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海图4
就在张四息这边匆匆忙忙赶往西山岛的时候,红罗山这边局势也出现了好转。
金吉和楚秀这忙着给那些人解毒,而另外一方面,乌力罕则亲自离了红罗山,然后在距离红罗山大概五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现在他在这里等人,而所等之人便是提尔西的二儿子,从鹭岛匆匆忙忙赶来的莫尔,由于红罗山有些类似完全封闭的状态,乌力罕的消息封锁得非常好,因此莫尔个根本就没得到任何的消息说大王子的计划已经失败,所以他还是在小心翼翼赶往红罗山。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却是他的行动已经完全被乌力罕等人全部给掌握了,所以当他抵达红罗山五十里的时候,一群士兵突然出现,然后将他包围了起来!
莫尔估计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都已经假装行人了居然还是被人包围起来,手摸向腰间的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领头之人的士兵道:“二公子不用紧张,我们并不是来找二公子的麻烦,而是有人想要见二公子!”
莫尔心里还是提高了警觉,问道:“有人要见我?什么人?”
领头的士兵道:“乌力罕王子!”
莫尔一惊,道:“什么?乌力罕王子!”
领头的士兵道:“对,还请公子随在下前往,王子已经等候多时!”
莫尔的手缓缓离开了刀柄,道:“那好,请带路!”
说罢,便跟在领头的士兵后朝乌力罕所在的地方前往,说实话,当看到这些士兵说乌力罕在等着自己的时候,莫尔的心顿时就拔凉拔凉的!
为什么乌力罕会在这个地方等自己,显然计划已经败露,他可是在这里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于是跟着士兵很快就抵达了乌力罕所在的地方,而士兵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
“坐!”
乌力罕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道。
莫尔犹豫了一下,缓缓坐在了椅子上,道:“有劳王子在这里久等了!”
这话中多少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乌力罕对此却视而不见,道:“没事,等等你,就算在时间长点,本王也无所谓!”
莫尔道:“就算时间长点?在下何德何能,居然让王子在这里等着!”、
乌力罕道:“你的确是不值得本王在这里等,或者说,本王抓住你之后,就应该直接一刀给劈砍了!”
说到这里,乌力罕脸色突然一沉!
房间里面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很多,莫尔身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道:“那你怎么不杀我?”
乌力罕道:“那是因为你父亲已经代替你去死了!”
莫尔身子一颤,道:“代替我去死,你这话什么意思!”
乌力罕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父亲已经代替你死了,所以本王才会在这里等着你,就算你现在鹭湖,但说到底你还是提尔西儿子,得保你一命!”
莫尔愣了片刻,这才道:“你会代替我死?王子殿下,你不是在说笑吧?”
乌力罕正色的道:“你看我是在说笑吗?而且本王子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和你说笑,你觉得有可能?或者说,你莫尔面子大?”
莫尔自嘲道:“在下哪里有什么面子,那他真的死了?”
乌力罕道:“是!”
莫尔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一拱手,道:“那在下可得好好谢谢王子殿下,我可是恨不得他死,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了,如此来,在下也算得偿所愿!”
看着近似疯狂一般的莫尔,乌力罕也就紧紧皱皱眉头,道:“好了,既然你也就得偿所愿,从哪里来,那也就回哪里去,这红罗山也不是你来的地方!”
莫尔道:“王子殿下就这样打算放我回去?”
乌力罕反问道:“难道说你不打算回去?还是说,你打算死?要是想死的话,你不是有刀,自己把自己杀了便可,也根本不需要我动手!或者说你自己本来就一心求死,但是自己有没有勇气,所以才需要本王来动手?”
莫尔一愣,旋即笑道:“在下活得好好,怎么想去死!”
乌力罕道:“既然不想死,那么就转过身,回鹭湖去,以后老老实实待在鹭湖!”
莫尔沉默片刻,道:“看着架势,王子殿下是什么都知道了?”
乌力罕道:“本王若不是什么都知道,哪里还需要在这里等着你来?”
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在这里和莫尔废话,实际上乌力罕非常清楚为什么莫尔愿意答应自己大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地位很有关系。
莫尔这人并不笨,实际上比其他大哥他更加有才华或者说能力一些,然而入赘过去他可没那个机会展示自己本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被自己大哥派人一蛊惑就如此心甘情愿的加入进去!
造反可是重罪,然而现在乌力罕现在不想接着这人机会清洗,现在兀良哈所需要的就是一个稳定的环境,而不是战争。
或许乌力罕也认识到了另外一点,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明朝,或许明朝现在并没有那个打算来攻打自己的意思,毕竟现在的皇帝可不是朱元璋也不是朱棣。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敌人不是明朝,反而是土默特,现在的草原被分成了很多势力,很多人都说自己有着当初黄金家族的血脉,以正统自居,然后不断对其他势力发动进攻,就如土默特对兀良哈所做的一般。
要应付来自土默特的威胁,最好的办法自然也就壮大自己,可是所谓的壮大却需要很多东西,士兵、马匹、粮草、兵器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都需要足够的钱财才行。
这钱财怎么来?当然最好的就是贸易,自己这边所盛产的正是明朝所欠缺的,自己所欠缺的也正是明朝所拥有的,而且明朝实行海禁,很多东西运不出去,自然也就往兀良哈消瘦,价格也并不贵,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就已经初步看到了成效,假以时日,这效果更佳明显。
因此现在不管那些人那些是效忠自己大哥,那些是效忠自己,那些也不过纯粹想赚些钱财,乌力罕都不在乎,从兀良哈前景而言,现在兀良哈需要的就是一个和平的环境,那么怕表面上也好。
所以他才会低调处理此事,对于那些暗中谋反的那些人都大多数警告一番便是,只要他们以后老老实实,自己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杀完了,伤的是兀良哈自己元气。
看着离开乌力罕,莫尔没有动,直到乌力罕背影消失之后,他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大声嚷道:“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片刻之后,立刻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讨好道:“有,有,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莫尔啪的一拍桌子,喝道:“给我酒,给我最烈的酒!”
“好咧,您稍等!”
这人连忙道,片刻之后,几坛酒就被摆了上来。
莫尔拿起酒坛就朝自己最里面灌去,而这一喝,他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
实际上,乌力罕根本就没必要亲自前来拦下莫尔,只不过他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必须得来一趟。
至于接下来,他四处派出了人马,然后纷纷前往那些被大王子所接触过的人,这些人迁往也并非是杀了他们,而是带着一封信,信上面也并没有其他什么内容,无非也就是寥寥几句!
这几句话若是和大王子接触过,已经有了反意的人看了自然也就是冷汗淋漓,他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却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种对他们心里打击那是可想而知,就好像一切都大白天下一般,要是乌力罕真的要对付他们的话,自然死路一条,而且不同于的是并不复杂,就是换个当家的就行!
至于安歇虽然和大王子的人接触,但是却并没有反义的人看到了同样吓出一身冷汗。心里也庆幸不已,好在自己没有东想西想,原来别人早就知道。
稳定下来这些之后,那么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王子,毕竟大王子身边还有不少的军队,要是他铁了心要反,和土默特勾结的话,现在的兀良哈无论能否平定叛乱,对于兀良哈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惨重的损失。
因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维持稳定,让大王子不能动用手里的兵马。
杀了大王子显然并不是合适,那样很有可能激起兵变,可是任由大王子留在边关,他说不定还会找机会,所谓防不胜防。
如此处置大王子,对于现在乌力罕来说也是一个很大问题。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伯革直接给大王子写了一封信,第一信里面说明了现在兀良哈所面临的局面,第二,也不让大王子返回红罗山,毕竟若是返回的话他说不定自己会觉得要杀他,可是他的才能还必须有的,因此也就把他调往了另外一个关卡,至于原来他所呆的地方重新派人接替他的位置。
可是下面的人都是跟了他很多年,对于新上任的统帅自然多少有些排斥,于是伯革便把这些军队也打乱,分散到其他地方,然后又从其他地方调集兵马前来镇守这个位置。
好在大王子打算造反这件事情还没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下面的人说,即便那些将领也是如此,毕竟人多口杂,大王子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这些对于是忠心耿耿,另外还得守口如瓶。
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他下面的那些将领对于他计划那是一无所知,对于他突然被调往其他地方镇守,这些将领虽然有些不解,然后心里多少也有些怨言,不过也都服从命令,并没有引起什么混乱,而很快,对于军队的调令也就密集而来,短短的时间,征收这里军队也就被换防到了其他的地方,完全把大王子势力所打算!除此之外,暗中对于这些将领的调查却并没有结束,若是有人知道身子还打算跟随大王子造反的,或者有那个意图的,自然就会处置或者干脆杀掉。
在这种情况下,短短时间大王子控制的军中的势力便被打乱,没有军队的大王子自然也就没了造反资本,也就有只有老老实实继续当他大王子,帮着兀良哈镇守边关,现在的他完全也没必要去拼个鱼死网破,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毕竟除了自己之外,他还有自己儿子和夫人,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去死吧?
半个月之后,那些大臣毒也都齐齐被解,至于这所有的一切后果也都归咎于土默特,这都是他们阴谋诡计,至于下毒之人便是土默特的使臣,而且她还有另外两个身份,土默特的大王妃,花神宫宫主。
原本应该是内战如此一来所有人把怒气都对准了土默特,颇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架势,当然,这些人之中似乎也有人觉察到了什么,毕竟即便乌力罕各种掩饰,也不能确保什么都掩饰得非常好,就不会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来。
可是即便觉察到什么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去调查一番,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难道不是应该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知道,乌力罕怎么说,那么自己等人就怎么相信得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并不代表也有本事,反而可能死得越快!’
至于提尔西,是整个事故之中死了少有人之一,乌力罕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说法,就是他为了替自己挡刀,所以这才死了,于是他也没白死,至少是落得一个好名气。
可是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心里却非常清楚,提尔西的死绝对不是什么无缘无故的死,那是乌力罕在杀鸡儆猴,做个其他人看呢,无非就是警告他们,要是他们还执迷不悟,那么也就是和提尔西一个下场,就算最后给你一个好名又如何.、这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
第七百五十九章 海图5
终于,在乌力罕的一系列的政策之下,原本还有几分动荡红罗山很快就稳定下的来,那些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很快也就安静下来,大王子的计划并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起兵!
至于大王子,此刻也什么都认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伯革的意思。
另外一方面,张四息按照陆炳的意思,离开了京城,前往苏州找张四息,为了保密,他一人孤身前往。
入夜!
寒风气势汹汹的在大街小巷肆虐,原本热闹的街道到了晚上顿时安静得就如坟墓一样,零零星星从窗户透出来的黄豆大小的灯光就如漂浮在乱魂岗的鬼火。
寒风带来的大雪早就把整个城市变成了雪白的一片,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满足,漫天的大雪依旧在飘洒着。
这种天气,就算城门内站岗的士兵都抱着自己的武器,畏缩在火堆前面。
“哚……哚……”
原本的城门此刻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守城的士兵有些不耐烦的从温暖的小屋里面探出头去,只见大门口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正站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一匹马。
“已经关城门了,要出城明天赶早!”
士兵不悦道。
男子手一抬,手里拿着一个黄橙橙的牌子,冷冷道:“锦衣卫外出公干,还不快开门!”
他的声音似乎比起这寒夜的冷风还要冰冷,士兵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急急忙忙提着灯笼跑了出来,仔细的一看那个小牌,先前的不悦顿时变成了满脸堆笑,道:“好……你老稍等,马上开门!”
在普通的老百姓面前,他们就是大爷,作威作福,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在锦衣卫面前,他们立刻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他们非常清楚,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锦衣卫,不然的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说心里也有些奇怪,这种天气别说是人,就是鬼都冷得懒得出来,为何这锦衣卫要出城,可是他不过是个守城的小兵,那敢多问,老老实实的开门就行了。
沉重的大锁被打开,在士兵的努力下,厚重的大门带着沉闷的声音缓缓被打开了,男子牵着马走出了城门,一个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
健马一声长嘶,硬着风雨基本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很快,大雪带来的漫天的雪花便将足印掩埋。
“拽什么拽!”
士兵嘀咕的骂了一句,使劲的关上大门,挂上锁,旋即使劲的搓了搓自己已经有些冰冷的手,正打算躲进屋内烤烤火。
可还没进屋,城门前的街道内突然钻出一队骑兵来,一个个打着火把,迎着风雪直奔而来。
在距离城门还有十多丈的时候,领头的骑士大声吼道:“打开城门!”
士兵一愣,瞪着眼睛想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可就在片刻功夫,这队人马已经带着风雪,齐齐的抵达了城门前,马蹄刹那间停止,更是激起一片雪花。
领头的骑士是呛的一声拔出刀,一指士兵,厉声道:“速开城门,不然取你狗头!”
士兵现在这算看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身穿黑衣,黑巾蒙面,仅仅露出就如鹰鸠一般眼睛,让人有种不寒而压力的感觉。
士兵此刻已经吓得有些脚发软,不过这城门可不敢乱开,至少在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只有硬着头皮哆嗦道:“好……好汉,要……要城守大人同意才……才能开门!”
领头骑士道:“东厂出城办事,他姜城要想知道为什么的话,让他自个去问!”
姜城职位是城守,也是这个小兵的长官,敢直呼其名的估计也没几个,当然,给他姜城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质问吴公公!
一听是东厂,士兵顿时吓了一跳,那里还敢废话,急急忙忙打开了城门,用尽了吃奶的劲打开了城门。
城门外,黑夜就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猛兽,正准备对自己猎物发动袭击。
…………
城中,一座府邸此刻正是灯火通明,护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保护得严严实实。
这座府邸的主人姓肖,是当地有名的商人,也是城中的首富。
大厅内,一个脸色苍白,裹着厚重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而在他旁边,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站在旁边,一脸畏惧之色。
除此之外,大厅内左右各四个站着两排侍卫,和外面的那些护卫一样,他们头戴褐色高尖帽,身穿罩衫,背披黑色披风,脚穿白底皂鞋,腰斜挂长刀,手抚刀柄而立,仍由外面寒风拂面而来,却如铁打一般,纹丝不动!
“报……”
外面有人大声喊道,片刻道,一人急奔而进,单膝跪地,垂首道:“启禀公公,张四息已经出城,王百户已经亲自去捉拿,后续人马已经在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同时已经通知沿途的人马严密监管,一旦发现张四息的行踪立刻缉拿,另外张四息的同党已经被抓获,等候公公发落。”
中年男子便是吴公公,闻言微微点点头,斜眼一看旁边畏畏缩缩的锦衣男子,淡淡道:“厂公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那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居然连什么时候被锦衣卫盯上都不知道,你可对得起厂公对你的厚望?”
锦衣男子脸上的肥肉不由的微微一哆嗦,急忙辩解道:“都是小的疏忽了,真没想到他张四息居然是锦衣卫,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
“哼!”
吴公公一声冷哼,道:“要是如此轻易就知道他是锦衣卫的探子,这锦衣卫岂不是和你一样太无能?”
锦衣男子连忙道:“是……是……小的无能,小的无能,公公教训得是!”
“罢了!”
吴公公缓缓地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衣服,缓缓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就得想想怎么善后便可,这张四息看上去还有几分本事,不过想逃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你也就安心等着消息便是,厂公那边咱家会替你说说话。”
“谢吴公公……谢吴公公!”
锦衣男子连忙道,一脸的感激。
吴公公摆摆手,迈步朝外走去,那几个侍卫旋即跟上,出了大门,原本一脸平和的吴公公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问道:“这家可还有其他人?”
陪同的侍卫道:“尚有一女,现年十六岁,在武当学艺。”
吴公公微微点点头,轻轻一裹自己身上的裘衣,道:“这斩草还需除根啊,做干净点。”
“是!”
侍卫立刻垂首道,跟着吴公公出了大门,护送他上了马车。
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周围那些安静得就如铁桩一样的东厂番子们顿时变成了凶恶的猛兽,他们的手里的刀也不再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存在,事实上,他们的刀一直都是为了保护权力而存在。
惨叫和哀嚎立刻充斥整个大宅子,热气腾腾的血洒在地上,就如寒冬中展开的一朵朵鲜艳的梅花,残存的热气迅速的将地上的冰雪融化成一个个小坑,可是很快,血就被寒冷冻成一颗颗冰珠。
寒风将大宅子里面惨叫声送出了很远,可这个时候那里会有人站出来,百姓们只有哆哆嗦嗦的裹紧自己身上的被子,权当什么都没听到,这个年头,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而言,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惨叫和哀嚎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黑夜再次趋于平静,寒风带来的雪花迅速将地上的血迹掩埋,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原本在这里显赫一时的大家,一夜之间,变成了和倭寇勾结的不法分子,在东厂抓捕的过程中,更是负隅顽抗,最后一家三十二口全部被消灭,其中包括一个方才四岁的孩童和十多个手无寸铁的妇孺!
这是东厂对外宣称,至于百姓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无关紧要,更何况沿海倭寇肆虐,因此伤亡的百姓不计其数,没人愿意和私通倭寇的贼人扯上关系。
一晚上的大雪到了第二天终于停了下来。
大雪虽说能很快的掩饰足记,但是却也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就是大大的限制了移动的速度,这其中包括追击者,也包括了逃亡的人。
王百户叫王虎,他除了善于溜须拍马之外,同样也心狠手辣,一次偶然之间还救过吴公公的命,于是一路提拔,由一个个小小的番子四年的时间升官成了百户,同样也是吴公公信任的左膀右臂。
东厂自然有自己一套追击人的办法,即便在风雪之中,他们一时间难以追上张四息,不过一直都在张四息身后两里的左右,而且张四息所骑的不过是匹劣马,他们的所骑的可是良驹,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王虎对此信心满满。
天亮的时候,他们追到了一片山林,白雪让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一片银白色,在山脚下,他们发现了一匹孤零零的马匹,而四周却没任何的人影。
立刻有番子上前牵着马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回来后禀告道:“启禀百户大人,这匹马正是张四息所骑的马匹。周围并无足迹!”
王虎阴沉着脸,看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林,冷笑道:“以为躲进山林里面我们就追不上了?哼……自作聪明!两人一组,分开搜索,若发现情况,立刻以响箭明示!”
至于如何在雪中消除自己的足迹,有很多方法,王虎心里也坚信张四息躲入了山林之中,毕竟对于一个逃亡的人而言,茂密的山林是最好的掩护。
“是!”
十多人齐刷刷的答应道,然后朝五个朝山林奔去,张四息的马匹在这里,而且己方人马一直都在他背后,距离很近,若是他躲进了山林,自然跑不远,别的不说,就光在后面追着不放,累也可以把他累死。
很快,十多人奔到了山脚下,舍弃了马匹,开始朝山上搜索而去,很快,他们就消失在浓密的山林之中。
王虎身边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侍卫,一夜的颠簸已经让他异常的疲惫,肚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不过匆忙出门,并未带干粮,唯一能吃的也就是马身上水囊里面还剩下的一点水。
骑在马上四周看了看,在不远处有块石头,虽说在上面已经覆盖着白雪,可只需要把雪清扫一下,却也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当下翻身下马,取下水囊,轻轻的摇晃一下,里面却没丝毫的水响声,即便有皮囊保护着,如此寒冷的天气,里面的水也大部分被冻成了冰。
王虎脸上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放下水囊,弯腰朝地上的雪抓去,虽说一口雪吃起来会让人更加的寒冷,不过却足以缓解口渴。
突然间!
原本平静的地面突然砰的一下爆出了一片雪花来,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从地上直刺而来,雪白的刀身在周围白茫茫雪地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却又致命。
等王虎反应过来,长刀已经抵到了胸腔!
