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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全文阅读

作者:扬镳     逍遥初唐txt下载     逍遥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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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成俘虏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如果身边没有突厥人,李牧会很开心能看到如此壮丽的景色。但是现在,他是一名俘虏,哪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年初,大唐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率大军从马邑进驻恶阳岭,趁夜袭击了定襄城。颉利可汗仓狂逃窜,直到两个月前,才在铁山附近驻扎了下来。眼见大唐军队势如破竹,突厥颉利可汗不得已派遣使者执失思力入唐上表乞降。唐皇李世民接受了他的投降,并派使者礼部尚书唐俭等人回访进行安抚。颉利可汗担心唐使吃不惯突厥食物,便在俘虏营中选了几个人做厨子,李牧便是其中之一。

    李牧为什么会在这里?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李靖率领大军从马邑进驻恶阳岭时,在当地招募乡勇为大军运输粮草,银钱日结。李牧为了挣钱,就跟几位同乡一起报了名。唐军攻打定襄城,他与其他乡勇一起,护送粮草车队跟在大军后方,没想到定襄城很快就被唐军攻破了,突厥人仓皇逃窜,他们护送的粮草车队刚好撞到了一队慌不择路的突厥骑兵,于是他们便和这些粮草一道,被突厥骑兵给劫了。这队突厥骑兵几个月间一直带着他们辗转,总算找到了铁山与颉利可汗汇合,不少人都熬不住死了,李牧算是命硬,勉强活了下来。这些消息,都是李牧穿越之后,从之前那个李牧的脑海中得到的讯息。

    今天是他穿越到唐朝的第十八天了,二十天前,原来的李牧不幸感染了风寒。突厥人是不会关心一个唐军俘虏的死活的,见他生病了,怕传染到其他人,便把他扔到河边等死。原来的李牧一命呜呼,李牧接管了他的身体。李牧醒了之后,从河边回到了突厥营地。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逃跑,只是这天苍苍野茫茫,他哪里认得路,怕还没跑远就被野狼吃了,求生欲迫使他回到了突厥大营。

    恰好此时唐使来访,负责管理俘虏的突厥看守问谁会做菜。李牧为了不被赶走,自告奋勇,于是他就成为了突厥大营的一名厨子。

    作为一名穿越者,李牧是知道一些唐朝历史的。通过这几天收集到的讯息,加上原来的李牧留下来的记忆,他判断出此时应该正值‘阴山之战’,即唐灭东突厥战争。作为唐初对外战争的大事件,他在高考那年历史卷出过这一题。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渭水之盟后,李世民时时刻刻想要报仇。终于在三年后,让他等到了机会。天降暴雪,畜牧冻死无数。突厥内乱,薛延陀自称可汗。天灾加上**,这种好机会,李世民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派出六路大军攻打突厥。李靖、李绩各带一路兵马,李靖进驻恶阳岭,攻破定襄城,李绩出兵云中,于白道大胜。颉利可汗上表求降,然后李世民派了唐俭等人安抚,命李靖大军受降。再后面的剧情应该是李靖没有接受投降,趁着突厥人招待唐使警惕下降的时候,直接出兵了,突厥大败,颉利可汗孤身骑着千里马逃走,后被抓住,归降,在唐朝当了几年官,忧愤而死。

    李牧正是因为知道这段历史,所以才在这里安心做饭,等着李靖大军来救。可这都已经等了十八天,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难道是历史课本有误,高考题出错了?李牧打定主意,再等两天,如果李靖的兵马还不到,他就想办法逃跑。

    对于逃跑这件事,李牧是有底气的。身为一个穿越者,自然得带点金手指,李牧身上就有这么一个。

    这个金手指可能与他穿越之前是一位游戏设计师有关,他参与设计的是一个网络游戏,背景就设定在了唐朝。他负责设计游戏中副职合成系统,例如想某人的副职是锻造,想造一把朴刀,需要多少铁块,多少木炭,多少体力值,然后一点合成,朴刀就锻造好了,他负责这方面数据平衡。穿越之前,因为游戏着急内测,他连续加班了一个星期,不幸猝死。或许是上辈子直到最后都想把这个系统完成,执念过深吧,穿越过来之后,这个副职系统也被他带了过来。

    李牧没有去深究这个系统是怎么跟过来的,因为穿越这件事本身就没法解释。

    目前这个系统还不能用,因为李牧手里没有资源,最重要的是没有钱。这也是李牧目前最后悔的地方,他为了回收游戏货币,设定所有副职合成的时候都要用钱。技能等级越高,用的钱就越多。他现在身无分文,系统都开启不了,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系统也没有用处。在游戏中可以在新手村里打绵羊爆铜币,突厥大营虽然有羊,但显然是爆不出铜币来。不过要弄钱,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突厥人有钱,唐使也有钱。如果两天后李靖大军还不来,李牧就要铤而走险,去盗窃了!

    偷了钱,启动了系统,再想徐徐图之,总有机会逃走的。现在么,还是赶紧把肉馅剁好,给唐使做馅饼吧。

    李牧双刀并举,铛铛剁肉馅剁的正起劲,忽然听到突厥看守喊他。突厥与大唐连年交战,边境地方互相会说对方话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口音有点奇怪罢了。

    “唐使说你做的菜好,叫你过去,给赏赐!”

    “啊?”李牧放下手里的弯刀,擦了擦手,道:“这就来!”

    “等一下!”突厥人忽然拽住了李牧,小声道:“你从河边爬回来,可是我冒了风险收留你。此番得了赏赐,知道怎么做吧?”

    李牧忙道:“当然知道,无论多少,全都是您的。”

    突厥人这才满意地放开他,李牧跟随传令人来到了牙帐门口,传令人进去通禀了一声,示意李牧进去。帐中没有突厥人,只有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老者。见传令人把李牧带来了,老者拿出一块银子交给了他。李牧看得眼睛都直了,要是有这块银子,他的系统绝对可以启动了。

    传令人领了赏赐,高兴地走了。老者观察李牧神色,见他眼中有贪婪之意,捋了一下须髯,对今天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足下可是唐人?”

    李牧已经猜到这位老者是唐俭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见唐俭询问,忙施礼道:“禀告贵人,在下是大唐马邑县人。李靖大将军攻打定襄城时招募乡勇运送粮草,小人为了挣点钱便报了名。不想定襄城破突厥人乱逃,粮草车队遭遇了一队突厥骑兵,就被俘虏了,辗转数月来到此处。”

    “原来如此。”唐俭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牧,又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李牧知道唐俭在试探,不敢瞎说,回想了一下脑海中存留的记忆,老实答道:“只有母亲,父亲在我年幼时便已战死了。被俘多日,非常惦念。母亲身体不好,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说罢,李牧扑通跪在了地上,道:“我知贵人是唐使,请贵人离开之时一定要带上小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人身死不足惜,奈何家中母亲尚在,没了小人,何人照料啊!”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孝子,好,好,好!”唐俭一连说了三声好,起身把李牧扶了起来,道:“我本来只是想见见这几日为我等做饭之人是何人,没想到碰到了一个孝子,吾心甚慰。你猜得没错,我正是唐使。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牧。”

    “李牧……嗯,我记下了。”说着,唐俭四周看了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李牧快速说道:“我敬重你是一位孝子,有心想帮你这个忙。但是眼下,我是想帮也帮不上。颉利此人奸险狡诈,我等来到突厥大营已有半月,数次催其受降,但那颉利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聊正事。我观其行止,担心投降是假,缓兵之计是真。战机稍纵即逝,耽搁不得。我等都已在颉利的监视之下,无法向外传递消息。今日我贿赂看守把你召来,就是想看看你是否是一个可用之人。你既是孝子,品行应该没有问题。我欲托付大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事?”李牧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贵人以何事托付在下?”

    “我有书信一封,想让你带给李靖大将军。”

    李牧道:“突厥大营戒备森严,小人如何逃的出去,万一事情败露,焉有命在?贵人,此为九死一生之举啊!”

    唐俭正色道:“我知此事九死一生,实不相瞒,我书信中所言,乃是告知李靖,速起兵来攻。李靖若来攻,我也会丢了性命。但家国大义面前,个人生死何足道哉。我会在信中言明你的情况,只要你能把信送到,必不会亏待与你。”

    见李牧还在犹豫,唐俭又道:“李牧,此去是九死一生,风险极大。但你若不去,便能在这突厥大营中活下去么?就算能活,家中母亲何人照料?大丈夫生在世间,当做大事,我不逼你,望你深思。”

    李牧咬了咬牙,道:“事情我可以做,但有两件事,贵人需先应我!”

    唐俭大喜,道:“你快说,老夫能做到的,全都应你!”

    李牧想了想,道:“我不知路途,也不知李靖大将军扎营何处,需要地图。”

    唐俭立刻道:“地图老夫可以画给你!还有什么,一次说来!”

    “我还需要钱!”见唐俭神色有异,李牧忙解释道:“贵人切莫误会,小人虽爱钱,但命都要不保了,要钱何用。刚才贵人召我,说有赏赐,看守我的突厥人便以此要挟。我想突厥人既然爱钱,何不贿赂一下,若能创造出机会让小人逃出去,花些钱也值得。”

    唐俭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放在李牧手中,道:“尽管拿去使用,如此事能成,定有百倍重赏!”

    李牧掂量了一下重量,应该有十几两银子。这些钱拿去贿赂看俘虏那个突厥人绝对绰绰有余,当下收好,道:“还请贵人写下信件。”

    唐俭立刻拿出纸笔,李牧伸手拦了一下,道:“为免连累贵人,请写把信写在小人的衣袍里衬上。若事败身死,突厥人应该不会发觉。”说着,李牧解开衣袍,翻转过来放到了桌上。

    唐俭流露出赞赏之色,道:“真义士也。”连忙在李牧的衣袍里衬写下信件,写完,画上了路线图和密押。李牧把衣服穿好,再次施礼,道:“若我此去不回,贵人有返唐之日,请照顾我的母亲。”

    “义士放心,汝之母,吾养之!”

    李牧作戏做完全套,顺便帮原来的李牧解决了赡养老人的问题。现在银钱到手,他已经打定主意,先开启系统,想办法逃了再说。至于送信的事,顺路就送一下,不顺路就抱歉了,活命要紧!

第二章 逃

    回去路上,李牧走得很慢。他把荷包揣在袖子里,手伸进去抓住银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系统。

    【银15两,是否充值?】.

    必须充值啊,李牧刚要确定,忽然想起了那个突厥看守,把15改成了10,然后默念确定。荷包里的银子立刻少了10两,剩下5两。

    【银10两充值完毕,开启系统。请选择一个副职!】.

    李牧没有轻易决定,他自己参与设计的系统自己清楚,虽然不限副职业种类,但是学习任何一个副职业,任何一个技能,全都需要钱。现在只有区区10两银子,绝对不能随便乱学,得等制定好逃跑计划之后,看需要什么,再决定学什么。

    李牧默念退出,从系统技能学习界面退了出来。

    回到俘虏营帐,突厥看守立刻迎了过来。李牧把袖子里的荷包递过去,突厥看守见是5两银子,大喜,但是突厥看守担心李牧私藏,还是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没有找到,才放过他。李牧配合他的搜身,等他搜完了,道:“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我现在留钱也没有用处,还不如献给将军,来日也能多得一些照顾。”

    突厥看守听李牧叫他将军,被人尊称为将军,登时骨头一轻,他只是突厥大军中一个普通骑兵,而且还是混得不好的那种,否则也不会来看守俘虏了。见李牧这般恭顺,也自觉过分了些,便把李牧放开,让他等在这里,回到自己的营帐,拿出了一把干草。

    李牧正疑惑时,突厥看守解释道:“这是我们突厥人的宝贝,这艾草叶戴在身上,可避免蚊虫。”

    李牧明白了,这便是突厥看守的谢意了,5两银子只换来一把干草,这草可真值钱了。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吐槽,赶忙接在手里,连声道谢。就在他的手碰到艾草叶的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了系统提示。

    【艾草,可避蚊,微毒,点燃烟味呛鼻,大量吸入致人晕厥,与干马粪混合可制作劣质迷香。】.

    有了!迷香!

    突厥大营是环状结构,最里面是可汗的牙帐,贵族、将士的营帐一圈一圈拱卫,越往外地位越低。俘虏的营帐在整个大营最外面,一旦遭遇战事,俘虏就是第一批炮灰,负责看守俘虏的突厥士兵则是第二批炮灰。突厥骑兵的马都是养在自己的帐篷旁边,看守俘虏的这队突厥骑兵的马也是如此,就在营帐旁边,紧挨着栅栏。只要迷晕了俘虏营的突厥骑兵和俘虏,不让他们发觉偷了马,就有机会逃跑了。

    想到这儿,李牧不禁笑了起来,看守见他莫名发笑,抬脚踢了他一下,板起脸道:“笑什么,还不干活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李牧察言观色,腆着脸说道:“将军,小人有一事想求将军。”

    突厥看守立刻谨慎了起来,道:“什么事情?”

    李牧忙道:“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点小事。小人已经连着做了十几天的饭了,实在是有些累,想请将军给换一个轻巧的活,比如说喂马……将军,不知方便么?”

    到底是拿人手短,突厥看守皱眉想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下来,道:“你既然开口了,我便答应你。仅此一回,下不为例。”言下之意,你花的这5两银子,全用在这次‘调岗’上了,别再开口了。

    李牧忙不迭答应,有了这艾草叶,再加上干马粪,制出迷香,迷晕看守,骑马趁夜狂奔出营!多完美的计划!逃出这突厥大营,还有什么以后,大家再不相见了!

