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火种计划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大史便向庞学林提出了辞行。
临行前，大史将庞学林叫到一旁，犹豫了一下，说道：“庞老弟，有句话，老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大史，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那我就直说了！”
大史道：“昨天婚礼的时候，我看见程心一个人躲在偷偷抹眼泪。那姑娘我知道，跟了你很多年了。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你也清楚，没那么多讲究。我觉得你要么给她一个承诺，要么就直接和她说清楚，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庞学林沉吟片刻，点头道：“大史，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尽快处理的。”
大史笑道：“行，那我就先走了，有空会京城的时候，记得找我。”
“一定！你也要保重！”
看着大史搭乘飞行汽车前往乘波体飞行中心，庞学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庄园。
他其实隐约能感受到程心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己如今有了庄颜，庞学林并不想节外生枝。
另一方面，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太久了，他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工作交给程心去做。
这个关键节点，并不适合与程心发生什么纠葛。
返回别墅，庞学林想了想，把程心找了过来。
“庞教授，有什么事吗？”
程心看起来情绪一般。
庞学林也不在意，说道：“程心，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找曹彬，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需要你们再半年内弄到一艘具备恒星际飞行能力的飞船以及相应的补给船队，飞船内装入人类迄今为止所有的动植物dna图谱以及人类人文、艺术、科学各个领域的资料……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庞教授，你这是要干嘛？”
程心呆了一呆。
庞学林道：“就当是一个火种备份吧，希望到时候用不上。”
程心皱眉道：“庞教授，万一被两大国际发现，你会面临很大的麻烦的。”
到目前为止，任何形式的逃亡在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内依旧属于非法行为。
因此，庞学林这种行为相当冒险，一旦被发现，就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庞学林道：“还有半年时间，水滴机会抵达太阳系了。在这个乐观情绪高涨的时代，我们总得考虑一下最坏的打算是不？毕竟，文明与文明之间的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失败的一方，没有重来的机会！”
程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庞学林笑了笑，相比于以前，程心确实成长了许多。
本来这种事找曹彬就可以，不过眼下程心这种状态，让她出去做事，对她来说可能会更好过一点。
当天下午，程心就离开了庞学林居住的庄园。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带着庄颜开始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新婚蜜月之旅。
这次蜜月之旅，可不仅仅局限在地球内部。
星环集团为庞学林和庄颜安排了一艘私人豪华飞船，两人先是前往月球，参观了月球上最大的一个人类聚居区。
人类在月球上一共建立了八座大大小小的聚居区。
为了防止陨石撞击，这些聚居区都位于月球的地下，相当于一座巨大的地下城。
其中最大的一座地下城叫做月宫，里面生活着两百多万人。
庞学林和庄颜在月宫内玩了两天，体验了一下有如树枝一般在地下四处蔓延的城市森林建筑景观。
两人的房间，就在一处树叶之上，如果要出门，只要背上一个小型旋翼机就可以。
这个旋翼机有点像当年星环城推出的那种单人旋翼机，不过由于采用了无线输电技术，基本上可以在城市内部进行无限飞行。
随后，从两人月球出发，前往水星。
目前人类在水星唯一的一座科学考察站位于水星北极地区。
由于水星表面平均温度约452k，变化范围从90-700k，白天太阳光直射处温度高达427c，夜晚太阳照不到时，温度降低到-173c，地表环境生存极为恶劣。
反倒是水星的北极存在着一些阳光永无法照射到环形山，在这些环形山的底部，甚至还有冰层的存在。
因此，这些环形山，就成了人类建立科学考察基地的最佳位置。
庞学林和庄颜的到来，受到了科考站队员的热烈欢迎。
在水星上体验了一周之后，庞学林和庄颜又分别前往金星和火星。
金星是整个太阳系中，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类地行星。
浓密的大气层和高达500摄氏度的高温，再加上时不时的酸雨，目前人类只在金星内部设立了一些小型的无人科考站。
庞学林和庄颜只是驾驶飞船从金星飞过，观察了一下金星的大气环境后，然后便径直前往火星。
火星算是舰队国际的大本营之一，目前在火星上生活的人类，已经接近了三千万。
不过短时间内人类也只能在火星上的一些小型聚居区生活，据说舰队国际内，已经有人提出了火星改造计划。
改造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在太空中制造出一座巨大的反射镜，这个反射镜将太阳光反射到火星的两极，使火星上的干冰融化，制造温室效应让火星的温度上升。
第二步，就是制造一个大型磁场，以保护火星的大气层不被太阳风剥离。因为火星稀薄的大气层的顶端会成为太阳风剥离的逃逸层，而没有磁场保护的火星这个问题尤为严重。
等到火星上的大气环境和水环境均达到要求后，人类才会在火星上投放蓝藻之类的微生物，对火星土壤、大气、水环境进行进一步改造。
真正想要让火星变得像地球那样适宜人类居住，没有几千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庞学林和庄颜抵达火星后，先是在火星地表待了将近一周时间。
重回故地的感觉，让庞学林感慨不已。
一周后，庞学林前往火星同步轨道上的第五舰队驻地，和徐绍敏密谈一番。
随后，庞学林才和庄颜一同搭乘飞船前往木星轨道上的星环城。
这时，距离他苏醒已经有三个月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最高委员会全体会议
这次重返星环城，庞学林主要目的是为了参加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全体会议。
他刚苏醒的时候，舰队国际就曾经派人找过他，希望他能就这次会议上关于如何应对三体文明探测器的问题做出裁决。
目前舰队国际在应对三体探测器的问题上，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激进派，另一派是更加激进派。
激进派的目标，是通过向三体探测器展现太阳系舰队强大的实力，逼迫三体文明走上谈判桌。
更加激进派的目标，那就是干净利落地俘虏三体探测器，然后太阳系舰队全员出动，前往奥尔特星云拦截三体舰队，御敌于太阳系之外。
在舰队国际内部，这两派的观点相争不下，于是才有了苏醒庞学林，找他来裁决的举动。
清晨时分，星环城一座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了依偎在自己怀里滑腻的娇躯。
两人依旧处于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阶段
庞学林稍稍动了动身子，庄颜就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庞大哥！”
“颜颜，你再睡会儿，今天我要去参加会议，可能会晚点回来。”
“嗯嗯！”
庄颜松开庞学林，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庞学林则起床吃早餐。
早餐之后，便在普里特贝尔的带领下，前往舰队国际议会大厦。
或许是为了纪念当初的联合国，舰队国际议会大厦整体照办了当年联合国的建筑风格，就连议会大厦前那把打结的左轮手枪雕塑，也与当年的联合国一模一样。
据说在地球上，地球国际的总部同样是当年的联合国大厦。
舰队国际这么搞，也有和地球国际较劲的意思。
抵达议会大厦后，贝尔带着庞学林前往默思室等候。
无论是那蓝黄方块相间的壁画，还是坚硬如冰的铁矿石，都让庞学林响起了当年第一次参加面壁者大会时的感觉。
事实上庞学林到的时候，里面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只需要在最后时刻出场，说出自己的选择即可。
作用仅仅比吉祥物大了那么一点点。
上午十点半，终于轮到了庞学林出场。
在一阵不算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会议的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道：“由于双方观点经过辩论后，依旧僵持不下，那么，我们就将选择权交给一位拥有特殊权力的人士吧。下面，我们有请舰队国际创始人，前任面壁者庞学林教授出来，说出他的选择。”
庞学林从侧门步入会议大厅，步伐不疾不徐，在众人或好奇、或审视、或嘲讽的目光中，走上了主席台。
“大家好，我是庞学林。想必在座的众人应该都知道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这应该算是我本人第一次参加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会议，其实今天这场会议我本人是不愿意参加的。因为不管是逼迫三体人走向谈判桌，还是太阳系舰队前往奥尔特星云拦截三体舰队，在我看来，都是对人类文明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庞学林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中。
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利用庞学林的身份让他站出来帮大家做一个选择，没想到对方上来第一句，就否定了在座所有人的想法。
一时间，所有人均议论纷纷。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公元时代的老家伙罢了，压根就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一个公元人类，不了解我们的技术进步程度很正常，虽然他是舰队国际的创始人，但我对他依旧有些失望……”
“这位庞教授似乎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的面壁者，以为他的观点很重要？”
……
这时，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梅宏伟道：“庞教授，你有什么想法吗？”
庞学林对众人的质疑声毫不在意，淡淡道：“我听说，我们刚刚开始智子工程建设，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记住，二百年前，三体人的智子已经在太阳系内肆无忌惮地窥视我们了！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基础科学研究水平，相当于三体人两百年前的水准。当然，对于我们的胜利有信心，这是一件好事，但我不希望这种信心变成自傲，目空一切。对于敌人发送过来的这些探测器，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予以足够大的重视！”
这时，太阳系舰队司令官史蒂文艾迪出声道：“庞教授，我们太阳系舰队准备全体出动拦截三体探测器了，这还不够重视吗？另外，庞教授，您应该也知道，正在向地球前进的那支舰队，是三体文明二百年前派出来的，总共就只有四百艘，而现在，我们太阳系舰队整整有三千艘恒星级战舰，就算对方依旧比我们稍微先进一些，但双方之间也不存在代差。”
“庞教授，我想或许是公元时代的一些观念影响了您的判断，我们非常尊重您过去为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但请您相信我们，相信新时代的人类，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解决三体危机。”
史蒂文艾迪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庞学林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他明白史蒂文艾迪的意思，让他注意自己公元人的身份。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公元人类与当代人类之间同样存在着矛盾。
当代人类认为公元时代的人类太怂，把三体文明看得过高，过于不可战胜。
而公元人类则认为当代人类只是孩子，看问题过于简单与片面。
这种矛盾在日常相处中都会时不时暴露出来。
史蒂文艾迪拿到这个场合上来说，算是相当不给庞学林面子了。
这时，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梅宏伟用木槌敲了一下，说道：“好了，各位安静，庞教授，您只需要说出您的选择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方面的事，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庞学林抬眼看了梅宏伟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择第一个方案吧，拦截三体探测器，向他们展示人类舰队的力量，逼迫三体文明与我们走上谈判桌！”
说罢，庞学林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直接离开了会场。
身后，不时传来一些胆怯，怯懦之类的词汇。
第二百七十章 震惊的安浩言
“庞教授！”
庞学林从会场内出来，一旁的普里特贝尔连忙迎了上来。
庞学林道：“贝尔先生，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吧？”
