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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镳     逍遥初唐txt下载     逍遥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4章 人傻钱多

    银票一共四种面额,分别对应一钱(百文),五钱(五百文),一两(一贯),十两(十贯)。

    这样的面额设计,是反复推敲的结果。小于一钱银的面值,直接可以使用铜钱,一文钱约莫四克,随身带几十个铜钱,并没有多重。而超过十贯的交易,在民间百姓的交易中,非常的罕见。而且,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很多人家的存款,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即便超过了,也就是几十贯,三张两张的也就是了。

    李牧亲自做过调查,市面上九成九的交易,金额都在一百两以下。

    一百两的话,十张十两的就够了,完全不影响纸币交易的便捷性。

    如果面额太大,反而有负面的影响,试想一下,一个农户攒了一辈子,只有五十两的积蓄,兑换成一张宝钞,结果不小心弄丢了……对这样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而针对商户的大宗交易,一来,有琉璃筹码可以使用,再者,李牧还针对商户,推出了‘支票’功能。拿着同样带有防伪的支票,写上金额,画上密押,用上印章,在银行即可完成转账。免去了现金交易可能带来的风险,当然了,支票不是免费的,需要购买,不过也不贵,一本支票二十张,五两银子而已。来到银行办理转账交易是免费的,不收钱。大宗交易,本来就是要经过银行过手才更保险一点。

    事实上,对于初唐的环境来说,一两银(一贯钱)的购买力是很大的。李牧曾经按照购买力和他前世的物价做过比对。

    一文钱,约莫等于一块钱。一辆银就是一千块,即便在李牧前世,一天日常生活花掉一千块的人,也只是少部分。

    所以暂时用小面额,完全没有问题。等到十几二十年后,通货膨胀了,再考虑发行新版宝钞,也完全来得及。

    ……

    虽说设计的很好,但是想把银行推行全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避免大唐宝钞变成大明宝钞,李牧首先要做的,就是吸纳准备金。而且,为了得到绝对的稳妥,李牧设计的准备金,不是按照多少百分比,初级,就是按照一比一来进行的,虽然这样,灵活度下降了,但是风险也更小了。

    李牧所图非小,指望通过银行掌握发钞权。准备金自然也不能准备的少了,初期哪怕只是经营内务府和外务府的生意,也至少得一百万贯这个数目才勉强能够。

    一百万贯,如果王鸥和卢夫人鼎力支持,并不是凑不起来。但这件事不是这么做的,且不要说,凑出一百万贯,会不会引来李世民的忌惮,即便李世民不忌惮,一百万贯凑出来,银行就不是大唐的,而是李牧自己家的了。一个家族掌握一个国家的发钞权,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思来想去,李牧还是准备用老办法,发行债券。

    三年期债券,一分利。由内务府,外务府,国库共同担保,若三年还不上钱,这笔钱就由这三家共同承担。李牧把这件事跟李世民一说,引来了李世民的发笑,最近因为看李牧的奏本,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李世民也着实找了不少户部的官吏,恶补了一下金融知识。

    当听李牧说利息只有一分的时候,李世民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就你这点利息,傻子才借你钱!”

    李世民的判断,不是无的放矢。

    李牧当时定下的规矩,银行往外面房贷,一分利起,三分利封顶。李世民也打听过了,通常一分五的利息,是最常见的。一个简单的逻辑,你往外放贷的时候,都是一分五的利息,怎么你吸纳贷款的时候,就是一分利了?

    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你们这群傻子,老子一分利吃进,一分五放出,白赚你们五厘么?

    而且,虽说有银行在,把民间借贷的利率打下来了。以前翻倍利息的事情不存在了,但是民间的利率其实还是远高于银行的。因为银行只在长安有,其他的地方,还得是靠民间的借贷。

    如今民间借贷讲究九出十三归,也就是说,你想借十两银子,但是给到你手里,只有九两银子。这还不算,还的时候要还十三两。里外里就是四两的差额。

    民间有银子的,赚这个差价不香么?李牧给的一年的利息赶不上人家一个月的,这可不就是傻子才借他么?

    “您还别不信。”李牧耸耸肩,淡淡笑道:“信不信就这还抢破头?”

    “又开始了……”李世民无奈苦笑,翻翻白眼道:“旁的,朕就信了,但这事儿,朕是了解过的,不可能。”

    李牧笑笑,却不犟嘴,道:“陛下,臣今晚在天上人间,宴请长安商界,陛下若不信,可以来凑凑热闹,瞧瞧臣是怎么一夜圈钱百万贯的。”

    “朕还真得看看、”李世民左右也无事,便跟李牧较真了:“先传膳,吃完了咱们一起过去,免得你弄手段。”

    李牧无奈地笑了笑,顺了李世民的意。陪他一起吃了午膳,随后共乘一车来到天上人间。

    李有容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淡淡的好像跟谁都生疏似的。看到李牧和李世民,李有容向李世民行礼,对李牧就只是点点头,权当是应付了。

    李牧也习惯了,不跟她计较,正想趁着李世民进包间的工夫,问问李有容白巧巧有没有跟她提和亲的事儿,李有容已经下楼去了,李牧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还是换个时间,好好地问问吧。

    李牧转身刚进李世民的包间,还没等坐下,外头便有小伙计过来通禀:“侯爷,博陵崔氏李大掌柜,求见侯爷。”

    这个小伙计话音刚落,又一个小伙计跑上来:“侯爷,宿国公府大管家,想单独面见侯爷。”

    “兰陵萧氏大掌柜,想见侯爷……”

    李世民瞠目结舌,李牧见他的样子,道:“陛下若不信,可在里间等候,这里有一道屏风,他们瞧不见陛下,陛下也可听得清楚,解开疑惑。

    李世民点点头,躲到了屏风里面。

    “先让崔氏的李大掌柜进来吧,先来后到。”

    小伙计应声出去通报,不一会儿,李大掌柜满脸堆笑的进来,向李牧问好。

    “宴席还没开呢,我在这儿休息会儿,李大掌柜为何这么着急啊,等会儿不就见到了么?”李牧也笑脸相迎,将他让进堂中,东西昭穆而坐,俩人的矛盾已经解开了,没必要再端着脸。

    “听说侯爷遇到难处,小人就立刻来给侯爷纾困了。”李大掌柜一脸热忱,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李牧把书信接过来,一瞧,写信的竟然是崔氏阀主,在信中,崔氏阀主表示,崔氏可以拿出二十万贯,存入大唐银行,兑换成宝钞。另外,还能拿出二十万贯,购买李牧即将发行的债券。如果李牧有需要,崔氏还能帮忙想想办法,不过要给一定的时间筹措。

    李牧把信看了两遍,不禁挑了挑眉,道:“崔氏阀主,何时对我这么好了?他欠我钱么?”

    “呃……咳咳,是这么回事,阀主听说侯爷要举债一百万贯,这传出去多不好听?”李大掌柜略略尴尬的笑笑道:“还是先凑一凑吧,崔氏认购四十万贯,侯爷算三十万的债券就行。”

    ……

    屏风后,李世民都听傻了。

    这李大掌柜是不是在蓝田县参观的时候,被水泥糊住脑子了?

    拿出四十万贯买债券,算三十万贯就行,十万贯白给了?

    那可是十万贯啊,要知道,这笔债券的到期总利息,全加起来也到不了十万贯。

    等于是倒赔了,就算是有的是钱,那也不用这么糟践吧?

    更何况,崔家是忘了他们家嫡传孙子,死在李牧手中了么?

    外厅里,李牧不吝献上赞美道:“大气!够意思,果然是不打不相识,好兄弟一辈子!”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侯爷身边耳濡目染,岂能不学到一点东西呢?侯爷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咱们帮不上大忙,小忙是一定要帮的。”李大掌柜一本正经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侯爷千万别推辞,推辞可就寒了阀主的一番心意了,不叫朋友了……”

    “本公子只要朋友不要钱。”李牧笑着将信塞回信封中,对李大掌柜道:“多谢厚爱,感激万分。不过这次发债,给不了崔氏这么多。”

    如今民间借贷讲究九出十三归,也就是说,你想借十两银子,但是给到你手里,只有九两银子。这还不算,还的时候要还十三两。里外里就是四两的差额。

    民间有银子的,赚这个差价不香么?李牧给的一年的利息赶不上人家一个月的,这可不就是傻子才借他么?

    “您还别不信。”李牧耸耸肩,淡淡笑道:“信不信就这还抢破头?”

    “又开始了……”李世民无奈苦笑,翻翻白眼道:“旁的,朕就信了,但这事儿,朕是了解过的,不可能。”

    李牧笑笑,却不犟嘴,道:“陛下,臣今晚在天上人间,宴请长安商界,陛下若不信,可以来凑凑热闹,瞧瞧臣是怎么一夜圈钱百万贯的。”

    “朕还真得看看、”李世民左右也无事,便跟李牧较真了:“先传膳,吃完了咱们一起过去,免得你弄手段。”

    李牧无奈地笑了笑,顺了李世民的意。陪他一起吃了午膳,随后共乘一车来到天上人间。

    李有容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淡淡的好像跟谁都生疏似的。看到李牧和李世民,李有容向李世民行礼,对李牧就只是点点头,权当是应付了。

    李牧也习惯了,不跟她计较,正想趁着李世民进包间的工夫,问问李有容白巧巧有没有跟她提和亲的事儿,李有容已经下楼去了,李牧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还是换个时间,好好地问问吧。

    李牧转身刚进李世民的包间,还没等坐下,外头便有小伙计过来通禀:“侯爷,博陵崔氏李大掌柜,求见侯爷。”

    这个小伙计话音刚落,又一个小伙计跑上来:“侯爷,宿国公府大管家,想单独面见侯爷。”

    “兰陵萧氏大掌柜,想见侯爷……”

    李世民瞠目结舌,李牧见他的样子,道:“陛下若不信,可在里间等候,这里有一道屏风,他们瞧不见陛下,陛下也可听得清楚,解开疑惑。

    李世民点点头,躲到了屏风里面。

    “先让崔氏的李大掌柜进来吧,先来后到。”

    小伙计应声出去通报,不一会儿,李大掌柜满脸堆笑的进来,向李牧问好。

    “宴席还没开呢,我在这儿休息会儿,李大掌柜为何这么着急啊,等会儿不就见到了么?”李牧也笑脸相迎,将他让进堂中,东西昭穆而坐,俩人的矛盾已经解开了,没必要再端着脸。

    “听说侯爷遇到难处,小人就立刻来给侯爷纾困了。”李大掌柜一脸热忱,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李牧把书信接过来,一瞧,写信的竟然是崔氏阀主,在信中,崔氏阀主表示,崔氏可以拿出二十万贯,存入大唐银行,兑换成宝钞。另外,还能拿出二十万贯,购买李牧即将发行的债券。如果李牧有需要,崔氏还能帮忙想想办法,不过要给一定的时间筹措。

    李牧亲自做过调查,市面上九成九的交易,金额都在一百两以下。

    一百两的话,十张十两的就够了,完全不影响纸币交易的便捷性。

    如果面额太大,反而有负面的影响,试想一下,一个农户攒了一辈子,只有五十两的积蓄,兑换成一张宝钞,结果不小心弄丢了……对这样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而针对商户的大宗交易,一来,有琉璃筹码可以使用,再者,李牧还针对商户,推出了‘支票’功能。拿着同样带有防伪的支票,写上金额,画上密押,用上印章,在银行即可完成转账。免去了现金交易可能带来

第915章 环环相扣

    李大掌柜退出去,包间里没了外人,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李世民终于可以从里间出来了。

    李世民都好奇死了,只是脸上故意不露出来。他接过李牧递过来的茶盏,尽量淡然问道:“李牧,这不会是你安排好的吧?”

    李牧懒得争辩,道:“陛下觉得是安排好的,那就是安排好的。”说着,他起了个大调,道:“正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行、行了!”李世民摆手道:“少跟朕来这套,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臣不说,陛下也能想明白,就是转个弯的事儿。”李牧给李世民分析了起来:“陛下,分析个事儿,得从外部,和内部两方面分析。”

    “先拿内部的情况来说,门阀世家,为了对抗朝廷,对抗皇权,之前一直是抱团取暖。但他们互相不信任,所以就需要一个中间人,来充当沟通的渠道。继嗣堂应运而生,充当了这个渠道。但现在,继嗣堂的主人,是我的娘亲。即便继嗣堂还如原来一般,能够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但是各门阀世家,也不会相信了。原有的体系濒临瓦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只能接受。”

    李世民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李牧说的话,跟东厂和不良人收集到的信息,没有什么区别。

    “再者,外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以前,大家受到的教育都是,士农工商,商是最低贱的。很多人宁愿种地受穷,甚至要饭,也不愿意去经商。朝廷更是不会碰商业,于是,商业就成了各门阀世家的自留地。生意只有他们在做,竞争只存在于他们之间,很多事情,因为同样的身份,地位,情况,甚至是姻亲带来的联盟等等,他们内部就消化掉了。”

    “但是自从朝廷有了内务府,现在又有了外务府,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李牧正色道:“这就好比,只有一只羊,原来三人分,现在四人分,第四个人分到的,肯定是从另外三个人嘴里抠出来的。”

    “内务府去年赚了多少钱,陛下心里有数。内务府赚的钱,就是他们损失的钱。虽然不完全是,但大部分是这样。”

    “朝廷又下令,民间不得绕过内务府和外务府,与番邦直接贸易,这就等同于,斩断了他们的触角。虽然现在仍有走私的情况发生,但只要朝廷愿意,随时可以处理他们,这就等同于悬在他们头上的剑,他们知道会斩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斩下,这种恐惧感对他们来说是最难熬的。”

    “所以他们急需找到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就是,如何在能与朝廷达到共存的情况下,尽量保全自己的产业,同时寻找发展的机会。”

    李世民下意识点头,李牧的说法,他基本认同。但想到这一切,一步步,都是李牧做成的,李世民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李牧对他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使用的时候,当然是好用,但是又怕伤到自己。

    “水泥的诞生,加速了这个过程。”李牧正色道:“水泥带来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未来如果不能掌握水泥,在不远的将来,十年之内,他们就会被淘汰。”

    “如果说,现在有一张桌子,五姓七宗都在上面吃饭。过了十年,就会有人配不上这张桌子。所以现在不是臣在逼迫他们,而是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座位,不得不这样做!什么事儿都是先做得利,后跟吃屁,博陵崔氏之前得罪过我,他们就得更加积极,才好弥补之前的过失。”

    “除此之外——”李牧轻笑了一声,道:“还有一个因素,他们的钱没地方花。”

    “什么?”李世民疑惑不解:“钱没地方花,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对这些门阀世家,还是不够了解啊。”李牧循循善诱,为李世民解惑:“给陛下举个例子,做买卖,起步的时候最难,缺钱,缺人,缺货,什么都缺。就像现在的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多少钱似乎都不够,但对传承千年的世家来说却不是这样。他们该花的钱,几代之前就已经花了,数百年下来,他们积累的财富无数,而这天下,可以经营的生意,也基本被他们瓜分,如果没有新鲜的东西出来,基本上他们的钱就是只进不出的。”

    “投资渠道严重匮乏,是这些人面临的无解难题。”

    “土地改革一出,就更是如此了。以前还能买地,现在地不让买了,他们还能干嘛?”

    “做生意?自己做的行业,没有人竞争,没有做的行业,也进不去了,十有九赔。放贷吃利息?以前可以,但现在有了银行,待银行推广各地,这条路就等于是堵死了!”

    李世民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这小子真是一步十算,当初推行新政的时候,他可没说这些,现在却全都连起来了。

    李牧哪知道李世民心里所想,兀自还在说:“更不要说,放的高利,也有风险,有的人还不起了,逃了,跑了,死了,账目也就烂了。”

    “所以最稳妥的消费,也就只能是奢靡了。修园子,养乐伶,纸醉金迷,再挥霍不掉的就全窖藏起来。有的年久没花,都腐烂了。市面上流通的铜钱越来越少,就是这个缘故。”

    “他们傻么?当然不傻,这世上谁不懂钱生钱的道理?只是他们没有途径罢了,现在给内务府,外务府,交易市场,都在发展,未来的大势他们已经看清了,唯有加入其中,才能不被淘汰,现在臣给他们一个先上车的机会,这机会能是白来的么?”

    李牧嘿嘿一笑,道:“这些商人,比猴儿都精,他们知道,现在我还用得着他们,所以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等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们再想入局,不死也得脱层皮!”

    “陛下您只道他们是傻子,但其实,他们都是聪明人啊!”

    李世民恍然,苦笑道:“合着朕才是傻子——”

    李牧连忙起身请罪,李世民示意他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瞧了李牧一眼,略显扭捏道:“朕也想当个聪明人,你这个债券,也想给朕来十万贯……”

    “陛下,这就没什么必要了吧?”李牧无语道:“天下都是陛下的,内务府也是陛下的,用钱还不是说一声的事儿么?”

    “哎呀,你有所不知。”李世民老脸微红,道:“你说的这些钱,使用的时候,都有记录。什么钱用在什么地方,都是明面的。朕也不好开口做手脚,但有些地方,朕用钱,不想让人知道。所以——”

    “私房钱。”李牧恍然,没想到后世男人都要经历的事情,千年之前的大唐皇帝也不能免俗,李牧沉吟了一下,道:“这事儿倒是不难,为陛下开个户头就行了。可是陛下现在没有私房钱,这投资的十万贯从哪儿来?”

    李世民也是豁出面皮了,道:“你借朕!”

    李牧都惊了,他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皮厚度:“陛下,合着您投资,一分钱都不花啊?我拿钱投资,挣了完了还我自己,您连本钱都不出的?天下要是都这么做生意,那就没穷人了!”

    “哎呀,你得体谅朕的难处、”李世民打定主意要耍无赖了,道:“反正这事儿你得给朕办了,其他的,朕不管!”

    “……”

    李牧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认栽了。不过他也有的是办法,这钱如果他不想出,随便做做账目,在哪儿都挤出来了。只是他不想那么做罢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道护身符。

    花钱买命,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亏本的。

    ……

    转眼,天上人间的磋商已经过去了十天,今日十八,钦天监算过了,是开业的黄道吉日。

    工匠坊,大唐银行门外,锣鼓喧腾、鞭炮齐鸣,舞狮舞龙、人山人海。

    今天是大唐银行改革之后,正式开业典礼的日子,可谓群贤毕至、嘉宾云集。经过了重新装修的大唐银行,把临近的几个院子都囊括到了其中,占地是原有的两倍还多。

    李世民也是特别给面子,今日罢了朝议,亲自赶来,百官之中,有头有脸的也都来捧场,但是由于场地有限,四品官之下,不好意思,没有您的位置。

    五姓七宗,陇右勋贵,有头有脸的,都派人过来送了贺礼。这等热闹场面,堪比上元节时候的长安,百姓们都议论,要是论排面,热闹这一块,还真没有能跟李牧相比的。

    看热闹的老百姓堵塞了工匠坊,把维持秩序的衙役,挤得东倒西歪,没了人形。

    只是如此光彩的场合,李牧却没有出面,代替他出面的,是被李牧从内务府抽调过来,正式担任大唐银行行长的长孙冲。

    这个安排,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李世民没想到,长孙无忌更想不到。李牧这神来一笔,彻底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了。尤其是长孙无忌,早知道最终得利的是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做那么多暗中阻挠的事情。

    可把长孙冲给感动坏了,他虽然从未怀疑过恩师待他的情意,但是长孙无忌与李牧不对付的事情,他也心里清楚。所以长孙冲在李牧面前,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事,都是李牧交代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生怕让李牧多想,以为他是别有用心。

    今时今日,荣升大唐银行行长的长孙冲,深切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越发坚定,他没有看错人,李牧就是那个心怀设计,内心无私的人,跟了这样的老师,绝对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待到掌声欢呼声停,长孙冲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首先他感谢各界对银行改革的大力支持,感谢了朝廷对银行的作用的肯定,同时,他不会忘记,感谢做到这一切的,他的恩师李牧,这一部分是他擅作主张加上去的,但是没人觉得这不正常,虽然李牧自己没出现,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切的实际控制人,还是他。

    最后,长孙冲宣布,从今天往后,长安城作为试点,将不再收取任何现银!也就是说,长安城内一刀切,交易都要用宝钞。

    百姓、商家所有的税银、差银等,一律要先存入银行,兑换成宝钞交易。可把长孙冲给感动坏了,他虽然从未怀疑过恩师待他的情意,但是长孙无忌与李牧不对付的事情,他也心里清楚。所以长孙冲在李牧面前,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事,都是李牧交代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生怕让李牧多想,以为他是别有用心。

    今时今日,荣升大唐银行行长的长孙冲,深切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越发坚定,他没有看错人,李牧就是那个心怀设计,内心无私的人,跟了这样的老师,绝对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待到掌声欢呼声停,长孙冲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首先他感谢各界对银行改革的大力支持,感谢了朝廷对银行的作用的肯定,同时,他不会忘记,感谢做到这一切的,他的恩师李牧,这一部分是他擅作主张加上去的,但是没人觉得这不正常,虽然李牧自己没出现,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切的实际控制人,还是他。

    最后,长孙冲宣布,从今天往后,长安城作为试点,将不再收取任何现银!也就是说,长安城内一刀切,交易都要用宝钞。

    百姓、商家所有的税银、差银等,一律要先存入银行,兑换成宝钞交易。心无私的人,跟了这样的老师,绝对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待到掌声欢呼声停,长孙冲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首先他感谢各界对银行改革的大力支持,感谢了朝廷对银行的作用的肯定,同时,他不会忘记,感谢做到这一切的,他的恩师李牧,这一部分是他擅作主

第916章 圈钱

    赚这部分的差额,不是李牧昧着良心。他是考虑到未来,随着银行发展,各项成本也要增加。例如印刷宝钞的费用,在各地推广的费用。长安城这一波,李牧拿出十万贯,但他不能到每个地方,都拿出这些钱吧,那他可真是有点大头了。

    做生意可以不赚,但是不能赔本!

