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无限副本时代TXT下载无限副本时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无限副本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游荡的水煮鱼     无限副本时代txt下载     无限副本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新年快乐!!

    “公子的好意,我收下了。”

    将一切收入囊中,苏长风握着乾坤袋脸色平静,尽管心中涌起万千波澜,但是面上却岿然不动。

    他自然也明白这也许是个好东西,甚至也知道即墨身后的家族是真的无法窥探到其中隐藏的秘密才会将它拿出来发给即墨,到最后落到了自己手里,但是谁都会有一定的希望——万一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呢?万一自己误打误撞把秘密破解出来了呢?

    至于之前还左右不定的心思这时候到是沉稳下来了,他也倒是想着去真正考虑辅佐一下即墨去争一争那大位,失败和成功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太大差别,无非就是能获得的利益多少罢了。

    此事成了,那不用多说,有从龙之功在,他能获得的利益肯定少不,甚至是身后的佛门也会进来分一杯羹,两相结合到时候说不得就是一飞冲天;就算是败了,那世俗的争端和他这个六根清净的和尚又有什么干系?他所为的是为我佛塑造金身罢了,难道要怪罪佛祖吗?

    我佛慈悲。

    心思流转之间,苏长风脸上神色愈发庄严,身上那种得道高僧的气质也越来越厚重。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退了。”

    班和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凸出的肚子却没有形成丝毫的阻碍。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苏长风目光越发悠远。

    …………

    从禅房中出来,苏长风看着大变样的院子,双目之中惊艳之色一闪而逝。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却又不再是那个院子。

    原本摇摇晃晃的木门已经换做了两扇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大红门扉,一枚枚金色的铆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门扉之上,一块散发着浓重慈悲气息的牌匾高悬,抚慰着人的心灵。

    原本好似随时都会坍塌的院墙也被一圈石墙所替代,石墙上弥漫的金色光泽下隐藏着淡淡的道术气息,并且那道术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流失着,显然这不是普通的手段造就的。

    踩着结实的地板,苏长风看着焕然一些的院子,当真是为即墨的手笔所惊讶,在这其中,也是真的看清楚了即墨的手段。

    世家公子果然就是世家公子,不愧是出自于世家之中,哪怕是之前二者允诺的计划也是另做了一番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二者没有关系,也会给人造成一种关系不浅的既视感。

    毕竟,若非关系足够深,谁又会随便让人来装修自己的寺院?要知道,寻常寺庙中的菩萨金身也不是谁想装修就能装修的,有钱只是第一前提罢了。

    苏长风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恼羞成怒,毕竟除了那些苦修士,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居住的条件太好不是?甚至相传佛祖讲经还要求金砖铺地,即使是因为经不轻传,但是他这个佛子佛孙也不能低了格调不是?

    无视身上传来的那种注目感,身上气息流转之间,苏长风回到禅房,打开了乾坤袋,将那半张残页取出。

    双目紧紧盯着那尊佛像,心神完全倾注到其中,半柱香过后,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趺坐在床上,苏长风没有丝毫的沮丧,若是这其中奥秘就这么被他参悟出来那岂不是说明这东西也就这样?

    细细摩挲着那张残页,那种有些异样的手感从底下传来,苏长风心中一喜,将残页拿起来,仔细地查看着。

    之前因为班和在场,他只是有些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把这东西收了起来,刚刚也是急着参悟其中奥秘,并没有对其进行真正的探查,现在他才发现,这描绘着佛像的载体似乎不是普通的丝帛?

    一根根仿若丝帛的细线交织在一起,凑成了描绘着佛陀画像的模样,这些看似丝帛的东西,其实只是一根根细小的根茎,也不知是花还是草的根茎,就这么交织成了一幅画像。只是感觉起来区并不是那么普通。

    将其收起,苏长风取出装着千年朱果和万年温玉的盒子,他已经准备先将这东西使用了再说。

    其实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说,这两种天材地宝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服用未免有些浪费,只有将其练成丹药才是发挥其最大的效用的渠道。

    但是对于苏长风来说,这种浪费根本不存在。

    炼丹有君臣之分,寻常炼丹师将其练成丹药,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还要额外加入一些其他的辅佐之物,确实是更能激发其中的奥秘,但是一炉成丹数枚,无疑会将其中的灵气大大分散,而在炼丹过程中所流逝的丹香更是对于灵力的分散。

    之所以成丹,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不能一次性将这些天材地宝之中的能量使用完毕罢了,但是这种问题对于苏长风来说确实不存在的。

    当然,若是那些炼丹师有着太上老君的能耐他也倒是不吝于将这些东西交出来,毕竟到了真正的丹道顶峰,那炼的就不是丹,而是对于道的理解。

    将琉璃盒子打开,随着符文的光芒黯淡下去,不等其中的香气散发出来,苏长风一口将其塞到了嘴中。

    这东西倒也无愧于天材地宝的称呼,一入口便化作暖流顺着喉咙流淌下去,随后便是一阵爆烈的能量从腹中爆炸开来。

    但是在白象镇狱功所塑造而成的坚韧躯体下,这些爆炸开来的能量甚至不及苏长风在大鼎之中修炼所来的痛苦大,甚至在白象镇狱功的镇压下,那些能量只是小河之中卷起的浪花,稍稍掀起了波澜就又重新恢复平静。

    能量仿佛春雷初绽下的春雨,滋润着苏长风的身体,缓缓推进者他的身体向前更进一步,虽然进度缓慢,但是肉眼可见。

    良久,苏长风睁开双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小觑卧佛寺在他身上的投入了。

    一枚千年朱果的能量竟然只推动了白象镇狱功前行一丁点,虽然能感觉出来进步,但是给他的感觉确实微乎其微。

    这倒不是千年朱果的问题,实在是他的身体太过强大了,原本可以将普通修士撑爆的能量在他的身体内安静的如同小河一样,再掀不起丝毫波澜。

    这是好事,毕竟强大就是强大,不管是用哪种方式强大的,只要是归属于自己,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苏长风欠下的因果就更大了。

    因果不得不还,特别是欠下佛门的因果更是不得不还,君不见当初西方二圣只是出手一次,想要消弭因果就需要一场西游来解决吗?

    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过场,而是信仰的争端,教派的争斗。

    也是这一场西游,佛教才真正的在大地上开花结果,万年不息。

    而苏长风这欠下来的因果他又该如何偿还?只能尽心尽力来帮助卧佛寺办事了。

    话又说回来,解决因果的方法其实还有一个,就是因果的另一方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这就像是欠债一样,当被欠债的人死了,身后也没有子孙后代,那这笔账就成了一笔死账,自然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偿还。

    但是这个想法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帮卧佛寺把事情办好为妙。

    而且,随着在卧佛寺的修炼,苏长风也逐渐不是那么特别将利益摆在第一位了,曾经的他是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无非是利益的交换,也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但是在卧佛寺的修炼之中,在佛经的熏陶之下,苏长风渐渐扭转了这个想法。

    修行,也是修心,就是修心。

    心灵的完整和健全,才是窥探达到的基础和根本。

    一个心灵缺失,无善无恶,只知道为了浅显而又空泛的利益而胡来的存在,无论他是仙、是佛、是人还是别的其他的什么,都无法走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佛经里字字珠玑,句句劝人向善,想来道经亦是如此,若是有机会,苏长风是想要借道藏一观的。

    他并不是个真正的和尚。

    把一切甚至连自己都当成利益的存在,也许在前期勇猛精进,势不可挡,但是终究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因为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利益交换不来的。

    苏长风并不排斥利益交换,也不排斥这种善,因为没有利益交换他就不可能度过前期,没有这种心灵上的寄托那他就不可能有未来,就好像追逐大道一样,单是有着一颗向道之心不可,还必须有着护道的手段。

    取出万年温玉,其中那条银线依旧兀自游动着,仿佛活物一般带着几分灵性,苏长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正所谓神物自晦,但是当神物真正绽放出属于自己光芒的时候,那将是最耀眼的一刻。

    就好像这万年温玉一般,当它深埋地下,潜藏火山之中,就好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一样不起眼,但是当它借着火山喷涌而出的能量出现在这世界上的时候,那它就将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将温玉握在手中,引导着血气将其包裹,苏长风缓缓将这个变得血红色的东西放在胸前,感受着其中的律动。

    万物都有着自己的呼吸,草木如此,山石亦是如此。

    在其中的一瞬间,血气爆发开来,这块温玉化作芥粉,顺着包裹着的血气流转到苏长风体内,而那丝银线挣扎了一下,却也只能乖乖地顺着苏长风规划的方向前进。

    玉石的能量大多都是温和的,所以哪怕是凡尘中也有人常年玉不离身,人养玉,玉也养人,除了一些被灌注入阴冷寒戾能量的玉石,大多数玉石都摆脱不了这个特性。

    万年温玉化作的能量缓缓渗透进四肢百骸,在推动着苏长风身体更进一步的时候也在滋润着他的神魂,眉心祖窍之中,苏长风面容的神像趺坐在白象身上面色狰狞可怖,而白象盘踞在一朵血色莲台之中,面容温柔祥和。

    丑陋与美丽,暴虐与慈悲,两种不同的东西此时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之感。

    这就是苏长风的进境,也是来到此方世界之后所取得的最大成就,也是最大的进步。

    即使金像功来源于佛门,白象镇狱功同样来源于佛门,二者同出一源,但是将其结合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长在别人树上的花,根是别人的,茎是别人的,日日夜夜汲取的能量也是通过别人的管道输送上来的,最终那花,不也是别人的了么?

    所谓的神功妙法也是这样,学是可以多学,但是却不能只按照别人的路走下去,前人的路终究是前人的,一味的按着别人的路走,只会成为别人路上的后进者,再无自己的觉悟。

    这就好像武侠小说一样,一本铁砂掌摆在那里,有人炼它成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有人却能凭其扬名天下,这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一刀江山如画,有人真正做到了江山如画,以刀为笔,天地做纸,灵气为墨,万里河山栩栩如生,但是苏长风却将其练成了江山入画,纵然威力不足千百分之一,这也是他自己真正的东西。

    前人的终究是前人的,他们的东西可以借鉴,可以学习,但是却不能尽然拿来用,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不同的人就算是同样头痛都会有着不同的治疗方法,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

    能量徐徐浸染着,经脉血肉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份青色,但是下一个瞬间又消失不见。

    万年温玉的能量也是很多,但是比起帮助苏长风塑造身躯的那一枚枚舍利子来说却依旧不及。

    待到一切消化完毕,苏长风缓缓睁开眼睛,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明白了,卧佛寺之所以没有供给给他这些天材地宝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他没有,而是因为苏长风已经不需要,使用这种不需要的东西,只能是资源的浪费,而这种浪费是可耻的。

    窗外已经蒙上了一层银色,皎洁的月光犹如白纱一样洒落下来,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苏长风再次闭上了双眼。

    勤修不堕,方为全真。

第227章:请帖

    天蒙蒙亮,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便从门外响起,一声又一声。

    打开门,一个陌生的少年人站在门前。

    少年人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比苏长风要低一些,身着破旧却干净整洁的衣物,瘦瘦小小的,白皙的手掌中拿着一张看上去异常华贵的帛书。

    “大师,有位贵客要我将这份请帖送到您手里。”

    看到苏长风开门,少年人有些殷勤的将请帖递过来,双目滴溜溜的转着,带着几丝灵气的眸子探寻的望着苏长风。

    “这是何人要你送来的?”

    苏长风并未直接将东西接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谁会贸然给他送请帖来?

    首先排除即墨,因为如果有请帖的话,昨天就应该顺便将其送过来了,何必再白跑一趟?但是除了即墨,他在这里堪称是举目无故,这莫名而来的请帖就多了几份不明的意味。

    “这……大师,小的也不知道那贵人的身份,我只看到了一架看上去华贵异常的马车,但是这请帖确实由那车夫交由我的。”

    脸上带着焦急,少年人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眼中也多了几分焦急。

    “也罢,这份请帖贫僧就接下了。”

    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人,苏长风沉吟一会儿,伸手将散发着檀木香气的请帖从他手中接过,又从怀中掏出几枚贝币放到了少年人的手中。

    “麻烦居士了。”

    “多谢大师。”

    将贝币放到怀里,少年人转身向着远处走去,不多时便转了个弯,消失在苏长风的视线中。

    关上门,回到大雄宝殿之内,苏长风趺坐在崭新的蒲团上,细细的看着那份请帖,心神却飘到了其他处。

    这份请帖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但是之前前来送请帖的那个少年人确是有问题的。

    虽然在苏长风的眼里,他确实不是一个身怀异力的修士,看上去也和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若是普通人,哪里有着那般白皙的双手?寻常人家为了柴米油盐辛勤劳作,在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手上也早就布满了老茧,绝对是不会像他的双手那般。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对于苏长风所给的那枚贝币的态度,一枚贝币对于苏长风这种修行者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实际上这东西对于那些寻常家庭来说却已经抵得上两年的收入,只是这一枚贝币,足以让一个家庭两年内吃饱穿暖尚且有些剩余,然而那个少年人的样子确实太过随意了,似乎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回过神来,打开请帖,看着上面的银钩铁划,苏长风面色如常。

    “闻卧佛寺深藏正法、心正大师佛法精深,小可心羡之,望尊驾移足摘星楼与小可一唔,小可已尊请天莲寺、佛尊寺、白华寺高僧来此,今日夜白如昼,愿与君一会。”

    没有落款,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抑扬顿挫的词句,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从最开始来看,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邀请,最多是邀请人的身份不一般,毕竟这请帖看上去就不是寻常人家拿得出的,但是到了后面,这邀请的性质就有些变化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些话只是简简单单的邀请,到了后半句就已经接近激将了,哪怕这话语之中看上去带着敬意,但是字里行间却充斥着肯定的意味。

    这不是商量,看似商量的东西只是给苏长风一个通知罢了,不来就是怕了,就是担心佛法上弱人一等。

    缓缓合上请帖,苏长风闭目思索着一个问题——摘星楼在哪?