贝尔微笑道：“庞教授，稍后会议结束，还有一次午餐会，不知道您参加不……”
“算了，接下来我要陪媳妇去一趟木卫二，午餐会就不去了。”
庞学林道。
舰队国际高级领导层显然不怎么待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去凑这种热闹。
贝尔笑了笑，也不勉强，说道：“庞教授，那我派人将您送回酒店。”
坐上车，看着身后的舰队国际议会大厦渐渐远去，庞学林摇了摇头。
对于这一届舰队国际的领导层，他稍稍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
今天这场会议，他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目的已达到。
他现在真正能施展影响力的，就是徐绍敏的第五舰队。
太阳系舰队的领导权又不在他手里，该说的他也都已经说了，短时间内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三个月后，假如末日战役真的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发生了，只要保住第五舰队，那么他就有了清扫整个舰队国际领导层的理由。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战舰，都将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唯一让庞学林感到可惜的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损失多少太空军了。
人类这么多年来，费尽无数心血打造出来的超级舰队，如果一战尽没，对人类整体信心都会造成非常大的打击。
返回酒店，庄颜正在客厅里看全息投影上的电视直播。
看到庞学林，庄颜有些不满道：“庞大哥，那些人怎么这样？”
庞学林笑了起来：“怎么了？”
“喏，你看！”
庄颜手指凭空点了几下，虚空中顿时出现一个荧幕。
荧幕上是一条媒体转载的新闻，新闻标题是《前任面壁者表示太阳系舰队应当慎重应对三体文明探测器》。
新闻中转载了庞学林在会议上说的话，并且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虽然庞教授在历史上为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庞学林教授毕竟是公元时代的人类，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多对三体文明抱有极端的恐惧，从而对我们的未来失去信心，庞教授同样摆脱不了这样的思维困局。因此，我们接下来，只能希望太阳系舰队能够一战定乾坤，帮助庞教授重拾对人类文明的信心！”
新闻的下方，还有不少评论。
“公元人类还是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吧，他们没必要去掺和这种大事。”
“我对庞教授本人表示尊敬，毕竟他曾经为人类做过很大的贡献。但为什么庞教授这种姿态，让我感觉很可笑呢！”
“没办法，听说那个时代的三体文明，把人类视为虫子，庞教授他们虽然是人类的精英，但他们毕竟已经落后时代许多年了！”
……
庞学林笑了笑，对这样的评价丝毫不以为忤：“颜颜，没什么，人家又没骂我，只是善意提醒了我几句而已。”
庄颜皱眉道：“庞大哥，我总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有些太过浮躁了，三体人既然依旧向太阳系发送探测器，说明他们肯定有了充足的把握，万一如你说的那样，到时候出问题了怎么办？”
庞学林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还有我呢！对了，我们现在赶紧吃午饭，下午还要去木卫二看看呢！”
“嗯嗯！”
接下来，庞学林和庄颜又去木卫二待了几天。
木卫二是人类在外太空拥有人口数量最多的一颗移民星球，整个木卫二内，生活着超过两亿的人类。
这是因为木卫二拥有太阳系内除地球外最多的水资源的缘故，人类甚至在木卫二冰层深处的液态海洋中，发现了部分依托海底火山生存的单细胞生物。
这些单细胞生物整体结构和地球上的原核生物类似，倒也没有改变人类对碳基生命体的认知。
庞学林和庄颜在木卫二待了一周时间，甚至体验了一把利用潜艇在木卫二海洋深处潜游的感觉。
一周后，他们才重新搭乘飞船，返回地球。
不过这回庞学林没有回星环城，而是直接在位于墨尔本的引力波研究所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庞学林虽然深处外太空，但引力波研究所的进度，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数千亿星币砸下去，带来的效果显而易见。
目前，整个引力波研究所都成了一个大工地。
为了这项工程，曹彬从星环集团旗下的建筑公司调来了经验最为丰富的施工团队。
此外，安浩言也利用自己在学术界的人脉，邀请了大批物理学家加入到这一项目中来。
在庞学林来到墨尔本的第三个傍晚，安浩言便带着三页稿纸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这是我们引力波研究所众多同事过去几个月共同的成果，只要得到这段偏微分方程组的精确解，我们就可以完成引力波信息传送基础理论部分的研究，剩下的，除了天线工程外，就是修改软件对信息进行进一步调制了，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
庞学林从安浩言手里接过稿纸，翻了几页，抬头道：“好，安教授，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找我就行。”
安浩言微微一愣，有些吃惊道：“庞教授，明天就能出结果？”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安浩言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很清楚现在量子计算机的发展水平，正常情况下，这个方程组基本上是无解状态。
之前庞学林告诉他，有办法解决计算力问题，他还以为星环集团有什么保密的量子计算机项目，是自己不知道的。
就算如此，安浩言也认为，想要求解这个方程组，快的话一周，慢的话等上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
可现在，庞学林却告诉自己，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出结果，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备份
庞学林笑了笑，对安浩言的神情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说道：“安教授，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找我要结果就可以了！”
“哦，好……好的！”
安浩言这才回过神来，起身选择告辞。
等到安浩言离开，庞学林摇了摇头，拿起稿子，有仔细看了一遍。
随后，他来到书房，打开量子计算机，将公式输入其中，最后道：“moss，求一下这个方程组，今天晚上搞定！”
“ok，庞教授，请稍等，马上！”
moss回复道。
然后庞学林只觉得屏幕一闪，一连串数据就出现在计算机桌面上。
“庞教授，计算结果已出！”
庞学林呆了一呆，虽然他对这台量子计算机有信心，却也没料到，竟然能牛逼到这种程度。
从他输入方程到现在，也不过是十秒钟吧，算上读取输入输出的时间，真正计算用了几秒？
庞学林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只是乡村教师世界碳基联盟内一台普通的民用电脑的水平。
如果换成专用的超级计算机，那又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有那么一瞬间，庞学林想跑出门把安浩言叫回来，让他见识一下这一奇迹的冲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够变态了，几秒钟，他估计会把自己当成神仙看待。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距离庞学林苏醒，已经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媒体上开始天天出现三体探测器的新闻。
目前探测器的速度已经从最高时光速的百分之十降低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一，距离太阳大约在100个天文单位左右，它还在做进一步减速，预计将在四十天后正式进入海王星轨道。
由于探测器速度降低，探测器尾部光芒变小，而发动机的光芒一旦熄灭，对探测器的跟踪就不可能进行了。
因为从过往探测器穿越星际尘埃时产生的尾迹形态推测，它可能只有一辆卡车大小，这样小的一个物体现在处于遥远的柯伊伯带外围，本身停止发光，而那一带远离太阳，只有微弱的阳光。
探测器的反光更弱，即使是目前人类最先进的太空望远镜，也不可能从那个遥远的黑暗太空看到这么小的一个暗物体。
舰队国际正在通过抽取海王星上的油膜物质，利用恒星型氢弹将这些油膜物质在海王星轨道外围铺展开来。
这个工程早期被称作雾伞工程，主要是在太阳与地球之间建立尘埃云，用来降低光照，从而减少地球上的温室效应。
而现在用来追踪探测器，则被称作雪地工程。
在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在地球穿越小行星带时，为了预测小行星的轨道，曾经借用了类似的办法。
一旦探测器进入，就会在这些油膜物质上形成一条明显的尾迹。
这种尘埃云是根据探测器消失时的轨道计算出来的，只要不出意外，探测器会顺着这条轨道，从太阳的黄道平面进入太阳系。
到时候，舰队国际便可通过望远镜捕捉到探测器的踪迹，从而出动舰队对其进行拦截。
……
墨尔本。
书房内。
曹彬正在向庞学林阐述人类如何屏蔽智子的基本原理。
“确切地说，我们并没有完全屏蔽智子，只是阻断了智子与三体人在四光年外控制的那颗智子的量子纠缠效应。”
“由于量子纠缠的实时效应，智子是没办法将信息记录下来，然后在脱离量子纠缠干扰范围后再将看到的信息传递给三体文明。因此，我们才说人类已经基本屏蔽了智子的监视。”
“目前，人类在太阳系外围，一共建立了六座量子纠缠干扰站，其中太阳黄道平面上分布了四座，在太阳黄道平面的两侧，各布有两座，形成了一个正八面体的量子纠缠效应干扰空间。”
“这么说，只要摧毁这几座量子纠缠干扰站，就可以造成智子屏蔽失效喽？”
曹彬摇了摇头，笑道：“庞教授，这可没那么简单，那几座干扰站只是用来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干扰场的，而在地球、火星、月球、木卫二、泰坦以及各大太空城，同样拥有相应的干扰站，特别是在粒子对撞机附近，智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意义上干扰我们进行高能物理实验的可能。”
庞学林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恒星际飞船以及相应的补给船队，都准备好了吗？”
曹彬道：“准备地差不多了，程心现在一直盯着，为了防止泄密，我们把工程放到了小行星带一处原本被废弃了的隐秘工厂内。目前被选中参与到这个项目来的，全是当年接受了失败主义印记的钢印族。”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你去那座工厂盯着，等到一个月后，一旦太阳系舰队在捕获三体探测器时发生意外，你马上让那些参与项目的工程师和工人上船，带着补给舰队离开太阳系。”
庞学林顿了顿，又道：“把程心也带上！”
曹彬微微一愣，皱眉道：“庞教授，那你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是为人类留一条后路，以防万一。你记住了，到时候将逃亡目标对准巴纳德星，你们的飞船安装的是军用引擎，速度加到最快的话，预计两百年内就可以抵达。再加上充足的物资准备，你们可以通过不断冬眠来延缓物资消耗，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庞教授！”
曹彬还待说些什么。
这时，庄颜走了进来，说道：“庞大哥，安教授来了，正在客厅里等你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拍了拍曹彬的肩膀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好！”
曹彬盯着庞学林，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
庞学林来到客厅，便看到安浩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庞教授，新一代引力波天线已经完工了，我们预计明天对天线进行测试，希望你能到现场观摩！”
“好，我一定去！”
庞学林笑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起航
第二天一早，在安浩言的陪同下，庞学林前往引力波研究所，现场观摩引力波天线首次启动测试。
相比于几个月前，如今的引力波天线不但焕然一新，体型上也大大增加了一圈。
长度从原来的一千米增加到了一千五百米，直径也从原来的五十米增加到七十多米。
它的表面也从原来的白色飞刃材料变成了光洁的镜面材料，一半映着天空，一半映着大地。
“这里面封装着一根二维的弦，通过拨弄这根弦，可以不断向外太空发出引力波动。不过这种波动还没经过调制，与超新星爆发、中子星或黑洞发出的引力波无异，所以不用担心这样的波动会在宇宙中暴露我们的位置。”
安浩言介绍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好奇道：“这种波与地球本身自带的引力波动可以相互抵消吗？”
安浩言笑道：“当然可以，庞教授，稍后等天线启动后，您就可以看到了。”
引力波天线呈现的效果果然如安浩言所说的那般。
上午十点，随着现场总指挥的一声令下，引力波天线启动了。
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波动以引力波天线为中心，以光速向周围扩散开去。
瞬间的功夫，只见支撑引力波天线的基座轻轻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这座重达数万吨的引力波天线，竟然无声无息地漂浮起来。
只见它缓缓上升，最终，在距离大地上方两米处停了下来。
庞学林有些惊叹。
这种反重力效果，只有在科幻影视中才会出现。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在这个世界，安浩言他们是通过宏原子弦来控制引力波发射的，而现实世界，却并不存在宏原子这玩意儿，因此，庞学林恐怕很难将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中复制出来。