    老堵着大街也不是个事儿,外头的仪式结束后,长孙冲作为大唐银行的行长,邀请诸位来宾进入银行第一层的业务大厅参观。

    地方有限,人很多,侯爵以下,四品以下基本上是进不来门了。

    这让受邀的一众商贾们觉得倍儿有面子,至少今日,他们是位比四品,类比公侯了。长孙冲把这些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对恩师更加佩服。恩师对这些商贾的心态,当真是拿捏的死死的,只用了‘虚荣’二字,就把他们都驯服了。而这些人,还茫然不知,更显恩师的高明。

    一层的陈列,其实很简单。只是风格有些奇怪罢了,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大理寺监牢。护在柜台外的铁栅栏,足有幼儿小臂粗细,也显得出来银行是真的不差钱,不然怎么会用这么粗的实心铁?

    柜台外,是简谱的长条凳,以供办业务的百姓就坐。长条凳同样是铁的,看这架势,是打算造一个‘万年牢’了。

    长孙冲简单讲解了一下办业务的流程,便带宾客们上了二楼。二层楼和天上人间一样,算是贵宾区。少于一千贯的业务,二层楼并不受理。所以,能登得上二层楼的,本身也显出了身份和实力。

    当然,今天的宾客,都是有这个实力的。二楼的装修摆设,也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一进去是个宽敞明亮的休息室,地上铺着来自波斯的提花地毯。人踩在地毯上面,犹如踩在云端一般。地毯上摆着一溜圈椅,椅旁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水果,以供等候办业务的贵宾们享用。所有的东西,都是长安城里的高档货,没有一样是对付的。就这些招待用品而言,算在人头上平均下来,一次也要超过一贯钱。

    休息室门外是一条长廊,两侧是单人业务室,都用厚厚的红木隔开。门一关上,客户办什么业务,外头无从所知。

    贵宾们见状赞不绝口,中国人历来都是‘才不露白’,这种单人业务室,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参观完了贵宾层,来宾们又上了三楼会议室。

    在那里,大唐先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债券发售仪式。

    份额在之前都早已认购出去,甚至连契约都已经签好,眼下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大唐银行行长长孙冲,将债权凭证颁发给各位认购的来宾,就算完成所有的流程了。所有人都非常仔细地检查自己手里的凭证,他们不是看别的,专门找李牧的印鉴。在他们看来,银行的信用,远没有李牧的承诺来得保准,

    仪式后,行长长孙冲又重复了一遍大唐银行目前的主营业务,除了债券部分之外,其他的都跟原来没有什么大区别,今天能来到此的,都早在银行有户头了,对这些业务一点也不陌生。

    然而很快,来宾们全都惊呆了,因为长孙冲说了一个从前没有的业务。

    “自即日起,在本行包括所有分行支行存银的储户,将永久享受‘活期免费,定期付息’的优待!”

    听到这八个字,刚刚因为长孙冲重复业务内容,而变得昏昏欲睡的来宾们,一下子来了精神,七嘴八舌道:“你说清楚点!”

    “很简单,本行将存银分为两种户头。活期就是可以随时支取的,定期就是约定存款期限的。”

    “对于活期账户,我们不收任何费用。对于定期账户,我们会根据存款年限付给利息,存期越长,利率越高!”

    “什么?!”

    “什么什么?!”宾客们全都目瞪口呆:“把钱放在银行里头,什么都不干就有钱拿?”

    大伙儿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李世民也有点懵,他记得李牧之前跟他说过。大唐不是没有钱,而是这些钱都在门阀世家手里,他们几代人积累钱财,花不掉,用不完,都窖藏了起来,这才是市面上银钱稀少的主因。

    他们为何把钱藏起来?而不去投资?李牧的解释是,他们自己的生意,到了瓶颈,别的生意还插不进去。没有投资的办法,只能任凭铜钱腐烂。

    而且要想让钱生钱,除了房贷出去,就只能是自己做生意。这种躺着赚钱的事儿,上哪儿找去?

    但是,来宾之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暗骂李牧奸诈。

    其实,这也新瓶装旧酒。之前银行的业务中,有一项是向外放贷。一分利到三分利不等,而当时往外放贷的钱,是来自于内务府的进项。所以这个业务,要看内务府的账目上有多少钱,按比例拿出来。配额有时候就没有了,得等内务府下一期盘账,出来额度才能贷款。

    现在好了,银行直接吸纳民间资本,然后用于放贷。如果所料不差,它吃进的利息,一定会少于它放贷的利息,银行等于是啥也不干,左手倒右手,就赚了个差价。

    以前长安城的借贷,民间资本还能在银行没有贷款额度的时候,吃上一口饱饭。现在看来,以后这碗饭是没得吃了。只要银行开门,资金就会流入,配额永远都有,除非是傻子,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再用民间借贷了。

    “那利息能给多少呢?”恰好有人在问。

    “一年期年息六厘,三年期年息八厘,五年期及以上年息一分。”

    听长孙冲说出利息的数,之前看破了这件事的人,心中纷纷升起‘果然如此’之感。但这钱他们是羡慕不来的,因为这属于是银行信用体系带来的附加值,旁人当然也可以这样做,关键是有没有人能信得着?信不过你,一切都白搭。

    “利息日后或许会有升降,但无论存期多久,都以存款日的利息结算。”

    “如果我们有急用怎么办?不到期不能取吗?”又有人问。

    “是可以的,一千贯以上,需要提前一日预约,千贯一下,随时可以取。”长孙冲解释道:“但利息只能按照已存年限计算了,不满一年的,取出的部分利息会被扣除。”

    “这样啊……”虽然觉得多少有些不合算,但是提前取钱,本就是自己这边违约,扣除一点利息,也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扣除的是取出部分,没取出的部分依然还享有利息。

    “另外,今日恩师虽然没亲自到来,但是恩师说了,各位大力支持大唐银行的建设,正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诸公既有所表示,他也必有回礼。之前各位提前存储的钱,恩师特许,在基础利息的基础上,再翻一倍兑付。无论多少差额,恩师都会补齐!”

    众人面面相觑,一倍的利息?

    六厘变一分二,这比买债券赚得多啊!

    如果是五年期,那就是两分利。生意要是做不好,都够呛能赚这么多!

    家里地窖中的存银,这不是有着落了么!

    看到有利可图,有人不干了,叫道:“不公平!之前侯爷只是说债券的事儿,并未谈及这利息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但为啥有人知道?侯爷厚此薄彼,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知道有这好事儿,我少说也得存十万贯!”

    “是啊,我家里也有些闲钱,不多,三五万贯也是有的!”

    一个比一个嗓子大,李世民在角落里听着,心中暗骂。这群混账,朝议的时候只要提起钱,一个个都往后退。现在咋地,炫富起来了么?一个小小四品,随便都能拿出三五万贯,当皇帝的却捉襟见肘,这世道是怎么了?

    “哎!”一声叹息,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李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嚷嚷的众人戛然而止,一个嘟囔的都没有了。别看他们在长孙冲面前,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当着李牧的面儿敢叫嚣的人,满长安还真找不到几个。

    “大家都是朋友,为了一点小钱,至于嚷嚷么?”李牧扫视众人,叹道;“是,这件事算是我厚此薄彼了,做的不是很周到。没关系,可以弥补嘛!我再拿出一百万贯的额度出来,今日之内存入银行的钱,也都双倍利息,这样总行了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不知哪个拔腿先跑的,一群人都往楼下冲了过去。刚刚在一楼的时候,可是讲解过怎么存款的。其中有一项业务,叫做承诺存款的。即,先办手续,银行再去家里取钱。如果银行到约定的时间取不来钱,该客户将被列入黑名单,不但账户会被取消,内务府和外务府,也都不会跟有信用污点的人办事儿。这个损失可就大了去了,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这里这么多人,拢共才一百万贯的额度,谁抢先一步,谁就是赢家。慢了的,只能跟着后头吃屁了。

    李世民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牧只打算要一百万贯,现在一下子都二百万贯不止了?这等敛财的手段,当真是旷古烁今。

    “一百万份额殆尽了!”

    楼下传来一声喊,李世民已经见怪不怪了,麻木了。

    他是麻木了,但是有没麻木的啊?排队等着存款的众人,听到一百万贯的额度眨眼就没了,又不干了。纷纷找到长孙冲,想再商量商量。长孙冲被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再拿出一百万贯额度出来,这也是他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再多,他可就没办法了,毕竟贴息是要李牧来贴,他作为大徒弟,不能卖师父不是?

    其实所谓额度,纯属是在扯淡。银行初始,还怕钱多么?而且吸纳这些钱,本来就是为了贷出去的,哪怕是双倍的利率,也没有贷出去的利率高,银行还是不赔钱!人为地制造恐慌,饥饿营销,这是李牧在前世,跟一个手机品牌学到的营销手段。

    效果棒棒!

    李牧为了显得低调,故意没有参加今日的开业典礼。

    但来了这么多贵客,还都是看在他的面上,才忍痛掏钱的。他也不好不理睬,便在天上人间摆下宴席,典礼结束后管顿饭。

    李牧请客,从来都是大排场,尤其是为了彰显实力的时候,这顿饭一点不马虎。除了天上人间本来的厨子之外,还从宫里借了好几个御厨出来。好多只有皇帝能吃到的菜,今天这些宾客也都能吃到一回了。他是麻木了,但是有没麻木的啊?排队等着存款的众人,听到一百万贯的额度眨眼就没了,又不干了。纷纷找到长孙冲,想再商量商量。长孙冲被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再拿出一百万贯额度出来,这也是他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再多,他可就没办法了,毕竟贴息是要李牧来贴,他作为大徒弟,不能卖师父不是?他作为大徒弟,不能卖师父不是?

    其实所谓额度,纯属是在扯淡。银行初始,还怕钱多么?而且吸纳这些钱,本来就是为了贷出去的,哪怕是双倍的利率,也没有贷出去的利率高,银行还是不赔钱!人为地制造恐慌,饥饿营销,这是李牧在前世,跟一个手机品牌学到的营销手段。

    效果棒棒!

    李牧为了显得低调,故意没有参加今日的开业典礼。

    但来了这么多贵客,还都是看在他的面上,才忍痛掏钱的。他也不好不理睬,便在天上人间摆下宴席,典礼结束后管顿饭。

    李牧请客,从来都是大排场,尤其是为了彰显实力的时候,这顿饭一点不马虎。除了天上人间本来的厨子之外,还从宫里借了好几个御厨出来。好多只有皇帝能吃到的菜,今天这些宾客也都能吃到一回了。

第917章 竞拍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有人认得他,此人乃是荥阳郑氏的一个代理人,归在哪房不清楚,但能荥阳郑氏能派他来参加李牧的宴会,足以说明他也是荥阳郑氏在长安城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

    “侯爷,此乃荥阳郑氏产业。小人郑童,见过侯爷。”

    “开价!”

    “这……”郑童敛住笑容,露出难为的神色道:“这铺子挨着坊门,乃是一等一的好位置,不敢欺瞒侯爷,眼下还没有要变卖的想法……”

    “没有想法?那现在想。”李牧坐下来,眼睛撇着郑童,淡淡说道,没有威胁之意,但是空气莫名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的人,心里都觉着,李牧想要这个铺子,他是一定能拿下的。但是他们又都不忿,为何李牧想要,他就能拿下?凭什么?他们心里也暗暗期待着,郑童能跟李牧干一下,至少也多坚持一会儿,让他们判断一下风向再说。

    “侯爷,真不是我拿乔,”郑童咧嘴说道:“主家花费巨资,营建了十余载,才有今日旺铺,委我做掌柜,要是从我手里丢了,我实在对不起主家。”

    李牧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道:“这个铺子按地段来说,价值一万贯,营建算你两万贯。现在给你翻一番,六万贯卖不卖?”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出手就是六万贯!

    六万,这个价码绝对是高了。按照市场价来说,至少也高了一万五左右。这个价格,不要说是李牧买,就是旁人买,出手了,主家也只会奖赏,夸他卖个高价了。很多人心里便寻思,若是李牧买自己铺子时,也能这么大方,绝对就配合了。

    郑童闻言也有些心痒,他不是不清楚,他跟李牧抗衡,是螳臂当车,不要说他,就是他家阀主在此,李牧开口了,不给钱一个铺子也要了去。但是人性就是如此,有贪婪的一面,见李牧给出了如此高的价码,郑童心里便想着,如果自己再能多要一点,郑家不是压了李牧一头了么?若是能得了这个名声,不管是郑家,还是他本人,妥妥地风光了一把!

    “这价格呢,倒也说得过去。”郑童一脸的纠结,但还是摇头道:“不过这个铺子,乃是老阀主当年亲自经营,亲自取名,老阀主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卖掉,还请侯爷见谅。”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郑童好胆,竟然敢不给李牧面子?他不想好了?

    “十万。”李牧端着酒杯,面无表情看着郑童道:“这个价你永远卖不到,想好再说。”

    郑童咽了口吐沫,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脸上沁出的汗。十万贯,足够在长安买两个一样的铺子了,价格确实到位了,但见对方如此大方,他心中更加认定,李牧是为了打个样儿,不得不如此,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继续拿乔道:“怎么也得让我回去通报阀主,让阀主考虑考虑吧。”

    “哈哈哈……”

    三声冷笑,屋里的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齐刷刷一激灵。这熟悉的笑声,意味着——

    某人要翻脸了!

    果不其然,李牧笑了三声,甩手就把手里的酒壶砸在了郑童脸上:“给脸不要,还把我李牧放在眼中么?”

    “侯爷,怎么打人?”郑童懵了,下意识反问。

    “打你是轻的!”李牧摆摆手,如狼似虎要冲上来的锦衣卫,被他赶了回去。他打可以,但是用锦衣卫打,就有点仗势欺人了。

    李牧站了起来,对众人道:“大家都看见了,本侯没有巧取豪夺,没仗势欺人。市场价多少,各位心中有数。是这小人,给脸不要脸,不把本侯放在眼中,既然如此,那本侯也用不着客气了。不给钱叫抢,本侯不抢,但也不会多给一文。地,一万,铺两万,三万一文不多,一文也不少,明天就去拆铺。其他涉及到的地方,给你们三天时间,有意见的可以去敲大理寺的登闻鼓,老子等你们打官司!”

    说罢,李牧在地上呸了一口,扫视众人一眼,又骂了一句给脸不要,留下惊愕的众人,洒然而去了。

    众人呆愣半天,才缓过神来。

    一顿酒宴其乐融融,让他们产生了可以跟李牧称兄道弟的错觉。方才的一幕让他们意识到了,李牧还是从前那个李牧,只是他内敛了,不轻易动怒了。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给你脸不要,非得惹急了他,下场就是现在这样。

    三万贯,保本都不足,跟强买强卖也没区别了。

    倒是不公平了,可你有啥办法?真的去大理寺告他?

    惹得起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瞪向郑童。要不是这个蠢货贪心不足,大家都按十万贯作价,都小发一笔,还都高兴!蠢东西,怎么不去死!

    ……

    李世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生意还有这么做的?

    刚刚说到十万贯的时候,李世民真的怕郑童一口答应下来。这要是答应了,十万贯一个铺子,李牧得拿出去多少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牧是怎么笃定,郑童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一手转折,堪称是神来之笔啊!

    等他想找李牧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得知李牧已经先一步跑了。跑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

    李世民只好暂时作罢,派人给李牧送信,让他明日有空入宫一趟。

    ……

    李牧跑,其实也没跑多远。

    为了保障水泥的推行,李牧答应王普,来帮他们太原王氏,梳理一下大唐矿业的股份。

    大唐矿业的情况,基本上还跟李牧之前安排的没啥区别。没了李牧这个领头人,谁也不敢改动。不是没有能人,而是不能让人信服,大家都是一样的股东,身份也差不多,凭什么你话事?

    无奈之下,王珪才想到,让李牧出山。

    当然,没有水泥厂的事儿,李牧也不可能给他这个面子。

    商议了具体的细节,李牧定下在三日过后,水泥厂正式公开募股。消息一出,登时引爆了舆论。

    这可是公开募股啊,也就是说,所有人只要有钱,都可以购买水泥厂的股份。股份有限,那还不是先到先得?

    但凡长安城的显贵巨富之家,都闻讯咸集。不在长安的,也都飞鸽传书,许下万贯家财,委托在长安城的朋友,亲戚,一定想办法购买到水泥厂的股份。为了不错过抢购,有些人甚至得知消息,就赶赴山谷谷口排队,想要在第一时间,抢占一个位置。

    看到这种局面,李牧心中暗道,还是有钱,刚刚被银行割了一茬韭菜,马上就又能割一茬,这能说明什么?还是有钱!

    到了正日子,眼见凑热闹的人太多了,不得已,只能采取摇号的方式,一共择选了五百个名额,得以进入山谷。但这五百个人,也不是都能买到水泥厂的股份的,最终有购买资格的人,只有一百个人。

    等了两三天的众人,不禁激动了起来。但在得知,不配合的人将会被取消资格的时候,群情激动的人们,也都老实了下来。

    长孙冲代表恩师,讲述了今日购买水泥厂股份的流程。上午由大唐矿业的相关负责人讲解煤和水泥,以及水泥厂未来发展的走向和状况,包括资源储备和经营方向,以及未来的美好愿景。

    然后中午的时候,有资格进入山谷的众位贵宾,会由得到一顿丰盛的午餐,短暂休息。

    下午时则进行进行正式水泥厂的股份招标,随后,还有可以申请在各地建厂,统一进行培训。谁中谁不中,当日就可以出结果。

    大唐矿业方面,负责讲解的是王普的一个侄儿,叫做王顺,此人倒是能说会道:“煤和水泥的关系,那是十分紧密的。想要得到水泥,就必须得用高温煅烧,而煤就是最好的燃料。不但量大,而且温度高……”

    “大唐矿业公司的注册资本,目前为一百二十二万贯,目前拥有股东大小股东三十二位。以太原王氏为首,占据最大股份,是为大股东。现阶段的主营业务为煤矿资源再开采、运输和销售三大块。目前,公司储备可再开采煤窑一六十六口,去年产量达到五百万担左右,供应长安,洛阳以及周边各大城池,产量每日都在提升。”

    “经过测算,公司目前总资产价值在三百万贯左右。预计首年收入将达到一百七十万贯到一百八十万贯之间,毛利达八十万贯左右,归属股东利润在六十六万贯左右,每股分红一贯零五十文。”

    “哇……”

    贵宾们闻言,兴奋的交头接耳起来。没有水泥厂加持的收益都这么高,有了水泥厂加持之后,收益还不得翻倍么?