王虎能混到百户这个职位,除了溜须拍马,心狠手辣之外,功夫却也不错,面对突然刺出来的长刀,左手一伸,硬生生的挡在了刀前。
“呲……”
一声裂锦之声响起,锋利的长刀顷刻间刺破了他手上的衣服,在他左右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王虎不由的闷哼一声。
不过长刀的去世也因此不由的一缓,王虎也避开了被开膛破肚之险。
趁着这机会,王虎猛的后退,手一伸一抓一拔,呛的一声,原本悬挂在马匹身上的长刀已经拔在手里。
隐藏在雪地里面的人一招未中,下一刻,整个人从雪地里面一跃而出,一道雪亮的刀光再次迎面扑来,没丝毫的停顿。
“当!”
王虎匆忙间手里刀一挡,两道相交,顿时激.asxs.点火星。
挡下了一刀并非结束,却仅仅是个开始。
第七百六十章 海图6
“当……当……”
两人的武器不住的撞击着,在寒风的呼啸声中,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交手的时候,王虎也看清楚了对手的模样,此人一身普通衣衫,用麻布掩面,不用去想也知道此人是谁,正是自己一路上追来的张四息。
王虎瞳孔不由的一缩,目光就如利剑一般想要穿过眼前黑衣人脸上的黑巾,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完全嘀咕了自己要追击的目标,他根本就没进山林,而是就躲在了雪地里面,先前他所藏身的地方,自己人的马匹也在上面过去,而他居然纹丝不动,这种忍耐力可是非同一般。要是自己反应稍微慢上一点,自己这个追击猎物的猎人,先前已经死在猎物的獠牙之下。
眼前此人正是张四息,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回答王虎的话,手里的长刀下一刻已经劈了过来,前去搜索山林的那些番子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一旦他们发现问题,回来驰援的话,在人数上面自己完全就处于劣势。
现在自己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拿下王虎,因此手下可没丝毫的留情。
至于为何要拿下王虎,张四息也有自己考虑,此人若是离开倒好,他可以在这里一直不离开,自己却不能在雪里面一直呆着,而听那些番子的话,他还是一个百户,杀了他的话虽说会招来东厂的疯狂报复,可即便不杀他,东厂也不会放过自己,至少自己没回到锦衣卫之前都是危险的,即便回到了锦衣卫,自己同样也很危险。
现在对于自己而言,只有一战,别无退路。
“好胆量!”
王虎赞了一句,左手受伤除了让他觉得疼痛之外,并没有丝毫影响他的行动,面对张四息凌厉的一刀,伸刀一挡。
“当!”
两人武器一接触,迸发出点点火星,精铁打造的长刀也都蹦出了一个口子。
王虎顿时觉得右手有些微微发麻,自己力气可算不小,在东厂里面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可对方居然丝毫不亚于自己,最主要的一点,张四息年纪并不大。
可现在也不是他惊讶和感慨的时候,一击未中,张四息手里的长刀可没丝毫的停顿,雪白的刀身带着凌厉的杀气,就如狂风暴雨一般扑了过来。
王虎也丝毫不惧,迎了上来。
顷刻间,两人身影交织在了一起,慢慢的,雪地里面只能看到两天就如鬼混一般纠缠在一起的生意,雪亮的刀光夹杂着叮叮当当武器撞击声,激起满地的雪花,远远看去,两人就如被困在了暴风雪之中一般。
一时间,难以分清那个是王虎,那个是张四息。
瞬间的功夫,两人已经过手百来招,张四息的猛攻之下王虎并没有落丝毫的下风,而他主要以守为主。
王虎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短时间拿下张四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期望自己属下够聪明,能及时发现这边的状况从而来增援自己,所谓猛虎也架不住群狼。
不过这守也守得异常的辛苦,眼前此人每一刀仿佛都倾尽全力,而且刀法刁钻,仿佛就如一头猛虎,每一口撕咬都异常凌厉,又似乎如一条毒蛇,每一招都凶狠毒辣,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
自己加入东厂以来,遇到的敌人无数,还从没遇到如此角色,王虎心里有些兴奋,那种高处不胜寒,终于有对手的感觉让他身体里面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兴奋的同时却也有些惊讶:锦衣卫难道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一个个小小的密探居然都有如此的本事?
张四息心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奔波一夜,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躲在雪中,原本打算一击即中,哪知道对方居然舍得用一只手来换一条命,虽然让他负伤,却也让他保护命,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和自己缠斗,而且看得出来,对方的招式中三攻七守,目的就是想拖时间。
明白对方的意图,却除了继续拼命的进攻之外,却无计可施,张四息心里不由的有些急躁起来,教自己刀法的师傅曾经就说过:此套刀法善于战场拼杀,但若是遇到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时间长久,便会处于劣势。
一直以来,自己隐藏身份,难以和人交手,现在初次交手,就遇到如此的窘境,而一旦落入东厂手里,等着自己是什么结果,根本就不用去想也就知道。
而张四息所不知的却是若东厂知道他和王虎打成平时,足以震惊整个东厂。
不过这场战斗即便和平收场,也没人愿意把经过泄露出去,张四息不可能,王虎更加不可能。
心里的急躁瞬间就影响的手里的动作,张四息凌厉的攻势不由的一缓。
一直都等待机会的王虎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呲!”
王虎的长刀斜斜划过张四息的胸口,衣服顷刻间就被割破,锋利的刀尖同时还在张四息胸口带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张四息不由的闷哼一声,急忙后退了几步。
王虎也趁机退后两步,朝远处一望,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手下已经从山上下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朗声道:“我看你功夫不错,不如来我麾下,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胸口带来的疼痛毫不犹豫的刺激着张四息的神经,也让原本心里有些急躁的张四息顿时冷静下来,而王虎那个微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脱他的眼睛,当下一刀劈了过去,直接用行动回答了王虎的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虎怒道,自己手下此刻已经赶来,胜券在握,也不需要在防守,而且全力反击。
顷刻间,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的张四息顿时就陷入了危险之中,招式也没了刚才的凌厉,更是破绽百出。
王虎心里顿时比松了一口气,眼前张四息已经强弩之末,自己要拿下他已经是轻而易举,瞧准了张四息的一个破绽,手里的刀一刀刺去,噗呲一声,刀立刻刺中了张四息的右边肩膀。
“叮当!”
张四息的刀顿时落在了地上。
一招命中,王虎心里一喜,顺势拔刀,却发现手里刀却纹丝不动,再一看,却只见一道寒光迎面扑来。
“噗呲!”
一柄匕首顿时穿透他的喉咙。
王虎眼睛顿时瞪着老大,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张四息,喉咙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原本握着刀柄手也松了,伸手想去捂着正在流血的喉咙,可是鲜血依旧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随着涌出来的鲜血,王虎发现原本如万里无垠的雪地正缓缓的变得黑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
“扑通!”
王虎扬天倒在地上,原本精光四溢的眼睛缓缓的变得没了一丝神采。
张四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扭头一看,远处几个小黑点正在迅速的朝自己奔来,当下也来不及包裹伤口,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身爬上了王虎的马,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锦衣卫作为朝廷的间谍机关,可以完全叫做监视着整个大明的江山,大到城市,小到城镇都有锦衣卫的据点。
张四息心里很清楚,自己受伤之下,要是光靠自己要去苏州绝对不容易,亮出锦衣卫的身份无疑会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为今之计就是先去藏身之处,养好伤之后在处出发,好在自己的伤主要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休息几天便可。
至于为什么东厂的番子如此大张旗鼓要抓自己,要知道可是一个千户,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海图,他们为何急需想得到这张海图?
奔出一段时间之后,张四息找了一个偏僻地方包扎了自己伤口,又悄悄的潜入了一个农家,盗取了衣服给自己换上,在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又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将王虎的马匹卖掉,又买了一匹马代步,走出十几里之后抵达了一个小小寺庙。
寺庙修在了山脚下,紧邻一个繁华的小镇,平日香火也很旺,在当地小有名气。
而这个小庙,正是锦衣卫的一个秘密的据点,为了确保安全,每个外出的密探也仅仅知道一两个锦衣卫据点所在,而这个小庙则是最近的一个。
此刻天色已晚,经过一天的奔波,加上也受伤,张四息身体早就到了极限,此刻他急需一碗热汤,一个热炕,同时还需要用来止血的金疮药和纱布,为了不报刘自己行踪,一路上伤口仅仅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并没仔细处理。
此刻小庙已经闭门,张四息牵着马来到了门口,轻轻拿起门口的铜环,轻轻的敲打了几次,很快,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和尚从里面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番张四息,问道:“施主,天色已晚,可有要事?”
来的时候张四息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周围并无敌人,便道:“小生错处了住处,还望贵寺收留一晚。”
小和尚道:“离寺不远的镇上便有客栈,施主可以前去投宿。”
张四息道:“小生从远处而来,已身无分文,还望我佛慈悲。”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自己腰牌,递了过去,小和尚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宣了一个佛号,道:“既然如此,那么施主请进,小寺粗茶淡饭,还望施主勿要限期。”
说罢,打开了寺门。
张四息签马走了进去,小和尚机警的探出头仔细的瞧瞧了,这才关上门,加快几步走到了张四息身前,道:“你稍等,我去禀告一声!”
不一会,一个年级稍微大些的中年和尚从屋内赶了出来,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引着张四息朝里面走去。
寺庙小,除了前后两个大殿之外,在旁边也只有几间斋房,整个寺庙靠着山脚,依山而建。
中年和尚并没有带着张四息去斋房,而是领着他来到了大雄宝殿,走到了大佛的背后,只见他在大佛下面的宝座上面一按一拉,顿时露出了一道暗门来,暗门内,一条楼梯朝下面延伸着。
中年和尚长着灯,等张四息下去之后,把门恢复了原状,这才朝下面走去。
楼梯朝下面延伸了大概有两丈之后,便出现了一条通道,顺着通道朝里面走去,大概走了十多丈之后,眼前便出现了几个房门,其中一个还亮着光。
中年和尚这才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抵达,你暂且在这间屋子住着,饭菜马上就送来!”
张四息点点头,道:“顺便给我准备些热水、纱布和金疮药。”
中年和尚惊讶道:“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张四息微微一笑,道:“皮肉伤而已,我自己可以处理,麻烦你了!”
中年和尚点点头,用手里的油灯点亮了房间内的油灯,这才出去准备。
根据自己走的距离,张四息估计这个房间已经是深入了山腹之中,虽说看不到气孔,却没丝毫感觉气闷的感觉,房间内的摆设也很简单,也就一桌一椅一床而已,毕竟在地下,不易生火取热,因此床上棉被厚重而又暖和。
张四息顿时有了一种到家的感觉,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坐在软和的棉被上,疲倦顿时袭来,有种立刻就倒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晚上想法。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人问道:“来的可是张大人?”
=出于习惯,张四息的手还是摸上了刀柄,缓缓的走到门口。
门外声音又传来:“赵大人,属下刘大志见过人!。”
话音刚落,张四息就猛的开了门,手里的刀也顺势递了出去,在门口,一个人正站在那里,耳朵一副整贴到门上的样子。
门突然被打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双手连忙举了起来,忙道:“大人,别动手,属下刘大志。”
接着屋内透出的灯光,张四息看清了眼前此人,这才移开了自己刀,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海图7
刘大志顿时大松一口气,喜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逃了出来。大人,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张四息眉头微微一皱,道:“没什么大碍。”
刘大志连连道:“这就好,没受伤就好,东厂那么多人去追你,我还以为你被抓了。”
说话间,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
张四息眉头也就微微一皱而已,实际上锦衣卫的心狠和手段的毒辣比起东厂来丝毫不相上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大志略微沉默片刻,又道:“大人那现在带着海图去哪里?”
张四息心里一凛,一丝寒意顿时冒上心头,原本已经放下的刀下一刻刷的一下的再次横在刘大志的脖子上,冷冷道:“你这叛徒!”
刘大志一愣,急忙道:“大人,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张四息目光就如来自九幽一般,冰冷得仿佛可以让人的血液都冻结,当下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手里的刀一扬,就要劈下去,刘大志的功夫稀松平常,要杀他可比杀王虎容易多了。
刘大志脸色顿时一变,一下子跪在地上,原本无辜的脸顷刻间变成了一脸的哀求,道:“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抓住我,说要我不合作的,他们就杀我妻儿,我孩子才四岁,我现在连他叫父亲都没听过。”
刘大志现在心里也丝毫不知道自己那里露出了马脚,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就打不过张四息,他要杀自己不过是挥挥手的功夫。
说着,他突然咚咚的磕起头来,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道:“我知道我自己死有余辜,可我妻儿是无辜的啊,即便你要杀我,也求你让我先见见她们,自从他出生之后我就没见过他,求你了,求你了!”
看着刘大志一副哀求的模样,张四息手里刀突然怎么也挥不下去,毕竟对方和自己相处了足足有四年,家里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孩童。
自己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看着别人即便穷,却能一家其乐融融,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刘大志当了叛徒的话,东厂的人说不定早就已经埋伏在附近。
听到张四息离开的脚步声,刘大志缓缓的抬起头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顿时发现背后凉飕飕,不知不觉之间,在如此寒冷的冬天,自己背刚才已经被冷汗打湿,当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张四息上了台阶,爬出了门外,刚刚走出密道的时候,和前来送热水的中年和尚碰了一个正,立刻道:“东厂的人估计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前门没办法走,还有没有另外的小路!”
中年和尚脸色一紧,把热水往地上一放,把金疮药和绷带塞给张四息,道:“跟我来,厨房有一道后门,有条小路通往山上。”
通过厨房的时候,中年和尚又抓了几个馒头塞给张四息,等张四息离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小门。
转过身,他突然想起密实里面还有一个自己人,急急忙忙的前去通知,可刚刚走出厨房,就碰上了刘大志,连忙迎了上去,道:“东厂的人来了,这里你已经不能再呆,从后面的小路可以上山,你先上山躲躲。”
刘大志微微歪过头,问道:“你是说从厨房那道小门上山?那我的那个兄弟先走了?”
中年和尚点点头,急切道:“你也赶快……”
说到这里,他的话不由的戛然而止,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刘大志,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不相信。
“谢谢!”
刘大志胖胖的脸上带着几分狞笑道。
…………
片刻之后,一只烟花从寺庙之中拔地而起,啪了一声,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来,在漆黑的夜里,这花顷刻间照亮了天空,开得如此的鲜艳。
东厂和锦衣卫虽说都是朝廷的鹰犬,东厂当初也是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人手,可一直以来,东厂和锦衣卫相处的显然并不融洽。东厂拔除锦衣卫的秘密据点,锦衣卫拔除东厂的据点,这种事情也并不罕见。
烟花是信号,片刻之后,埋伏在附近的东厂番子就冲进了寺庙,而寺庙中的几个和尚无一例外全部都变成了刀下的冤魂,而熊熊燃绕的火把将整个小庙照得如白昼一般。
刘大志也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大殿,对领头进来的东厂百户道:“参见百户大人!”
此人是吴公公身边的另外一个心腹,叫张莽,比起王虎的魁梧,他略显消瘦,一看跪在地上的刘大志,道:“他人呢?”
刘大志立刻道:“回百户大人的话,他从厨房的后门逃入了山中,小的无能,没办法将他抓住,交给大人发落!”
张莽扭过头,对旁边的番子一偏,旁边的番子立刻领会他的意思,二十多人立刻奔向了后门,朝山上追去。
张莽这才回过头,冷笑道:“你把他抓住?哼……王虎都死在他的手里,倒是他居然没杀你,本大人倒是觉得奇怪,该不是你通风报信吧?”
刘大志连忙道:“小的绝对没有通风报信,期初他对小的也没怀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说错了,他居然发现这是个陷阱,请大人明察!”
张莽问道:“既然发现是个陷阱,为何没杀死你?嗯……你抬起头来!”
刘大志抬起头。
张莽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难怪……哼……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有心软的一面。”
刘大志额头上面此刻淤青一片,还有鲜血渗出,张莽一瞧便知道为何张四息知道刘大志出卖他却没杀他的原因,便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刘大志道:“根据小的得来的消息,他很有可能去苏州!”
张莽沉默片刻,问道:“你能肯定?”
刘大志心里一虚,道:“不……不敢,不过……不过可以试试,万一他要去话,也省得到处找他。”
张莽消瘦而又有几分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也不知道盘算什么,片刻之后,道:“本官也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你也记住,你若是尽心尽力,自然不会亏待你。”
刘大志连忙道:“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当那只烟花在空中绽放的时候,张四息已经深入了山林,山林陡峭,黑暗中更是难以寻路,可现在根本就没任何的选择,更何况很快一条火龙便从小庙中开始进入山林之中。
如此一来,张四息更加确定刘大志已经投靠了东厂,至于为何能确定,其实是刘大志自己说漏了嘴,第一昨晚上自己让他逃的时候,并没有给他说账本已经到手,而他问话的时候却关心起账本来,第二便是肖家夜里被灭门,刘大志说他一开门就出城逃走,他又如何得知肖家被灭门了?要知道两点,除非有人告诉他,唯一的可能告诉他的人就是东厂的人,而锦衣卫的这个据点,是唯一一个他和自己都知道的地方,
想到这里,张四息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侥幸,若是他刘大志不着急问自己,自己此刻都已经被东厂的人拿下,自己可是干掉了他们一个百户,落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好处?
可现在却也不是侥幸的时候,拜托后面追击的番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张四息是又困又乏,还有伤在身,背后番子一个个却是吃饱喝足,好在黑夜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暂时不会被追上。
不过张四息心里也清楚,如此下去没等番子追上,自己首先就要累垮,对于自己而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吃饭。
在山林里面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背后追击的火龙也也逐渐的消失,张四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奔了一个多时辰,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确定安全之后又找来一些枯枝遮住了洞口,这才钻了进去,也不敢生火,就着雪水硬是将两个冻得就如石头一样硬的馒头啃了下去,这才卷曲着身子,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二天,当张四息醒来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晴,太阳早早就爬上了天空,灿烂的阳光洒遍了大地,白雪皑皑的山林顷刻间就如就如仙境一般。
钻出山洞,张四息伸了一个懒腰,一晚上的休息把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除了受伤的地方因为昨天的奔波伤口被崩裂,带来的丝丝火辣的疼痛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而此刻,张四息也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处于半山腰的一处悬崖边上,而就在不远处,有一群人影在晃动,人数还不少,看穿者打扮的正是东厂番子。
饶是张四息镇定,心里也不由的吃了一惊,在昨晚上那种情况下,东厂番子居然能追到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看来东厂里面还是有不少有本事的人,要是如此下去,自己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当场张四息就决定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要拖累一个队伍的行动的速度,减少他们的战斗力,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把他们人一个个杀死,而是让他们人受伤,特别是脚上受伤,一旦有人受伤,受伤的人没办法行动,而且队伍还得留人照顾伤者,如此一来,相当于就减少了两个人的战斗力。
如何要让一个人受伤而不至死,张四息有很多方法,在如此环境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陷阱,而制作陷阱,张四息很擅长,而且沿途要是有陷阱的话,对方必定小心翼翼,同样也减慢他们的追击速度。
制作普通的陷阱并非难事,皑皑的大雪是陷阱最好掩护,满山的林木则是制作陷阱最好的材料,趁着东厂那群人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张四息有足够的时间来制作几个陷阱,准备完毕之后,张四息又不小心的被东厂的人发现。
在大山里面追踪一个人谈何容易,东厂番子苦于命令却不得不如此,当他们发现他们追击的敌人居然近在眼前,自然欣喜若狂,立刻追了上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洁白的雪下面却是杀机四伏,一个不留神,最前面的番子绊上地上一根丝毫不起眼的枯藤。
“嘣……哗……”
在他们的耳边顿时传来就如弓弦一样的声音。
旁边一棵看上去仿佛是被大雪压弯的树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顿时雪花四溅。
就在同时,几只被削尖的树枝贴着地面从旁边的草丛里面射了出来。
“噗呲……噗呲……”
“啊……”
伴随着两声惨叫声,两个番子腿齐齐中招,顿时被树枝射穿,虽说不至于让他们致命,却足以让他们被办法如先前一样自由自在的走路。
整个陷阱布置得异常的巧妙,木箭是从侧面贴地,根本就防不胜防。
敌人就在眼前,自己的人受伤,领头的番子立刻留下了一个人照顾受伤的两人,剩余的七人继续追。
有了先前经历,这次他们变得小心起来,可小心的后果就是放慢了速度,而眼前的目标却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他们加快了速度,又追了这么长的距离并没有陷阱,在他们心里也有了一丝侥幸:或许刚才仅仅是个偶然,对方没时间去做那么多的陷阱,仅仅只有一次。
很快,张四息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了他们,世上可没什么侥幸,而他们受伤的部位同样是脚,一个简易而且制作粗糙的兽夹,却足以刺穿他们的裤子,让他们的脚受伤。
除了兽夹之外,还有简单的陷坑,坑里面布满了尖利的木刺……等等。
每个陷阱都做得异常的简单,而且也很粗糙,可是却非常的有效,当领头的番子也受伤的时候他有些悲哀的发现他身边只剩下了三个人,自己还带伤,别人可是干掉王虎的人,就自己两三人去,还不够别人塞牙的!