安浩言道：“如果我们愿意，天线可以直接升到外太空，成为地球的一颗卫星。”
庞学林好奇道：“这个技术用于航天发射会怎么样？”
安浩言笑道：“如果放在一百年前，这个技术足以改变人类的整个航天格局。不过现在，我们的太空产业早已形成规模，反倒是地球内部，正在一步步执行去工业化任务。再加上地球本身大气环境和引力环境复杂，很多新兴产业反而在太空中更具发展潜力，所以这种技术也就只能应用于一些近地轨道飞行任务。而且这一技术到现在并没有完全成熟，想要大规模扩散开来，估计至少要等上三五十年。”
庞学林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聚焦在引力波天线上面。
他发现，随着引力波天线启动，周围的天空开始出现一丝异象。
原本分布在周围的云层开始渐渐以引力波天线为中心聚拢过来，最后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碟状云层。
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庞学林知道，这是由于引力波在大气层中产生特殊效应，导致水汽在引力波天线上方聚集产生的结果。
很快，随着各项指标数据相继传来，现场传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引力波天线首次测试取得圆满成功。
安浩言笑道：“庞教授，结果比想象得还要完美，只要再经过两到三次这样的测试，天线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庞学林又问道：“信号调制系统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安浩言道：“正在加速开发，预计半个月内完成。”
安浩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庞教授，您要求制造这个引力波发射系统，是准备发射什么信息用吗？”
庞学林淡淡道：“这个你不用管了，届时我会派人过来接收的！”
“好！”
安浩言见庞学林没有解释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
接下来的半个月，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引力波研究所，参与发射控制系统的搭建工作。
确定整个发射系统安全可靠后，他才将相关坐标信息输入到引力波发射系统的计算机系统内。
这套系统直接由moss直接控制，除了庞学林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通过该控制系统向外太空发送危险信息。
危机纪元205年10月12日。
庞学林和庄颜从地球出发，登上了前往火星的飞船。
他们将与火星上的第五舰队汇合，然后前往土星轨道，与那里的太阳系舰队汇合，静候三体探测器的到来。
原本庞学林准备将庄颜送往小行星带，和程心他们汇合的。
但庄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庞学林分开。
庞学林无奈，只好带着她一同出发。
此时，第五舰队旗舰“自然选择”号舰桥内，随着舰队司令官徐绍敏一声令下，火星同步轨道上空，五百艘恒星级飞船尾部绽放出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火星背光面昏暗的夜空。
随后，在自然选择号的带领下，一艘艘恒星级飞船相继驶离泊位。
“长官，舰队抵达土星轨道战位预计需要92小时45分，十分钟后舰队将进入深海飞行状态，深海飞行预计持续时间为6小时20分24秒。”
自然选择号舰长东方延续向舰队司令徐绍敏敬礼道。
徐绍敏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道：“全舰进入深海状态吧。”
“是！”
徐绍敏朝庞学林敬了个礼，然后对东方延续道：“从即刻起，统帅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明白！”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徐绍敏为何会如此信任这位前任面壁者，但是徐绍敏在舰队内威望极高，她自然也不会违背徐绍敏的军令！
“全舰进入深海状态！”
很快，一个个舱室变得透明起来。
紧接着，深海加速液开始在舱室内无声无息出现，这种液体在失重状态下呈现球体，慢慢填满整个舱室。
这是一种可以呼吸的液体，在飞船进行加速或者高机动飞行的时候，用来保护船员的身体。
否则的话，在数百g的加速度下，无论什么人，都只会被加速度摊成一张薄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水滴
花了将近五天时间，第五舰队顺利抵达土星轨道外围的锚地，他们将在那里与太阳系舰队其余战舰汇合。
然后组成大编队，前往天王星轨道附近拦截三体探测器
半路的时候，庞学林就已经收到消息，太阳系舰队旗下最强大的深空望远镜斐兹罗林格望远镜已经发现了水滴穿越油膜状尘埃云留下的痕迹。
目前，太阳系舰队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想要亲眼见证人类首次与三体文明接触的历史瞬间。
就连“自然选择”号内，众人也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
军队如此，普通民众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是舰队国际还是地球国际，所有重要的新闻媒体都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直播这场人类文明与三体文明的首次正面接触。
甚至还有媒体根据最新的消息设计了舰队与探测器接触的倒计时。
网络上，关于三体探测器的各种讨论也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三体文明探测器的到来。
“司令，太阳系舰队总指挥部那边发来命令，要求我们加入舰队集群。”
东方延续向徐绍敏敬礼道。
徐绍敏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似乎没注意，他的目光透过舷窗，正在观察十万公里外，绚丽的土星环外围，一个由两千多颗耀眼的小太阳构建而成矩形超级舰队。
庞学林知道，在这样的矩形编队中，战舰之间的间隔约为二十公里，虽然每艘战舰的平均体积为海军航空母舰的三到四倍，但在这个距离上看也几乎只是一个点，所以战舰在太空中能显示自己存在的就是聚变发动机发出的光芒。
庞学林似乎被这副壮丽的场景所震慑，并没有注意到徐绍敏的目光。
徐绍敏不得不将东方延续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庞学林微微一愣，问道：“这种密集的队形，不是正常的巡航编队吧？”
徐绍敏点头道：“这是按照检阅编队编成的，其实，舰队采用这种矩形平推的编队队形，并非只是为了展示威严和气势，如果采用传统的纵队，即使是交错纵队，每艘战舰发动机产生的强辐射都会对后方的舰只产生影响。几支分舰队中有很多将领对这种超密集的队形都曾经提出异议，但采用常规队形却遇到棘手的问题。首先就是参战机会的公平性原则，如果以常规队形接近探测器，即使逼近到最小的距离，编队边缘的战舰距目标仍有几万公里之遥，如果在对探测器的捕获行动中有战斗发生，那么相当多的战舰就不能算做是参战舰了，这将在历史上留下永远的遗憾。”
“所以将编队压缩到超密集的检阅队形，使所有战舰都处于作战距离之内。采用检阅队形的另一个原因是：舰队国际和联合国都希望编队能够产生强烈的视觉震撼，这与其说是对三体世界的力量显示，不如说是做给人类公众看的，这种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对两个国际都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目前，敌人主力仍在遥远的两光年之外，正常情况下舰队的密集编队不会有什么危险。”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告诉指挥部，第五舰队在主力舰队外围警戒，防止三体探测器发生意外逃脱。就说，这个建议，是我提的。”
徐绍敏微微一愣，朝庞学林敬了个礼道：“是！”
“可是，庞教授……”
一旁的东方延续皱起了眉。
要知道，这次太阳系舰队之所以采用这种超密集编队阵型，就是因为各个分舰队参战热情太高，谁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历史性时刻。
谁曾想，庞学林不但要求第五舰队拒绝加入主力舰队，反而让第五舰队在外围警戒，这样一来，第五舰队几乎就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徐绍敏目光一凝，说道：“东方，你按照统帅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
“是！”
东方延续张了张嘴，有些苦闷地朝庞学林和徐绍敏敬了个礼，就下去回复了。
没过一会儿，东方延续又回来了，说道：“庞教授，舰队总司令史蒂文艾迪将军希望和您通话！”
庞学林微微一愣，示意东方延续接通信号。
很快，他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史蒂文艾迪的个人影像。
“庞教授，我刚刚收到了你的建议，你这样安排，会不会太过小心了。”
史蒂文艾迪道。
庞学林淡淡道：“小心无大错，千万别小看三体文明，它们既然有自信派探测器进太阳系，那么就要做好翻脸的准备。更何况，你应该知道宇宙当前所处的状态。”
庞学林说的是黑暗森林法则理论。
目前这一理论只有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的九名常务委员知晓。
史蒂文艾迪笑道：“庞教授，放心好了，舰队国际已经安排好了，舰队迎敌的同时，我们将会有二十多座大功率无线电波发射系统对准太阳。就算出现意外，我们也有掀翻棋局的底气。”
庞学林道：“假如三体文明通过探测器对太阳进行大规模干扰，锁死我们通过黑暗森林法则威胁对方的能力呢？”
史蒂文艾迪微微一愣，笑道：“庞教授，放心吧，我们还有中微子通讯，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庞学林道：“且不说中微子通讯单向发送信息，减弱黑暗森林法则威胁效果的能力，你确定中微子能够穿透智子展开后形成的二维膜？”
史蒂文艾迪哭笑不得道：“庞教授，这次三体文明过来的，只是探测器而已，我们出动的可是一整支舰队，假如这种情况下，我们依旧不敌三体文明的话，那么我们的发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再过两百年，估计也是必输的结局。”
庞学林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按正常安排走吧。不过我依旧希望第五舰队能够脱离大编队之外，执行警戒拦截任务！”
史蒂文艾迪耸了耸肩，说道：“行吧。那我也不勉强了，只是可惜了第五舰队的小伙子们，失去了这样一个见证历史性时刻的机会。”
说罢，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在庞学林眼前瞬间消失。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理会史蒂文艾迪言语间的离间之意，对一旁有些失望的东方延续眨了眨眼，然后对徐绍敏道：“徐司令，下达警戒命令吧！”
“是！”
……
舰队一直以一千公里每秒的速度前进，一直到距离太阳约十二个天文单位的时候，才开始缓慢减速。
最新消息，舰队国际的侦察飞船已经发现了十艘探测器中的三艘，这三艘正在跨越天王星轨道，朝舰队国际所在的方向飞来。
至于剩下七艘，舰队国际还在搜寻中。
庞学林对此也不意外。
那七艘探测器，庞学林估计有三艘执行攻击智子干扰站的任务。
人类在太阳系外围一共布置了六个智子干扰站，只要其中两到三个失效，那么太阳系内的智子封锁基本上就解除了。
届时，原本就隐藏在太阳系内的智子随时可以恢复工作。
而且这些智子干扰站距离太阳大约在五十个天文单位以外的地方，三体文明完全可以提前攻击，等到舰队国际接到消息，都是六七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这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将会是三体文明利用智子对人类进行单方面信息透明的最好时机。
只要确定人类还没有掌握引力波通讯技术，就算智子发现自己在舰队内部，三体文明同样会发起攻击。
消灭人类的太空军事力量，继而对太阳进行封锁，那么人类将成了一颗没了牙的老虎，对三体文明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这是三体人唯一的机会。
而人类唯一的转机，就是自己部署在地球上的那个引力波通讯天线系统，以黑暗森林打击威胁三体文明。
目前地球上的智子干扰站还在正常运作中，短时间内三体人没有能力摧毁引力波通讯天线系统。
只是，庞学林唯一犹豫的是，要不要在水滴对人类舰队发起攻击前直接以这一点威胁三体文明。
他相信，只要太阳系内智子封锁被解除，三体人一旦发现自己的存在，肯定会对自己严密关注。
到时候自己提出引力波发射系统几个字，就完全可以让这场战争消匿于无形。
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没了利用这场伤亡惨重的末日之战，重新接管舰队国际的机会。
甚至于在接下来的威慑纪元时代，自己也会被舰队国际直接推出来，接管黑暗森林打击系统，成为执剑人。
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一方是舰队国际数百万军人的生命，一方是人类与太阳系的未来。
沉默良久，庞学林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两百年的布局，决不能因一时的心软毁于一旦。
而且这半年的时间观察下来，庞学林也不认为以当前地球国际和舰队国际的执政水平，能够带领人类在这个黑暗的宇宙中安然存活下来。
……
不知何时，徐绍敏的声音在庞学林耳边响起。
“庞教授，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旗下的量子号科考飞船正在舰队前方跟踪三体人的探测器。届时，只要探测器不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将由量子号飞船对其进行捕获考察，按照我们现在与探测器之间的相对速度，估计还要再过十小时才能真正见到探测器。”
庞学林微微一愣，问道：
“第一位接触探测器的科学家是谁？”
徐绍敏道：“是来自地球国际的林奇克拉克教授。”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说原著中，丁仪是第一位接触三体探测器的科学家。
