发布你那所谓的成果之前，都不检索一下吗？”
“我……我检索了啊！”
没有任何人发表相关的研究成果好不好！
“我认为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人类不可能和鲸鱼进行语言上的深层交流，更不可能教会座头鲸唱歌，人类目前还没办法解读座头鲸的语言，我觉得这视频是假的……”
“可是这首歌怎么解释？”
“这首歌……这首歌……”
地球另外一边，美国的西海岸，杰弗里一脸呆滞地听着这首歌。
怎么可能！
竟然真的是同一首歌！
它的旋律，都一点都不差！
难道自己搞了个乌龙？
但是想到自己已经发出去的论文，杰弗里心中刚刚产生的动摇，就又消失了。
这不可能！
“等等……”杰弗里低头看着屏幕上谷小白年轻帅气的面庞，突然冷笑了：“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真的事情什么都敢干了。”
旁边，王一脸的茫然：“？？？？？”
“你说他也是一名学者？”杰弗里指着屏幕上的谷小白，问王道。
“是的，小白是一名优秀的声学学者。”王道。
其实，王也是谷小白的粉丝来着，他一直呆在国外，之前不曾了解过谷小白的情况，但是春节的时候，他也看了春晚，被谷小白的表现震惊了。
什么时候，国内出了一个如此逆天的少年艺术家？
从此，王就变成了谷小白的粉丝。
然后，当他知道谷小白的另外一个身份之后，去拜读了谷小白的论文，从此就变成了谷小白的黑粉。
谷小白是逆天的天才艺术家。
但他真的真的真的是超级牛叉的学者啊！
小白，请不要浪费时间唱歌，请滚去学物理！
但即便是黑粉，在给别人介绍谷小白的时候，也按捺不住兴奋。
他有些兴奋地介绍道：“小白他现在在东原大学读大二，但已经发表了许多的顶级声学论文，他发明的钟鼓之琴，是音乐声学和金属铸造工艺的巅峰结合，我看了他的论文，简直太精彩了……”
“你说他是东原大学大二的学生？”杰弗里听到这句话，立刻打断了王。
“呃，是的，他现在刚刚是大二来着……”
“果然是这样……”杰弗里点头。
这样？什么这样？
王还是不理解。
“这是东原大学努力打造出来的一个学术明星，为了获取更多的经费和知名度……”杰弗里一脸看穿了真相的笑容，“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有些国家，有些学校，搞学术不行，搞造假却是有一套……”
王有些不悦了。
不准你这么说我们小白！
不过他面对的，是一个可以决定自己未来能否毕业的老师，所以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着。
能够进入加州理工学院的本科生，亚裔占据了30%以上，接近40%。
但加州理工学院研究生学院的人里面，亚裔只占10%。
这说明什么？
透明天花板，哪里都是存在的。
在美国这个标榜自由民主的国家里，其实到处都是歧视和不公平。
就算是在顶级的象牙塔里，偏见和傲剑，依然存在。
“一定是他们的研究人员发现了鲸歌的变化，然后根据鲸歌的变化，写了一首歌，并将这首歌发表了出来，然后再炮制一个和座头鲸交流的视频……”杰弗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冷笑了一声：“哼，沽名钓誉，否则这个年龄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成绩！”
老师，你听过一个中国的成语，叫做指鹿为马吗？
到底是谁沽名钓誉？
“我不会让这种沽名钓誉所谓学者，玷污我的成果！”杰弗里握拳。
人，永远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一面。
就在此时，另外一名学生跑了进来：“老师，您看！”
这是一个科技新闻网站，上面用英文写着：“印尼大海洋学者称自己发现了鲸鱼学会了唱人类的歌曲……”
看到这题目，杰弗里眼睛瞪大。
什么？竟然还有人想要抢我的成果！
杰弗里再也不想在佐治亚号上呆着，他要立刻回去实验室，然后狠狠手撕一下这个胆敢挑衅自己的家伙！
谷小白在海上教座头鲸唱《单身狗之歌》的视频，在东方的网络上火得一塌糊涂。
而在西方，又有一把火，从学术界开始烧了起来。
有一点，杰弗里和苏比安托两个人都没有猜错，就是这种事，真的特别抓人眼球。
很快，两个人的撕逼，就从学术界烧到了学术新闻，成了网络热议话题……
在网络上，《单身狗之歌》、“鲸鱼唱歌”、“鲸鱼人类歌曲”等搜索量，开始飙升。
然后在youtube、facebook、tiktok上，谷小白的视频数据，开始飙升飙升……
而他的歌曲播放量，也在翻着翻儿向上涨……
恐怕，就连谷小白自己，都没想到，真正的助攻，来自于学术界。
……
韩国首尔，韩东旭刚刚下了飞机，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什么？怎么可能？！”
第697章：我家小白，出新手村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打开了助手发来的几张图片。
在youtube上，一条谷小白教座头鲸《单身狗之歌》的视频，已经火到发紫。
这首歌的火爆，已经超越了之前谷小白所有的视频，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点击量已经超过了一亿，正在向两亿迈进。
bxb演唱会的演出视频，其点击量现在才不过千万级别。
而《单身狗之歌》在apple music上的日榜排名，也已经到了全球前十。
看到这个，韩东旭连忙打开了在印尼占有率最高的音乐类app——google play music，看到bxb的专辑和单曲，还是霸占前几，又向下翻了翻，发现完全没有谷小白的歌曲登上排名，立刻就放心了。
嗨，就算是他在全世界怎么火，只要不和我抢我的市场，我管他干啥？
世界上的天王巨星不是多的是？
等等……
韩东旭猛然意识到什么，他搜索了一下谷小白的几首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是。
wtf？谷小白的歌曲，压根就没有登陆google play music？
难道之前市场部门给我汇总的数据是在这种基础下汇总来的？
是的，306的新专《少年·306》，海外发行目前只登陆了apple music和越南本地的几个音乐类app。
毕竟，这也是谷小白第一次发行专辑，宣发渠道还不怎么畅通。
但是在印尼，因为经济比较落后，昂贵的apple手机保有量非常低，反而是廉价的android手机，霸占了绝大部分的市场。
所以，android手机预装的goole play music是印尼占有率最高的音乐类app。
占据了半壁江山。
看到这个数据，韩东旭突然觉得菊花一紧，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猛然升上心头……
……
此时此刻，国内的网络上，又一次沸腾了。
一首中文歌，在apple music的总榜上排名如此之高，在西方的影响力如此之大，是之前几乎从未出现过的。
谷小白之前的所有歌曲，其点击增加量都没有这么快。
东西方的文化隔阂、意识形态隔阂实在是太深了，谷小白的表演，在亚洲和汉文化圈、华人圈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在欧美的影响力还不够强大。
在流行乐方面，欧美还是牢牢把握着制高点。
因为现代的流行乐，本来就是美国的白人音乐和黑人音乐互相融合而发展来的。
这，就是流行乐的定义。
在别人的框架里和别人竞争，这就是后发的劣势，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抹平，除非中国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其他所有人都开始迎合中国人的审美。
但谷小白最近不断进入欧美音乐圈的视野，也早就已经拥有了很深的基础。
先是谷小白为了自己的版权，手撕越南乐坛，在国际乐坛中，都圈了一波声望。
欧美的许多音乐人，都已经关注了谷小白。
而这次，美国顶级学者和印尼学者撕逼，撕的还是谷小白的歌，顿时又让这首歌的曝光度大增。
很多好奇的人，立刻就去搜索和听了这首歌。
部分人听了之后，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这首歌的旋律欢快洗脑，mv呆萌可爱，歌词可以引起同年龄段所有人的共鸣。
科学界里的人撕逼，对这首歌的归属还有所争论，但是对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这首歌早就出来了，都火了一个多月了，教唱歌的视频都出来了，还争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杰弗里和苏比安托的撕逼，让人有一种老子还没死，儿子就开始争家产的错觉。
对普通人来说，真的是荒谬绝伦。
国内的网友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这老美和印尼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吧！这不是堂而皇之地抢我们小白的成果吗？”
“科学家的事，能叫偷吗？”
“这也太厚脸皮了吧，这是真的不要脸啊！”
但是还有明白人很明白其中的问题。
“其实，现在小白还是挺危险的，他的成果真的可能被人抢走。”
“在科学界，真理从来不是掌握在发现真理的人手中，历史上的学阀倾轧，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打压竞争对手的事情数不胜数，如果杰弗里能够争取到美国学界的支持，真的可能抢走小白的成果！”
“为什么会这样？”
“求大佬解答！”
“难道可以这样吗？”
“关键是小白并没有办法证明是他教了座头鲸唱歌。”大佬解释道。
“不是有视频吗？”大家更不解了。
“视频只能证明谷小白和座头鲸一起唱歌，小白错就错在，一开始没有写论文，直接提前发表……而一个成果，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可复现性，如果小白想要证明这真的是自己的成果，就必须再重复一次之前做过的事，不过教鲸鱼唱歌这种事……我觉得就算是小白，也不可能每次都成功吧！到时候只要杰弗里可以抓住这点，就能反驳小白的成果……”
“啊，还能这样？”
“这也太黑了吧！”
“好无耻！”
“美国人向来如此无耻，只是最近大家都慢慢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了……”
大家义愤填膺，却无计可施。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白被欺负？”
“我家小白和我家鲸鲸，唱歌唱得那么好……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但还有更多的人，对谷小白是充满了信心的。
“之前又不是没人抢小白的东西，坐等看小白打脸！”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美国顶级的学者，他们掌握了知识霸权，这次小白真的是要以弱胜强。”
“再强，也不可能强国整个越南吧，还不是被我们小白碾压……”
“那可不一定，小白要对抗的，可能是美国整个科学界。”
“无论如何，支持小白！”
突然，有人感慨了一句：“我家小白，出新手村了。”
嗯，出新手村了。
要对付的终于不是弱鸡菜鸟了。
他开始和世界上最顶级的学者对决，和世界上都有极大影响力的明星、男团对决了。
虽然，国内市场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但终究只是一个新手村而已。
越南……则更像是出新手村之前，干掉的最后一个boss。
现在，谷小白遇到了自己在新手村外的第一群怪。
第698章：风暴！风暴！
雅加达北部，丹戎不碌港北侧另外一处小码头，一名背着沉重背包，穿着航海服的男子，踏上了一艘破旧的渔船。
“就是你要出海？”叼着一根烟蹲在甲板上的渔船老板，穿着破旧的马甲，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戴着墨镜的男子，他乜斜着男子，“你知道台风要来了吧！”
旁边，破旧的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个不带感情的男声播报：“3月13日，噼啦……咝咝……一个低压区在菲律宾巴拉望岛西北方海域形成，噼啦……”
破旧的收音机，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渔船老板伸出焦黄的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啪啦”一声，收音机终于又响了起来：“联合台风警报中心在下午3时半给予热带扰动编号96w。受惠于接近摄氏30度的海面温度，以及垂直风切变微弱、低层辐合良好的环境……噼啦噼啦……”
又听不清了。
“放心吧，该给你的钱少不了你的！”男子操着一口美式英语，墨镜之下，带着鱼尾纹的眼睛眯起，眉头皱起，显然很是不悦。
“知道你们老外很有钱，不过如果人没了，再多钱也没用……”船老板不爽地嘀咕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站起来，对那男子挥挥手道：“上来吧！”