于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张四息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七百六十二章 海图8
为了摆脱番子,张四息继续在山林里面穿行,饿了就抓野兔和野鸡,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也没办法生火,只有生吃,野味本来就很腥,更何况还是生吃,那种腥味吃在嘴里有人让人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且生肉是绵的,嚼在嘴里就如嚼着一块破麻布一样。
可张四息却知道,自己要是不吃,是没办法保持体力,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办法恢复,自己也没办法走出眼前茂密的丛林。
估计张四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锦衣卫千户,现在居然还要东躲西藏的躲避东厂那些番子,要不是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苏州,哪里需要受这些鸟气?
三天之后,张四息终于走出了茂密了山林,在眼前是一个不知道名的小镇,打听了一下所在的位置之后,还是决定直奔苏州,现在就是唯一只能相信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去的真正地方!
东厂的人此刻完全有可能已经在去苏州的路上设伏。
可是这里距离武苏州还很远,自己身上此刻可已经没有什么银子,要赶去苏州谈何容易?
所谓一文钱难死英雄好,张四息没觉得自己是英雄,可却同样很为难。
“站住……你给我站住……!”
突然间,街道上传来了叫喊声。
张四息抬头循声一看,只见一人正朝着自己狂奔,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女子正在追着。
“让开,给老子让开!”
前面狂奔的人大声的吼道,有些路上的行人反应慢了半拍,更是直接被他给推翻在地上,一时间这个小小的街道就如一直黄鼠狼闯进了鸡窝一样,顿时鸡飞狗跳。
片刻之后,此人已经奔至了张四息面前,见张四息挡着他的路,怒道:“给老子人让开!”
说着,伸手朝张四息推来。
张四息现在可不想招惹是非,可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眉头微微一皱,身子瞬间一侧,同时脚一勾。
那人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顿时摔了一个狗啃泥,还没来及骂出口,一柄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是,快要骂人的话硬生生的被咽进了肚子里面。
很快,背后追击的女子赶了上来,见自己追的人被制服,顿时一喜,连忙谢道:“壮士,实在太谢谢了。”
说吧,上前啪啪就给躺在地上的男子两耳光,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振武镖局的东西也赶偷,拿出来!”
男子有些怨恨的看了张四息一眼,异常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老老实实的交了上去。
女子又啪啪给了他两巴掌,喝道:“滚!”
张四息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收回了自己刀,缓缓入鞘,这才继续前行,本来自己此刻就应该低调,而不是多热是非。
女子取回了东西,见张四息已走,急忙追了上来,一拱手谢道:“小女子振武镖局叶英玉,多谢阁下刚才出手相助!要是不是阁下的,这东西可就追不回来了,多谢!”
这一通话说完,她却发现张四息丝毫没搭理她,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又道:“这东西对小女子非常重要,不如在下做东……”
“举手之劳,不用!”
张四息淡淡的说道,加快了脚步,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不该多手,朝旁边走一步就可以避开的。
叶英玉见对方多少有些不愿意搭理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当下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愣了片刻之后,张四息已经走远。
镇子本来就小,没走多久就已经能看到小镇的尽头,而此刻,张四息肚中却依旧空空如也,不过,一个现象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的路边,一面招子正在迎风飘扬,上面赫然是两个鎏金大字:振武!
在招子下面,此刻正挤着一堆人,其中有人还在那里大喊道:“大家都别着急,一个个来,只要有本事的,我们就招,另外,我们此去的地方苏州,有兴趣的各路朋友都可以来试试,而且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到了苏州,我们还有重金奉上。”
如此诱人的条件顿时吸引了镇上不少的年轻人,一个个跃跃欲试,顷刻间把那个地方挤满。
张四息心里一动,若是自己跟着眼前的镖师人马前去,不仅仅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还能解决一路上吃喝拉撒的问题,不过有点很奇怪,镖局出门的时候不是应该带足了镖师,怎么现在突然间在这里招人?
疑惑归疑惑,张四息还是决定跟着这批人马前去,悄悄的躲进了一个小巷子,潜入了别人的家里盗取了一身衣衫,藏起了武器,没多久之后,原本那个沉默寡言,冰冷如冰的张四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盗的却是一个中年大叔。
张四息径直来到了招募点,然后排着队,耐心的等候着,而此刻先前外出的叶英玉已经回来,她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也就看了一眼下面排着的人马,转身进了屋,平日在镖局里面,作为大小姐她可是如众星拱月一般的被包围着,再加上人也漂亮,追求者更是络绎不绝,媒人更是快要把镖局的门槛都给踩坏了,可今天居然碰到了一颗钉子,这让原本找回钱袋的好心情顿时化成乌有。
报名的年轻人不少,可是被选中的人却很少,而且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就是和振武镖局的人过过招,能胜得了一招两式的就可以入选。
队伍超前推进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张四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魁梧大汉,捏捏自己的拳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四息,:“我说得大叔,你这身板还能行吗?”
张四息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堂堂的锦衣卫千户居然也有被人瞧不起的时候,道:“能行!”
大汉道:“那好,要是你能扛得住我十招,那么就算过关了,我也会点到为止,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到时候就在旁边去领点银两,自己去看下郎中。小心了,我可要动手了。”
说完,拜了一个架势,然后一拳呼的迎面打来。
张四息心里已经仔细了评估了一下眼前的大汉,无论出拳的速度还是力道都不错,只不过功夫太正道了,所谓的正道便是他用的拳法是防身所用,而自己却是杀人所用。
人当然不能杀,不过避开他十招还是可以的,再说,去镖局也就混口饭吃,没必要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
面对大汉呼呼而来的拳头,张四息就一个字:躲!
于是在众人眼中,之间张四息在大汉的拳头中就如一艘在大海风雨飘摇中小船,随时都可以被颠覆,顿时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然而大汉心里却有些难受,虽说自己也留了几分,可每一拳打过去都感觉好像在打蚊子一样,根本就挨不到对方边。
顷刻间,十招已到,张四息目的也达到,身子于是一晃,顿时胸口露出一个空门来,大汉一拳直接打在了胸口上。
“哎哟!”
张四息一身惨叫,被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了脚,立刻一拱手道:“这位大哥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大汉刚才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面一样,轻飘飘的丝毫不受力,如何把张四息打退了好几步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提拳冲上去,张四息却已经认输。
大汉也不是笨人,知道张四息在给他台阶下,立刻还礼,哈哈大笑道:“过奖,过奖,刚才我说了,能抗住我十招就可以,现在你做到了,那么以后大家也就是兄弟。”
他为人也洒脱豪迈,既然话出口,也不会更改。
……………………
镖局并没急着出发,当天晚上也在客栈过夜,张四息和其他被招募的人一样,也都被安排在了客栈里面,虽说五六个人挤一间屋子,可好歹也是床,吃的也是热饭,也能喝一口热汤,对于张四息而言,就好像已经严重磨损的机器,终于有机会修整片刻。
而在客栈中一间屋内,在外面有镖局的镖师守着,而在屋内,四个人正齐聚一堂,其中一人便是振武镖局的大当家叶凯,另外一人是叶英玉,叶凯的弟子段封,以及叶家镖局的管事杨成焕。
灯光下,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杨成焕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本册子,道:“今天一共招募了十五个人,手下功夫都还了得,不过有两个人稍微得注意点,一个是名叫出尘的道士,此人功夫了得,我们的镖师在他手里下没走到三招就输了,另外一个叫王六的中年人,刘二牛的十招没伤他分毫,最后他认输,那也是做给别人看而已。”
叶凯已经四十多岁,多年来习武和闯荡江湖,让他饱经沧桑的脸看来多少有些严肃,闻言微微点头,道:“在这里招募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路多凶险,能有一个帮手是帮手。”
叶英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倒是遇到了一个功夫不错的人,原本想叫他一起的,结果别人不搭理我。”
段封笑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不搭理小师妹的人?他长什么样子,你给我说说,要是他日想见,我帮你教训他。”
叶英玉道:“我那知道他长什么样?大冷的天,他脸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原本还说感谢他请他吃个饭,别人就像见鬼了一样,哼……”
说道着,叶英玉心里的失落变成了几分气愤。
叶凯眉头一沉,沉声道:“玉儿,说正事。”
叶英玉有气无力道:“是,爹,不过那些人里面说不定会有别人的探子,那岂不是我们的行踪也暴露了?”
叶凯心里叹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也就几十号人,一路走来尚未出什么岔子,不过也怕有什么意外,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要把忠良之后安全送入苏州!”
队伍第二天就开拔,加上新招募而来的人整个镖局队伍已经多达五十多号人,镖局所护送的东西则是由三辆马车拉的大箱子,每个箱子旁边都由镖局原本的人小心翼翼的护卫者,新招募来的人负责殿后。
即便改头换面,张四息还是不愿意过多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走在了整个队伍的背后,除他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张兮兮道服的老道士,老道士也不知道多大的年纪,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已经多得就如干枯的老树皮一样,不过这老脸随时都是红彤彤的,因为在他的手里随时拿着一个大葫芦,葫芦里面装满了酒,而他身上唯一让人感觉非常干净的就是这个酒葫芦,别看他随时给人一种醉醺醺,随时都能倒在地上睡着一样的感觉,可他就从来没掉过队。
张四息不喜欢说话,老道士光顾着喝酒,也没空说话,于是两人就这样吊车尾,跟着队伍一直走着。
晚上,队伍抵达了一个小镇,按照惯例,镖局包下了一个客栈,以供镖局人使用,三口箱子放在一间屋子里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晚上看守箱子的人便是张四息和老道士。
用过了饭菜之后,劳累了一天的镖局人马也就早早的睡下,张四息和老道士则来到了放箱子的屋内,屋内也有两张床和被褥,箱子则放在中间。
箱子是用精铁打造,至少百来斤,需两个大汉才能抬得起,用来锁箱子的是一把巨大的铜锁,钥匙则由叶凯随身携带。
“需要五十多人来护送的箱子晚上只需要两个人看守?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张四息心里有些疑惑道,出动如此多人马来护镖,按理说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应该非常重要,可为什么晚上反而才让自己来看守,另外自己和这个道士可是外人,就不怕自己两人偷了里面的东西跑了?、
难道在考验自己两人?
想到这里,张四息心里不由的哑然失笑,看样子镖局的人还是不会相信自己这些新招募来的人,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刚刚才招募来,别人凭什么相信?
“小子,喝酒!”
一旁的老道士把他油光光的葫芦滴递了上来。
那个酒葫芦让人实在没有喝酒的胃口,张四息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不喝酒!”
老道士不悦道:“让你喝就喝!”
说话间,葫芦又递了过来,直接朝张四息的嘴上喂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 海图9
张四息伸手去挡,可刚刚一挨酒葫芦,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从酒葫芦上传来,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要把自己压趴下。
张四息顿觉不对,手在酒葫芦上一滑,手抄老道士的手腕上抓去。
老道士哈哈笑道:“让你喝你不喝,现在居然抢了。”
当下手腕一转,酒葫芦再次引上了张四息的手来。
张四息道:“我可不喝酒,你别塞给我,小心把酒葫芦打坏了,你就再也喝不了。”
老道士道:“那我可得小心点,这酒葫芦可跟我好些年,可是我老伙计!”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嘴上没停下,手里也没闲着,狭小的房间内,你来我往,灯光下两人的手就好像变成了影子一般。
张四息越打越惊奇,老道士就好像泥鳅一样,即便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感觉如泥牛入海,有种不着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异常难受,但是和自己又不一样,自己昨天是躲,今天老道士却并没躲,而是让自己感觉好像力气打在空气中一样。
“你功夫不错!”
老道士夸奖道,突然撤招,一个后退坐回了自己床上,拿起油光油光的酒葫芦狠狠地喝了一口。
张四息也立刻停手,疑惑的看着老道士,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老道士笑道:“整个镖局我也看你有点意思,老道士手痒了,想找人过过招,也活动活动手脚,免得这身好骨头生锈,动都动不了。”
张四息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不应该生气,居然因为整个理由和自己动手。
老道士吧唧了一下嘴,又道:“对了,你难道是个当差的?”
张四息心里一惊,面不改色,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道士有些得意道:“老道士我行走江湖多年,各门各派的功夫多少也了解。”
“哼!”
张四息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道士道:“我看你为人冷静,倒也适合这种功夫,这种招式用在战场上的确不错,毕竟战场上到处都是敌人,要胜敌,先得胜气势,也就是一往无前,生死不惧,即便敌人再强大又如何,凭我手里三尺长刀,谁又能敌?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略微停顿片刻,老道士缺也摇头道:“只可惜啊!”
说吧,又是咕咚咕咚的灌起酒来。
看着他卖关子,张四息也懒得理会!
老道瞟了一眼他,道:“你就不想知道老道我可惜什么?”
“不想!”
张四息回答得非常干脆。
老道摇摇头,叹口气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鼾声。
张四息吹灭了灯,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很快,整个客栈房间的灯陆陆续续就熄灭,客栈恢复了平静。
黑夜中,一队人马抵达了客栈外,人数有五人,其中一人下了马,把客栈门拍得啪啪直响,好一会,店小二才裹着衣服打开了门,一看到门外的几人,奇道:“诸位客官,有何事啊?”
敲门的大汉道:“废话,这半夜三更的的,当然是来住店,难道还是来探亲不成,快开门,让你们的厨师起来,大鱼大肉给弄上来,然后给我们准备几间上房,爷有的是钱。”
说完,从怀里一掏,取出了一锭银子,再店小二面前晃了晃。
店小二眼睛狠狠的盯着银子,很快又有些不忍心的移开,歉意道:“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的店被人给包了,现在别说上房,就连柴房都给人住了。”
大汉手猛的一伸,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一下子提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什么,让我们住拆房?”
店小二顿时被吓得不轻,急忙道:“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我们这里是小店,平时也没多少客人,房间也少,可今天突然来了五六十号人,一下子就住满了,实在没多余的房间,就在前面还有一家客栈,哪里应该还有空房。”
大汉道:“五十六号人,我倒问你,哪里来的五六十号人,他们是什么人?”
店小二道:“好……好想是叫什么振武镖局的。”
“好了,既然这里没地方,我们也就去其他地方试试看。”
大汉背后有人发话道。
“哼!”
大汉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手一松,转身便走。
恢复自由的店小二感觉就好像去阎王殿走了一趟一样,生怕大汉再回头过来,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大汉回到了其他人身边,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几人便朝镇子里面走去,走出一段之后,大汉才道:“刚才那个店小二应该没有说谎,他们果然已经到了这里,公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被称为公子的人便是刚才发话之中,闻言沉思片刻,道:“他们有五六十人,强攻不可取,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情报是否属实,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前面好像有一伙山贼,你就跑一趟,就说有笔大生意上门。”
“是,公子,属下立刻就去!”
大汉立刻道。
公子笑道:“不用着急,他们行动也慢,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在出发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休息完毕,用过早饭之后,队伍再次出发,不过很快张四息就发现有些奇怪之处,按理说押镖的话应该走大路,大路人多,朝廷的关卡也多,自然也就安全一些。
可是,离开了小镇之后,开始还在大路走着,可不一会,就转入了小路,要是有人想打镖的主意,岂不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走哪里都一样,队伍没有丝毫整齐可言,经过一天的熟悉,原本冷却的队伍此刻已经变得热闹起来,虽不敢大声喧哗,可私下也都小声的说着笑,没丝毫的紧张感。
在看看那些镖局的人,或许出于长期押镖培养出来的职业习惯,他们一边走也一边密切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虽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凯要选择走这条路。
一上午倒是没丝毫的异状,下午的时候,队伍进入了山区,山脚下有一条仅仅可以容纳一辆马车的简易小道,小道凹凸不平,还有不少的陡坡,不过整个队伍也就三辆用来拉箱子的马车,而且也不缺人,行动的速度比起大路也慢不了多少。
可是,看上去很平常的一条路,却引起了张四息的警觉。
“你也觉得这条路有什么不妥吗?”
一旁仿佛永远没办法放下手里的酒葫芦的老道士问道。
张四息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口,沉默了片刻,道:“前面有埋伏。”
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问道:“那你不去提醒他们一句?”
张四息犹豫了,自己只想混到开封就行了,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所以能尽量避免和人打交道就尽量避免。
老道士仿佛看出了张四息的心思,灌了一口酒,道:“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明知前面有埋伏,要是不告诉他们一声的话,眼前的这些人不知道多少人会变成冤死鬼。你也没尽到自己的本分吧。”
张四息已经有些动摇,不过看到在一旁好像和自己没任何关系一样的老道士,问道:“你这么不去告诉他们一声?”
老道士道:“我又没说前面有埋伏,这可是你说的,我才不会霸占别人的功劳,嗯……你要是在耽误的话,可就要晚了!”
他完全就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养子。
张四息心里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抬头看看周围那些人,其实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只想混口饭吃而已,可没人愿意因此丢掉小命,要是自己知道而不去提醒他们准备一下,自己良心也难安。
良心?
张四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的锦衣卫,居然还能找到一丝良心?
即便如此,张四息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就在任何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别人的伏击圈。
一咬牙,心里一横,顿时打定了注意,当下急急忙忙的朝前奔去,很快就赶到了队伍前面,大声喊道:“总镖头,等等!”
对于镖局之中,现在张四息也就认识三个人,一个是总镖头叶凯,一个就是叶英玉,另外一个便是昨晚上也给安排任务,也就是当天考验自己的镖师李二牛。
闻言几人倒是一拉缰绳停了下来,李二牛朗声道:“王六,你干什么?”
张四息也懒得废话,立刻道:“小的觉得前面可能有埋伏,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打探一下。”
李二牛大眼一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四息道:“前面鸟群惊叫不归巢,又不愿意离开,说明下面有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东西,我们又是镖局,押运都是一些贵重物品,有人垂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前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是山地,我们的队伍已经没办法集中,若要是伏击的话,前面便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李二牛听得一愣一愣了,等张四息说完了,这才道:“你在哪里胡说八道什么?滚一边去,别耽误了行程!”
“慢着!”
叶凯出声阻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张四息,沉声问道:“你确认前面有埋伏?”