    搞定了这顿馅饼,李牧终于如愿以偿被调去喂马了。捱到深夜,负责喂马的俘虏们都陆续睡了,李牧主动申请加班,捡了几个干透的马粪蛋躲到角落,召唤出了系统。

    【干马粪一份/现有三份,艾草一份/现有两份,可合成劣质迷香,是否合成?】.

    李牧默念合成,没有反应,弹出一个对话框。

    【您还不会制药术,请先学习。初级制药术耗费银1两,是否学习?】.

    李牧气息一窒,暗骂自己怎么把学习花费设定成这么贵。但现在他也改不了了,只好咬牙默念确认。

    【已经学会初级制药,是否学习配方:劣质迷香?配方:劣质迷香,价值银5钱,购买请确认。】.

    李牧强压住大骂自己的冲动,再次默念了一声确认。

    终于,花费了1两5钱银子之后,李牧学会了劣质迷香的制作方法。在墙角四处瞄了一下,确定无人,用身体挡着把艾草和干马粪搓在一起,微光闪过,两根劣质迷香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搓香的过程,又要了他2文钱。

    “希望有用吧,千万别辜负了我的期望!”李牧心里默念着,把迷香收在袖子里。来到营帐之间的篝火处,装作烤火的样子,偷偷把迷香点燃了,先把其中一根从俘虏营帐的缝隙处插了进去。又绕到营帐另一头,把第二根迷香插进了靠近栅栏的突厥士兵帐篷。

    做完了这些,李牧又返回马厩,装作收拾马粪的样子。

    时间慢慢过去,李牧的心也提了起来。如果迷香不好使,他今晚的计划便功亏一篑了。没多大一会,营帐里就传出了比往日更大的呼噜声。李牧心中大定,看来迷香还是管用的。李牧向大营外看了一眼,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莫名有些人。巡逻的骑兵队刚刚过去,李牧知道,若要想逃,就在此时了,否则等下一队巡逻的骑兵来了,他就走不了了。

    此去,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生天。李牧把心一横,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许这一死还能穿越回去,怕什么来!想到这里,李牧扔掉手里的马粪叉子,解开一匹枣红马的缰绳,爬了上去,没想到关键时候枣红马尥蹶子,差点把他从马背上甩下去!

    【您还不会骑术,请先学习。初级骑术耗银1两,是否学习?】.

    确认确认,确你妈的认!李牧在心里连声大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学会了骑术果然管用,枣红马渐渐驯服,李牧一抖缰绳,枣红马撞开栅栏,狂奔而出。白天唐俭画地图的时候,李牧已经默背了下来,唐军目前屯兵白道,白道位于铁山西南,李牧仰头看了眼天上北斗七星,确定了方向,纵马狂奔。

    突然耳后传来弦弓破空之声,李牧暗道不好,千算万算没想到突厥斥候,这下可惨了!利箭快若奔雷,躲闪已经来不及,狼牙箭应声刺入李牧左侧肩胛,差点把他从马上射下来。李牧强忍疼痛,忙把身体放低,紧贴在马背上,这时又飞来一箭,正中枣红马的屁股。枣红马嘶鸣一声,李牧死死抱住马脖子才没有被甩下来,枣红马吃痛,速度徒然飙升。李牧根本不敢抬头,更别谈控制方向了,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抱紧了别掉下去,至于枣红马会跑向哪里,那就听天由命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枣红马的速度降了下来,又跑了几步,哀鸣一声,一头扎在了地上。李牧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坐在草甸上大口地喘气。箭还在身上,李牧两世为人,也没受过这种伤,疼得龇牙咧嘴。

    还没喘匀气,突然,四周响起了马蹄声。李牧暗暗叫苦,完蛋了,还是被突厥人追上了,这下死定了!他也懒得挣扎了,身受箭伤,还能跑到哪去,不如等突厥人过来,一刀砍了自己,早死早投胎!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便来到了近前,把李牧围了起来。有人点燃了火把,李牧借着火光看到这些人的装扮不似突厥人,楞了一下,旋即大喜,忙爬起来喊道:“你们可是大唐将士?我是唐人!我要见李靖大将军!”

    人群中一人拨马而出,看了李牧一眼,道:“我乃游骑将军苏定方是也,你是何人,找李靖大将军有何事?身上箭伤又是何人所为?”

    “我从突厥大营逃出来,身负重托,事关重大,必面见李靖大将军才肯说。”李牧其实是听过苏定方的名字的,但他现在身受重伤,谁知道苏定方知道消息之后还会不会管他。要是给他扔在这荒郊野地,那可真是死翘翘了。

    苏定方看了看他,没有逼问,拨马掉头,吩咐左右:“带上他,回营!”

    一名骑兵把李牧拉上马,接着骑兵齐齐调转马头,原路返回,马蹄声若奔雷,完全不输于李牧所见突厥骑兵的气势。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微亮,苏定方带领人马返回唐军大营。两个骑兵架着李牧,来到了李靖的中军大帐。李靖已经听了苏定方的简单汇报,看到李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可是唐俭派来?”

    李牧道:“禀告大将军,我不知道唐俭是谁,我带来了一封信,那位贵人说,您看了便知。信写在我的衣袍里衬,请大人过目。”

    李靖示意了一下,苏定方拔出腰间弯刀,把李牧的衣袍割了下来。苏定方把割下来的衣袍展开呈给李靖,李靖先查验了密押,确认无误,才看了信的内容,看罢之后,递给了苏定方,道:“事情我已知晓,义士忠勇可嘉,先下去治伤,待报功之时,定有封赏。”说罢,唤来随行侍卫,带李牧下去就医了。

    李牧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命保住了!

第三章 返家

    李牧被带下去治伤暂且不提,却说帐内,苏定方看过李牧衣袍内的书信之后,大为惊诧,道:“大总管,这突厥人狡诈,竟然背信弃义,现唐俭大人落入敌手,投鼠忌器之下,着实难办了!”

    李靖沈着脸,好一会儿,道:“去请副总管和李绩大将军来帐议事。”

    苏定方转身去请,不多时,三人返回中军大帐。李靖把李牧的衣袍拿给两位将军看,李绩沉吟不语。李靖的副手,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开口道:“陛下已经下诏,同意突厥投降,而且现在唐俭等人仍在突厥大营,虽然有这封信传回来,但毕竟只是唐俭猜测。如果冒然进攻,唐俭性命不保,也会坏了陛下仁德之名,依我看来,还是先派人前去询问一下,同时把消息八百里急传回长安,请陛下定夺吧。”

    李靖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了李绩,问道:“懋功以为呢?”

    李绩道:“颉利虽然战败,人马却还有很多,只是散落于各处。如果真如这信中所说,投降是缓兵之计,那等他收拢残部,再北进联系上九姓铁勒,我们此番将无功而返。一两年之后,突厥便又恢复元气了。若趁此时出兵,则可攻其不备,一劳而永逸。但乱军之中,唐俭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就要看天意了。突厥人很快就会察觉有人逃出大营,必会有所警觉,唐俭等人还是命悬一线,所以在我看来,要攻,且要速攻!”

    李靖点点头,道:“懋功所想,与我不谋而合。”张公瑾还要劝阻,李靖道:“此乃韩信灭田横之计也,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唐俭既冒死传回此信,必然已经做好准备,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无需再劝。”说罢,命令道:“苏定方,命你带领轻骑二百作为先锋开道,大军随后就来。”

    苏定方领命而去,李靖又看向李绩,两人同为一路兵马总管,李靖也不好越俎代庖,好在李绩能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道:“我自会引军封堵险要,药师可放心前去。”

    计议已定,苏定方点起人马奔出大营。李靖军令已下,张公瑾也更改不得,只好听命去调遣人马。

    大军拔营而去,只剩下张公瑾所部留守,照顾军中病残,李牧便在其列,他身上的箭也在随军大夫的帮助下拔掉了,还给他敷上了金疮药。这个年代治疗外伤的方法也就能做到这样了,至于会不会感染,那就要看造化了,万一感染了,熬不过去就是死,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李牧也没办法,在制药术的技能树里面,也没有‘青霉素’这种东西。李牧不禁感叹命运不公,人家穿越要么当王爷,要么带仓库,金手指都很管用,到了自己这儿,出场就是俘虏,给突厥人喂马做饭,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金手指却连自己的命都保证不了。而且就目前看来,往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这么氪金的系统,升级得多少资源多少钱,能有满级的那天么?难道要满世界的吵嚷,我身体里有个系统,大家快拿东西来帮我升级不成?有些事是注定不能对人言的。李牧已经决定,身体里藏有系统的事情,只要在唐朝一天,他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再亲密的人也不会说。

    越想越灰心,李牧慢慢趴到床榻上,小心不让自己的肩膀受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穿越过来快二十天了,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晌午。刚刚吃完伙头兵送来的饭,便有一位执戟长过来,先点了一遍名字,然后宣布了副总管张公瑾的安排。原来前线作战顺利,突厥大营已破,大军势如破竹,兵分几路追击突厥残部,留守的骑兵也要去参战,于是副总管张公瑾命机动性不便的陌刀队送伤兵回定襄城休养。李牧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了,肯定是这副总管担心前线打得太快,要赶着去抢一些功劳。

    由于李靖大军已经攻破了突厥大营,缴获了大批粮草,大军不用担心补给。所以张公瑾命每个骑兵只带三日的口粮,轻装前进,剩余的粮草也随陌刀队和残兵一起返回定襄城唐军大营。李牧因报信有功,特意给他安排了一辆运粮车,让他趴在上面,免得走路辛苦。

    两日后抵达定襄,李牧肩膀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伤口已经结痂,万幸没有感染,再养些时日就能痊愈。小命保住了,该想些以后生活的问题了。

    身体里有这么个系统,李牧倒是对生活不是很担心。这两天趴在粮草车上,闲着无聊,他已经把这个系统重新捋了一遍。

    这是一个副职系统,所谓的‘副职’,是对应游戏的主职来说的。他参与设计的那款游戏叫做大唐群侠传,主职是各大武林门派,例如少林峨眉等。副职是非武技职业的统称,如制药,锻造,裁缝,巧匠,厨师等十几类。共分三级,初级,中级,高级,再上面是大师级,按照游戏内的规定,每个服务器每个职业只有一名大师。李牧在做数据平衡的时候做了演算,以他设计的坑爹程度,就算全服务器的资源都供给一人,且钱不是问题的情况下,至少也要三年才能出现一个大师级。所以他对大师级是不奢望了,要是能练出一个高级副职来,他在唐朝不说横行无阻,至少也能过得潇洒自如了。

    目前想这些多少有点多余,现在他没有资格挑选职业,而是要看什么职业能安身立命。先活下来,才能想其他。

    到了定襄城大营,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登记造册。每次大战都有伤兵俘虏,或者战死逃亡者,故大战之后,要重新造册,记录功勋。唐军赏罚分明,战死家属可得抚恤,伤兵也可得补偿,但若做了逃兵被查出来,就算逃回家乡,也会被抓起来处罚。

    李牧本不在军籍,但他送信有功,故此在这名册上也有他的名字。负责记录的录事问他是否想入伍当兵,如果他想,可为他补入军籍。李牧赶紧以家中有母亲需要奉养为由拒绝,开什么玩笑,刚刚九死一生逃出升天,转身就回头跳进坑里,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提起家中母亲,李牧忽然意识到,自他进入定襄城之后,心里一直隐隐觉得压抑的源头是什么了。虽然原来的李牧已经死去,自己占据了他的身体,成为了新的李牧。但**是承载灵魂的载体,这具身体帮原来的李牧保留了记忆,也保留了这份记忆带来的情感。定襄城距离李牧的家乡马邑县已经不远了,他连日以来的压抑,是这具身体在提醒他家里有一个母亲在等他。

    其实就李牧个人来说,他并没有打算去奉养原来李牧的母亲。他是穿越而来,与李牧的母亲素味平生,他不觉得有此义务。再者,他身上的秘密不能对外人言,这个年代,母子之间的关系最亲近的,吃住在一起,万一被发现了秘密,他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是到了定襄城,他发觉这具身体遗留的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愿意都不行,逼得他必须去承担。

    李牧想想也能理解,既然接手了这具身体,就要接受这具身体承载的义务,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的逃避是不对的。

    想通了此节,李牧便向录事言明要返乡照顾母亲。录事也能够理解,唐人崇尚孝义,李牧连番举动,都自孝义而起,让已经知晓来龙去脉的录事非常尊敬。录事告知李牧可以返乡,朝廷若有封赏下来,会派人给他捎去。录事还为他准备了盘缠,念其肩伤未愈,又命人找了一辆往来马邑县与定襄城之间的运粮车,送了他一程。

    说起马邑县这个地方,虽然只是一个边陲小城,但在中原历代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汉朝时,这里便是汉军抗击匈奴的前线,曾有过著名的马邑之围。到了唐朝,这里便成为了唐军抗击突厥的前线,李靖正是从这里率大军攻破定襄城,拉开了覆灭东突厥之战的序幕。

    作为边陲军镇,马邑县不如中原城池富饶,但因唐军常年驻兵此处,人流往来频繁,很多商贾在此贸易,形成了一种特属于马邑的一种繁荣景致。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在这里能看到唐人,也能看到九姓铁勒,甚至能看到突厥人。在这里他们都是大唐子民,并不会有歧视的事情发生。

    循着原来李牧的记忆,他找到了回家的路。李牧的家在一个酒铺子后面,连脊的一排房子,一共六间房,他家在中间,左右各有一户人家。

    李牧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脑海中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他能认出这街道上的店铺,能回忆起小时候在哪家店门口和别人家的孩子打过架,能记得起那日招募乡勇时的画面,也能想起他跟随运粮车队离开时,母亲不舍的目光。回忆接连涌上心头,李牧终于到了家门口,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第四章 恩人

    李牧的父亲李敢,曾是军中一名执戟长,在他幼时,死于一次与突厥的战斗中。娘俩得了两贯钱的抚恤,根本不够生活。无奈之下李牧的娘亲孙氏开始替大户人家做女红,勉强维持着生活。

    好不容易把李牧拉扯大了,仗又打了起来,李牧被募集成乡勇为大军运粮,一去不回,孙大娘这命也够苦了。

    李牧今年十七岁,唐朝人嫁娶得早,他的娘今年才三十五。按照后世来说,正是芳华正茂、享受人生的年纪。但在这个年代,如果李牧早早娶了亲,三十多岁已经是当奶奶的年纪了。这么多年以来,孙氏独自拉扯李牧,操的心,受的罪,比后世同龄人不知多了多少,因此虽然她只有三十几岁,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几许的妇人一般,身体也不是很好。

    就在李牧跟随运粮车走的时候,孙氏还在喝药。所以李牧对唐俭说的话并非完全作戏,原来的李牧一直到咽气的时候,想的都是家里的母亲。他能说出那番话,也是被这具身体的记忆所影响。

    站在门口,李牧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李牧兄弟,我占了你的身体,又不知该如何还你,那我便替你完成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吧。汝之母,吾养之,你安心的去,早日投胎,争取投一个好人家!”