    “这跟放贷一样了!”

    “放贷哪能跟这个比啊?放出去的钱一半收不回来,一半拿东西和人抵,一年到头下来,能赚个一成就烧高香了。更别说有银行横空出世,以后有银行的地方,谁找你贷?”

    “是啊,光分红三四年就能回本。这不比干什么都划算?”

    待到贵宾们宣泄完激动的情绪,王顺才朗声说道:“这只是头一年,我们自己误打误撞的结果。今年往后,侯爷已经为我们制定了五年计划,我们预计大唐矿业的产销量,将在五年内实现翻两番,届时只要舟船所到之处,都将用上大唐矿业的煤!”

    “那分红岂不也跟着翻两番?”陷入狂热情绪的贵宾们,对王顺的话深信不疑,更主要的是他们相信李牧点石成金的本事。

    “快说说我们怎么买吧!”

    “就是,我们都等不及了!”

    众贵宾的催促声中,李牧登台,宣布具体的招股规则道:“大唐矿业此次并没有招股计划,但鉴于大家热情高涨,经过股东们协商,将由全体股东按比例出让一万五千股。因为想要购买的人实在太多,股东们决定采取集合竞价模式,在午后集中出售。”

    “什么叫集合竞价?”贵宾们自然没听过这个词儿了。

    “待会儿会发给诸位一个信封,里头写着具体的流程。简单说来,就是诸位将准备购买的股票数量,和每股的报价写在信封中,下午开会前投入这口木箱中。”

    李牧说话间,已经有人抱了个上头开口的木箱子出来。

    “待所有人投标结束,将现场唱标,并按诸位的报价排序。价高者获得购买权,直到一万五千股全部分配完毕。”

    顿一顿,李牧又补充道:“本侯是个实在人,不愿意占大家便宜,所以最终每股多少钱以最低成交价定,也就是第一万五千股的成交价格,为所有成交的价格。即是说,哪怕你出了一万贯一股的天价,也会按照最低成交价格成交,不需要再多掏一文钱。”

    “哇……”不明就里的贵宾们,再度发出欢呼声。

    但是有些聪明人,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李牧是什么样的人?他做生意会吃亏?到了嘴边的肉怎么会让人从他碗里再把肉夹走呢?

    肯定是有坑啊!

    贵宾们按捺不住的嘈杂声中,只听李牧高声道:“再补充最后一句,日后本公司所有股票都可自由流动。买卖双方只需要到洛阳交易市场进行登记变更,便可完成过户,只需要给个手续费即可。”

    ……

    开完会,贵宾们便分散开,前往各个流水席吃饭。

    午膳是从天上人间叫来的厨子们亲自掌勺,七荤八素色香俱全,水平不亚于前几日的宴席。

    但大伙儿哪儿顾得上吃饭,草草用两口,便三五成群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商量开了。

    “待会儿咱们出多少钱?”程府的大管家程钱出声说道,他看着其他几个相交不错的勋贵家的管家,道:“这个规则里头的坑,你们也都知道,侯爷就是想让咱们把价抬起来,咱们要是同气连枝起来,便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到股份,下午还有水泥厂的建厂竞拍,这边肯定出钱也不会太多,咱们商量个价,谁也别高了,只要大家都信守承诺,事儿就能成。”

第918章 饥饿营销

    “道理谁都懂,关键是这价钱,待会儿咱们出多少钱?”

    “还是高一点吧,”程钱出主意道:“反正按最低价成交。”

    “那该是多高?”

    有人道:“五十,总没问题了吧?反正到不了五十!”

    “嗯,差不多。”程钱点点头,道:“最后估计二三十贯成交!”

    “都是说的好听,虽说侯爷出手从来都是稳准狠,但是他跟门阀世家合作,那些人岂能任他驱使?以后有什么变故还不一定呢,不一定有人愿意压伤身家。”

    “就是,短期盈利不太可能,大部分人也就出个一二十。”

    “好,就这么定了!”程钱起身道:“咱们都出五十,谁也不许变。”

    “谁变谁小狗!”

    众人议定,都回自己的休息地休息去了。

    ……

    程钱回到自家的休息地,帐篷里,程咬金正在啃肘子。看到程钱回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肘子放在了一旁。

    虽说去年发生了诸多事情,但是李牧的养猪事业却没有耽搁,原因就是这事业,他是跟程咬金合作的。在教会了程家阉猪去腥的办法后,程家的养猪事业便扬帆了。如今长安城的肉食,百分之三十都是程家出产的猪肉。虽说这是‘下等肉’,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下等人呢,所以猪肉的市场,还是非常大的,而且越来越大。

    “咋定了?咱们出多少?”

    “少说八十才保险。”程钱郁闷的咬牙道,这个数字,跟他刚刚商量的完全不一样,多出了一半儿!由此可见,商场之中,哪有什么真朋友,都是自己算计自己。

    “啊,这么多?”程咬金吓了一跳,他算计了一下自己带来的钱,郁闷道:“水泥厂,咱家是势在必得一个的,能拿出买股份的钱,不多了啊。要是太少,也没啥意思了!”

    “侯爷说得好听,但这‘集合竞价’的法子阴得很。”程钱叹口气,为程咬金解释道:“大家都觉得,反正会按照最低价成交,所以自己出高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啊。”程咬金又拿起肘子来,含混不清道:“难道不是?”

    “是这么回事儿,但问题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程钱的无奈叹口气道:“老爷,小人数了下,今天能进谷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揣着钱来的,就算揣的不是自己的钱,那也是各地方大族的钱,才一万五千股,每家吃五十,还有一半人买不到呢。何况,五十股哪会满足胃口?谁家买也不可能买这么点儿!”

    “那是。”程咬金吐出啃得光溜的骨头,道:“稍微有点产业的,拿个三五万两出来,跟玩儿差不多。”

    “正是这个道理。”程钱点点头道:“能拿到购买资格的,少说要吃三五百股的,甚至有可能更多,所以最后能买到股票的,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家,甚至有可能更少。”

    说着他幽幽一叹道:“只有出价最高的两成人,才能买到股票。来这儿的有傻子么?这个道理很容易想通的,老爷您说,这个价钱会是个怎么走向?”

    “那肯定是只要吃得消,必须得出个最高价啊。”程咬金明白过来,倒吸口冷气道:“这小子真阴啊,逼着所有人都出最高价,还得让大家感恩戴德。”

    “是啊,这就是阳谋,啥都摆在明面上,还让你没有办法!”

    程钱虽然气愤,但心里还是对李牧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只觉李牧的手段,完全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无法预计,这等本事,活该人家大富大贵。

    程咬金想了想,道:“咱们出一百,买五百股,要是超过这个价钱,咱就不买了,全力竞争水泥厂。”

    “诶!”程钱应了一声,记在了心里。

    ……

    自家的小院儿里,李牧枕着李知恩的腿,正在享受着她的小手按摩。最近回到了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忽然闲下来慵懒了,每天到晌午的时候,总得眯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

    王顺来到门口,看到这副样子,不知道是进门还是不进门好了。

    李知恩眼尖,看到了王顺,凑到李牧耳边嘀咕了几句。李牧睁开眼睛,招了招手,问道:“外面什么情况现在?”

    “基本都明白过来了,正在商量对策——”王顺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不少人、不少人……”

    “骂我是吧?”

    王顺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被王珪派来之前,就早已得到嘱咐了,在李牧面前能低调就低调,千万别惹到他。

    “骂我就对了!”李牧笑了一声,道:“人呐,哪有不被骂的?他们骂我,只要我没听见,那就不算骂?本侯倒是很想看看,哪个胆子大的,能把他们背着我说的话,当面说了!”

    王顺心道,也得有敢的啊。您现在是大唐的财神爷,惹你不是等于跟钱过不去么?

    李牧摆了下手,王顺退了出去,在李知恩轻柔的按压下,李牧缓缓进入了梦乡。李知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李牧睡得更舒服,自己则是拿起了账本,一边吃蜜饯,一边盘起了账。

    ……

    李牧睡醒了,投标已经快进入尾声了,各家依次将写好的信封投入木箱。待所有人投标结束,当着所有人的面,立刻开始了统计。这样做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免得箱子离开视线之后,众人就会怀疑有什么猫腻了。

    每一个信封之中,都有一份报价。取出这份报价后,会把把它写在一块木牌上,木牌上面有小绳,将其按报价金额的大小,依次挂在钉板上面来宾们大气不喘,紧张的注视着不断增加的金额。

    最上头一块的数字不断被刷新,居然出现了以五百两一股的价格,求购一百股的离谱报价……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策略罢了——不管出多少钱,都是按照最低报价成交么!

    虽然木牌上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但如此出价,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敌视?这是捣乱的吧?要是都这么出价,成交价还不得上天?

    也有人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玩?出一个不可能的价格,反正最低价成交么?先把份额抢下来再说啊!

    接着,又有一些离谱的,比方说用三百两求购三千股的,二百两求购四千股的,众人听了,脸色都十分凝重。报这个价格,肯定能拿到份额,这三千那儿四千的,一共才多少,最后能省下多少汤?

    报价越来越往下,但二百左右的区间里,聚集了最多的报价。

    看的程钱一脸紧张,看这情形,一百贯,够呛能吃下来啊。

    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所有报价排序并检查完毕,最低的报价是六十。

    刚刚商议的几个人,都傻眼了。不是说好了,大家都出五十么?谁这么言而无信,竟然暗自加价了?

    不是说好了谁也不许变,谁变谁小狗的吗?

    众人愤然互盯,但也没法,谁让自己也是违背誓言的那个人呢?

    统计还在继续,当统计到第四十五块木牌时,已经累计了整整一万四千九百九十股。

    众人全都屏住气,望向那第四十六块木牌。

    只见上头写着:‘九十三贯求购一百股。’!

    王顺拿起这牌子,大声宣布道:“本次募股最终成交价,每股九十三。请被选中的‘幸运嘉宾’,拿着自己号牌,来到东侧帐篷登记,天黑之前完不成登记者,视为主动放弃。”

    众人一听,拔腿就往登记的地方跑。好不容易抢到的股份,岂能拱手送人?

    ……

    当王顺宣布,最后的成交价格,是一百九十两的时候,场中响起了欢呼声、叹息声,和如释重负三种声音……

    前者多是大唐矿业的原始股东们,他们原本的股价,不过十几贯,现在成交价是九十三,也就是说,投入了不到一年的钱,眨眼之间至少翻了八倍!

    这是什么恐怖速度?他们也是祖祖辈辈做生意的人,什么生意,能有如此巨大的利润!

    一年顶十年!一点也不为过!

    另一半欢呼的,则是刚刚抢到股份的新股东们。虽然付出的代价高了点,但是毕竟是上车了,比那些没抢到的,还是要好上不少。

    程钱就是其中之一,还好没超过一百,要是超过一百了,没买到程咬金要的份额,回去他就有罪受了。

    如释重负的乃是那些出价特别高的买主。

    他们刚刚出价的时候,是为了确保自己能买到。但是同时,心里也非常担忧。大唐矿业的股份虽然值钱,但是凡事都有个度,一百贯算是便宜,二百贯可就开始赔钱了,要是真搭进去。绝对是贻笑大方。他们也怕大家都想法一样,最终他们的报价成了底价。那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还好还好,百两以下都是好买卖。这个价钱,还是有得赚的。

    叹息声才是大多数,因为七八成的来宾,都要空手而归了。

    但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更别说破口大骂了。因为李牧把什么事情都摆在了前头,让你挑不出毛病来。阳谋嘛,就是这个样子。

    没买到的人们,只好拉住王顺问,什么时候还有申购的机会。

    “这就要看未来的发展而定了。”李牧笑眯眯的回答道:“不过上午我已经告诉过大伙儿了,股票是可以交易的,在洛阳的交易中心,随时能交易,只收取微薄的手续费而已,大家可以多多留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想要转手了呢?”

    “哎,好吧……”失败者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空手而归的命运。

    看着他们失望的乘船而去,李牧险些伸手挽留说:‘别走……’

    依照他的想法,最好全天下有钱有势的,都得加入到他的计划中来。

    但是为了推动股票的交易,饥饿营销还是得有一阵,没办法,只能是下次了……

    ……

    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人们,李世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用极度疑惑的语气,问旁边的高公公,道:“这些人是不是喝了李牧的**汤了,怎么越知道是个坑,就越往里跳呢?”

    高公公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推己及人,想了想,道:“陛下,几日之间,侯爷就帮大唐矿业的几位股东们,把资产翻了好几倍。大家看见钱了,或许这就是他们如此狂热的原因吧?”

    “唔……”李世民点点头,又问:“朕依稀记得,大唐矿业刚刚成立的时候,是不是也有朕的股份来着?”

    这点高公公还是记得的,立即答道:“是内务府代持的,有的。”

    李世民琢磨道:“你说,涨了好几倍,咱们要不要转让出去?”

    “这不妥吧。”高公公摇头道:“陛下,细水长流么,再说看这架势,肯定还得涨啊,现在卖了,再买回来可就难了。”

    未等李世民说话,就听李牧说道:“陛下,高公公说得有理啊,现在卖股份,无异于是买椟还珠,杀鸡取卵的行为啊。”

    李世民瞧了李牧一眼,道:“朕没说要来,你怎知道朕来了?”

    李牧嘿嘿笑道:“这儿毕竟是臣的家么?家里再不看着点哪儿行,再说也得把陛下伺候好了不是?”

    李世民哼了一声,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问道:“你说这时候不能卖,那什么时候能卖?按你的道理说,就没有合适的时候了。”

    李牧嘿嘿笑道:“其实也是有时机的。但时机可不是现在,现在的价格刚刚炒上去,若立刻降下来。会引起投资者的恐慌的,股价就是这么回事儿,一旦下降,那就不是随便降一点,而是拉闸放水一样,是堵不住窟窿的,所以臣才拦着陛下,事实上在股东招募书上也写明了,多少时间之内,原始股东的股份是不能出让的。”

    “什么都让你算计的死死的了!”

    李牧赶紧赔笑道:“也不是没法盈利,陛下要是需要钱,眼下就有啊!”

    “怎么呢?”

    “是这么回事儿?”李牧解释道:“这次的股票,是出让而不是增发。也就是说,所有股东按比例拿出一部分股份卖出去,内务府代陛下掌管的份额不少,这次也出让了一些,是可以拿到钱的!”

第919章 造船梦

    李世民不清楚,但是大唐矿业的其他股东可是清楚的很。按照股东们的约定,此次是按比率出让股份。比率占得多的,出让的也多,比率站的少的,出让的自然也少。

    内务府代李世民持有的股份,约有百分之十上下,一万五千股的百分之十,就是一千五百股。每股九十三,那就是将近一万四千贯,这可是实打实能到手的钱啊!

    李世民的股份,都是没本儿的买卖,他是卖多少,赚多少!

    “这么多钱!”李世民听到这个数字,才终于笑了,道:“这些钱,存在朕的户头里面,不要入内务府的账了。”

    “哦。”李牧撇嘴,骂了声渣男。哪个正经男人藏私房钱?藏私房钱的也是正经男人?

    ……

    外面拍卖‘建厂权’的时候,改革后的大唐矿业集团,召开了新一届的股东大会。

    所有原股东和新股东,都参加了回忆,投票通过了由李牧本人起草的提出的《公司章程》和《议事章程》。

    按照《公司章程》,股东大会成为公司最高权力机构。所有股东都有权出席股东大会,并按照股份表决公司重大事项。

    然后按照《公司章程》之一,即‘拥有百分之五的股东,可以参与表决提名一名董事会成员’,‘董事当选需由三分之二拥有表决权的股东同意’两条,立即提名并选出了董事会成员。

    没有在场的王珪,被选成了名誉董事,各家按照持股比例大小,也都拥有了一名董事会成员席位。

    李牧,则被选举为‘总裁’,即在董事会赋予的权力下,拥有绝对权力,掌管大唐矿业集团。李牧本人不占股份,但他享有年度结算后,纯利的百分之十的薪酬。薪酬按年给付。

    当然,董事会也可以罢免总裁。不过罢免提案需要四分之三的股东同意才可以,鉴于太原王氏掌管超过三分之一的股份,也就是说,如果太原王氏不同意罢免李牧,李牧这个总裁,能干到天荒地老去。

    董事会中有一个特别的成员是高公公,李世民的股份,将不会再由内务府代持,而是改由高公公代持。

    接着选举了公司监管会成员,高公公代表李世民,自然是不二的监管会主席人选,另外一个监管会的主席,则由清河崔氏的一个人暂时兼管,其余的成员,则是按照每家的股份,推选出来的‘民意代表’。

    选举了董事会,监管会,接下来就是经理团队了。

    这部分的权力,董事会完全下放给了李牧,因为只有李牧才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在经理团队的选择上,李牧没有再搞‘平摊’,而是拟定了一份名单出来,这些名单中,甚至很多都不是来自股东势力的人。包含了一部分原大唐技校二期的毕业生,这些人在内务府一时半会没有了晋升的途径,来到这边也算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总经理由王顺担任,由他来执行李牧的意志。虽然这个决定是能猜到的,但众人仍然非常羡慕嫉妒。水泥厂那边已经交给了王普,这边又交给了王顺,太原王氏一家跨两,还能不独占鳌头么?

    至关重要的安保,李牧则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所有的安保,都交给了开矿当地的折冲府,费用跟兵部结算。这等于是变相补贴了兵部,侯君集为此乐得后槽牙都出来了,要知道,单就这安保一项,就是几十万贯入账了呀。

    就这样,大唐矿业集团的改革总算是完成了。而与此同时,建厂拍卖权的事儿,也基本上落下了帷幕。

    一共五个建厂权,不出意外的,被五姓七宗瓜分了。两崔共享了一个,郑卢共享了一个,其余每家各一个。早就料到的结果,李牧也没啥意外的,只是他表示,建厂可以,但是厂长的人选,得他来定。

    各家只当李牧想要插手,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之鞥呢捏鼻子认了。但当他们发现,李牧拟定的人选,正是他们‘被绑架’的孩子的时候,却个个笑逐颜开了起来。纷纷表示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理解了李牧的良苦用心。

    李牧懒得理会这些家伙,限三日内把钱款存入银行的指定户头,便把人都赶了出去。

    ……

    密集地做完了这许多事情,李牧给自己放了三天假,不见任何外人,陪老婆们,孩子们待了三天。三天过后,他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次忙碌的对象,变成了船。

    李牧回到了洛阳,建造万石船的工程,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在洛阳城外西北洛水入江口,有个紧邻江边的石头营寨,不要看这里现在有些破败,几十年前,这里风光着呢,因为隋炀帝的龙船,就是在这里建造的。在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出来之前,隋炀帝的龙船,基本上代表了中国造船的巅峰水平。

    龙船的具体尺寸,吃水深度,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看到巨大的船坞,也能遥想当年的盛况。虽然现在已经风光不再,但是斑驳沧桑的石墙,残缺不全的望楼,以及那一道道蒲苇丛生、白芦飘飘的作塘,还是难免生出‘风流俱往矣’的唏嘘来。

    “已经没法想象,这里怎么造出来那么庞大的龙船了。”李牧拍着快要酥掉的城砖,万分遗憾的感叹道:“要是能找到当年的造船资料就好了。”

    “恩师怕是要失望了。”一旁陪他参观的李泰为他解释道:“当年负责造船的宇文家,造反的造反,死的死,图纸十不存一,龙船的图纸却是没有了。”

    李牧心里补了一句,我有啊!

    他虽然没有当年龙船一模一样的图纸,但是他的系统库里面,却有类似差不多的。但他即便是有,也不能去造。那可是龙船,他如果造了,会被御史们做文章的。

    “这船厂确实衰败的不像样了。”承包下来造船工程的萧家掌柜,郁闷道:“当年的工匠,十不存一。都老的不成样子,干不了活儿了。更可恼的是,这些工匠竟然不把手艺传给后代,现在临时找造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手了。”

    “也能理解。”李牧接过话,道:“炀帝残暴不仁,压榨工匠。让工匠们觉得,自己的手艺,是惹来祸事的根苗,自然就不想把手艺传承下去了。”

    二人深以为然,见他们有些气馁,李牧又鼓劲儿道:“不过没关系,种子还在,只要咱们把工匠的福利待遇提上去,不出三五年,还是一片大好。”

    李泰接话道:“恩师,去年你在洛阳招生的学生,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跟着老工匠学习了造船,只不过万石船他们还帮不上忙,不过运河上的粮船,他们已经能够上手了。”

    “他们能上手,也不能让他们上!”萧掌柜急忙道:“他们之中不少人是番邦人,万石船乃是我大唐瑰宝,岂能轻易与人?”