    是的,他是决定去了,但是却不知道哪里才是约定的地点,既然场子已经搭好了,那他这份唱戏的怎么能缺得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在今晚的戏台上会以什么身份出现,丑角?红脸?白脸?但是单单为了卧佛寺的名声,这场戏也必须要唱下去。

    如果没有受卧佛寺那么大的恩惠,这场戏怎么唱他才不会关心,佛家再好,又关他什么事?但是受人恩惠,承人因果,那就必须要还的。

    这件事,他应下了。

    而且,这很像是搭建了一个装逼打脸的舞台。

    虽然他没有什么真正想要人前显圣的想法,但是有人送脸上门,那就由不得他了。

    将请帖收好,苏长风继续开始打磨气血,虽然现在的他想要更进一步难上加难,但是哪怕有着一丝一毫的进步,那也是值得欣慰的。

    时间流逝,双目一睁一闭之间便已时值黄昏,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苏长风也从蒲团上起身,缓缓出门而去。

    他倒是不担心这里会有不长眼的蟊贼前来行窃,这里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而且在这个真正有仙神存在的世界里,佛寺和道观都是不能亵渎的地界。

    如果不怕某天突然走背字,然后糊里糊涂丢掉性命的话。

    出了门,苏长风并没有直接就找人询问目的地的所在,而是沿着小道,以自己的双眼真正探查着这个繁荣的城市。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或许身上的衣着、装饰不同,但是他们眼中都充斥着对于生活的向往和对明天的希望,整个城市也都被渲染得格外有热闹。

    走出小道,自然而然地就转入了大道上,这里的人更多,也更加繁华,因为没有宵禁的存在,到了夜晚,这个城市也依旧活着,甚至比白天更加有活力。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即使是已经近夜,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挑担叫卖的、驾车送货的、沿街购物的、有驻足观赏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大周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只是,又不知这繁华的景象又能持续到几时?

    苏长风可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来此的任务,虽然只是存活到涿鹿之战结束,也并未要求他加入其中,但是这无疑都说明这将来一场战争将会席卷而来,将这一切繁华都埋葬在历史之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苏长风并没有什么螳臂当车阻挡这乱世到来的意思,哪怕心中满怀悲悯,但是这却不意味着他要自不量力的去和世界作斗争。

    他的肩膀还不够宽,担不起这番重任。

    停下脚步,苏长风看着眼前高挂着摘星楼牌子的楼阁,迈步进去。

    “这位大师,不知您可有请帖在身?”

    一个小厮站出来,在苏长风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谦恭地询问道。

    他倒是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意思,有时候,家族越大也就越注重门风,所谓的狗仗人势的小厮并不是不存在,但是大多数都是在那些看不清自己的家族之中。

    一个家族想要万年流传,那就必须明白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这不单单是上层的人要明白的,那些为这个家族办事的,处理杂物的人也要明白这些东西。

    很多时候,一件大事的起因都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有的时候只是小厮一句话、一个动作的原因,就将事情闹大了。

    别忘了,这世间可是有着真正游戏红尘的高人存在的,若是有个像道济那般疯疯癫癫的和尚前来,却被粗暴地赶了出去,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此地乃是天子脚下,谁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身后又会有怎样的后台,得罪了他之后他又会怎么添油加醋的和后台抱怨,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态度放谦恭点也并不会有损家族的颜面。

    “有的。”

    苏长风点点头,伸手取出那张请帖交由这个小厮,那小厮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之间一条鸟首龙身,身负四翼的异兽从请帖中钻出来,低声咆哮一声之后便消失不见。

    “大师请随我来。”

    小厮的态度越发谦恭了。

    摘星楼,取自手可摘星辰之意,高三百三十三丈,但是显于外部的却只有最底层的三十三丈,其余三百丈隐藏于虚空之中,只有通过特殊的手段才能进入。

    这并不是什么难得办到的事情,卧佛寺后的佛国其实也是这个原理,但是比起摘星楼却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毕竟一个是一方世界,另一个却只是一间建筑物罢了。

    摘星楼内部的装饰并非是非常繁华,但是却充满一种格调和韵味,带着禅意和道韵的字画,散发着微微香气的檀木楼梯,优雅美丽的侍女……种种一切都说明着这里的不一般。

    “大师,接下来的路程小人就不能陪同您一起上去了。”

    摘星楼第三十三层,小厮满怀歉意地望着苏长风,伸手指着身前一层薄薄的屏障,双目之中充满了艳羡。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他没资格进入这里。

    将请帖投到屏障之中,淡淡的涟漪出现,仿佛一颗石子丢入水中,荡起层层波纹一样。

    一条修长的**从涟漪之中迈出,随后是手臂、身子、头颅,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涟漪之中迈步而去。

    “阿羞姑娘,这位是卧佛寺的心正大师。”

    小厮后退一步,让出身旁的苏长风。

    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样,行走言语之间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似乎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出阁而来一般。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是。”

    小厮告诺而去,阿羞也是万了一福,颊边梨涡微现,“大师请随我来,主人已等候多时了。”

    “劳烦阿羞姑娘了。”

    苏长风定下心神,看着身前曼妙的身影,心思流转。

    这倒不是他心中起了什么歹意,而是他在想着此间主人邀请自己前来到底有什么深刻的意义在里面。

    下马威?美人计?

    苏长风暗暗思忖着,随着熟悉穿透的感觉传来,微微的颤抖感传来,苏长风已经出现在了另一间阁楼之中。

    “嘤咛。”

    不等苏长风打量这里的情况,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苏长风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臂。

    下一刻,柔软的触感传来,阿羞已经倒在了他的怀中。

    双眉微微颤抖,阿羞有些慌乱的睁开眼睛,含羞带怯的看着将自己揽在怀中的苏长风,面上似乎打上了一层粉底,变得粉红起来。

    “多谢大师。”

    糯糯的声音从秀口中传出,阿羞扶着苏长风的手臂起身,脚下却是一歪,猝不及防之下彻底倒入了苏长风的怀里。

    “公子就这般看着?”

    另一间阁楼之中,一个身着白衣的贵公子慵懒的躺在椅子上,看着身前的水晶。

    在他身前,一张占据了正面墙壁的水晶展开,上面展现的便是苏长风和阿羞的身影。

    在贵公子身后,一个轻摇着羽扇的低矮身影同样看着画面,言语中却带着一丝调笑之意。

    “如果一个侍女便能换来二哥那里少一条臂膀,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贵公子轻抬眉眼,随意的看了一眼水晶上的画面,语气有些冷酷。

    “哪怕这女子是公子平日里最喜欢婢女?”

    “自然如此。”

    “如此便好。”

    羽扇轻摇,那人的身影来渐渐显露出来,赫然是早上给苏长风递送请帖的那个少年人。

    他看着有些慵懒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不为儿女私情所趁,这才是他需要辅佐的人物。

    …………

    “心正,我等出家人当是五蕴不迷、六根清净,你这般与女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房门大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推门而入,径直向着苏长风呵斥道。

    似是早有准备,根本没有给苏长风留下反应的时间。

    美人计之后的连锁反应出现了。

第228章:子时鸡鸣

    将阿羞扶起,苏长风眯着眼睛,看着来势汹汹的大和尚。

    “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这姑娘刚倒下,大和尚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一副抓住了把柄的模样,要是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那才是把人当傻子。

    只是……为什么呢?

    此时佛教尚未东传,比起道教来说他们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如,按理说佛寺之间应该彼此相互扶持、一致对外才是,大和尚这般好像恨不能暴揍苏长风一顿一样,什么仇什么怨?

    苏长风自然不知道,佛教势力式微是真的,佛寺之间相互扶持也是真的,但是正因为这样,这些勾连起来的寺庙才不想有新的势力加入进来分摊他们的权力,哪怕来人同样是佛的信徒。

    至于卧佛寺,一个早就出局的存在,既然消失了那就不要再回来了罢。

    “指教?你竟然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莫不是你的三皈五戒白学了?”

    大和尚在苏长风身前一丈处站定,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是看不惯苏长风的,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凭什么这一个新来的小和尚却要他们这些大寺庙来作陪?

    若是其他的大势力也就罢了,但是一个破落户,哪来这么大的架子?

    他知道自己的脾性并不好,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人之处,但是此时寺里却依旧派他过来了,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用多说。

    “三皈五戒自然牢记心中,但是不知小僧哪里有谬误之处?”

    看着他这幅样子,苏长风却愈加谦逊,作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

    既然戏台已经搭好,唱戏的人也已经上台,那么看戏的人自然也就早早坐好了,虽然不知道他或者他们在哪里,但是这并不妨碍苏长风演给他们看。

    虽然想要弘扬卧佛寺的威名与这些佛寺道观起冲突是必不可少的历程,但是现在的苏长风没有一点根基,强行为之是不明智的。

    “既然你做出这幅样子,那我就明说了,之前你和那女子勾勾搭搭,难道还有将三皈五戒放在心中?”

    大和尚斜睨这苏长风,理直气壮的问道。

    他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毛病,三皈五戒之中,其一便是淫戒,非在家教友、男婚女嫁、传宗接代、天伦所许、合法夫妻天伦以外的男女接触,相亲相爱,拥抱**,津血混杂,称之为淫,以苏长风刚刚的行为,也能称得上是犯戒了。

    但是苏长风又怎么可能真的承认这种事?先不说苏长风其实在做好事来着,就算不是,面对这种行为他又怎么能失了底气?

    “我佛慈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放下了,这位女施主也放下了,莫不是大师还未放下不成?”

    苏长风低下头,说出莫名其妙的一段话。

    佛家讲话就爱这般,话说了一半,又藏起来一半,有时候甚至连那一小半也不显露出来,只是将自己的意思藏在话语里。名为‘佛偈’。

    明白的人都明白了,但是不明白的人却又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意思,恰似佛祖拈花一笑,众人犹如雾里看花一般。

    但是这正是苏长风所擅长的,前世无数的佛偈早已被宣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若不是场景不适合,苏长风还能开口说一句‘菩提本无树’来。

    唇舌为刀,言语作剑,僧道儒的舌头都是这般杀人不见血。

    苏长风的话便是出自镜花缘传奇‘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畏惧河流湍急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比修为苏长风或许不及他人,但是比起嘴炮来,他可是有着一个世界的知识作为后盾。

    “你!”

    苏长风的话虽然缭绕,但是大和尚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和尚本来是想借刚刚的行为来指责苏长风六根不净,但是没曾想却又被苏长风抓住由头来了这么一说,这样一来,倒是大和尚的修为不到家了。

    双目圆睁,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出,僧衣贴合在身上好像突然小了一圈。

    “大师可还记得何为‘嗔’?”

    看着大和尚愤愤不平的样子,苏长风突然开口说道。

    贪、嗔、痴,三毒也。

    嗔,众生身心感逼迫热恼,犹如火烧,因为别人的言行违背自己的想法,而嗔怒他人,便为犯戒。

    看着大和尚被憋得脸色通红,苏长风上前更进一步,正想说些什么,一声低沉的佛号传来:“阿弥陀佛!”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着两道轻快的脚步声。

    无声无息间,房门打开,两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联袂而来。

    两人看上去一般的年纪,只是一个人穿着红金交杂的袈裟,另一个人只是简简单单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僧袍。

    “普难,原来你已经到了。”

    其中穿着袈裟的那个老和尚手中转动着佛珠,又看了一眼苏长风,笑吟吟的说道:“那这位一定就是卧佛寺的心正大师了?”

    “见过明觉大师、圆觉大师。”

    看到两个老和尚,普难连忙行礼道,根本就将苏长风完全抛之脑后。

    “见过两位大师。”

    苏长风从善如流,亦是跟着行礼。

    “无需多礼。”

    两个老和尚呵呵的笑着,面上洋溢着慈祥,笑眯眯地看向阿秀,“阿羞姑娘,不知公子何时能到?”