    说来也奇怪,许下这个心愿之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压抑感瞬间消散殆尽。李牧是后世之人,本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下也开始有点相信了。

    整理好心情,李牧推开门扉,喊道:“娘,我回来了!”

    “娘?”

    喊了两声,才从屋里传来回应,声音虚弱的很:“是我儿回来了?真是我儿回来了吗?”

    李牧听得声音不对,赶忙跑进屋里,只见炕上躺着一名妇人,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珠。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李牧就差不多这样子,这是染了风寒了!

    风寒,或者叫感冒,在后世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吃点感冒药几天就好了。但是在唐朝,哪有感冒药吃,大户人家喝的起柴胡汤,小门小户根本吃不起药,只能硬挺着,万一发烧导致了肺炎,那就是一个死,能熬过来的人寥寥无几。

    李牧看到孙氏这般模样,心顿时揪了起来。既然已经答应承担责任,那眼前这位妇人就是他的娘亲。而且他也发觉,这种感情源自于血脉,不是他用理性能够抗拒的,看到孙氏之前他还有很多想法,看到孙氏之后,就只剩下了‘要救我娘’这一个念头了。

    “娘,孩儿不孝,回来晚了!”李牧跪在炕边,眼里抑制不住地簌簌流下,这一声娘完全发乎于心,没有一丝勉强。

    孙氏也是满脸泪水,紧紧抓着李牧的手,唯恐一撒手,她的儿子就不翼而飞了。

    “娘,我这就去给您找大夫!”李牧起身要出门,孙氏却死死抓住他不放,李牧不敢用力挣脱,只好又回到孙氏身旁。

    孙氏咳嗽了两声,顺过这口气来,开口道:“娘已经不行了,家里没钱,你去抓药,又要欠下饥荒,不值当的。娘能在临死前看到你平安回来,也就没什么好惦记了。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家里陪着娘,娘没有几天了。”

    “娘,我有钱!”李牧把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心里默念,从系统中兑换出来一两银子,全部换成铜钱,足有一贯,拿到前面给孙氏看,道:“娘,您看,这不是钱么。我杀了突厥兵,立下功劳,得了赏。”

    “我儿杀了突厥兵?”孙氏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欣慰道:“我儿长大了,你爹死在突厥人手里,你杀了突厥兵也算给他报仇了。不过这钱你还是留着,娘已病入膏肓,这些钱恐怕也难治好,你还是留着娶亲,为李家开枝散叶,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李牧听到这话,倍觉心酸,怪不得原来的李牧在临死之时都惦念母亲,他的母亲对他真的是太好了。李牧当然不会任由孙氏病死,道:“娘,还是先给您治病,我哪儿来的媳妇,等您病好了,好好替我挑一个。”

    “我儿哪里话来,你莫不是忘了,你有媳妇儿啊!”

    “我哪有……”李牧忽然一愣,记忆深处晃过一个片段。李牧有媳妇儿,却又可以说是没有。李牧的老爹李敢在时,曾救过前街酒铺子掌柜白春的性命,白春诨号白闹儿,是外地人,为了报恩,也为了抱上李敢这位执戟长的大腿,便许下诺言,要把他当时四岁的女儿,嫁给刚刚出生的李牧为妻。李敢见他家女娃伶俐可爱,又加上几杯黄汤下肚,便应下了这门亲事。没想到转年李敢就战死了,孙氏一人拉扯李牧,白闹儿便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李牧也是一个要脸的人,从娘亲口中知道此事之后,默默记在了心里,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主动跟白闹儿一家人说过话,也包括他那个未婚妻。

    倒是他的未婚妻白巧巧一直记得这件事,小时候就常常跑来跟孙氏说话。长大之后,帮家里卖酒,也会攒下点钱,拿来给孙氏,帮她补贴家用。只是李牧这个没有良心的,对白巧巧从来都是不假以辞色,看到就跟没看到一样,十几年下来,俩人说过的话不到二十句。

    白巧巧来探望孙氏,都是偷着跑来的,要是被她爹白闹儿抓到了,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顿毒打,说她是赔钱倒贴货,怎么难听怎么说,完全不当她是自家闺女。

    白巧巧的母亲在时,情况还好些。她六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了,白闹儿续弦生了个儿子,变得更加过分。后母待她不好,白闹儿却只当没看见。眼看着白巧巧养成了一个大姑娘,他便开始张罗媒婆想把闺女嫁出去。媒婆给他找来年龄、家世相仿的小伙子,他又不同意,非得让媒婆去找那些家境殷实,最好是死了老婆的人家,进门就管账的最好,好敲上一笔聘礼,留给儿子娶媳妇用。他早已放出话来,他的女儿生得漂亮,少了五贯钱的聘礼不要登门。媒婆给介绍了几家,白巧巧以死相抗,就是不同意。李牧运粮走时,白闹儿又放出话来,他已经收下了皮货店马掌柜的聘礼,不日就要把女儿嫁给马掌柜做二房。

    有关白巧巧的回忆就这些,或许在原来李牧的心里,白巧巧根本不重要吧,所以刚刚李牧听到媳妇儿这几个字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她。

    想到这里,李牧苦笑了一下,道:“娘,她不是已经嫁人了么,我听说白闹儿都已经收了马瘸子的聘礼了。”

    “还没嫁呢,马瘸子的老婆不同意,闹了起来,前几日她娘家来了人,把马瘸子一顿好打。这门亲事也就黄了,现在马瘸子正找白闹儿讨回聘礼呢。”孙氏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话,又咳嗽了起来,把李牧拿出来这贯钱塞回他手里,道:“你这不是有钱了么,你去拿给白闹儿。虽比不上马瘸子给的多,但好歹是钱呐,你跟白闹儿说,以后你们小两口还能挣,挣了再给,算利息也行。没了我的拖累,你们很快就能有积蓄的。”

    李牧听到这话,心里非常不舒服。男子汉大丈夫,娶个媳妇要这么窝囊,还不如死了去!别说他身怀系统,有所指望,就算没有,他也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条件!李牧道:“他们白家的闺女,我看咱家是买不起了。我还是拿着这些钱给您治病,他们家的闺女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吧!”

    “混小子,你怎可如此没有良心!”听到李牧这般说,孙氏大怒,竟然抬起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李牧有点懵了,道:“娘,孩儿哪里错了?”

    孙氏厉色道:“混小子,你怎可如此说巧巧。巧巧是你的恩人,就算你不想娶她为妻,也当敬重才是。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她的照顾,娘生病卧床这么多日子,早就命归西天了。你这混小子还如此说话,真是叫人寒心!”

    见孙氏这般激动,李牧只好诺诺应声。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了开门的响动。孙氏脸上一喜,道:“快去迎一下,定是巧巧来了。”

    李牧只好起身去迎,刚到门口,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襦裙的少女,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是几个碗碟,看样子是送饭来了。瞧她的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个头大概能到李牧的肩膀,差不多有一米六五的样子。标准的瓜子脸儿,两颊一对梨涡,未施粉黛,腮边却自带一丝晕红,就算只站在那里,也仿佛在微笑一样,令人感到愉悦。李牧不禁有些呆了,怪不得白闹儿敢要价五贯,确实是长得漂亮,就算带有前世记忆的他,也鲜少见到如此标致的美女。

    俩人差点撞了一个满怀,对视了一眼,白巧巧小声说了句‘你回来了’,便从李牧身旁进了屋。李牧注意到,白巧巧说话的时候,露出一颗虎牙,平添了三分可爱。不可否认,这个未婚妻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白巧巧把碗碟从竹篮里拿出来,脸上露出笑容,与跟李牧说话的时候又有不同。

    “大娘,今天我给您带了菜粥来,还有几片熟肉,可不是客人吃剩下的,是我给客人切肉的时候,偷偷留下的,我扶您坐起来,喂给您吃。”说着,白巧巧便要行动,孙氏拦了一下,抓着她的手,道:“孩子,先不忙吃,我儿平安回来了,还立了军功,得了赏钱。我这病多半是好不了了。临死之前,就想看到你们小两口能结成夫妇,我死也瞑目了……”

    “大娘、”白巧巧羞得满面红晕,打断了孙氏的话,偷偷瞥了眼旁边站着的李牧一眼,低头道:“他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再说我爹他……唉,不提这些了,大娘,我还是喂您吃粥吧。”

    孙氏心里着急,看着默然杵在那儿的李牧,气道:“你这不孝子,还不说话,难道要把亲娘活活气死不成么?!”

    李牧只好开口,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就当是圆了我娘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喧闹声,李牧迎出门外,原来是白闹儿引着一群人,手里拿着锄头棍棒,把大门堵了起来。

第五章 白闹儿卖女

    李牧见这阵势,皱起了眉头,开口道:“白大叔,你带着人堵住我家大门,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李牧不开口还好,开口更是激怒了白闹儿,他呸了一口浓痰,指着李牧的鼻尖张口骂道:“亏你叫我一声白大叔,那我便先不打你,请诸位善邻给评个理。”白闹儿做了个罗圈揖,道:“各位听好!十六年前,小老儿来到此地投亲,路上遇到马贼,正巧碰上李牧的老爹李敢带着伤兵返营,把我一家救下。小老儿不是那种不知恩义的人,先是拿出钱财谢他救命之恩,又请他吃酒,千恩万谢,可没有慢待。本以为这样恩情便算是报答了,却不想李敢那厮竟看中了我当时四岁的女儿,说他有一个刚出生的儿子,女大三抱金砖,非要我女儿给他儿子做媳妇。小老儿心中百般不愿,但受人救命之恩呐,能说出不字么!只好答应下来。”

    白闹儿掩面假哭,抽噎说道:“后来李敢死在了突厥人手里,小老儿便拿了钱过来与那孙氏商量。孙氏要了我两贯钱,取消了婚约。本想至此事情算是有个了断,却没有想到这孙氏心肠坏透了,她已经拿了我的钱,这些年来,还百般蛊惑我的女儿,也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汤,让我那可怜的女儿没日没夜地往他们家跑,甚至还偷家里的钱救济他们。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小老儿就琢磨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赶紧嫁了,也好摆脱这家人。谁想到这傻丫头百般抗拒,甚至以死相逼,为此小老儿我不知哭了多少场。这李牧跟着大军去运粮,我这傻女儿便每天都来给这病婆子送饭。本来已经定好的一门亲事,人家听说这傻丫头总往李家跑,心里起了嫌隙,悔婚了。老头子是拗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呀!今日我铺子里的伙计看到有人打铺子门口过,觉得像是李牧,便告诉了我。正好我看到我那傻闺女又偷偷切了熏肉,带了菜粥从后门溜出去,一时气不过,便叫人跟了过来!”

    “小老儿做错了么!就算李敢曾救过我的命,该还的我也还过了,非抓着我可怜的女儿不放么?你们老李家穷,娶不起媳妇儿,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霸着我的女儿算什么!各位给评评理啊!”

    一番话说完,白闹儿已经是涕泪横流。不少人不知道细情,真个信了他的话,站在门口对李牧指指点点。

    李牧一直没吭声,看着白闹儿表演。对于他说的这番话,李牧心里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后世的网络上,编瞎话骂人的比他厉害多了,要是这都往心里去,他算是白穿越一场了。当然反击还是要反击的,毕竟事关李牧的父母名誉,既然答应替李牧承担责任,父母名誉自然也包括在内。

    李牧刚要说话,白巧巧从屋里出来了。她满面怒色,站到了李牧前面,面对众人开口道:“爹,我虽是你的女儿,但也不能任由你胡乱编排恩人。当年我已经四岁,记得一些事情。定亲的事是您主动提出来的,李敢大叔起初还没答应,后来您请他吃酒,喝醉了之后,他才勉强应了下来。我听您和娘说,咱家是外地人,来到这里会被欺负,李敢大叔是军中执戟长,有他的庇佑,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听到白巧巧说出这番话,白闹儿顿时脸色大变,抄起手中的木棍就打,骂道:“你这赔钱货,胳膊肘向外拐,还不给老子闭嘴?!”