男子爬上了渔船，顿时对那糟乱的环境皱起眉头。
鱼腥味、肮脏的血水，让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不过没办法，这个时候，也只有这艘船愿意出海了。
他还是出了大价钱的。
这个男子，就是加州理工学院的海洋学家杰弗里。
他从美国飞到印尼，然后通过一名在美国海军供职的朋友，联络到了一名印尼本地的地头蛇，又通过这名地头蛇，找到了这艘渔船。
听说谷小白现在正在海上，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要近距离看一下，那条鲸鱼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出发吧。”杰弗里对船老板道。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
“还有人？”杰弗里瞪大眼，然后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怎么，你只是要搭我的船，可不是把我的船包下来了，你如果给我三倍的价格，我现在立马二话不说，直接开船！”
杰弗里纠结啊。
他在美国应该也算是高收入阶层了，但是这个时候雇一艘船出海，成本真的是太高了。
就在杰弗里犹豫的时候，又有一个和他打扮相似的男子，出现在码头上。
沉重背包，戴着墨镜，操着一口印尼语，他和船老大说了两句，爬上了船来，顿时愣住了。
“杰弗里！”
“苏比安托！”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差点就直接打起来。
杰弗里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苏比安托。
两个人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对对方的资料，已经分外清楚。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学术地位并不对等，但是此时此刻，却是狭路相逢。
差点就打了起来。
终于，两个人还是理智地没有动手。
毕竟，谁都对自己的武力没有太大的信心。
看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船老大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弟在旁边抱着肩膀看了五分钟热闹，问道：“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就开船了！”
“怂逼！”
“pussy！”
几个渔民在旁边嘀咕了几句，渔船震动了一下，开始运转了起来。
旁边，破旧的收音机里，传来了嘶嘶啦啦的声音：“该系统的对流云带包裸及巩固低层环流中心，呈现热带气旋雏形……联合台风警报中心在20日凌晨5时把该系统升为热带低压，给予热带气旋编号03w……”
“亚热带高压脊引导下，该系统以时速约25公里向西移动。日本气象厅在下午3时10分正式把该系统升格为热带风暴，并命名为白鲸……”
钟君号上，低沉而不带情感的声音，从电台里面传了出来。
王贯山皱眉听着。
“船长，台风要来了。”旁边，大副低声道，“我们要回航吗？还是避航？”
旁边，谷小白突然皱起眉头，伸出手去，压了压自己的左耳，然后摇摇头。
“这嗡嗡的声音，真讨厌！”
嗡嗡的声音？哪里有嗡嗡的声音？
王贯山纳闷地侧耳听了听，难道是机器运转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一天两天了啊，你不是还挺喜欢这种白噪音的吗？
谷小白拿过旁边的耳机，戴上了，然后眯上了眼睛。
我躲！
“啊啊啊，怎么还有嗡嗡的声音……”谷小白有些抓狂。
宝船之上，郑和纳闷地侧耳听了听，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们都听不到吗？”谷小白皱眉。
大家都摇头。
谷小白走出船舱去，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似乎在找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可惜的是，人类天生对低频的声音方向不敏感，这也没办法，毕竟低频声音的波长太长了，很难定位其方向。
转悠了一圈，谷小白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旁边，江海龙也抬头看了看天边。
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远方，有薄薄的，鱼鳞模样的云，排布在海平面的上方。
他的面容，突然变了。
海面上，有海鸟从远方飞来，落在甲板上，任人驱赶也不走，几名厨子正喜滋滋地准备结网抓几只。
但一些有经验的老船工，却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海面上，座头鲸家族从远方游过来，围着宝船旗舰，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谷小白侧耳听了几句，面色突然一变。
“风暴要来了！”
“风暴！风暴！”
谷小白和江海龙一起叫了起来。
两个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惊慌。
怎么可能？历史记载里，郑和下西洋时，根本就没有遇到风暴！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船上，几名有经验的船工，也惊慌叫了起来，引起了一场骚乱。
谷小白按住自己的一只耳朵，闭上眼睛。
低频的，甚至超越人类本身听觉的次声波，在海面上传播。
这声音，谷小白其实压根就听不见，但他耳朵内的绒毛，却能够感受到来自次声波的声压，而他的大脑，自动把这种信号，转化成了一种超低频的嗡嗡声。
像是慢了无数倍的心跳。
一场风暴，就像是一个生命。
它从海面上的低气压慢慢发展，有时候会存在发展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然后从低气压，慢慢发展，直到达到临界值，一场超强风暴诞生！
而这声音，就是风暴的心跳！
第699章：迎着风暴！
六百年前，旗舰宝船之上，船工、士兵们紧张地忙碌着。
加固船身，加固桅杆，郑和召集了几名首领，正在紧张地商量着什么事。
谷小白在船身上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让他坐立难安。
鲸群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它们前来报警，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此时此刻，应该也去找地方躲避风暴了。
而越来越多的海鸟，降落在宝船之上，但是已经没有人来得及去抓它们了。
风暴即将来临，不论是巨鲸还是海鸟，都在惊慌失措，寻求一点点的庇护。
谷小白走到了船头的位置，凝望远方。
目力所及之处，依然是一片晴朗，只有天空的云彩，显得有些异常。
他闭上眼睛，捂住一只耳朵，慢慢转动脑袋，想要感受那声音到底来自何方，但是他却只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谷小白转回头去，看向了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士兵：“你跟着我干什么？难道你就不能去忙点别的吗？”
士兵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道：“风暴要来了，监使大人命令我跟着您，免得您出什么意外。”
“我能出什么意外，你不用跟着我，帮着去加固船身去吧……”谷小白道。他闭上眼，再次感应风暴的方向，但是听到的只是身后传来的呼吸声。
“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离我远点！”
士兵憨厚笑了笑，还是站在那里不肯动。
“我是钟君，我命令你离我远点！”
“我只听监使大人的命令……”
谷小白烦死了。
他把两只手环在耳边，闭上眼睛，尽可能摒弃一切的干扰。
如果这是在谷小白自己的身体里的话，他肯定已经开启了“mv系统”，来分析声音的方向，可惜这是在华小白的身体里。
系统虽然给他开了一个大挂，让他拥有“钟君”的能力，但是却没办法让他完全拥有本尊谷小白的力量。
此时此刻，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一双耳朵。
在他集中注意力之后，双耳之中的嗡嗡声，变得愈发刺耳起来，让谷小白恶心眩晕，但他依然坚持着。
嗡嗡的声音，破坏了谷小白的平衡感，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东倒西歪，后方，那士兵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谷小白紧闭着双眼，几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应。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耳上。
此时此刻，人类的听觉系统，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效果。
这是人类听觉能力之外的频率，在谷小白耳道内，一根根纤弱的绒毛，在轻微的声压变化之下，微弱地摆动。
在谷小白的注意力之下，这摆动在放大，放大，放大，化成了“嗡嗡”的声音。
而那“嗡嗡”的声音，也在不断变大，变大！直到化成宛若巨兽的心跳。
“嗡……嘭！”
“嗡……………………嘭！”
“嗡………………………………………………嘭！”
“嗡……………………………………………………………………………………嘭！”
时间似乎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像是震慑整个天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又像是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谷小白猛然睁开眼睛，他想要说话，却猛然一个弯腰。
“呕……”
强烈的眩晕感，让谷小白有几分钟的时间，都天旋地转。
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吐了那士兵一身。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嘭”一声，却是船工正在降下帆，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不要降帆！”谷小白叫起来，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就冲了出去。
“扬帆，全速前进！”谷小白道。
“你说什么？”郑和看着吐得一塌糊涂的谷小白，以及狼狈不堪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第一次看到谷小白这么狼狈。
“钟君大人，这个时候不能扬帆，如果实在是不行，我们甚至要把桅杆砍断……”那名曾经遇到“海妖”的老船工道。
“如果我们在这里等着风暴到来，真的就是听天由命了，在这之前，我们可能能尽可能的避开风暴……”谷小白指向了右方：“我们现在向西南的方向全速航行，说不定还能避开风暴的中心……”
绝大多数的台风，都是向右转向的，台风的右半圆风向和台风的移动路线一致，所以风速也比左侧大，所以右侧半圆是非常危险的，左侧半圆，则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监使大人！”老船工觉得谷小白完全是在胡扯。
郑和左右为难。
一边是“钟君”，一边是在海上漂泊了一辈子的老船工。
他该相信谁？
旁边，江海龙正忙的一头汗，他听到谷小白如此笃定，低声问道：“小白，你能知道风暴来自哪里？”
谷小白点头。
你没看我吐的那么惨吗？我特么不是白吐的！
郑和终于下定了决心：“扬帆！全速前进！”
帆升起来，长橹入水，船工们喊着号子，拼命划动长橹，船队慢慢转向，向西南方向驶去。
现代世界，利用气象卫星、各种传感器、庞大的计算机都不能预测台风的准确动向，此时此刻，谷小白只能赌！
赌赢了，一切如历史。
赌输了，这可能只是历史的另外一个分支。
所不同的是，谷小白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会葬身鱼腹。
……
钟君号上，谷小白慢慢睁开了眼睛。
王贯山看到谷小白醒过来，慌忙道：“小白，风暴好像在接近，我们现在正在向最近的港口行驶……”
“不，我们不回去。”谷小白道。
“不回去？”
“尝试沿着台风的左半圆避航！”谷小白命令道。
王贯山瞪大眼：“小白你疯了？”
“我要做一些声学研究。”谷小白道。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允许！”王贯山道。
旁边，江海龙看看谷小白，再看看王贯山，低声道：“我支持小白。”