这个世界剧情大变，丁仪作为公元人类，担任过舰队国际科学委员会的领导人，如今还处于冬眠状态，舰队国际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位具有极高政治威望的科学家唤醒去执行这样一项危险任务。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林奇克拉克教授恐怕凶多吉少。
只是庞学林自己也就对第五舰队有点影响力，想要影响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的决策，却根本不可能。
沉默片刻，庞学林道：“行吧，既然还需要十小时的时间，那我先去睡一觉，其他等我睡醒了之后再说。”
“行，庞教授，那你先去休息吧。”
回到自己的居住舱，庞学林倒头就睡。
这一觉庞学林睡得昏昏沉沉。
或许因为心事太重，迷迷糊糊中，庞学林仿佛看到了战舰毁灭在无尽的火海中，那些哀嚎的人类，因为高过载整个人被压成一片薄饼的脸，不断在庞学林的睡梦中出现。
不知何时，庞学林隐约听到了庄颜的声音。
“庞大哥，庞大哥，庞大哥……”
庞学林一下子从梦中怔醒，便看到庄颜略显担忧的脸庞。
庞学林道：“颜颜，现在什么时候了？”
庄颜道：“上午八点（舰队基准时间），现在舰队正在对探测器执行拦截任务。庞大哥，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我们去舰桥吧。”
“哦，好！”
庄颜与庞学林一同出了舱室。
来到舰桥，东方延续和徐绍敏她们正在收看由前方无人探测器传来的画面。
见庞学林过来，徐绍敏道：“庞教授，我们的舰队距离探测器只有一万公里，量子号已经接近探测器了，这是刚刚螳螂号无人飞船近距离拍摄到的三体探测器的画面。”
徐绍敏凭空点了几下，又有一个全息影像出现在庞学林眼前。
“好美呀！”
庄颜轻捂小嘴，眼中闪现一丝惊艳之色。
东方延续道：“是很美，就像……”
“就像一滴圣母的眼泪！”
庞学林淡淡道。
画面中，探测器的大小与他预想的差不多，长三点五米。
看到它时，产生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印象：一滴水银。
探测器呈完美的水滴形状，头部浑圆，尾部很尖，表面是极其光滑的全反射镜面，银河系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畅的光纹，使得这滴水银看上去纯洁而唯美。
它的液滴外形是那么栩栩如生，以至于观察者有时真以为它就是液态的，根本不可能有内部机械结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强相互作用材料
直播画面还在继续。
量子号飞船释放出的小型考察飞船“螳螂”号，搭载着林奇克拉克等人，调转飞船的发动机微喷口，将螳螂号的船首朝向舰队所在的方向，慢慢减速向水滴靠近。
镜头内，水滴光滑的表面映衬着星光点点的银河。
水滴的头部，可以看到镜面反射出的一千公里外庞大的矩形舰队阵列。
这个镜头让庞学林想起了现实世界的时候，他看过的一部三体同人短片《水滴》。
那部短片，通过水滴的镜面反射，从原子级别逐渐放大，将宏观上看起来气势磅礴，甚至“设计感”十足的人类舰队，在微观下的不严谨，毛糙，甚至像废纸团垃圾般的表面展露无遗。
再配合倒顺序的人类访谈语音，出色的展现了人类的渺小无知又傲慢性格，有种让人越看嘴巴越张大的魔力。
那部短片留给庞学林的印象很深。
现在，庞学林真的感受到了这样的场面。
“主力舰队离水滴太近了！”
庞学林皱眉道。
一千公里的距离，对水滴而言恐怕几秒钟即可跨越。
第五舰队按照他的要求，远远分散在主力舰队的两侧，与水滴更是有着十万公里的距离。
徐绍敏道：“统帅，放心吧，我们有这么多战舰呢，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帮我接通史蒂文艾迪！”
徐绍敏微微一愣，点头道：“统帅，稍等！”
很快，太阳系舰队总司令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有什么事吗？”
史蒂文艾迪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庞学林道：“艾迪先生，舰队距离水滴太近了。我建议将舰队与水滴的距离拉到一万公里以上，所有战舰都保持深海状态，以便随时执行作战任务。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俯视了我们整整两个世纪的三体文明，千万不要因为对方只是一颗小小的探测器而看轻对方！”
史蒂文艾迪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进入深海状态的话，舰队成员就没办法收看人类首次接触水滴的这一历史性时刻了。至于距离，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展现舰队的压迫感吗？再远点那种气势就会弱上不少。而且我们现在拥有整整两千五百艘恒星级战舰，在这样一支舰队面前，就算对方的探测器再怎么先进，又能掀起多少浪花呢？”
顿了顿，史蒂文艾迪继续道：“好了，庞教授，之前我将第五舰队交由您指挥，完全出于对前辈以及您身为舰队国际创始人的尊重，我希望您能认清您的位置，现在是危机纪元205年，而不是危机纪元38年！”
说罢，史蒂文艾迪也不给庞学林反驳的机会，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艾迪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站在庞学林身旁的庄颜愤愤不平道。
徐绍敏皱起了眉，将目光转向庞学林：“统帅……”
她有些担心。
虽然从心底她对庞学林的命令也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和太阳系舰队司令官闹成这样，显然对庞学林接下来的发展极为不利。
至于像东方延续等“自然选择”号内的那些高级军官，脸上则浮现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他们对史蒂文艾迪能够这样直接怼庞学林感觉暗爽。
毕竟，正是庞学林，才让第五舰队错失了首次与地外文明飞行器战斗的机会。
庞学林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史蒂文艾迪的傲慢感到生气，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东方延续道：“东方，将通讯系统切换到公共频道！”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皱眉道：“庞教授，您要干嘛？”
徐绍敏道：“东方，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直接切换就行，统帅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是！”
东方延续有些委屈道。
很快，整支舰队都响起了庞学林的声音：“我是舰队国际创始人，前任面壁者庞学林，现在对太阳系舰队全体舰长说话！作为一名与三体文明有过直接交流的面壁者，我希望大家能听我一句劝，三体文明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在确定水滴对我们没有威胁之前，所有战舰，即刻起进入深海状态！所有战舰，即刻起进入深海状态！我希望大家记住，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现场三千艘恒星级战舰，全部收到了庞学林的信息。
一时间，整支舰队都热闹起来。
有的舰长直接向指挥舰询问，是否应该听从庞学林的命令。
也有些舰长，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直接忽略庞学林的讲话。
只有少部分舰长，听进去了庞学林的讲话，下令战舰进入深海状态。
很快，史蒂文艾迪愤怒到扭曲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庞学林微笑道：“我这是在尽一名人类的职责！”
史蒂文艾迪道：“庞教授，你这是越权行为，等这次成功捕获三体探测器后，我会将你这一行为直接提交给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
“随便！”
庞学林淡淡道：“艾迪先生，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别傲慢，傲慢会毁掉人类的未来！”
“庞教授，我是一名拥有四十多年太空军经验的老军人，我比你更懂现代化的太空战争！”
说完，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庞学林的身前。
……
这时，螳螂号飞船，已经靠近到了水滴两公里的范围内。
飞船的圆形舱室内，身着宇航服的林奇克拉克教授，以及另外两位来自舰队国际的军官，同样收到了公共频道传来的信息。
其中一名身材高挑，长相靓丽的少校军官西子笑道：“这位庞教授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我估计没几个人会听他的意见！”
另外一名中校军官附和地点了点头。
林奇克拉克正盯着螳螂号摄像机拍摄到的水滴画面，水滴绝美无瑕的外观，让他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淡淡道：“孩子，不要轻易低估一位面壁者建议。我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庞教授是这两百年来人类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危机纪元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曾经警告过人类各国，要注意有可能发生的大低谷，可惜人类没有听他的话，后来正因为他的远见，人类才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摆饥饿的威胁。也正因为他的一力促成，才有了现在的舰队国际和太阳系舰队……现在他对太阳系舰队的忠告，让我想起了当年他对人类各国的忠告！人呐，往往容易死于傲慢！”
西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克拉克教授，您觉得水滴会有危险？”
林奇克拉克道：“不要被它美丽的外表所欺骗，有些拥有极端美好外观的东西，往往隐藏着大恐怖……”
说罢，他将螳螂号的通讯系统转接到了不远处的量子号内。
“范舰长，让量子号进入深海状态吧，以防万一！”
很快，那头传来了量子号舰长范明城的回应：“克拉克教授，水滴有什么问题吗？”
克拉克道：“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量子号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那……行吧！”
范明城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受了林奇克拉克的意见。
这时，螳螂号与水滴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螳螂号上的人工智能缓缓驾驶着螳螂号靠近水滴，然后机械臂张开，顺利将水滴捕捉，缓缓将其收入螳螂号的科学舱内！
这一过程没出现任何问题。
实时画面同步传输到附近的三千艘太阳系舰队内，所有人心中都长舒了口气。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甚至还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东方延续有些得意地看了庞学林一眼，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多虑了。
庞学林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议论和目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螳螂号内传回的实时转播画面！
林奇克拉克和那两名舰队国际的军官穿着舱内航天服，飘进了科学舱内。
水滴就悬浮在科学舱的正中央，与之前通过舱外摄像机看到的影像相比，它的色彩完全改变了，变得黯淡柔和了许多。
这显然是由于外界的景物在其表面的映像不同所致，水滴的全反射表面本身是没有任何色彩的。
林奇克拉克慢慢飘浮到水滴前，把一只手放到它的表面上。他只能戴着手套触摸它，以防被绝对零度的镜面冻伤。
接着，西子和那名中校军官也都开始触摸水滴了。
“看上去太脆弱了，真怕把它碰坏了。”西子小声说。
“感觉不到一点儿磨擦力。”男性中校惊奇道，“它的表面太光滑了。”
“用显微镜观察水滴表面！”
西子从科学舱一旁的置物架上找出了一个圆筒状的仪器，那是一架显微镜。
她用镜头接触水漓的表面，从仪器所带的一个小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放大后的表面图像。
屏幕上所显示的，仍然是光滑的镜面。
“放大倍数是多少？”
林奇克拉克道。
“一百倍。”
西子指指显微镜显示屏一角的一个数字，同时把放大倍数调到一千倍。
放大后的表面还是光滑的镜面。
“显微镜是不是坏了？”
中校军官道。
西子拿起显微镜，对准了自己的航天服面罩。
航天服面罩肉眼看上去与水滴一样光洁无瑕，但是经过显微镜一千倍放大后，在屏幕上变得像乱石滩一样粗糙。
“把倍数再调大十倍。”
林奇克拉克道。
这超出了光学放大的能力，西子进行了一连串的操作，把显微镜由光学模式切换到电子隧道显微模式，现在放大倍数是一万倍。
放大后的表面仍是光滑镜面。
“调到十万倍。”中校道。
他们看到的仍是光滑镜面。
“一百万倍。”光滑镜面。
“一千万倍！”
在这个放大倍数下，已经可以看到大分子了，但屏幕上显示的仍是光滑镜面，看不到一点儿粗糙的迹象，其光洁度与周围没有被放大的表面没什么区别。
“再把倍数调大些！”
林奇克拉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西子摇摇头道：“克拉克教授，这已经是电子显微镜所能达到的极值了。”
……
科学舱内那诡异的气氛似乎也传染到了那三千艘正在收看直播的战舰内。
自然选择号内，庞学林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道：“徐司令，你听说过《2001：太空奥德赛》这部科幻小说吗？”
徐绍敏诧异地看向庞学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庞学林淡淡道：“这部小说是黄金时代一个叫做阿瑟克拉克的科幻作家写的。他描述了一个外星超级文明留在月球上的黑色方碑，考察者用普通尺子量方碑的三道边，其长度比例是1：3：9，以后，不管用什么更精确的方式测量，穷尽了地球上测量技术的最高精度，方碑三边的比例仍是精确的1：3：9，没有任何误差。克拉克在书中这样写道：那个文明以这种方式，狂妄地显示了自己的力量！现在，三体文明正在向我们展示一种更为狂妄的力量。”