    李牧见白巧巧不躲,把她拉到身后,抬手抓住白闹儿手里的木棍,道:“要打要骂,先让她把话说完,今天你来堵我的家门,我也不能善罢甘休,索性都说清楚了,来个了断!”

    白闹儿被李牧的气势所慑,看了他两眼,恨恨地松开了木棒,后退一步躲到了他带来的地痞身后。

    白巧巧在李牧身后继续说道:“我与孙大娘交好,是因娘亲告诉我,人无信而不立。她管不了你,只好教导我。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结下亲事,既然有了约定,就一定要遵守,这样方可称之为人。您见李敢大叔战死,李家没落,不想认这门亲了,但是我要认,因为我觉得娘说得对!您说拿钱给孙大娘解除婚约的事情,是绝对没有的。依您的脾气,怎么肯为我的事情拿出两贯钱来呢?”

    “还有您说我拿家里的钱给孙大娘,也是没有的事情。我帮家里的铺子卖酒,您答应每个月给我二十文钱买胭脂,我没有用,攒下来拿给孙大娘,不能算是我偷家里的。倒是您,为了把我卖个高价好给弟弟娶媳妇,拿钱求媒婆非要让人家去有钱人家说亲,给我定的亲事,是给一个瘸子做二房,人家原配不同意,才来悔的婚,与李家有什么关系?”

    白巧巧站出来反驳亲爹,顿时逆转了围观人群看法。重要的是白巧巧说的事情,邻里之间闲言碎语都听过一点,互相印证一下,就能判断出谁在撒谎谁说的是真话。

    白闹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可辩驳,指着白巧巧骂道:“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我是你的亲爹,你却净为别人说话。好啊,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今天便打杀了你!”

    说着白闹儿对他带来的地痞使了个眼色,几个手持棍棒的人越众而出,就要打李牧和他身后的白巧巧。

    “慢!”李牧抬起手大喝一声,白闹儿看过去,见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铜钱,看样子足有一贯。地痞们见状,纷纷停了下来。他们知道白闹儿视财如命的性格,见了钱事情必有转机。

    李牧把这串钱仍在地上,又把手伸到袖子里,从系统中兑换,一串接一串,一共扔了五串铜钱在地上。白闹儿看得都傻了,这可是五贯钱啊,他的家底都没这么多,李牧这一趟是去送粮还是劫道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李牧道:“这里是一共五贯钱,你不是放出话来,去你家提亲要五贯钱么,反正你也不打算要女儿了,这五贯钱拿去,巧巧与你再无瓜葛,在场诸位便是见证!”

    白闹儿突然有些后悔,他要是知道李牧能拿出五贯钱来,说什么也不会闹到这一步。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白闹儿咬了咬牙,走过来把五贯钱捡了起来,白巧巧见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哀伤,看来在父亲的心里,自己也就值五贯钱了。

    白闹儿心里又一丝不甘,看了看李牧,道:“我嫁了女儿,逢年过节还有女婿孝敬,今天把她卖给了你,看你的态度,也不会有孝敬给我,我也不指望了,一并算成钱给我吧!”

    李牧又拿出一串铜钱丢到地上,道:“懒得与你废话,再给你一贯,要就拿走,再贪得无厌,小心我翻脸。不妨告诉你,这次我斩杀了好几个突厥骑兵,立下了功勋,不日就有封赏到,劝你见好就收,不然惹急了我,你那酒铺子要开不下去!”

    白闹儿听到这话,心里无半点怀疑。若非如此,李牧哪来的这么多钱。早就听说军中赏罚分明,斩敌首有赏钱,看来这个小子是杀了不少人啊,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白闹儿把钱捡起来,不敢再流连,看了默然不语的白巧巧一眼,带着他领来的地痞灰头土脸地走了。

    李牧对围观的人拱手道:“叫各位看笑话了,都散了吧,散了吧!”说完牵起白巧巧的手返回屋内,把门关上,大门外的人见已经没有热闹看了,纷纷作鸟兽散,各回各家了。

    回到屋里,白巧巧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无声地流了下来。孙氏牵着她的手安慰道:“他能为了钱把你卖了,说明对你没有什么亲情,不值得一哭。你娘已经去世了,后母又待你刻薄,那个家没什么好留恋的。他不把你当亲闺女,我把你当亲闺女,往后你就在我们家,咱把日子过好了就行了。”说着又看向李牧,道:“我儿,你可要好好待巧巧,她的命太苦了!”

    李牧没有吭声,他正在想钱的问题。

    唐朝的货币是这样的,法定货币是铜质开元通宝,一枚铜钱就是一文,一百文钱是一钱银子,十钱是一两银子,十两银子是一两金子。金银不是流通货币,多用在大宗交易以及在贵族之间使用,平常百姓使用的都是铜钱。用线穿起来,以贯为单位。一贯钱对应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那日唐俭一共给了他十五两银子,他给了突厥看守五两,充值到了系统内十两。其中学习制药术和劣质迷香的费用耗去一两五钱,搓香用了两文,学习初级骑术用去一两,总共花费二两五钱二文,剩下七两四钱九十八文。刚刚李牧丢给白闹儿六贯钱,也就是六两银子没有了。他现在只剩下了一千四百九十八文钱了!除了炕上的一贯,系统里只有四百九十八文钱了!

    这些钱虽然还能坚持一阵,但如果没有进项,早晚坐吃山空。所以当下,最主要的是要赚钱!

第六章 搬家

    李牧正在想赚钱的办法,忽然听到孙氏问他此行经历,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讲。眼下这屋内的两个人,应该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孙氏是娘亲自不必说,白巧巧巧对李家有恩,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无家可归了,以后肯定是要留在李家,不管结亲与否,也算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而且身上这些钱,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以孙氏的性格,必然心里不得安生。

    当下李牧便把此行经历说了一边,从离家开始,到如何被突厥骑兵俘虏,怎么辗转到了铁山突厥大营,再如何被选中当厨子、见到唐使,怎么商议定下逃营计,又怎么迷晕了看守、趁着夜色逃离突厥大营,再到后来遇到唐军斥候、送了信,统统说了一遍。

    其中自然有不能尽言处,比如迷香,他说是唐俭给的,为了不让孙氏担心,中箭的事情也没说,系统的事情更是没提半句,不是不信任,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释,实在太过离奇了些。至于钱,则说是李靖给的赏。一共八贯,路上花了一些,拿出来一贯给孙氏,刚刚给了白老蔫六贯,还剩下几钱银子。

    孙氏听了,又说起不治病的话来。李牧不答应,让白巧巧去请大夫。没一会儿,白巧巧带着一个老郎中回来了,看了病,开了方,抓了药,花去了二百文。这个价钱可不低,看来无论哪个年代,治病都是一项大花费。

    家中无米,李牧又给了白巧巧一百文钱让她去买米。唐朝的粮价是二十文一斗米,这些钱买一斗米,还能剩下不少,可以买些肉食给孙氏补身体。李牧倒不是舍不得给白巧巧钱,只是他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还要想办法赚钱,该死的系统又处处要钱,实在是手头有点紧。

    李牧喂孙氏吃了粥,又把药熬了,由白巧巧喂她喝了。孙氏又絮叨了一会儿,便拉着白巧巧的手睡着了。见母亲熟睡,李牧示意白巧巧出来,俩人来到西厢房,李牧走在后面,顺手把门带上了。

    白巧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吃不准李牧是什么心思。一直以来,李牧都对她不假以辞色。让白巧巧心里落下了李牧看不上她的印象,今天李牧能豪掷六贯钱‘买’了她,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难道他对我有意么?既如此,他把我拉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吗?可是还没有成亲,要遂了他的意么?白巧巧偷偷看了李牧一眼,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李牧明明算不得俊朗,又因在草原羁留了数月,头发犹如枯草,活脱一个乞儿模样,但在白巧巧看来,却是越开越喜欢,俏脸微红,心里暗道,罢了罢了,爹爹已经把自己卖了,早晚也是跟了他,便遂了他的意又如何?

    李牧不知白巧巧心中所想,他把白巧巧叫过来,是有些话想要对她说。

    “今天的事情,感谢你为我李家说话,我知你受了委屈,定会弥补与你。至于你我之间……”

    听到李牧提起来两人之间的事,白巧巧误会了意思,心中一苦,道:“我不会让你为难,你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现在我没有家了,也不求别的,能陪伴大娘,有口饭吃,做个丫鬟也心满意足。”

    李牧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对我李家有恩,我娘又非常喜欢你。我怎会把你视作丫鬟,只是感情的事情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不可草率。我听你说得那些话,感觉你并非是喜欢我,只是为了遵守约定而已……”

    “我不是!”白巧巧忍不住出声,话一出口便羞不可止,勇气也用光了,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李牧楞了一下,暗道这丫头怕是真对我有意了,只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又不好改口,便装作没听到,继续说道:“总之,我们还是相处看看吧。如果合得来,我们便在一起。如果合不来,或者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会作为哥哥,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权当是报答了你的恩情。”

    白巧巧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我比你大了三岁。”

    李牧顿觉尴尬,咳嗽一声,道:“那就作为弟弟,姐弟也是一样,如何?”

    白巧巧点头答应,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忽然李牧又想到一个事情,道:“今日跟你爹闹成这样,以后在这马邑城里,少不得会有闲言碎语。而且依你爹的脾气……也可能会纠缠,你是怎么想的?”

    白巧巧巧眼圈一红,凄苦道:“我爹已经把我卖给了你,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别人的嘴巴谁也管不了,他们愿意说就说吧。我只管好好伺候大娘……”说着看了李牧一眼,又道:“好好伺候你,也就是了。”

    被白巧巧巧的眼神一瞥,李牧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眼神怎么这么撩人,原来那个李牧是怎么想的,竟能做到视若无睹?

    李牧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打算等母亲的病好一些了,就搬到定襄城去。一来唐军大营在那,我立下了一点功勋,大将军允诺会有封赏,若能赏下一官半职,都比呆在这里要好得多。再者,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他毕竟是你爹,只有他编排你,你不能编排他,马邑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怕日子久了你会受不了。”

    白巧巧忽然想起自己的娘亲,忍着泪水,道:“我已经是被卖掉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一切全凭你做主,你在哪,我就跟着去哪。”

    “好,既有此话,那我便着手安排了。不早了,你便和母亲歇息一处,我也要睡了。”

    白巧巧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嘴唇,转身走了出去。李牧看着她走进东厢,才把门关了。躺到炕上,迟迟睡不着。脑海里晃过很多事情,有李牧原来的记忆,也有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担忧。忽然他听到房门外有声音,起来趴在门缝一看,原来是白巧巧担心他会着凉,给他烧炕来了。

    李牧心中温暖,暗道这真是一个好女人。若能娶她为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上辈子谈过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个这么贤惠的,最后还都分手了。

    李牧重新躺在炕上,已经有热气传了上来,这让穿越过来就一直睡地上的他倍觉舒服。李牧伸了个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呼唤出系统,浏览了起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赚钱,然而赚钱需要手艺和本钱。本钱只有一贯,手艺就要靠系统了。现在一共学了两个技能,初级制药术和初级骑术。骑术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个男人就会,靠这个肯定赚不到钱。制药术应该可以赚钱,但是学习配方需要钱,药材也需要钱,现在根本供不起。在所有的技能里面,制药术也算是一个氪金度极高的技能了。李牧结合目前的情况,一个个看过去,好像所有制造类的技能,没有一个是省钱的。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基本上都是供不起。

    那只有从基础类技能着手了,基础技能是对应高级技能来说的,是高级技能的基础。如采药术,采矿术,剥皮术等,便是为了制药,锻造,制皮这些高级技能提供原材料。学习基础技能省钱,只需要五钱银子,但是现在他一共也只有一两,还是不能随便学。

    思来想去,李牧也没找出一个能快速赚钱的办法,最后只好放弃,还是先把母亲的病治好再说。等举家到了定襄城,若能再见到唐俭,哪怕厚着脸皮,也要先从他身上要一份前程,不枉自己豁出性命替他送信。

    许是儿子回来冲了喜,孙氏喝了药之后,出了一身大汗。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咳嗽也渐轻了。见这药管用,李牧赶忙又抓了两副,三服药喝完,孙氏的病竟然奇迹般好了。

    在白巧巧眼里是奇迹,在李牧看来却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说到底也就是个感冒,只要没有并发症,好得快也属正常。孙氏病好了,全家都很高兴,李牧趁机说了想搬家去定襄城的念头,孙氏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她也想到若留在马邑白巧巧肯定会承受很大的压力,而且白闹儿必然会纠缠不清,日子也过不安生。好不容易才得了白巧巧这么好的媳妇,她可不想弄没了。既然不能把白闹儿怎么样,那迁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见孙氏答应了,李牧便去找了牙人,商议了一个价格,把房子卖了出去。两间房卖了两贯钱,价钱低了点,正常价格应该在再多半贯,但是急于出手,这个价格已经是不错了。一家人收拾了东西,太大太重的物件丢弃不要,小件能用的基本都带上了,破家值万贯,少了什么都得买。李牧雇了辆牛车,赶着清早离开了马邑,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七章 落脚

    早上从马邑出发,傍晚便抵达了定襄城。李牧找到了那天为他登记的录事,想先在唐军大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母亲和白巧巧,容他得空去租赁房子。这位录事还记得他,听他说了难处,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找个住处么,好说!这定襄城本是突厥人占据,我大唐破城以后,大部分突厥人都跑了,留下空房几百间。这些房院暂时用来安顿将士,以后都是要卖出去的。既然你要寻住处,我便做主送你一间。”