    “本公子已经到了。”

    还不等阿羞说话,身边突然荡起一层水波,将阁楼囊括其中,一点金色的光芒从远处的天边处绽放开来,耀眼的光芒使得群星失色。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也越来越近,仿佛彗星一般从远处奔袭而来,当彗星飞奔至阁楼前,苏长风才发现,这哪里是彗星,分明是一条金色的匹练!

    金色的匹练连接天地,从远方而来,蔓延到身前,形成了一座洋溢着金色光芒的金光大道。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大道上,缥缈的声音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当‘了’字声音落下,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几人身前。

    “你很不错,要不要跟着本公子?”

    走在前方的那个青年摇着手中的纸扇,脸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两只眼睛瞟着地面,有些懒洋洋地询问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于苏长风如何选择都不是特别在意,仿佛只是兴致来了,随口提出来了一个问题一样。

    话音刚落,苏长风便感觉到有四束目光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隐隐竟然有着灼热之感。

    如果可以,苏长风自然愿意选择答应他的招揽,对于弱者来说,想要安然度过这个副本世界,一个可以依靠的势力必不可少,当然,若是那些真正的强者,又怎么会顾及其他的力量?

    但是奈何苏长风早已选定了自己的立场,所以对于这位公子的招揽,也只能给与否定的回答。

    “我佛慈悲,小僧乃是出家人,本不应涉及红尘之事,所以对于公子的好意,小僧只能弗受了。”

    面上带着歉意,暗中身上的肌肉却早已紧绷,筋骨拉伸、皮膜绷紧,随时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他的拒绝倒不是因为人无信而不立,若是在那种普普通通的世界之中,苏长风不介意和他虚与委蛇,但是在这个仙神存在的世界,苏长风实在是不敢应下这种事情,举头三尺有神明,要知道哪怕是他和即墨也只是合作罢了,直接成为别人的手下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动权。

    “出家人?”

    嗤笑一声,那位公子终于肯抬起眼皮看了苏长风一眼,随后又深深的看了苏长风身后的三个僧人一眼,语气中带着戏谑,“希望你做的和你所说的一样。”

    苏长风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那三束目光更加灼热了,其中更是带着深深的恶意。

    有些事情即使那些主人不在意,但是在他手下的恶犬眼中却是一个非常好的讨好主人的机会,更何况苏长风所说的出家人的话更是和他们形成了对比,可以说苏长风是踩着他们的面子强行拔高了自己的形象。

    不过,如果事情由这些人挑起,那之后就不必让苏长风再花费更多的心思在搞事情上,只要争端起来,那是否想要结束就不是他们能够随时决定的了。

    光桥再度降临,那个贵公子跟着他身后的那个随从缓缓消失在桥上,阿羞也悄然跟了上去,阁楼之中,最终只剩下苏长风和其他三人。

    “你不该拒绝公子的好意的。”

    普难面色狰狞的看着苏长风,脸上带着深深的恶意,双目之中光芒明灭不定。

    很明显,他就是想要以苏长风作为进身之阶的恶犬之一。

    “公子?大师可知他是哪位公子?”

    苏长风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个所谓的公子从出现到消失,左右不过二十个呼吸的时间,行走之间甚至带着一些匆忙之感,因为从一开始他的脸上便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所以苏长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倒不是苏长风没有尝试去看透那层雾气,而是那一层雾气看似轻薄,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将其吹散似的,但是在苏长风的灵觉感知里,那层雾气却仿佛坚不可摧的巨型屏障,拒绝着一切外来的窥探。

    所幸苏长风这种窥视也只是一触即收,根本没有引起那位公子的发觉,不然到时候可能就不是这么好收场的了。

    “休想岔开话题,公子就是公子,哪有什么哪位之分?”

    普难瞪了苏长风一眼,看上去凶神恶煞,无比吓人,但是在他身后,明觉和圆觉两位老僧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骇。

    他们似乎涉入了一个大漩涡之中而不自觉。

    “两位大师可是有什么隐秘要说?”

    苏长风抬起头,看了一眼普难,又看了眼脸色难名的两位老僧,突然开口道。

    “隐秘?哪有什么隐秘?”

    两位老僧再次对视一眼,明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本是出家人,理当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红尘纷纷扰扰终非吾乡,若无诸多琐事缠身,我等也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无杂念而侍奉我佛,怎么会落入这红尘浊气之中?”

    “大师此言我不敢苟同。”

    苏长风脸色严肃地反驳道,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异常的道理。

    “没有入世,何来出世?没有家又何来出家?只有从滚滚红尘之中走出,洗尽铅华之后方能明白我就是我,否则一味闭门求索,岂不是会和那般妄人一样,说出鸡鸣子时,三更升日之语?那时候我们求的是佛还是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似乎陡然凝固了一般,形成了一块剔透的琥珀,将这几人团团包围在了一起。

    没人知道苏长风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但是细细琢磨来却仿佛又带着几分道理。

    但就是这一点带着道理的话,让在场的三位僧人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轻轻抖动起来,似乎随时可能爆发火山般的震怒。

    异端!邪说!

    “哼!你这般话我等会向你寺方丈一一述说,绝不掺杂半分,我等倒是要看看,这大不敬的想法是你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

    两位老僧变了颜色,深深地看了眼苏长风,面色难定的拂袖而去。

    看着两位老僧离开,普难也不好继续停留,有些慌忙的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对于此,苏长风只是微微一笑,环视一周之后,转身同样下了楼。

    虽然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着别人留下的暗手,但是在别人的地方谈话终究是不明智的。

    下了楼,苏长风没有丝毫停留的回到了驻地,关上门,点燃蜡烛,闭目养神。

    他倒是没有再打磨气血,现在也不是时候。

    不过那个公子也真是没有一点风度,将自己邀请过去,确实连顿饭都不管,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只是藏头露尾的说了几句话,当真小气。

    夜半子时,门外突然换来几声长短不一的鸡鸣。

第229章:化敌为友?

    吱呀。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又迅速关上,似乎只是风无意间吹动了房门一样。

    只是屋子之中却多出了三道灰黑色的身影。

    这三道身影定定的站在苏长风床前,面上覆盖一层黑布,头顶也被牢牢包裹,只露出来一双双闪亮的眸子,平静的望着苏长风。

    “小僧学艺不精,只能有劳几位大师了。”

    睁开眼睛,苏长风看着这三道身影,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学艺不精是真的,今天那位未曾谋面的公子所展现出来的的手段确实是惊住了他,那种手段和他所修行的并非是一路,虽说是殊途同归,但是他还远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着另一个目的——掌握主动权。

    先前明觉话里话外想要自己主动起来,但是苏长风却另选了时间和地点,最主要的就是他在表面上了无牵挂,无论是天莲寺抑或是佛尊寺、白华寺,都是比起卧佛寺要大得多的寺庙,最起码在镐京是这样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长风自然有底气。

    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掌握了他们所不了解的信息。

    “心正大师客气了,白日里小徒多有得罪,还望大师见谅。”

    最边上的黑衣人扯掉面巾,露出一个同样苍老的面孔,双手合十,面色严肃的说道。

    “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苏长风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老僧,心中思绪流转。

    自己这般修为本是称不上大师的,更何况是在这三位面前,但是眼前的这人却是面不改色的将这句话说出来,拔高了自己的地位的同时,也将二者拉近了距离,更何况,他都被称为大师了,难不成还能小肚鸡肠的和晚辈计较那些小事不成?

    他倒是真想计较,但是一无实力,二无势力,更何况之后或许还要仰仗这些人,想了想还是大度些为妙。

    “贫僧觉远。”

    “时间不早了。”

    苏长风还想和他虚与委蛇一番,但是明觉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来商议事情的,而不是来此听他们相互吹捧的,若不是对于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他还真不会在意苏长风,以普难的意思,一个破落户罢了,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里待不下去。

    “诸位大师可还记得此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吗?”

    从床上站起来,一道金色光芒从脚下绽放开来,将整间房子从内部团团环绕,金色的气息流转,断绝了外界可能存在的窥探。

    一切完毕,苏长风有些神秘地询问道。

    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倒是不清楚,但是依照即墨所言,应该是有一位大人物去世了,毕竟周朝实行严格的宗法制和嫡长子继承制,若不是这样,即墨也可能根本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但是这些话他却不能明着说出来,那位公子在召见他们的时候都是神神秘秘的,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也根本不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这样一来就要靠他们的脑补了。

    和人说话,万事不能讲满,要留有想象的余地,和越聪明的人说话说的越少越好,当然,所说的话也要都有切实的证据便是了。

    “你所说的莫不是那位大人前去侍奉先帝的事?”

    明觉双目之中精光闪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苏长风。

    这段时间最大的事莫过于那位太傅前去侍奉先帝的事情了,太傅年事已高,早就该颐养天年,但是却为了家国大事将自己的身体置之度外,但是奈何万事不如人意,一日晚上,他还是承蒙了先帝的召唤。

    但是那位大人却在生前早就杜绝了大肆的铺张浪费。

    ‘我之离世,秘不发丧,只需灵堂一座,不设宴、不收礼、不献祭、不邀故人,若有违此言,非是吾之子孙。’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一国太傅,却没有使得天下缟素的原因。

    那位大人?哪位大人?

    苏长风根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位大人是谁,但是却要装出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

    “大师可曾疑惑为何心正区区一小僧,何德何能引得几位大师作陪?”

    苏长风语气真诚,态度温和的问道。

    待看到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苏长风更近一步,却是突然转移了话题:“几位可是已经投到了那位公子的手下?”

    “……是。”

    这没什么难能启齿的,道教势大,佛教想要在这里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找一个势力依靠,虽然周朝势力比起道教那个庞然大物来说依旧不值一提,但是他们怎么说也是代表着正义,就像他们所宣扬的那样,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下作的手段。更何况道家真正的高人都是追求大道而去,在红尘中逗留的那些也都是向道之心不坚又或是此生无缘大道的人,对于这些人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

    “这可是……可是……”

    苏长风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些为难。

    看到他这副样子,三个老僧面色也不禁有些难看,原本祥和的面孔也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不知大师们代表的是个人还是自家寺庙?”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苏长风突然再次问道。

    “……”

    沉默。

    三位老僧面面相视,似是有些不明白苏长风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明觉低头思索了一阵,开口道:“贫僧自然是代表的我自己,何德何能代表佛尊寺?”

    听他这样说,其他的两位老僧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贫僧仅代表自己,无法代表天莲寺。”

    “贫僧也仅代表自己,无法代表白华寺。”

    看着三位僧人纷纷表态,苏长风脸色也轻松了很多,但是心中却依旧是绷成了一条线。

    他不是什么智多近妖的人,合纵连横的事情也是头一次做,而且还是在被逼上梁山的时候临时决定的,在他们到来之前苏长风更是紧急思索过自己该怎么挖坑,怎么寻找他们应该关心的点,看到他么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更是绷紧了神经。

    “几位大师都知道,那位大人侍奉先帝而去,但是他所留下的东西可是需要人继承的。”

    继承什么?

    财富地位,如是而已。

    “按理说应该是大公子继承一切,然后几位幼弟回归自己的封地没错吧。”

    看着他们赞同的眼神,苏长风压低了声音,语速也渐渐放缓:“可是,如果有人……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算不愿意又能如何?他们也不可能……”

    还是明觉,他有些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但是话刚说出一半,他的脸色就凝固了。

    “你是说,他们……有人不愿意?”

    明觉的声音瞬间变得干涩沙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事情,眼神之中也逐渐出现了一丝恐惧。

    其他两人也不是什么笨人,话都说到这这份上了,他们自然也明白了苏长风的意思。

    “你可有什么证据?”

    圆觉开口了,这是他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确实直截了当的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猛地抬起了头,有些希冀的看向苏长风。

    他们总算是明白了苏长风之前为什么会问自己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寺庙了,若是只代表自己,那这件事还有的商量,但是若是代表了寺庙,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且,他们自然也希望苏长风所说的是假的,若是都是假的,那一切也都不用担心了。

    “证据,自然是有的。”苏长风看着在场的三位老僧,话语到了这里却戛然而止。

    若是可以,苏长风真的不介意将自己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可若是什么消息都是无偿提供,那么未免会引起他人的极大怀疑,就算事情都是真的,但是他们却依旧会保留着三分警惕,可若是有人以此为柄,想要换取一些利益,那他们的警惕就会再次降低一分。

    至于十分的信任乃至十二分的信任那就是一个笑话,非亲非故,谁会对陌生人给予这么大的信任?