张四息道:“为了以防万一,总镖头,还是派人去查看一下为好。”
叶英玉目送张四息离开,那种有些孤寂的背影让她突然感觉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等张四息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后,她才扭头问道:“父亲,他说的有那种可能吗?”
隐隐约约,她觉得应该去相信张四息。
叶凯此刻正看着前面的山口,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自然老道,而且走那条路,有什么风险,事先也早就计划过,这片地方的确有一伙山贼,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而不走小路,就是因为这条路近,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通过山贼的势力范围,走大路虽然安全,可是沿途有三个朝廷的关卡,因此权衡了很久,叶凯才觉得有必要冒险。
刚才被张四息一提醒,叶凯在仔细的看了一下前面,也觉得有些不妥,并没有直接回答叶英玉的话,而是说道:“二牛,派几个人上前面的上坡看看,其他人原地戒备!”
这个地方虽说也处于山脚,可是地势却还算平坦,整个队伍可以迅速的集结在一起,而不像在前面的小路上,整个队伍就是一条长蛇,异常容易被人切断,分割,然后一块一块的吃掉。
得到命令之后,李二牛立刻点了几个精灵的镖局弟子,前去前面打探。
当张四息回到了自己所处的队伍最后时,整个队伍已经开始朝中间集合,那几口拉着箱子的马车也就被围在了中间。
“看样子你的话他们还是听进去了。”
老道士调侃道。
张四息瞪了一眼老道士,就是他让自己去,害得自己差点露了馅。
老道士完全就当没看见一样,又道:“你不去准备一把武器?待会你难道用拳头和别人硬拼?”
张四息没好气道:“我年轻,用拳头就拳头,你难道用你的酒葫芦?”
老道士道:“这动刀动枪的事情也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我一把老骨头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嗯,好像果然有埋伏。”
张四息扭头一看,果然,从山口地方涌出了不少人来,远远的看去密密麻麻,就如一地的蚂蚁,那些前去的镖局弟子见状,急忙掉头逃了回来。
这个地方出现的绝对不是什么朋友,不是朋友自然也就是敌人了,镖局人马立刻齐齐的拔出了武器,对于那些刚刚加入镖局的人而言,没想到才加入镖局两天,就遇到敌人,关键是眼前这个阵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顿时,有些打算进来混饭吃的家伙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有些甚至脚肚子都已经开始打颤。
“我估计有人要逃了。你看,这就有一个。”
老道士说道,前面涌过来的敌人他完全就当没看到一样。
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弯着腰,开始悄悄的朝后溜。
那个人就在张四息的身边,作为临时加入镖局的人,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在最前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可不像镖局的人那么忠诚,遇到敌人说不定就立刻溃逃,而对于一支队伍而言,有人溃逃就会如瘟疫一样让整个队伍瞬间失去抵抗力。
第七百六十四章 海图10
张四息一扭头,手一伸,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正打算逃的人就如正在作案的小偷一样,顿时大惊失色,一扭头见是张四息,立刻挣扎道:“放开我,我不过想混口饭吃,可没想死在这里!”
张四息冷冷道:“把你的武器留下!”
此人身上背着一把弓,当初他还吹嘘这张弓是他家传的宝物,就算要了他的命也不会丢弃。
而现在,很显然家传的宝物也没小命重要,他非常干脆的把弓还有箭塞给了张四息,急切道:“不用还给我了,送给你了!”
张四息接过了弓,入手很沉,在一细看,这居然是张铁弓,弓臂上布满了刀剑砍出来的痕迹,这些痕迹就如男子汉身上的伤痕一样,那是勇气的勋章。
如此的弓居然被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带着炫耀,张四息都替他觉得有些不值。
有些鄙视的看一样就如兔子一般溜走的男子,张四息站直了身子,搭上箭,拉开了弓,眼睛微微半闭,就如一头正在天空翱翔,已经发现了猎物的雄鹰。
轻轻一吸气,接着一吐气。
一股热烟从张四息的嘴里冒了出来。
“铮……”
一声轻响。
烟雾顷刻间被弓弦带起的风吹散。
一支利箭也在瞬间脱弦而去,如闪电般,直奔而去!
现在这个时候极为不太平,朝廷上下被沿海的倭寇给搅得鸡犬不宁,于是也没时间去管一些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山匪,眼前的这群便是,首领叫穿山豹,手下有百来十人,仗着人多,平时也就干些打家劫舍,收取保护费的勾当,而且他也有他的规矩,路过的商队教一笔过路费,自然可以平平安安的,没人会动他们分毫,所谓舍财免灾,又担心报复,因此商队都愿意交钱,拿到钱之后,他一部分留着,另外一部分也孝敬给伏击的官府,于是只要没闹出太大的事情来,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即便闹大了,官府派兵出去围剿做做样子,等官府来的时候穿山豹也就带着人离开,官府的人烧几间草屋也就算完事,等事情过来穿山豹也就继续收他的过路费。
于是穿山豹在这里一活动就是十多年,却屁事没有。
今天一早他就得到了消息,说有一镖局押送一批贵重的珠宝要路过他的地盘,关键是他们还并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小路。
穿山豹虽说有自己规矩,不过那种规矩是因为那些商队走的大道,他自己还想混口饭吃,也不想惹恼了周边的官府。
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善人,他要是善人的话怎么可能让一百多号土匪乖乖听他的话?
一听到车上拿着几箱珠宝,而且还走的小路,他和其他几个当家一商量,就立刻决定珠宝全部都要,人一个不留,毕竟这条小路人迹罕至,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对于这一带他在熟悉不过,很快就点齐人马,埋伏在了最佳的伏击地点,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看到镖局队伍的出现,正以为他们要走进埋伏圈的时候,不料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好几个镖师离开了队伍,上前来打探。
如此一来,任何伏击都已经没丝毫的意义,于是穿山豹非常干脆让所有人冲下去,伏击不成,那就明抢便是!
“噗呲!”
疾奔而去的箭直接射入了冲在最前面的山匪的胸膛,他惨叫一声,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山匪们平时抢劫过往商客几乎都是做做样子,根本就不需要动刀子动枪的,轻而易举就拿到了银子,毕竟一般的商客大不了也就带十多个护卫而已,遇到一百多人山匪谁还敢有胆子去硬拼,再说了,银子是老板的,这命可是自己的。
而现在,这突如其来利箭迅速就让一个山匪见了阎王,死亡的气息瞬间就让所有人的山匪不约而同的挺下了脚步,或许他们现在才发现,死亡离他们很近。
叶凯这边已经摆出了架势,双方已经距离很近,突然间那些山匪停了下来,弄得这边也有种莫名其妙。
“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冲啊,他们那里有的是黄金白银!那个小妞,谁抢到就是谁的。”
穿山豹在山匪中大声的喊道,对去土匪而言,他们的追求无疑很简单:金钱和美女。
叶英玉从小练武,可人缺并不是生得五大六粗,反而身材非常窈窕,人长得也还不错,现在一身劲装,手拿双短剑,颇有一股英武之气。
“大哥,那个小妞看样子可是一只雌老虎,一般人那里降服得了,就交给兄弟我来,待会把她抢回去,晚上就洞房!”
山匪中有人大笑着说道,他是穿山豹的结拜二弟,山匪的二当家,人称林中豹,此人最大的喜好就是女色,稍微有姿色一点的女子总爱弄来,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
“哈哈……”
山匪们大笑着,似乎顷刻间他们就忘记死亡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又冲了过来。
叶英玉好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即便比起一般的女子生性豪迈,也洒脱一些,可当着如此多的人被调笑,一张俏脸顿时被气得通红,当下那里还沉得住气?一抖缰绳,娇喝道:“姑奶奶先取你狗命!”
“玉儿,不可莽撞!”
叶凯大声喝道,现在叶英玉前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要是她被抓了,被借此作为要挟,难道自己不放下武器?
气头上的叶英玉那里听得见自己父亲说话?直奔那些山匪而去。
叶凯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自寻死路,一抖缰绳,立刻喝道:“跟我冲!”
众镖局一干弟子立刻跟着他朝前冲去,到手后来加入的这些,一看敌人比自己人数还多,有些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跟着往前面冲的没几个,大多数都留在原地,都是那种见识不对,打算立刻撤退的。
“误事啊,误事啊!”
老道士叹道,缓缓了站了起来。
“你也打算逃了?”
张四息问道。
老道士道:“没,我打算留下来,等你们死了之后,我还能给你们做做法事,超度超度。你要是不救她,她可真要死了。”
张四息立刻闭嘴,和这个老头说话兼职就是浪费口舌,目光再次回到了眼前,叶英玉怒气冲冲的策马冲入了山匪之中,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顷刻间就被包围,她拿的一对短剑,坐在马上根本就够不着别人。
“哈哈……小娘子,是不是急着和我洞房啊,这么着急就跑过来,你放心,晚上我会好好待你的!”
林中豹哈哈大笑道,接着又朝周围山匪喊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谁也不准伤她一根汗毛,这胭脂马,交给本大爷来降服!”
“你……!”
叶英玉终于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了,气得俏脸通红,正要策马向前,不了座下的马匹一声长嘶,侧身倒下。
叶英玉不妨,尖叫一声,随着马匹砰的一下摔翻在了地上,这一摔可有些重,顿时脑袋就如被狠狠的敲了一样。
“抓活的!”
林中豹大声叫到。
周围那些山匪齐齐扑向了倒在地上的叶英玉。
“玉儿!”
叶凯在不远处大声喊道,此刻镖局的弟子和山匪们已经交上了手,虽说在身手上面,镖局的弟子强于山匪,可是山匪人多,一时间双方杀得难分难解,谁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叶凯此刻也正被几个人山匪拦住,看到自己女儿倒下,也不知道她是否受了伤,顿时心急如焚,心里一着急,手里的招式也就没了章法,反而越加没办法突破眼前山匪包围。
叶英玉使劲甩甩头,终于让自己脑袋清醒了些,一抬头,却发现四周的全是山匪,自己的武器却掉在了远处。
“你……你们别过来!”
叶英玉叫到,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刚一动,小腿上面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当下不由的惨叫一声。
一个山匪见此,哈哈笑道:“你最好别动,乖乖的,我们二当家……”
“噗……”
一支箭突然间透胸而过,他的脸上笑意顷刻间就冻结在脸上……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啊!”
惨叫接着又传来,一个山匪也同时倒在了地上。
“小心!”
林中豹大声喊道,可是,话似乎晚了些,凡是靠近叶英玉的山匪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而且都是中箭。
山匪们见此,吓得急忙后退,顿时叶英玉身边一下子也就空了出来。
此刻,张四息的箭囊里面本来就没多少箭,刚才为了救叶英玉顷刻间就射完,伸手在一抓的时候,箭囊里面却已经是空空如也。
“接着!”
旁边的老道士说道,接着一样东西被扔了过来,张四息手一接,却是一把刀。
张四息最不想的就是暴露自己,可眼前的情况好像已经由不得自己多加考虑,扔下弓,脚一发力,整个人就如猛虎一样,扑向了叶英玉所在的位置。
林中豹此刻已经盯上了扑过来的张四息,就是此人,刚刚折损自己好几个兄弟,顿时怒火中烧,也不去管倒在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的叶英玉,喝道:“给老子拿下他!”
一群山匪们立刻扑向了张四息。
而他们这个做法,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张四息在锦衣卫之中也算是比较低调的千户,然后低调并不代表武功不行,他刀法源自一边关守将,单打独斗似乎有些吃亏,可是在这种混战中,却一下子显露出他的威力来。
刚刚一接触,就把一个山匪劈到在地上,下一招,又是一个……
在山匪的惨叫和哀嚎中,张四息就好像一头冲入了羊群的猛虎,手里的刀就是他尖爪和利牙,那些气势汹汹的山匪们居然无一人能在他手里走上一个回合。
张四息的招式看上去很扑通,也没什么花俏,完全就是直来直去,然而,越是简单的招式,却越是最有效的招式。
顷刻之间,倒在他刀下居然已经有五六人之多,而他身上更是溅满了鲜血,此刻他就好像从血狱走出来的索命冤鬼一样,带着铺天盖地的死气而来。
山匪们不知不觉的开始朝后面退去。、
张四息斜着握着刀,缓缓的走到了叶英玉的前面,刀身上的鲜血随着雪亮的刀身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冰冷的眼神里面带着轻蔑和孤傲,冷漠的一扫眼前这些人,沉声问道:“还有谁?”
山匪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恐惧,握着武器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林中豹吼道,一脚把自己前面一个山匪踹向了张四息。
山匪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张四息面前,抬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颤,手里的刀当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扑通一下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滚!”
张四息冷冷道。
山匪顿时如被大赦,道:“谢大侠……谢大侠!”
说吧,这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也没赶停留,直接朝山上跑去。
张四息冰冷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眼前众人,道:“还不快滚!”
那种目光,仿佛就穿透人的五脏六腑一般,山匪们顿觉浑身上下一阵冰凉,也不知道谁带头先跑,顷刻间,林中豹周围的山匪们跑得干干净净,气得他破口大骂,等骂完了,他才的发现自己居然一个人面对那个可怕敌人。
林中豹的功夫稀松平常,能做个二当家完全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同样,他也很怕死,一看周围没人了,愣了愣,旋即满脸堆笑,道:“大侠……好汉……我也滚,马上滚,就不由你大驾了!”’
说完转身就跑,生怕张四息追了上来。
张四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却只见叶英玉一双美目,正带着异样的神采看着自己。
张四息完全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实际上他就想混在他们之中安全的抵达苏州,可现在自己居然迫不得已的出手,如此一来自己也有几分暴露。
第七百六十五章 海图11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镖局死伤超过了一半人,至于穿山豹一伙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仓皇逃了回去。
叶英玉仅仅是因为摔下马的时候伤了小腿,并无大碍,张四息也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自己队伍里面。
由于伤亡惨重,一些负伤的弟子也需要休息,叶凯也只有改变自己计划,不打算趁机穿过眼前的这边区域,毕竟以镖局现在的局势,根本没办法应付土匪们的下一次进攻。
天黑的时候,镖局人马这才回到了昨晚上的那个镇子,叶凯出了一大笔的钱,将死去的弟子的尸体安存在当地义庄里面,又请来镇上的大夫,对受伤的弟子进行了诊治,其他没受伤的人也就在旁边打折下手,等所有的忙活完之后,已经是深夜。
张四息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血衣,刚才忙活了半天,便打算去休息,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叶凯已经在屋内,惊讶之余也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总镖头!”
叶凯微微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四息,道:“我是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出手相助,玉儿今天已经是凶多吉少。”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锭约莫二十两金锭子放在了桌子上,道:“大恩不言谢,这也就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张四息瞟了一眼金锭,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总镖头……”
“总镖头的好意我们也就领,谢总镖头,谢总镖头!”
老道士一把把金锭子抓在手里,满脸堆笑道。
张四息眉头不由的一皱,正要说话。
老道士就好像是张四息心里的蛔虫,知道张四息要说什么,立刻插嘴道:“总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身子也累了,老道士送你出去,你早些歇息!”
叶凯微微点头,迈步朝外面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对了,我见你箭法和功夫都不错,不知道你师承何门何派?”
下午的激战中,张四息的表现尤其抢眼,不但百米穿杨,手里一把长刀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那群山匪抱头鼠窜。
如此高手的怎么愿意来镖局,到底是何意图,叶凯非常好奇。
“麻烦果然来了!”
张四息心道,却面不改色道:“当过十多年的兵。”
“原来如此!”
叶凯点点头,也没多问,这才走出房门。
等他出了门,老道士立刻关上了门,回头道:“你傻啊,给你金子你都不要。”
说话间,还放在嘴里一咬,旋即喜笑颜开,道:“这总镖头真大方,一出手就二十两金子,不过也值得,你救得可是他的女儿。”
张四息道:“我出手又不是为了钱,明天退给他。”
老道士的手立刻朝怀里一缩,抓紧了金子,道:“退什么退?这是别人对你的感谢,退了就是瞧不起别人,再说了,这金子还有我一份,要不是你提醒你救人,你能把人救下来,再说了,你买我秘籍也还没给钱呢,这金子就算秘籍钱。”
说完,干脆就不理张四息,自己一个人躲进了被窝里面,就好像一直鸵鸟,把头往沙堆里面一埋,世界就与我无关。
张四息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也就不再去问他金子的事情,合衣躺在了床上,脑子里面却不由的思索自己接下来应该做,自己为了就叶英玉反而暴露了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或者说,对这个镖局的队伍而言是福还是祸。
…………
叶凯离开了张四息的房间之后,在门口停了片刻之后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面,在房间内,叶英玉,段封,杨成焕三人已经在哪里候着了,见他回来,叶英玉连忙迎了上去,急切道:“父亲,可问出什么了没有?”
叶凯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起眼前的热水喝了一口,道:“问过了,他说他当过几年兵。杨师傅,你这么看?”
杨成焕当过兵,受过边关,打过蒙古人,也打过倭寇,对于军队,他还是比较的熟悉。
杨成焕沉吟片刻,道:“此人箭法精妙,说是神箭手一点都不为过。另外他的刀法大开大阔,干净利落,杀敌的时候没丝毫的拖泥带水,属下也曾经参过军,杀过敌,这种刀法也的确像是来自军中。”
叶凯沉吟道:“如此说来,他倒没说假话?”
“但是……”
杨成焕话锋一转,道:“此人下手干净果断,动手毫不留情,这点让人有些起疑,一般人做不到这点。此人为何要加入我们镖局,其目的是什么,现在我们还不得而已,也不得考虑他是否别有用心。”
段封道:“能杀人不眨眼,杀手果断的,难道他是东厂番子,或者是锦衣卫?”
杨成焕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段封又道:“还有今天上午我们遇到埋伏,说不定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张四息好歹是自己救命恩人,另外他和前几天帮自己拦下小偷的人很相似,现在却被当成了奸细和杀人不眨眼的东厂或者锦衣卫,这让叶英玉心里很不舒服,道:“你们可别忘记,今天可是他通知我们说前面有埋伏。若他是奸细,怎么能如此做?另外今天的前进路线可只有我们知道,他又是怎么得知的?”
段封道:“说不定就是一个苦肉计,就是为了让我们信任他。”
叶英玉嘲讽道:“他要是东厂番子或者是锦衣卫,是冲着小主而来,既然他知道小主在队伍之中,何必多次一举?以今天那些土匪人数,把我们杀完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必还要亲手杀掉自己好几个人来博取我们的信任?”
段封道:“说不定他不确定小主和我们在一起。”
叶英玉扭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也是和他同伙了?我就是故意冲进地阵,然后他救我,来博取你们的信任?”
在心里,叶英玉为张四息愤愤不平,他不仅仅救了自己,相当于还救了整个镖局,要不是他,以那些土匪的兵力,镖局的伤亡会更大,然而现在,自己这些人却在这里怀疑别人是别有用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封急忙辩解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英玉立刻反问道。
“好了!”
叶凯打算了两人的争吵,看着两人,不满道:“此人来历不明,而且身手不弱,即便今天出手救了我们,我们也不能被蒙蔽了眼睛。”
杨成焕也道:“总镖头说得对,小姐,少爷,现在我们头等大事是送小主安全抵达苏州,我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少主要是有损伤,我们可就愧对恩人的在天之灵,若此人别无他心,又是高手,能为我们所用,自然再好不过,可此人若心怀异心,就算他有恩我们,即便恩将仇报,为了少主,我们也不防背上这个恶名。”
段封立刻道:“杨伯说得对,师妹!”
“哼!”