    李牧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是时候成立专司负责航运的公司了。”

    萧掌柜一听,兴奋得不得了,道:“侯爷放心,萧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件事儿给担当起来!”

    “这事儿你还真的担当不起来!”李牧嘿嘿笑了一声,道:“航运是一件关乎国本的大事儿,不能轻易与人的。萧家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得再联合一些人才行。”

    萧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道:“侯爷,五姓七宗都已经赚得是盆满钵满了,小心一家独大啊。”

    “你的担心和你的想法,本侯心里有数。”李牧瞥了萧掌柜一眼,让他遍体生寒,随后又道:“本侯安排事情,一看能力,二看效果,至于怎么平衡,那是陛下的事儿,与我就没有关系了。”

    萧掌柜赶忙说道:“侯爷,小人失言了。”

    “失言不算,只是野心膨胀而已。”李牧摆了摆手,道:“不过这是一件小事儿,造船的方面,我仍然会依仗萧家,记住那句话,只要造出了万石船,萧家就名留青史!”

    “但其余的事情,还是得做,后面我再安排,你先把造船的事情,给我抓起来!”

    几人往前走着,来到了一处小船坞,看到有工匠在那里建造几条四百石的小船。

    四百石的船,在内河的运输中,是绝对的主力,其实这么大的船已经不算小了,但在这偌大的作塘中,就像条小渔船一样,最高的船桅都没超过作塘深。

    李牧俯瞰看着脚下的‘小’船,深深叹口气道:“杀鸡用牛刀,太浪费了。”

    “眼下万石船的龙骨还没有完成,只能先开小作坊让孩子们练练手,万石船的构造太过于复杂了,不敢轻易尝试啊。”萧掌柜解释道:“这些船,都是那些粮商定制的,给的价钱不低,新工匠闲着也闲着,不如赚点钱来贴补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其实也贴补不了多少。”

    这话不是假话,相比造万石船这么巨大的工程,四百石的小船就跟闹着玩似的。这就好比掌管上市公司的总裁,看乡镇小饭馆一样,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

    “既然如此,那这种活儿,以后就不接了吧。”

    “行、”萧掌柜一口答应,本来也没啥利润,但工人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便问:“侯爷,是不是让他们都去制造万石船的零件?”

    “不。”李牧说道:“造千石船,算是我定制的,多少钱我来出。”

    “千石船容易!”萧掌柜拍胸脯道:“需要多少条,侯爷说个数就行。”没提钱的事儿,在他想来,李牧最多也就要个十条二十条,这点东西,造千石船的边角料都做出来了。

    “先来个一百条。”李牧淡淡地说道:“运货仓可以小一点,要兼备水战用。”

    “多,多少条?”萧掌柜差点以为自己耳背了,接着,他又明白了过来,道:“水战用?侯爷,大唐跟谁打水战啊?”

    萧掌柜这么问,不是乱问。

    大唐境内,确实没有打水战的地方了。当年唯一有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水战,就是发生在李唐和南梁之间的,除此之外也没有打水仗的地方啊。

    如今大唐已经统一四方,长江和黄河都是内河,跟谁打?

    “自然是跟番邦打啊!”李牧随口解释一句,便懒得多说了,道:“物资,钱财,你都不用管,我保证不缺你的。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大量地招募能造船的工匠,多少都不嫌多。从中择选中佼佼者,去造万石船,剩下的人,都全力建造千石船。总之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不让你如数都交上来,至少一半儿得有!“

    “欸……”萧掌柜胆战心惊地应下,但说实话,他自己心里是真的没底。

    如果不着急起来民间的工匠,可以肯定的是,按照约定的时候,他肯定是完不成的。

    完不成肯定没好果子吃,但是现在拒绝,就能有好果子吃了?思来想去,萧掌柜还是妥协了,答应了下来。

    李牧从怀里拿出一叠图纸,递给萧掌柜,道:“这里的图,有各种预备的东西的摆放位置,按照图纸来,收货的时候,我也会按照图纸来比对。”

    萧掌柜赶忙过来拿着,李牧的图纸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他的身家性命也系在上面。

    不过作为造船厂的负责人,萧掌柜还是得把该说的话给说出来:“侯爷,眼下朝廷没有用兵的迹象,如果您现在把这么多船造出来,恐怕会引起误会啊。”

    “陛下现在没有海外用兵的意思,不代表以后没有。”李牧反问道:“等陛下有了那个意思,现准备船只来得及么?”

    萧掌柜喃喃道:“倒是来不及,可是……”

    “哎呀,一切问题我来担责么!”李牧知道萧掌柜心里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只需要把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萧掌柜又应了一声,心下稍安,反正事儿已经是这样了,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咬着牙狠着劲儿,干就完了!

第920章 连锁

    李牧似乎是知道他担心什么,对他说道:“别的你甭瞎操心,你只把心思放在造船上,什么事儿也沾不到你身上。”

    “小人明白。”萧掌柜知道李牧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赶紧把话往回拉,道:“侯爷请放心,我们的工匠都是按照万石船的要求培养的,造千石船,我们的优势非常大,保准侯爷不会失望。”

    “哦,你有什么优势啊?”李牧笑问道。

    “回侯爷,我们的优势是方方面面的。”萧掌柜吹嘘道:“首先,千石船在江南,并不算十分大的船,我们原本的工匠,对造千石船都有丰富的经验,效率上绝对是当世最高的。”

    “然后,造千石船的船坞,原本我们就有,如果侯爷要的急,萧家可以动用在江南的关系,开动所有船坞一起造,保守估计,同时造几十艘不成问题!”

    “再者,造千石船的技术水准,跟万石船的技术水准不在一条线上。这么说吧,也许一个工匠,没资格在万石船打木楔,但是在千石船那边,他可能是挑大梁的大师傅,萧家有世世代代以造船为业的工匠一千人。如有需要,还能再从江南各家里招来一千人,两千工匠齐上阵,侯爷要的数目完全不在话下!”萧掌柜唾沫横飞道。

    “哦?”李牧颇为意外,看来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家,萧家虽然不是五姓七宗之一,但是这背后的底蕴,着实不能让人小瞧呢!

    李牧挑挑眼眉:“你敢立军令状吗?”

    “这个……”萧掌柜登时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噎住了。“小人说的是再招一千工匠,且这些工匠都只造千石船的情况下,但现在咱们不是主要精力放在万石船上么,所以……还是有点差别的。”

    “你只管招,都说钱不是问题了。”李牧淡淡道,一副不差钱的嘴脸。。

    “那……新进的工匠们还得老师父带一带,在保证万石船这边不耽误的情况下,这第一年,五十艘应该没问题。”一旦要立军令状了,萧掌柜就开始谨慎了。

    “八十艘。”李牧沉声道:“造不出来,你就别干了。”

    “哎哎,小人能干,能干出来。”萧掌柜急忙说道,如今他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为他负责万石船的事情,如果被李牧拿下了,他就又变回原来那个东跑西颠的普通掌柜了,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一艘船造价是多少?”李牧这才问价格,看萧掌柜有点不敢说话,他又补充道:“市场经济,本侯也不是仗势欺人,你不是说了么,你们萧家在江南有造船的船坞,平时怎么要价,就跟你们对外一样。”

    “小人明白了。”萧掌柜闻言,斟酌了一下,道:“回侯爷的话,如果是对外的话,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包工包料,每条千石船得六百两贯。”萧掌柜谨慎答道:“普通船坞的报价,至少要贵五十贯,萧家的优势在于,南梁时,萧家有两百年的漆园、桐园还有棕园,植树数万株,历年累计,有所存项。所以造船用的桐油、棕缆这些辅料完全不用外购,能省好多钱。”

    李牧做事之前,自然是了解过价格的。大唐能造千石船的船场有七八处,报价确实都在七八百贯上下……当然,这都是单船报价,要是一订上百艘的话,肯定会有折扣的。不过想要低到六百,怕是不可能的。

    从这个细节能看得出,萧掌柜报价还是很厚道的。

    “还有一种呢?”李牧又不动声色的问道。

    “另一种是只包工不包料,这样每条船只用……两百贯。”萧掌柜一咬牙道:“当然所需木料就得买主张罗了,这就是纯手工钱。”

    “唔。”李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道:“你们平时心里更倾向哪种方式?”

    “这……一半一半吧。”萧掌柜吞吞吐吐道:“我们当然希望能包工包料了,这样能多赚些。可八十艘船,还要兼顾万石船,需要的木料实在太多,我们独自备料压力太大……”

    “这有什么好备料的,不就是木头么?”旁边听了半天的李泰来难以置信道:“树还不是有的是么?随便找一篇林子,砍就是了!”

    “王爷有所不知……”萧掌柜擦擦汗道:“新砍下来的木头,是不能用来造船的。木头从砍下来到使用,要经过很多种工序,少了一个工序,造出来的船就徒有其表了,后期会裂开的。”

    “原来是这样。”李泰尴尬地笑了笑,道:“明白了,本王失言了。”

    应付完了李泰,萧掌柜又向李牧表态道:“侯爷请放心,小人一定全力以赴,用最快的速度把您需要的船造出来!”

    “质量比速度更重要。”李牧淡淡道:“而且订购这批船,也不是以本侯的名头,是公司和公司之间的业务往来,少往本侯身上贴。具体的合约过两天会有人来跟你谈,报价多少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既然是本侯搭桥的,本侯也为你争取一些福利,每条船在售价之外,会再给你一百五十贯的质保金。”

    “质保金?”萧掌柜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额外的钱,买一个保障。这个钱,不会马上给你。”李牧沉声道:“而是每过一年给你五十贯,所以要想拿到全部质保金,起码给我保证三年不出问题!”

    李牧之前做过功课,他问过虬髯客关于新船的问题,虬髯客告诉他,一般新船的质量问题会在下水前两年陆续暴露出来。只要所以前两年不出毛病,基本上就不会再有问题了。李牧谨慎起见,又加了一年质保期。

    “啊,这样啊……”萧掌柜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登时心花怒放,看着李牧就像是财神爷一般。

    如果真的这样施行,造一条船就会有双倍的利润,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有没有信心?!”

    “有,太有了!”萧掌柜赶紧重重点头道:“咱们工匠造出来的船,不管是多少石的,都是板植坚厚、钉艌紧密、规制严整的好船,正常可用三十年。几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这质保金,小人拿定了!”

    “那最好不过。”李牧满意的微微颔首,三十年他不指望,十年就可以了。十年一造的话,资金压力可以忽略不计。

    ……

    李牧今天只会聊大概的方向,具体合约还得等几天,因为他说的那个‘公对公’还做不了,两边的公司都还没开起来。

    李牧最近也在反省,自己做事儿,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超前了。但是时间紧,任务重,他若不超前一点儿,早就被事情堆得喘不过气了。

    参观完了作塘,天色已经不早了,李牧便和李泰离开了船坞。

    萧掌柜将李牧和李泰送到门口,便匆匆转回了。虽然距离签订合同正式开工还有些时日,但准备工作必须现在就开始做起来了。而且万石船的事情,他还是得继续的做,若不是李牧亲自来,他根本没有工夫招待客人。

    ……

    李牧和李泰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只见前方街市灯火璀璨,好一片热闹景象。

    行到南市口坊门前,两人从车轿上下来,沿着热闹的街道步行溜达。

    在夜市的问题上,洛阳城再一次先走了一步。李牧早就下令,洛阳城的市集取消了宵禁,晚上也可以自由的摆摊贸易。

    但这却是李牧头一次逛夜市,看着街两遍鳞次栉比的店铺、沿街叫卖的商贩、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由暗自骄傲……

    这都是老子的手笔,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只要铺子开门,就肯定有营收。以往没有晚上的收入,现在有了,不就增加了么?不说增加一倍,怎么也是增加呀!

    李泰不禁感慨道:“大哥还真是点石成金,看看这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康里呢。”

    私下里,二人还是以兄弟论的时候更多。

    李牧这时脸上却不露半分得色,虚伪的谦虚道:“主要是这洛阳城的老百姓、百姓富裕,需要一个消费的场所,夜市也算是应运而生吧,要是换了在别处,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也得有人去做啊!”不管李牧怎么解释,李泰都认定是他的功劳了,还说要在下次写奏本的时候,把这件事大说特说一道。

    李牧苦劝无果,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说着话,两人出了南市,来到了一处湖畔。这里在洛阳城被称之为‘魏王提’。顾名思义,这是李泰的个人产业。

    李泰非得在洛阳定居,开文学馆。李世民宠溺儿子,在东都洛阳赐给李泰一坊之地,加上以前赐给他的大宅,李泰自己的地盘,都快有两个南市那么大了。这么大一块地方中间,有一片上百亩的沼泽。李泰于此处为池,修建了堤坝。时间长蓄水,就成了一个‘人工湖’。文学馆就在旁边,文学馆建立之后,文人骚客的‘配套设施’也都来了,李泰最初不懂,也就没有禁止,等他想要禁止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禁止不了了,容易引起众怒来,也只能是不允许新户进来,原来有的就那样了。

    此时湖中残荷萧立、红楼倒影,华灯映水、画舫凌波。听着那湖边酒楼和湖上画舫中传来的丝竹调笑之声,让人仿佛置身秦淮河畔沉香街一般。

    “真是个好地方啊。”李牧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禁再次感叹:“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父皇那么多儿子,偏偏最宠爱的就是你了,这么好的地方,说送你就送你了,你知道这儿以后得值多少钱么?”

    “唉……”李泰却叹了口气,道:“大哥,其实我都明白的,父皇是觉得,我没有继承大位,就想变着法的补偿我。其实我哪看重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看重的东西,你是知道的。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不如一张好舆图,一首好诗文呢。”

    李泰说这话,李牧倒是相信。至少这个年纪的李泰,对皇位是真的没啥兴趣。

    忽然,李牧瞧见不远处有个牌匾,上面写着‘四海赌坊’四个字,不禁一愣,旋即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哈,敢有人山寨老子的店——”骂了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啊……分店,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李泰偷笑了一声,却不敢大笑,怕李牧踢他。

    “既然到了门口了,咱们进去看看吧。”李牧起身,拉着李泰走过去,主要是他走了这一段路有点饿了,想进去蹭点吃喝。

    大酒楼里灯火通明,论起装修豪奢、纸醉金迷来,远不如长安城的总店,也许是为了往文学馆的气质靠?这里的装潢显得非常典雅,清幽脱俗。

    一楼大厅既没有单间也不设雅座,甚至连柜台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小桥流水,绿竹掩映,假山曲径,鲜花鸟鸣。假山亭中有身段优美的旦角儿在唱曲,还有阮琴和笛子悠扬迎宾,让人如临仙境一般。哪里像是赌坊,更像是一个别致的江南园林。

    “弄得不错嘛,跟总店各有千秋啊。”李牧满意的夸赞一声二狗,谁能想到个市井泼皮居然有这品味……

    二狗此时得知了消息,一路小跑赶过来,听到李牧的这一生称赞,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虽说侯爷家大业大,这赌坊都快忘干净了,完全放权让他看管。可要是真入不了侯爷的法眼,或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侯爷……”

    “来了。”李牧罕见地给了二狗一个笑,道:“搞个包间,弄点吃的,本侯喜欢吃什么,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马上安排!”二狗应了一声,身后跟着的一群伙计,侍女都忙活起来,二狗亲自前面引路,带李牧来到了二层。

    “二层分为四个厅,对应春夏秋冬,一共十二个包间,对应十二个月份。中间有一处,是不对外开放,专为侯爷准备的至尊包间。”二狗谄媚地介绍道,帮李牧拉开了至尊包间的门。

第921章 原来如此

    四海赌坊虽然开到了洛阳城,但是李牧几乎没问过。所以四海赌坊的经营,都是二狗的主意,搞成现在的样子,虽然盈利还好,但是二狗心里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能不能得到李牧的认可。

    其实看到春夏秋冬四个厅,李牧就知道,洛阳的四海赌坊和长安城的四海赌坊有不少不同之处了。在原来四海赌坊的经营范围之外,二狗又添加了餐饮,打造了类似天上人间的模式。现在来四海赌坊的人,不止赌客,还有骚客。吟诗作对,文会交友,这里都能够满足。

    二狗拿来了账本给李牧过目,根据账本上的记录,自去年冬月开业,到现在四个多月过去,四海赌坊的收入达到十七万三千贯,其中餐饮的部分就达到了六万三千贯。可见这个餐饮部,绝不是摆设,这个营收,在洛阳所有餐饮业中也可排在前五了。

    扣除二万七千贯的成本后,四个月的总利润达十四万六千贯。

    李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知道赌坊赚钱,没想到赌坊竟然如此暴力,要不怎么人都说赌坊是销金窟呢,这比开个金矿都挣钱啊!

    李牧也没想到洛阳城的四海赌坊体量有这么大,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长安城的四海赌坊了,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想一下,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长安城毕竟天子脚下,勋贵也好,门阀也好,都不敢太过于张扬。而洛阳则不一样,这里住的最多的,就是豪富,李牧又鼓励商业,花钱的地方和手段层出不穷。作为独家垄断赌坊业的四海赌坊,只要是想这样花钱,都会来这儿。营收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侯爷,所有的现钱,都在地窖之中,层层把守。这几日正打算请示侯爷,看看是运到长安存放在银行中,还是另作他用——”二狗有些不好意思道;“地窖已经搁不下了,怕出点什么意外。”

    “不必运回长安那么麻烦了,再过几日,洛阳城也会有银行。”李牧说了一声,看了眼手里的账本,道:“二狗,我看着账册,有个问题啊,为何没有给伙计们奖金的支出?”

    “奖金?”二狗听得一愣,道:“侯爷,何为奖金?”

    “事情做得好,自然要有奖金。你们把四海赌坊经营得如此红火,给一些奖金也是应当的,不然让人以为本侯小气呢。”

    二狗急忙道;“侯爷,您已经足够大方了。谁人不知道侯爷对待手下人是出了名的好?咱们四海赌坊的伙计,拿着远超其他店面双倍还多的月例,还给奖金?这不折煞了么?用不着,侯爷,手底下的人都是对侯爷感激的,每一个人有此不要面皮的妄想……”

    “还是要的。”李牧摆手打断二狗的话,道:“从今往后便定下一个规矩,但凡是本侯旗下的买卖,主要经营者,享有纯利半成作为奖金。其余所有员工,包括后厨、男女侍应、马夫、保安、驻店的乐班、戏子、女史等等,只要是常驻,雇佣的,加起来可以分享纯利半成。此为定例,往后就这么办了。”

    “这……”二狗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之前四个月的总纯利,是十四万七千贯。半成是多少?七千三百五十贯!他一个人四个月就能得到七千三百五十贯的奖金,那么一年就是小三万贯的收入!

    虽然每天迎来送往的,见惯了钱财,但是这些钱财,二狗心里默认都是李牧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李牧手底下的人,吃喝穿戴都用的是李牧的,自己也没想过要拿钱这件事,他的‘薪水’,其实每个月才几十贯,他除了周济亲戚之外,几乎也没用过,突然多了这么的钱,他一下子有点懵了,这可往哪儿花呀!

    其他的工人们,油水也是大大的。虽然他们共享其余半成,看似不多,但是整个四海赌坊,也没有多少人啊。平均到每个月,一个人能多拿四五贯钱,这和他们的薪水已经持平了。

    一个月十贯钱的收入,顶在别处累死累活好三四个月了。更重要的是,在四海赌坊工作还很体面!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这样的工作,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二狗热泪盈眶,颤声道:“侯爷,真的不用……”

    “本侯的话,也敢不听了么?”李牧把账册丢还给二狗,抬腿就是一脚。熟悉的感觉把二狗拉回了现实,他想起了自己是跟谁在说话,忙把账本接好,应了一声。

    李牧不会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又造就了一个传奇。当后世的人,分析李牧的生平的时候,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何他麾下的工人,都玩了命似的为他干活。

    只有少数的聪明人,才能参透这个玄机。

    其实,细想也不难。首先李牧给出的福利待遇特别好,工人们如果不抖擞精神卖力工作,干不好就要面临被撵走,被撵走了,上哪儿找这么高收入的工作去?