    人,大多数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动物。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圆觉的话说的很有艺术感,只要是真的,不是不可以考虑,换而言之,哪怕苏长风说的是真的,他们考虑之后却依旧不答应他的条件,这也没什么错的,毕竟这也是考虑过了嘛。

    苏长风自然不会为这所迷惑,他知道,这时候他要的东西越狠,在他人眼中那就代表着他对于自己信息真实性的把握也就越大,所以他自然要为自己好好捞一笔。

    而且,他说的消息也没什么错误,只是利用了信息的不对称性罢了,就算那位公子不是属于太傅家中的几位之一,但是他那藏头露尾的样子却总能让他们联想到苏长风的话上去,除非他肯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只是,那位公子肯吗?

    看着苏长风似笑非笑的模样,三位老僧对视一眼,再次由圆觉发话了:“你想要什么?”

    “资源,大量的修炼资源,贫僧初来贵宝地,身无一缕地无一寸,前途更是渺茫,因此不得不乞求诸位前辈慷慨解囊。”

    苏长风也算是看出来了,在这里圆觉才是真正主事的,明觉负责事情的交涉,至于新来的老僧觉远,他是与苏长风第一次见面,只能负责旁敲侧击了。

    “你想要什么资源?”

    看着苏长风有恃无恐的模样,三位老僧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黑,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资源,是所有的修炼者都缺的,哪怕是他们也不例外,但是比起修炼资源来,他们更是担心眼前的事情,若真的是和苏长风所说的那样,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修炼者不应该涉入政事,这不是对于那些散修而言的,而是针对那些宗门弟子,对于散修而言,有一个稳定的修炼资源来源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而且无非也是出力罢了,至于所谓的打手身份,谁真的在乎?

    但是对于那些宗门子弟而言就不一样了,因为很多时候他们不单单代表着自己的选择,更是代表着身后宗门的决定,若是真的参与进政事,万事顺利还好说,若是不顺利……

    “千年的药材或者万年的灵材,又或者其他等价的天材地宝都可以,我要十二份。”

    苏长风笑嘻嘻地回答道,这个要求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但是也有着退步的余地,真正的太材地宝到底稀缺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甚了解,但是看即墨的样子,似乎会让这些人肉痛一下的程度。

    “好!”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圆觉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看几人奇怪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要少了,苏长风感觉得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之中正在出现一种‘不愧是来自穷乡僻壤小地方的人’的意思,这让他恨不能再提高一些价码。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提价的准备,对面的三个人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而且若不是苏长风把地址放到了自己这里,他丝毫不怀疑现在的自己已经被擒住逼问诸多秘密了。

    “不知大师们可知晓我入城是随谁一起的么?”

    苏长风问道,他这一问也是想知道自己的消息到底有没有在这个城市里传播开来,有没有人真正注意到自己。

    几人再次点了点头。

    见此,苏长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径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我与即墨公子前来的路上曾遭遇了两次刺杀,而根据刺客交待,刺杀的雇主源自于他的家人,而且据即墨公子所言,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受刺杀了。”

    话已至此,那接下来的什么就不用多说了,苏长风相信他们之后会倾尽全力将事情探查清楚,但是苏长风可没有说谎,两次刺杀,刺客的交代,这都是有迹可循的,唯一虚假的就是即墨从未说过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受刺杀了,但是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找即墨确认这件事不是?

    “此时待到确认无误之后,灵材自然双手奉上。”

    “好。”

第230章:登门挑战

    翌日,金乌东升。

    苏长风叠好铺盖,将一件缀以金色纹路的僧袍披在身上。

    缓缓打开门,向着大雄宝殿内敬了炷香,然后带着决然的气势出门而去。

    他今日要去佛尊寺进行挑战。

    挑战是真的,但是决然却是假的。

    这一次的挑战其实已经在昨日的计划之中,是大计划下的小条目,也是一个表演给他人看的节目。

    苏长风所要挑战的人却并不是三所寺庙之内最出色的人,或者说,他们中的主事人也不舍的让苏长风去挑战他们,如果一切和和平平大家都好,但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虽然有着万般顾虑,但是这一次的流程却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必须表现出来对于苏长风这个不肯归化的破落户的愤慨。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必须要做的,暗地里他们也未尝没有着让苏长风输得很难看的心思。

    但是苏长风也需要这个机会,一个真正的能够出名的机会。

    关上门,向着佛尊寺的方向迈步而去。

    此时的道路上已经多了很多行人,看到苏长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眼神,只是避让开来,免得挡住了这些修行者大爷们的路。

    佛尊寺离得并不远,就在摘星楼的附近,只是转了几个弯,苏长风便已经看到了佛尊寺那硕大的寺庙所在。

    这个硕大倒不是虚言,比起苏长风所在的卧佛寺那狭窄的驻地,这个佛尊寺的所在至少要比它大上三倍,只是一个牌匾便带着暴发户的气息。

    佛寺朱红色的大门上,九九八十一枚拳头大小的金色铆钉熠熠生辉,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一个个铆钉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让人心中感慨万千。

    进了门,脚下是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青石石板,石板被打扫的干干净,连一根杂草、一片落叶也不存在。

    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当看到苏长风的时候都投以善意的眼神,面上带着尊敬,微微一礼后便转身继续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位师傅,不知是来挂单还是来访友?”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白白净净的小和尚看到苏长风,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佛礼,朗声问道。

    他便是知客僧,新入寺尚且没多久,迎来送往的这份重任便于昨天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是来辩论佛法的。”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苏长风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和尚。

    为了让事情闹得大一些,佛尊寺也是挺有些想法的,安排这一个小和尚过来,恐怕之后的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吧?

    “原来是来辩论佛……辩论佛法?!”

    果不其然,小和尚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引得周围的香客纷纷瞩目。

    小和尚也知道自己失言,捂住耳朵有些震惊的望着苏长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从这里便能看出来新入门的人和那些老人的区别,若是经验丰富的知客僧,哪怕是苏长风说出更骇人听闻的话他也只会面带着微笑将苏长风引入后院,甚至如果苏长风不率先动手,即使是那些上门寻衅的人也会享受这般待遇。当然,待遇是享受了,但是到了后院面对他们的人是谁就值得商榷了。

    同时,周围的香客们也逐渐反应过来,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苏长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存在。

    “就这么一个小和尚也自不量力的想要讨论佛法?”

    “他是哪家的和尚?”

    “应该是想要出名想疯了吧?”

    “想出名的话去请教那些道观岂不是更好?”

    “你想想,在道观那里不管输赢都有可能被下死手的,在这里怎么说都可以算是自己人……”

    “……”

    汇聚而来的香客越来越多,看着苏长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恶劣起来,原本之前对他有多尊敬,现在对他就有多强的恶意。

    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闻讯而来的僧人将苏长风接入了大雄宝殿之中。

    觉远接待了他。

    “还未请教居士名姓?”

    他倒是扮演的很厉害,似乎根本没见过苏长风一样。

    “小僧心正,见过大师。”

    苏长风行了个佛礼道。

    “又是你这破落户,之前的事情就没和你计较,现在竟然还上门来,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觉远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一声大吼出来,似是半空中突然炸起一个闷雷,将他的话打断。

    抬眼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正从香客们让出来的道路中大步前进。

    这个僧人似乎是刚修行完毕,身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手中提着一杆白色的月牙铲,怒目圆睁。

    “哦哦哦,普难大师出来了,这个小和尚要倒霉了。”

    “这倒不会,有觉远大师在这里,普难大师肯定不会太过分。”

    “你们别忘了,这小和尚可是上门来挑事情的,觉远大师的脾性再怎么好,被人打了脸还能把另一边给凑上去不成?”

    “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要知道,佛也有火的。”

    “嘿嘿,且看且看。”

    普难在这众香客之中的人气倒是挺不错,看到他杀气腾腾的出来,一个个也没什么畏惧的心思,反而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这也到是蛮符合苏长风的心思。

    不过相比苏长风,觉远倒是心中一肚子气,他还想再和苏长风多聊几句,显示出自家寺庙的大度来,之后再说出不管胜负都可以不计较这件事,到时候自家在香客心中的形象岂不是蹭蹭的往上升?这就和那些明星圈粉的手段差不多。

    觉远面带微笑看着普难,心中却另做他想,看来就是应该磨一磨他的性子了,昨天心正所说的也不全无道理,也罢,待到事情终了,且先让他抄写一千遍金刚经试试。

    普难站在门口,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似乎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无形的恶意。

    “不知居士想要文斗还是武斗?”

    看着苏长风,觉远身上也升起一阵磅礴的气势,覆压在殿前所有人的身上。

    “文斗有什么意思,武斗吧!”

    “对啊,武斗吧!”

    有想看热闹的香客在人群中大声喊道,随后便想起一大堆附和声。

    群情难遏,苏长风也只能面带难色的被一群人簇拥着和普难走到了演武场。

    当然,这都是演出来给他人看的。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之中,是需要先文斗打下底子,之后败的一方不甘心,然后才提出了武斗,文斗只是小头,这里不是什么有才气、文气的世界,也不存在什么一词能敌百万军的儒生,因此武斗才是大头。

    在这世界中,谁的拳头大,谁才有道理,这是万古不破的道理。

    “你用什么武器?”

    在演武场上站定,普难低喝一声,炯炯有神的望着苏长风。

    这时候的他身上全无半点戾气,一手执着月牙铲,另一手垂在身边,仿佛和之前的那个僧人割裂开来,成为了另一个存在。

    “贫僧只有一双肉掌和一柄长刀,长刀有伤天和故被放入寺中,此时只有一双肉掌。”

    苏长风双目平静的望着他,缓缓将袖子挽上去,露出洁白如玉的两只手掌,双眼中似乎藏着一片平静的湖泊,让人看不出他所想。

    流萤自然就在他的乾坤袋里,但是却不能就这么说,行走江湖,每个人都要有着自己隐藏起来的手段,苏长风没有随身携带长刀,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长刀上的造诣并不高,只有不如掌法上造诣的时候他才会率先选择肉掌对敌。

    到时候,若是其他人针对苏长风的掌法开发出种种手段,到时候苏长风却掏出了长刀……

    “哼!你不用武器,我也不占你便宜。”

    低哼一声,普难将月牙铲用力贯在石头上,一道道丑陋的裂痕从青石上爬出,稳稳地将月牙铲卡住。

    败家子!

    觉远看着那青石上的裂痕,细细数了一下,约有五块青石上都出了这种痕迹,再次看了一眼普难,心中将那一千遍金刚经默默翻了个番。

    “此次武斗,点到为止可好?莫要伤了和气。”

    将一切压在心底,他看着两人,貌似心平气和的说到。

    “好。”

    “可以。”

    虽然答应的很爽快,但是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这是屁话,什么叫做武斗?不留手段,以命相搏才叫做武斗,有着留手的那叫切磋,在这二者都不熟悉对方战力的情况下,出手自然要全力以赴,否则到时候阴沟里翻船岂不是要抱憾一时?

    苏长风更是明白,最开始自己还能藏一点底牌,但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自己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连底牌都不能藏,普难输了也就输了,但是自己输了那就真的没一点办法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普难若是遭遇了生死危机那暗中绝对会有人来救他,可若是换做自己……

    “那好,待此片树叶落下,那武斗便开始。”

    不知何时,觉远手中出现了一片树叶,笑吟吟的看着在场的两人。

    “五”

    “四”

    “三”

    “二”

    “一”

    “嗡。”

    树叶划破空气,带着嗡鸣之声向着二者交战的最中间而去,带着破空声飞入了青石与青石交界的缝隙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地上烟雾缭绕而起……

    苏长风和普难都在各自分出一分注意力关注着那片树叶,待到落叶落地,都是脚踏青石,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对方。

    嘭。

    烟雾从最中间爆炸开来,各自形成了般个椭圆出现在两人身后,而两人的身影也出现在演武场最中间。

    一道道劲风撕裂而起,冲向四周,但是到了十丈之外却仿佛遭受了无形的屏障,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安抚下去。

    演武场最中央,普难右手包着苏长风的拳头,有些震惊的望着这个小个子。

    他的身材高大,近一丈的身高比起已经被重塑过身躯的苏长风来说确实有资格称他为小个子,他天生一副钢筋铁骨,在刚成年的时候就有着生撕虎豹的力量,也是在那时候,他才被觉远发现,收入寺庙之中,这些年来,跟随着觉远学习,他的身体可是越发的强大,比起当年早不知强了多少倍,甚至一些师兄在力量方面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对于自己力量到底有多强他可是有着数的。

    虽然他不是佛尊寺最强的,但是在年青一代,他确实最出色的,这里的年轻一代不是指的年龄,而是指境界,毕竟他虽然强大,但是比起那些自幼在佛寺中长大,吃穿用度都是异常奢华的重点培养人员来说还是要有着很大的差距的,毕竟对于那些人来说,在成年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踏入了气血如汞的境界,但是那时候普难才是刚刚被收入门墙罢了。

    然而现在,他竟然在身前的这个小个子身上感受到了势均力敌的感觉。

    一只手握着苏长风的拳头,另一只手也带着劲风向着苏长风的胸膛而来,那只手上青筋暴出,似乎在紧握着什么。

    韦陀献杵!