“你们都疯了！”
谷小白没有说话，他走出了船舱，走到了船头，闭上眼睛，两手环在耳边。
来吧，风暴！
第700章：船歌
船头上，谷小白的两只手括在耳边，身形摇摇晃晃，面色煞白。
他的身后，江卫两只手扶住他，帮他稳住身体。
突然间，谷小白睁开眼睛，然后转头：“哇……呕……”
他已经这样两个多小时了，中间已经吐了无数次，但事实上，他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是那种集中注意力的眩晕感和失衡感，却并没有放过他。
人的大脑，就是如此的别扭。
江卫心疼的不得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理解谷小白一定有必须如此做的意义。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也被谷小白吐得一片狼藉，却来不及去换衣服或者擦一擦。
他递过去了盐水给谷小白：“小白，喝点水……”
再这么吐下去，谷小白要脱水了，所以只能准备一些生理盐水给谷小白。
从认识谷小白开始，他就从没见谷小白如此狼狈过。
谷小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问后方的江海龙道：“台风的轨迹如何？”
江海龙看了看手中的卫星云图，给谷小白报了坐标，谷小白在大脑里快速地分析了一遍，然后又站起来，迎向了大海的方向。
此时此刻，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黑下来了。
风暴，已经接近。
后方，王贯山看着他们几个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不是说要做声学研究吗？为什么却不用任何仪器？
他并不知道，谷小白其实是在训练自己的双耳和大脑，推测风暴的变化和轨迹。
在六百年前，谷小白没有任何的工具，他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自己的双耳。
通过对比卫星云图和自己听到的声音，谷小白慢慢总结出来了一些规律。
他在学习一种从未有人掌握过的，最独特的能力。
利用自己的双耳，识别台风的轨迹！
不论是无敌的舰队，还是万吨巨轮，在天威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钟君号当然也是如此。
但他必须冒险，把钟君号置身危险之中，因为这是没有任何先例，没有任何可参考案例的技能，他必须自己去尝试。
而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带着六百年前那支船队，成功度过危机。
钟君号虽然只是一艘2000吨的船，但是它本身是双体船，稳定性极强，抗风能力几乎可以等同于万吨巨轮。
而钟君号的速度极快，远比台风移动的速度要快，所以此举虽然看起来冒险，却并非完全在找死。
至少能逃得了。
可即便是如此，王贯山依然紧张的要死。
在大海之上，真正的风暴来临时，不论你是万吨巨轮，还是航空母舰，在那滔天巨浪之上，也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
分分钟都可以给你掀翻看看。
但谷小白坚持如此，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服从命令。
王贯山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年，见过的风暴数不胜数，但真正在风暴边上避航行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他只能命令船员们加固船只，固定船舶上的所有东西，还准备了各种绳索，关键时刻，他们要把自己绑在操作台上。
此时此刻，钟君号开足了马力，向风暴的方向驶去。
平静的海面，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前方开始阴云密布，狂风呼啸，风暴来了！
江卫终于扶不住谷小白了。
“小白，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江卫大声劝着。
谷小白摇摇头，干脆把自己固定在了栏杆上。
旁边，江卫没办法，只能帮谷小白套上了救生衣和雨披，看着谷小白再次站立在船头。
他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堵住了那呼啸的狂风，排除风噪的干扰。
却堵不住穿过身体的次声波。
他的整个身体，此时都是接收声波的天线。
那宛若心跳的“嗡……咚”的声音，就来自风暴中心的方向。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方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抓住你了！
谷小白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打得冰凉，但是他的内心，却火热！
终于成了！
但这还不够！
“西偏南35度，航速10节！”谷小白命令道。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知道，在风暴之中，该如何躲避！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给谷小白经验，他只能自己去尝试！
这个时候速度越慢，越危险。
王贯山咬牙，忠实地按照谷小白的命令，转向！减速！
同时，他大声命令到：“减摇水仓注水！展开减摇鳍！”
海水注入到了船只底层的减摇水仓里，钟君号的船身在慢慢下沉。
而两对宛若鱼鳍的侧舵，在水面之下缓缓展开，如同飞机的翅膀一般，紧紧抓住了水流，将钟君号压入了水面之下。
本来波动不断的钟君号，渐渐又变得平稳了下来。
但狂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不住。
谷小白紧紧抓住了栏杆，再次闭上眼睛。
六百年前，狂风呼啸，大海之上，一只船队，非但没有降帆，反而迎着风暴在升帆！
这是一场旷世的豪赌，赌赢了航程继续，赌输了一切全灭。
甲板上，数十人拽着那硬帆，想将它悬挂在桅杆上。
老船工杜明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和十多名士兵，正在和那庞大的风力较劲。
旁边，甲板上许多人，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此时此刻，风力实在是太大了，数人合抱的巨大桅杆之下，几十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依然无法将那帆升到顶。
突然间，一声呐喊响起来：
“天字哟嗬……”
老船工杜明的脸都憋红了，咬着牙喊出了一句号子。
他的身边，士兵几十人同时大喝：“齐呦！”
几十双手，几十双脚，几十个汉子，拼命向后使劲。
“地字哟嗬……”
使劲拉！
“齐吔！”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去。
“人字哟嗬……”
使劲拉！
“齐哟！”
就连郑和都加入了升帆的行列。
“和字哟嗬……”
“齐吔！！！！”
帆动了！
升帆了！
那被风吹得几乎拽不动的主帆，慢慢升高，慢慢展平。
谷小白站在队尾，这个小小的身躯，紧紧握着那粗粝的绳索，跟着喊着号子。
甲板之上，雄壮的号子迸溅而出。
“一升主帆哟嗬……”
拉！
“哟嗬！”
“主心骨啰哟嗬……”
拉！
“哟嗬！”
“顺风顺水哟嗬……”
拉！
“哟嗬！”
“蝴蝶帆啰哟嗬……”
拉！
“哟嗬！”
升帆了！
到顶了！
固定了！
谷小白松开手，转身四望。
大海之上，一面面硬帆缓缓升起。
迎着狂风！迎着风暴！
迎着变幻莫测的海洋。
前进！
在这大海之上，此时此刻，没有先进的技术，没有钢铁的轮船。
能凭借的只有一身蛮力。
一腔热血！
前进！前进！
第701章：风暴中的歌声
船舷后侧，巨大的长橹入水。
一名双臂粗壮，眼角的皱纹，像是用刀刻出来的老船工，双手把住了长橹的尾端。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口中喃喃低语。
“妈祖保佑，龙王保佑……钟君保佑！”
然后，他睁开眼，缓慢、雄壮的船歌再次响起：
“嘿……唷吼……唷——”
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迸发出来。
这声音，曾经在他的祖父，他的父亲的胸腔之中迸发，曾经回荡在长江之上，黄河之中。
而此时，回荡在这南洋之上，风暴之前。
这首歌，就像是血液一样，在他们的血脉之中奔流，深深烙印进了他们的骨骼里，基因中。
一代传一代。
而此时，船工数人一组，跟着一起应和。
“嘿……唷吼……唷！！！”
长橹动了！
雄壮的声音，在闷闷的船舱里回荡，粗壮的手臂，摇动着那巨大的旋转橹。
狂风吹着船身，海浪逐渐大起来，海水下，一片乱流，像是有一个调皮的精灵，在抓着那长撸，让人把持不住，摇之不动。
“嘿呦嘿！”船工领号。
“嘿呦嘿！”无数双粗壮的手臂，齐齐摇动着那长橹，一艘艘船，在艰难的转向，迎向风暴！
宝船甲板之上，谷小白闭上眼睛，双手括在耳边，随时监控着那风暴的动向。
他的身边，那名士兵依然在紧紧地扶着他。
许久之后，谷小白睁开眼睛：“保持航向！全速前进！”
“保持航向！全速前进！”郑和大声命令道，然后桅杆之上，一名旗号手把自己绑在上面，挥舞着手中的彩旗。
远方，彩旗飘飘，回应着他的旗号。
谷小白双拳紧握，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
他到底是带着这些人，前往生路，还是走向覆灭。
世界上最无敌的舰队，两万多人的命，此时此刻，都在他的手上。
这是何等沉重、何等可怕的压力。
真正置身在这个时代，置身在这片大海之上，置身在风暴之前，置身在谷小白这个位置，才会知道，这是多么艰难的选择。
说实话，面对那不断逼近的风暴，看着入目所及，一张张的面庞，谷小白的内心，正在一点点失去希望。
这是六百年前，这是一艘艘木质帆船，这是一场……比六百年后，钟君号所面对的，更强大的风暴！
他能听到，那宛若怪兽心跳的次声波，在海面上回荡，横扫一切。
鲸鱼退避，海鸟降落，一切生灵，都在退避！
而他们，却在向前闯！
我们真的能闯过去吗？
是不是，降下船帆，砍断桅杆，向上天祈祷，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曾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曾经是横扫疆场的绝代战神。
但此时此刻，他面对的，确实不可能以人力战胜的对手，面对的天地之威！
他的内心，充满了惶惑，充满了难言的无力感。
难道，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却依然……要输在天威之下？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声悠长的号子，从自己的脚下传了上来。
“嘿……~~~嘿~~呦嚯唷~~~~~~~嚯！”
“呦~~~~~~嘿呦嚯~~~~~~唷！”
那声音闷闷的，隔着甲板，隔着狂风。
但甲板挡不住，狂风吹不散！
“长江流水长又长——
波浪滚滚向远方——
高山悬崖挡不住——
冲出山峡到海洋……”
旋律婉转，宛若滔滔的江水，从脚下奔涌而来。
然后更加低沉的声音传来：
“嘿……嘿呦！”
“嘿……嘿呦！”
长橹挥动，脚下的万吨巨轮，在加速！
谷小白明显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脚下传上来，破开海浪，迎着狂风。
加速！
下一秒，无数的士兵、船工、官员、将军，一起大声唱了起来。
“江上浓雾——（嘿——嘿嘿）漫四方！”
“乌云重重——（嘿——嘿嘿）盖长江↗——”
“联手挥动——（嘿——嘿嘿）槁和桨诶~~~”
“拨开云雾——（嘿——吼嘿）迎太阳！！！”
“嘿……嘿……嘿……嘿！”
加速！
“嘿……嘿……嘿……嘿！”
加速！
“呦吼——”
加速！
那一瞬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了谷小白的体内。
这是一首怎么样的歌啊。
这些船工、士兵们，曾经只是在江上航行。
而现在，他们来到了最浩瀚最难测的大海之上。
但没关系，不论是在哪里，只要我们齐心协力。
就一定能够拨云见日，度过这场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展开，抬起。
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是胜是负！
不努力去抗争，怎么可能胜利！
不管敌人是谁，是天威，还是命运。
都无法阻挡我们！
来吧！
出来吧！
钟鼓之琴！
谷小白的身边，头顶上方，一座座钟、一面面鼓浮现。
在那已经暗下来的大海之上，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像是天空中，出现了无数颗太阳，照亮了整片海域。
钟君，降临！
“咚！”一声，巨大的战鼓擂响。
像是出现在这大海之上的第二个心跳。