    其次,如果他们干活不细致,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利润下滑,他们的奖金也会大幅缩水……

    最后,则是一个简单的计算,就是如果每个人尽量多干一点,这样就能少雇点人来分他们的奖金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激励政策,就完全激活了工人们的主人翁精神。

    任何一件事,被逼着去做,和自己想要去做,当然是不一样的效果。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一般人想要学也是很难的。毕竟大部分的人做生意目的是赚钱,而李牧做生意,并不一定非得是要赚钱的,虽然,他也没赔钱过。

    ……

    入了夜,正是四海赌坊生意好的时候。没多大一会儿二层已经客满,所有包厢中都有宾客在宴饮。见今日‘至尊包间’之内有人,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是不用猜,也知道里头的人是谁。二狗老早就说过,至尊包间除了侯爷之外,其他人概不接待。

    二狗下去安排,李牧终于有时间打量屋内的陈设了。

    只见包间之中,珠帘秀额,陈设古董字画,家具皆用花梨,显得格调高雅、贵而不华,半点也没有暴发户的气质。至少李泰这样的文人骚客,是极为喜欢的。

    有乐妓悄然进来焚起一炉龙涎香,在角落弹起舒缓的琴曲,李牧本想赶人,但见李泰喜欢,也就没说什么,听之任之了。

    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看着楼外光影旖旎的湖面,挂着串串灯笼的长街,那种俯瞰人间风流的享受,让人还没用餐,便已感到无比的尊荣了。

    这就是身居高位者,才能享受到的。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令人非常愉悦。

    “大哥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李泰品着香茗,赞不绝口道:“整个洛阳城没有第二个地方,能让人有这种感觉了。即便都是在这里,在别的包间,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呵呵,我要说不是我的主意,你信么?。”李牧无奈一笑,对李泰道:“都是二狗自己安排的,没想到他大字不认得几个的泼皮,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

    “哎,大哥这话可就差了,现在的赵掌柜,可非吴下阿蒙了哟。”李泰摆摆手,笑道:“早在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听见过他和别人吟诗作对,词句工整,颇有些韵味呢。”

    “哈哈,是么?”李牧是不信的,但李泰也没骗人的理由,况且他对诗文,从来都是极为挑剔,能说一个有韵味,可见二狗还是可以的。

    俩人说话间,便有娇俏的女侍应,将八荤八素八干八鲜三十二样冷盘端了上来。

    李泰也是吃过见过的,看着那些餐具,玉碗,金盘,银碟象牙箸,傻子都知道这一桌餐具便少说值个两三百贯。

    他端起那斗彩的酒杯,看着上头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不禁笑道:“清香和宿雨,佳色出晴烟。难怪文人骚客聚集于此,花着全洛阳最贵的价钱,却说物超所值,原来都有道理。”

    “嘿嘿,这不是您二位来了嘛,肯定要拿最好的招待。”二狗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谄媚地在旁边解释道。

    不一会儿热菜上来,果然道道惊艳,吃的李泰差点没咬到舌头。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不绝口道:“怎么同样的菜,这里烧出来就比别处好吃这么多?”

    “也就一般。”李牧淡淡说道,但是心里却是认可的。二狗在经营四海赌坊上面,着实是下了功夫的。

    待到吃的实在吃不下,李泰才揉着肚皮苦笑道:“吃多了吃多了,这要是往后吃不到了,可怎么办啊?”

    李牧闻言,便笑道:“你要是喜欢吃就常来嘛,这个包间送你了。”李牧对二狗说道:“你对我的孝心,我领了。但是这地方,我也来不了几次,这么大的包间空着也是浪费,以后就给魏王使用了。”

    二狗忙应声下来,虽然他的目的是拍李牧的马屁,但是李牧既然这么说了,目的也就达到了,谁用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事儿了。

    “哦,还有这好事儿?”李泰颇为心动,旋即却摇摇头道:“算了别麻烦了,一时半会还不知能不能再来吃呢。”

    “这话怎么讲?”李牧微微皱眉,道:“你要离开洛阳了?”

    “这个……”李泰想了想,笑道:“也不是离开,只是要远行。”李泰一脸严肃认真,道:“大哥,你知道,前隋秘宝的事情?”

    李牧心道,我非但知道,你父皇知道的那些消息,还是老子编的呢。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略有耳闻,怎么了?”

    “过年的时候,父皇跟我提及这件事。他说在——”李泰刚要说出来,忽然意识到二狗也在旁边,投去了一个歉然的眼神,二狗当然的懂事儿的,赶忙随便寻了一个借口,转身出去了。

    李泰这才说道:“父皇说,前隋秘宝如今只剩下一个还没人知道。但是种种消息,都指向了会宁这个地方。但他派人寻找,却没有寻找到任何迹象。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回家查询了地志。还真查询到了一些东西,会宁县志曾记载,有人在河边捡到了银块。而且相关的记载远远不止一条,由此我判断,会宁附近,应该有一个银矿。最后一个前隋秘宝,应该就是这座银矿!”

    “啊?”李牧愣了一下,李泰以为他惊到了,继续说道:“大哥,想到这个的时候,我也惊讶,觉得不可能,但是如今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李牧此时也从惊讶中缓过神了,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前世,会宁这个地方不是很出名。但是会宁所在的地方,倒是很出名。那里有一个十分值钱的名字,白银。没错,地名就是白银。

    白银之所以叫白银,自然是这里有银矿。而且还是很大的银矿,但是最让它出名的,不是银矿,而是一个杀人犯。那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李牧当时看新闻的时候,义愤填膺之余,更多的是惋惜。

    现在记忆对上了,可不就像是李泰猜想的一样么?

    前隋秘宝,指的就是那座银矿。这也解开了李牧的一个疑惑,那就是隋炀帝为何敢如此的穷兵黩武,花钱如流水。他肯定早就了解到银矿以及银矿的储量,在他粗浅的金融认知中,肯定是觉得,老子有这么大的银矿,花点钱又怎么了?花没了,老子就挖,挖出来不是钱么?

    他见大势已去的时候,选择把这个秘密写在了衣带诏上面,还画了一座山,想着自己的子孙有朝一日能领悟上面的意思,去挖银子东山再起。

    没想到冥冥之中,参悟出来的,竟然是李泰,活该人家李唐江山永固了。

    李牧能说什么?就是这么巧呗?

    “你这一去,得多久回来?”

    “不瞒大哥,父皇的意思是这件事谁也不要说。但大哥不是外人,我自然对大哥没有保留。父皇嘱咐我说,如果查出肯定是银矿,就把我的封国设在那儿,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等查明了,我就回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肯定就回来啦!”

第922章 老君山

    李牧跟李泰痛饮了一场算作是送行,李泰出发的时候,他便不再送了。一来是忙,二来他也不喜欢离别的场景,磨磨叽叽的总有些感伤。

    李牧知道,李泰此行是一定能找到银矿的。以他记忆中哪里的矿产储量,若大肆开采,足以缓解市面上银少的局面。到时候大唐的地界上,银子将成为主流货币,不用出海去倭国开采都可以了。

    但是,倭国的银子,李牧还是不会放过的。等船造好了,他第一站就是倭国。

    翌日,李牧带着马周出城了。

    两人乘车穿街过市,李牧一觉还没醒,就到了室景山。

    “咦,没想到这么近?”李牧有些讶异,原本还以为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呢。

    “其实很近。”马周虽然来洛阳也就半年多的时间,但是他经常走动,对洛阳城的周边比李牧还要了解几分。

    “只是这里人迹罕至,让你觉得好像很远。”

    李牧跳下车,带着马周走上一个小山包,指着西边,神采飞扬道:“从这里出发,往西是长安,往东是洛阳,这就具备了交通便利的先天条件。”

    马周看着在秋风中指点江山的少年,本不想扫他的兴致,但还是觉着自己有必要提醒道:“侯爷说的没错,可此地地处偏僻,不是管道,本就人迹罕至。再往南一些倒是繁华,可还是那个问题,路不好走啊!”

    “那就修一条路!”李牧招招手,随行的独孤九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铺在地上展开,这是一张图纸。马周在洛阳多时,见过不少这样的图纸,也练就了翻阅图纸的能力。

    之间李牧指着图纸上的一条红线道:“这是我思虑很久才规划的路线,已经得到陛下的同意。你今年直到入冬之前的头等大事,就是给我把这条路,沿着这条线修过去,遇水架桥,遇山凿山。”

    “啊!”马周看着地图上的水旱线路,终于明白了李牧的布局。不由震撼道:“这样一来,室景山就能跟官道连接上,水路还能相连,这样无论旱路还是水路,都十分便利了。”

    “不错,这样室景山就会变成南来北往的一个枢纽,在这里做生意,想不红火都难。同时,我也要开发这里的旅游业,旅游业你懂不?”李牧心说,你能懂才怪!

    果然,马周摇摇头,道:“侯爷,我确实不太明白。”

    “室景山这个名字,当然是不行的。没有韵味,也少了几分神秘。”李牧示意独孤九把图收起来,坐在车辕上看着山坡:“要是改个名字,事情就好办了。你看,老君山这个名字怎么样?”

    “老君山?”马周疑惑道:“是老子的那个老君么?”

    “我呸!”李牧横眉竖目,道;“你说啥?”

    马周急忙道歉,道:“侯爷,下官的意思是,道教始祖李耳的那个老君么?一时口误,还望见谅。”

    “懒得跟你计较。”李牧哼了一声,道:“你文化低,不知道此地的渊源也正常。但是没什么事呢,还是要读读书,这样才不至于在别人眼睛里像个傻子。”

    马周知道李牧在拐着弯骂自己,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捏鼻子认栽,道:“还请侯爷不吝解惑。”

    “那就跟你说说罢。”李牧介绍道:“早在东周,还是“守藏室史”的李耳就在这里归隐修炼,后来他写就道德经,被道教尊为太上老君。魏时,朝廷在山中建了一个庙纪念此事。如今庙已经破败,但是残桓仍在。”

    “为了开发这里,本侯在陛下面前讨了一个旨。陛下尊崇老子功德,特下旨修建“铁顶老君庙”,赐此地名为“老君山”。本侯也响应陛下,愿意捐出钱财十万贯,修建一座老君巨像,并修建太清宫、十方院、灵官殿、淋醋殿、牧羊圈、救苦殿、传经楼、观音殿、三清殿、老君庙等庙宇16处。”李牧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周,道:“如此噱头,还不够么?”

    “十、十万……”马周被噎了个死死的,心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么,十万八万的随口就花了?”

    但他也不担心李牧是吹牛,在钱财的方面,李牧还是靠谱的。

    马周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若是投入十万贯,入冬之前还真能把事儿做成了。到了那个时候,所能产生的收益,绝对不止十万贯。

    “走,上山看看那个庙。”李牧说着,带领二人徒步爬山。

    马周从李牧处讨要来了图纸,一边爬山一边就着图纸构想起完工后的情形。李牧也为他解释,这里要如何如何构景,那里要如何如何建楼台,这里要栽什么树,那里要搭一座什么样的桥。

    马周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算账,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不禁苦笑道:“十万贯怕是还不够……”

    “不要紧,以战养战嘛。”李牧摇摇头,不以为意的笑道:“我跟公孙康算过,修路通水道,大概需要五六万贯。剩下的钱,你优先把山腰以下的做出来,再做做配套差不多也就够了。”

    “然后你就把图上的空地,拿出来招标。”说着,他笑着拍拍马周道:“拍卖懂吧?只要让商人们看到了老君山附近的‘钱景’,不怕他们不掏钱!”

    果然……

    马周心里暗道,又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每次都是这样。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每次都能让李牧得逞!人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人怎么干吃亏不长记性啊!

    李牧又道:“我打算把四海赌坊、银行,都搬过来,有了它们的带动,不愁这里发展不好。”

    马周点点头,心里也认可。能不好么?一个销金,一个存金,钱都在你手里循环了。

    “赚钱还在其次。”李牧站在山腰向下望,道:“只要这里发展好了,周边的地皮都会值钱,或租或卖都是钱。有了钱,洛阳的发展就容易多了,老百姓工作的机会多了,再有灾年,也不至于饿死了。”

    马周一愣,他没想到李牧心里是这么想的。难道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他的假像,在他的心里,他仍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少年?

    “等到这附近的商铺都开起来,我再收他们的税!”李牧信心十足的对马周道:“到时候还愁没钱继续开发?”

    马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心说我就多余替他找补。

    “到时候肯定会抢破头。”马周敷衍了一句,但也是真心话。他虽然不懂商业地产开发,但他知道繁华地段的地价有多高、要是真能让老君山繁华起来,光卖这满山遍野的荒地,都能赚个大几十万两。

    两人一直聊到快天黑才下山。回去的路上,李牧让马周优先雇佣去年受了灾的农民,到时候浩大的工程一启动,保管男女老少都有活干。

    “侯爷有心了。”马周不禁感慨道:“去年虽说救护的及时,但是老百姓的损失还是有的。今年他们如果能在农闲的时候,得到一份工,对他们的日子可是莫大的帮助了。”

    “这叫做精准扶贫!”李牧心道,老子用的是千年之后的办法,岂能是你想明白的?心里揶揄,脸上正直道:“百姓都是好百姓,人心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往后府衙招人,也要多招农户出身的,街上那些泼皮,让他们都滚远点。”

    “嗯,马周学到了,精准扶贫,侯爷果然大智慧。”马周笑笑,忽然感慨道:“以前对侯爷还有很多不服气的地方,如今看侯爷做事,马周心里是服了。”

    “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李牧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巴不得早点回长安,等待陛下的重用呢。我告诉你啊,像也别想,老老实实在洛阳待几年,等我这儿用不着你了,你才能回去,不然就是陛下要人,我也不放,我让你来的?”

    马周一脸尴尬,唯苦笑而已了。

    ……

    回到洛阳城时,已是华灯初上。

    夜里城门是不关的,没有看错,洛阳城的城门是不关的。

    这也是李牧的要求,他以洛阳深处内陆,周遭无兵患,关门何用做理由,不允许关城门。

    为此马周跟他还发生了争执,但最后还是没能说服李牧。李牧的意思是,就算有什么危险,洛阳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几个小小蟊贼都能把洛阳拿下的话,那只能说明,所有守备都该死,都是废物,有没有城门也是一样。

    不关闭城门,给洛阳城带来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从前商贾贩运货物,都得赶着早晚。有的时候货物多了,到了晚上运不完,就得里一半外一半。第二天早上再运,后面堵上了,所以城门口总是堵塞交通。

    但是现在城门不关了,随时随地都能运货,也没有那么着忙了。

    马周心里暗道,又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每次都是这样。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每次都能让李牧得逞!人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人怎么干吃亏不长记性啊!

    李牧又道:“我打算把四海赌坊、银行,都搬过来,有了它们的带动,不愁这里发展不好。”

    马周点点头,心里也认可。能不好么?一个销金,一个存金,钱都在你手里循环了。

    “赚钱还在其次。”李牧站在山腰向下望,道:“只要这里发展好了,周边的地皮都会值钱,或租或卖都是钱。有了钱,洛阳的发展就容易多了,老百姓工作的机会多了,再有灾年,也不至于饿死了。”

    马周一愣,他没想到李牧心里是这么想的。难道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他的假像,在他的心里,他仍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少年?

    “等到这附近的商铺都开起来,我再收他们的税!”李牧信心十足的对马周道:“到时候还愁没钱继续开发?”

    马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心说我就多余替他找补。

    “到时候肯定会抢破头。”马周敷衍了一句,但也是真心话。他虽然不懂商业地产开发,但他知道繁华地段的地价有多高、要是真能让老君山繁华起来,光卖这满山遍野的荒地,都能赚个大几十万两。

    两人一直聊到快天黑才下山。回去的路上,李牧让马周优先雇佣去年受了灾的农民,到时候浩大的工程一启动,保管男女老少都有活干。

    “侯爷有心了。”马周不禁感慨道:“去年虽说救护的及时,但是老百姓的损失还是有的。今年他们如果能在农闲的时候,得到一份工,对他们的日子可是莫大的帮助了。”

    “这叫做精准扶贫!”李牧心道,老子用的是千年之后的办法,岂能是你想明白的?心里揶揄,脸上正直道:“百姓都是好百姓,人心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往后府衙招人,也要多招农户出身的,街上那些泼皮,让他们都滚远点。”

    “嗯,马周学到了,精准扶贫,侯爷果然大智慧。”马周笑笑,忽然感慨道:“以前对侯爷还有很多不服气的地方,如今看侯爷做事,马周心里是服了。”

    “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李牧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巴不得早点回长安,等待陛下的重用呢。我告诉你啊,像也别想,老老实实在洛阳待几年,等我这儿用不着你了,你才能回去,不然就是陛下要人,我也不放,我让你来的?”

    这叫做精准扶贫!”李牧心道,老子用的是千年之后的办法,岂能是你想明白的?心里揶揄,脸上正直道:“百姓都是好百姓,人心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往后府衙招人,也要多招农户出身的,街上那些泼皮,让他们都滚远点。”

    “嗯,马周学到了,精准扶贫,侯爷果然大智慧。”马周笑笑,忽然感慨道:“以前对侯爷还有很多不服气的地方,如今看侯爷做事,马周心里是服了。”

第923章 熬徒

    李牧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妥,反过来。跟百姓们说,为了更好的推行新政,把田地准确地分到每个人的手里,需要登记造册,如果在规定之日之前,不能完成登记者,将会领不到属于自己的耕地。而在规定时间内,能完成登记者,将会得到减免部分徭役的优待。如此一来,百姓们必然争先恐后了。”

    “那如果还是有人没有登记——”

    李牧冷笑一声,道:“如果这种条件下,还不来登记,不是心虚是什么?肯定是有问题,我大唐百姓堂堂正正,若是有不明身份者,视为细作处理,丢到矿上当苦力去!”

    马周心道,这样一来,肯定没人敢隐瞒了。一想也是,效果一样,但却委婉许多,显然李牧的主意更好。

    二人作别,李牧回到侯府的时候,孩子们已经睡下了。

    几个夫人的房间,唯有巧巧的房间灯还亮着,李牧笑了笑,便奔巧巧的房间去了。

    今天孩子被老妈子领走了,就只有巧巧一个人,显然是专门等候李牧回来的。只不过等候的时间有点长,巧巧已经睡着了。李牧凑到巧巧身边,看着巧巧熟睡的样子,没忍心打扰她,悄声脱了衣服,躺在了巧巧身边。

    巧巧似乎感觉到了李牧的体温,下意识地爬到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李牧低头瞅了眼,也看不出巧巧是睡了还是没睡,便侧了身望着她,等了一会儿,没见巧巧睁开眼睛,这才知道她是睡熟了的,便也笑了笑睡觉了。

    翌日,李牧让魏璎珞查阅了一下行程,发现今天竟然是一个罕见的没什么安排的日子,只有一个跟公孙康的会议,也不是很重要,可以推后一天。李牧想了想,便让魏璎珞去通知一休和格姆过来,这两个人他一直是在放养的状态中,也是时候管一管了。

    李牧一直没有给一休好脸色看,一来是为了杀一杀他的锐气,再者也是因为一休倭国人的身份,让他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他最近得知一个新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对一休重新定位了。

    而格姆,则是他必须得见的。先不说格姆是他的弟子这件事,李渊说了话,他就得把事儿给办了,无论成或者不成,格姆这边他是一定得见的。

    李牧吃过早饭,格姆和一休都到了。让李牧稍微意外的是,俩人竟然认识,而且还是不错的朋友。细想一下,其实也并不算是完全意外,毕竟俩人同住过鸿胪寺,相识也是可能的。

    又是小半年没见,俩人都有一些变化。一休的头发完全长出来了,脑袋上的戒疤已经看不见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唐少年。而格姆则是朝着莽夫的方向发展,身上的肌肉更多了,个子也蹿高了一截。

    李牧挥挥手,丫鬟撤去了残盘,端上来一杯香茗,他吹了吹,喝了一口,随意问道:“好几个月不见,你们俩都有些长进没有?”

    俩少年不禁腹诽,说长进,你也好意思?你倒是教过什么么?