    这一式并非是原版的功法,而是根据他自己的情况改变而成的,原本的功法所需的姿势根本不适合他,要知道,那些姿势都是相对于同等身材的人而言的,需要双手向上发力,像他这人高马大的身材,怎么献?

    苏长风双目一阵收缩,对于这种势均力敌的力量,他自然也是吃惊的,卧佛寺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他是知道的,之所以选择挑战这里未尝也没有试试自己能力的想法,但是没想到随便出来一个僧人就有着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战力。

    原本对于自己能力的高估瞬间跌落谷底,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引起了即墨的重视,但是现在看来,他的作用恐怕还是千金买马骨的标杆罢了。

    心中思虑万千,但是手上却没有半点迟钝,对于普难的这一拳,他却是径直一根手指点在了普难的手腕上,待到普难的手掌微微松开,拳头也在瞬间被他抽了出来。

    下一个瞬间,力由地起,劲自腰生,身形一阵扭动,带起一阵残影,苏长风瞬间冲入了普难的怀抱之中。

    铁山靠!

第231章:战而胜之,巫族血液

    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似是有人快速的拍了一声巴掌一样,而在这个瞬间,苏长风已经冲入了普难的怀抱之中。

    他承认,自己这一招着实有些兵行险招了,毕竟不管接下来胜利或者失败,都将自己的身体掌控放到了对方的手中,但是此时这一招却是最容易解决问题的一招。

    他确实也是可以先逃离攻击范围,然后伺机而动的,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此战他追求的是一战成名,绝对不能露出疲态。

    肩肘撞击在普难的胸膛之上,仿佛是撞到了被加厚的钢板上,一声震慑人心的闷响从接触之处响起,普难身后的衣物出现了一阵怪异的涌动。

    撕拉。

    半个头颅大小的破洞从他身后的僧衣上出现,破碎的僧衣好像飞舞的蝴蝶,带着几分残酷飘散在空中,身体一寒,似乎被什么令人恐惧的存在盯住了一样,正准备更进一步的苏长风动作陡然变得僵硬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先机。

    两条粗壮的手臂陡然间变粗了不止一圈,一根根青筋好似麻绳一样将双臂团团环绕,甚至皮肤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青色。

    当。

    钢铁与钢铁的碰撞之声响起,当普难势大力沉的拥抱来临的时候,他将一尊白玉般的人像揽入了怀中,而那佛像,分明是苏长风的模样。

    在这碰撞之中,二人同时选择掀开了一张底牌。

    白象镇狱功,镇压的不仅仅是敌人,更是自己,无形的力量传遍周身,将那种刻骨的视线强行压了下去,身如白象,万法不侵,虽然苏长风尚且达不到这种境界,但是借用心神之中那头白象的一缕特质却是不难。

    两条钢柱般坚硬的双臂被一点一点的撑开,一点一滴的力量被从身体内榨取出来,苏长风也从束缚中走出。

    普难的力量确实很强,在正常状态之下更是可以与苏长风五五开,但是在功法方面就有着很大的不足。

    卧佛寺现在的驻地再怎么不堪,但是深山老林之中却是隐藏着他真正的而力量,苏长风所见到的正是其能够经久不衰的底蕴,而这正是佛尊寺所没有的。

    看着那张通红的面庞,嘴角间残留的血液说明着他的倔强,苏长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从身后的大雄宝殿内传了出来,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压力压在身上,让他一时间有些动弹不得。

    佛尊寺的其他僧人出招了。

    哪怕是之前已经允诺好在这场战斗之中各凭本事,但是到了自己人快要落败的关头,他们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站在对面的普难不知道对手为什么会突然呆立在原地而非乘胜追击,但是他知道,这一刻正是反击的好时候,脚下步子趟开,带着烽火霹雳般的气势,向着苏长风而来。

    哼!

    蓦然,苏长风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哼从九天之上传来,随着轻哼声响起,身上的那股压力也是随之消散,隐约之间,苏长风似乎也听到了一声痛彻心的闷吼。

    抬头,看着来势汹汹的普难,此时他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半点轻视,凝重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对于苏长风的重视,紧握的双拳之上,粗大的筋脉隐藏在粗糙的皮肤之下。

    或许此时他已经对于自己弃掉武器选择徒手搏斗有了几分悔意,但是战斗之中又岂能容得分心?哪怕明知是失败,他也要义无反顾的冲锋而去。

    拳头被一只手掌包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asxs.,只是此时的双方攻守互换。

    “咳咳,此战我等认输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外部传来,一层透明的光膜消失,演武场外的喧闹也出现在了两人的耳中。

    “方丈,我还没倒下,我还没输!”

    普难有些难以相信的喊道,他看着身前突然出现将战斗打断的老和尚,言语中带着乞求。

    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但是他却不能让自己给佛尊寺蒙羞!

    此时的他已然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以报佛寺的恩德。

    “痴儿,痴儿。”

    轻轻一拂长袖,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普难双眼翻白,迎风而倒,那个出现在演武场战斗中的老和尚面色复杂的看着苏长风,脸色带着些苍白。

    “此战是我们有些不对,之后的补偿会送到大师寺中,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苏长风的耳中

    看着周围一副茫然模样的诸多香客,苏长风知道这是传音入密,一种很常见但是却又不是很好掌握的手段。

    “我佛慈悲。”

    低头宣了一声佛号,苏长风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姿态,但是想来应该和之前自己所听到的那声轻哼有关,但是现在那人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自己却不好越俎代庖。

    而且,之前明明已经商议好了的事情,但是到了最后却出尔反尔,当真是不要面皮之极。

    “罢了罢了,此事却是我们做岔了,区区薄礼奉上,还望大人不要计较,咳咳,咳咳……”

    果然,所谓的尊敬都是冲着冥冥之中护着自己的那个存在去的,自己只不过是讨好他的一个工具罢了,苏长风思忖着,却听到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心扉:

    “九枚舍利子,此事作罢。”

    看着那个老和尚难以置信的眼神,苏长风知道,这声音不单单是自己听到了。

    只是,舍利子又有何作用,难不成又要像在卧佛寺之中熬汤不成?

    “大人,这……这……”

    面上带着灰白之气,老僧看着苏长风,抬起头,双目之中充满了痛苦之色。

    “法明愿以命相偿,还望大人垂怜,换个条件。”

    “……”

    没有回复。

    似是那不知名的存在根本不在乎法明的这一条命一样,不过想来也是如此,他要法明这条命又能做什么呢?

    “法明明白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法明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长风,那眼神之中没有仇恨,也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哀。

    这是弱者的悲哀。

    在强者身前,弱者连一点谈条件的资格也无,总是有一腔热血,也只能无助的倾洒他处。

    这个眼神苏长风觉得自己能够记一辈子。

    看着好似被抽空了精气神,身形也陡然变得佝偻起来,似乎骤然间老了十几岁模样的法明,苏长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变强!

    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强到哪怕是弃天帝到此,自己也可以轻轻道一句‘不差’!

    强到哪怕是圣人临门,也可以微微一笑,喊一声‘道友’!

    到那时,无人可以在自己身前扬威作福,无人可以肆意妄为,无人可以操控自己的命运。

    脚步轻抬,苏长风看着身前出现的一条宽敞的道路,在看看周边对于自己充满了崇拜之色的香客,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师果非凡人。”

    “我观大师似是天上罗汉下凡,前来此世扶危济困。”

    “从一开始大师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场战斗大师必胜无疑,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英雄所见略同啊!”

    “……”

    不见了之前的敌视,现在的他们眼中只剩下了膜拜。

    这就是人对于强大存在的尊敬。

    “大师,贵寺不知在何处?我等也好上香祈福。”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应和之声,但是苏长风只是摇摇头,身形飘渺之间,离开了此地。

    并非是他不愿趁此机会宣扬卧佛寺的威名,只是若是真的说了,那他和佛尊寺之间就真的变成死仇了。

    行走在大街之上,苏长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恍然之间竟有隔世之感。

    尘世的喧嚣,人群的喧闹,滚滚红尘席卷而来,似乎要将其淹没。

    “什么是红尘?什么是出家?你真的明白吗?”

    有些威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似乎在诘问着苏长风的心灵。

    “不懂。”

    苏长风低头思索了很久,最终缓缓摇头道。

    什么是红尘,什么是出家,如果换做面前是其他人,苏长风能够喋喋不休的和他讲两个时辰,从最基本的佛经宣讲到马列主义,再扯到儒道之上,他虽然明白的不多,但是挡不住他曾经见识的多。

    但是面对这个声音,他沉默了。

    他讲不出那些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那你就去找找吧,找到自己的答案。”

    那道声音如是回答道。

    “师兄,对于这个问题,你有答案吗?”

    是的,这道声音就是广亮的声音。

    如果一开始苏长风还听不没明白的话,但是当提到舍利子,那一切他就都明白了。

    “红尘?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是红尘,无论那生命是人、是妖、是山石、是草木,都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在红尘之中;至于出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大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皆平等,天地为家,又哪来出家一说?”

    轻笑一声,那道声音撤去了所有的掩饰,广亮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如是说道。

    “可是,这似乎和佛经中的有些不一样?”

    “佛经?谁的经?谁诵的经?谁修的佛?我成佛的时候我诵谁的经?谁又诵我的经?”

    一连串的诘问从广亮口中传来,他轻笑着,似乎将一切都放在眼里,又似乎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是了,他视天地众生皆为平等,那在他看来,他和佛也是平等的,这不是修为上的平等,而是心灵上的平等,这想法也许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再想想,在卧佛寺那个地方修成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不离经叛道?

    也许,这所谓的离经叛道才是他们的道。

    “好了,这些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太早了,你还是先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最高,先掌握好足够匹敌他人的力量才是首重,至于那些老头子说的什么宣扬卧佛寺的威名,能做就做,不能做的话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我们也不需要那么些许香火,如果你遇到那些倚老卖老的,又或者以大欺小的,我自然会将这些问题处理掉,但是若是被那些和你相同年龄或者相同修为的人打败我却是不会出半点力气。”

    “说起这个,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听广亮这么说,苏长风蓦然想起之前所得到的一个物件。

    他在街角站定,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瓶中所装的正是他之前所得到的一个对他有着极大吸引力的东西。

    “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声音中带着一丝惊疑,广亮询问道。

    “在离寺不久,我曾遇到了一个土地神,这东西是在他手里得到的。”

    苏长风低下头,想着在那场战斗之中所看到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惊,若非自己运气好,现在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嗯?土地神?这年头还有着能够保持自身不被腐化的神明?你可还知道他在哪?”

    “他死了。”

    苏长风轻声回答道。

    “也是,既然你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个东西,那他应该是死了。”

    广亮的声音有些唏嘘,“这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你却不能使用,等到那个寺庙将舍利子送来之后,你正好可以将其中戾气清楚,然后服用以增进修为。”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啊,这是巫族的一滴血液,当年盘祖开天辟地,有一族从天地浊气之中出生,自名为巫,当是时,妖族掌天,巫族掌地,二者征伐不休。

    也是从那时候。有共工怒撞不周山,使得天地倾泻,天河倒卷,巫族由于有伤天地,被大道所厌,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作为对手的妖族力量也是大损,而我人族则是趁此机会崛起,真正成为了天地间最出彩的那一份子。

    巫族不修元神,因为他们从最开始就不具备元神,有失必有得,也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分外强大,初成年的巫族甚至就有搏杀蛟龙的力量,你所得到的这滴血液就是巫族的血液。

    当然,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血液,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让你吞服,不然以你的修为,必然会被其中的戾气所惑,成为只知道杀戮的修罗。”

第232章:桃园三兄弟

    “我虽然能在你危难的时候帮你一把,但是切不可大意,须知小心谨慎方为立世之本。”

    或许是担心苏长风因为自己的帮忙引起骄纵之心,广亮嘱咐道。

    “我晓得。”

    点点头,苏长风回答道。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万事皆如人意,你不害别人,别人可能就会反过来害你,因此只有小心谨慎方为立足之本。

    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好,我这便离开了,之后若无其他事情,我是不会出现的。”

    广亮说道,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话:“这是处理那血液的方法,你自己记好便是。”

    说着,苏长风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团信息,这就是怎么使用舍利子中和其中的煞气,使得那滴血液可以被他完全使用的方法。

    将这团信息牢记在脑海之中,苏长风继续向前走着。

    转过了一个转角,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人身长七尺有余,身生异象,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身穿着一件棕色长衫,下巴蓄有一缕胡须,看上去带着几分慈悲的气质,但是他腰间的那两柄长剑却说明着他本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在他左右两边站着两个昂藏大汉,左边的那个大汉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浓密的胡须杂乱且疯狂的生长着,最令人深刻的是他那一张脸,仿佛是黑炭一般,在他身后背着一杆长矛,长矛由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枪头至枪钻,一丈零八寸,拧一拧如龙搅海,颤一颤似蛇吐信,明晃晃、冷森森、惊人胆、吓人魂。

    右边的那个大汉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凤眼生威,卧蚕似雾,英气逼人,霸气十足,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穿一身绿色长袍,头顶同样颜色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柄青龙偃月刀,刀刃由龙口吞吐而出,缀以点点金色纹路,日光下照得人胆战心惊。

    这三个人苏长风自然是分外熟悉,哪怕是副本已经模糊了作为冒险者相互之间的印象,但是看到这三人的时候苏长风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

    这倒不是苏长风能够突破副本对于冒险者的束缚,而是这三人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再加上几人在主世界并不真正熟知,所以副本的混淆作用其实并不大。

    但是,现在的苏长风却只能装作不认识他们。

    “不知诸位为何拦住贫僧的去路?”