此时此刻，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从大海之中爬出来，勇敢地迎向，那恐怖的风暴！
“咚！咚！咚！”
鼓声之中，沉重的歌声，再次响起。
“嘿……~~~嘿~~呦嚯唷~~~~~~~嚯！”
“呦~~~~~~嘿呦嚯~~~~~~唷！”
“长江流水长又长——嘿呦！”
“波浪滚滚向远方——嘿呦！”
“高山悬崖挡不住——诶嘿呦！”
“冲出山峡到海洋——嘿！嘿！嘿！”
“嘿……嘿……嘿！”
“嘿！”
“嘿！！！”
“嘿！！！！！！”
谷小白闭上眼睛，高亢嘹亮的歌声响起：
“江上浓雾——（嘿——嘿嘿）漫四方！”
“乌云重重——（嘿——嘿嘿）盖长江↗——”
“联手挥动——（嘿——嘿嘿）槁和桨诶~~~”
“拨开云雾——（嘿——吼嘿）迎太阳！！！”
深沉的鼓声，悠扬的钟声，嘹亮的歌声，在这大海之上，覆盖百里。
在那歌声与鼓声之下，百艘巨船，千面风帆，万只长橹，无数颗跳动的心脏。
一起跳动！
大海之下，无数的游鱼潜入了深海之中。
大海之上，数不尽的海鸟收敛翅膀，缩在船只的角落里。
海岸之旁，无数的生物正争先恐后地爬上岸边。
但大海之上，却有一群人，在勇敢地继续前行。
为何，这地球是人类的地球。
因为人类从来不退缩！
不管前方是什么，不管面对多大的危险。
不该是多么大的挑战。
没有什么，能让我们畏惧！
六百年前，南洋之上，风暴之前，一场不为人知的伟业。
一次，最勇敢的对决。
第702章：微光
狂风呼啸，黑云盖顶，暴雨倾盆，像是天直接被捅了一个窟窿。
风变得越发大了起来，船只已经不能再航行了。
十多名士兵，彼此抱着团，紧紧簇拥着谷小白，将谷小白围在正中。
暴雨如同瓢泼一般，将他们早就已经浇成了落汤鸡。
谷小白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屏蔽所有的风雨雷电，只让那宛若风暴心脏的次声波，穿过自己的身体，震动自己耳道内的纤毛，感知每一分震动。
郑和和几名使臣就在船楼的出口处，将自己绑在门框上，侧着身体，看着这边。
事实上，此时此刻，狂风暴雨之中，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只能看到那十几个模糊的影子，以及被簇拥在中间的谷小白。
甲板上，数十号船工，在拼命地拉扯着风帆的绳索，控制着风帆的方向。
他们的双手早就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甚至出去了感觉，却依然在咬牙坚持。
风浪卷起了海水，天上降下来的雨似乎都是咸的，和血混在一起，痛彻心扉，却已经感受不到了。
此时此刻，只争一息！
郑和的身边，老船工几乎是在哭着哀求：“降帆吧！该降帆了！”
再不降帆，船会翻的！
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郑和转头，看向了那被十多个士兵围住的谷小白。
“再等等！等小白！”
“等等！”
“再等等！”
突然，谷小白睁开眼，然后大喝一声：
“降帆！”
他的声音太小了，暴风雨中，谁也没听到。
“降帆！”
“降帆！”
士兵们一起大声喊了起来。
旁边的船工慌忙去解绳索，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谷小白反手，从跟在身后的士兵腰间，拔出一把长刀，“噌”一声，将粗大的缆绳砍断。
“咚”一声，沉重的硬帆，重重地砸在甲板上。
“降帆！降帆！”呐喊声一声又一声，十多面大大小小的帆，迅速降下。
谷小白伸出一只手，天空中，一座巨钟浮现，“duang……”一声，沉重的钟声，突破了狂风暴雨，突破了电闪雷鸣，远远传了出去。
“哗！”一声，附近的另外一艘船，也将帆降了下来。
但再远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了。
暴雨，像是垂天幕地的帘子，将一切遮蔽起来。
此时此刻，谷小白只能寄望于，其他的船只能够听到这钟声，能够跟上他们的步伐。
隐隐约约，谷小白听到远方传来了号角的声音。
那是约定的信号，但他只听到了几声，再多的，就也听不到了。
但此时此刻，谷小白却已经无法顾及那么多。
“保持船向！”谷小白伸手，指向了西方，嘶吼着：“一定要保持船向！”
橹工和舵工，拼劲吃奶的力气，转动着沉重的轮轴，在暴风之下，船只艰难地转向。
大海之上，风暴之中，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磁极，让所有的船只，慢慢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以这个时代的船只的坚固程度和防翻能力，绝对不可能侧面迎着海浪，必须顺着海浪的方向。
然后，真正的风浪来了！
滔天的巨浪，宛若一堵堵墙一般拍了过来。
浪头甚至比船身还要高。
“哗”一声，打在甲板上，满地碎银。
然后还不等甲板上的浪花退去，下一波的巨浪又已经扑面而来。
谷小白这个身体，人小又瘦，差点被大浪直接拍飞了出去！
“快进来！”郑和腰间系着绳索，一把抓住了谷小白，将他扯进了船楼之中，然后紧紧抱住。
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过了。
接下来，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郑和舰队旗舰，这艘可以在六百年前，吓傻所有海上强国的万吨木制巨轮，在海面之上，却像是玩具一般，被大浪抛起，又丢下。
谷小白甚至能听到，船身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哪里的木板或者桅杆断裂的声音。
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不知道是船舱里的什么货物被抛了起来。
他的身边，江海龙将自己捆在木桩上，低着头，大声的祈祷着：“妈祖保佑天后娘娘保佑龙王保佑佛祖保佑上帝保佑……”
这位后世高精尖小特种造船厂的总工程师，在这不可测的天威面前，也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诸天神佛，什么都求到了。
其他的船都怎么样了？
不知道。
它们都降下帆了吗？
它们都调整好方向了吗？
这世间最大的万吨帆船，尚且已经这种情况，其他的船只会怎么样，谷小白简直无法想象。
此时此刻，他也很想低下头去，去祈祷。
即便是一名科学家，此时此刻，他也希望冥冥中有什么力量，能够帮他度过这个劫难。
但是他听到对面，江海龙祈祷到了最后，猛然抬起头，看向了谷小白：“钟君保佑……”
“钟君保佑……”不知道谁跟了一句，然后许多的目光，从黑暗中，向谷小白看了过来。
借着闪电从楼船缝隙里透出的光，谷小白看到那一张张脸。
统领船队的正使，船上忙碌的杂工，耀武扬威的将军，唯唯诺诺的士兵，此时此刻，都聚集在这船楼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风暴面前，没有高低贵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时此刻，妈祖、龙王、玉帝、三清、佛祖、上帝、阿拉，都不如眼前这个少年。
他已经带着他们，坚持了一整天。
或许，还能坚持过，这个最漫长的夜晚。
就连杜明，这个总是和谷小白唱反调的老船工，此时此刻，都在看着他。
或许，这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够信任的心灵寄托。
“杜大爷。”谷小白谷小白深吸了一口气，问旁边的老船工杜明：“再给我们唱首号子吧。”
老船工想要拒绝，但看到其他人都转过头来。
他昂首，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么哦么哦么~~呵呵哦……”
“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哎——————！”
船舱里，无数的人跟着一起合了起来。
“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哎——————！”
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像是跟什么看不到的敌人在对抗。
“穿恶浪哦~踏险滩呐——”
“船工一身都是胆罗——”
“闯漩涡哟，迎激流哦——”
“水飞千里，船似箭罗——”
“乘风破浪嘛，奔大海各喽……”
“齐心协力喽，把船扳喽——”
嘹亮的号子，在那暴风雨中，在那漫漫长夜里响起。
像是看不见的微光，笼罩整艘船只。
第703章：海上追猎
六百年后，大海之上，一艘渔船，正在风暴范围之外逡巡着。
巨大的风浪，让三十多米长的渔船，在浪尖上抛起，然后又落下。
渔船上，苏比安托抱着一个水桶，正在拼命呕吐，而他旁边不远处，杰弗里的情况比他好多了。此时他正把探鱼雷达的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上，聆听着大海之下的声音。
苏比安托虽然是个海洋学家，却晕船晕的厉害。
而杰弗里这个老外，他是个帆船爱好者，冲浪高手，曾经自己驾驶帆船穿越海峡，对这种海浪，有着不错的抵抗力。
此时此刻，就算是他晕船，也会挣扎着爬起来。
因为在大海之中，几百米的深度，有一个旋律在回荡着。
那是鲸鱼在一遍遍的哼唱那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旋律。
而这鲸鱼，距离他们的距离，听起来不过一海里远！
“就是这只鲸鱼！”杰弗里瞪大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鲸鱼竟然就在他们的船只附近！
估计是这只鲸鱼，躲避风暴，所以躲到了这个范围来了？
这是命运的恩赐，还是什么？
杰弗里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渔船旁边的渔网与吊钩。
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把这只鲸鱼抓住！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然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背包，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圆筒来。
拧开圆筒，重新对接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针管。
“你……这是什么？你……你打算干什么！呕……”苏比安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比安托，你想不想成为我的助手，我们共享研究成果，而且我可以帮你在加州的大学里，谋求一个教职，至少是副教授级别的！”杰弗里问道。
听到这句话，苏比安托立刻就不晕船了，他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光来：“真的？”
“加州理工学院教职可能没办法，但是加州大学的教职我完全能做到，加州大学好几个分校的高层都是我的牌友。”杰弗里点头道。
苏比安托的脑袋点得像是磕头虫一样。
虽然同样是教授，但是一个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学校里，首屈一指的教授。
一个是第三世界国家，第三流学校里的教授。
这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如果不是真的特别想要这个关注度，苏比安托真的不敢和杰弗里对上。
但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利益冲突已经解决了。
然后，杰弗里看向了旁边的船老大：“你想不想再赚一笔钱？”
“赚钱？你疯了！我们不是捕鲸船！”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我们只要说，是我们救助了在台风中受伤的鲸鱼，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杰弗里道。
看船老大还在犹豫，他道：“我给你十万！”
“印尼盾？”船老大还没反应过来。
“美元！”
船老大的两只眼睛，立刻就金光闪闪了。
我的天！美元！
他们这艘n手破渔船，买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这么多钱。
有了这么一笔钱，他们就可以换一套最好的水平声呐探鱼雷达，以后的捕鱼收入……
船老大的内心熊熊火焰，已经燃烧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狮子口大开，道：“2……20万美元！”
“成交！”杰弗里连还价都懒得还。
对他这种地位的学者来说，20万美元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且，这笔钱日后可以从研究经费里补回来，只要能够抓住这只会唱人类歌的鲸鱼！
看船老大露出了更加贪婪的神色，杰弗里道：“你最好不要再开口，否则我会收回之前的承诺！”
船老大立刻把嘴巴紧紧闭了起来。
有钱的就是老大！
“我们要怎么做？”船老大问道。