    格姆看了眼一休,一休瞧了眼格姆。格姆朝一休努努嘴,一休无奈,先开口道:“会侯爷的话,长进不敢当,倒是发明了一个小东西,可以更好地解决之前侯爷出的考题。”

    “什么考题?”时间过的太久,李牧已经彻底给忘了。

    “就是水往高处流的那个问题。”一休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哪有这样的人啊,出了那么折磨人的题,竟然还给忘了,他竟然忘了!

    “哦。”李牧想起来了,道:“那你又什么进展没有啊?”

    “请侯爷移步侧院。”一休卖了个关子,倒是格姆想起来了,道;“你是说我院里的那个——”

    一休点点头,格姆笑了起来,对李牧说道;“老师,一休确实发明了一个新玩意,但是那东西不怎么好用,只能当个玩具,没有直接用手拎快!”

    “叫你们俩说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李牧起身,随二人来到格姆所住的小院儿,小院儿的西北角有一个水井,格姆住在这里,洗漱都是靠这口井。

    来到水井旁,一个熟悉的玩意儿便映入了李牧眼帘。

    “手压打水泵!”

    李牧有些惊讶,他伸手,熟练地按压水泵的手柄,咔嚓咔嚓几下,就将一丈多深的井水抽了上来。连在泵身上的龙头,便哗啦啦淌出水来。只是这个水量有点堪忧,问题也很明显,这玩意的气密性不是很够。

    但是纵观整个装置,已经无限地接近李牧小时候见到过的,孤儿院后院水井的手压泵了。在电泵没有普及的年代,手压泵是无数中国农户必备的东西。

    “他果然早就知道这东西……”

    见李牧熟练操纵,甚至都不需要讲解,的自信心,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他本来还打算给李牧演示一下,但是现在看来是肯定用不着了……

    他本想借此扬眉吐气,谁知他费尽心思捣鼓出来的发明,却是李牧早就玩剩下的。心情正沮丧的时候,却听李牧说道:“你能在我没提示的情况,想到将提水装置改为手动,并且制造出实用的机械。”李牧满意地点点头,鼓励的拍了拍一休的肩膀道:“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明明听到句粗鄙之语,一休却如闻仙音。他惊讶地看向李牧,忽然有些鼻酸,在他的记忆中,这还是李牧头一次夸奖他……

    一休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就有了精神!

    强忍着鼻酸,一休哽咽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

    其实手压泵这种东西,系统里面图纸大把,各种各样的手压泵都有。只是李牧没想得起来罢了,但是不要忘了,这是他有系统帮忙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系统,凭空制作出手压泵,李牧自问自己做不到。也许没有系统,他也能捣鼓出来,但是那是在他有着超越千年的见识,他见过手压泵的前提下,如果是没见过,凭空想,他一定搞不出来。

    一休让他看到了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还是能发明出来跨时代的东西的。

    只有这样的进步,才是正常的进步,而他靠系统带来的进步,难免还是有揠苗助长之嫌。

    从这件事上,李牧看到了一种可能性,这才是他夸奖一休的原因。

    称赞完了一休,李牧又看向格姆。格姆耸了耸肩,道:“老师,我没有发明什么东西。不过我也没有闲着,我在外务府谋了个差事,每天都忙得很,今天要不是你找我,这个点儿我已经去货站收税了。”

    “你收什么税?”

    “货物税啊,不是你规定的么?”

    李牧当然知道货物税的事儿,只是他没有想到,格姆竟然混进去当了一个公务员。其实这还是长孙冲的安排,外务府刚建的时候,长孙冲过来帮忙,后来李牧回到长安,长孙冲也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长孙冲把自己的小师弟给安排到了外务府历练。

    之后长孙冲忙着银行的事情,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格姆就一直做这份工作,就这么一直到了今天。

    李牧看了看俩人,道:“你们俩,都是有天赋的,往后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么?换句话说,你们有什么梦想?”

    “我想做你的弟子。”一休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这回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再绕弯子:“我想学了本事,带回本国,让百姓从愚昧中走出来!”

    李牧微微颔首,没着急答应,而是看向了格姆。格姆也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要娶还珠郡主做娘子!”

    果然是没有一点意外。

    李牧这次没有骂人,也没推脱,道:“你们俩的梦想,我都可以帮你们实现。不过,在实现梦想之前,你们得接受一点考验!”

    “什么考验都没问题!”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一副没在怕的样子。

    李牧的嘴角却勾了起来,看到李牧勾起的嘴角,俩人忽然觉得身后有点冒凉风。

    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之前的徒弟们,也都很优秀。比方说你们的大师兄,长孙冲,无论是内务府,外务府,还是现在的银行,他都能独当一面,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再比如你们的二师兄,魏王李泰,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算术绘画无所不通,说是全才也不为过了。你们的三师兄,秦怀道,不是很出息,也是三甲之才,勉强算是说得过去。”

    “可是你俩!”李牧摇了摇头,道:“真是一点优点也说不上来啊!”

    俩人双双低下了头,但是心里却腹诽:你说的这老些人,哪一个的本事是你教的?人家都是自悟,都是天才好不?但这话也不敢说,怕万一说了,李牧就反悔了咋办?

    “本来就你们这样资质的徒弟,我是不可能收的。但是因缘际会吧,咱们也算是有缘分,既然收了你们呢,我也不能啥也不教——但是!”李牧加重了语气,道:“有一件事,咱们得说在前头了!”

    “古语有云,尊师重道!我教你们本事,你们的侍奉我。谁侍奉的更加卖力,我就多教谁一点本事。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你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俩人对视了一眼,心道果然是没好事儿。但是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道:“徒儿愿意侍奉师父!”

    “行啊,就从现在开始吧。”李牧看了眼这个小院儿,吩咐道:“把这小院儿的正房让出来,你们俩都住到偏房去。为师以后教你们的时候,就在这个院里。从今往后,这个小院儿,不得有下人伺候。铺床叠被、洒扫庭院、给为师捶背敲腿这些琐事……”李牧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都要你们来做了!”

    俩人懵懵懂懂地答应下来,便按照李牧的吩咐去做了。趁着俩人收拾的工夫,李牧去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鼓捣了一个小玩意儿出来。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休和格姆两个人,状态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休从小是吃过苦的,而且也伺候过师父惠日,所以他几乎什么都会做,正在勤勤恳恳的干活。而格姆虽然现在落魄,但他从小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子,尤其吐蕃那种奴隶制的地方,他从小可是几十个仆人伺候大的,甚至喝水都不用自己动手,张开嘴巴等着人喂就行了。

    这段时间在大唐,虽然自理的方面,已经相比从前做的很好了,但是还难免有些好吃懒做。

    李牧在的时候,还好一些,李牧走了,自然原形毕露了。

    “咳!”李牧咳嗽了一声,把偷懒的格姆惊得跳了起来,赶忙抓起一把扫帚。

    “偷懒呢?”

    “没有、绝对没有!”格姆矢口否认,道:“是干活儿有点累了,歇一会儿,喘口气儿!”

    一休抬了下头,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牧哼了一声,道:“我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谁干了活儿,谁没干活,我心里有数的很。”说着,就坐在了刚刚搬过来的躺椅上。躺椅的靠背,完全契合脊柱,李牧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格姆一边扫地,一边打量李牧的脸色,忽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凑近道:“师父为何让徒儿,学做这些下人才干的琐事?学这种琐事,也不算是真本事,还珠郡主不会因为这些看上我的!”

    李牧躺在椅子上,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徒儿就是想不明白,才问师父的。”格姆闷声说道,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怎么统治奴隶,可没有听说做下人活能当王的。

    “什么事都问别人,自己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李牧从袖子里掏出戒尺,给了格姆一下,格姆被抽得生疼,捂着屁股跑远了。李牧把戒尺收回来,又闭上了眼睛,心里暗道,问这种废话做什么?难道我能告诉你,我就是闲得无聊,想折腾你取乐?

第924章 佛光普照

    “过来捏肩膀!”

    “是,师父……”格姆走过来,搭在李牧的肩膀上按了起来。可是他心里想着事儿呢,一旦苦苦思索起来,就有点走神了,手上动作便没了轻重。

    “轻点你!”李牧被捏的生疼,这才睁开眼瞪他一下。

    格姆赶忙放轻了动作,拧着眉毛道:“可是师父,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啊。难道这样,就能得到还珠郡主的青睐了么?”

    李牧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小子,你有几个师娘?”

    “一二三四五……”格姆掰着手指头数,发现五个手指头竟然不够用了,只要又加上一只手,终于算是数够了,道;“六位师娘。”

    “所以,师父的本事大不大?”

    “大!”格姆恍然,急忙赔笑。

    李牧摆了摆手,道:“继续想,想通了再说。”

    “哦。”格姆嘟哝一声,努力思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李牧真的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出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师父,你这是在磨练我的心性!”

    “啊?”倒把李牧说得一愣,他看向格姆,格姆却以为自己说中了,都把李牧搞惊讶了,笑道:“师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之前还珠郡主不喜欢我,肯定是看我为人轻浮,不够稳重,师父让我做下人的活儿,就是想让我稳重下来,如此还珠郡主才能高看我一眼,是不是?”

    “还不算太蠢……”李牧干笑了一声,心想这也是个好托词,便借坡下驴,煞有介事道:“你太浮躁,太骄傲了,连谦受益、满招损的道理都不懂,这样不靠谱的样子,也想娶我们大唐的郡主?”

    “是,师父……”格姆不禁满面羞愧,回想起自己来到大唐之后的种种,实在是浮躁至极啊!大唐人杰地灵,还珠郡主又是一等一的人中之凤,眼光肯定很高,她看不上自己,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他不禁汗如浆下,无地自容道:“幸亏得到师父的点拨,不然徒儿继续浮躁下去,别说追求还珠郡主了,怕是连个媳妇都娶不到,只能回到吐蕃,接受父王的安排了!”

    “知道了就好……记住,师父是不会害你的,所有吃的苦,都是磨练和考验。”李牧满意的点点头,心说这人想象力夸张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自己脑补完了,省得自己废话。

    “是!”格姆登时面貌一新,重新认真的给师父捏腿,口中还表态道:“师父放心,往后徒儿绝不会再抱怨了。我会按照师父的教诲痛改前非、磨练自己的意志,绝没有丝毫的怨言。”

    “唔,孺子可教。”李牧愈发满意,心说这样的徒弟不嫌多,回头有合适的可以多收几个,连雇丫鬟佣人的钱都省了。

    不过他也没丧心病狂到,真让格姆去学按摩,便摆摆手道:“有这个态度就好了,潜移默化地改造自己,不能停留在嘴上。但也没必要太过于投入,毕竟会按摩,也不能娶老婆。”

    “是,师父。”格姆这次老实应下,他知道自己是肯定猜不到李牧的想法的,索性也不去猜了,听话就是了。

    “嗯,你是吐蕃王子,未来的吐蕃王,想事情要从宏观的角度去想,不能执着于儿女私情。关于你的国家,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么?”李牧把话往国家的方面拉,偷偷瞥格姆:“以后你要是当了吐蕃王,你当如何治理国家?”

    “我……”格姆忽然沉默了,手上的动作也轻了很多,李牧等待他的回答,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格姆被逼的没有办法,叹了口气,道:“不敢欺瞒师父,如果可以,我不想回吐蕃。”

    李牧挑了挑眉,道:“为何不想回?”

    格姆叹了口气,蹲在李牧对面,仰头看着李牧,道:“师父,我不喜欢吐蕃,虽然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但我不喜欢那儿。”

    停顿了一下,格姆又继续说道;“说一个我最不喜欢的事儿吧,师父,你可知道,为何吐蕃和中原,每隔几年,就要打仗?”

    李牧嗤笑了一声,道:“这你问我啊?战事十有**,都是你们吐蕃挑起来的,这可是事实!”

    “这就是我最讨厌吐蕃的地方。”格姆唉声叹气,道:“师父,你应该知道,吐蕃虽然地域广,但能种植粮食的地方却不多。有牛羊,但又没有好草场,物产贫瘠。整个高原上,又没有像大唐这样的强大部族统一高原,所以各地方都是各自为政的。”

    “因为草场和耕地有限,大家为了争地,争草场,争水源,就不得不打仗。打仗赢了,能得到草场、耕地和奴隶,打仗输了,也可以死一些人,减少自己部族的粮食消耗——”

    说到这儿,格姆有点说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有的时候,不是为了争草场,不是为了争耕地,就是单纯为了减少人口,他们也打仗!”

    格姆咬着牙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就听到过我的父王和几个叔叔商量,要不要找个借口打个仗,把部族里面的老弱病残清理一下。跟大唐的战争,十有**,也是这个目的,因为他们知道,大唐是不屑占领吐蕃的,打仗赢了,输了,他们都无所谓,但是只要打仗了,就能减少人口,应对冬季的压力也就小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唐和吐蕃的战争,多半都发生在秋天的原因!”

    格姆流下了热泪,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人当成是人!在他们眼中,人都不如一头牛,不如一头羊!我不喜欢这样,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来到了大唐,我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我知道了何为礼,何为法,何为义,何为孝。我想生活在这样的国家,吐蕃,真的太残忍了。”

    李牧怔怔地看着格姆,之前他一直以为,格姆是那种脑子里长了肌肉的莽夫,做事直来直去,也不会多想什么。但是今天观其言行,倒像是一个把苦涩藏在心里,性格中带着点隐忍的人。他的这种想法,跟李牧不谋而合。李牧非常讨厌奴隶制,虽然封建制度下,百姓的人权也没什么太大的保障,但是至少百姓还能有的选,而奴隶制度下的百姓,已经是完全不当人了。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与牲畜不一样。凡事自己成为牲畜或者把人当牲畜的人,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格姆的想法,相对于他的父亲,叔叔们,已经是一个进步了。这是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进步,在人类的历史上,这也是一大跨越。

    李牧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他鼓励,给他信心。如果能帮助他完成这件事,也能换得大唐数十年的边境安定。

    一劳永逸的想法,李牧是一点也没想过的,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许李世民在的一天,李牧在的一天,格姆在的一天,吐蕃和大唐能维系和平,但是当契约的缔造者们,都不在了的时候,那么所谓的和平,也终有被打破的一日。

    但是事儿就是这样,不能因为总有一天会失败,就不去做了。和平哪怕是短暂的,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李牧起身,把格姆拉起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你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依仗。我会帮助你继任王位,你敢试着去改变你的国家么?把它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

    “我就问你,敢不敢?”

    “敢!”格姆再无犹豫,忽然之间,他仿佛也明白了,作为一个男人,该有什么样子,他仿佛也明白了,他应该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休,停下了打扫的动作,他驻足站了一会儿,仿佛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双眼中透这迷茫,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扫地的样子,继续扫地了。

    傍晚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俩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李牧叫人送来了一桌饭食,师徒三人一起吃。李牧一天都在歇着,没什么消耗,饭量自然是上不去,而他俩则是狼吞虎咽,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干了一天的活儿,怎么可能不饿呢。

    吃完了饭,已经是傍晚了。李牧看着俩人把残羹收拾了,然后把他们叫到跟前。

    李牧背对着夕阳,余晖包裹着他,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显得愈发的神圣不可欺。两个弟子见状,不禁也跟着肃然了起来。

    “等你们垂垂老矣的时候,你们会为今天的事情而觉得骄傲的,因为你们两个,将会学到我的真本事。”李牧一脸严肃地说道。

    “恭听师父教诲!”

    “呵、”李牧轻笑一声,道:“坊间传言,你们师父我,是天上下来的神仙。这话,愚人觉得是真的,聪明人觉得是假的,且先不论真假,今天我带你们先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世界,你们可以理解为,窥伺仙界的一角。”

    “不一样的世界?仙界的一角?”

    李牧这么云山雾罩的说,俩人更听不明白了。

    “你们一个是和尚,一个来自吐蕃,也是信佛教的,那么自然对佛光普照四个字不陌生吧?”

    俩人齐齐点头,这四个字普通老百姓也不陌生啊。

    “那你们知道,佛光是怎么来的么?”

    一休举手回道:“佛家认为佛光是菩萨头轮放射出来的光芒,非大贤大德所不能。至贤至能者,佛光为七彩之色。”

    李牧点点头,又问:“那么除了没亲眼见过的佛光,你们生活中能看到的,还有什么光是七彩的?”

    “还有什么光?”格姆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雨过天晴的彩虹,也是七彩的!”

    一休也想到了,但是晚了一步,只好道:“有七彩琉璃,也是七彩的!”

    “琉璃的颜色,是琉璃本身,而不是光的颜色,这里就先不谈。”李牧继续问俩人,道:“那你们知道,彩虹的光是怎么来的么?”

    “惠日师父说过,彩虹是龙在吸水。”一休抢答道。

    “是吗?”李牧淡淡一笑,端起香茗,含一口水,背着夕阳喷了口水雾出来。

    便见水雾中,有一段七彩的虹若隐若现。

    俩人惊呆了,下意识惊呼道:“师父也会龙吸水,师父也是龙?”

    “胡说八道。”

    李牧翻翻白眼,把茶杯递给一休,一休喝了口水喷出去,雾气弥漫中,彩虹再度隐现。

    李牧让一休站在格姆身后喷水,水雾落下来,格姆的脑袋后面就像是有七彩佛光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徒弟都懵了,如果说李牧是龙转世,他们还能勉强接受,但是要说他们俩是龙转世,当事人也不能相信这种话啊,这里面肯定是有手段的!

    “来,进屋。”李牧带着俩人进屋,关上了门。这个小院儿的窗户,还不是琉璃,是普通的窗户纸,关上门窗,屋里登时暗了下来,李牧戳破窗户纸,一束阳光,从孔洞中照进来。

    李牧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正是他用琉璃做的一个三棱镜。那束阳光打在镜面上,又折射向一旁的墙面。

    一休和格姆便目瞪口呆的看到了,对面墙上出现了一道鲜艳如彩虹般的七彩色带!

    “红、橙、黄、绿、蓝、靛、紫……”格姆依次念出那七彩光的顺序,不由高声惊呼道:“这影子,跟彩虹的顺序一模一样!”

    “七彩佛光——”一休喃喃念叨,忽然觉得自己脑海中的什么崩塌了似的。他想起了惠日跟他说过的那些佛教故事,从前他深信不疑的,现在全都怀疑了起来。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格姆一脸懵逼的问道:“为什么阳光照在水雾上,和这三棱的琉璃上,都会有七彩佛光出现呢?”

    “因为光本来就是由这七种颜色组成的。”便听李牧沉声答道:“所以只要能让光线发散的东西,都可以产生彩虹,只要有这么一个三棱镜在手,谁都能有佛光普照!”

第925章 律己条约

    一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牧之前‘灭佛’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情,佛光都可以‘人造’了,那佛还有神秘可言了?