    苏长风双手合十,周身筋骨紧绷,他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脱的准备。

    纵然这三人兄弟三结义,美名百年传,但是在没有真正结识的情况下,那一切都只能作为参考罢了,要知道,哪怕是义薄云天的关公在战斗的时候也是杀人不眨眼的。

    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意,但是这种面见情况却让苏长风有些担忧。

    轻轻抬了抬眼,还好,那位面若重枣的大汉还是眯着眼睛的。

    “在下刘备,字玄德,这二位是我的兄弟,关羽关云长和张飞张翼德,这次来的唐突,只是有事情需要告知大师。”

    刘备脸上笑容不变,似乎没有看到苏长风警惕的模样,拱了拱手回答道。

    “不知是何事?”

    苏长风依旧保持着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似乎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之心。

    “即墨公子今日邀请大师前来销金窟一叙,望大师务必到达。”

    刘备的姿态给的很足,哪怕苏长风的修为要低于他一些,但是现在的他依旧是那副平等相处的模样。

    “好,贫僧记住了。”

    看着这兄弟三人远去的身影,苏长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三人身上的气息要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一些,但是却没有真正给他带来那种窒息感,如果是一对一未尝没有胜利的把握,算了算时间,这时候他们应该是刚结义没多久,尚未真正成长到最巅峰的时刻,只是黄巾之乱开始,他们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的飞虎,真正迎来了自己的辉煌。

    而且,销金窟吗?

    …………

    销金窟。

    销金窟是一家赌场,一家很大很大的赌场,这个大不单单是指它的规模,也是指它的背景。

    销金窟真正出现这这个城市里尚且不足一载,但是而却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它作为吞金兽的巨大威力。

    “下注下注,少下十两,多投一千,少下少得,多投多赚!”

    数十张桌子都有人围着,脸红耳赤,大呼大叫。

    投壶,掷骰子,拼大点,各种各样的赌法,各种各样的赌徒。

    赌是一种很愉快的游戏,许多人虽然经常输,但还是要去赌,就是因为能从中获得愉快。

    不必要每次都赚,想赢钱,想翻本——这种期待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刺激和愉快。

    只不过钱总有一天会输光的,那时候的人就相当不愉快了,相当的不愉快。

    苏长风现在就站在销金窟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乌烟瘴气,眉头紧皱。

    他相当不愉快。

    到不是厌恶这里的环境,之前在其他副本的时候,更加恶劣的环境也不是没见过,沼泽中的瘴气比这还要难闻几分,这里的环境比起那里当真是天与地的差别,但是苏长风依旧是没有向前一步。

    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指的是赌场,也指的是赌具。

    真正的骰子出现在汉代没错,但是它是由曹植发明的,最开始只是作为占卜的工具,之后才逐渐开发出来了其他用途。

    但是现在,这东西真正出现在了他面前,也就是说,这销金窟的背后,必然有着冒险者的存在。

    “大师可是不喜欢这里?”

    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粗布衣服的即墨从一个侧门中走了出来,看着苏长风询问道。

    虽然态度依旧,但是苏长风却能感觉得到他对于自己的态度只留存于表面,根本没有了之前的重视。

第233章:毒士贾诩

    “公子,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东西?”

    苏长风指着不远处的赌具,装出不认识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

    “大师也认得这些赌具?”

    即墨眉头轻挑,有些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认识是不认识的,只是感觉这东西必将丧人品性、坏人心术,使得人妻离子散罢了。”

    苏长风双手合十,垂下了头,似是不忍心看到这些人之后凄惨的场景。

    他倒是没有说错什么,赌博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赌场之中,不问身份,只问钱多少,容易产生好逸恶劳、投机倒把的思想,而且一旦参与其中,就千方百计的想把对方的钱赢过来,到时候人的心思演变就更加复杂,各种罪恶兹孽而生。

    但是苏长风所说的对象却错了,罪孽?民不聊生?妻离子散?关他即墨什么事?

    “这些暂且不提,大师,此次邀您前来,是想为您介绍一些其他人认识。”

    打了个哈哈,即墨粗略的将这件事略过去,引着苏长风向内部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苏长风说出这些东西不好的时候,即墨对待他的态度似乎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这只有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又变了回来。

    “这三位想必您已经认识了,这是关羽关云长、这位是张飞张翼德,最后这位是刘备刘玄德,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士。”

    即墨再次向着苏长风介绍道,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关羽和张飞微微皱起的眉头。

    即墨的热情大都是冲着关羽和张飞而去的,招揽的热切不言而喻,不过也确实,刘备和他的两个结拜兄弟不管是在形象上还是其他的方面都是大大不如,就连他们几人的武器都是这样,三者一相比较,他就好像是这两人的跟班一样。

    但是他的媚眼最终也都是抛给了瞎子看,想那三国演义的记载之中,曹老板可是又送宝马又送美人,甚至吃穿用度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规格,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收的了关羽的心,区区即墨何足道哉?

    只是,为何那个献出了这种计策的谋士还没有来?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急躁的看了一眼门口,但是想到有本事的人,大多也都是有脾气的,这样想着,心中的急躁顿时被压了下去。

    …………

    天意如刀。

    苍苍茫茫的天空下,暮色深深地压抑着,雨已渐渐地小了。

    一位赤果着上身的壮汉站立在门口,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铁毡上上的剑胚。

    这是一间刚出现不久的铁匠铺,在他的身后,挂满了闪烁着寒芒的刀枪剑戟,每当有人靠近的时候,这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一些。

    他在雨中锻造,他每一次用手中的小锤敲打着剑胚,就会溅起无数的小火花,火花与空中飘散着的雨滴相遇,最终只留下一丝白烟。

    他站在门口,任由细密的雨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在意。

    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正在敲打着的那柄剑。

    旁边一位好像红包一样的中年男人问道:“大人,公子已经等了很久了,不知您什么时间能够锻造好?”

    咔。

    手中剑胚断作两截。

    壮汉摇了摇头,心道:不够,还是不够。

    “这便好了。”

    将断掉的剑胚随手扔到一边,壮汉的身躯好似是放空了的气球,瞬间萎缩下去。

    “我们走吧,莫要让公子等急了。”

    穿上一件紫色的长袍,带上佩戴以宝石的冠冕,再次出现在门口的瘦削男人看着那个红包说道。

    …………

    这便是贾诩贾文和?被称为毒士的男人?

    苏长风看着身前面容有些阴戾的男人,狭长的眉眼让他的双目看上去格外冷厉,下巴上缀着一撮胡须,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丝阴沉。

    数三国里最具争议性人物,除了刘备、诸葛亮等三国演义中的传奇人物外,恐怕就要轮到贾诩了,后世对他评论不一,而且非常两极化。

    一方面,在三国志里他和二荀并列在魏书十,在陈寿的眼里,郭嘉程昱是同一等人,荀攸贾诩则是一个另一个档次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曾为三国志下注解的裴松之却有不同的见解:裴松之认为荀攸、贾诩两个人就好比夜明珠和蜡烛,两者放在一起只会使荀攸蒙羞。

    陈寿裴松之同样对著贾诩,不过所做出的评论却有天壤之别,但是贾诩作为部分人眼中的‘三国第一谋士’,他的智慧却是不容置疑的。

    要说贾诩一生人最成功的地方,不可不提的是他的择主能力之高,君择臣之,臣亦择君之。贾诩对自己的主公岂会一点要求也没有?他目光远大,自然会择明君而仕,而伴随他寻找真主的,就是他的大胆。

    贾诩投身非所,委身董卓是无庸置疑,这个也是贾诩为人所诟病的地方。

    起初,贾诩是忧汉室所忧,为复兴大汉而战,在这个漫长而艰钜的任务中,贾诩虽先后为董卓等军阀出谋献计,但是他和他们的关系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免得惹祸上身。后来他醒觉,发现大汉将一睡不醒,於是他向段煨投诚。段煨待他不薄,但贾诩却觉得不安。不久以后,他做了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决定:投降张绣。

    投靠张绣之后,贾诩果真得到机会一显身手。即使面对一代枭雄曹操,贾诩依旧能以败兵取胜。再过不久,官渡之战爆发,袁绍派人向张绣招降。没想到,贾诩在张绣及使者前当面回绝,更指出袁绍不能容人,不可投靠。张绣问他不投袁绍该如何办,於是贾诩提议张绣投降曹操。结果昔日主仆皆在曹操手下一展光芒。

    他的战绩亦非百战百胜,但是贾诩一手创造的败兵追击、离间敌手等出色谋略绝对不比史上任何一位战略家所能做到的差,毕竟,历史洪流里没真正的常胜军师,真正的英雄是能从挫败中吸取教训的人。

    最重要的是,相比起与他齐名的二荀和郭嘉等人,贾诩见证了大魏的成立,并在七十七岁善终,这可是哪怕被神话的诸葛亮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不过,既然是被称为毒士,那就肯定有能被称之为‘毒’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最起码,能够毫无负担的将这些能够腐化下层百姓乃至逐渐腐化上层贵族的东西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本来惊艳才绝的人就不少,现如今更多才智卓越的人加入这个行列,这个副本又会走向何方?

    苏长风也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他在和这些人相处的时候还是有着一定优势的。

第234章:千金求一笑

    九月十一,秋色渐深。

    乌云密布,雷电轰鸣,暴雨如注。

    皇宫面前,青石红木的进贤阁依稀可见,雨幕充塞天地,纵横数百丈的广场上,闻声不见人。

    门楼上,一排乌黑色篆字的旌旗向下垂落,皱巴巴一团,裹在朱红色的旗杆上。

    五个门洞开着,门洞三丈高两丈宽,每个门洞外,站着两排十个甲士,穿戴者斗笠蓑衣,风卷着大颗大颗的余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啪啪作响。

    “怎么,还是没人献上有用的计策吗?”

    求贤楼之中,姬宫涅坐在最中央,一身乌黑色的长袍歪歪斜斜的披挂在身上,脚下趿拉着一只鞋子,另一只鞋子孤独地躺在周围的一个侍从手中,被他诚惶诚恐的捧着。

    没有回答。

    周围一片死寂,似乎连呼吸都不存在。

    “怎么,一个个都是哑巴了不成?”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另一只鞋子从脚下飞出,再次砸到跪着的那个侍从身上,顿时,那个侍从横飞了出去。

    “王上,您这样是不行的。”

    良久,黑暗之中终于传出了一个无奈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的影子出现。

    “这些日子进宫的伶人并不少,但是都被您斩下了首级,这样下来,哪怕是那些有着想法的人也都不敢上前谏言献策了。”

    黑暗之中的那个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些日子并非是没有人谏言献策,虽然对于那件荒唐的事,他不好多说些什么,但是姬宫涅对待那些进献的计策无用的人的处理方式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只要计策无用,未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么等待这个人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死!

    “不行?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他们怎么敢自称本王的臣民!”

    姬宫涅眉头紧皱,看着进贤阁四周的黑暗,有些不渝的说道。

    作为一个王者,他最反感听到这种话。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是他是王还是谁是王?

    “本王只是想要我的爱妃笑一下,不要每天都是那么愁眉苦脸的,难道过分吗?”

    他单手握在胸前,有些痛心疾首的低喊道。

    一想到那个美人儿每天都是眉头紧锁,进宫以来一个笑脸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心都要碎了。

    从最开始的百金,再到五百金,现在已经到了千金,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切实有效的方法,难不成还要他拿出一个爵位不成?

    “王上,有消息了。”

    房门无风自动,一个扭曲的黑影从门外进入,在姬宫涅身前三丈处半跪,低着头说道。

    黑影从头到脚都被裹在黑布之中,只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腰间挂着一柄黑鞘短剑,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黑色。

    他的声音很嘶哑,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但是落在姬宫涅的耳中,却无异于天宫的仙乐。

    “那人呢?快,快请!”