叶英玉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会段封,弄得段封顿时尴尬不已,不过她也并没有在多辩解,她虽说冲动,可是事情轻重缓急她还是清楚。
叶凯道:“你们也别继续争论,明天我们继续出发。”
段封道:“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受伤的兄弟,不可能将他们置之不理吧。”
叶凯目光看向了杨成焕,道:“杨伯,这些受伤的兄弟我也就交给你了,我们队伍人多,相对的目标也大,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轻装前进。你看如何?”
杨成焕沉吟片刻,道:“那总镖头需要带多少人?”
叶凯道:“十个人就可以了。”
杨成焕道:“那好,属下明早挑选出十个精干的弟子,和总镖头一起出发。”
叶凯想了想,道:“八个就可以,把那个老道士和王六叫上。”
段封惊讶道:“师傅,此人来历不明,要是把他也带上的话,这……”
叶凯道:“我自然知道此人来历不明,不过此人功夫不弱,若并非冲着少主而来,倒是一个得力帮手,若此人冲着少主而来,以我们之力难道还抵不过他人,至于那个道士,看上去疯疯癫癫,身手却也不弱。至于玉儿,你就留下,和杨伯一起照看受伤的兄弟,等他们伤愈之后,便带他们先行回镖局。”
叶英玉头一昂,立刻道:“我不!我要和父亲一起去。”
叶凯脸色一沉,道:“听话!”
叶英玉道:“就算前面再多的危险,我也要和父亲一起去。”
眼看父女两人谈话陷入了僵局,杨成焕立刻出来打圆场,道:“小姐,今天我们预袭要是不是偶然的话,说明有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总镖之所以自带十个人,就是想轻装上阵,尽快的赶往蜀地,而这一路前去自然危险重重,总镖头也不希望小姐身陷险境。小姐和属下留在此地,照顾好这些受伤的兄弟,让总镖头无后顾之忧,这也是大事。”
段封也立刻道:“就是啊,师妹,这距离蜀地也不远,要不了多少时日,说不定等你回到了镖局,我们也回了。”
叶英玉却并不答应,立刻道:“不行,我要一起去!”
“啪!”
叶凯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你要是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自己父亲可是从来没对自己发过如此大的火,叶英玉顿时呆了,片刻之后,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咬着牙,硬是没哭出来,扭头就奔出了屋子。
“师妹!”
段封连忙叫道,就要去追。
“站住!”
叶凯立刻喝道,“不准去追,由她去!”
段封望着已经奔出去的叶英玉,有些不甘心的缓缓坐下,道:“师傅,师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也别生气。”
叶凯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这时候,也让她冷静冷静,前面路危险重重,我等生死未卜,我不想让她跟着我们去犯险,杨伯,英玉年轻,不懂事,一路上还麻烦你了。”
杨成焕道:“总镖头放心,属下一定把小姐平安带回镖局。”
叶凯微微点头,对于杨成焕他还是比较的信任和放心。
叶英玉哭哭啼啼的奔出了房间,原本想回自己房间去,可走到房门口却又犹豫了,片刻之后,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客栈的饭厅门口,抬头不经意的一看,发现冷冷清清的饭厅内,一个人正桌子前喝着酒,身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刚才原本想睡一觉,可是却一肚子的心事,即便闭上了眼睛却发现根本就睡不着,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了一股想喝酒的冲动。
想要喝酒倒是方便,老道士的酒葫芦里面最不缺的酒,不过光看那个油腻腻的葫芦,张四息心里就
张四息默不作声,一把拿过了酒坛子,那就就朝自己嘴里灌去,一仰头大喝了两口。
酒刚刚叶英玉喝过,仿佛在酒坛里面还残存着一丝她身上的胭脂味道。
“好!”
叶英玉爽快道,也不管张四息答应还是不答应,没丝毫的胃口,于是直接来到了客栈的饭厅,饭厅此刻已经没了人,店小二卷缩在柜台前打着瞌睡,两盏昏黄的油灯将整个饭厅笼罩在了昏黄的灯光中。
张四息走到柜台前,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店小二一个激灵,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原本睡意朦胧的脸顿时满脸堆笑,道:“客官,要点什么?”
他已经认出来张四息可是镖局的人,叶凯来这里住宿出手阔绰大方,也赏了他不小小钱,态度自然好很多。
“一坛酒!”
张四息道,伸手去兜里掏钱,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却是身无分分。
店小二并没有发现张四息的窘境,把酒搬出来放在桌上,道:“客官,你是镖局的人吧,这样帐我可就记在镖局的账上了。只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没有下酒菜,实在抱歉。”
张四息一愣,从自己兜里收回手,点点头,道:“没关系,有酒就行。”
所谓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更何况自己身上现在连一文钱都没有,也就不要求有什么下酒菜,反正自己现在也仅仅想喝酒而已。
提着酒坛子找了一张桌子,啪的一下拍开上面的封泥,也不需要用碗,提起酒坛子就朝自己嘴里猛灌了两口。
第七百六十六章 海图12
冰凉的酒入喉,带来的却是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感觉就好像整个喉咙都着火了一般,接着,这火从喉咙烧到了胃里面。
身上的寒意顿时消失了不少,好久都没有这种痛饮的感觉,张四息有些满足的喷出了一口酒气。
此刻,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
随着脚步声临近,一股幽香也随之而来。
即便不爱红妆爱武装,女孩子也喜欢在自己身上用些香粉和胭脂,整个镖局中也只有唯一一个人,那就是叶英玉。
因此张四息根本就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人谁。
叶英玉径直来到了张四息的桌子前,一看桌子上面有酒,心里先前的委屈突然就如洪水一般的涌了上来,顿时就有种一醉解千愁的感觉,也不需要征得张四息的同意,拿起酒坛子就朝自己嘴里猛灌。
张四息也目光随着酒坛子上移,映入眼帘的是叶英玉就如白天鹅一般白皙脖子,接着喉咙咕咚咕咚跳动了着。
“咚!”
叶英玉把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睁着美目紧紧的盯着张四息,把酒坛往他面前一递,喷着酒气道:“你喝!”
很显然,叶英玉有些不胜酒力,这酒刚刚下肚,她脸上就飘起了一片红霞。
张四息并没有伸手,心里有些犹豫,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同饮一坛酒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如此一来,叶英玉却不乐意了,瞪着一脸杏眼看着张四息,那双眼睛此刻仿佛就要把张四息看穿一样,道:“怎么?嫌我喝过的酒脏啊?”
所谓美景,即便生气的时候也能秀色可餐。
一把抢过了酒坛子,又是两口灌了下去,接着把酒坛往桌子上一放,又道:“你喝!”
张四息眉头一皱,眼前的叶英玉把酒当水喝,这种喝法最容易醉人,便道:“大小姐,你再喝就醉了。”
叶英玉白了一眼,道:“醉了岂不是更好?这样就可以忘记很多烦恼?”
说罢,原本递给了张四息的酒坛子收了回来,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毫不客气的朝凳子上面一坐,异常认真的看着张四息,问道:“我们先前是不是见过?我总感觉你好像一个人。”
张四息伸手抓住了酒坛子,可叶英玉却抓得很紧,当下微微用力。
叶英玉就如一个要被人抢走手里的糖的小孩子一样,丝毫不放手,反而头超前一倾,问道:“我刚才问你话,你先回答我。”
被俏丽的女孩子近距离盯着,张四息还是第一次,不由的微微移开了自己目光。
灯光下的俏脸绯红,叶英玉俏脸就如一颗熟透的苹果,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亲一口的感觉,又如清晨一朵带着雨露的娇艳玫瑰。
一双美目更是如一汪秋水,让看她的都有种被含情脉脉看着的感觉,
身上的胭脂香味混着酒味,仿佛屏住呼吸也能闻见,这种奇特的气味一下子变成了让人足以窒息的毒药。
眼前的叶英玉居然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张四息自己也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由的移开自己的目光,站了起来,面部表情道:“大小姐,你喝醉了!”
叶英玉突然间嫣然一笑,眼波一转,顿时就如平静的画面,顷刻间烟波缭绕,美不胜收,问道:“你怎么不敢看我?心里发虚了吧,你老实给我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
张四息也不由的一愣,没想到这个平时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大小姐居然还有如此女儿态的时候,可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波澜,道:“大小姐,天色已晚,属下告辞,您也早些休息!”
叶英玉手一伸,一把抓住张四息的手腕,愠怒道:“你还没回答我话。”
手指温软如玉,微微有些冰凉。
已经有些醉意的叶英玉显然没注意到自己正拉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
张四息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特别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拉住,整个人不由的突然一僵。
叶英玉却似乎担心被甩脱,不由的用力抓得更紧,眼睛紧紧的盯着张四息,再次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张四息身子一震,回过神来,不有痕迹的轻轻一甩手,道:“大小姐,你喝醉了!”
叶英玉的身手本来就不及张四息,当下手不由的一松,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就朝旁边桌子的桌角倒去。
“不好!”
张四息心里暗呼,即便一个大步上前,手一伸,一抄,立刻搂住了叶英玉的腰肢,叶英玉此刻也就如溺水的人一般,习惯性一双手就搂上了张四息的脖子,身子也贴了上来。
顿时,润玉满怀。
“你在干什么?”
旁边有人大声斥责道。
说话的人是段封,现在屋内听完叶凯的安排之后,他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叶英玉被张四息搂在怀里,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就如被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当场就大怒吼到。
张四息立刻扶着叶英玉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这才松了手。
即便已经有些醉意的叶英玉,此刻也觉得仿佛非常不妥,酒醉加上心里的羞涩,顿时脸就如烧红了烙铁一般。
段封急急忙忙的奔了下来,眼睛仿佛就如喷出火来一样瞪着张四息,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刚才你居然对大小姐无理。”
这一刻,段封就如一头恶狼,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若是一般人,又在给镖局效力,段封又相当于整个镖局的二把手,自然得解释解释,可张四息却不是一般人,也懒得解释,丝毫不理会眼前就如一头看到了红布的公牛一般的段封,直接扔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解释?
完全没那个必要!
段封顿觉得自己面子搁不住,更是怒不可遏,吼道:“王六,你给我站住!”
先前在屋内,叶英玉为了此人和自己翻脸,而在这大厅内,两人又搂搂抱抱,此刻的段封心里的怒火仿佛能让屋顶的雪都融化,可是,让他遗憾的时候,张四息并没有如他所愿站下来,他的满腔怒火顿时有种烧到了铁板上的感觉,没把人烧着,却把自己给烤成了焦炭。
于是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张四息的背影消失走廊。
一腔怒火无法发泄,他只有转过身来看旁边的叶英玉,叶英玉显然有酒胆,但是却并没有和酒胆匹配的酒量,此刻酒气上涌,整个人已经有些晕乎乎的,摸着桌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有些歪歪斜斜,昏昏欲睡。
此刻的叶英玉就好像一朵娇艳的海棠,等着被采撷。
段封感觉自己目光仿佛都没办法移动,手也不由的微微有些颤抖伸向叶英玉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只需要一点力气,叶英玉就可以倒在自己的怀里。
可就在他的手挨着叶英玉腰间衣服的瞬间,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一样,段封身子不由的一颤,硬生生的停止了自己动作,道:“师妹,你先坐下,你喝多了!”
接着扭头大声吼道:“来人,把小翠叫来!”
小翠是叶英玉的丫鬟,毕竟是大小姐,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方便,也要随身带个丫鬟。
很快,小翠赶到了饭厅,把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叶英玉搀扶回了房间,整个大厅此刻也仅仅只剩段封一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叶英玉房间的位置,他微微握紧了拳头。
张四息回去之后,并没有睡下,而是轻轻的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段封,把他一切表情都收归眼底,直到他离开之后这才轻轻的放下了窗户,旋即自己躺在了床上。
看得出来,这段封好像对于叶英玉有些情义,只不过可惜的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叶英玉显然对他并没有兴趣,所以才对自己怒目而视,那完全就是在吃醋一般。
“哼!”
张四息轻哼一声,自己都快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年轻小子还吃自己的醋,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现在平静下来,张四息心里却有些话疑惑起来,他们这镖到底护的是什么镖。
“你这酒喝得好像有些不是滋味啊!”
老道士突然说道。
张四息瞟了一眼,道:“就太次,不好喝!”
老道士道:“嗯,就是,不过这话说回来,这不管什么酒,这醋多了,这酒都不好喝!”
张四息看了老道一眼,也没多加理会,坦白的说着老头到底是什么人,这点张四息还是有些好奇,至少功夫不错,不过来历不明,至于另外一点,他一个酒肉老道士,本来化外之人,为何要混在这镖局之中?自己是打算用镖局做掩护,然后悄悄的抵达杭州,别的不说,至少自己刻意隐藏了一下自己身份,但是他好像却不一样,估计之前和现在应该没什么区别太对,应该并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身份!
难道他真的仅仅是为了那点区区的奖励?
这点怎么都觉得让人怀疑。
作为一个锦衣卫千户,张四息能爬到这个地位那可并不是靠着什么关系,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所以这触觉还是比较的灵敏,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这镖局护送的东西可非同一般才对。
但是到底是护送什么,这点张四息不知道,当然,也不想去多问,自己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抵达了苏州。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队伍再次集结起来,然后朝着苏州出发,张四息和老道士还是非常自觉的走到队伍最后面,至于这叶英玉,昨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这第二天那可是宿醉,这之位可一点都不好受,因此这马也没办法骑,只有躺在了一马车之上。
至于叶凯等人昨晚上商议的分开行动,原本打算今天白天就执行的,不过今天一早叶凯决定暂时白天不宜行动,必须得改到晚上才行,因此白天也就之前一样还是按照预定的路线出发,当然,为了确保万一,无论前面还是侧面,叶凯都派出了人马,目的自然也就为了防止如昨天一样被人伏击。
“还是走的小道!”
张四息心里有些疑惑,经过昨天一战,难道这镖局的人难道还是没丝毫长记性?这越是偏僻那可是越是容易被伏击,要是护送重要物资的话,为什么不走官道?这官道人多,路也宽,若是出现什么情况自然也非常好应付,而且沿途还有官府,就算那些对这镖有想法那多多少少也应该收敛一下才对。
可是出乎意料的却是他们还是选择走小路,难道说他们不担心被人劫持,反而怕走大路?
也就是说,他们所运送的货物或许是有些见不得人东西?可这镖局那可是大部分时间那都必须得和官府打交道才行,而且止只要沿途打点一下,这官府一般都不会为难,而且还会适当的给于方便才对,很多镖局都会选择走官道才对、
张四息心里有几分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这个时候的张四息可不想去招惹麻烦,毕竟现在自己最主要的任务可是把海图送到苏州。
至于这道士?
张四息微微瞟了一眼,只见他依旧和之前一样,双眼紧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像这一切什么都和他没任何关系一样。
扭过头来,张四息也不再看老道士,目光却看向了那些运送货物的马车,这一看,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眼前的这些马车都是板车,每一车上面都运着大概两个箱子,箱子都是结实的木箱子,然后是几个角还用铜封了边,不过这搬运箱子都是由镖局的弟子在搬运,自己等这些临时招聘进来却不参与搬,给人的感觉好像非常的重,可是现在马车上拉着,看地上留下的车辙印却发现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地上的压痕看上去非常浅,给人感觉箱子里面就好像是空的一样!
“难道这是用来迷惑敌人空箱子?”
张四息心里如此想到,运送的货物里面混在一些假箱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七百六十七章 海图13
“难道说着货物并没有在箱子之中?”
张四息心里不由的如此想到,不过心里在想想,似乎也完全有这个可能,毕竟这运送的东西的价格和大小并没有什么区别,万一这运送的东西什么古玩字画之类的,那么这东西说不定就藏在了某人身上,至于这箱子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但是还是有一点张四息有些想不通,东西小的话自然应该人越少越好,然后迅速带着东西离开,这样目标越小,人越少,可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甚至不惜在外面招揽一些非本镖局的人,难道就不拍招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比如说就如自己这样的?
当然,这老道士也让人非常怀疑,这个老家伙好像仅仅一天到晚都喝得酩酊大醉,但是实际上张四息心里非常清楚,这老道士比谁都清醒,他那双看上去醉意朦胧眼睛比谁都看得清楚。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也值得注意,这些人明显就不是什么江湖中的人物!很有可能不是来自东厂就是来自锦衣卫!
不过是不是来自锦衣卫自己也不用担心,自己虽然是锦衣卫千户,但并不代表所以的锦衣卫的锦衣卫密探都认识自己!
这队伍不紧不慢的走了一天之后,晚上并没有在客栈住宿,而是直接在郊外的一座破庙里面!
整个破庙有一个院子以及一座大殿,这大殿虽然有几分破楼,而且已经罗曼了尘土,不过幸好上面的屋顶并没有坏,镖局的人在抵达之后这马匹之类的也就全部留在了院子之中,有人专门会给马匹喂水和饲料,至于其余人这忙着搬箱子。
搬箱子的事情原本可是那些镖局嫡系弟子在办,不过之前的战斗让弟子减员了一些,因此张四息也就主动靠了上去,道:“不如让我来帮忙?”
张四息之前的战斗表现抢眼,所以镖局之中现在不少人都认识他,正好却也缺人手,于是这镖局弟子也就答应。
张四息伸手一抬,入手果然很轻,这箱子里面里面果然应该是空无一物,所以说,这箱子应该就是一个诱饵而已。
“你干什么!”
段封的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传来。
张四息抬眼一看,这段封正站在面前,此刻他一脸的怒气,不过他却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的镖师,怒道:“你难道忘了总镖头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摸货物!”
说着,看向了张四息,怒道:“还不放手!”
那边的那个镖师连忙把手里箱子放下,张四息也松了手,一言不发,转身朝老道士哪里走去!
“站住!”
段封冷哼道。
张四息停了下来,不冷不热道:“不知道段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段封道:“以后你离师妹远一些!”
张四息反问道:“远一些?不知道段公子所谓离远一点是多远?这破庙也就这么大,还能远道哪里去?”
段封冷哼一声,道:“你……”
张四息根本就没理会他,转身就走,身为堂堂的千户,诸如段封这种身份的人自己根本都不会搭理,或者说懒得搭理!
来到老道士所处的位置,屁股朝地上一座,取出了干粮也就先啃了一口,这出门之外,即便那些镖局弟子要是露宿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也只有吃干粮将就对付了,更别说诸如张四息等人这种刚刚进来的人!
“不喝口?”
老道士把手里的酒葫芦伸了过来!
张四息摇摇头,道:‘不用,我不喜欢喝酒!’
老道士收回了酒葫芦,道:“贫道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行走江湖不喝酒的,这人生要是不喝酒,那岂不是没了丝毫的乐趣可言?那在这世上也就白来一趟,哪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接着,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气。
张四息没理会他,拿起干粮再次啃了一口,眼睛却留意那些那些进进出出的镖局弟子,这些箱子已经有十多口,被抬进来之后也就整整齐齐被放在了一起,似乎为了证明这些箱子特别的贵重,这叶凯等人休息的位置也就是在箱子的旁边。
那些镖局弟子收拾完毕之后,也就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升起了火堆,这也是他们难得休息的时候,一切和平常都没有什么区别。
时间缓缓过去,除了在外面守夜的人之外,整个大殿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下,不少人还发出了轻微鼾声。
“喂,你们两人起来!”
张四息耳边突然传来了段封的声音。
张四息睁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段封,见自己醒来,段封接着道:“起来,总镖头要见你们!”
“我们?”
张四息一愣,扭头一看,自己旁边的确还有其他人此刻也醒了,正是那个老道士。
这叶凯为什么半夜三更要见自己?张四息心里有些疑惑,还是站了起来,朝叶凯休息的地方一看,叶凯果然已经没有在哪里。
“半夜三更的,都不让人休息!”