    李牧眯着眼睛,目光中仿佛透露着无限的智慧:“这个世界,远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你们去发掘,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你们消化消化,为师呢,要去休息了。”

    李牧说完,丢下两个还没从真精致缓过来的徒弟,溜达回了自己的工作室,他还不着急休息,最近事情太多,太忙,他现在也需要‘练级’了。

    他正在冲所有技能高级,没办法,谁让大师太过于遥不可及呢?这已经不是量变能提供的了,而是质变,在游戏的世界里,成为大师是唯一的,也就是每个职业,一个服务器只有一位大师。所以每个服务器的主要工会,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倾尽所有培养一个副职大师。

    有了一个大师级副职玩家就意味着,工会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因为大师级职业玩家制作的物品,物品等级等同于服务器最高等级副本的掉落装备,随着副本难度的提高,大师级玩家也会接到属于自己的专有的进阶任务,以保证他的技能水平与最高等级相匹配。

    当然为了确保公平性,大师级玩家也不是终生制的。每个新的资料片开启前,会根据技能的熟练度,来选择哪些玩家可以成为大师级玩家的候选人,届时会分配给这些人一个专属任务,只有最先完成的人,才能在这个资料片中,晋升为大师级玩家。

    李牧不知道自己这个变异的系统,是不是也是这样晋升,但是他知道,在他找到问题的关键之前,先把所有技能晋升到高级,肯定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办法。因为高级是能用钱砸出来的,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李牧用着最烧钱的办法,以求达到最快晋升,所有他的工作室,每天都要消耗在一些百姓眼中,天文数字的资源,在很多人的眼中,这都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但是搁在李牧身上,仿佛就显得没有那么难理解了似的。因为他平时做的事情,也是大部分人理解不来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显得没有那么奇怪了。

    李牧最近在做的是制药,这个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施展的技能。他当时为了迷倒突厥看守,制作了劣质迷香,但在那之后,这个技能他就非常少的用了,因为几乎也用不到神秘。他自己不怎么生病,而他的家里人生病,自然有孙神医——的徒弟刘神威来照顾,也轮不到他。

    而且相比于制药,很显然其他技能对于当时的他更适合一点。

    但是李牧现在全冲技能的适合,制药的优先级就高了很多。系统制药出来,药效都是一模一样的,不会有丝毫的掺假,而人手工制作的药,除了多年有经验的大夫,药效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李牧练习制药,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制药等级到了高级,然后写出来中级和初级的卷轴,大批量的培养初级和中级医生,这些医生应付不了疑难杂症,但是他们的数量如果足够的话,会极大减少普通老百姓患病致死的概率。即便是李牧穿越之前,乡村医生的缺少,也是世界卫生组织面临的头号难题之一。

    而且李牧作为曾经的游戏设计师之一,他搓技能升级也不是随便搓的,他有自己的考量。比方说他现在搓的“养颜丸”,就是可以改善女人内分泌失调的宝药,这个东西造价昂贵,但是提升的经验可观,李牧选择它来冲级,一是家里的女人能用得着,再也可在凤求凰限量出售,本钱的基础上翻三倍一点问题都没有。

    冲级是枯燥乏味的,所以李牧在冲级的过程中,也一直在想,能不能用修改底层代码的方式,把其他游戏的‘挂机’冲级给移植过来,这样他在保持练级姿势的前提下,又不用担心会浪费时间,没有时间去想事情。

    不过现在他也不算太累,因为很多的杂事,他的智能小帮手蛇灵已经可以处理了。这对李牧来说,无疑是不小的帮忙。

    一直忙到了深夜,李牧才转回休息。次日一大早,外务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李牧坐上马车,继续睡了个回笼觉,等他醒来的时候,早已经到了外务府的大门前多时了,只是没人敢叫醒他,甚至生怕吵醒他,惹他生气转身再走了,下一次再约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李牧醒来了,也没多说什么,迈步进了外务府,径直走进会议室,大家已经等候李牧多时了,但每一个人敢有微词,仿佛这一切是应当的一样。

    李牧坐在了后排,冲主位点了点头,窦仁才开口:“诸位都曾做过五品官,最短的也出仕十几年,场面话肯定一个比一个会说。”便听窦仁沉声道:“咱们抛开这些弯弯绕,直入正题。”

    “请训示。”外务府一干人等心中惶然,如老鼠见猫一般,他们每天跟窦仁共事,怕的当然不是他,见众人的视线都瞄向他身后,哪还有不明白的,后头跟着一个太上皇呢!

    “外务府掌管大唐与番邦所有贸易,实乃重中之重,责任更不必说。虽然目前一切状况良好,但时间长了,难免有积习生弊,颓靡不振的迹象。本侯蒙恩——”他小心滴看了李牧一眼,道:“也是受到洛阳侯提携,掌管外务府,当清理积弊、振风隶纪,如此方不负皇恩,不辜负洛阳侯的帮衬。”

    李牧摆摆手,窦仁才继续说道:“本侯以为,振风隶纪,关键是要约束好自己,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当然,光靠道德约束是不够的,也要有行之有效的规矩才行。”

    “所谓‘欲安百姓先正守令’,而欲正守令就要先立法度。”窦仁一挥手,便有一个俏丽的女子,便捧着厚厚的一摞纸页出来,分发给众位大人。她也曾是窦仁的女人之一,现在窦仁不贪玩了,这些女人也自由了,她是感念窦仁,主动要跟随他,成为了窦仁的秘书。

    “这是本侯结合大唐律法,和我们目前所遭受的窘境,结合外务府可能面临的情况,稍微润色加工,制订的《律己条约》十五条。现在颁行给诸位,你们回去后,也要在层级往下递进,皆照此执行、不得违反,否则休怪本侯严惩不贷!”

    说完,他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惊堂木。

    吓得一众人齐齐一哆嗦,也吓了李牧一跳,他瞪了窦仁一眼,也打开手中《律己条约》拜读。

    简单说来,这《律己条约》是窦仁给自己和下属官吏制订的法规制度。

    总结起来,大概有五个方面。

    一是禁止下属在接待自己时讲排场。

    二是反对侈靡,在外务府上班,绝对不可以佩戴器物,就连玉佩都不可以。

    三是禁止贪污及化公为私。规定‘不是为公为民、决不支用公物’,不得用公物请客送礼充人情。办私事要用自己的俸金,如果公私不分,混行支用,便以贪赃论。

    四是禁止行贿受贿,规定不许送礼,同时也要严防胥吏收受贿赂。如果官员行贿,要加重处罚。

    五是严惩渎职。对所有例行和交办的差事,都要按时完成,否则都要受到惩罚。

    ……

    看完这份《律己条约》,外务府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这,这,这还让人活吗?

    不能受贿、不能贪污、不能吃吃喝喝,不能讲排场,还不能磨洋工……这官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窦仁要求他们做到的,同样也要求自己做到,而且对自己的要求更狠更没余地。他们明白,这是要在李牧面前表忠心的,外务府的真正话事人,永远都是李牧。

    这让所有人有苦说不出,只用一张张苦瓜脸对着窦仁,可怜巴巴看着他。他们之前就认识,都是多年的交往,有人挤眉弄眼,言下之意,没有必要这么绝吧!

    “你们不必觉得严格。”窦仁却视若无睹道:“每一条,都可以从《大唐律》中找到原文,绝无任何一条是本侯凭空造出来,为难诸位的。”

    “这……”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忍不住小声道:“确实多有不近人情之处……”

    “因此才只有颁行了十五条。”窦仁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要还嫌不够,现在就可以,专门为你加几条!”

    “不不不……”说话的人赶紧闭嘴,忙连连摆手道:“够,够,足够了……”

    这不通融还好,一通融还要再给加几条,这谁受得了啊!惹不起!惹不起!

    ……

    会议飞快开始,也飞快结束,李牧在旁边甚至连十五条都没完全看完呢,等到众人走出会议室,窦仁才来到李牧面前,舔着脸说道:“侯爷,怎么样,架势还是有一些的吧?”

    “说都会说,能坚持几分就不一定了。”李牧泼冷水道:“我推荐你管理内务府,也不是要看这些花架子——跟突厥人的谈判,谈得如何了?”

    “他们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余地!”窦仁冷笑道:“他们应该知道,现在是谁养着他们?”

    “既然跟大唐成了兄弟之国,那么就是我大唐的朋友了,不应该盘剥的。回头你们在谈好的基础上,少赚个百分之十几,让他们也有一点油水。”

    窦仁自然没有不允,道:“到时我告诉他们,这都是侯爷的恩德。”

    “我在意这些么?”李牧无所谓道:“只要边境安定,花点钱真的是最划算的办法,但是切记,花钱是买不了安全的,强大自己才是正途,绝对不能放下军事。”

    “说到军事的事情——”李牧瞥了眼窦仁,问道:“所有涉及到管制的东西,会议飞快开始,也飞快结束,李牧在旁边甚至连十五条都没完全看完呢,等到众人走出会议室,窦仁才来到李牧面前,舔着脸说道:“侯爷,怎么样,架势还是有一些的吧?”

    “说都会说,能坚持几分就不一定了。”李牧泼冷水道:“我推荐你管理内务府,也不是要看这些花架子——跟突厥人的谈判,谈得如何了?”

    “他们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余地!”窦仁冷笑道:“他们应该知道,现在是谁养着他们?”

    “既然跟大唐成了兄弟之国,那么就是我大唐的朋友了,不应该盘剥的。回头你们在谈好的基础上,少赚个百分之十几,让他们也有一点油水。”

    窦仁自然没有不允,道:“到时我告诉他们,这都是侯爷的恩德。”

    “我在意这些么?”李牧无所谓道:“只要边境安定,花点钱真的是最划算的办法,但是切记,花钱是买不了安全的,强大自己才是正途,绝对不能放下军事。”

    “说到军事的事情——”李牧瞥了眼窦仁,问道:“所有涉及到管制的东西,会议飞快开始,也飞快结束,李牧在旁边甚至连十五条都没完全看完呢,等到众人走出会议室,窦仁才来到李牧面前,舔着脸说道:“侯爷,怎么样,架势还是有一些的吧?”

    “说都会说,能坚持几分就不一定了。”李牧泼冷水道:“我推荐你管理内务府,也不是要看这些花架子——跟突厥人的谈判,谈得如何了?”

    “他们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余地!”窦仁冷笑道:“他们应该知道,现在是谁养着他们?”

    “既然跟大唐成了兄弟之国,那么就是我大唐的朋友了,不应该盘剥的。回头你们在谈好的基础上,少赚个百分之十几,让他们也有一点油水。”

    窦仁自然没有不允,道:“到时我告诉他们,这都是侯爷的恩德。”

    “我在意这些么?”李牧无所谓道:“只要边境安定,花点钱真的是最划算的办法,但是切记,花钱是买不了安全的,强大自己才是正途,绝对不能放下军事。”

    “说到军事的事情——”李牧瞥了眼窦仁,问道:“所有涉及到管制的东西,

第926章 白鹿雅集

    “人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把事情做好就行了。”李牧想了想,向公孙康做出了保证。

    公孙康愣了一下,旋即也保证,只要人手方面不出问题,他这边自然也不会有问题。其实刚刚他的话出口了,他就已经后悔了。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对李牧说过话,把李牧惹急了,可不是好玩的,没想到李牧现在如此有耐心,竟然没跟他急,已经偷着乐了。

    只是公孙康想不到,李牧怎么解决人手的问题。要知道,根据现在的预算,做这些工程不超支的前提是,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而在长安、洛阳附近,哪儿来的廉价劳动力了?

    公孙康想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李牧也想不到。他当然知道,长安和洛阳附近,没有廉价的劳动力了,但是这边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李牧从来没有忘记,他的移民计划。把愿意内附的突厥部族,移民到中原内陆来,把他们的游牧民性质改变定居的百姓。但,因为他们不会耕种,就一定得有收入的来源。

    李牧给他们的定位就是工人,培养他们一定的专业技能,围绕洛阳附近,形成各行业专业的工种。

    只是这部分涉及到一个敏感的问题,那就是,突厥人都是上马是兵,下马是民的,如此多的突厥人进入内陆,谁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们不出问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犯禁的,会引起皇帝的猜疑。

    李牧也不想这么做,毕竟他也是一直处在皇帝的猜疑中。但是现在事儿赶到这儿了,他不这样做,去哪儿找便宜的劳动力使用?除非征发徭役,但这是李牧最不想做的事情,即便徭役不多,也会给百姓一种倒退的感觉,而李牧想要的是发展!

    两害取其轻,李牧还是决定做这件事。至于猜忌么,反正也免不了了,还差这点儿么?

    ……

    洛阳城东,一处工地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工。

    在这里建造的,是一座书院。书院还没有建成,但是书院的山门已经完工了,硕大的四个字“白鹿书院”,字体庄严古朴,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李牧以夫人的名义,盖的一座书院。能以夫人的名字命名,可见李牧对这个书院,倾注了多少心血。

    事实上,这里原本是卢夫人的一处产业。洛阳原本是被作为新都建造,风水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建造了皇宫的那块地。而这块地没有使用,不是因为风水,而是因为这块地的占地面积比较小,不够建造宫殿的。但是如果是个人居住,却是绰绰有余,多大的宅邸都足够。

    卢夫人买下这块地皮,便是有根皇家别苗头的意思。她把这块地给李牧,是想让他在这儿为小李白建造一座王府,毕竟他被封为楚王,建造一座规格高的王府,虽然过早而且招摇一点,但也说得过去。

    但是这件事最终被李牧否决了,他给出的理由是,没道理儿子的府邸超过爹的。但这只是一句托词,实际上,他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太多的牵扯。

    这块地风水好,谁都知道。天下会风水的人多了,袁天罡就是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他能看不出此地风水如何么?皇帝最信的就是这种事情,如果李牧在这里给小李白建了府邸,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不是给后代积福,反而是一种祸患。

    李世民似乎看出了李牧的顾虑,曾经有意无意地提过一句,大概的意思是让李牧把心放宽,他还没有那么小气。

    但李牧还是没改变主意,李世民没这么小气,未来的帝王不一定,有祸患的事儿,不做就是最好。

    于是李牧便跟李世民说,洛阳城风水绝佳之地只有两处,按道理来说,这种地方,只能是帝王所有,但因有两处,承蒙陛下恩德,让我占了一处,盖王府不是不行,但却显得太过于自私了。与其风水被一家占尽,哪有在此建个学院,让每一个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沾光更好?

    于是李牧便盖了这座白鹿书院,所有的支出,全部都由李牧一个人承担。这个书院,就算是他个人为洛阳百姓做的福利事业了。

    书院的一期工程,完整下来是两年。毕竟这原本几乎是一座未经开发的山,没有基础设施,一切从头开始的话,时间上耽误是难以避免的。但也有好处,全部都是新的,不用将就原来。

    书院只建了一个山门,报名人数就超过了千人。这其中不乏一些门阀世家来捧场凑数的,但更多的是普通的寒门学子,他们期待跟李牧学习真本事,未来即便成不了李牧,成为像是大唐技校一期生那样,可以在内务府独当一面的人才,也是大部分百姓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儿了。

    李牧一直没有公开,他要怎样办这个学校。外界也就无从知晓,但是李牧自己,心里早已经是有计划的。他要把这个学校,办成一个百家争鸣的圣地。这里不但传播他的思想,也包容其他所有学说。把这座书院,办成一个标杆,让天下所有的书院,都以此为模板,有条件的地方,都按照这样的制度建设他们当地的学员,这样以点带面,兴盛大唐的教育。

    不管什么时代,教育,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都是无可比拟的。

    虽然现在书院只有一个山门,但是学生却已经有了不少。这些人有老有少,目的相同,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入学。即便不知道最终是如何选拔的,但是万一是先到先得呢?

    而且读书,在哪里都是读。白鹿书院附近的环境清幽,也着实是一个读书的好去处。

    于是,这些人就在书院附近‘结庐’,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也有了上百人了。

    李牧没把他们赶走,反而派来人规范他们。让他们结庐的地方,不要影响工程进行。也不能对附近的环境造成大的破坏,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都采取自愿自主的原则,没有横加干涉。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难免的了。大家都是读书人,谁也不觉得自己差。这么多人聚在一处,难免会有讨论,有讨论的时候,就难免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争执就会产生。

    读书人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是大家都不擅长的话,打起来也没在怕的。三不五时的,就出现一两次斗殴的场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读书人中有年岁长一些的,便提议要不要效仿魏晋,搞一个雅集,大家聚在一起轮流发言,阐述观点,有道是理不辨不明,得到更多支持的人,显然就是胜了,也免得打起来那么斯文扫地。

    这个办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于是每个月逢七的日子,就成了约定好召开雅集的日子。今日刚好初七,李牧算是赶上了。

    洛阳城有文学馆,听说这里办雅集,不少早已成了名的大儒也都来凑热闹。他们的加入,让雅集的含金量变得更高了。其中也不乏一些大儒,他们并不直接参与讨论,而是在别人讨论之后,利用自己的名声,当个‘评委’,品评一下观点文章,提携一下后学末进,颇有点倚老卖老之嫌疑。

    但是后学末进们,却不讨厌。因为这些大儒,早就已经名声在外,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能得到他们的一句肯定,绝对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今儿李牧赶上了,他故意把李重义支开,免得有人通过李重义察觉他在,他自己混在人群中,反而没有那么容易被认出来,虽然洛阳城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是真正见过他本人的却不多。

    李牧混在人群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子一样。他听了几个人发表了自己读书的心得,眉头越皱越紧。

    他本以为,这里风气如此开明,大家凑在一起讨论,能有一些心的观点产生,不禁锢在从前的范畴之中。但是连续听了三个人的发言,李牧发觉这些人的想法,大体上还是腐儒的那一套,都像是孔颖达那个老学究教出来的。这倒没什么,重点是,下面听着的人,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显然他们对读书的理解,跟这些发言的人差不多。若是书院的未来,是这个学习的风气,李牧觉得自己办学也没啥必要了。

    都去国子监读书得了,白鹿书院存在的意义何在?

    李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回到自己的马车,拿出金晨为他准备的那套易容的工具,简单鼓捣了一下,变成了一个略带病容,有些憔悴的中年书生,化名李言,找到今天主持雅集的人,得到了登台发言的机会。

    同样是读书感悟,李牧一登台,就指斥六经和《论语》、《孟子》,并非什么万世不易之圣典,而是圣人弟子们,追忆自己听到的圣人的只言片语,或有头无尾,或有尾无头,或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写下来汇集成书。这样的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是却不必奉为圭臬,更不是什么一字不易的经典。

    后代以为这全是圣人的精辟理论,其实是走进了一个误区。因为这书不是圣人亲自写的,也许这书里头的言论,有很多是弟子杜撰,根本就不是圣人说的话呢?

    即使真有圣人讲的,也不过就彼时一事,随机应答,以点拨那些不开窍的弟子。就事论事、对症下药而已,怎么可以当成万古不变的真理,去刻舟求剑呢?

    所以显而易见,六经、《论语》、《孟子》早已是被执掌了话语权的人,拿来作为愚民的工具了。有见地的人绝不能以这些书上的内容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更不应该一言一行都学这些书上的内容,如果那样做了,那就多少沾点脑残了。

    李牧发言的时候,下面鸦雀无声,不是没人反对,而是都听懵了。这种离经叛道之言论,不该活活打死么?

    等到他说完了,听众们实在忍不住了,拍案而斥道:“既然这么没有价值,为何历代还要教授呢?”

    “它唯一的价值,只是进身之阶。”李牧淡淡道:“天下的读书人‘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有几个真信它的?”

    听到这话,一些人不由下意识地点头,不为了黄金屋、千钟粟和颜如玉,有几个愿意读书的?

    “你胡说!”也有对四书五经坚信不疑的门徒,怒斥李牧道:“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岂是你个小小狂生,可以一言否定的!”

    李牧哈哈大笑:“我今天才听说,原来孔子出生之前的万古是长夜。看来老子、三皇、五帝这些孔子之前的圣人,都是整天打着灯笼走路啊!”

    “……”战斗结束,论抬杠,李牧迄今还没遇到过什么对手。

    但李牧的嚣张态度,也惹了众怒,众人虽然辩不过他,但是群起攻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动了车轮战。虽然敌人进攻猛烈,但是显然是破不了李牧的防御的,全都被他从容化解,雅集不欢而散,一群书生骂骂咧咧拂袖而去,又找了一处空地,进行他们的雅集去了。

    但是也有留下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却让李牧看到了希望之火。

    这些人留下,也未必是同意李牧的观点,但是他们至少是产生了好奇,这就已经很好了。

    面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李牧都耐心的一一解答,分享自己的观点。渐渐的,有人围拢过来,竟然越聚越多!李牧一直讲到口干舌燥,日暮西垂,这些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大家对这位‘李言’一再央求,请李牧下一场雅集的时候,一定要来。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同年好友,一起过来听他讲学。

    李言这个名字,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成为洛阳城上到大儒,下道普通学子,都津津乐道的一个人物了。即便‘李言’的观点不被认同,他敢提出这些观点,也已经足以震撼不少人了。

    一夜之间,李言的声望,已经不弱于任何一名大儒,所有人都在打听李言是谁,哪里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物!