    李牧忙道:“这不合规矩,我身上还有一些钱财,若能算便宜些卖给我,我就知足了。”

    录事摆了摆手,道:“我李思文最敬重孝义之士,你的事迹我听过之后,神往不已,恨不能那日冲出突厥大营星夜报讯的人是我。能帮上你的忙,我与有荣焉。钱的事情莫谈了,我这就带你去看房子……就南街吧,南街的房子好些,以后也必是繁华的地段。你相中了哪个,哪个就是你的,我记录一下就行了。”

    李牧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录事文书叫做李思文。话已说到了这种程度,他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接受下来,心里暗暗记下这份人情,现在是还不了了,以后寻机会再补。

    从唐军大营出来,李思文跟李牧一起,先接了孙氏和白巧巧,双方见过礼,然后一起坐着牛车,赶往李思文所说的南街。李思文这人很是健谈,坐在车辕上给李牧一家介绍定襄城。

    据《史记正义》记载,按古代谥法,“辟地有德,襄”。定襄城叫这个名字,表示这个地区安定了。但是自隋唐以来,定襄城就没有安定的时候。在隋之前,突厥就已经把定襄城从北齐的手里抢走了,后来隋朝建立,兵强马壮,又把定襄城从突厥人手里抢了回来。再后来隋朝动乱,各路军阀混战不休,突厥人又趁机占领定襄城。唐朝初立,国力孱弱,颉利可汗兵锋直指长安,这定襄城就更收不回来了。近些年来,定襄城一直是颉利可汗的行在,每年他都要在这里住上三五个月。突厥人在此贸易,把毛皮等物换成唐朝的货币,购买各路商人带来的大唐奢侈品,其中茶叶,瓷器,丝绸是最受欢迎的。突厥人不事生产,定襄城内的房院都是突厥人雇佣唐人工匠建造的,多数都很粗糙,少部分精致的,就是突厥贵族的府邸。唐军攻破定襄城的时候,李靖大将军早就命人把这些贵族府邸占据,把里面的金银财宝等物充作军资,赏赐给了有功将士了。

    定襄城有东西二坊,南北二街。东西二坊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贵族住在北街,南街都是商铺。李牧的身份,显然不适合住在突厥贵族的府邸。故此李思文带他来了南街,也是想送一个商铺给他,让他好做点买卖,有份营生。

    定襄城破之后,唐军大营占据了东市,北街变成仓库贮存粮草,西市羁押战俘,南街则成了‘后勤基地’,随军的工匠都住在这里。等仗打完了,唐军所有人都会离开定襄城,届时就会有朝廷委任的官员过来接管,这些空房院就会卖掉,那时李思文想帮忙都帮不上了。但是现在,这些都归他管。

    到了街口,李思文从牛车上跳下来,拉着李牧走进街道,介绍道:“大军出征,必有军器监跟随。军器损耗,随时修补。你听到打铁声没有?此番征突厥,陛下一共派出六路大军,我们这里现在是两路大军的大本营,将近六万人的兵马装备,都在这里修理。炉火日夜不歇,兀自还忙不过来呢。”说着李思文往街深处一指,道:“我建议你选一个靠里的房子,街口的房子虽然也有空的,但是这打铁声太大,晚上睡不着觉。”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个房院门口,门没关,李牧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一个关中大汉,赤膊着上身,正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锭,李牧心中一动,这不是现成的原料么?若能在这里找一份活干,哪怕不给钱也合算啊,权当是免费练技能了。

    李思文见李牧停下脚步往院子里瞄,也站了下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你对打铁有兴趣?”

    李牧听到李思文讲话,回过了神,顺着话头道:“从小我就特别羡慕铁匠,还曾去拜师,但人家没收我……将军,我不能白要房子,帮着干点活图个心安,我虽然不会什么,但是有把子力气。”

    “千万别叫将军!”李思文连连摆手,道:“我可当不起将军这两个字,叫我名字就行。我在军中只是一个录事,一个玩笔杆子的师爷而已,连参军之权都没有。你既然想出力,大营里还怕没活干么?先选了房子,等会我给你找个活干,打铁还是算了,这个活啊,太累了。”

    李牧忙道:“将、啊不,思文兄。”李牧见李思文瞪过来,忙改了口:“思文兄,我不怕累,实不相瞒,我母亲前几日染了风寒,时时刻刻需要人照应,我离家远了心里还惦记,正好住在这里,军器监还离着近,你就帮忙说一声,我就在这干活吧。”

    李思文笑道:“我看你就是想学打铁!我已经看透你了!”

    李牧配合地露出一个憨笑,李思文更加得意,为猜出李牧的心思而高兴,道:“这个好办,前几日老铁头还找我要俘虏干活呢,你主动去还不美死他,不算个事儿,先把住处定下,安顿下来,等会我跟他打个招呼就是了。”

    李牧点头称是,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李牧选中了一个街道中间的商铺,以后仗打完了,这里必定是繁华地段。李思文倒是对这些不甚在意,见李牧选定了,便拿出一本册子,在上面勾画了几笔,这个铺子便是李牧的了。李牧喊牛车过来卸行李,李思文非要帮忙,但他又干不好活,反而添了不少乱,李牧也不好说什么。眼看着天色渐晚,李思文要回赶着大营,李牧便让孙氏和白巧巧先收拾着,他跟着李思文一起来到了刚刚打铁的那个院子,来见军器监的监正老铁头。

    老铁头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关中人,胳膊上有一块疤,看起来应该是打铁时候烫伤的。听说李思文是送人过来干活的,非常高兴,咧开嘴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非要留下李思文喝两口。李思文还要回大营,没时间再耽搁,婉言拒绝了老铁头的好意。李牧早已付完了车资,又多给了几文,让牛车把李思文送回大营再走。

第八章 巧巧诉情

    因为是李思文带来的人,老铁头对李牧很客气,约好了明天上工的时间,李牧便告辞回家了。离家不远,几步就到。家里娘俩还没收拾完东西,李牧便让白巧巧点燃了蜡烛,一家三口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门口的东西倒腾到了屋里。

    关上门,白巧巧在院里生了火,用陶罐熬了粥,一家人喝了,对付了一顿。从李靖大军攻破定襄城到现在已过去了一个半月,这宅子也空了一个半月,到处都是灰尘,需要一番整理才能正常居住。定襄城刚刚被大唐占领,又充作大本营,实行了军管,城里除了军人就是俘虏,没有商贾贩卖货物。李牧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从马邑县过来的时候,他买了不少粮食,足够三人吃一个月的。

    这个年代,有粮心里就不慌。白巧巧又是个能干活的,不出两日,必能把这宅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在今天,只能简单收拾了。夜已深,李牧伺候孙氏在里屋睡下,嘱咐白巧巧好好照顾,一个人又返回了前面铺子。他找了一块木板当床,今夜便歇息在这了。

    夜色静谧,打铁声渐小了,但还是有。也不知这么晚了,还有谁的兵器需要修补。吹灭蜡烛,李牧唤出了系统。明日就要去军器监干活,李牧要先把技能学了。

    离开马邑县的时候,房子卖了两贯钱,但是买米用去了三百文,车资花去了五十文,加上原来手里的一贯钱,现在他一共有差不多两千七百文左右,也就是二两七钱银子。过日子自然要留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李牧目前可以动用的钱不超过二两。

    钱虽然不多,但该花还是要花。李牧先把初级锻造术学了,一两银子没有了。想了想,李牧又学了两个初级锻造术下的分支技能,熔炼和兵器修补,刚好是明日用得着的。二两银子一分不剩,全部花光了。再看那些可购买的图样,什么镰刀,锄头之类的,至少也要一钱银子,李牧干脆一个也没学。虽然他很清楚,熔炼和兵器修补到了后面,升级熟练度越来越慢,想要快速升级必须要图样,但是没钱怎么办,他又没法直接变出钱来,除非他能找到金银矿,直接熔炼出金银换钱。

    李牧关掉系统,正要睡下,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李牧坐了起来,正好看到白巧巧抱着一床被子过来。李牧心里一惊,上辈子他就听说唐朝风气开放,没想到是真的,女孩子竟然主动抱着被子过来,这是要干嘛?

    “郎君……”

    这个称呼一出,便是一阵尴尬地沉默。白天当着李思文的面,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李牧便说白巧巧是他的媳妇,所以整个白天俩人都是以娘子和郎君互相称呼。孙氏当然是乐见其成,美滋滋地看着,巴不得这便是真的。可是李牧心里知道这是权宜之计,白巧巧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但见她叫郎君的时候,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便知道她心里也是害羞已极的。等李思文走了,李牧从军器监回来之后,俩人都没怎么说话。

    现在夜深人静,俩人独处,白巧巧这一声郎君,叫得李牧心头乱跳。这辈子他虽然还没闻过肉味,但是上辈子他也不是一个处男,这男女之事,他是知道且经历过的,虽然他不能算是一个色中饿鬼,但一个标志的小美人娇声叫郎君,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长夜漫漫,只要是个男人,怎会不动心呢?

    李牧躲在夜色中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有些不自然道:“白天时候称你娘子,那都是权宜之计,你切莫往心里去。咱俩的事情,还是如那天所说,慢慢来,慢慢……”

    “你要反悔么?”白巧巧把被子放下,柔声问道,她拿起火折子点燃了蜡,李牧便无所遁形了。看着白巧巧闪亮的眸子,李牧不知怎地没了勇气,实在是无法说出违心地话来。

    “夜里凉,娘担心你冷着,让我抱一床被子过来。”

    原来是这样,李牧略微有些失落,看来是自作多情了。他没有察觉到,白巧巧已经把对孙氏的称呼从‘大娘’变成了‘娘’,少了一个‘大’字,其寓意却是大大不同了。

    白巧巧把被子铺开,没有着急回去,李牧见她不走,呆了一下,让出个位置,道:“要不要……坐会儿?”

    白巧巧挨着他坐了下来,俩人靠着墙,面前便是那只蜡烛,静谧地夜色衬托下,一时无话。

    良久,还是白巧巧先开口,道:“李牧,我有话想问你。”

    “哦?”李牧有些诧异,这还是白巧巧第一次主动发问,便道:“有什么想问,你说就是了。”

    白巧巧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啊、”李牧奇怪地看着白巧巧,道:“哪来的心上人,咱两家住的那么近,你又常来我家,我娘什么都对你说,我有没有心上人,能瞒得过你么?”

    白巧巧脸一红,小声道:“也许是运粮之后……”

    李牧苦笑道:“你还真能想,第一次运粮我就被抓啦,你该不会以为我在突厥大营相中了一个突厥女子吧?”

    白巧巧咬着嘴唇,心想也是,李牧的父亲是被突厥人杀死的,他怎么也不会喜欢了一个突厥女子。想到这里,白巧巧鼓起勇气问道:“你既没有心上人,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搞得我摸不准你的心思,心里乱乱的。”

    李牧赶紧道:“我哪里若即若离了?你这样说,我心里才懵呢。”

    “怎么没有,你一直对我不假以辞色,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本来已经快死心了,你却拿出六贯钱从我爹手里买我。我猜你是喜欢我的,可你又说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还说我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愿意给我一份嫁妆,这不是委婉地说不喜欢我么?但是今天,你又当着外人的面叫我娘子,你不知道娘子不能随便乱叫么?你要是真心希望我嫁给别人,这样叫,旁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娘子了,我又怎么嫁的出去?”

    白巧巧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勇气也用完了,又把头垂在胸口做鸵鸟了。

    李牧一时哑口无言,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总不能告诉白巧巧,原来的李牧已经死了,我是穿越来的。再说,他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了。白巧巧说的没错,如果他真心想白巧巧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他就不应该叫她娘子。

    难不成在心里,自己其实已经把白巧巧看做私有,并不想她喜欢上别人,那么说只是一句冠冕堂皇之语?

    李牧啊李牧,你可真够虚伪的!

    “你、你怎么不说话?”白巧巧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牧回答,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李牧挠了挠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的,也不希望你喜欢了别人。但是我又觉得,不应该用婚约绑架你,所以才说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便送你一副嫁妆。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嗯……”白巧巧脸上浮起一团红晕,小声地应了声,犹豫了下,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约才喜欢了你。或许以前是这样,但是自打你这次运粮回来,我便觉得你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清。但是搁在以前,你是不会拿六贯钱买我的。要说喜欢,大概是从你把我拉到身后,抓住我爹打来的棍子那一刻,才真心喜欢了你吧……”

    白巧巧的声音越来越小,羞不可止,从木板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李牧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女孩表白,这种感觉可真是舒服啊!李牧不是扭捏之人,既然女方已表明了心迹,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做女儿之态,他又不是不喜欢白巧巧,既如此,那便接受了这份感情又如何。白巧巧又美又贤惠,只有他配不上人家,没有人家配不上他,一点也不吃亏!