老道士抱怨了一声,拿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他的酒葫芦看上去实际上并不大,但是他一直都在喝,却好像一直都喝不完一样。
嘴上虽然如此说,可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长老起来,跟着张四息一起来到了寺庙的背后,而这里除了叶凯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
见两人来了,叶凯也没废话,道:“出发!”
段封立刻把手里的缰绳递了过来,道:“拿着!”
张四息和老道两人接过了缰绳,还没问,段封就在旁边有些迫不及待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张四息干脆也就不多问,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然后跟着叶凯等人背后,直接趁着夜色奔出了破庙,一头扎入了黑夜之中。
一行人都不说话,就是一路狂奔,直到奔出了很长的距离之后,叶凯这才放慢了速度,实际上他心里也知道这速度一方面自己等人的危险也就增加了一分,但是这镖局队伍之中时间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换乘,所以必须得考虑到马的速度,否者的话一旦把马给累死了,那可真得不偿失。
速度一放慢,张四息也有空余的时间来观察整个队伍,不过这一看却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叶凯单独行动,这目的无非就是想用大队伍来吸引那些有心之人的目光,然后自己这边速度离开,也就是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是他很伤几乎什么都没带,根本就不像有什么贵重物品的样子,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是一样,或许因为时间紧急,连干粮都没带,那他们这匆匆忙忙离开护送的到底是什么?而且要是重要隐秘的东西,自然应该让他们自己人来才对,为什么非要单单叫上自己和老道士?难道他们就如此信任自己两人?
这一点张四息心里那可是非常不解。
黑夜之中快快慢慢的奔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整个队伍这才停了下来,张四息翻身下马,把手里的马递给了旁边的镖局弟子,道:“所有人都休息一下,让马也斜斜!”
“是,总镖头!”
那些镖局弟子答应道,按照他的要求把马匹放去吃了青草,现在一行人依旧在山林之中,不过张四息判断队伍还是朝着苏州出发。
马在吃草的时候,人也停了下来吃了一些东西,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整个队伍再次出发,超前直奔而去。
这一路马不停蹄赶路,当第二天下午时候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一个小镇,算起来距离整个镖局队伍已经很远,即便那些盯梢的发现什么不对派人追来,也不可能追上自己等人,毕竟这一路上自己等人这一路挑选了非同一般路线,这条路上最大特点就是岔路多,非常不容易判断,要是他们人手足够的话,或许可以分成很多队人马,可如此一来他们想要拦截自己那可就不容易。
因此叶凯觉得今晚上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然后凌晨出发,在走上一天路之后便可以抵达码头,到时候乘坐船便可以直接抵达苏州,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
当初接这个镖的时候叶凯就知道非常冒险,冒险并不是因为有人会半路来劫镖,而是一旦自己护送的东西泄露出去,或者说被人抓住了,那么带来后果那可不仅仅是自己掉脑袋,就连镖局其他人都可能牵连,特别是镖局的那些弟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护送的什么,还以为和平时一样,护送的无非是一些什么值钱的货物,而不是人,要是他们因此被牵连的话,那可正的叫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别人当初救了自己,要不是因为他哪里有现在镖局,现在别人有难,自己怎么可能不出手?
所以做这事情叶凯是义无反顾,可是唯一觉得就是对不起那些镖局的弟子,他们跟着自己无非也就是为了讨口饭吃,随时还有性命之忧,而自己却把他们带进了火坑里面。
这个镇子略微显得有些偏僻,不过即便是偏僻,这客栈什么的也都有,叶凯带着人住进去之后也没在大堂露面,而是让每个人回到房间休息,然后让小二把饭菜都送到房间里面。
当然,老道士也毫不例外的要一壶酒,账记在了叶凯身上。
酒饱饭足,等小二收走了碗筷之后,这老道士这才朝床头一靠,问道:“你说着总镖头的带着我们火急火燎的赶路,这可是为什么?难道镖队里面东西都不要了?”
张四息看了一眼老道士,道:“你心里难道不清楚,非要问我?”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清楚什么?老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张四息冷哼一声,道:“不知道,你骗得过别人,难道骗得过我?你早就知道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镖局所谓护送货物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老道士惊讶道:“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吧!”
张四息怎么可能相信他,这老道士的眼睛那可是毒辣得很,怎么可能没发现车辙的秘密,他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而已,于是道:“你也别再哪里装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也只有我们两个,这镖队看上去是为了别人押送货物,那些镖局弟子也做出一副这箱子很重的表情,只不过可惜的却是他们并没有在箱子里面装任何东西,或许为了不浪费马匹体力,他们甚至都没有在箱子里面撞上石头,因此车辙印非常的浅。”
要知道之前在京城也发生过一出案子,也同样是一个镖局运送货物,他们表面上所运输的货物是瓷器,但是实际上箱子里面有夹层,夹层里面则是黄金。最后这些车的确也抵达了京城,不过半夜的时候却被人把箱子全部给劫走,最后经过调查那些箱子被运到了一个铁匠铺,被破坏之后盗取了黄金,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最后彻底查的时候才发现倭寇已经混入了京城之中这个惊天的秘密,让朝廷的那些官员最后逃过了一劫。
当然,当时负者调查的是赵远,而自己最后也因此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功劳,自己身为千户没有升官,可至少得到了银子的奖赏。
老道士道:“没想到你眼光居然如此毒辣,老道我还真没发现,你说什么护送的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么他们如此兴师动众那到底在护送什么?而且现在我们离开了原来队伍,然后跟着总镖头跑了如此多远,难道这护送的东西在他的身上?”
张四息冷哼一声,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
老道疑惑道:“问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老道我不过是一个混口饭吃,混口酒喝的混子而已,能平平安安抵达目的地也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老道可没想过去管。”
说罢,身子朝墙里面一靠,直接甩了一个后脑勺给张四息。
他越是如此说,张四息也不可能相信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管,就想混口饭吃老道士,他定然知道什么!
第七百六十八章 海图14
即便他知道,可是现在他如此不说的话,自己还是没办法!
当然,自己也没兴趣完全知道这他到底什么来历,说穿了,自己目的实际上也就是迅速的抵达苏州而已。
于是见他没理会自己,张四息自然也就不多问,躺在了床上休息,虽说闭着眼睛,心里却在思索一个问题,他们这镖到底是在护送着什么?
什么珍贵的货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其他什么东西?
张四息心里一震,谁说的他们一定就必须护送货物,难道就不能胡送人吗?
这镖局的业务应该很广泛才对,自然不可能仅仅是护送货物,还是可以胡送人!
想到这点,张四息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今天一起的那些人,加上自己的话一共七人,自己,老道,叶凯,除此之外,便也就剩余四个!
范围进一步缩小,很快张四息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此人年纪不是十七八岁,穿着一般镖局弟子,看上去好像并没有是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有一点,这人有些瘦,准确来说有几分瘦弱,要是作为了一个镖局弟子的话,他可就有几分不合适了!
要知道在这一群人之中,他显得多少有些鹤立鸡群,也就是说,叶凯这一群人很有可就为了护送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张四息心里多少有些疑惑,要是叶凯等人真的是为了护送他的话,那么另外一个问题,要是这人身份一般,那么叶凯等人自然可以带着他走官道,要是一般武林纠纷什么的,官府可不会管,当然,要是事情闹大了,也会过问,只要这人身份没什么问题,官道的目标虽然大,但是却更加的安全。
他们现在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走小道,难道说这人的身份有问题,或者说是朝廷正在追查的人?
作为锦衣卫的千户,张四息自然掌握了不少的情报,脑子里面立刻回想了最近朝廷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香山观倒塌!
香山观最先修在覆舟山上!
六朝时,覆舟山是都城建康重要的屏障,也是皇家花园,称为“乐游苑”。乐游苑内,楼台亭阁,风光旖旎。据史书记载,南朝时,大科学家祖冲之与北魏人索驭麟比赛指南车,地点就在乐游苑内。祖冲之发明的水碓磨,也是在乐游苑内试制成功的。隋灭陈时,乐游苑被焚毁。山南麓建有小九华寺,故俗称“小九华山”,简称九华山。南朝时期,覆舟山曾是皇家园林“乐游苑”所在,为当时帝王将相消夏纳凉、娱乐休闲的福地。刘宋代晋以后,把覆舟山下的北郊坛移到宫城之北,辟为乐游苑,把西池也圈在里面,改名乐游池(其范围当在小营以北)。宋文帝刘义隆又以覆舟山以西之地为北苑,兴建楼观,经常召集群臣宴游赋诗,盛极一时。宋孝武帝刘骏时,在乐游苑内兴建正阳、林光两殿,还在山阴处凿藏冰井,每年冬天采冰储存,供宫廷夏天使用。这些建筑到梁武帝晚年,因侯景叛乱,兵困台城,遭受严重破坏。陈霸先建国以后,又重加修建。陈宣帝大建七年夏,因“甘露”频降,在覆舟山上兴建一座甘露亭,采集“甘露”,以宴群臣。南朝有名的文人如鲍照、颜延之、谢灵运、范哗、沈约等都在覆舟山、乐游苑活动过,留下不少绮丽的诗篇。
但是,此时的覆舟山上当初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在一些杂草和苍柏之间还能看到当初一些痕迹,登上覆舟山,波光粼粼的大明湖赫然在眼前,只不过中间却隔着巍峨的城墙,现在的覆舟山和一座荒山没太大的区别,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些游人踩踏出来的小径。、
当今的皇上信道,所以就在覆舟山上修建了一座香山观,而监管的便是当今的工部少卿严世番,而现场负责的便是工部的员外郎侯玉。要知道此刻的南京还是有一个朝廷,这个朝廷配置和北京的实际上是一样,唯一区别就是没什么实权而已,当然,现在皇帝要在这里修建香山观,那可是难得他们挣表现的机会,于是自然非常重视,现场盯着的人便是员外郎侯玉,至于总负责的便是尚书刘威。
这香山观要知道可是被当今圣上寄予厚望的,可是偏偏的这还没有修好,香山观中的观星楼倒了,还死了几个工人。
当然,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人命是不值钱的,也不会有衙门为了死个把人兴师动众,更何况是香山观这样的工地上,给点银子就能搞定。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观星楼倒了这个事情。
观星楼为什么会倒,锦衣卫实际上也派人调查过,很快消息也就送了回来,:观星楼修建的位置原本是一处水塘边上,水塘的水足有1丈来深,在修建的时候观星楼有一半以上的地基处于水塘的位置,而摘星楼的地基却仅仅只有半丈深,可是这边他们却并没有那样做,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工人直接在外面用石头砌筑了挡水墙,然后直接用土回填,而且层与层之间高度过大,即便也夯实过,可考虑到全靠人力,夯实深度极为有限,接着直接就在上面开始修建观星楼,而原本的水塘也并没有回填,反而扩大,打算形成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景致。
然而,那道挡水墙并不能挡水,水慢慢浸过了石墙,然后进入泥土里面,随着观星楼上面越修越高,换填的地基被水浸入之后发生了不均匀的沉降,最后导致观星楼倒塌。
这香山观倒塌,除此之外还有很大一个原因,那就是严世番克扣了不少的银子,下面的没有了利润,自然也就偷工减料,最后导致香山观倒塌!
也就是说,说到底,这严世番那是难辞其咎,但是现在的严氏父子在朝廷之中那可是很有势力,即便有人知道也没人敢在折子上面写,可是这件事情非常大,必须得有人来背锅才行,于是作为监工的侯玉自然而然就成了背锅之人,被关进了大牢!
即便香山观倒塌,倒霉的也只有侯玉一个人,还不至于牵连家属,然而就在侯玉呆在监牢的这段时间内,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严世番遇刺。
侯玉在被关押的之后,刘威为了彻底的摆脱关系,自然得好好好的和严世番沟通一下,于是在秦淮河上设宴,宴请严世番!
而这一切自然而言也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他们的谈话甚至都被原封不动最后送回了锦衣卫。
作为锦衣卫千户的张四息虽然不主管这事情,却也能过问,至少也知道此事。
而当天,在画舫之类,刘威一边给严世番倒酒,同时说道:“这侯玉在修建香山观的过程中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所致,下官等也监督不力,用人不慎之责。”
严世藩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道:“怎么?你们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可别忘了,本官奉命监督香山观的修建,这个小小的主事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本官都没觉察,岂不是本官也要落个监督不力之罪?”
他这一反问倒是把刘威等人给问住了,原本打算让侯玉当个替死鬼,现在却发现要是侯玉当了替死鬼的话,严世藩也要被牵连下来,虽说以他以及他父亲在朝廷的权势能让他平安无事,可难免要费一番功夫,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更是不得了,到时候铺天盖地弹劾奏章可以把人给逼疯,被赶到南京朝廷的人又有几个没吃过言官的苦头,那群书呆子连皇帝都敢骂,把他砍头了他还会以此为荣。
见在场无人答话,严世藩道:“本官在这里也不得不提醒自己,大家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抗下来的,诸位可别做什么傻事。趁着还有时间,回去也好好想想,这个折子应该怎么写才合适。即便你们要找个替死鬼,那也别笨得把自己都牵扯进去。”
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是警告。对于侯玉,严世藩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平时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古板得就好像茅坑里面的石头一般,平时也没什么接触,所以这话也绝对不是帮他说,当然,他也不担心这些人写折子把自己牵扯进去,要是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送到皇帝的面前。
然而在席间,严世藩却丝毫不提观星楼倒塌的事情,仿佛那完全就没发生一样,和往常一样,饮酒,说笑,还带着几分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正在唱曲的姑娘。
唱曲的姑娘可是刘威刻意安排的,除了容貌姣好,唱功了得之外,还是个处子,今晚上可打算送给严世藩,看着严世藩如此在意那个姑娘,刘威心里欣喜的时候却有些担忧,完全就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严世藩脸已经有些微微变红,把手里的酒杯轻轻的往桌子上一放,目光一扫在场陪坐的那些大人们,道:“观星楼塌了,皇上龙颜大怒,再坐的诸位,可有妥当的法子?”
严世藩的声音很淡,可在其他人的耳朵里面听起来却如响雷一般,在场人的心都不由的一紧。
刘威等人心里暗骂,为什么回塌你严世藩难道还不清楚?脸上却是一脸惶恐道:“工部已经派人仔细调查了,导致观星楼倒坍的原因正是员外郎侯玉办事不利,贪赃枉法的原因!”
当然,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此事是没办法瞒过去,还是必须得有人来被黑锅的,最好的无疑也就是侯玉,谁叫他负责主持修建香山观?要做到这点,非常的容易,自己也可以毫发无损。
刘威那知道严世藩心里的想法,面对严世藩的提醒心里顿时凉半截,连忙答应,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严世藩点点头,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诸位大人,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情,来……来……喝酒,这话不是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何况还有美人在旁。”
“是……是……”
刘威连忙答应道,扭头朝那个女子喝道:“还不来伺候严大人饮酒?”
被挑选来唱曲,女子此刻强颜欢笑,小心的走了过来,端起酒,有些怯生生道:“大人,请。”
严世藩手一伸,摸上了女子的纤腰,,轻轻抚摸着,问道:“姑娘,今年多大了啊?”
女子道:“草民今年十六。”
严世藩笑道:“十六好,十六的姑娘一枝花,刘大人,你说是吧。”
刘威连连点头道:“是,是。”
严世藩哈哈一笑,伸手接过酒,仰头就朝自己嘴里喂去。
突然间,异变突起,原本怯生生的小姑娘原本楚楚可怜的目光便得凌厉起来,右手在自己头上一摸,一支金灿灿簪子便拔在了手里,下一刻,簪子便如闪电一般刺向了严世藩的脖子。
严世藩身子有些肥胖,根本就没办法躲避,眼前簪子就像刺入他的脖子,严世藩身边是侍急忙一拉。
“噗呲。”
簪子避开了严世藩要害,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肩膀里面,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的惨叫还是让他一声惨叫。
船周围的那些侍卫此刻那里还犹豫,齐齐扑了过来。
见一击未中,女子并没有再次攻击,双手抓着桌子猛的一掀,旋即朝后退去。
“哗啦啦……”
桌子带着满桌子的盘子,碟子,还有汤汤水水砸向了在场的刘威等人,刘威等人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顿时被泼了一个正。
趁着混乱的时候,女子已经退出了画舫外,身子一跃,跳入了水中,待那些侍卫的扑倒画舫外的时候,水面上除了还剩余丝丝涟漪之外,那里还有女子半点样子?
最后严世番大肆搜捕那个女子,哪里还有丝毫的终于可言?
严世番遇刺,此事不小,自然也就严查,可是张四息却有一点不明,眼前这个看上去有几分瘦弱的镖师看上去并非女子,他又是何人?
第七百六十九章 海图15
张四息的脑子里面立刻开始思索起来关于这人的情报。
很快,另外一条情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面,这侯玉的确有一个女儿没错,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这儿子并没有生活在金陵,而是在京城!
难道说眼前这瘦小的孩子就是侯玉儿子?这有人追杀他们就是因为如此?
不过道目前为止,这背后追杀之人倒是并没有完全露出真容,也不知道是锦衣卫还是东厂,或者说是其他人,看样子他们或许也不想把这事情招惹大了,毕竟说到底,即便这侯玉是被诬陷,现在侯玉已经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女儿刺杀失败,最多也就把罪归结在侯玉身上,让他死得彻底一点而已。
不过以严氏父子的做事风格人,他们多半不可能如此轻易的饶恕侯玉的子女,对于他们来说,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至于这叶凯和侯玉到底什么关系,自己现在也没时间去追查。
不过这话说回来,自己现在也不过和他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自己利用他们掩护自己身份抵达苏州,而他们利用自己帮他们挡住追杀的人。
当然,这严氏父子的做法的确让人非常不爽。
想通了这点,张四息心里也就轻松多了,再次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眼睛刚刚闭上,突然耳中传来了尖啸声,连忙下意识的朝地上一滚,一把抄起了房间的内的桌子!
“哚……哚……”
密集的声音响起了,那是箭钉在了墙上的声音,这个时候墙板大多数那都是木头,箭枝虽然射不穿,可窗户却是轻而易举的被打开,而且几乎在同时,张四息也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怒喝声,看样子对方那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找就知道自己一行人住在那些房间里面,所以这可是有目的的攻击,除此之外,他们好像并没有打算生擒侯玉儿子,如此的乱箭射杀,那可是一不小心那就把杀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此看来,对方可并没有打算生擒他,而是以杀了对方为目的,除此之外,对方的情报居然如此的快,自己等人一路狂奔,抵达这里也不过才区区两个多时辰,对方居然就已经追了上来,而且还准备了进攻!
不过现在的确不应该去想为什么的时候,对方那可是杀气腾腾而来,可不管这里面到底是谁!
匆忙间,张四息扭头看了看老道士,却发现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床角,见自己看来,只见他居然咧嘴一笑,道:“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识趣的兔崽子,这半夜都不好好让人睡觉!”
张四息道:“那你出去教训教训他们,出口恶气也好!”
老道士叹息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这一天又狂奔如此久,都差点快累散架了,你居然还要老道士去揍人,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这把老骨头?”
张四息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也不再多理会他,等了片刻,外面终于箭射完了!
张四息把桌子上朝外面一推,直接朝门奔去,这剑射完了,也就意味着敌人要开始正面进攻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可是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也得和他们一起才行。
至于老道士,张四息都懒得去管他,实际上管他也是自己白操心,以他的水准,要避开那些杀手那是轻而易举,至于他会不会出手,那是另外一回事。
出了门,只见叶凯等人此刻已经齐齐集中在了院中,对方来者不善,那是早有准备,叶凯也不打算恋战,立刻道:“去马棚,准备撤!”