第927章 忧乐

    李牧本来是随性而为的一个举动,但是他没有想到,带来的效果竟然如此巨大。他的这一番歪理邪说,在第二天,就传到了长安城,引起了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所有教习们的愤怒,尤其是孔颖达的徒子徒孙们,肯不得操刀来把‘李言’杀了,以治他不敬圣人之罪。但是出人意料的,最应该生气的孔颖达,却没有表现得特别愤怒,虽然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但毕竟没有爆发出来。

    孔颖达一听这个言论,就想到了李牧。天下人读书都读的是圣人书,谁能有如此狂背之言论?也就李牧这个眼里没有敬畏的臭小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没发怒,也不是因为不生气,而是他知道,他辩不过李牧。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就先别出声了,看看后续如何。

    虽然学术界,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李牧自己,却没把这件事怎么放在心上。他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功夫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所以,下一个雅集他就没去,让等待跟他‘battle’的人们扑了个空。也让一些认同他的言论的人,颇有些失望,认为他还是怂了。

    等到再下一个雅集,李牧有了空的时候,人就没有那么多了。但他也不介意,本来他也没有太把这件事当回事,他讲这些,与其说是要传道,不如说是一种试验或者试探,他要看看人们对事物的认知,更改起来的难度如何。

    他讲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系统的章法,但总归来说,主旨在于反对假道学,反对空谈,大力提倡重商、民本、责任。

    李言的能言善辩,让质疑他的人全部铩羽而归。一众亲自下场的大儒,全都灰头土脸地溜走了。而此时,找上来的不良人和东厂的番子,也终于确定了,这个李言就是李牧,并且把‘李言’的所有言论,都抄写下来,送到了长安城,供李世民阅览。

    李世民会在临睡之前,把李牧的这些言论,当做睡前读物来看。有一些,他认同的,会做上标记。而不认同的,他也不会生气或者暴怒,而是会一笑置之,让高公公存档放起来。

    留起来,是为了给后人看的,有些观点,李世民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认同,但是未来的大唐皇帝,未必没有用处。

    今日,刚好送来了新的。李世民接过来,自动忽略了李牧跟人杠精的部分,忽然眼前一亮,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这是一段关于‘仁’的阐述,有人质疑‘李言’,说,你质疑论语,质疑圣人经典,质疑这个,质疑那个,那么在你的眼里,贤德之人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

    李言的回答是这样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好!”李世民读到这里,不禁脱口称赞。高公公在旁吓了一跳,忙道:“陛下,怎么了?”

    “李牧这小子通透!”李世民递给高公公看,道:“这两句话,可为百官之标榜也。”

    高公公虽然是个宦官,但他跟在李世民身边时间长了,眼界和见识是有的。他看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为何李世民会高兴了,哪个皇帝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呢?

    “陛下,侯爷虽然孟浪一些,但是难得一片赤子之心啊!”

    “朕心中了然。”李世民的神色忽然冷静了下去,又翻开一页,道:“可是有人却跟朕说,李牧这是要开宗立派,想做圣人。”

    高公公正想说,这是小人才会说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说这回的人,最有可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最最有可能的,便是长孙无忌和袁天罡,若是袁天罡到还好,但若是长孙无忌,他可得罪不起国舅爷。

    如此,便没出声。

    李世民继续往下看,李言漂亮的回答,让提问者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继续抬杠道:“先生如此说,人生岂不是没有乐趣了?进亦忧退亦忧,什么时候不忧,什么时候乐?”

    李言的回答更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方可称之为君子!”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对高公公道:“承乾最近在忙什么?”

    “回陛下的话,太子最近除了读书之外,就是署理内务府的大小事情,每日都忙到深夜才休息。”

    “内务府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先让他去洛阳,跟在李牧身边学习吧。”

    高公公不意外李世民的决定,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安排了。

    半个时辰后,高公公又返回来,神色有些奇怪,李世民看到他的样子,道:“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太子说,他不想去。”

    “不想去?”李世民也有点懵,奇怪道:“他会不想去?怎么回事儿,突然转性了不成?”

    “老奴也不清楚,但是太子就是这样说的。他说读书东宫有师父教,而且李牧的很多东西,他也学不来,还不如好好的署理内务府,从实践中学习。这种学习的方式,也是李牧推崇的,太子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多有进步。”

    “是么?”李世民并不尽信,但也没有再逼着李承乾的意思了,对高公公说道:“明天去一趟内务府,问问太子最近表现究竟如何,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去或者不去,就凭他自觉吧。”

    “诺。”

    高公公应了下来,心中却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李世民他所看到的。太子身边有一个乐伶人,俩人的关系,行动举止,貌似是过于亲密了。

    希望不是想的那样吧,高公公如是想到。

    ……

    李牧一共去了三四次雅集,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兴趣。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老师,可以重复讲一种观点无数次,他想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完了之后,再讲一遍对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了。

    而且,无论‘李言’多么有名,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学院当教习。如果是想普及思想,他还是需要更多的人帮忙。所以现在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是当务之急了。

    那么人去哪里找呢?

    如果是朝廷选教习,自然是非大儒不选。但是对李牧来说,大儒他是不会选的,且不说这些人的思想顽固,改造不易、就单说他们的年纪,就已经不符合李牧的要求了。

    他要的是新鲜血液,只有新生力量的碰撞,才能擦出火花来。

    文学馆倒是有一些青年才俊,但是这些人自视甚高,如果用他们,也得需要敲打一番才行。

    还有一些人选,就是李牧的科举同年们。

    大唐由于刚开始施行科举,很多的地方还不够完善。就说去年李牧参加的那场科举,除了‘进士’之外,其他的诸如秀才之流,很多都是没有授官的,但是这些人,难道就不是人才了么?他们也是人才,但也许是不擅长科举,也许是偏科,各种各样的原因。

    让他们做官也许不都合适,但是能考上秀才的,都有两把刷子,做个教习还是足够的。这些人,也是李牧选拔的对象。只是这些人天各一方,凑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目前的标准,还是放在文学馆的人上面。

    今天,李牧就来敲打他们了。虽说文学馆就在洛阳城,但是李牧还真就一次都没来过。李牧的轻慢,也让文学馆的俊才们心生不满,曾有狂生放话,李牧不来最好,如果他来了,一定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但当李牧真的来了,这些狂生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竟然一个也见不到了。全部人员,都在李牧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就等在了文学馆的门口,一个个站得笔直,哪有一丝不满的模样。

    待到众人向李牧的马车行礼后,李牧才撩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在李泰走之后,暂代文学馆管理之职的出身范阳卢氏的大儒卢仪恭请李牧训话。

    其余的俊才们,静悄悄的立在台阶下,看着笔直立在台阶上的李牧,心中忐忑,不知这位传奇的侯爷,双榜的状元今天会发表怎样的高论。

    每个俊才都是桀骜不驯的,谁也不喜欢听人大放厥词浪费生命。但是这回,他们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不想漏过李牧的每一个字。

    “诸位可能也听说了,最近白鹿雅集出现了一个狂人,发表了很多有悖于圣人言论的观点,此人名叫李言。”只听李牧声音洪亮,开门见山,字字发聩道:“说不相瞒,这位李言,正是本侯。”

    众人惊讶,但却没有太过于惊讶,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人猜想,李言就是李牧了。只是听他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毕竟他是李牧,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本侯今日开门见山,是想告知各位,本侯真正的想法。”

    “在本侯眼中,人才的前提是德行。没有德行,自私自立的人,哪怕他的文章做得再好,哪怕他是圣人再世,本侯也是绝对不会重用的。白鹿书院的存在,是培养德才兼备、对国家有用的人才。相信诸位中的大部分人,也同样怀有宏图远志,期冀异日为国家建立伟业。但要成可用之才,只读圣贤书是远远不够的!”

    “那还需要什么呢?本侯在这里提两点,希望你们牢记!”便听李牧接着道:“一是道义相先,遵纪守法!”

    李牧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冷笑一声道:“本侯知道,诸位多是豪门之后、再不济也是乡绅子弟。生来享有特权,魏王召集了你们,给予你们的待遇也是绝顶,不少人因此有恃无恐、目无法度,甚至口出狂悖之言、”说到这,李牧停顿了一下,众人登时明白,李牧指的是什么意思,当初说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他还是听到了。

    “别的地方,本侯管不着,但是在洛阳地界,是虎你给老子卧着,是龙你给老子盘着,不管是什么背景,违背了老子定的规矩,就是不行。谁若是不信,可以试一下,本侯的尚方宝剑锋利否!”

    没人敢言语,气氛跌至冰点,鸦雀无声。

    “二是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读书作文只求著讲章墨卷,就算能写出再华丽工整的文章,对家国身心也无毫毛补益。这种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对国家的祸害,甚至比上一类人危害还大!”

    “大唐如今在百废待兴之际,每一个人,都应该做出相应的贡献。没有一个人,可以好逸恶劳。就算是屎壳郎,它还能推粪球,何况是人了?你们自称是文人墨客,整日附庸风雅,搔首弄姿,本侯倒是想问问,你们对国家做出什么贡献了?”

    “建设国家,诗文何用?作诗能抵御外敌?作诗能长出庄稼?”李牧一字一句,都直戳众人的心脏:“本侯早就说过,诗文小道也。你们做的那种狗屁诗句,本侯出个恭的时候能写十首。你们见过本侯拿这些炫耀过么?”

    众人心中气急,但也没人敢说话,因为他们都读过李牧‘写’出来的诗,知道他有这个实力能做到。

    “本侯送诸位八个字‘内以修身、外以为民’,读书学习是好事,但是要想一想学到的知识能为百姓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能为国家做一些什么,不要成为光讲空话、言而不行的废人!”

    李牧终于训话完毕,负责接待的卢仪如蒙大赦,赶忙进行下一环节,请李牧留下墨宝,留以鞭策。

    李牧没有拒绝,接过狼毫笔,刷刷点点写下一行字,正是李世民推崇的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明人悬挂于大堂两侧廊柱,时时提醒众人。

    写完了这句话,李牧没有停下,一边写一边说道:“本侯今天有兴致,想多跟诸位切磋一番。诸位都是做学问的行家,今日本侯便出一个策论,大家一起写一道文章,写得好的,本侯出资刊印成册,不知诸位可有闲情啊!”

第928章 取之有道

    李牧话都这样说了,还能有人说不么?再者说来,确如李牧所言,对在场众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人皆言共襄盛举,说明人就是喜欢凑热闹的,而且还是白纸黑字的刊印成书,如果自己的文章,能在上面占据一席之地,那么对个人的名声来说,绝对是极大的臂助。

    李牧思索片刻,提笔写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几个大字。

    看到这个题目,所有人倒吸口冷气。他们小心打量李牧的神色,猜不准他提了这样一个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意有所指吗?

    “诸位开始作文章吧。”李牧示意把他的题目悬挂起来,然后让众人回到各自的桌案后,开始作文章。没人觉得李牧是乱搞的,作为一个能杀出重围,问鼎双榜状元的人,怎么可能是瞎搞的?

    见众人都开始作文了,李牧又对身边的卢仪等人道:“咱们也别闲着了,都也做篇文章,凑个热闹。”

    “我等献丑了。”卢仪等人自然不敢推辞。

    李牧点点头,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不假思索的提笔就写,也不知道是早就打好了腹稿,还是真的文思敏捷,不用思考。

    卢仪等人也赶忙坐下,紧张得手指都在发颤。虽然说,李牧称这是切磋,但对他们来说却实在是一次考试,关乎李牧对他们的看法。

    要是表达的观点与李牧相悖,那以他的性格后果怎样就毋庸赘述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常常被认为是‘子曰’的。但是实际上,这是出自于明代增广贤文中的一句话,原话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意思是,只要不坑害他人,用合乎道德、合乎法律的方法去取得钱财,爱财没什么不可以。贞洁的女人即使爱色,也要符合礼节的才接受,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女人爱色也是正常的。

    有点‘劝人方’的意思。

    但实际上,这些话虽然不是孔子说的,但是确实脱胎于孔子的言论。《论语·里仁篇》中有一段,讲述的便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其中说:“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简单说,就是人人都想得到富贵,但如果不能通过正当途径得来,君子是不能安享的。人人都想摆脱贫贱,但不能以正道脱贫的话,君子不会安然的。

    完美阐述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核心思想。

    孔子虽然阐述过观点,但是对于‘道’到底是什么,他却没有给出解答。反而是他的学术继承者荀子,给出了道的解释。

    《荀子·荣辱》篇:“荣辱之大分,安危利害之常体。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荣者常通,辱者常穷;通者常制人,穷者常制于人:是荣辱之大分也。朴悫者常安利,荡悍者常危害;安利者常乐易,危害者常忧险;乐易者常寿长,忧险者常夭折:是安危利害之常体也。”

    这是人之常情,对于把利看得重的人,别人是如何对待他的?重利之人即便有所获得,但已经失去信任,这就是“穷——无路可走”,以后的路恐怕就走不通了,因为大家都产生戒心了,这种人接近你,你会怀疑他的目的、会担心被利用、会防范被抛弃,因此先利后义是行不通的,故而“穷着常制于人”。

    为什么“荣者常通”?因为荣者行义,“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

    所谓义,就是做该做的事。那么什么是该做的事呢?天下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为民”,《孟子》中有:“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

    就算把一个国家给他也不能改变其操行,甚至于舍生取义,对于这样的人,如果他有获利,天下人谁会有意见?如果有阻挠“荣者”的人,恐怕会被天下人唾骂吧?这个道理在老子那里就是:“善建者不拔”。一个建筑不是因为建得非常牢固所以不被毁损,是因为没有人希望去毁损,为什么没有人有这愿望?因为建设这个建筑的人是有德之人!

    先利后义则取之无道,先义后利则取之有道。

    卢仪思来想去,感觉这是李牧设下的陷阱,他给的题目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真正要表达的是,君子不能与百姓争利。

    就是要让门阀世家自觉地让渡出利益来,杜绝巧取豪夺,不劳而获的情况发生。

    卢仪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这样才符合李牧的一贯做法嘛!他是学养深厚的大儒,敲定了思路,很快便构思出一篇措辞严厉的文章出来。

    搁下笔来,卢仪轻轻揉着手腕,心说这次总能给侯爷留下个好印象了吧?我都背叛自己的阵营,做一只附和的舔狗了!

    ……

    那厢间,李牧也写完了文章,抬头望向众人,正好瞧见卢仪也搁下笔,正襟危坐看着自己。

    “写完了?”李牧淡淡问道。

    “写完了。”卢仪轻笑一声,为表游刃有余,以及自己的想法早就与李牧不谋而合,更是说道:“本就是心中思虑之事,算是早早打了腹稿了吧。”

    “拿上来,本侯拜读一下。”李牧微一招手。

    “是。”卢仪便将墨迹未干的文章捧上大案,看到李牧也写完了,也请求道:“不知可否也拜读下侯爷的大作?”

    “有何不可?”李牧点点头,拿起他的文章,示意他将自己的取走。

    两人便在大案旁,一坐一立看起对方的文章来。

    李牧写文章,自然不用考虑任何人的看法。他就着‘富与贵人之欲也’入题,大大方方为个人私欲辩护,他说“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

    他认为自私心是人的本性,并且正是自私的本性,才使人追求上进。

    比如,农民正是为了追求多生产粮食,满足自己的食欲,才努力的劳作;工商阶层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才努力生产更多的产品;读书人正是为了满足自己升官发财的私欲,才努力的读书。

    由此,李牧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人欲既是天理’的观点,只有人有**,才能‘爱财’,取之有道还在其后,如果人连**都没有,就谈及不到后面的事情了。

    他在文章中还说‘天尽世道以交’,将人与人之间的交换关系,也就是商业交易拔高到了合乎天理的层面。

    那么作为监管者,该如何的提倡商业活动呢?李牧给出了答案,即‘至道无为、至治无声、至教无言’。朝廷和官府只维持国家和平与社会安定即可,对社会的经济生活不干涉或少干涉。放心地让每一个人按他自己的方式来行动的自由,那么人们追逐财富,自由交易的天性,将建立起一个自发调节、和谐长久的社会经济秩序来。

    即‘因其政不易其俗,顺其性不拂其能’,便是他理想中的‘至人之治’。充分给予每一个参与者自由抉择的空间,这样的商业环境,便可达到‘取之有道’的效果。就像是老子提倡的无为而治,刻意为之,反而不好。

    ……

    李牧的文章,看的卢仪一脸懵。

    他分不清是自己跑题了,还是李牧写的跑题了。虽说大家写策论,都是一个题目,引申出很多东西来,但是李牧引申的,也有点远了吧。

    不过,从李牧所在的角度来说,他写这样文章表明态度,倒也是说得过去。毕竟作为百姓,研究的是如何取之有道,而作为制定规则的人,要考虑如何给予一个取之有道的环境。

    很快,卢仪便想明白了,李牧写这样一篇文章的目的。作为洛阳城的统治者,李牧想向所有人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他推崇勤劳致富,只好是合乎‘道’的致富方法,他都是支持的。并且,他不认为君子爱财是坏事,反而他认为是一件好事,把这视为奋斗动力的来源。

    这等于是给一些想要做生意,却又顾忌脸面的人一个台阶下了。同时,也无形之中提升了商人的地位,毕竟侯爷都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么商人只好合乎‘道’的约束,也能做君子!

    李牧这是接着一起写文章的由头,正本清源,奠定自己未来的执政基调啊。

    卢仪回过神来,看到了桌案另一头,早已经看完了他的文章的李牧,李牧见他回过神,道:“卢先生果然不愧是当代大儒,文章十分有见地,我的文章如何,觉得有道理吗?先生品评品评?”

    “太有道理了。”卢仪满脸钦佩道:“侯爷高屋建瓴,一语千金啊。侯爷的名声,必将流芳百世,万古长存……”

    “你少给本侯说这些没用的。”李牧摆了摆手,道:“本侯写的文章,多少有一些偏题,但也无妨,题目是给你们出的,也不是考本侯自己的。我这一篇文章,就做个序吧,如何?”

    “侯爷胸襟如海,非吾等可及也。”

    能让李牧承认自己破偏了题,他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这个题目好,在洛阳讨论尤其恰当。也正好可以给士绅百姓指点迷津,以正人心了。”

    卢仪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瞥着李牧的脸色,见他露出赞许之色,又道:“不如下次雅集的时候,也以此问题,让所有才学之士都参与进来,更能言之有物。”

    李牧点点头,道:“卢先生看问题有高度,就按你说的办吧。”顿一顿,他又道:“刊印的事情,就在雅集之后,卢先生先选一遍,拿来给我看,我再择定出来,由侯府出资,先刊印一万册。”

    一万册!卢仪倒吸了口冷气,好大的手笔,这得多少钱!不过,他可不担心这个,反正也不是他出钱,印的越多,名声就越响亮,而且李牧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做的,他的文章还能进不去么?

    卢仪赶紧答应下来!

    雅集就在两天之后,卢仪主持雅集,又收集到了四十余篇文章,加上文学馆的三十余篇,他再择选一番,留下五十篇送到了李牧的案头。

    李牧删去几个立意不明确的,剩下四十篇加上他写的序,吩咐下去打版刊印。

    虽然李牧并未给定期限,但从长安刚刚过来洛阳筹办印务局的毕门庭主动自我加压,仅仅三天时间便雕版印刷装订完毕,请李牧看过之后,便第一时间下把册子发行了出去。

    洛阳各阶层,早就听说这么一件事了,册子出来之后,爆发了哄抢的场面,原定一贯钱一册的书,加价最多到了十倍。不但印刷的钱赚回来了,盈余达到五六万贯之多。

    卢仪听到此事,不禁感叹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竟然担心侯爷会赔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洛阳城的门阀,商贾,士绅们,看到了册子,反应也十分积极。洛阳侯刊印这个册子,至少能表明三点。

    第一,洛阳侯能察觉到大家的忧虑,并愿意安抚人心。态度较从前软化不止是一点点,给了门阀,士族们留下的希望。

    第二,表明了洛阳侯支持商业的决心,尤其是,他对人有**才有动力的阐述,非常得到商贾们的认同。

    第三,洛阳侯愿意给商业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不过,李牧对官吏,大儒们的的要求可一点没打折扣,外务府的‘律己条约’还是得施行,文学馆的大儒们,该敲打的部分,也都敲打了一番。可以想到,未来文学馆的读书人,再发表什么言论的时候,得谨慎许多了。文学馆附近的烟花之地,生意也将会冷清一阵了。

    毫不意外,这本册子很快便摆在了洛阳甚至洛阳之外豪势之家,富商大贾面前。

    李世民的案头,更是第一时间摆上了一本,这是不良人们连夜排队抢购的。看罢了之后,李世民让人把册子送去了户部,命户部众人誊抄传阅,并把李牧的‘序’,在朝议之上当众宣讲。

    洛阳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经济改革试点’,在洛阳积累的经验,正在逐渐的影响整个大唐的经济走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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