“庞教授，您的意思是，水滴很危险？”
不知何时，东方延续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庞学林道：“只有中子星的表面，才能达到这种光滑程度，但它的质量却很正常，所以这不可能是中子材料。从螳螂号传回的数据看，水滴的表面达到了绝对零度，这只能说明，这东西的分子，像仪仗队那样整齐地排列着，同时相互固结，你知道这种同结有多牢固吗？分子像被钉子钉死一般，自身振动都消失了。只有强相互作用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种材料，它的强度比太阳系中最坚固的物质还要高百倍，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物质在它面前都像纸片般脆弱，它可以像子弹穿透奶酪那样穿过地球，表面不受丝毫损伤。目前在我们人类的物理学界，这种材料只存在于某些科学家的设想中，想要做到这一点，相当于将一枚弓箭射到月球上！三体人做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末日之战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安静地针落可闻，包括徐绍敏和东方延续在内，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他们明白庞学林言语间隐藏的恐怖信息。
“庞教授，那……那我们怎么办？”
东方延续有些着急道。
庞学林道：“自然选择号马上进入深海状态，准备撤离，另外，给我再次接通舰队公共频道！”
“是！”
这一次，不用徐绍敏下令，东方延续第一时间给庞学林开通了最高权限！
很快，每一艘战舰内，都响起了庞学林的声音：“所有战舰，马上进入深海状态，然后全速撤离，所有战舰，马上进入深海状态，然后全速撤离……”
还没等庞学林的话说完，庄颜突然道：“快看，出事了！”
螳螂号的科学舱内，突然闪过一道蓝光，紧接着，隐约传来林奇克拉克最后一句话：“傻孩子们，快跑啊！”
螳螂号内的直播画面中断，但是太空监测系统传回的广域监控画面，并未中断。
很快，自然选择号的综合指挥系统内，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只见螳螂号在太空中，忽然变成了一块火球。
紧接着，一块类似于螳螂号爆炸碎片的光点，从螳螂号停留的位置激射而出，朝处于舰队矩阵一角的第一艘战舰“无限边疆”号激射而去。
只花了不到五十秒的时间，光点便跨越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然后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做了一个人类宇航动力学难以理解的锐角机动。
水滴朝“无限边疆”号所在的队列激射而去。
“无限边疆”号的聚变燃料舱被击穿，热核爆炸的火球，瞬间照亮了周围数千公里的星空。
紧随“无限边疆”号之后，与之相邻的“远方”号，“雾角”号、“南极洲”号和“极限”号，它们的舰体也随即处于红炽状态，像是舰队第一队列中接顺序亮起的一排巨灯。
而后，一艘艘战舰犹如一挂鞭炮，相继在宇宙中绽放光芒。
“自然选择”号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军官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刚才他们还在嘲笑庞学林胆小如鼠，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是何其浅薄。
“庞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
东方延续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一时间，舰桥内所有人看向庞学林。
经此一役，这位传奇的面壁者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庞学林道：“通知第五舰队正在执行警戒任务的其余战舰，马上回防地球，至于主力舰队内的其他战舰，先等他们逃出水滴的攻击范围再说吧！”
因为庞学林的提前布置，第五舰队五百艘战舰，距离水滴十万公里以上。
即使算上进入深海状态所需的时间，他们也完全有时间脱离水滴的攻击范围。
至于主力舰队内的其余战舰，那就生死难料了。
“是！统帅！”
东方延续朝庞学林举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第一次承认了庞学林的统帅身份。
一团团球状深海加速液开始注入到舰桥内。
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依旧留在了太空检测系统录制下来的主力舰队画面上。
水滴用了一分钟十八秒飞完了二千公里的路程，贯穿了联合舰队矩形阵列第一队列中的一百艘战舰。
核爆炸火球爆发开来后，百万吨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金属液放射状地迸射，像怒放的花蕾，熔化的金属在太空中无阻力地飞散，在所有的方向上形成炽热的金属岩浆暴雨。
水滴在击穿了第一队列最后一艘战舰“亚当”号后，向前方空荡的太空飞行了约八十公里的一小段，再次做出了那个人类宇航动力学无法解释的锐角转向。
这一次转向的角度比上一次更小，约为十五度，几乎是突然掉头反向飞行，同时保持速度不变，然后再经过一次较小的方向调整，穿越了舰队矩形阵列的第二列。
又是一串一百响的宇宙鞭炮。
直到这时，主力舰队出少数提前进入深海状态的飞船才开始加速逃离队列，大多数飞船也开始机动躲避。
一些飞船试图攻击水滴，但无论是激光炮、粒子束武器还是反物质炸弹（反物质炸弹主要通过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对目标进行毁伤，由于人类还未开发出可以直接作用于水滴表面的反粒子束武器，因此目前人类的反物质武器拿水滴没有办法），都未能损伤水滴分毫。
也就是一些重力炸弹，才能稍稍改变水滴前进的轨迹。
但是像重力炸弹、反物质炸弹这些面杀伤的武器，在如此近距离的队列内，其对人类战舰的杀伤力远远超过了对水滴的杀伤力。
甚至有几艘战舰的舰长，在飞船还未进入深海状态的情况下，直接遥控状态绕过系统保护，使战舰进入“前进四”（即战舰发动机最高功率状态）。
于是舱中所有的人都被滑挤到球形舱的底部，然后，超高的过载直接将舰员的身体像揉一堆湿泥人般揉成一团，没有人来得及发出惨叫，只能听到血液内脏被挤出和骨骼被压碎的声音。
后来，这一堆骨肉被血淹没了，超重快速沉淀了血液中的杂质，使其变得异常清澈，强大的重力使血泊的液面像镜面般平整和纹丝不动，像是固态，其中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的一堆骨肉和内脏仿佛被封在晶莹的红宝石中。
……
“自然选择”号内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遭受屠杀的惨烈场面。
过去长达两个世纪的太空战略和战术研究中，指挥官们设想过各种极端的战场情况。
但目睹一艘艘战舰像一挂鞭炮似的在几分钟内炸完，人类舰队陷入前所未有的溃败之中，还是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们走吧！”
庞学林淡淡道。
深海加速液从庞学林的口鼻没入，庞学林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庞学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六小时之后的事了。
等待他的，是一个个庄重的军礼。
这些军礼不仅仅存在于自然选择号内，同样存在于九百多艘从那场末日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战舰内。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人类还有希望吗
“自然选择”号正在以每秒五千公里的速度向地球前进。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东方延续正脸色沉重地向庞学林汇报最新的信息。
“庞教授，目前已经基本确定，主力舰队二千五百艘飞船中，只有四百多艘幸存，第五舰队五百艘飞船，全部幸存下来。主力舰队幸存的那些战舰，有的正在向太阳系外逃亡，也有正在逐步减速，准备集结起来回防太阳系的。而且刚刚我们收到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联合发来的信息，太阳系周围的智子干扰系统已经被水滴摧毁，除了地球以及那些人类殖民区，太阳系内其他区域对智子已经基本上不设防。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已经重启面壁计划法案，您将恢复面壁者身份，此外两大国际希望您能出面收拢这些幸存的战舰。我们同时也收到了幸存下来的九百多艘战舰舰长发挥的消息，他们认可您的统帅身份和指挥权。”
庞学林道：“太阳系监测系统有发现其他几个水滴探测器的踪迹吗？”
东方延续道：“目前已经确定有七个水滴探测器进入木星轨道内，其中四个水滴是从垂直于太阳系黄道平面进入太阳系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水滴并没有攻击地球，也没有攻击人类，它们现在正处于水星轨道内部，并且向太阳发射强度极高的电磁波！”
庞学林也不意外，淡淡道：“我们大概多久能返回地球？”
东方延续顿了顿，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四十八小时内飞船就可以泊入地球空港。”
“地球上现在情况怎么样？”
东方延续沉默了片刻，说道：“地球国际没有明说，不过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各大城市现在都处于混乱状态，骚乱频发，治安恶化，基层政府几乎处于崩溃状态，地球国际高层正派遣警察部队努力维持局面。”
庞学林又道：“地球上的智子干扰台呢？”
“智子干扰台？”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这个地球国际倒没有说，不过我们也没有收到地球遭受攻击的消息！”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道：“我现在对三体世界说话！”
舰桥内，包括庄颜、徐绍敏、东方延续在内，所有人均诧异地看着庞学林。
不知道庞学林突然对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在监视着我们！我再次重申一遍，我现在对三体世界说话，假如你们不希望三体世界的坐标被公布的话，最好立即回应！”
这一回，异象开始出现了。
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块没有任何厚度的二维屏幕。
这个屏幕与那种全息投影并不相同，整体呈黑色，任何光线都无法从中透射出来，就仿佛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屏幕上有一行字：“庞教授，太阳已经被我们封死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在浪费力气吗？”
庞学林道：“你们似乎忘了，黑暗森林威慑并不一定需要太阳的电波放大功能，引力波同样有效。”
三体人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信息过来：
“庞教授，在水滴对人类主力舰队发动打击前的三小时，我们就已经摧毁了太阳系内的广域智子干扰系统，虽然我们依旧无法看到地球和各大太空城内的信息，但这些战舰对我们却处于不设防状态。我们已经读取战舰内部的大量信息，基本上可以确定，人类目前并未掌握引力波发射技术。”
庞学林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们选择冒险，对人类发起突然袭击的原因？”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否则人类继续这样进步下去，我们没办法保证两百年后，我们的舰队依旧可以保持对你们的优势！”
庞学林淡淡道：“那么，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地球上拥有一套人类迄今为止唯一的引力波黑暗森林广播系统，这套系统目前由人工智能控制。它的激活条件有两个：第一，它的引力波天线遭受攻击，不管是来自外太空的打击还是来自人类内部的攻击；第二，就是我个人的死亡！”
说着，庞学林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他的手腕上，有一套生命体征监测设备。
庞学林继续道：“这套是一套负反馈系统，只要我的生命体征消失，这套系统就会被激活，它将会通过飞船内的公共通讯频道，向地球发送相关信息，地球上的引力波平台，在接收我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的信息后，将会第一时间发起黑暗森林广播。”
“你在诈我们？”
二维屏幕上，再次出现五个字。
庞学林笑了起来，对一旁的东方延续道：“通知地球国际，关闭地球上的智子干扰系统。”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庞学林又将目光转向二维屏幕，说道：“两个多小时后，地球国际应该会收到我的信息，届时你们可以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好！”
二维屏幕出现这个字后，直接消失。
庞学林松了口气，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徐绍敏抢先道：“庞教授，人类……是不是还有希望？”
之前那场末日之战，太阳系舰队战损超过三分之二，人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溃败，几乎所有人都对人类的未来趋于绝望。
即使在自然选择号内，众人庆幸当初庞学林没有让他们加入主力舰队的同时，心中又何尝不为人类的未来而担忧。
可就在刚才，庞学林竟然联系上了三体文明。
甚至在与三体文明的交流过程中，带着威胁的语气。
一时间，徐绍敏、东方延续等人再次心生希望。
庞学林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殷切希望，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人类文明没那么容易毁灭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废除逃亡法案
这话一出口，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如果别人说这话，众人只会将它当做是危难时刻鼓舞士气的一种手段。