张四息心里却一沉,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趁着自己等人睡熟之后才发动进攻,说明一点,自己一行人一抵达这里就已经被人给盯上,说不定这客栈里面就有内应,只不过对方啪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在饭菜里面下药而已,但是作为逃走的最佳方式马匹的话,对方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把马匹给控制了?现在去马棚的话,多半什么都没有!
现在对方是正面而来,说不定这突围的方式就是正面,这背后早就有埋伏。
不过张四息并没有吱声,一行人匆匆忙忙抵达马棚,果然马棚里面哪里还有什么马匹,早就空无一物!
“混账东西!”
叶凯旁边的一个镖师骂道,看向了叶凯,问道:“总镖头,现在怎么办?”
叶凯略微一想,道:“这这院子后面冲出去!”
“万万不可!”
张四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立刻就有人说道,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老道士,就听见他接着说道:“对方有备而来,这马匹都被弄走了,说明这客栈里面应该有他们的探子才对,别人早就有准备才发动进攻,因此这后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说不定早就有了埋伏,因此现在最好的突围地方实际上就是前面才对!”
叶凯疑惑道:“前面,他们可是有弓箭手,我们一旦出去,那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老道士道:“弓箭手就在对面的房顶之上,我们只要冲过了这不过两丈的街道,抵达对面宅子之下,对方的弓箭手也就没了任何威胁,事不宜迟,还请总镖头决断!”
张四息仔细听着老道士的话,不得不说,他所说的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对方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把自己等人赶到这客栈的背后,客栈的背后是一片良田,完全没任何的遮挡之处,一旦突围出去,定然一下成为别人弓箭手的活靶子,可是前面却完全不一样,客栈的前面是街区,房屋众多,视线不通畅,反而克制了对方弓箭手,当对方的弓箭手完全发挥不出来什么作用!叶凯行走江湖如此久,可是对于这些计谋布置之类的显然并不熟悉,倒是这老道士,却看得通透,只不过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解释,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叶凯自己的决断,要是他真的依旧顽固的选择从后面,那无非就是把众人带上了一条死路,他们愿意去死自己不会阻拦,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跟着去!
叶凯思索片刻,道:“那就随我从前面杀出去!”
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老道士!
他这一带头,其余人立刻随着他朝着客栈门口直奔而去,出奇的这一路冲过去居然没遇到任何杀手,让人几人直接轻而易举奔到门口,然后没丝毫的犹豫的直接冲了出去!
也正如老道士所言,外面的确布置了一些弓箭手,然后这些弓箭手根本就没料到这群人居然会从正面给冲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群人给逼到后面去,因此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凯等一群热都已经冲到了对面,他们也只有慌乱的射上了几支箭,不过几乎在同时,他们之中有人立刻手一扬,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火箭,顷刻间一声尖锐之声平地而起,紧接着,啪的一声,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红色的烟花。
叶凯等人自然知道这是他们召唤同伙烟花,没丝毫的停留,立刻超前狂奔而去,这镇子前面便是山丘,一旦进了山,也就非常容易躲避他们,然后在走上大概一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码头。
这些埋伏杀手体力显然不如叶凯等人,而且他们一进入了山林,马匹行走起来也非常不便,不仅仅不能起到追赶的效果,然而会降低了速度,于是当这群人抵达的时候,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叶凯等人躲进了山林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是他们的一群饭桶!”
带头的此刻怒气冲冲的骂道,原本一切都布置得非常妥当,那知道对方面居然不安常理出牌,如此倒好,费了那么打的经历的对方居然轻而易举就给逃了!
不过盛怒之后,他还是立刻做出了下一步决策,那就是直奔码头,现在叶凯等人没了马匹,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走水路,这沿线也只有那么几个码头,只要控制住了码头,设下埋伏,难道还怕他们不上当。
另外一方面,叶凯等人在山林里面匆匆忙忙奔了一段时间这才停下来休息,趁着休息时候,叶凯看了看在场的几人,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兵分两路,那么那些杀手就会把目标盯着我们的大队人马,然后我们连夜赶路,即便他们追来我们也能把他们甩掉,现在看来我们倒是小看了他们,别人早就知道了我们路线,所以在这里等着,现在我们马匹、盘查都已经丢失,那么接下来要去苏州,最好的办法无非也只有走水路!但是有一点,我们都知道周水路,那些杀手怎么可能不知道,因此接下来的几个码头,想必他们都已经布置好了埋伏,就等着我们上钩而已!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处境便是水路有人埋伏,旱路已经没有了马匹和盘查,不知道诸位的到底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听听!”
“我们都听总镖头的!”
这镖局弟子之中立刻有就有人说道,这叶凯是他们的总镖头,他们也一直都以叶凯马首是瞻,因此叶凯的也没错,当然,换句话说,要不是他们是懒得去想,或者说,他们根本也就不愿意去想,早就习惯了听命行事。
叶凯仿佛早就在意料之中,于是也没在意那镖局的弟子所说,目光却看向了老道士和张四息,问道:“不知道二位的意见如何?”
刚才对于老道士他也有了不同的认识,刚才那种情况下,要不是他及时提出来,那么自己等人现在估计早就中了别人的埋伏,能活下来的估计也没一两个,因此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意见。
老道士见他朝自己看来,拿起酒葫芦咕咚灌了一口,接着一抹嘴,道:“我不过是一个好酒的老道而已,哪里知道这些,一切都听镖头的命令。”
叶凯不由的微微皱皱眉头,很显然,老道士的回答让他并不是很满意,因此他的目光也就看向了张四息。
张四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正如总镖头所言,敌人居然知道我们目的,那么定然会在沿途的码头设下埋伏,而且他们有马,我们没有,所以他们行动速度快,即便我们抵达码头,强行抢到了船只,他们同样可以在水路上拦截我们,我们既然能料到我们的行动,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出了叛徒,有人透露了什么行动,所以别人才早有准备,第二就是对方有着非常强大的情报网,对于我们行动那是了如指掌,换句话说,我们接下来之前总镖头的计划对方都有可能已经知晓,而且已经做出了安排!因此现在要避开他们,那只能用一种办法,那就是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对方越觉得不可能的,我们就越要去做!”
叶凯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走水路,而走旱路?”
张四息道:“对,但是有一点,嗯,在下先问一句,按照总镖头的计划,我们现在抵达最近的码头需要多长时间,最远的需要多长时间?”
叶凯不知道张四息为何如此问,道:“最近的也就两日,最远的也就是六日左右!”
张四息想了想,道:“在加上我们沿途谨慎,缺乏补给,速度自然放慢,也就是说我们最早三日之后能抵达最近码头,十日的时候能抵达最远的码头。”
叶凯心里盘算了一下,道:“差不多!”
张四息道:“那么敌人要是在十一,十二日日的时候我们要是还没出现在码头,他们定然就会觉得有问题,定然就会断定我们放弃了水路而选择了旱路!到时候就会派人四处寻找我们,在旱路上不下重重关卡,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大胆的选择水路!迅速的找到船,然后走水路离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
第七百七十章 海图16
张四息之所以能如此做,很长程度也是来源于他的经验,虽说他仅仅是个千户,说到行军打仗兵法之类的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并不代表一无所知!
而且眼前这个情况在敌人强的情况下,只有用这种出其不意的办法才能想逃脱敌人的追击,当然,没有补给、没有马匹的情况下这的确有几分辛苦,可至少安全一些。
对于张四息想法,叶凯居然答应了,而且还没丝毫反驳的意思。
于是一行人也就开始在密林里面前进。
…………
就在张四息想方设法赶往苏州的时候,而此刻赵远却已经返回了苏州,这屁股还没坐热,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往了台州。
戚继光现在驻扎在台州,除此之外,柳家的黑甲军同样也在台州。
赵远抵达之后,立刻去见了戚继光,戚继光带着他进了屋,让侍卫在外面守候着,这才一脸严肃道:“事情不好了!”
赵远疑惑道:“什么事情不好了?”
戚继光道:“在台州城外有一门派,被称为剑派,也不知道这东厂东哪里得到了消息,说这剑派里面的人和倭寇有勾结,因此这段时间正在在调兵遣将,打算拿下剑派!”
赵远心里有些疑惑,道:“若这剑派真和倭寇有勾结,东厂攻打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说这是诬陷?”
要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东厂来说那简直就是轻车驾熟。
戚继光道:“这次他们倒是没有诬陷,不过他们的另外一个目的却并非如此,而是打算夺取海图!”
赵远疑惑道“海图?”
戚继光点点头,道:“对,海图,这份海图叫做天仙岛,至于岛上有什么这点谁也不知道,也很有可能是倭寇的据点,也可能有其他东西,但是这东西落在东厂的手里,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为了争夺功劳,他们势必竭尽全力,到时候必然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因此本将和吴大人商议之后,觉得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入东厂手里,而现在唯一能和他们一较高低的也只有你,理由已经说好,就说奉本将军的命令,协助东厂剿灭剑派!”
赵远心里思索片刻,点点头,道:“那好,就按照将军的意思,我马上前去调集人马!”
当天晚上,赵远赶到了黑甲军,第二天,可第二天上午,外面站岗的士兵匆匆忙忙前来禀告,说一东厂小旗求见。
赵远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立刻出了营帐,见到了那个被带进来的小旗。
眼前这位小旗一身是血,见面之后这立刻双手捧着递过来一样东西,焦急道:“剑派和倭寇勾结,意图谋反,现百户冯西成冯大人正奉命捉拿贼首牧尘,贼首牧尘顽固抵抗,致使我方伤亡掺重,小的奉冯大人之命,请将军前往支援。”
赵远接过了腰牌也看了看,旋即递给了那个小旗,道:“回去告诉冯大人,我们马上就到!”
小旗接过腰牌,行了一礼,这才匆匆忙忙而去。
等这小旗离开之后,赵远这才道:“准备出发!”
只有这小旗到底是真得东厂还是假的东厂,这点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个理由,自己带着人前往的理由、。
所有的士兵在短暂的时间就集结完毕,策马直奔剑派而去,没多久的功夫便抵达了剑派大门口,此刻东厂的番子正在剑派的大门前和剑派弟子纠缠,人数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连剑派的大门都尚未攻打进去。
这正是黄秉和冯西成所要的结果,冯西成看向了旁边的黄秉,黄秉微微点头,冯西成会意,正打算下命令撤退。
就在此时,大地仿佛都开始颤抖起来,背后更是传来了轰隆隆就如雷鸣一般的声响。
冯西成扭头一看,一队接近两百人的黑色玄甲士兵朝着这边直奔而来,惊讶道:“柳家的黑家军,他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冯西成发话,赵远已经策马奔到冯西成和黄秉面前,翻身下马,一抱拳道:“赵远受冯西成冯大人所邀,前来协助讨伐逆贼!”
冯西成听到这话,脸色刷的一遍,辩解道:“本官……”
然而赵远根本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一转身,呛的一把拔出了自己刀来,喝道:“众人听令,随我上阵杀敌!”
紧接着,便是几乎整齐划一拔刀声,旋即直接冲向了门口。
东厂的虽说连这大门都没打进去,然后毕竟这也是真刀真枪的干,剑派的人拼命抵抗,气力体力也消耗了七七八八,有些更是身上带着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兵马,简直就如风卷残云之势,瞬间就被击溃。
冯西成现在有些气急败坏,转身对着黄秉一拱手道:“大人,下官没派任何人去请他们协助攻打剑派。”
黄秉朝椅子背后靠了靠,伸过手,旁边的侍从立刻把茶递上。
接过茶后黄秉轻轻的用盖子撇了撇茶水上面飘着的茶叶,喝了一口,这才道:“本官知道。”
这点黄秉还是清楚,冯西成胆子再大,也不敢私下联络其他兵马协助。
略微一顿,黄秉又道:“都说这杨开离开,没想到这练兵还有几分才能。”
冯西成心里顿时不解,黄秉怎么夸起来这些人来。
还没想明白,旁边的黄秉又道:“你安排的那位可以去找牧尘了,现在多了三百多人我们若是还拿不下剑派,那就是我们的无能。”
“是!”
冯西成立刻应,拔出了刀来,对那些因为程威等人突然出现还有些没搞明白的东厂番子吼道:“愣着干什么,跟本官上!”
旋即紧随赵远这群人之后冲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天空之中瞬间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焰火。
赵远等人的加入,让原本僵持的战局瞬间发生了转变,面对气势汹汹而来,和之前乱糟糟东厂番子完全不同的明军,剑派的弟子也拼命抵抗,可依旧没办法阻挡明军的进攻,只有节节败退,留下了不少的尸体之后最后全部都被压制在了主殿的前面一块狭小的位置之上,此刻残存的弟子加上牧尘等人,也不过只剩下区区六七十人,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一个个紧紧的靠在一起,拿着刀剑对着那些从四面八方逼近的黑甲军和东厂番子。
赵远手一抬,他手下的黑甲军立刻停止上前,后面几排的人立刻还刀入鞘,取下了背上的弓箭,瞬间的功夫,上百张硬弓齐齐对准备了那些拥挤在了剑派弟子。
剑派的弟子顿时面如死灰。
准备完毕,黑甲军也没继续发布命令,而是转过身,对紧随其后匆匆忙忙赶来的冯西成道:“这位大人,剑派的人都已经包围在此,是杀是留,还请大人发落。”
自己的任务是想办法抢夺海图,不过至少面子上要给东厂给够才行。
这毕竟是别人东厂的任务,现在接近尾声,也不能喧宾夺主,还得给别人点面子才行。
冯西成走出人群,手里的刀一指站在最中间的牧尘,喝道:“牧尘,你剑派居然勾结倭寇,乱我朝沿海,速速束手就擒!”
牧尘道:“鄙人束手就擒可以,不过能否放过剑派的其他人!”
冯西成喝道:“你现在没有和本官讨价还价的资格。”
牧尘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即便鄙人投降,我这些徒子徒孙生死都还没有一个定数了?”
冯西成冷哼一声,道:“勾结倭寇,那是叛逆重罪,与造反无异,你及其党羽论罪当诛。”
牧尘声音变得冰冷起来,道:“既然如此,那鄙人今天也拼死一战,誓与剑派共存亡!”
他这话一出,他身边的那些弟子齐声大喝道:“誓与剑派共存亡!”
“誓与剑派共存亡!”
“誓与剑派共存亡!”
“誓与剑派共存亡!”
……
瞬间,声浪震天,剑派的那些弟子目光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冯西成脸微微有些变色,扭头对赵远道:“还不放箭!”
赵远手一挥,喝道:“放箭!”
“嗡……!”
整齐仿佛就如一声的弓弦声响起,上百把弓箭齐齐松开了绷紧的弓弦,利箭就如雨点一样砸向眼前牧尘及残余剑派弟子。
牧尘此刻一步踏出,一把握住剑鞘,手里的长剑呛的一声出窍,对空一挥。
一股强悍的气流旋转着突然拔地而起,那些从前面直奔而来利箭就好像撞到了一股无形的墙壁上一样,瞬间就被卷得高高飞起。
然而毕竟上百支利箭,又并非对准了他一个人,多少有些遗漏,顿时有人中箭,惨叫声传来。
一箭射完,士兵们迅速再次弯弓搭箭。
牧尘脸色一沉,手里的剑一挥,身子一晃,直奔赵远等人而来。
赵远并没有和他交过手,不过从他的气势来看非同一般,也没大意,直接就迎了上去。
牧尘也不敢托大,剑一挥,迎了上去。
“噹!”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两股不同的内力瞬间狠狠撞在了一起。
旋即两人齐齐后退了几步,就内力而言,两人居然有些旗鼓相当的。
不过在退后几步之后,赵远这才狠狠的一脚踩在地上。
一声闷响,地上被赵远直接踩出一个三寸来深的脚印,这才稳住身形,抬头一看,仿佛没事一般的牧尘都已经再次扑向了那些东厂的番子等人,在距离他们足足有一丈的距离手里的剑看上去非常随意的由下至上一挥。
“呼……”
一股劲气平地而起,直接撞向他面前的程威的人马。
程威等人面前顿时就好像出现了几头狂奔而至的奔牛,猛的撞向了他们。
“啊……”
乱七八糟的惨叫声顿时响起,士兵们直接被撞飞了一片,齐齐朝后面跌落而去。
牧尘看也没看,又是一剑轻飘飘的挥出。
原本整齐的阵型再次随着上士兵们的惨叫声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赵远见此,脚下一发力,再次扑了上去,迎上了牧尘的第三剑,当的一声,刀剑直接撞在了一起,啪的一声脆响,赵远手里的普通的剑瞬间变成了碎片,自己也不由的再次后退两步,这才停了下来,把手里断剑一扔,这剑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在两股内力之下根本就承受不起。
于是手在腰间一按一挥,顿时止水剑出窍。
剑薄如蝉翼,剑身如流水一般。
牧尘看着赵远手里的剑,瞳孔不由的一缩,惊讶道:“好剑!”
“那是当然!”
赵远道,手一震,手里的止水剑顿时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然后一抬,直接就赢了上去。
而整个人一时间就好像由之前的狂风暴雨变成了和连绵小雨一般,气势瞬间大变。
“咦?”
就连牧尘也忍不住惊讶的微微惊呼了一声,自己的剑仿佛也受到他掌法的影响,有种打在海绵上的感觉,旋即眉头一皱。叹口气,道:“能练到如此好功夫实属不易,却甘心为朝廷鹰犬,可惜了!”
说着,手里的剑势一变。
段沧海面前瞬间荡起漫天的剑影,哪里分得清楚那是真那是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冯西城旁边呼的人影一闪,一人迅速挡在了段沧海前面,手里木杖迎上了牧尘的剑,哈哈笑道:“牧尘老儿,没事怎么欺负小孩子,老夫陪你过过招!”
两人迅速交手过了几招,旋即分开,居然不分上下。
牧尘仗剑而立,看着眼前此人,眉头一皱,道:“没想到是你。”
此人江湖人称鸠老,至于他本来姓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被人给忘记。
鸠老有些阴沉一笑,道:“想不想到这无所谓,反正老夫人都在这里了,今天我们就把以前的那些旧账好好的算算。”
牧尘道:“没想到你还真会落井下石。”
鸠老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以为老夫会雪中送炭?你剑派掌门号称剑仙,徒子徒孙成千上万,其中不乏富贵之家,名门之后!现在你这大难临头,怎么不见了这些徒子徒孙?”
第七百七十一章 海图17
接着手里的木杖一指牧尘,脑袋微微一偏,朝着冯西城斜眼一看,道:“姓冯的,老夫缠住这牧尘,你们就趁机把他的这些徒子徒孙杀个干干净净,老夫就要看看他在旁边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徒弟一个个死去却救不了的时候到底什么表情。”
说罢一声轻喝,手里的木杖直接刺向了牧尘,就如剑一般,扑了上去。
这边,赵远已经让人把那些受伤的士兵给抬了下去,这鸠老的话自然也就听在了耳朵里,在两人动手的时候手一挥,士兵们立刻动了起来,从侧面再次弯弓搭箭,对准了那些残存的剑派弟子,喝道:“放下武器,不杀!”
旁边的士兵立刻齐声喊道:“放下武器,不杀!”
冯西城闻言这骂道:“狗屁不杀!皇上有旨,乱臣贼子,一个不留,杀!”
手一挥,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那些东厂的番子此刻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提着刀就冲向了那些剑派弟子,赵远有些无奈,目光却盯着牧尘,戚继光所谓的海图,若是真有,很有可能就在牧尘身上。
于是,在那些番子进攻剑派弟子的时候,黑甲军却纹丝不动!