第九章 太真实了

    想到接受一份感情,李牧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养家糊口’四个字,不禁心生感慨,钱啊钱,没你是真不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李牧胡思乱想,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白巧巧已经把粥煮好了,还熬了干菜。她知道李牧今日要去上工,所以早早起床做好了准备。两人见了面,只是对视一眼,白巧巧便红了脸,求饶似的投给李牧一个眼神,好似在求他不要在孙氏面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李牧心里觉得有趣,回了一个眼色叫她安心,胡乱吃了一口,换了身干活方便的衣服,来到了昨日打铁的院子。

    军器监占了这南街很大一片房子,打铁只是在这一个院子而已。李牧的第一份工,便是熔炼矿石,把矿石在炉子里烧化了,提炼出粗铁,再交给熟手铁匠,由他们把粗铁再提炼成铁锭,以备修补武器,打造铠甲之用。

    李牧这个活,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老铁头领他到了一间堆满了矿石的屋子,简单讲了一下炉子怎么烧,铁钳子、坩埚怎么用,又演示了一下如何分离杂质,告诉李牧要躲开身子,别被铁汁溅到身上,就离开去别的地方督工去了。至于李思文猜想的,李牧想要偷师,在这个年代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军器监的工匠来说,打铁是糊口的营生,多一个人会,就少一口饭吃。偌大的军器监,会打铁的铁匠之间,不是师徒,就是师兄弟,都是有传承的,一个外人进来,怎么可能有人教你。

    好在李牧也没指望谁教,他巴不得没人理呢,这样他使用系统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察觉了。

    目送老铁头走远,李牧回到了炉子旁,召唤出了系统。

    这个副职系统,李牧只是负责其中数据平衡部分,到底每一个技能的效果是怎样的,他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尤其穿越过来之后,他更是不知道使用技能的时候会是什么景象。在突厥大营搓劣质迷香的时候,一道微光闪过,迷香便出来了。他不知道锻造术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要是心里默念熔炼便能把铁矿石变成铁锭,那可省事多了。

    事实证明,他是有点想多了。他把铁矿石扔进炉子里,默念了二十遍熔炼,铁矿石也没变成铁锭,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李牧暗自纳闷,难道是系统失灵了?

    不管系统是因为什么不好用了,活总是要干的。李牧只好按照老铁头所讲的,先把炉子的火生了起来。火着得最旺的时候,忽然系统传来提示。

    【是否熔炼铁矿石?现有铁矿石5份,预估产出:铁锭*1,金杂质若干,铜杂质若干。】.

    原来是这样!李牧明白了,他身上的副职系统,只是一个技能系统,并不是仙法神通,不能凭空变物。使用技能的时候,还是需要设备和条件的。就像现在熔炼矿石,没有炉子,没有火,怎么可能把矿石融化,没有这些先决掉件,技能自然不能用了。而使用制药术作劣质迷香,不需要条件,也不需要设备,自然可以直接使用技能了。

    还是很真实嘛!

    李牧感慨了一声,默念确认。忽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拿铁钳,夹坩埚,浇水淬炼,分离杂质……一整套活干下来,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我的妈耶……敢情还有技能动作,真实的有点过了吧。”李牧暗自庆幸,没有仗着有系统在身,就一股脑把矿石都扔进去,这要是真都扔进去了,他还不直接累趴下了。

    “?”李牧忽然发现系统界面上多了一个体力值的进度条,上面少了十分之一,现在还剩下90。楞了一下,李牧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他自己添加的设定之一。

    为了避免游戏后期物资过剩,李牧特意设置了‘体力值’,无论一个人的副职等级多高,体力值都是100,这样可以避免rmb玩家无限冲级。不过他也给rmb玩家留了一个后门,体力值没了是吧,可以吃食物补啊!当然,在游戏里,无论是烹饪技能制作食物,还是酒楼里面直接买食物,都是要花钱的,不然怎么叫氪金系统呢。吃好的,体力值恢复就快。吃不好的,体力值恢复就慢,不吃,那就等着自动恢复,一个时辰10点,一日不进食,体力值恢复速度降低一倍,直到饿死掉级。

    “挖的这点坑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李牧暗叹一声,爬起来又往炉子里填了铁矿石。刚刚已经确认了屋子里这堆铁矿石的质地,需要五份矿石才能熔炼出一份铁锭。拉动风箱煽火到了可以使用技能的临界点,李牧再次默念确认,抄起铁钳,夹着坩埚,烧水淬炼,分离杂质……

    整个上午,他都在循环往复这个工作。等到体力值耗尽,旁边空地上已经堆了十块铁锭,李牧已经累得起不来了,倒在地上等着恢复体力值。使用技能的过程,又花费了十文钱。

    老铁头巡视了一圈,晌午的时候刚好又回到了李牧这间屋子。听到里面没有响动,不禁有些生气。这还没到放饭的时候,怎么就不干活了?就算是李公子介绍来的人,也不能这样啊!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屋里,看到地上整齐地码放着十块铁锭,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后生是怪物么?就算是怪物,也干不了这么快吧!他本来以为李牧这个新手,又没人指点,上午能熔炼出一块就算不错了。哪曾想到他竟然熔炼出了十倍,就算是他亲自动手,也未必能熔炼这么多。再看这些铁锭方方正正,大小如一,宛如长安城墙上的砖头一样,老铁头扪心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不由得心生疑惑,难道这后生有什么秘法不成?

    老铁头正要开口,忽然肩膀被人一拍,传来李思文爽朗的声音:“老铁头,我来啦!看看今天我给你拿了什么,风干腊肉!我跟你说啊,我那兄弟第一天上工,你可好生照顾着,活干多干少看在我的面上都担待些,我亏不了你!”

    老铁头闻言苦笑,指了指屋里,道:“李公子,恁这兄弟,可用不着老汉照顾!恁也够不实诚,明明是一个行家里手,怎说成是门外汉,你看看!”

    “行家里手?”李思文疑惑皱眉,把提着的腊肉塞到老铁头手里,伸脖子往屋里一看,见到码放整齐的十块铁锭,也和老铁头一样,惊呆了。

第十章 秘法

    午间放饭,李牧吃的是小灶,在老铁头的住处。作为军器监的监正,老铁头自己住一个院子。

    老铁头在灶上拿了几个窝头,端了一盆野菜汤,又把李思文带来的风干腊肉切了做个荤菜,虽不丰盛,但在此时的定襄城,这已经算是极好的伙食了。老铁头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啼哩吐噜不住嘴。李思文却没怎么吃,只是好奇似的啃了一个窝头。李牧耗尽了体力值,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毕竟是在老铁头的地方,老铁头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好太过分,只是吃窝头喝菜汤,腊肉是一筷子也没动。

    随着一个又一个窝头进肚,体力值也慢慢地恢复了上来。吃了六个的时候,体力值已经恢复到了90点,李牧便停了下来,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饭桶。

    李思文终于把他啃的那个窝头吞了下去,噎得面目狰狞,端起一碗野菜汤想顺顺,又给呛着了,咳嗽得鼻涕眼泪齐冒。李牧帮他拍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铁头见状,龇着一口大黄牙,嘻嘻笑道:“李公子,跟恁说肯定吃不惯,恁还不信。这窝头是恁这等娇贵的人吃的么!现在可见识了?”

    李思文被折腾得够呛,心有余悸道:“再不吃了,这窝头,也忒硬了!”说着他看向李牧,道:“这么硬的窝头,你能吃六个,厉害!”

    李牧心里苦笑,完了,还是被当饭桶了。老铁头听到这话,替李牧说了句公道话:“李公子,就他上午干的活,吃六个不多,恁不知道,人出力他就饿,饿了就得吃,能出活吃了不白吃,就怕吃了不出活!”

    “说得什么我也听不懂。”李思文摆了摆手,不搭理老铁头,向李牧问道:“李牧,我只是好奇啊,你昨天不是说没学过打铁么,怎么今天的活干得这么好,我虽然不会打铁,但也在军器监逛过几回,没见谁把铁锭摆弄得这么方正的。”

    李牧当然不能说出系统的事情,只好装憨,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把活干好。我以前是真的没打过铁,今天还是铁监正教我才会的。”

    “不可能!”老铁头吞下嘴里的窝头,抢过话道:“恁这小子,撒谎脸色都不变,忒不实诚!老铁头我别的不明白,打铁的事情可瞒不住我,你能把铁锭收拾的这么利索,必然是打过铁的。”说着,他眼珠一转,道:“怕是有什么秘法,怕别人学了去,故意不说吧。”

    李牧刚要解释,李思文先不乐意了,道:“老铁头,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兄弟都说了,他只是想把活干好,这样也有错了?你没看他累得都躺地上了么?再说了,就算有秘法,防着点不对呀?我早就听说你有给陌刀开锋的秘法,要不这样,你拿你那个秘法来换我兄弟这个,我做主了,跟你换,你换不?”

    老铁头赶忙摆手,他那个给陌刀开锋的秘法,是他家祖传的,到他这辈已经是四代了,他也是靠着这个秘法才混到监正这个位置上。大唐军队中,除了骑兵外,步卒中以陌刀队为王牌,陌刀的锋利与否,有时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相比之下,李牧熔炼矿石的秘法就远远不如了。毕竟铁锭的需求量没有那么大,只要能供上使用,快点慢点都无妨。

    李思文虽然这么说,但显然也不相信李牧是一个新手。李牧也看出来了,他不想因此事令李思文心生芥蒂,便道:“我是真的没有什么秘法,要不这样,下午我干活的时候,铁监正在旁边看看?”

    老铁头登时来了精神,道:“当真?”

    李思文忙道:“李牧,这可不是儿戏,你若真有秘法,防着点也是应当的,老铁头打了四十年的铁,眼睛可毒辣的很,要是被他学了去你可就亏了,他又不愿意换。”

    老铁头听到这话,只是嘿嘿笑,显然被李思文说中了心思。

    李牧道:“哪来的秘法,就是早上铁监正教的那些,要是能看出秘法来,那也是我无意中蒙的,算不得我的秘法,无妨。”

    李牧已经这么说了,李思文便不再劝,他也好奇李牧是怎么把铁锭打得那么方正的。老铁头是认定李牧有秘法的,当下连饭也不吃了,唤过一个小徒弟收拾碗筷,拉着俩人直奔李牧干活的屋子。

    李牧一点也不担心老铁头能看出什么来,一来他自己知道没有什么秘法,再者就算有,他的技能来自系统,老铁头没有系统,怎么看得明白。三人来到炉旁,李牧便按照早上老铁头教的,先生了火,等到温度差不多,填矿石,等矿石开始融化,心中默念使用技能,然后便在技能的作用下,拿铁钳,夹坩埚,浇水淬炼,分离杂质……一套工序下来,与老铁头教得一分不差。

    老铁头在旁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试图找出李牧的秘法,但他失望了,因为李牧从头至尾所有程序都是他教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如果非说有问题,那就是李牧做得太好,太标准了!

    李思文就更看不出什么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看着老铁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觉得好玩而已。李思文故意揶揄他,道:“老铁头,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老铁头无话可说,只好干笑,气氛一时尴尬。又待了会儿,老铁头便借故要去督工走了,只剩下李思文一个。李思文见老铁头走了,便道:“李牧,你歇一会儿,干嘛这么实诚啊,你也不嫌累得慌。”

    李牧刚好把第二块铁锭搞定,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干活自然要实诚,否则不成了偷奸耍滑么?”

    李思文拉着李牧坐下,道:“实诚当然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干得越多,以后你的活也越多,大家都领一样的工钱,你这样不是傻么?就好比这打铁锭,刚我可帮你透了底了,就算是老铁头自己来打,一天也打不了十块,你这一上午就打了十块,下午还这么干,我看用不了三天,这一堆铁矿石都得让你打完了,到时候老铁头能让你闲着么?肯定又要给你找活,坐下歇会儿,咱俩聊聊天。”

    李牧巴不得多找点活呢,这样他的技能熟练度也能升得快些。但他也不忍拒绝李思文的好意,他让歇会儿,那便歇会儿,正好他还有不少疑惑想要问李思文。

第十一章 闲话未来

    “李牧,你想过以后么?”李思文突然问道,李牧愣了一下,道:“想过啊!”

    李思文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说来听听。”

    李牧想了想,道:“我想先学好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然后开个店铺,多赚些钱,让我娘和……我娘子,日子过得好些。”

    这是一个很官方的回答了,李牧的志向当然不止于此。作为一个穿越者,又身怀系统,不在这大唐盛世搅动一番不是亏了命运给的这次机会么!但是这些话对李思文说,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李牧想了一个符合自己当下情况的目标来说,也不能算是糊弄,短期目标就是这样。

    李思文听了,叹了口气,没有吱声。李牧觉得奇怪,便问道:“思文兄,你问了我,那你呢?”

    “我啊……”李思文应了声,忽然看了看李牧,道:“李牧,你听老铁头叫我李公子,就不好奇我的身份么?”

    李牧怎么会不好奇,他正想找个什么由头问一下呢,没想到李思文自己先开口了。这话得分怎么说,如果李思文不主动开口,李牧开口问,自然要说自己想知道。但李思文先开口了,便要换一种说法了。

    李牧已经决心把自己的憨直人设进行到底了,道:“你愿意说自然会说与我知道,你不愿意说,我问了倒叫你为难,不如不问。”

    李思文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好一个不如不问!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李思文显得非常开心,道:“我敬重你的孝义,所以也没什么可瞒着的。现在我就说与你知道,实不相瞒,我是曹国公李绩的次子。军中人摄于我父的名声,才高看我一眼,不以官职称呼,而是叫我公子。其实我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但有什么办法,管不住别人的嘴呀!”

    李牧忙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曹国公世子,李牧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看看,没意思了吧。”李思文拉着李牧坐下,道:“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会这样。实话跟你说了吧,旁人都以为有一个当大将军的爹多么威风,其实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我很痛苦,因为不管我做得好或者不好,人家都是看在我爹的面上,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我爹也是,怕人家说他维护儿子,对我还不如对待普通兵卒。录事参军是陛下亲封的,结果到了军营,就被我爹把‘参军’二字抹掉了,说什么竖子无谋,怎可讨论军机……他怎么就知道我无谋啊啊?我要是竖子,他是我爹,他是什么了?”