可庞学林说出这话，众人却觉得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东方延续道：“统帅，您刚才说的黑暗森林广播，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黑暗森林广播，这个就得从黑暗森林理论和它的发现者罗辑博士说起了。”
“罗辑博士？”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
庞学林点了点头，开始和众人讲述黑暗森林理论的具体内容和由来，以及罗辑当年的那个黑暗森林广播试验。
这些都属于绝密信息，之前只有进入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但是现在，经过这样一场惨败，黑暗森林理论也差不多到了正式公布的时候了。
“当年因为各国政局混乱，为防止各国利用黑暗森林理论向三体文明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所以这一理论仅限于舰队国际高层知晓。我们也正是利用这一理论威胁三体文明，才突破了三体人通过智子对地球基础科学领域的封锁。”
“考虑到通过太阳放大电磁波功率信号的威慑方式容易受到干扰，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部署过要求舰队国际加强对引力波技术的研究。但是，半年前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引力波通讯项目在危机纪元150年就被砍掉了。所以过去半年，我从星环集团调动了数以千亿的星币在地球上建成了人类第一座引力波信号发射装置，用来以防万一。”
“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拦截三体文明探测器的行动，全人类包括两个国际领导层在内，竟然会如此大意。幸好我之前有所准备，否则人类真的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这次惨败也给我们所有人提了个醒，三体文明，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容易对付。我希望所有人今后都能够引以为戒，在这个宇宙中生存，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东方延续他们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赧然之色。
想到庞学林此前在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会议上发出的警告，想到庞学林在拦截水滴的时候，强力要求第五舰队脱离主力舰队负责外围的警戒行动，众人还对他冷嘲热讽，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
时间在庞学林的讲述中，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一晃而逝。
虚空中，二维化展开的智子显示屏再次出现。
“庞教授，我是三体文明首席执政官，恭喜，你又赢了……”
庞学林丝毫不以为意，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
“庞教授，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执政官道。
庞学林微笑道：“即刻起，水滴立即撤离到太阳系外，禁止进入冥王星轨道范围内，正在向地球前进的三体舰队马上转向！”
“我们的舰队一旦转向，未来就有可能陷入流亡死局了。”
庞学林淡淡道：“这个我不管，这次正是因为你们的行动导致太阳系舰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力量，我们不进行对等报复，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过了将近一分钟，执政官才回复道：“庞教授，舰队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转向！两年后太阳系内的光学观测系统应该能看到舰队的转向尾迹。”
“很好，执政官阁下，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和人类做朋友，远比做敌人要好得多，下一次，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快，二维屏幕上再次出现一行字：“庞教授，人类文明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真是人类的幸运。”
……
两天后，自然选择号抵达地球。
而这时，黑暗森林理论已经通过网络传遍全球，水滴探测器也按约定撤离太阳系。
庞学林再次成为了人类的救世主。
但对于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高层的清算工作，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庞学林，手握重兵，太阳系舰队内从普通的士兵到中高级将领，几乎全部选择效忠庞学林。
再加上舰队国际内原本蛰伏的老人派纷纷冒出来支持，庞学林几乎成了人类文明公认的领袖。
不过庞学林对权势并没有太过执着，他选择苏醒维德、罗辑、丁仪等人，由他们出面重整当前的政治格局。
鉴于两大国际在此次应对水滴探测器中的拙劣表现，众人决定合并地球国际与舰队国际，成立太阳系联邦政府。
与此同时，庞学林也在竭力推进另一项工作的展开，那就是废除逃亡法案。
逃亡法案诞生于危机纪元初年，最初主要为了团结全人类的力量。
但这一次，随着黑暗森林理论的公布，以及人类文明正式与三体文明进入对峙状态。
再加上三体舰队转向，人类已经没有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因此，废除逃亡法案的阻力，比起之前要小很多。
但也不是没有。
最重要的一个阻力，便是此次末日之战后，包括庞学林让曹彬准备的那些飞船在内，太阳系内众多秘密建造的私人飞船选择逃离太阳系。
后来随着危机解除，有不少飞船选择返回，也有部分飞船选择继续逃离。
对于这些飞船涉及违反逃亡法案的相关罪状，人类社会进行了一场大讨论。
最终，在庞学林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太阳系联邦政府宣布终止逃亡法案。
任何在末日之战后选择逃离太阳系的飞船，均不受逃亡法案制裁。
让庞学林感到意外的事，逃亡法案废除后，选择离开太阳系的人类并不多。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恒星际航行技术，还相当简陋，而且面对着这片处于黑暗森林中的宇宙，谁知道逃离太阳系后，还将遭遇多少的艰难险阻。
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离开地球这个安全而温暖的家园，选择进行太空逃亡的。
当然，由曹彬率领的钢印族们的飞船，依旧朝着巴纳德星前进，程心同样在那艘飞船上。
危机纪元206年后，地球局势重新恢复平静，人类首个真正意义上的黑暗森林宇宙广播系统建设完成。
维德自愿担任首位执剑人。
与此同时，太阳系联邦通过一项法案，从即日起，执剑人的选择将由太阳系联邦高层直接指定，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公开选拔。
危机纪元207年9月，庞学林和庄颜冬眠。
这一次，庞学林要求冬眠中心唤醒自己的条件为人类正式研发出光速飞船。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奖励
“黑暗森林位面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s，恭喜宿主，获得特殊任务道具机器人智子，另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迷迷糊糊中，庞学林睁开眼，发现系统空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一个和服打扮，长相娇美的女性也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内。
“智子？”
庞学林微微有些吃惊。
在三体系列第三部《死神永生》中，智子化身为一名具有浓厚日式风格的女性机器人，成为人类与三体文明沟通的桥梁。
如今，人类已经在太阳系建立起智子屏蔽装置，这样的一幕未来几乎不可能再出现。
他倒没想到，系统竟然将她作为奖励送给了自己。
由于智子一般是成对出现，通过诡异的超距作用相互联系。
因此，庞学林还可以通过这个女性机器人体内的智子操控另一颗智子，监控全球。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位面世界，对自己而言都将不存在秘密。
当然，在某些拥有超级文明的世界里，庞学林会比较慎重地去使用她。
但是在现实世界，她却可以成为自己最为得力的助手。
“主人，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智子朝庞学林做了一个非常日式的鞠躬礼。
“你好！”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有了智子，接下来的抽奖不管抽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抽奖大转盘上。
大转盘上，一共六个奖品。
分别是：
一、电磁轨道发射技术及星环号空天飞机。
星环号空天飞机长二百米，宽一百米，最大起飞重量一千吨，最大leo运载能力300吨，采用离子推进引擎，可使用电磁轨道发射技术弹射升空，单次任务发射成本低于1000万美元……
二、石墨烯锂空气电池技术
这项技术，对现实世界而言，价值极高，但是对庞学林就有些可有可无了。
因为整个技术框架以及里面涉及的技术难关都在庞学林的脑海里装着，不过能不能抽到，他都能将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具现出来。
三、可控核聚变技术
四、思想钢印
思想钢印技术在现实世界用处不大，而且一旦扩散开去，很有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因此，就算抽到了，庞学林也不会轻易将它拿出来。
倒是在某些比较特殊的科幻位面里，这项技术有可能会起到重要作用。
五、引力波通讯及反重力技术
六、恒星型氢弹技术
庞学林笑了起来。
这趟《黑暗森林》世界没白来，这次系统给出的奖励，可比之前几次都要有价值得多。
除了思想钢印外，其余每一项奖励，拿出来都足以改变现实世界的国际政治经济格局。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不管是星环号空天飞机、可控核聚变技术、电磁轨道发射技术、恒星型氢弹，都是一个巨系统工程。
虽然系统会给出每一个分系统相关技术的详细资料，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想要将其复制出来，依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系统，开始抽奖！”
“明白！”
很快，抽奖轮盘快速转动起来。
一分钟后，指针缓缓停留在了星环号空天飞机与电磁轨道发射系统上面。
庞学林舔了舔嘴唇，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要知道现实世界中，欧洲阿丽亚娜-5运载火箭每次发射费用约为1.65亿美元，每公斤发射费用约为10313美元。
俄罗斯主力运载火箭联盟-fg运载火箭每次发射费用大约为5000万美元，每公斤发射费用为7246美元。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旗下的快舟11号运载火箭，太阳同步轨道每公斤发射价格6000美元，地球转移轨道的每公斤发射价格可以低至每公斤8000美元。
即使pacex公司主要运载火箭猎鹰9号复用火箭的每公斤发射费用也要大约2700美元。
而星环号空天飞机和电磁轨道发射系统，其单次发射成本每公斤只有33美元。
这套系统，唯一麻烦的就是实现周期比较长，需要投入的成本极高，但这套系统一旦建成，对于中国乃至人类的未来，都会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这一点，可以拿历史上的阿波罗计划来类比。
历史上美国阿波罗登月计划的制定完全是由政治因素决定的，但它的意义却远远超出政治之外，在经济、科技、文化、社会等多方面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极大地推动了经济和社会发展。
美国蔡司公司提交的报告指出，阿波罗计划使美国经济增长率提高了2%，物价指数下降了2%，创造了80万个就业指标。
通过阿波罗计划，美国建立和完善了庞大的航天工业和技术体系，有力地带动和促进了一系列高新技术的快速发展。
例如数据传输与通信、光学通信、高性能计算机、电子技术、自动控制、人工智能、遥感科学、自动化加工、超高强度和耐高温材料、生物工程、医药与医学、深空测控、大推力运载火箭等。
后来，该工程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和遥控作业等许多技术成果又转移到民用领域，促进了科技与工业的整体发展与繁荣，其二次开发应用的效益，远远超过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本身所带来的直接经济与社会效益。
美国在20世纪后10年能够保持高速、高效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派生出的上千种应用技术成果或专利在经济领域的应用。
现在，庞学林手里拿到的，是一项有望超越阿波罗计划的超级工程。
星环号航天飞机及电磁轨道发射系统，涉及人工智能、超导技术、机电技术、电子技术、机械工程、材料工程、生物医学工程等等，一旦取得成功，必将使得中国在未来新一代的工业革命中取得领先地位。
唯一的问题就是，高达数万亿美金的投入。
如何说服国家出这笔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九章 晚安
“宿主已完成《黑暗森林》世界任务，黑暗森林世界因为宿主的关系，剧情上发生重大变化，系统将对《死神永生》剧情进行重置。预计重置时间一年到两年。只有完成剧情重置，宿主才能重回三体世界。”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系统，死神永生世界，剧情会有什么变化吗？”
维德出任执剑人后，罗辑、丁仪、希恩斯他们只要保持地球上政局稳定，一百年内就可以保证地球的科技水平追上三体文明。