“你们有没有大型鱼枪？”杰弗里把自己拿出来的那个圆筒拿出来道：“这东西是我从一个鲸类保护救助组织那里拿来的，他们曾经用它麻醉了一只鲸鱼，帮它做了手术……只要刺入鲸类的皮肤之下，就连蓝鲸都能放倒！”
船老大接过来那沉重的圆筒，晃了晃，里面慢慢的都是某种液体，应该是某种强力的麻醉剂。
“大型鱼枪没有……”然后船老大招手唤了一名年轻水手过来，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投手，他能够准确命中二十多米外的一条金枪鱼！”
那看起来只有半大的小伙子，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圆筒，转身把它绑在了一根鱼叉上。
这条件有些简陋，但是杰弗里已经不能在意更多了。
船只向座头鲸的方向追了过去，那鲸鱼还在移动，但是因为有声呐追踪，所以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只座头鲸正在海面上换气。
座头鲸能够在水下潜水二十多分钟，但它们毕竟不是鱼类，必须出来换气。
渔船悄悄靠近座头鲸。
这只座头鲸，对这艘渔船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
事实上，大部分的鲸鱼，对人类都没什么戒备心。
船只在悄悄靠近，船舷上，那年轻的水手举起了手中的鱼叉，对准了海面之上。
近了，近了。
船老板关闭了引擎，利用惯性缓缓靠近那座头鲸。
座头鲸在海面上翻滚着，并没有发现危险接近。
年轻的水手在蓄力，他手中的鱼叉寒光闪烁。
突然间，他手猛然抡起，向前射出。
就在此时，船体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发出了“咚”的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下。
船体一震，水手手中的鱼叉，擦着座头鲸背脊上的皮肤掠过，落入了水里。
“该死！”杰弗里怒喝，“怎么回事！”
刚才那种感觉，怎么像是被声呐敲了？
难道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海警？
可大海之上，一片茫茫。
海警也不可能到这里啊！
而那只座头鲸，却已经一个翻滚，潜入了水里，消失不见了。
“wtf！！！”杰弗里简直要抓狂。
到底怎么回事！
海面之下，一艘潜艇，在水下数百米的深处潜航。
这艘潜艇藏在深海声道的温跃层之下，几乎不会被海面上的被动声呐探测到。
但是借助更强大的声呐系统，它却能够探测到海面上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声呐兵得意地收回了手。
小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要对我家小弟图谋不轨！信不信爷爷赏你一颗鱼雷尝尝！
小鲸鲸，乖乖回到哥哥身边来，外面不安全，有坏人！
第704章：小白的腹黑小鲸鲸
海面上，投手悻悻地拽着鱼叉后方的绳索，将鱼叉收了回来，渔船继续追在座头鲸的身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家大哥盯上了。
潜艇使用主动声呐，就意味着将自己暴露出来，但这个“暴露”目标，针对的是敌方的军舰，而不是一艘连探鱼雷达都快坏掉的破旧小渔船。
但是这会儿潜艇有点纠结，该怎么办？要追上去吗？
“追上去！”孙俊良挥手，我的僚机你也敢动？
而且，现在这艘潜艇，依然停留在南海海域，除了继续进行测试之外，也有一点保护钟君号的意思。
而这只座头鲸，也可以说是钟君号的一员。
在后面追了一会儿，潜艇里的人却发现，这只鲸鱼……它一点也不傻！
在经过之前被袭击之后，这大家伙显然有了戒心。
在发现身后，那艘渔船还在跟着自己之后，在海面上是走走停停，引着这艘渔船向风暴的方向驶去了。
“我去，腹黑啊！”声呐兵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果然，小白家的鲸鲸，能是普通的鲸鲸吗？
这只座头鲸，一会潜航，一会浮出水面换气，走位非常风骚。
渔船上，利欲熏心的一群人，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鲸鱼，真的是被撩骚得无法自已。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向，向着风暴的方向驶去了。
后方，潜艇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尾随。
此时此刻，海面之下，一切风平浪静。
海面波浪的能量传递，其实大多是以横波为主，在水下二三十米左右，就几乎感受不到上方海浪的波动。而此时此刻，这艘潜艇潜藏在水下数百米，厚厚的海水，很好地隔绝了所有的风浪。
除了海浪带来的噪声，一切平稳的像是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这种大台风，就连航母都能给你抛起来玩，其他的军舰早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但就算是台风，也很难威胁到海面之下的潜艇。
可是此时此刻，潜艇向前行驶着，声呐兵突然心中生出一丝警兆。
他看到前方，在水下潜航的那只座头鲸，猛然下沉了一下，然后努力摆动尾巴，从下坠的势头里，又游了回来。
海洋内波！
这只鲸鱼，刚才钻进了一条水下的洋流里去了！
“舰长，前方有内波！”声呐兵汇报道，“我们要怎么办？”
海洋内波，就像是海面之下的波浪，是一种海水的密度变化，它是一种海中传递能量的重要方式，可能促成海底和海面的能量交换。
其实，大海之下，和空气中一样，有山有河有湖有风浪！
世界上有几个巨大的洋流，周而复始地绕着大陆与海洋转动。
小范围内也有小的洋流，促成海水之下的能量交换。
此外，还有一些洋流是突然出现的，譬如台风带来的能量释放，也可能促成这种洋流。
一旦被卷入这种洋流，就像是独木舟落入了湍急的江水之中，一路被卷着向前，甚至可能会被卷入深海之下，直接压碎。
孙俊良看着声呐上那代表着座头鲸的波段，沉吟着，终于做出了决定。
“行啊，这大家伙贼精，应该吃不了亏……”孙俊良叹口气，“我们回航！”
台风毕竟是天地之威，惹不起，我们躲！
潜艇在海面之下悄悄转向，退出了这场追逐游戏。
而那渔船，正追在座头鲸的身后，慢慢驶向了风暴的方向。
“叔，我们不能再向前了！”渔船上，一直紧盯着座头鲸的那投手，发现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几乎连那鲸鱼的身影都看不清了，这才后知后觉，叫了起来。
“什么……”船老大正紧盯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座头鲸，此时突然抬起头。
再看看自己当下的坐标，这才意识到……
“不能向前了，我们……已经进入危险半圆了……”
旁边，杰弗里和苏比安托紧盯着前方的座头鲸，眼珠子都红了。
这只座头鲸的走位，实在是太风骚了，总是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好几次他们都看到了希望，但却就差那么一点点。
而且，它一边跑，还一边唱着歌。
就是那首让杰弗里和苏比安托颜面丧尽的《单身狗之歌》。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两个人心中火气上涨。
此时听到船老大说不能向前，杰弗里立刻怒吼起来：“胆小鬼，我们现在距离危险区域还很远！”
“我们还在预测的台风轨迹外围！”苏比安托指着海图，“再追一下，马上就要追上了！”
而此时此刻，前方的鲸鱼，似乎也游累了，也慢慢放慢了速度。
“看，它没有力气了！”
“刚才它高速游了好几十里了，应该没力气了！”
“我再给你加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船老大看了看天气，再看看那在海图上标出来的台风轨迹，压了压自己的安全帽。
妈蛋，富贵险中求！
干上一票，从此就不愁吃穿了！
追！
继续追！
又是一个小时之后，大海之上，风暴之前，前方已经尽显疲态的那只座头鲸，突然在海面上一个背身跃浪！
“哗”一声，庞大的巨兽，从海面之下跃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背部入水！
那一瞬间，船上的众人，突然觉得哪里不妙。
一只已经很累的鲸鱼，哪有力气跳那么高！
他们分明听到，那鲸鱼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这家伙在嘲讽他们！
下一秒，座头鲸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再也不见。
海水之下，剧烈的温度变化，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洋流，斜斜穿过台风之下，直达远方……
一只鲸鱼钻入洋流之中，像是驶入了快车道的汽车一样，瞬间加速，狂飙！
洋流之中，还有鱼群被卷入其中，那座头鲸张大嘴巴，一口吞下了大量的鱼群，然后闭上嘴巴，海水从滤板中流出，只剩下满嘴的鱼肉香味。
巴适！
戏弄完敌人之后，还有零食可以吃，这真是幸福的鲸生！
声呐中，渔船上众人还听到这鲸鱼在唱着歌。
它一遍一遍唱着：
“你还是个单身狗！你还是个单身狗！”
特么的，你才是单身狗！
这只腹黑的死胖子鲸鱼！
海浪，一重重地打了过来。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滔天巨浪，把渔船抛起又丢下。
这一刻，渔船上的众人，恨不得自己也能长出来两只鱼鳍，跳入海水之中……
面对那天地之威，此时此刻，杰弗里等人，才生出了应有的恐惧。
我们……完了！
第705章：同舟共济
六百年前，狂风巨浪之中，人类与大海的搏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稳住！稳住船舵！控制方向！”
“摇橹……转向！转向！”
“稳住！一定要稳住！”
如此巨大的船只，在海上航行，几乎完全依靠风力。
此时风帆降下，想要依靠人力的控制，又谈何容易。
呐喊声中，一声声的号子响起。
喊号子的人，声音早就已经嘶哑，但此时此刻，它却是唯一能够将船上的所有人凝聚起来的力量！
而真正让人觉得绝望的，却是未知。
每一艘船，都被风浪隔离了开来。
本来紧密的海上阵型，已经完全被打乱，风雨之中，没有人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黑暗中，孤军奋战。
这种孤独与未知，是最让人痛苦的。
如果其他的船只已经沉没了。
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
那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宝船旗舰的船舱里，郑和脱掉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谷小白身上，而他自己，则站在船工的身边，帮助掌控船舵。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大人小卒，不过都是在天地之威下求生的普通人罢了。
谷小白听着那嘹亮的号子，看着那虽然疲倦，却绝不放弃的面容，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抬头。
闪电的光芒，透过窗口和缝隙，将船舱里映照的惨白。
除此之外，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茫茫的大海，以及无尽的海浪。
所有的人力，在大海之前，都是如此的渺小。
但谷小白的心中，却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他双全握住，意识一动。
“duang……”一声，沉重的钟声，响彻大海！
一座金色的巨钟，悬浮在宝船旗舰的上方。
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沉寂许久的钟声，再次响起！
这一生钟声，不断扩散出去。
黑暗之中，雨幕之下，散落在海面上数十里之内的船只上，船工们都昂起头来。
“钟君！”
“宝船在那里！”
“正使大人和钟君大人还在！”
“就在那里！”
这一声钟响，像是给所有人注入了一阵强心剂。
下一秒，比沧海还要浩瀚，比风暴还要剧烈，比生命还要伟大，比天地还要雄浑的旋律，响起！
这一刻，谷小白的内心，流淌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有一种冲动，要把这旋律倾泻出来！
他不是一名音乐家，他只是在遵循自己的本能！
那大海之上，面对天灾的绝望。
那绝望之中，怀抱一丝希望的不屈！
那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不向任何天灾低头的倔强！
这才是人类啊！
宝船旗舰上，浩浩荡荡的旋律，似乎将风浪都压了下去，澎湃的力量，灌注到了所有人的体内。
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拥有了力量。
本来已经快要稳不住的宝船，再次逆向风浪。