    姬宫涅有些激动地从王座上站起来,一跨步出现在黑影面前。

    “已经被请来了,微臣先行前来通报。”

    黑影依旧半跪着,声音没有半点波动。

    啪嗒、啪嗒。

    一行黑衣人踩着没过脚背的积水出现在门洞前,怀里抱着一个三尺高一丈长的木箱子,长驱直入。

    甲士们站在门前,仿若泥胎木塑一般,一动不动。

    这种场景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甚至那个箱子上还带着他们熟悉的血气的芬芳,用不了多长时间,想来那个箱子就会再次被抬出来。

    “王上,他们来了。”

    进贤阁外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室内,黑暗中的声音说道。

    “本王的耳朵还没聋!”姬宫涅有些没好气的回答道,然后径直打开了门。

    这种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说他已经早就失去了耐心,但是一想到深宫之中那个紧蹙着眉头的美人,所有的不耐烦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则通过男人征服世界,这句话至少在姬宫涅这里是没错的。

    木箱被一群黑衣人抬着进来,姬宫涅亲自上前,将木箱的盖子打开。

    这个木箱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人看到那些不该看的东西。

    箱子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是的,衣衫褴褛。

    哪怕这个中年男人身上已经穿着城中最好的丝质的衣服,五根手指上都带着镶嵌有一个个鸽子蛋大小的戒指,腰间也挂着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玉佩,但是在在场的所有人眼中,他都是衣衫褴褛的。

    他周身上下,唯一能值得这些人多看一眼的也就只有头上那个发簪了。

    倒不是这枚发簪有多么珍贵,而是在这一堆堆凡物之中,也只有这枚发簪带着一点灵气。

    这是一个商人。

    在这个时候,商人的地位并不能说是很低,但是也不能说是很高。

    能成为商人的,都是有着自己的手段,对于那些成功的大商人来说,他们更是能获得数之不尽的财富。

    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了合适的功法,他们很快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力量。

    但是,这也恰巧就是那些贵族们所抑制的。

    毕竟,他们一代代才传承下来的财富力量,凭什么这一个商人只是一时意气风发,就能有资格获得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

    所以,不管是大商人还是小商人,能够获得高等功法的门路基本上已经被堵死了,唯一剩下的那条路就是找到一个门派加入进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小人见过大王。”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则通过男人征服世界,这句话对于姬宫涅是适用的。

    虢石父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个威武高大、霸气凛然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那熟悉的面孔让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虢石父知道,若是依靠他人,他这辈子也是没有可能获得继续前进一步的机会的,至于子孙加入门派之中?呵,那些大门大派都是一个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毒虫,总有一天会将自己扒皮吞干净。

    他未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激进了,那一个个进了宫闱却再也没有出现的人都是他的前例,他们没有出来,那去哪里了?

    宫廷之内可不会养闲人。

    可是,他不甘如此。

    他知道,自己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多半只是一只洗干净待宰的羔羊罢了,现在他还活着,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肥。

    “请起请起。”

    姬宫涅将虢石父扶起来,脸上带着笑容,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事情之前就已经讲明白了,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一点客套,他也不配和自己客套,姬宫涅直截了当的问道。

    一双虎目带着精光看向虢石父,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身后似乎有一条黑色的巨龙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王上,小人有一法,如若不成,自当提头来见!”

    虢石父开口说道。

    他颤抖着双腿,仿佛随时都会倒地一样,但是他还是强行站着,稳定自己的心神回答道。

    有些时候,一件事情由别人说出来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就像是这一件事,如果事情办不成,那等待着虢石父的只有死亡一个结果,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带着极大的底气。

    事实上,他也是有着一定的底气的。

    这些日子,他见了许许多多的伶人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难道是那些伶人不好笑?

    不是,绝对不是!

    以他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只是那些伶人引人发笑的档次太低了,那些贵人想要看到的,多半是更高级的人带来的滑稽之感。

    “什么方法?”

    “点燃烽火台!”

    虢石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以前为了防备西戎侵犯我们的镐京,在翻山一带建造了二十多座烽火台。当敌人打进来的时候,就一连串地放起烽火来,让邻近的诸侯瞧见,好出兵来勤王,这时候天下承平已久,烽火台早已无大用,倒不如将烽火点燃,让诸侯们上个大当,到时娘娘见了这些兵马来回做无用功,定然会发笑的。”

    “大王不可!”

    黑暗之中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随后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直奔虢石父眉心而去。

    紫色的光芒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进贤阁的安静,那闪亮的光芒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长线。

    噗。

    就在那道紫色的光芒要钻进虢石父眉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挡住了其前行的道路。

    碰到那只手,紫色的光芒仿佛碰到了天敌一样,一点一点逐渐泯灭,最终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枚发簪。

    发簪兀自震动着,像是离了水垂死的鱼儿一样摆动不休,但是却被那只手掌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手掌握紧,一点点灰尘从掌心处簌簌掉落。

    再看那手掌的主人,姬宫涅面色发黑,死死地盯着黑暗之中的那道身影。

    “王上,此事不可啊!”

    一个披着棕色长袍的老者从黑暗之中迈步出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姬宫涅,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甫一,随后跪伏在地,苦苦哀求道。

    他知道,在未能解决掉那个进言的小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错过了这次机会。

    “赵叔带,你可知道若不是你的儿子,此时你已经被我斩下了头颅高挂在城墙之上?”

    姬宫涅看着赵叔带,双目之中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有的只是满满的漠然。

    这也就意味着,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若不不是赵叔带的儿子向自己进献了这个美人,自己怎么也并不可能只是将这个冲撞了自己的老头子关了区区三年,甚至之后还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现在看来,这个老头子倒是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

    “你要明白,在这个国,我才是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拿走一点东西,哪怕我并不在意它的重要性。”

    身后一条庞大的黑龙浮现,仿佛活物一样,身上一片片乌黑发亮的鳞甲轻轻抖动着。

    这些鳞片最小的也有盘子大小,呈现出黑色,仿佛是一片片墨玉一般,看上去就仿佛是镀了一层光膜一样光华璀璨,在这些墨玉般的鳞片周围还有着许多纹理,这些纹理初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但是再多看两眼,甚至头脑都会有着隐隐约约令人心中惶恐不安、头脑晕眩的感觉,就像是其中蕴藏了天地至理,根本不容凡人窥伺。

    “只有我给你的,你才能拿,我不给,你不能抢!”

    “臣,明白!”

    赵叔带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但是王上,那些烽火台并非凡物,而是和镐京地脉相连,更是沟通了镐京的防护大阵,若是有事自然可以点燃,但是天下这般承平已久,若是贸贸然点燃烽火台,到时候我们……”

    “你不用再说了!”

    根本不给他将话讲完的机会,姬宫涅一拂衣袖,皱着眉头呵斥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到心里,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不必在在我这里了。”

    他是真的厌烦了,这些大道理赵叔带明白,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又何须他多言?

    “可是王上……”

    “你再多说一句,那就去侍奉先王吧。”

    “……”

    进贤阁安静了下来。

    赵叔带依旧是额头抵着地板,但是这一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去侍奉先王,但是他去侍奉先王了,谁又能看护着王上,守护着这个国家呢?

    太傅已经去侍奉先王了,大周就仿佛是失去了做一只臂膀,这时候,他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绝对不是畏惧!

    “传我命令,三日后,点燃烽火台!”

    姬宫涅赤着脚走出进贤阁,天空中飘落的雨滴好像是畏惧一样,在他头顶三丈处就兀自分开,仿佛是形成了一道雨水做成的冠冕,带着别样的威严。

    脚下的积水也是缓缓分开,露出干燥的土地。

    王之所在,便是疆域!

第235章:烽火戏诸侯

    烽火台。

    其高九丈余九尺丈,宽三丈又三尺,由一块又一块头颅大小的黑曜石堆砌而成。

    并非是不愿使用更大的石块,实在是这些黑曜石都是太珍贵,哪怕是大周也不能找到那么多、那么大的存在。

    四周都是紧闭着,根本不存在进入的门洞,一块块通体乌黑的黑曜石在日光下闪烁着别样光泽,仿佛坚硬的鳞甲,披在身后的巨人身上。

    由此眺望,那同样高大的巨人还有二十三位。

    身着一身明黄色长袍的姬宫涅缓缓迈步而去,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她身上穿着一件极其繁杂美丽的长袍,若是他人穿着这间长袍,定然能将人的目光第一时间便吸引了去,但是这间长袍披在那个女子身上,却只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十根手指从衣袖中伸出,仿若完美的白玉,那白玉雕塑而成的手掌中,正紧握着一方丝帕。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眉头,眉心之处带着一点朱砂,虽然眉头紧蹙着,但是却无损她那完美的模样,反而愈加让人希望欣赏到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是怎样的美景。

    烽火台下,三尊黑铁浇筑而成的铁像将其牢牢把守住,这些铁像身上没有一丝缝隙,只有双目带着两个黝黑的空洞,在他们手中握着一把长戈,在日光下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有令者来,无令者返。”

    当姬宫涅一行人出现的时候,铁像处属于双目的部位陡然升起两朵猩红色的火焰,仿佛一双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发起攻击一样。

    姬宫涅面带尊敬的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恭恭敬敬的将令牌递到铁像面前。

    作为一国之主,他本不该如此。

    但是只有他们这一脉嫡传才知道,这三尊铁像根本就不是什么铁像,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能守在这烽火台下的,都是对于西周最为忠诚的存在,当年文王一百子之中,除了那些真正离心离德的,其他的血脉都有守护在这些烽火台下。

    王室之中有记载,当那些取自地脉之中的黑铁被融化成铁汁,散发着热气浇筑到这些存在身上的时候,他们只是大唱着无悔,高歌着大周万年,心甘情愿的放弃轮回转生的机会,忠心耿耿的守护在这最关键的地方。

    认令不认人。

    那枚黑色的令牌无风自起,落到为首的那尊铁人的掌中,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即使是仙人也难以损坏的令牌好似是被融化了一样,逐渐成为液体,融入到了铁像的体内,似乎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准许进入。”

    当话音落下,地动山摇之中,周围的黑曜石上登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一个个符文闪烁着,仿佛最优美的画卷,但是在最关键的链接之处,却总是缺少着一个两个的符文,给人一种缺憾的感觉。

    当符文闪烁而出,那三尊铁像的身上同时也生出了变化,一个个金色符文从他们的眉心、四肢、心脏处悄然浮现,然后分离出来,飞到了烽火台上。

    顿时,当那些缺憾完全被补全之后,一道大门出现在了烽火台上。

    那是进入的路线。

    就这样将其点燃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

    姬宫涅站在烽火台前,有些心虚的想着。

    这一寸寸江山都是他的父辈们拼尽了鲜血才打下来的,而这烽火台更是‘非大事不能用’,这般儿戏真的没事吗?

    “大王唤臣妾前来只是看这烽火台吗?”

    一声柔而不媚的轻唤从身后传来,飞到他的耳朵里,传到他的心脏中,仿若勾魂丝一样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

    转过头,看着那皱的更紧的眉头,姬宫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爱妃莫急,本王自然不是要你看这些枯燥的东西。”

    一时间,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惶恐都烟消云散,他只感觉这万里江山还比不上眼前美人眉心处的那一点朱砂。

    牵着褒姒的手,姬宫涅漫步向着烽火台而去。

    真正登顶的只有他们两人,至于其他人,自然是都守护在山脚下。

    烽火台确实很高,但是也只是对于那些凡夫俗子来说的,对于姬宫涅这样的修炼者中的佼佼者,那些距离只要三两步就能跨越。

    “爱妃你看,这便是先祖留下的烽火台,只需将其点燃,天下诸侯必将问讯而至。”

    烽火台顶,指着眼前一个铁盆说道。

    铁盆只有三尺大小,周围的盆边坑坑洼洼,仿佛是路边随意捡过来的一样。

    盆子内部装满了乌黑的木炭,一块块大约只有手掌大小,在盆子之中堆砌成了一座小山。

    巍峨的建筑之中,这个简陋的东西和它的风格有些不太搭配,但是这确实是点燃烽火台所必需的的东西无疑了。

    “大王唤臣妾前来只是来看这个东西吗?”

    褒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东西,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嫌弃。

    “自然不是。”

    姬宫涅笑着,伸手放在炭盆边缘,轻轻的敲击声中,点点火星从炭盆之中飘散出来。

    敲击声没有停,反而愈加急促,随着这急促的敲击声,火星逐渐壮大开来,呈现出燎原之势。

    轰!

    高大的火焰从炭盆之中升起,从远处看,这座烽火台仿佛是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

    不到两息,远处最近的那个烽火台同样是戴上了一顶帽子,然后是更远处的一座、更更远处的一座……

    寥寥几十息,所有的烽火台都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镐京动了起来。

    …………

    “怎么会?!”