这样一来，人类文明和三体文明议和的可能性极大。
到时候只要光速飞船顺利研发成功，那人类在这个宇宙中，就有了立身之本。
即使面对黑暗森林打击，接下来也可以保证人类文明不再遭受灭顶之灾。
只是到时候系统又将赋予自己哪些任务呢？
庞学林有些期待。
这时，系统回复道：“剧情变化等宿主重新进入三体世界就知道了。宿主请注意，你即将从冬眠状态返回现实！”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鼻间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窗户外漆黑一片，显然是在夜里。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了睡梦中的姚冰夏。
姚冰夏正趴在自己的床头，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起，显然是在为自己忧心。。
庞学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姚冰夏的脑袋。
他虽然在三体世界待了两百多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冬眠，自然不会忘记这位曾经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发妻。
“小夏！好久不见！”
庞学林低声道。
谁知这一动，一下子将姚冰夏惊醒了。
“小林哥！”
姚冰夏眼中闪过极度惊喜之色，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紧接着，她连忙站起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医生，小林哥醒了，医生，小林哥醒了！”
很快，病房热闹起来。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开始对庞学林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庞学林才重返病房。
而这时，自己父母，以及江大校长许信诚、数学科学学院院长刘庭波、材料工程学院院长徐兴国等人，都赶了过来。
“庞教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过去一年实在太累了，这样吧，学校给你放三个月假，你好好调整调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三个月后再回学校上班……”
许信诚一脸关心道。
庞学林如今可是江大的宝贝，即使江大那几位院士都远远比不上。
别的不说，庞学林来江大一年，江大数学系已经有了挑战北大数学系的实力，特别是在高端学者领域，更是碾压北大。
甚至有人这样评价，随着庞氏几何继续发展下去，江大将会继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和巴黎高师之后，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数学研究中心之一。
而在数学之外，庞学林在材料领域小试身手，便直接开辟了碳纳米管材料研究的新时代。
而且据李长青的描述，按照庞学林给出的实验方案，超高纯度石墨烯项目进展也非常顺利，到时候又会是一篇s级别的论文。
而碳纳米管与石墨烯这两大材料，在下一代工业革命中，将占据几位重要的地位。
因此，江大未来即使与清北比肩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中间，庞学林将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庞学林昏迷的消息后，许信诚几乎天天往医院跑，生怕这位大宝贝出了什么意外。
幸好庞学林及时醒来，许信诚才算松了口气。
另一旁的刘庭波、徐兴国也差不多。
庞学林的存在，不管对数学学院还是材料工程学院，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他们可不想庞学林出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人，庞学林才长长舒了口气，目光转向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对了，爸，妈，这半个月，外面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庞学林问道。
庞学林依旧记得，自己进入黑暗森林世界前，曾经让父母帮他保密，如今非但姚冰夏赶了过来，就连学校领导也赶了过来，庞学林真有点担心自己昏迷的事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了。
庞永年听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开口道：“没什么大事，我们把你昏迷的消息严格封锁起来，并没有让媒体知道。否则你的病房肯定要比现在热闹得多。”
梅雨晴道：“小林，下次可千万别吓妈妈了，小夏那边因为突然连续几天联系不上你，于是她打电话给了我，我把你昏迷的消息告诉了她。谁想到这丫头竟然不管不顾，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直接从京城跑过来了。这些天全是小夏在陪着你！”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姚冰夏，看着女孩有些苍白的清瘦脸庞，心疼道：“小夏，以后可别这样了！”
姚冰夏抿嘴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庞学林无奈，只好将目光转向父母道：“好了，爸，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睡吧！另外，小夏你也回家树胶！”
姚冰夏道：“我不走！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吧！”
庞永年和梅雨晴对视一眼，朝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那行，那就让小夏在这里照顾你吧！”
庞永年和梅雨晴离开。
庞学林朝姚冰夏笑道：“小夏，你也赶紧睡吧。”
“嗯！”
姚冰夏裹着毛毯，在一旁的家属陪同床上躺了下来，然后侧过身，看着庞学林。
两人目光对视。
“小林哥。”
“嗯？”
“小林哥。”
“怎么了？小夏？”
庞学林有些诧异地看着姚冰夏。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姚冰夏笑了笑，满眼都是对庞学林的眷恋。
“好了，小夏，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吧！”
庞学林目光温和地看着姚冰夏道。
“嗯，小林哥晚安！”
姚冰夏闭上眼睛。
她着实有些累了，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百八十章 挑战哥猜
庞学林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躺了这么多天，他早就睡得够够了。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在黑暗森林世界，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履行一名面壁者的责任，很少去思考学术方面的问题。
如今大脑修整的时间足够长了，庞学林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一个全新的方向去研究。
目前，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量产制备的工作稳步推进，预计年底就可以正式投产。
届时，老爸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将一跃成为全球顶尖的碳纳米管材料生产商。
单壁碳纳米管的两个应用方向研究，也在进行中，预计明年就能出成果。
石墨烯材料领域，高纯度大尺度的石墨烯薄膜材料制备实验已经成功，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在nature或者science上见到它了。
只要大尺度石墨烯薄膜材料完成，那么庞学林就可以考虑推进石墨烯锂空气电池项目。
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意义不言而喻，无论在汽车、电子设备、军事领域，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汽车领域，量产后8.62kwh/kg的能量密度，充一次电，足以让一辆车行驶到地老天荒。
就拿特斯拉为例，特斯拉汽车的电池组安放前后轴之间的底盘位置，其重量可达900公斤，但是标准容量却只有85kwh，相当于85度电，续航里程则在五百公里左右。
如果将这些电池换成锂空气电池，900公斤，标准容量7700kwh，四万多公里的续航里程。
一辆车，充一次电，可以开几年时间。
这无论是对燃油车还是普通的电动车而言，几乎就是一次降维打击。
其影响力，甚至会扩展到整个能源领域，彻底改变全球的能源产业格局。
至于在军事领域，应用那就更加广泛了。
全电动坦克以及各种装甲运输车辆就不用说了。
电动直升机，电动运输机，具备全球无限巡航能力的电动战略轰炸机，全电动力航母及其护航战舰，全电动力潜艇，都足以改变全球政治军事格局。
有了这个战略神器做引子，未来自己想要推进空天飞机和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项目，才会得到国家无条件支持。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款产品，交给谁来运营比较合适呢？
老爸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做材料可以，但是涉足锂空气电池领域，里面涉及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老爸能把控得过来，庞学林也不想让他涉足这样的产业。
只是除了父母之外，自己还有信得过的人吗？
庞学林沉思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忽的眼前一亮。
自己干嘛去现实中找信得过的人，眼下不就有一个吗？
智子！
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类人外表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除非把她解剖了，其他的检查，就算用x光、核磁共振等设备去透射，得到的都是一个健康的人体。
甚至智子自身的体重，也和正常人类差不多。
而且智子对自己永不背叛，学习能力极强，自己完全可以将智子培养成一个在现实世界的得力助手。
至于接下来智子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比较合适呢？
庞学林有些挠头。
“算了，这事还是等出院之后，问问智子自己的意见吧。”
庞学林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
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在产业方面的布局，庞学林开始思考接下来在数学领域的研究方向。
毕竟数学才是自己的主职业，材料什么的都只是副业而已。
庞氏几何理论、bsd猜想、abc猜想这几个成果都已经过去式，是时候攀登新高峰了。
思来想去，庞学林将目标定在了哥德巴赫猜想上。
如果要选择一个中国人民最为熟知的数学猜想，哥猜无疑是其中绕不过去的一环。
原因很简单，中国数学家陈景润先生在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上，做出了举世瞩目的贡献。
当初，数学界提出用大筛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一个大偶数等于2个殆素数之和），并逐步减少殆素数中素数的个数，用逼近的方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这是在当时，也是迄今为止为证明想哥德巴赫猜想的最佳方法，并且确实也取得了巨大出成果。
从挪威数学家比龙的｛9，9｝，到陈景润的｛1，2｝。
陈景润利用大筛法在哥德巴赫猜想领域的贡献，堪称哥猜的巅峰之作。
只是随后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哥德巴赫猜想始终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庞学林决定将这个难题，作为自己接下来的新目标。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就要求出院，结果负责他的主治医师死活不同意，说没查出庞学林突然昏迷的原因，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庞学林自然不愿意，但是姚冰夏也在一旁帮腔，庞学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在医院再待一天。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庞学林再次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颅脑mri，b超，验血，心电图，脑电图……各种检查一圈下来，庞学林浑身上下再健康不过了。
事实上，这些指标，和庞学林昏迷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医生啧啧称奇，只好让庞学林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庞学林先和父母带着姚冰夏去了趟爷爷奶奶家。
这次他昏迷的事刻意瞒住了两位老人，爷爷奶奶也没太在意。
庞学林工作这么忙，隔个半个月出现很正常。
只是当天晚上，庞学林就将姚冰夏送上了回京的飞机。
她需要参加接下来的国庆文艺汇演，这次从学校请假出来，已经是辅导员格外照顾了。
如今庞学林已经苏醒，她要急着赶回学校参加排练。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等姚冰夏的身影消失在机场的安检口，庞学林这才驱车返回自己在学校的单身公寓。
回到家中，家里的陈设和半个月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庞学林沉吟片刻，将智子从系统空间里召唤了出来。