    李思文越说越郁闷,长吁短叹了起来。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牧很能理解李思文的感受。他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富二代,老爹的光环太耀眼。想要创业吧,高不过自己的老爹,办点什么事情,还都是看在他老爹的面上,成功了也没有成就感。反倒要常常听老爹在朋友面前说,我那儿子不学无术狗屁不是……

    “至于说以后……”李思文自嘲一笑,道:“我的以后,哪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我爹的爵位,自有我兄长继承,我呢,陛下若心情好,封个驸马都尉?谁知道呢!”

    见李思文有些自暴自弃了,李牧心有不忍。虽然他知道的唐朝历史不多,但是稍微厉害点的也都有耳闻。李思文这个名字,好像电视剧里面都不曾有过这一号。估计在历史中,他也没有什么作为。不过李牧并不因此而小觑他,就凭这几日李思文的真心帮衬,就值得他结交这个朋友了。

    李牧想了想,道:“你现在不是在军中么?如果能立下军功,陛下肯定会赏赐你。”

    “哈!立下军功?”李思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了一阵,道:“你看我在这里能立下什么军功?陛下封我录事参军,本意是想让我捞点军功,但是我爹他……大军开拔就把我的参军之权收了,到了这定襄城,干脆把我派成了师爷,每日与笔杆子过活。现在大军追着突厥残部打,定襄城方圆三百里都找不到一个突厥人,你让我怎么立军功?”

    这倒也是。李牧不知如何安慰了,眼下李思文的情况,的确也有些难办。看他的老爹李绩的种种做法,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从军,否则身为一路大军总管,就算不刻意制造机会,正常带着李思文行军打仗,也能让他捞到不少军功。李世民看在李绩的面上,定会对他有所封赏,给他一个好的前程。

    李思文哀叹一声,道:“我这几日一直在盘算,想上书陛下,请求留任定襄县令。这定襄城乃是边城重镇,要塞之地。虽然这次平定了突厥,但北面还有薛延陀在虎视眈眈,仗早晚要打起来,我先留在此地经营,待他日战端重启之时,我就要做一个据城而守的忠义之臣,就算援兵不至,敌军破城,我也要殉城而死,青史留名!”

    说到此处,李思文已是满脸肃穆,仿佛那日已经到来一般。李牧在旁边都看呆了,什么国公世子,活脱就是一个中二少年啊,而且还是脑袋里自己加了很多戏的中二少年。

    李牧当然不会戳穿,大点其头,一副赞同得不能再赞同的样子称赞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你也觉得?”得遇知音,李思文非常高兴,一拍大腿,道:“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就去写奏本,争取赶在我爹回师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否则他一定会从中作梗。”

    李思文说完,跳起来拍拍屁股跑了。李牧看着他的样子,无奈苦笑,这家伙是有多想证明自己啊,憋成这个样子。他其实还想问问关于秘法的事情,现在看来,只好等李思文下次来的时候再问了。

    休息了这么半天,身上的汗也消了。李牧看了一下体力值还有70点,决定再干两炉,结束今天的活。忽然他注意到了刚刚熔炼铁锭的记录,眉毛挑了起来。刚刚熔炼铁锭的时候,除了铁锭*1之外,还产出了金杂质和铜杂质。

    李牧向上翻看记录,发现每次熔炼铁矿石,都有金杂质或者铜杂质产出。系统是不会记录无价值数据的,它既然特意标明了这两种杂质,说明它们有用。李牧心中一动,捡起一块地上的矿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系统提示。

    【金杂质,铁矿伴生,可提炼出金。】.

    李牧立刻把这块金杂质丢进炉子,心中默念提炼。

    【您还不会锻造术:提炼金属,请先学习。初级锻造术:提炼金属,耗银5钱,是否学习?】.

    李牧狂喜,立刻在心中大喊了一声确认!

第十二章 意外之财

    【您已学会初级锻造术:提炼金属,是否使用技能?】.

    李牧默念确认,如同熔炼矿石时候一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动作基本也差不多,都是使用铁钳子和坩埚,只是在火候上略有不同。几分钟后,工序做完,脑海中浮现出系统提示,提炼金杂质完成,得到金4克。

    4克金?

    李牧在心里算了起来,1两金等于10两银子,1两等于50克,换算一下,5克金等于1两银子,那么4克金就是8钱银子!这仅仅是一块金杂质啊!李牧看了眼堆在屋子东南角的铁矿熔渣,目测了一下,如果都是刚刚这个比例,这一堆铁矿渣至少能熔炼出500克金!那可是100两银子!100贯钱!

    “真是极大的浪费啊!”想到不知有多少铁矿渣被运走丢掉了,李牧就痛心疾首。这哪里是矿渣,分明就是金山啊!他也不熔炼什么铁锭了,趁着没人注意,还是赶紧把金山刨一刨,不然明日说不定又被运走了!

    使用提炼金属这个技能一次耗费5点体力值,说明这个技能是要比熔炼矿石省力的。初级技能每使用一次花费一文钱,和产出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李牧找来一个大铁锹,一锹一锹地往炉子里填铁矿渣,然后使用提炼金属,直到他的体力值只剩下5点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54克金和一块铜锭(10斤)。不同于金、银天生带有货币属性,铜在系统中是被视为材料的,当然也可以把铜制成铜币,不过这需要先学习锻造术的分支技能“铸造”,然后还要购买“铸造图样:开元通宝”,都学会以后才能铸造铜币。铸造是锻造术到了中级才可以学的分支,而“铸造图样:开元通宝”则是一个高级图样。以目前技能提升的速度来看,三两年内是不用想了。

    李牧也不在意,一下午得了54克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在系统中把54克金全部换成了银子,共计10两8钱,看到这个数目,李牧一直以来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什么叫做平地一声雷斗然而富?这就是啊!等把这些铁矿渣都提炼完毕,100两银子到手,放眼整个定襄城,也是屈指可数的富豪啦!

    不过想到系统的氪金程度,李牧又冷静了下来。一百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也只是在初级技能这个阶段够用。等技能提升到了中级,每使用一次技能就要耗费10文钱,各种配方图样的价格也要至少贵上十倍,一百两银子就不够看了。等到了高级技能的阶段,又要比中级技能贵上十倍,一百两银子连图样都买不了几个。

    “还是不能松懈啊!”李牧收起了暴发户的心思,此时日薄西山,到了下工的时候,他把炉火熄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上屋子的门。有李思文的照应,李牧在军器监还是挺自在的,至少没有像别的人一样,身后头整日站着一个督工。当然这也因为李牧一个上午就干出了三天的活,该干的活提早干完了,自然就没人催了。

    军器监晚上也是放饭的,但李牧没有去灶上拿,眼下他已经不差这点吃饭的钱了,犯不着为了几个窝头让人看低。李牧领了今日的二十文工钱,便回家了。

    刚从军器监出来,李牧就看到自家门口有一个女子在探头探脑,不是白巧巧还能是谁。看她的样子,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看了,李牧冲着她挥了挥手,白巧巧见了,滋溜一下钻进院子没影了。李牧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到底是主动还是腼腆,他也有点搞不清楚了。有时候胆子大得吓人,有时候却又害羞得令人摸不着头脑。

    没走几步,李牧也到家门口了。他把门推开,喊道:“娘,我回来了!”

    “我儿回来了?”孙氏迎出来,看到李牧在炉子旁待了一天,烤得黝黑的脸,心疼道:“我儿干了一天的活,累了吧?巧巧早就准备好了饭,就等你回来吃。你都没看着啊,她一直在门口等着你,这才刚回屋……”孙氏怕李牧不知道白巧巧的好,不停地唠叨。李牧把刚领的二十文工钱交给孙氏,道:“娘,你数数这是多少,我先去洗把脸。”

    “盆在院子里,巧巧给你打好水了!”孙氏数着钱,还不忘提醒,李牧应了一声,来到院子当中,正好撞见端着陶罐出来的白巧巧,俩人对视一眼,白巧巧红着脸躲开了。

    李牧伸手拦了一下,道:“娘子,听说你一直在门口等我?”

    “我没有……”白巧巧不敢看李牧的眼睛,头偏到了一边,李牧闪身过去挡在前面,白巧巧躲无可躲,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李牧嘻嘻笑了起来,凑到白巧巧耳边小声道:“等娘睡下了,来我房里。”

    说完,便像什么事都发生似的,绕过白巧巧去洗脸了。白巧巧愣愣地看着李牧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团红晕,像被天边的火烧云染了色似的。孙氏一边数着钱,一边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心里无比欣慰。本来到了定襄城,看到这街道之上十室九空,除了兵就是兵,连个百姓都没有,她的心已经沉了半截。在这样的地方,日子可怎么过?但是现在,她也想开了,过日子,过的是人,只要有人在,哪里都能过日子。看着小两口和睦,孙氏便就知足了。

    晚餐还是粥和干菜汤,李牧吃得嘴巴都要淡出鸟了。但是没办法,家里就只有这两样东西。现在的定襄城连个商贾都没有,李牧就算是有钱想买,他也没有地方买去。由此,李牧便更加向往长安了。虽然他不知道长安什么样,但作为大唐的国都,至少在吃的方面,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吧。

    “吃……?”

    忽然李牧脑海中灵光一闪,吃的问题可以解决啊,系统中不是有烹饪术这个技能么?以前没钱不敢学,现在有钱了,学它不就完了!

第十三章 夜半

    李牧是一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吃完了饭,他便借口今天干活累了,跟孙氏说一声,早早地回了前院铺子。李牧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白巧巧的脸像是有人正在给她涂胭脂一样,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脖子根。她哪知道李牧去干嘛了,只当他是迫不及待呢。孙氏把俩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等李牧走得远了,轻轻碰了一下白巧巧的胳膊肘,轻声道:“巧巧你放心,我们老李家不会亏待你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白巧巧楞了一下。她毕竟聪明,很快便猜到孙氏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嘤咛一声,羞得投进了孙氏怀里,娇声叫了一声娘。

    李牧回到前院铺子,装作闭目假寐,在脑海中呼唤出了系统。兜里有钱心不慌,这次他可比之前大方多了。找到烹饪术,不就是一两银子么!学了!学完之后他傻了眼,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烹饪术是学了,但没有食材,不也是没用么!

    李牧咬着牙生闷气,暗骂自己愚蠢,白白浪费了一两银子。同时李牧也反省自己,刚有点钱就想着吃喝享受了。志向哪去了,应该利用这些钱,抓紧发展才是啊!

    李牧认真想了一下,把建造术学了,建造术下面的两个分支,木工和土建也都学了。从马邑过来的时候,家里大件都没搬来,屋子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现在定襄城里没有商贾,想买也没地方买,只好学了技能自己做。再者,这座宅院也有破损的地方,以后打算长住,还是要修补一下。李牧又斟酌着买了几个图纸,钱如流水一样花掉,转眼五两银子没了!

    “你睡了么?”

    就在李牧心疼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白巧巧的声音。李牧忙把系统关掉,睁开眼睛看到白巧巧,楞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回家时候的那句玩笑。李牧暗自苦笑,他真的只是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实诚,还真来了!

    白巧巧不知李牧的心思,见他不吭声,便自己掌了灯。灯光摇曳,宛如昨日。白巧巧自然地坐到李牧旁边,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便要去解衣裳的束带。

    “你先等等!”李牧吓了一跳,赶忙按住白巧巧的手,白巧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了下来。

    李牧干笑了一声,道:“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说话,不是这个意思。哎呀,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想得那么……那么……我这个人其实很腼腆的!”

    白巧巧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得李牧心里发虚,忽然她笑了起来,轻轻地靠在李牧的肩头,小声道:“我知道了,那我就陪你说说话。”

    李牧叹了口气,叹完了,他很奇怪自己怎么就叹气了,难道是失望么?

    李牧抬起手,轻轻搭在白巧巧的肩上,肩头的重量让他感觉到,他现在拥有一个女人,一个唐朝女子。

    “今天娘睡得可早了。”白巧巧轻声说了句,李牧楞了一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什么心思都瞒不住过来人,自己的那点小动作,就像考试作弊的学生一样,在监考老师眼里无所遁形。

    “没什么可害臊的,咱俩又不是偷偷摸摸,等稍微安定一下,我就娶了你!”李牧搂了搂白巧巧,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给白巧巧承诺。

    “真的?”

    “骗你干什么!你不想嫁给我么?”

    “想、”白巧巧用力点了下头,往李牧的怀里挤了一下。她怎么能不想呢,唐朝的社会环境,女子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迟一些十五六也都出阁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了,二十岁在后世来说,也就刚上大学的年纪,但是在唐朝,正常情况下早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在马邑的时候,邻里之间就已经有了不少闲言碎语。甚至有人说她是石女,不通气儿,所以才嫁不出去。白巧巧虽然是温婉的性子,但是听了这种话也会不舒服。搬到了定襄城,这份压力也一直没有散去。别的不说,昨日见到李思文的时候,他还问李牧家里有几个孩子。听到没有孩子的时候,还奇怪地看了白巧巧几眼,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个意思就是在说,你的娘子都这么大了,怎么没生孩子呢?

    这种压力,李牧是感觉不到的。因为在他的意识里,白巧巧这个年纪不生孩子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对白巧巧来说,却是无比巨大的压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真的生不出来也就罢了,领了这罪名也活该,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啊,多冤得慌!