郑和走到了窗口，从封住窗口的木板缝隙里向外看去。
大海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一声，火光四射。
一艘战船，点燃了投石炮！
火光远远传了出去，火光一闪，在黑夜之中，在雨幕之中，如同希望之光。
还在！
他们还在！
火药炸响，像是在这浩瀚的旋律之中，炸响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鼓点。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黑暗中，又是一道火光。
“轰！”
还在！
我们还在！
我们没有放弃！
一艘艘战船，点燃了火炮，在黑暗中标出了自己的位置。
一艘艘马船、粮船，也有人点燃了火铳。
火光虽然微弱，却像是星星之火。
大家都还在坚持！
我不是独自一人在坚持！
这大海再大，这风暴再猛烈，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
只要坚持下去，胜利的，就一定是我们！
在黑暗之中，那钟鼓的旋律，给了无数人以力量。
它们在大海之中艰难控制着方向，借助着海浪，在向那钟声传来的方向，慢慢靠拢。
风，渐渐弱了。
浪，渐渐小了。
暴风雨，已经渐渐被甩在了脑袋后方。
钟声，响了一夜。
一刻没停。
它时而狂暴如同风暴，时而温柔如同叮嘱。
但无论何时，它都指明了方向。
当窗外终于透出了一丝天光时，老船工杜明冲出船楼，然后发出了一声大吼：“我们熬过来了！”
“我们穿过风暴了！”
“我们穿过来了！”
郑和看向了旁边的谷小白。
谷小白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仔细听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嗷！”老船工杜明，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整个船上，传来了一阵欢呼。
老船工杜明站在桅杆之下，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大声唱了起来：
“涛声不断歌不断……
回声荡漾白云间罗——
高峡风光看不尽哪……
轻舟飞过万重山哟——”
然后他对着那无尽的大海，以及依然波动的海面，骄傲地嚎了起来：
“么哦么哦么哦……嗨嗨嗨……”
宝船旗舰上，一片鬼哭狼嚎。
谷小白站在甲板上，也在放声大笑。
我们穿过来了！
旁边，郑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谢谢，小白，谢谢！”
如果没有这个少年，现在他们说不定已经葬身鱼腹了！
“客气什么，三宝叔！”谷小白给了郑和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欢脱得像是一只脱缰的野狗一样，到处和人拥抱。
过了没几秒钟，谷小白就被人抛上天了。
一直以来，谷小白对明代真正有归属感的，只有一处。
那就是在北平，和华钟君一起居住过的那个小家。
他怀念那个总是照顾他的大姐姐，怀恋那温柔和美好的生活，这是他回到这个时代，唯一的动力。
除此之外，他对明代并没有什么代入感，远没有春秋时代的小蛾子、白干，西汉刘彻、卫青那么亲密。
他总觉得，自己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
但此时此刻，经过了风暴的洗礼，一路同舟共济，谷小白觉得，自己的血脉，似乎已经和这艘船，和这支舰队联系在了一起。
他终于被人放下来时，对郑和伸出手去。
接下来三十年，多指教了，三宝叔！
这伟大的征程，既然已经开始，那就让我陪你走到最后吧！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带领郑和舰队突破风暴，完成成就‘同舟共济’，从现在开始，这支舰队愿意跟您到任何地方，您可以在任何条件允许的表演中，唤出船队为您助阵……”
郑和的手和谷小白的手握在一起，然后他另外一只手压上，重重晃了晃。
小白，我也会陪你走到最后。
不论要去哪里。
六百年后，钟君号上，谷小白慢慢睁开了眼睛。
风雨更狂暴了，但谷小白的脸上，却全是笑容。
第706章：风暴之歌
大海之上，风暴之间，巨浪翻滚，将钟君号抛起、又落下。
王贯山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神色严峻地指挥着钟君号，按照当初谷小白的命令，向前行驶。
旁边，几名船员面色苍白，他们盯着旁边的风暴预告走势图，不停地舔着嘴唇。
“船长，怎么办？”
“船长，再向前走，我们就要进入风暴区域了！”
“船长！我们该怎么办？快下命令啊！”
几名船员都在征求王贯山的意见。
王贯山的内心，也是天人交战。
作为一名船长，他的责任，要求他必须保护船上的人的安全。
但谷小白给他的命令非常明确，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他不该违反谷小白之前的命令。
现在他该怎么办？是保护钟君号和谷小白的安全，还是服从谷小白的命令？
“我们的这个老板，简直就是疯子！”旁边，杨和尚蹲在角落里，小声嘀咕着。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不怕死的人？
这个时候，怎么还非要向风暴里面闯！
王贯山瞪了他一眼，杨和尚又低下头去。
说实话，此时此刻，船舱里的大部分人，都快吓尿了。
再加上船只那么抛上抛下，肚子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就要吐了。
谁也不是不怕死，这会儿，其实好几个人，已经在肚子里，把谷小白快骂死了。
就连王贯山，都在心中腹诽了好久，而且在纠结，要不要趁现在自己还活着，去给自己的家人打个电话。
告诉他们，自己永远爱他们。
唯一阻止他这么做的，是他身为一名前海军军官，同时身为钟君号船长的尊严，科考船严格来说，不完全算是民用船，在钟君号上，不可能像是普通的船只一样，遇到危险就向后缩。
而他在这里的使命，和民用船只，更是不同！
如果谷小白认为有必要向台风中闯，那他们就必须要去闯！
人在大海之上，有些时候首先要顾虑的，不是自己的生命。
在钟君号上，更是如此。
若是害怕冒险，那就老老实实呆在陆地上就好了！
可即便是不断做心理建设，他依然还是有一种退缩的冲动，因为……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他更不知道谷小白在做什么！
他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怯懦，呵斥身边的同伴们：“都闭嘴！服从命令！别把我们丢进鱼肚子里去了！”
一句服从命令，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然后他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不行，这次之后，我一定要求加工资！”
如果闪姐在这里，她一定会将王贯山视为知己。
然后强烈建议谷小白否决他们加工资的建议！
给别人加工资会影响我买包包！你没看我甚至想要把郝凡柏的工资扣光吗？
就在王贯山用卓越的职业素养和责任心，强行命令自己继续向前时，他听到了一阵歌声传来。
“涛声不断歌不断
回声荡漾白云间罗
高峡风光看不尽哪
轻舟飞过万重山哟
么哦么哦么哦……嗨嗨嗨……”
前方，船舷上，谷小白将自己固定在栏杆上，张开双臂，看着前方的浩瀚大海，放声高歌。
然后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谷小白，天下无敌！啊哈哈哈哈！”
谷小白的声音，从风雨之中传出来，他的中气十足，声音就连狂风暴雨都压不住。
王贯山以手加额，谷小白这家伙……他肯定是真疯了！
一直以来，王贯山见到的谷小白，总是冷静、淡定、从容不迫，此时此刻，才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十多岁少年的冲动与血性。
听到这笑声，将自己固定在门旁边，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江卫大喜过望：“成了！成功了！哈哈哈哈，小白他成功了！”
他没有办法和谷小白一起去明代，也没办法和他一起在大海上漂泊。
但他却对谷小白的做法感同身受。
如果为了西汉时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也甘愿以身犯险！
不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缩在那里的江海龙，也慢慢抬起头来。
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对江卫重重的点头。
王贯山一脸的茫然，到底什么成了？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然后他们看到谷小白在解开自己的绳索。
“走，去把小白接回来！”江卫带着自己的同伴们，紧紧抓着旁边的副手，拽着绳子，就要冲出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谷小白在甲板上稳稳站着，那能够将船只抛起来，狂暴的海浪，似乎对谷小白造成不了丝毫的影响。
在海浪到来之前，船只颠簸之前，他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谷小白站在甲板上，就像是骑在一匹烈马上。
烈马虽然纵跃挣扎，马上的骑士，却已经对其了若指掌。
他骄傲地站在甲板上，昂起下巴，面对着那浩瀚而狂暴的大海。
似乎面对的，不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天地之力，而是被自己击败的敌人！
他骄傲！
而且，他理应骄傲！
六百年前，他仅仅凭借自己的一双耳朵，带领着两万多人的船队，迎着风暴，走出逆境，成功脱险！
创下了不可能的奇迹！
而此时，他拥有一艘可能是世界上最牛叉的声学科考船，以及……
无所不知的洞悉之力！
终于，不用再局限在自己的耳朵了。
你可知道，我已经憋了好久了！
火力全开！
谷小白再次闭上眼。
“mv系统”，开启！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以谷小白为中心，疯狂扩散。
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光膜，笼罩了四周。
方圆数里范围内，一切都被映射到了谷小白的大脑之中。
每一股水流，每一道风，每一个浪花！
以及，那在海水之下，在天空之中，奔腾、流淌、变调的风暴之歌！
不论是风，还是水流，都是流体力学。
声学就是半个流体力学。
而谷小白，现在就是声学本声！
这一刻，在谷小白的双耳之中，这不是一场风暴，这是一首歌！
和六百年前的那一首，有些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他的双手在面前打着拍子，自由而肆意，就像是一名在音乐会上，陷入自我的指挥家。
而那船只，那海浪，甚至那狂风，都在跟着他双手的拍子。
摇晃、增强、减弱、回响、旋转。
船舱里，王贯山等人，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拍子，前后左右地晃动着身体。
咦，怎么感觉……风浪变小了？
咦，这个节奏，还挺带劲~
啧，这个拍子，它有毒！
拍子打着打着，谷小白伸手一指侧向，王贯山心中一动，命令道：“转向，转向！”
然后谷小白双手向前一指：“加速！加速！”
刹那间，身边安静下来，颠簸也减弱了下来。
狂风被甩在了身后，钟君号乘着狂风、海浪，像是插入了风暴的间隙之中，又像是在风暴之中寻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通道，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平稳之极的劈开风浪，驶向远方。
这一刻，王贯山恍然发现。
原来，自己不是听众，自己是乐手！
我们……已经征服了风暴！
这种在风浪之中，却可以无视风浪，肆意穿梭的感觉，好棒！
好爽！
王贯山只觉得，自己的身上，爽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来，小白他在做这个！
谷小白踏着平稳的步伐，从船舱外走了进来，关上门，把身上已经湿透的雨衣脱下来丢在地板上，对王贯山发出命令：
“走了，回航！”
“是，老板！”王贯山大声应是。
拜拜了您呐~风暴！
就在此时，旁边一名工作人员叫了起来：“船长，接到……求救信号！”
第707章：动次大次起来吧，跑船少年
风暴之中，杰弗里等人乘坐的渔船，在海浪上垂死挣扎。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老旧渔船的引擎，在狂暴风浪之下，停止了运转。
这艘渔船，就变成了停在海面之上的活棺材。
而此时此刻，
“求救求救……我们是印尼籍渔船……我们的船发生了故障，现在困在风暴中……我们的坐标……”一名船员将自己固定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发出求救信号，但是却没有人回应。