“庞教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智子乖巧地站在庞学林身前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智子的能耐
智子身着和服，长发按照日本传统女性发型卷至头顶，分卷成两个髻，扎在脑后，低眉顺目地站在一侧。
庞学林走到智子身前，说道：“抬头看着我！”
智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俏美的脸蛋，三十来岁的年纪，眉眼间有股成熟的风韵。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隐隐可以看见毛孔，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
庞学林捏了捏她的脸蛋，肌肤温润，与正常人体没有任何差异。
庞学林问道：“智子，假如让你通过安检仪器，甚至进医院做各种检查，能查出你机器人的身份吗？”
智子微笑道：“庞教授，否则将我解剖开来，用显微镜观察内部组织结构，否则不可能查出任何异常。”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刀，在自己皓白的手腕上一划，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甚至还露出白色的表皮组织。
但仅仅瞬间的功夫，只见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鲜血没有一滴洒在外面。
庞学林诧异地看着智子，好奇道：“你有正常的人体结构？”
智子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这些鲜血只是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微观尺度为原子级别，它们可以随时帮我修复我受伤的身体组织。我的体内，同样有血管、五脏六腑等结构。只是血管里灌输的，全是这种纳米机器人，心脏是我身体的动力源泉，它是一个中微子衰变反应堆，可以利用太阳中微子获取能量。每秒钟进入我体内的太阳中微子超过万亿，从某种程度上说，太阳不死，我不灭！我体内同样有消化道结构和营养转化系统，可以模拟出正常的人体生命活动。无论是器官还是组织，我和正常的女性无异，可以满足您的任何需求！”
智子重点加强了任何两字。
庞学林目瞪口呆道：“生孩子也可以吗？”
智子微笑道：“当然可以，我有正常的子宫结构，只要您能提供受精卵，我可以帮您代孕一个。”
“算了算了！”
庞学林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和一名机器人做那种事，实在太变态了。
庞学林道：“那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智子道：“我的骨骼采用了飞刃材料制造而成，肌肉组织纤维也非常强大，我可以从数百米高楼跳下安然无恙，我的百米最高速度为0.17秒，我可以举起两吨的重量，我一拳可以击穿十厘米厚的钢板，我的表皮细胞可以阻挡12.7毫米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子弹。正常情况下，只要我及时躲避，除了核弹，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我。可惜我体内没有安装反重力系统，所以暂时没办法进行自由飞行。”
庞学林咽了下口水。
系统这是奖励了自己一个女超人吗？
有智子的存在，他都感觉自己可以横行世界了！
幸好自己的权利欲并不强，否则换个人掌控智子，足以将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了。
至于庞学林自己，他仅仅是想改造这个世界，让人类文明早日脱离地球的樊笼，能够自由地在这个宇宙中繁衍生息。
而智子，无疑将成为自己的最强帮手。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智子，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王智，是一位生活在美国的华裔。过几天我会带你去美国，给你半年时间，你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弄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然后以合理的理由出现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助理和最佳合作伙伴！”
这是对智子在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以及做事能力上的一个考验，只有她能够做到这一点，庞学林才放心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生产推广工作，交到她手里。
“王智。这个名字不错！”智子眼波流转，微笑道，“庞教授，我将如您所愿！”
“好！”
庞学林点点头，将智子收回系统空间，然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去数学学院转了一圈，结果刘庭波忙不迭将他赶了回来，要他好好休息三个月，这三个月时间，不许出现在办公室内。
庞学林又去了一趟材料工程学院，结果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庞学林无奈，只好返回家中。
2020年9月27日，庞学林出院一周后，他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这次去美国，庞学林除了准备把智子安排在美国外，还准备领个奖。
就在两天前，美国数学会宣布，庞学林因为在庞氏几何理论以及偏微分方程组求解工作中的卓越贡献，获得2020年度的柯尔代数奖。
正好学校给他放假三个月，于是庞学林就有了出国的理由。
原本许信诚他们还准备给庞学林安排一名保健医生跟着的
柯尔奖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卓著的声誉，分别有数论奖（1931年开始）和代数奖（1928年开始），奖励数论和代数领域的成果。
它是为纪念为学会服务了二十五年的弗兰克纳尔逊柯尔教授而设立。
柯尔数论奖每逢二、七颁发一次，代数奖则每逢零、五颁发一次。
虽然这个奖并不是完全国际化的，只颁给有卓越贡献的美国数学会成员或者是在美国期刊上发表了出色文章者。
但是它的影响力却非常之高，有资格获得柯尔奖的数学家，几乎都有实力角逐菲尔兹奖。
庞学林在ucla读博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美国数学会，再加上他那几篇重量级论文都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的。
因此，他自然有资格获得柯尔奖的提名。
从洛杉矶国际机场的旅客出口大厅出来，庞学林便看到陶哲轩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欢迎来美国！”
“老师，好久不见！”
陶哲轩上前和庞学林拥抱了一下，两人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聊了两句，也没过多寒暄，庞学林便跟着陶哲轩前往停车场。
当天晚上，庞学林在ulca附近的一处酒店住下。
距离柯尔代数奖的颁奖还有一周时间，庞学林要先在洛杉矶住上几天，做几场报告会，然后才会前去领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放归大海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首先在陶哲轩的陪同下，去了趟ucla，见了一下以前的老朋友老同事，然后在ulca做了一场关于庞氏几何理论的报告会。
参加报告会一共有五百多人，将ulca最大的一个阶梯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中，除了ulca的师生外，还有听到消息，专门从加州理工学院和南加州大学赶过来的老师和学生。
报告会上，庞学林系统地向在座的众人阐述了庞氏几何理论的核心思想，以及最近半年来，江大庞氏几何研讨班的一些最新成果。
报告会结束，不少意犹未尽的学者将庞学林团团围住，和他讨论庞氏几何理论的相关问题。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庞学林才从众人的包围圈里出来，和陶哲轩一同去ulca的食堂吃了顿简单的工作餐。
吃完的时候，陶哲轩问道：“庞，我听说你近期一直在做碳纳米材料方面的研究，你在数学上没有新想法了吗？以你的天赋，去搞其他研究有些浪费了，我觉得你的庞氏几何如果继续深挖下去，未来的数学史上，你必将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
庞学林笑了笑道：“老师，放心吧，数学可是我的根基，我怎么可能放弃，只是过去一年我推出的成果实在有点多，我需要稍微再沉淀一下。我接下来的目标，可是哥猜！”
“你准备对哥德巴赫猜想下手？”
陶哲轩吃了一惊。
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能轰动数学界。
毕竟，用大筛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那条路已经被陈景润走到了头。
半个世纪过去了，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最后一步，依旧遥遥无期。
很多人隐隐意识到，大筛法已经无路可走，想要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必须要另辟蹊径。
可是另一条路到底在哪里，直到现在依旧没人找到。
如今，庞学林准备对哥德巴赫猜想下手，反而让陶哲轩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位已经隐隐被公认为当今数学界第一人的超级天才出手，哥猜还会是横亘在无数数学家面前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吗？
陶哲轩也不敢肯定。
两人聊了会儿哥德巴赫猜想的事，庞学林道：“对了，老师，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给我弄辆皮卡车和潜水设备，我准备周末去洛杉矶附近的海湾潜水。”
“潜水？”
陶哲轩微微一愣：“以前貌似没听说你有这样的爱好啊。”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前段时间在国内的时候学的，感觉潜水挺有意思的，正好洛杉矶就在海边，我想感受一下洛杉矶周围的海域。”
陶哲轩笑道：“行，那我尽快给你安排，需要专业的潜水教练不？”
庞学林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就行。”
……
庞学林要去潜水，自然是为了蓝鲸“波塞冬”。
这头从鲸歌世界带回的蓝鲸，到现在还储存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庞学林觉得让波塞冬一直待在系统空间里也没有意义。
波塞冬属于海洋，离开了海洋，波塞冬跟死了没有区别。
因此，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波塞冬放归大海。
从赤道到阿拉斯加湾，整个太平洋东部都有蓝鲸生活的痕迹，而美国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海域，正是蓝鲸的重要栖息地与觅食地。
如今随着商业补鲸被严格禁止，美国海岸线附近的蓝鲸种群已经恢复了许多，即使日本的捕鲸船，也不敢轻易出现在这一海域。
因此，趁着这段时间来洛杉矶，庞学林决定将波塞冬放回去。
而且智子正好在美国，庞学林准备将波塞冬的控制权交给智子，到时候万一波塞冬出了什么问题，相信以智子的能耐，也能及时解决。
陶哲轩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傍晚，他就将一辆皮卡车送到了庞学林居住酒店的停车场。
“庞，这辆皮卡是我自己的，车斗上有一套潜水设备，你拿去用就是了！”
“老师，那就麻烦你了！”
庞学林请陶哲轩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一早，他就驾驶皮卡车离开了酒店。
刚出城没多久，庞学林一挥手，智子瞬间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上。
“庞教授，我们到美国了？”智子环顾四周，淡淡笑道。
庞学林微笑道：“对，到美国了，等下我们去潜水，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
智子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庞学林淡淡一笑，也不解释。
一小时后，庞学林驾驶着皮卡出现在了洛杉矶北部一处尚未开发的海滩附近。
等智子确定，周围几公里范围内都没什么人存在后，庞学林才将将提前准备好的潜水衣和一套正常的女式内衣以及t恤牛仔裤递给智子，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道：“把你那套和服换了，以后别再用日本女性的装扮了。”
智子有些讶异道：“庞教授，可是我发现地球上好多年轻男性都喜欢日本女人呀！特别是穿成我这样的！这样的衣着，好像特别能激起男性的雄性意识。”
“噗！”
庞学林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智子，这套衣服已经差不多淘汰了，只有在某些特殊场合才会穿，你以后就不要穿了！”
“哦！”
智子点了点头，开始伸手解自己身上的腰带。
庞学林瞪着眼道：“你干嘛呢？”
智子道：“我换衣服呀！”
庞学林道：“等等，我先下车！另外，智子，你记住了，以后在公共场合，千万不要随便换衣服。”
智子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娇羞的表情，朝庞学林眨了眨眼道：“庞教授，我知道呀，我的身体不可以给其他人看，但你是例外！毕竟，我的身心和灵魂，都属于你！”
庞学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直接下车，将车门关上。
身后，传来了智子银玲般的笑声。
庞学林摇了摇头，也不知系统到底给自己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他总感觉这个智子比起三体世界里的智子，无论是智能化程度还是寄身身体的科技含量，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