    所以白巧巧如此主动,也是有这一份心思在里面。她已心属李牧,若能早为他生下孩子,她也更安心一些,不像现在,心境如浮萍一般。

    李牧哪里知道白巧巧会有这么多内心活动,他正在梳理往后的安排。现在有了提炼金属这个技能加上那堆铁矿渣,钱的问题暂时不需要担心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钱固然重要,没有物资也是枉然。想要买到物资,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离开定襄城去大城市,要么想办法把商贾引过来。前者目前不可行,因为李牧还在等唐俭,等李靖大军回师,这样在计算功勋的时候,才能拿到他那份封赏,让他有机会到长安去。

    那就只能选择后者了,可是要怎样才能把商贾引来呢?现在仗还没打完,谁愿意来定襄城做买卖。商人逐利避害,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忽然他想起李思文了,李思文曾说过,朝廷即将委任县令过来,在定襄城设立衙门,然后就会拍卖房屋,让定襄城重新运转起来。李牧不禁动了心思,如果是旁人来当这个县令,以他目前的身份,几乎不可能把他当回事。但要是李思文当上了县令,那可就大大不同了。李思文把他视为知己,他的建议李思文必会采纳。

    “希望那家伙能当上县令吧。”李牧心里默念道。忽然他听到了微微的鼾声,低头一看白巧巧竟然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李牧下意识想要把白巧巧叫醒,让她回到后院去睡,手抬了起来,却没有拍下去。

    他小心地躺下,拉过被子围住俩人,伸直胳膊给白巧巧当枕头,轻轻地拥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第十四章 “思文”县令

    一连五天,李牧都没看到李思文的影子。

    这一日,李牧已经把屋子里所有的铁矿石都熔炼完毕,铁矿渣也都提炼完成,共得了一百多两银子和七块铜锭。铜锭他带不走,就学了几个图样,把这些铜打成铜镜,铜锁等小东西,趁着下工的时候揣在怀里带出来。五天下来,也都倒腾回了家里。

    傍晚,李牧把最后一块铁锭熔炼完成,正要去领工钱,顺带跟老铁头商量一下明日换什么活干。李思文突然出现了,拉着李牧就往外跑。李牧喊着要领工钱,李思文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一直把他拉到了军器监门外,才松手放开他的胳膊。

    “思文兄,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还没领工钱呐!”

    “那点小钱何足挂齿!你看看这是什么!”李思文满面红光,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绸递了过来。看到这个颜色,李牧便猜到了八分。再看李思文的面色,八分变成了十分,看来这家伙的事情成了!

    果不其然,李牧把黄绸打开,上面写的内容正是委任李思文为定襄城县令。只不过多了两个字‘暂代’,而且这个黄绸上的笔迹,怎么看也不像正式的圣旨,倒像是随手写就的。

    李思文看着李牧的脸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这确实不是正式的制书,只是陛下的一道手谕。不过你可不要小看啊,这也有效力的。陛下手谕等同于中旨,命我暂代定襄城县令一职,恢复生产和贸易,只要我能做出一点成绩,暂代俩字不就去掉了?”说着他拉起一个架子,咳了一声,道:“本官不日即将走马上任,衙内缺少一名县丞,怎么样,跟我一起干吧?”

    李牧忍俊不禁,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鼓动人落草为寇的语气。不过这件事正中了他心中所想,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如果能尽快恢复定襄城的贸易,获得物资就会容易很多。他现在真正的指望只有系统,其他全都不重要,只要技能等级提升上去,走到哪里他都不怕。

    见李牧欣然应允,李思文非常开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来大营找我。还有很多事情,咱俩还要商量。”

    看李思文这不靠谱的样子,李牧心里觉得不踏实,问道:“县令大人,现在府衙一共有多少人了?”

    “就你和我!”李思文爬到马上,语气轻松:“我得到消息就来找你了,县令是我,县丞是你,明天咱们再从营中找几个人当衙役,挑个顺眼的当县尉,这不就凑齐了嘛!衙门里的事情我熟得很,在长安时,我经常去县衙里逛。”

    李牧好奇道:“经常去县衙里?干嘛去?”

    “哎呀,非得这么刨根问底……跟老程家那哥几个打架被抓去!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不提也罢!明天早点来啊!”李思文一扬马鞭,马蹄蹬蹬,迎着落日消失在了街口。李牧怔怔地看着这个淹没在落日余晖中的男人,真的不太明白他的乐观和自信从何而来。

    李牧摇了摇头,返身回去领了工钱,又找到老铁头把事情说了一下,正好他原来的活干完了,老铁头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简单客套了几句。

    回到家里,李牧把这件事告诉了孙氏和白巧巧。俩人都非常高兴,在她们眼里,县丞可是正儿八经的官了。在马邑的时候,县丞可是出门都要坐轿的。唐朝县一级的官员结构是这样的,县令以下,设县丞、县尉各一人。县丞是文官,辅佐县令政务。县尉是武官,则主管侦缉逮捕等杂事。定襄城算是中县,中县的县令为正七品上,李思文是代理县令,按例要降一等,所以他的品级是正七品下,和他原来的录事参军正好是同一品阶。中县的县丞品阶是从八品下,县尉是从九品下,均在朝廷品阶之列,正式任命要由吏部行文。李思文没有任命官吏的资格,所以李牧这个县丞是没有正式官身的。不过在定襄城里,只要吏部没有委派人员过来,李思文这个县令的话还是作数的。当然正规的县,是不会这么安排人事的。也就李思文这个浪荡公子,才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次日清晨,李牧早早来到唐军大营,李思文起得竟然比他还早,已经在等着了。他身后站着十一个关中大汉,每人手里一口陌刀,但瞧这些人的装束,却分明是骑兵的模样,令人费解。李思文给李牧介绍这队人的头领,道:“李牧,这位是我父亲帐下亲兵,姓王名虎。年纪比你我都大,你就叫他一声王大哥吧!他以后就是我定襄城的县尉了,这一队人马,就是定襄城的衙役。你看怎么样,这个气势!够威武雄壮吧?他们可都是战场上以一当百的猛士!”

    李牧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到底还是老子惦记儿子,这王虎分明是李绩派来保护李思文的人,否则王虎作为李绩帐下亲兵,现在前方战事未定,他又没有负伤,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李牧见这些人眼中不时闪过寒芒,不敢小觑,一一见礼,互相通了姓名。

    李思文叫人牵过马来,也给李牧弄了一匹,一行十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列开阵势,把道路都占满了。李思文占在正中,左边是李牧,右边是王虎,身后十个人作为两排,每排五人,排面十足。李思文志得意满,感慨道:“要是有一日我能在长安街上这样跨马游街,此生足矣啊!”

    王虎冷冰冰道:“公子,不要妄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就不可能了?”李思文不服气地反驳道:“待我他日据城而守,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家少爷我,是怎么跨马游街的!”

    李牧心里一阵无语,看来‘据城而守’这一段,李思文是没少对人讲啊。他的嘴角刚刚扯动一下,李思文转过头来问道:“李牧,你觉得呢?”

    李牧忙把笑憋回去,一本正经道:“我认为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对嘛!”李思文把这话听成了肯定,更加坚定了信念,把马鞭往北街最中间一指,道:“本县令定了,衙门就选在这里了!”

    王虎看了一眼,提醒道:“公子,那里是突厥可汗的行在!似乎,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这房子空在这里也是浪费,陛下又不可能来住。我把逾制的东西都拆了,不就没有问题了?放心好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咱们定襄城的衙门,就定在这里了!”

第十五章 李牧献计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思文也是一样。霸占了颉利可汗的行在,砸了逾制的石刻等物,再挂上了自己手书的“定襄县衙”牌匾之后,李思文宣布了自己的三条政令。

    一曰,给地!定襄城周边有很多良田,突厥人在时,他们不事生产,不会耕种,这些良田都荒芜着。因此李思文下令,只要是中原人迁入定襄户籍,立刻给地,你能开荒多少,就给多少,只要你能种得过来就行。

    二曰,给房!为了吸引商贾,李思文下令,凡是商贾来定襄城贸易,查验规模之后,酌情赠予南街店铺。规模小的商贾也有优惠,或租赁,或购买,都在原价上有折扣。

    三曰,免税!只要在定襄城定居,一年之内,种地免地税,贸易免商税,不需要交一文钱给朝廷。

    这三条政令,说明李思文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若是换做中原腹地的县,这三条政令一出,必然能带来大量人口和贸易。不幸的是,这里是定襄城,一座刚刚从突厥人手里抢回来的边城,情况就有不同了。

    李思文自打颁布政令之后,就每日守在衙门。从日出到日落,兢兢业业。但是三日过去,一个来落籍的没有,商贾就更没影了。李思文火一样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蔫吧了,蹲在衙门口看着往来的运粮车,不住地唉声叹气。

    “李牧……李牧啊!!!”李思文吼了一嗓子,打断了正在衙门后院做木工的李牧,他这几日闲着无事,正好借此时间做几样家具。木材是王虎等人去城外的树林里砍的,都是上好的冷杉,绝好的家具材料,在后世难得一见,唐朝却到处都有。

    李牧听着李思文的语气,知道这位少爷是忍到极限了,忙放下手里的锯子,从后院跑了过来。

    “李牧啊,你能不能别再锯木头了,本官这脑袋里回荡的都是你锯木头的声音,兹拉兹拉兹拉得我脑仁都疼了!你是我的县丞,县丞是木匠吗?!你倒是帮我想个法子啊,这都三天了,一个上门的都没有,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了?陛下还等着看我的政绩呢,我可怎么交差啊!”

    正说着话,王虎赶着牛车运了木头回来,李思文看了他一眼,气更不打一处来,吼道:“王虎!你到底是我的县尉还是李牧的跟班,你就不能做点县尉该做的事情么?天天去砍木头,砍木头很有趣吗?!”

    王虎面无表情答道:“公子,我既不是你的县尉,也不是李牧的跟班,我是大将军的亲兵。不做县尉的事情,是因为无事可做。李牧让我们去砍木头,是给钱的,不白干,闲着也是闲着,挣点喝酒钱。”

    “李牧!!”李思文咬牙切齿,转回身掐着李牧的脖子,嘴巴张开能看到嗓子眼,吼道:“你要是不帮我想个主意出来,在我被陛下申斥之前,一定先掐死你!”

    “咳!”李牧拉开李思文的手,道:“县令大人,你冷静一下!”

    “我没法冷静了!”李思文已经丧失理智,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转。

    李牧见火候差不多了,道:“县令大人,凡事不能看表面。你看到我整日在做木工,但其实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你就是在做木工!我都看到了,你在做梳妆柜!你给你娘子做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牧尴尬地咧了下嘴,还好脸皮够厚,只当没听见,自顾地继续说道:“我真的是在思考,而且已经想出办法了!”

    李思文嗖地一下出现在李牧面前,抓着他的肩膀问道:“此话当真?你要是骗我,我就撞死我自己,再让王虎告诉我爹说是你逼的!”

    “当真当真……”李牧赶紧说道:“我这几天想了一下,首先要肯定,你的政令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现在人的身上。定襄城是边城,几个月前还是突厥人的城池,虽然现在传回来的消息是我大唐军队所向披靡,正在追击突厥残部。但这些消息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就算听说了一点,他们也不知道真假。试想一下,你若是老百姓,在这种情况下,敢来定襄城么?就算给地,给房,免税,可要是突厥人再打回来,定襄城再度易手,得到再多不也是镜花水月,转眼就没么?谁会撇家舍业的迁过来。”

    李思文默默点头,李牧又道:“再者,人口是根本,附近的几个县,会放任本县的人口迁走么?恐怕不会,他们会百般设法阻止。”

    “你说的对!”李思文忧虑道:“这么说,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不不不!”李牧摆了摆手,道:“我刚刚在锯木头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被突厥人抓到的么?”

    李思文楞了一下,道:“记得呀,你不是运粮草被突厥骑兵劫了么?说这个干什么,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李牧道:“我为什么会去运粮草,因为我没有钱,要挣钱。运送粮草虽然有些风险,但是为了挣钱,我也愿意去做,这就叫做人为财死。现在我们想把人吸引到定襄城来,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招工!”

    “招工?”李思文皱起了眉头,道:“可是现在大军不需要粮草了啊,不但不用往定襄城运粮,反而要把粮草往回运,招工做什么?”

    这都听不懂?李牧顿觉心累,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修葺城墙需要人吧?定襄城作为边城,城墙不修高一点、修结实一点,能行么?你总嚷嚷据城而守,就守着那些残桓断壁吗?”

    李思文这才想起来,定襄城的城墙,早在李靖大军攻城的时候被夷为平地了。作为定襄城的县令,他是应该把城墙修起来。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啊、”李思文瞪着一双牛眼,不解地看着李牧,问道:“我们这样招的工,活干完了他们就走了啊,也留不下来。”

    李牧叹了口气,道:“县令大人,我们招工不仅仅是为了修城墙,而是为了让他们知道,现在定襄城已经安全了,和其他县一样,都是大唐治下的城池了。他们只要相信了这件事,再加上你的政令,何愁没人来定居啊?我们再派人到各县宣传,组织几次集市,只要能保证安全,集市一旦形成了,人们习惯了,还愁没人来做买卖么?”

    李思文这才听明白李牧的意图,顿觉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妙哉!李牧,你真是个聪明人!我得你,如刘备得孔明也!来来来,赶紧的,王虎,叫兄弟们备马,我这就去写告示,立刻分发各县,张榜招人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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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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