这名船员丢下通讯器，缩在一旁泣不成声。
我特么骗鬼呢？
谁特么没事吃饱了撑的在这种风暴天里，进入风暴区域？
没有人！
这种风暴，别说普通的救援船，就连航母都不敢进来！
没有人会来救援他们的，没有人！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频道里，终于有人回应了。
“这里是中国籍考察船钟君号，请报一下你们的坐标。”
船员慌忙把自己的坐标报了过去。
另外一边，王贯山皱起了眉头。
回应别人的求救信号，只是他的本能。
在过去的海上生涯中，他也不知道多少次参与过救援。
但是在听到对方的坐标之后，王贯山也犹豫了。
他看向了旁边，台风监测中心提供的预测图。
按照台风中心的预测，对方的坐标，将会在两个多小时之后，被卷入台风中心。
都说台风的中心，其实是风平浪静的。
这点或许没错，但是台风的中心，还经常会出现毁灭性的恐怖旋风，水龙卷。
在这种极端的狂风之下，经常会有鱼群、海洋生物甚至船只被卷到天上，然后某地就会出现“下鱼雨”的新闻。
王贯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船长，正经渔船，这种时候早就都回去了，这个时候还在风暴附近转悠，肯定有问题……”旁边，大副低声道。
“对，要么是在非法捕鱼，要么就是海盗！”
王贯山摇头，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但是……对方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危险了，王贯山不能让自己的船员涉险。
“抱歉，你们所处的地方太远了，我们恐怕没有办法……”王贯山回应道。
虽然对方不是自己国家的渔船，但是这种爱莫能助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毕竟，身在大海之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危险，会向谁求援。
身为求援的一方，恐怕希望不论对方是什么国籍，都会伸出援手吧……
然后，他就听到了旁边的谷小白道：“其实倒是可以去救援一下。”
王贯山一愣：“可是台风轨迹……”
“他们预测错了。”谷小白伸手指向了旁边的预测图：“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台风会向左前方转向，他们的坐标，只会被擦到一点点，不算太危险，对钟君号来说，应该没问题。”
钟君号本身是双体船，拥有完善的稳定装置和极快的速度，这些在风浪之中，都是优势。
王贯山瞪眼看着谷小白，他想要反驳说，台风诡异莫测，没有人能够百分百预测台风的行动轨迹，但是想到之前谷小白那宛若可以掌控整个海洋的“指挥”，这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或许，别人无法预测台风的行动轨迹，但是……恐怕谷小白真的可以。
这孩子，邪门！
但大海之上，王贯山还是不敢大意，他左右看了看，道：“大家表决吧，去还是不去？”
江卫是谷小白最坚定的支持者，就算是谷小白让他冲向刀山火海，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直接道：“去！”
其他几名保镖左看看右看看，基本上也选择了支持小白。
“我相信小白……”潘国祥道。
“其实我们也想试试。”
“我也是。”
一群人，竟然都没有反对。
其实，王贯山也想要去试试看。
见死不救，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他们真的愿意相信谷小白！
上百海里之外，渔船上，几名绝望的水手，已经把杰弗里和苏比安托围在一起。
“都怪你们！”
“都怪你们要追那只鲸鱼！”
“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们！”
“打死他们！”
“把他们丢海里去！”
杰弗里惊恐而绝望，争辩道：“不要，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钱！”
“留着你的臭钱，到地狱里去用吧！”
“打死他们！”
“打！”
一顿乱拳，这俩人顿时鼻青脸肿，皮开肉绽。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你们坚持住，我们来了！预计一个半小时后，抵达你们的位置！”
渔船上，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欢呼声四起。
从绝望到希望，之间的转换是如此之快。
钟君号上，王贯山指挥船只转向。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再犹豫。
钟君号的柴油机，在缓慢地增加输出，钟君号在提速，提速！
伸展开来的侧舵，将船身压入水面之下，劈开海浪，驶向远方。
谷小白坐在船舱之中，闭上眼睛，聆听着那来自风暴与大海的乐曲，指挥着钟君号调整着方向。
钟君号像是在海上找到了一条又一条的风浪间隔带，走着“之字形”，一路向远方行去。
嘿，这种感觉，怎么像是在跳舞呢？
“动次大次起来啊？”听着那来自大海的乐曲，谷小白觉得有点按捺不住了。
他走到了dj台……不对，那套水声系统的操纵台前。
双手按下。
下一秒，强劲的节奏，喷薄而出。
“咚哒哒咚哒哒咚次咚……”
“嘿，带劲！”王贯山像是非主流少年，晃起了膀子。
我，王贯山，跑船中年！
打钱！
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给我们船上装满led灯！
鬼火跑船！酷炫！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的水听站，在监控着风暴的的数据，记录着它的声音数据。
在日本，一名研究人员发现数据有些不对，戴上了耳机，然后猛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怎么了？”旁边有人纳闷地看了过来。
“有人在风暴里动次大次！”
旁边，他的同事：“？？？？”
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大海之上，风暴之中，钟君号一路动次大次地，就冲着渔船冲了过去。
20分钟之后，风暴如约转向。
王贯山看了一眼预报图，再转头看了一眼谷小白。
少年正沉浸在动次大次中无法自拔。
第708章：带你在风暴中上网课
正如谷小白所预测的一样，风暴在20分钟之后转向，向着和国际台风监控中心预测轨迹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
谷小白坐在船舱里，闭着眼睛，“mv系统”全开，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从高空俯瞰着这风暴，凝视着它的每一丝变化。
而他的双手，在那操纵台上飞速舞动，完全由水声换能器组成模拟出来的波，有钟君号那强大的换能器阵列之中扩散而出，蔓延到了整个海底。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海底之下的话，大概会看到，在大海之下，无数的水生生物，下意识地追逐着钟君号，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又被钟君号抛在了身后。
如果有一艘渔船，从钟君号身后拖一面大网的话，估计会赚个盆满钵满。
在风暴下方，由风暴形成的临时洋流里，一只座头鲸正在追逐着一群鱼群，吃得欢畅。
突然，它摆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放弃了一群刚刚到嘴边的鱼，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游去。
钟君号上，船舱里，众人感受着那通过身躯传递到耳朵里的震动和乐曲，下意识地摇摆着身体。
江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口袋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闪姐。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疯了吗？为什么你们还没有回航？为什么我联系谁都没人理我……小白呢？小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闪姐在电话里咆哮。
当台风即将到来的时候，闪姐就联络了钟君号，当时王贯山还说要看情况是否回航。
接下来，钟君号不但没有回航，反而驶入了风暴的范围，天空中的阴云和剧烈的闪电活动，干扰了通信信号，而且大家一直神经高度紧张，压根就没时间理会闪姐，所以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向闪姐汇报过了。
闪姐一直在看着电视。
她看到新闻上报道，这场台风已经升级成为了超强热带风暴，而且已经开始在印尼部分岛屿登陆，使这些岛屿遭受了重创。
此时此刻，这台风正在继续向印尼的爪哇岛方向移动，很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惨剧……
新闻上，还发来了一些印尼岛屿上的实拍画面，看到那差点要淹没一切的滔天大水，闪姐都快疯了。
钟君号还在海上！钟君号还在风暴里！
此时此刻，网络上，也已经传开了钟君号依然在海上没有回航的消息。
已经有人开始为谷小白祈祷了。
#钟君号在海上遇险#、#钟君号或已经被风暴卷入#、#钟君号遭遇风暴#的话题，比#印尼遭遇强台风#的总讨论量还高。
无数的人谷小白工作室的官方微博，甚至打电话给他们，希望知道谷小白现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闪姐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再被网友们这种紧张担心感染，此时已经坐立难安。
偏偏她还打不通电话，怎么能不着急！
此时此刻，终于打通了电话，闪姐的怒火，已经无法控制。
“没有，没有我们没事！”江卫呵呵傻笑，“你听哪！快听！”
听到那强劲的节奏，闪姐要疯了：“这是什么……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海上开舞会，你们疯了，你们真疯了！”
我特么担心的都快死了，结果你们在海上动次大次的跑船玩？
“为什么你们还在风暴里，为什么不回航！”闪姐咆哮。
“我们在救援一艘遇险的印尼渔船。”
“什么？不可以，快点回来！别作死！”闪姐气死了。
这种天气，这么危险，救援什么印尼渔船！
就算是有一百艘印尼渔船排队跳海，也没办法和你们相比！
你们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江卫道：“没关系的，闪姐，小白他现在好像能够预测风暴……我也不懂怎么回事，潘教授，你帮我解释一下！”
潘国祥接过了手机，对闪姐解释道：“小白他建立了一种通过声波变化预测风暴变化的模型，根据小白的推测，我们应该没什么危险……”
“应该没什么危险？那可是超强台风！你们说没什么危险？那什么模型管用吗？”闪姐咆哮。
“小白的声学成果，你说管用还是不管用？”潘国祥摊手。
闪姐一下子就冷静了。
冷静脸.jpg。
小白+声学。
这俩字凑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就从没失败过？
“真的没事？”闪姐的大脑，立刻从一个抓狂的老姐，变成了冷静的经纪人。
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好机会！
“潘教授，你稍等，我们开个直播！”
“直播？”潘教授一脸茫然。
直播是什么东西？就是那种小孩子们喜欢看的直播？
此时此刻，谷小白的粉丝们，正在拼命刷新着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希望能够得到谷小白的最新消息。
他们真的是太担心了。
可谷小白工作室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这让他们更加担心。
小白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有什么事情至少说一声啊！”
“小白是不是出事了？”
“对，海军叔叔快点去救小白！”
下面，还有人不合时宜地在下面冷嘲热讽。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种天气，不快点躲远点，这不倒霉了吧，不作死就不会死！”
“就是，觉得自己买了艘船，专辑卖的多，就了不起了？风暴可不认识你是谁！”
“看，这么得瑟，现在倒霉了吧！”
“不作不死！”
这些人，立刻就被人喷得体无完肤。
这个时候，谷小白的粉丝们，战斗**爆棚，他们喷了这些家伙之后，发现这些家伙都是某c位的粉丝，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想要去手撕c位。
真当我们小白的粉丝，没有战斗力咋滴？
这个时候，你们来惹我？