剑派的弟子本来就受伤不少,连番血战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是东厂番子对手,勉强的抵抗之后一个个便斩翻在地上,按照冯西城所言,没留下一个活口,只要稍微还在喘气的立刻就有刀补上去。
这边,牧尘被鸠老死死的缠住,根本就没办法前去救援,耳边传来自己门下弟子的惨叫之声,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紧紧的抓住了一样,焦急之下体内气息突然一乱,丹田顷刻间传来了一丝刺痛,而这一丝丝刺痛瞬间他的动作微微一缓。
高手之争那是毫厘之间就可以见分晓,鸠老立刻觉察到了牧尘的一丝不对劲,手里的木杖直接刺向了牧尘的右肩。
这一刺又快又急。
牧尘根本躲避不及,只有在木杖及肩的头时候肩头一晃,瞬间卸掉了大部分力量,然而这鸠老全力一击也不容小视,他直接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肩膀上的衣衫尽碎,手里很剑也啷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牧尘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整条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来,这肩头外面看出什么来,实际上骨头都已经被震断。
他的表情鸠老尽收眼底,也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略微有些得意道:“是不是觉得刚才丹田一阵刺痛?那是因为你的好徒弟每天都偷偷在你的茶里面加了那么一点点即便是你都觉察不了的化功散。当然,这化功散可没办法化去你内力,却能让你在突然动用真气的时候让你丹田刺疼一下。”
说着,身子突然一晃,身子扑向了冯西城,手一探抓住了冯西城旁边的一番子,顷刻又回到了牧尘对面,把这番子朝地上一扔,道:“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徒弟。”
这番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师父面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告饶道:“师父,师父,徒儿也不想,都是他们逼徒儿干的。”
牧尘面无表情,并没有看在自己面前告饶的徒弟,而是看向了鸠老,道:“这就是你的手段?”
鸠老一摊手,道:“对啊,要达到目的不就是要不择手段,看到你徒弟一个个背叛你,一个个因为你而死,老夫很开心。”
话音一落,突然出掌,一掌直接拍在了正在哪里磕头告饶的那个弟子后背之上,那弟子闷哼一声,瞬间被趴在地上,顷刻毙命。
干完这一切,鸠老道:“老夫也最讨厌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所以帮你清理门户,不必谢了,接下来,就在你徒儿陪伴之下,一起去黄泉吧。”
调侃够了,鸠老可还是没忘记自己这次的任务。
然而刚刚迈步一步,他突然猛的后退,几乎在同时,在他面前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支翠绿色的竹枝。
这竹枝原本可没有,然而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样,稳稳当当插在了寸许厚石板之。
寒风吹来,竹枝轻轻摇曳。
鸠老的脸色一沉,而几乎在同时,一灰衣老者就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牧尘身边,冲着鸠老一拱手,缓缓道:“这剑派弟子也被你们杀光了,牧尘也受伤,不如卖老夫一个薄面,让老夫带走他如何。”
鸠老原本沉着的脸顿时一缓,笑道:“您老人家都开口了,我难道还能说半个不字,您老随意。”
赵远一见此人,心里不由的一震,眼前这老者正是谢云楼,于是立刻站直了身子,一拱手。
谢云楼微微点头,对旁边的牧尘道:“随老夫来吧。”
牧尘垂首道:“是。”
说罢便跟在了老者的背后,朝屋内走去。
冯西城见此在旁边吼道:“你怎么放他们走了?还不快给本官拿下!”
鸠老闻言扭过头来,沉声问道:“你是在命令老夫?”
似乎觉得这冯西城好歹也是东厂的百户,自己多少也得给点面子,所以这身上的杀气一闪而过,转过身来朝外面走去,同时说道:“刚才那个人,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可是武林排名前三的剑魔谢云楼,光他一个人,就可以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在他面前,老夫也无能为力!”
就在刚才的瞬间,冯西城感到一丝寒意,这寒意让自己有些不寒而栗,不过瞬间这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冯西城惊愕之间还以为是个错觉,听鸠老如此一说,再一看几乎已经被屠杀殆尽剑派弟子也没多言。
鸠老从冯西城旁边走过,略微一停,目光看向了赵远等人,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旋即衣袖一甩,昂首而去。
他这一看引起冯西城的注意,顺着他目光看去,立刻就发现赵远等人,想到这群人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如此一喊,让黄秉可能误会自己吃里扒外,心里顿时来气,立刻喝道:“跟本官来!”
十多个番子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到面前,上下打量了赵远一番,道:“把他给本官给我拿下。”
还没有等下面东厂番子动手,黑甲兵手里啪的齐齐一握刀。
那气势,瞬间杀气腾腾,一直和倭寇战斗,死在他们手中的倭寇无数,他们此刻身上都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死气。
赵远手一横,示意那些士兵放下武器,自己则看向了眼前冯西城,反问道:‘大人,你是要拿下我!’
冯西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心里居然一寒,突然有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嘴巴好像一下子就结巴了,刚才那股气势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远冷哼一声,手一挥,喝道:‘退!’
牧尘被谢云楼带走,那海图若是重要,自然不可能放在了剑派之中,而且现在东厂也在这里,自己也不方便进去搜查。
冯西城此刻感觉自己好像不能动弹一样,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赵远带着扬长而去。
赵远哪里受了委屈,冯西城自然也没善罢甘休,跑到了黄秉哪里那事情原原本本的禀告了一番。
黄秉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了旁边的侍卫,看着冯西城,冷哼一声,道:“该骂!骂得好!”
冯西城脸有些发烫,他可是来黄秉在寻找安慰的,那知道黄秉居然如此说。
黄秉见他一副有些不解的样子,朝背后的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腿上,这才道:“当百户都如此长时间了,就是不长脑子!你不过一个区区百户而已,若无真凭实据,他怎么可能惧你?而且你那样问,你觉得别人会怎么回答你?老老实实的交代?来的时候这杨开可都说了,是你冯西城冯大人派人去请的他们前来驰援。”
冯西城连忙辩解道:“可属下并没有派人去请他们前来,属下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沙洲卫?”
黄秉反问道:“谁信?”
冯西城身子不由的一僵。
黄秉接着道:“他们敢如此说,那么势必之前这戏那是演足了,在场上百号的士兵那都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事情就算闹上了金銮殿,捅到皇上那里,你也没证据说不是自己派人前往。到时候别说是你,就算是本官,也百口莫辩。”
冯西城疑惑道:“可之前的计划……”
黄秉道:“之前的计划是我们并不知道这杨开也在台州,他在自然另当别论,做事情,得学会变通,你如此莽撞的质问别人,把什么都摆在脸上,别人只会对你多加提防。而且这杨开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身边的红人,所以即便要招惹,那也得挑下人!”
说罢,黄秉缓缓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抖抖衣袖,看向了眼前剑派,道:“安排人整理一下战场,剑派内的那些有价值的物件收归国库。剑派的事情已经了解,本官也去渐渐那些新上任的擢大人。另外派人去盯着杨开等人,特别是他旁边那人,功夫不错,查清楚他的来历。”
……
赵远返回了驻地,直接找到了戚继光,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戚继光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东厂还是没有拿走海图!”
赵远道:“前提条件是那海图在牧尘的手上,若是在他手上的话,自然没人能从他手上拿走,可若是他藏在了剑派,这可就说不准了!”
戚继光道:“换句话说,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太担心了,只要东厂没拿走海图就行!倒是让你匆匆忙忙来一趟,实在抱歉!”
赵远道:“这也没关系,那在下先行告辞!”
黑甲军在这里可是有其他人负责,自己也不过是借用一下,所以独来独往,赵远也并没有什么负担,更何况这次前来也还有其他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查看一下海船的进度,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越早完成,自然也就越安全。
至于住处,也就随意选了一家台州客栈,半夜的时候,窗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声轻响。
赵远旋即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推开门窗,只见不远处一条影子一闪而过。
赵远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追上了上去,而前面的人仿佛刻意在引路一样,速度也并不快,赵远也能轻松的跟上。
片刻之后,赵远就被带到了水边,而此刻在这里居然停着一艘船,船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赵远没怎么犹豫,脚尖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然后轻轻的落在了船头,船身子都没晃动一下!
“好轻功!”
船舱内传来了赞扬之声。
赵远定然一看,发现船舱里面赫然有两个人,一个人便是剑魔谢云楼,而另外一人居然是牧尘!
谢云楼找自己,赵远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牧尘在这里就有些让自己奇怪了,毕竟不久之前自己才带着人前去剿灭了他的剑派,还伤了不少他的弟子。
可是现在他居然如没事一样坐在这里,一点点看上去都没丝毫背上可言。
“坐下了,现在你们不是敌人!”
谢云楼缓缓的说道。、
“是!”
赵远点点头,走了进去,坐在了两人之间,面前已经摆放着一杯酒,然后非常简单几碟小菜。
这刚刚坐下,牧尘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轻轻一推。
赵远接过来定然一看,赫然是一张海图,惊讶道:“海图?”
牧尘道:“今天东厂大张旗鼓前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赵远把海图放了下来,道:“我受人之邀前来,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东厂获得海图,另外一方面,戚大人也希望拿到海图,今天还伤了不少你弟子,这海图在下受之有愧!”
牧尘道:“我不怪你!”
赵远一惊,不由的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牧尘,自己可带着人前往,和他弟子大打出手,多多少少也有剑派的弟子折损在自己手里才对,他居然丝毫不介意?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七十二章 海图18
牧尘仿佛已经知道了赵远心里的疑惑,接着道:“东厂对于我剑派早就窥视已久,而这剑派之中甚至有弟子就是他们故意安排,然后故意去和倭寇接触,目的非常也就是欲加之罪,就是想让剑派背上私通倭寇的罪名,而且这罪名一旦落实,东厂那些番子根本就不可能给我们任何的解释的机会!”
赵远惊讶道:“那你的意思是东厂对付你们那也是早就有预谋?”
不过转眼一想,惊讶道:“戚将军怎么知道此事?”
要知道自己可是戚继光通知才赶到这里,算起来至少提前至少二十多天他就知道了消息,难道说东厂消息已经泄露了?
牧尘道:“是老朽对他说的!”
赵远一愣,道:“是前辈?”
牧尘点点头,道:“东厂对付剑派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之所以让你前来,虽说表面上也是对付我剑派,可实际上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是为了签字东厂,至少有你们在话,你们办事不可能那么放肆。”
赵远万万没想到自己前来居然还是牧尘目的,而且更加没想到他邀请自己前来不是为了助拳,反而是和东厂一同前来攻攻击他剑派。
牧尘道:“东厂的目的时间也就是这海图,这海图上面所记载的岛屿名字叫做天仙岛,传说上面有了修道成仙的仙人!”
赵远想了想,道:“那东厂也就是千方百计想得到这个海图,就是打算拿到这地图之后献给当今的皇上?”
当今这皇上喜欢修道,那可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而他修道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得道成仙?要是能替他找到得道成仙的仙人,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可是剑派毕竟在当地算是正派,即便知道牧尘手里有这张海图,东厂也不好贸然前去强抢,因此只能想其他办法,栽赃无非是最好的办法。
牧尘点头道:“正是如此!”
赵远道:“东厂若是想要,直接给他们便是,也没必要为了区区一张海图而搭上你剑派如此多人的性命!”
至少赵远如此认为,这海图给东厂番子便可,他们既然想要,那么给他们,于是他们能不能抵达天仙岛,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牧尘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是这天仙岛上的确有人,不过这些可不是什么得道成仙仙人,而是当初为了躲避战乱,出海逃亡,然后定居在哪里普通百姓而已,他们人数大概四五百人,一直也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这个岛屿也比较的隐蔽,就算是倭寇也都没发现!要是东厂得到了这海图,那么他们势必组织人马前往,一旦被他们抵达了这里,到时候他们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海外仙人所居住的岛屿,也没有什么得道高人,那么对于岛上的那些百姓而言,那件事灭顶之灾!”
牧尘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东厂的人要是前往,抵达之后发现这里并非什么传说中的仙人居住的地方,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不过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早就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如此一来根本就没办法回去交差,好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可能让人知道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天仙岛居然没任何仙人可言,于是最好的办法那自然就是杀人灭口!
这些百姓在海外已经定居多年,到时候怎么可能会是那些东厂的番子对手?对于他们而言,到时候自然也就是灭顶之灾。
赵远想通了这点,倒也明白了牧尘话的意思,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毁掉了这海图?”
牧尘苦笑道:“就算老夫将这海图毁掉了,东厂的那些番子能相信吗?”
他这一问,到时候把赵远给问道了,赵远点头道:“的确不会相信!”
这海图原本在牧尘手里,现在这牧尘对那些东厂番子说已经将海图毁掉,东厂的人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只会认为这不过是牧尘的推托之词,目的就是不想把海图交给自己等人,当然,就算当着他们的面见海图毁掉,他们也会认为牧尘之前早就有了拓印好了副本,这所谓当面毁掉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一样,只要有副本,有没有正本那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言。
如此一来,无论牧尘如何处置这海图,东厂都绝对不可能放过,而即便他们得到了海图,他们同样也不可能就放过剑派,毕竟能抵达天仙岛的只有他们东厂,不能有其他人,这大概也就是所谓怀璧其罪。
对于东厂的作风,赵远还是比较的了解,点点头,道:‘的确不会相信!’
牧尘道:“所以对于老夫而言,现在可没有其他的路,自从剑派得到了海图的那一刻,也就是注定了这海图带来悲剧!”
说道这里,牧尘多少有几分无奈。
略微停顿片刻,牧尘这才接着道:“现在他们以为我已经拿着海图离开,因此根本就不会怀疑道你的头上来。”
赵远看着眼前海图,可是自己拿着这海图也没多大的用处啊。
谢云楼见此,似乎也明白了赵远的意思,道:“老夫以为,你们先一步的落脚之地可以就在天仙岛。”
赵远一惊,道:“谢前辈的意思是?”
谢云楼道:“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
自己心里想的意思,那自然就是在离开之后,先得找一个落脚地,毕竟大海那么大,自己船上所能带的补给也非常有限,可不能一直都在海上飘着,而到时候在什么地方落脚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而现在谢云的意思也就非常的明显,也就是让自己第一个落脚点就在天仙岛,所以这牧尘才会选择将天仙岛地图交给了自己。
赵远心里顿时有些感动,冲着牧尘一拱手,道:“多谢前辈!”
谢云楼道:“你也别急着谢,关于天仙岛的情报,我们实际上也有几分道听途说意思,是否就如情报说言这也尚不知晓,岛上的百姓是否和善,是否愿意接纳你们之类的,我们也一无所知,说不定哪里藏着众多的危险,而且除此子之外,你现在而得到的地图仅仅只有一半,光凭借着这幅地图那可是没办法抵达天仙岛,还必须有另外一幅才行。”
赵远道:“另外一幅?”
谢云楼点头道:“对,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寻找朱允炆藏宝的事情?”
赵远道:“记得,当时朱允炆的那些手下奉命埋藏从宫中偷出来的珠宝藏了起来,等着后来前来开启,所以他们就把藏宝的地点隐藏在了十幅《千里江山图》之中,只有集齐了十幅画,这才能找到准确的藏宝点!”
谢云楼道:“这海图也是这个意思,这海图一共有两份,这不过是其中一份而已,要是按照这上面的海图前往的话,最后只会迷失在海上,然后最后被困而亡!除此之外,另外一副也是同样如此,想要抵达真正的天仙岛,只有两幅海图合二为一,这才能找到真正天仙岛所在的位置,现在你得到的也只有仅仅其中一副而已,因此还必须想办法找到另外一副,这才能有帮助。”
赵远急忙问道:“那不知道前辈可知道另外一副海图在什么地方?”
谢云楼道:“根据可靠消息,当初另外一副地图是被一个军人给拿走了,至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就不知道!”
赵远顿时有几分失望,这看上去好像非容易,实际上很难,如此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另外一副海图?
不过两人好歹也是为了自己,这份心意自己不能不领,于是赵远道:“谢谢二位前辈提点,晚辈立刻安排人前去寻找另外半份海图!”
谢云楼道:“这事情切记不可声张,否者的话若是被东厂的番子知道此事,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对付你,而且当今这圣上沉迷修道,就算你之前有再大的功劳,在他眼中也没得道成仙更加重要!”
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赵远之前的确功劳卓著,然而在朱厚熜的眼中,这功劳也不及自己得道成仙重要,到时候赵远若是把这地图交出去,朝廷派人前往,光凭一副海图是没办法抵达天仙岛,之后若是损兵折将,最后定然觉得赵远给了一副假图,那罪名就是欺君,欺君可是死罪,就算有再大功劳又如何?朝廷里面功劳大,最后还是被处死也在少数,比如说于谦,当初若非于谦力挽狂澜,整个京城都已经落入了敌手,可最后呢,于谦还不是被奸人所害?有比如说夏言,原本还不是一品大员,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很凄惨的下场。
对于帝王而言,若是真的触及了他的利益,任何功劳都不值一提。
可自己若是不交地图,那么就是抗旨不尊,同样是死罪!换句话说,现在这地图就是一烫手山芋,若是泄露丝毫,这交还是不交,对于铁血门而言都是灭顶之灾,就如剑派一样。
明白了这其中关问题之后,赵远不对不放弃自己打算用醉雨阁来收集情报的想法,这事情非常小可,若是被其他任何人知道一点,那后果都是入灾难一般。
赵远不由自主的居然冒出了丝丝冷汗,道:“多谢前辈提醒,否者的话,晚辈不知不觉犯了一个大错!”
谢云楼道:“这没什么,你要是能找到最好,即便不能找到,天仙岛也不是唯一落脚点,到时候老朽会安排人,你也不用担心!”
说罢,拿起酒壶,道:“好了,其他该说的也就说了,难得聚聚,先喝上两杯!”
赵远闻言拿起了酒杯,道:“那我先敬两位前辈,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话音一落,自己也就先干为敬,这谢云楼和牧尘两人倒也没客气,齐齐喝干了自己酒,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牧尘这才道:“你的名字老夫多少也有些耳闻,听说你师承逍遥子和鹰王,不过你用的剑法可并非两人的得意功夫!而且你内力雄厚,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内力?”
这点也正是牧尘心里有些不解之处,自己之前和他交过手,赵远用的是剑,然后这剑法灵动,那柄宝剑也绝非凡品,自己对逍遥子以及血煞鹰王多少有些了解,两人功夫一刚一柔,可说道擅长的可都没剑法,另外的他的内力也很奇怪,说道刚猛,师父比血煞鹰王的还一些,可说道阴柔,却比逍遥子还强硬一些。
而且他现在看上去如此年轻,这内力居然能和自己旗鼓相当,这点更是他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方。
旁边的谢云楼哈哈一笑,道:“这血煞鹰王和逍遥子的确是他是师父不错,可是他的内功可和两人完全没任何的关系,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如此成就,和另外一个人有着很大关系,只不过可惜,那人已经不在人世。”
牧尘疑惑道:“你所说的这人是谁?”
谢云楼道:“邪君诸葛天!”
牧尘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感慨道:“都说名师出高徒,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老夫怎么想也没料到你师父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诸葛天,实在让人意外。”
谢云楼道::“之可惜啊,诸葛天已经去世多年,江湖已经再无邪君!”
仿佛对于自己的话非常有感触,谢云楼说完自己也端起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口。
牧尘道:“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都老了,这江湖可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的。”
此时此刻,两人仿佛想起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纵横江湖,快马人生的日子,那种洒脱,那种无拘无束,然而岁月不饶人,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经年过花甲,江湖上的人有些来了,有些也走了,有些还在江湖之中挣扎,有些人却想着如退出江湖!对于年轻人而言,江湖是名利场,自己可以借此扬名立万,可是对于很多人而言,江湖却是坟场,带着雄心壮志而来,最后却不过是一具枯骨而已,至于名字,谁还能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