眼看一场惨剧即将发生，就在此时，工作室官博上，突然开启了一个新的直播。
“直播，钟君号风暴中营救印尼渔船！”
下方有简单的文字说明，然后画面上，是一张有些茫然的脸。
“呃，这就直播了？开始了？”潘国祥看着屏幕，道：“大家好，我是潘国祥。”
“潘教授！”
“啊，钟鼓之琴的制造者之一，锻造大牛！”
“国内首屈一指的锻造专家啊，直接给我们开直播？今天什么日子？”
“潘老师好！”
潘国祥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看到茫茫多的弹幕飞过：
“多喝热水！”
“潘老师多喝水！”
“多喝水！”
我去，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不要那么贫！
而且，为什么谁都知道我要多喝热水！
这消息谁传出去的！
大家象征性而且毫无诚意地叮嘱了潘国祥多喝水之后，满屏的弹幕又变了：
“小白呢？”
“先让我们看看小白！”
“我要看到小白的身影，立刻，马上！”
潘国祥真的是没搞过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让他很无奈，不过他也从善如流，先转身，拍了一下谷小白。
谷小白正站在操纵台上，闭着眼睛，像是在陶醉地演奏自己的超大号乐器“钟君号”。
“啊，小白！”
“小白没事！”
“小白在干什么！”
“终于看到小白的身影了！”
弹幕疯狂闪过。
知道谷小白没事之后，网友们立刻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就是钟君号内部？”
“穿制服的船员小哥哥也很帅！”
“咦，这个音乐是什么？”
“我想要听这首音乐，立刻，马上告诉我歌名！”
“小白新歌？”
“电音？”
“小白怎么在玩电音？”
网友们立刻被那强劲的节奏吸引了。
那边，潘国祥得到了江卫的提示，把话题拉了回来：“呃，是这样的，之前钟君号在进行台风的声学研究，尝试建立一种通过声波变化预测风暴变化的模型……”
下面，弹幕疯狂飞射。
“果然是小白！”
“又搞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样子！”
“难怪钟君号在追逐风暴……”
“小白真是的，一研究起来就不要命，搞定了什么模型，就赶快回来吧！”
潘国祥不为所动，一旦进入了他的节奏，他立刻就镇定下来。
潘国祥虽然没搞过直播，但是人家是研究员，大教授，之前也执教过很多年，此时干脆就把直播当作网课了。
潘国祥解释道：“目前我们还不能回去，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们接到了接近风暴中心位置的一艘渔船发来的求救信号，我们现在正在去救援的路上。”
“危险？目前来说危险系数很低，小白的模型运转的非常好，就在20分钟之前，台风已经成功按照小白的预测，改变了运行轨迹。”
“大家能不能看到旁边这个屏幕，这是台风轨迹图，上面红色的线，是台风中心预测的台风轨迹，而这条绿色的线，是小白根据自己新模型预测的轨迹，在20分钟之前，这两条线路已经分叉，目前台风中心给出了修正的轨迹，但是这两条线路还是没有重合，目前为止，风暴正在顺着小白预测的线路……而台风中心正在不断给出新的修正预测……”
“这是我们当前的前进路线，目前已经成功避开了危险地带，如果小白的预测一直稳定运行的话，我们接下来的救援成功率很大。”
潘国祥侃侃而谈，网络上，很多人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这种感觉，是什么？
弹幕飞过：“上网课了！”
“听大牛的公开课！”
“潘教授在线开课！”
“搬板凳，记笔记！”
“声学专业学生来报到！”
“完全听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亚子！”
这种回应，让潘国祥也找到了一丝上课的感觉，他咳嗽了一声，加大了音量，道：“大家可能能看到，钟君号的运行轨迹有些奇怪，并不是走支线，而是一直来回迂回……”
“可能大家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但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接近风暴的中心地带，小白利用自己的模型，找到了一条风暴的间隔带……”
“而钟君号则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现在正在海浪之中游走……严格来说，目前我们所做的事，可能只有钟君号能够做到……大家看看外面。”
潘国祥把手机对准了窗外。
弹幕上，一连串的“卧槽”飘过。
钟君号窗外，滔天的巨浪，比楼房还高，像是要淹没钟君号一样。
“吓尿了！”
“这什么情况！”
“这还说不危险！”
“快逃！”
潘国祥解释道：“大家能看到，外面的海浪非常大，但是钟君号的颠簸非常小，我们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穿过一条海浪之间的秘密走廊，又或者钟君号在冲浪……现在船上的感觉……大概是七级风左右，船外的风力，其实已经达到了十二级到十四级……”
满屏幕的“卧槽”。
这也能行？
这种时候还能航行？
钟君号牛逼！
然后潘国祥又转向了谷小白：“大家能看到，小白现在闭着眼，戴着耳机。”
“现在小白在借用钟君号上强大的水声换能器，解读大海中的声波变化，预测海浪的变化和传递速度……大家听起来像是电音的声音，其实算是钟君号的主动声呐，借用这种主动声呐的探测，可以探测到海水密度的变化，这种密度变化，目前还没办法利用仪器来捕捉计算……”
前面，王贯山猛然转过头来，是这样吗？
小白他不是在动次大次吗？
我读书上，你别骗我！
弹幕上，疯狂的“666666”。
“牛逼！”
“这也能行？”
“长见识了！”
“服了！”
“这真的不是电音舞曲？”
“我刚刚进来上课，请问要补什么课程？”
说到这里，潘国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技术人员：“钟君号上有许多的摄像头，我给大家切换一下钟君号的第一视角。”
画面切换，画面上出现了钟君号顶部摄像头的画面。
此时此刻，钟君号将几乎所有的上行带宽都让给了这场直播，画面除了偶尔卡顿一下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非常流畅。
第一视角的画面，钟君号两侧的海浪，至少十多米高，像是两座山峰，从两侧挤压而来。
而钟君号，就在这海浪与海浪的波谷之中穿行。
果然，正如潘国祥所说的，像是穿过了一条秘密通道。
“哇！”
“太震撼了！”
“什么大片，都弱爆了！”
“这就是风暴内部吗？”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网络上，围观这场直播的人越来越多。
#钟君号直播#、#潘教授在线授课#、#钟君号营救渔船#等话题，在疯狂飙升。
第709章：赌上我吃的这只鸡爪！
每年，能够被称为超强台风的，都没有几次，每一次都是世界级的话题。
不只是它的周边国家，全世界都在关注。
在这之前，许多的网友都看过那种在台风一线直播，差点被吹飞的记者。
但那都是在陆地上，而台风一旦登陆，失去了大海源源不断提供的能量，就会迅速减弱。
他们从没看过，在海上，风暴中心的台风，是什么样子的。
网络上，不论是关心谷小白的，还是好奇台风中心的，又或者是来上网课的网友们，已经把这个直播间，挤得差点爆炸了。
官方紧急扩容了几组服务器，这才把这波流量高峰扛过去。
后台的技术人员都想哭了。
之前，谷小白只是上各热搜，都能将服务器挤得快瘫了，但是这次他竟然搞直播，视频流需要消耗的资源，和文字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家伙简直太会给他们出难题了！
而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就连微博的海外版，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微博在国外的扩张一直都不怎么顺利，毕竟国外有微博这类应用的鼻祖twitter。
这会儿，他们还得协调国外的服务器，又是一笔开销。
此时此刻，印尼人口最多的爪哇岛，正在紧张地准备迎接台风的登陆。
对印尼来说，这真的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印尼虽然由岛屿组成，但是历史上非常少受台风侵袭。
因为印尼地处热带，赤道附近，台风的形成需要科里奥利力，这是一种地球旋转的偏向力，和地球上水流旋转的方向有关系。
但是这一次，台风的袭击格外邪门，这次超强台风“白鲸”，就像是直直冲着印尼来了一样。
以印尼的防灾抗灾能力，遇到这次台风，可以说是会死伤无数，损失惨重，此时此刻，整个印尼已经惊慌失措，几乎停止了所有的户外活动，人们都在家里焦急等待着，祈祷着，希望灾难能够避让过去。
此时此刻，整个印尼，最关注的的，可能就是关于台风的消息。
印尼的本地电视台，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台风白鲸的消息。
因为极少受到台风的侵袭，所以印尼本身预测台风的能力非常孱弱，他们更多的依赖外界发布的信息。
目前，太平洋周边，具备预测台风能力的组织，都对外发布了自己的预测和评估。
中国气象局（cma）测定，台风“白鲸”的两分钟平均风速高达225km/s，评估为超强台风，预测台风会直直穿过印尼爪哇岛。
联合台风警报中心（jtwc，美国空军和海军联合设立的机构）测定，台风的一分钟平均风速高达240km/s，评估为超强台风，预测台风会穿过爪哇岛。
日本气象厅（jma）测定，台风“白鲸”的十分钟平均风速是195km/s，评估为超强台风，预测台风会先经过马来西亚，然后穿过爪哇岛。
台湾交通部气象局测定，台风“白鲸”的一分钟平均风速是190km/s，评估为超强台风，预测台风会波及部分菲律宾的岛屿，然后穿过爪哇岛……
韩国气象厅、菲律宾大气地球物理和天文服务管理局……
每一个机构传来的，都是绝对的噩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伙被强盗围住了，而旁边，一群彪形大汉一边看着，一边评估：
“我觉得这一刀会捅胸口！”
“捅左肾的可能性大一些……”
“不不不，这一刀直接捅肚脐上才对！”
反正不论是谁的预测里，他们都死定了！
从各大机构发布的卫星云图上来看，那巨大的，覆盖了附近海域的庞大漩涡，其一角已经扫过了爪哇岛。
此时此刻，爪哇岛上已经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印尼发布了政府级别的指令，要求所有人停止一切户外活动，尽可能躲在家里。
而同一时间，大海之上，钟君号上，潘国祥正指着旁边的屏幕，给大家上课。
“紫色这条，是jtwc的预测轨迹，红色的这条是我国气象局的预测轨迹，黄色这条……”
“而绿色的这条线，是小白预测出来的轨迹，目前看来，这场台风，会在这里转向，登陆加里曼丹岛，大概会在印尼和马来西亚的交界处扫过，然后一路向南，在到达爪哇岛时，将会失去大部分的能量，带来一波强降雨，但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目前我们已经验证了，小白的模型对于台风的短期预测，几乎可以做到百分百正确。但是在长期预测上，还没有经过证实，毕竟我们的预测，和其他所有机构的预测都不同。而且各大机构都拥有详实的气象卫星数据，所以目前我还是对小白的预测持保留态度。”
弹幕狂飞。
“好吧好吧，作为小白的研究伙伴，我应该对小白更有信心一些，对不住了各大机构们！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的偏差更大吧……”
弹幕上飞过：
“我赌10块钱，小白的预测是对的！”
“我赌我正在吃的这只猪蹄！小白肯定预测对了！”
“我赌我正在啃的这只鸡爪！”
“我赌我的方便面！”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赌博！”
“刚刚换班的警察路过，我赌我这包过期三个月的方便面！”
“你们怎么都在看潘老师的直播吃东西啊！太不礼貌了！”
“看潘老师的网课下饭啊！”
“吸溜，有吃火腿的吗？我这里多出来一条，加在泡面里贼好吃！”
活脱脱一股火车硬座，互相交换自己美食的旅客模样。
但大洋彼岸，印尼就没有那么欢脱了，整个笼罩在了惶惶不安的气氛之中。
毕竟被那么多组织判了死刑，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就在此时，新闻上播出了一条紧急新闻：“中国学者预测，台风将会在登陆爪哇岛之前减弱！”
“中国著名学者谷小白，此时正在风暴中心附近进行研究，根据此学者预测，台风‘白鲸’将会在登陆之前，持续弱化，带来一波强降雨，但风力将会减弱到……”
然后主持人顿了一顿：“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现在中国的科考船钟君号，正在台风区域营救我国的一艘渔船，下面请我们观看前方发来的直播信号……”
画面切换。
潘国祥正在给大家侃侃而谈，继续网课。
电视前，无数的印尼人一脸懵逼。
救援呢？
你莫不是在骗我？
想要让我们上网课，你就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