    销金窟,即墨正志得意满的向着苏长风介绍着贾诩,猛然间将城市照亮的火光惊动了他。

    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威仪,他失神的望着远处的火光,嘴唇翕张着,仿佛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公子,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一旁,贾诩看着即墨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将表情整理好,摆出一副为君分忧的模样问道。

    “先上车,有事情车里再说。”

    之前乘坐过的那辆马车奔跑而来,几人径直钻入马车之内,一双双眸子盯紧了即墨。

    “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即墨叹息着,以这句话作为了开始:“大周建国之日起,武王兴建烽火台二十又四座,言‘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可以将其点燃’,诸侯见其光芒,必须迅速前往,三个时辰内不至者,诸侯群起而攻之。

    但是有着通信玉佩、飞剑传书、圆光术、千里传音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用到这东西?所以它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时刻才会使用的手段。”

    “圆光术可以使用。”

    贾诩听着,伸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圆,随着淡白色光芒的浮现,赌场内的情景出现在了那个圆中,争执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挥手将其散去,一双双眸子再次盯紧了即墨,想要他给出一个解释,但是却看到即墨只是脸色难看的拿起了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

    “通信玉佩也可以使用。”

    脸色明灭不定之中,他开口道。

    既然这两种都可以使用,那就说明敌人并没有将镐京的通信全部封锁,那么也就是只要使用这两种手段就可以了,又何必要点燃烽火台?

    怀着满腔的疑惑,他们向着烽火台的所在而去。

    烽火台处。

    此时这里早已站满了人,马儿的嘶鸣、喧闹的人声、盔甲兵戈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来到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甚至有的根本都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来的,但是来到此地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敌人。

    远处遥遥的飞来一道彩虹,彩虹之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骑着一头蛟龙飞来,在他身后,是一批杀气腾腾的兵丁。

    “大王莫急,臣等前来护驾!”

    蛟龙飞舞着,张牙舞爪的在天空中肆意散发着它的威势,在他身后,一团团猩红的煞气将所有的兵丁包裹其中。

    正当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道寒芒从远处激射而至,明明还在天边,但是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到了眼前。

    “大王莫忧,臣郑伯友前来护驾。”

    站在烽火台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稽首道。

    一条条青色的光柱浮现,光柱之内,绰绰人影闪烁,那都是闻讯前来救驾的诸侯。

    “爱妃且看这如何?”

    姬宫涅伸手指着远处匆匆忙忙而来的诸侯,站在褒姒身前,声音之中充满了自豪。

    “这自然是极好的。”

    褒姒定定的看着远处的一道光柱,脸上蓦然显露出明媚的笑容,双目之中似乎有光芒闪烁,当她看到姬宫涅要转身的时候,赶忙将眼神移往他处,但是脸上的笑意确实不管如何都是遮挡不住的。

    这一笑,仿佛是寒冬之中绽放出一朵牡丹,如同冬雪消融、万物复苏,一瞬间似乎连太阳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天地间所有的一起似乎就在这一个瞬间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哪怕是有着薄纱的遮挡,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这自然是极好的。”

    褒姒脸上带着笑容,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她的眼睛看着光柱之中的诸侯,又看了看脚下乱作一团的兵丁,似乎是他们滑稽的模样将自己惹得笑了起来。

    这只能说是巧合了。

    “那人的方法果然有用,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姬宫涅脸上同样带着笑意,挥手示意远处的诸侯各自散开,心中却想着之后何时再来一次。

    随着诸侯远去,褒姒脸上明显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但是嘴角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笑意,幸福的笑意。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站在山脚下,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诸侯,脸上写满了不解。

    若无其他大事,又为什么点燃烽火台,可是若是有大事,那这些诸侯又为何匆匆而去?

    “我佛慈悲,贫僧刚刚看到了一个女子失笑的模样,莫不是大王召集诸侯前来就是为了给那女子演一场戏剧?”

    苏长风看着远处,尽可能的为自己的话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身处这个时代,他知道,那纷争的大世很快就要到了,而这点燃的烽火台就是点燃导火索的第一缕火苗。

    “大师莫要开玩笑了,家国大事,怎么可能因一女子而胡乱作为?”

    即墨苦笑着瞥了一眼苏长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贾诩身上,苏长风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荒谬了,简直就像是没有经过脑子。

    再看其他人,他们也是同样的表情,仿佛苏长风是在说笑一样。

    “我佛慈悲。”

    宣了一声佛号,苏长风深深地埋下了头,似乎自知失言,羞愧难当的模样。

    随着自称和尚的日子逐渐增多,他倒是发现这一句‘我佛慈悲’当真是无所不能。

    表示羞愧的时候来一句‘我佛慈悲’,表示悲伤的时候也可以来一句‘我佛慈悲’,表示同情的时候同样可以来一句‘我佛慈悲’,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我佛慈悲’就对了。

    他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但是这件事尚未被宣告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荒谬,只能说褒姒不愧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奇女子。

    “依在下来看,王上很有可能是对这烽火台对于诸侯的号召力起了疑心,所以以此来尝试是否能够将其召集前来,甚至王上对于诸侯是否忠诚于大周也是有所怀疑。”

    捏着胡须,贾诩如是说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苏长风的猜测虽然荒谬,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在真正的答案尚未揭晓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再看其他人,对于贾诩的猜测均是非常赞同,按照这种情况,贾诩所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过知道了一切缘由的苏长风确实只能暗中叹息。

    你们都把周幽王想象的太过老谋深算了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一国之主大多都是深谋远虑的形象,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着自己的深刻含义的,绝对不会像是苏长风所说的只为谋美人一笑那么浅显,而且,他们所见到的君王昏庸程度也就那样了,哪怕是商纣王也只是酒池肉林罢了。

    不过这对于苏长风来说也并非是没有好处,现在的他们越是否定苏长风,当一切的结果出现的时候,那他们对于苏长风的重视就会有多强,所以说,苏长风只是说一句话,但他怎么也不会亏。

    一切只等真相揭晓。

第236章:服用, 抱丹

    十枚舍利子,一个白玉瓷瓶,静静地摆在桌子上。

    这是苏长风即将做出的决定。

    按照广亮的说法,巫族的血液蕴藏着极大的能量,但是同时也纠缠了无数的煞气。

    巫族,本来就是秉承天地间的浊气和煞气应盘古大神的血液而生的。

    静了静心神,看着洒在身前的月光,苏长风伸手拿起一颗圆坨坨的舍利子。

    舍利子是佛教高僧死后所遗留的最后凭证,形状千变万化,颜色也各不相同,许多佛教徒尊敬和供奉舍利子主要是因为高僧生前的功德和慈悲智慧,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舍利子也有着不同的含义。

    常言道,烈火炼真金,那这舍利子也就是在佛火心灯之下燃尽之后留下的凝聚了最精华的部分,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观赏品。

    大德高僧的舍利子甚至有着导人向善、降妖伏魔的效用。

    也许是摄于广亮的力量,这被送来的十枚舍利子都是属于蕴藏了强大力量的那一种,但是即使是这样,这十枚舍利子也是无法和一个巫族来比较的。

    不过也幸好,这只是一滴血液。

    白玉瓷瓶被缓缓打开,强烈的吸引力再次从中传来。

    仿佛是被窖藏了经年的老酒掀开了盖子,浓郁的气息爆裂开来。

    “我要!”

    “我要吃!”

    “我要吃了它!”

    心脏、嘴巴、胃……乃至于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嘶吼着,想要指挥苏长风的身体将那个瓷瓶拿起来,塞到嘴里。

    瓷瓶上也有着血液的气息,不能浪费。

    白象镇狱功流转周身,强大的压力震慑己身,同时心经默诵,苏长风感觉到那血液对自己的吸引力顿时削弱了很多。

    在这方世界,生命向来就是有高级和低级之分的,人族辛辛苦苦才能达到的境界,对于那些龙族、凤族来说,只不过是成年之后就能拥有的力量,人族求索无数载才能通过修炼延寿千百载,但是对于那些神兽来说,这只不过是一觉的功夫。

    在广亮的教导下,他知道那是高级生命对于低级生命的吸引,是每一个低级生命想要进化的**。

    但是不巧,佛教最擅长的就是降伏自己的**。

    前有降心猿制意马,后有白骨观,都是对于自己**的极大遏制。

    这是苏长风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这滴血液。

    它躺在白玉瓷瓶的底部,缓缓的蠕动着,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一根又一根的黑色线条藏在血液内部,为这滴血液增添了几分险恶的气息。

    这就是苏长风所需要剔除的东西。

    “先在舍利子上刻印‘卍’字九个。”

    将舍利子取出,苏长风静静地按照广亮之前的叮嘱操作着。

    卍是佛教相传的吉祥的标帜,是佛祖的心印,意为吉祥万德之所集,哪怕是一个字,也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需要找到将其倾泻出来的方法,否则它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字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好像那些大神和扑街的不同,同样是字,大神们可以让它们在自己的手下发挥出无比的魅力,但是到了扑街手下,那只是一段段狗屁不通的话罢了。

    舍利子异常坚硬,但是在苏长风滴上一滴自己指尖的血液之后,那一枚枚舍利子就好像遇到了热水的春雪,任由其放手施为。

    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色光芒,苏长风认认真真将九个字符刻下,然后看向最后的那枚舍利,这是最关键的一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用九枚舍利子组成一个简单的阵法。

    九枚舍利子,对应佛家九天,佛教中的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晬天,六为廓天,七为减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

    此为上应周天。

    然而凡事九为极,十为满,凡事过犹不及,所以最后的第十枚舍利子就极为重要,因为有着其他九枚舍利子的功效,血液中的煞气可以将其驱散的差不多了,但是这滴血液能够保留下来几分威能,还是要看第十枚舍利子的。

    轻咬舌尖,一滴金色的血液直奔舍利子而去,滴落到舍利子身上,缓缓地渗透进去。

    十指连心,但是最后一滴血液的作用就是同化那枚舍利,按照广亮的说法,这枚舍利子的作用就是让那一滴血液能够对于苏长风的身体不至于那么反感,真正适应苏长风的存在,不过依照苏长风看来,这很像医学中的排斥反应。

    也是苏长风的修为不够,若是他此时是立地菩萨、在世佛陀,那这一滴血液呼吸间就可以将其炼化,不过到了那个境界,他也已经不需要再炼化这血液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了。

    看着血液缓缓渗透到舍利子之中,最终形成了一块好似包裹着一滴血液的琥珀模样,苏长风也将其拿起,放到了白玉瓷瓶的瓶口。

    指尖金色光芒流转,一套印诀被苏长风从手中掐了出来,虽然只是第一次使用,但是有着广亮留下的经验,却是显得异常熟稔。

    一个个金色的字符浮现,飞到那九枚舍利子上,登时,一朵虚幻的莲花显现出来。

    这朵莲花有九瓣,每一瓣的根底都是在舍利子之上,而最中心的花蕊处,是那颗至关重要的舍利子。

    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从莲花的花蕊处伸出,缓缓探进了血液深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丝丝更加细小的黑色丝线从哪些金色丝线内部蔓延开来,血液之中的黑色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一股淡而安神的芳香弥漫出来,苏长风的心神不自觉地就变得平静。

    一切顺利。

    …………

    这就是提纯过后的血液?

    苏长风看着瓶底那不知道该说是滴还是该说粒的东西,有些迷茫。

    此时的血液早就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颜色,在瓶底出现的是一颗圆坨坨好像之前的舍利子一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十枚舍利子都在一边上放着,苏长风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一不小心将一枚舍利子扔到了瓶子之中。

    伸出右手,仿佛握着沉重物品般拿起了那个白玉瓷瓶,淡淡的芬芳依旧从中间散发出来,勾人心魄。

    万事不需犹豫,只需勇猛精进便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万般艰难险阻均为虚妄。

    广亮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虽然听起来是一句‘别担心,莽就完事了’的变种般,但是确实有着几分道理。

    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小时候吃药般,将瓷瓶凑到了嘴边,一仰头,咕噜咽下。

    清凉滑腻的感觉飞快地掠过他的舌尖,接着滑过咽喉、沿着食道,落入了胃里。

    那冰凉的存在仿佛长出了一根根细而长的触手,冰冷与刺激瞬间钻入了苏长风的每个细胞。

    他不由自主抽搐了起来,眼前迅速变得模糊,一切的颜色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胡乱拼凑,如同印象派大师泼洒出的油画。

    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有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奔跑掠过,仿佛来自于远古的呼喊响彻耳畔。

    定神下去,苏长风看到那是一个个身高三丈有余的巨人正在和一群群异兽战斗。

    “蛮,你在愣着干什么?小心点,这些妖族的畜生实在是太奸猾了。”

    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仿佛是晴空中炸起了一个霹雳,震得苏长风耳朵嗡嗡作响。

    蛮?是在叫我吗?

    苏长风低着头,看着一双蒲扇大小的手,再抬起头时,自己的双臂已经搭在了一头长着三个脑袋,浑身披着羽毛的怪鸟身上。

    刺啦。

    仿佛是撕纸一样,根本没有使出多大力气,那只怪鸟就被撕成了两半,在飞扬的鲜血中哀鸣着一声倒下。

    是了,我是蛮,这是和妖族那些畜生战斗的战场。

    “真丑。”

    他看着倒地的尸体,小声嘀咕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血腥气,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赤色,带着滑腻的感觉。

    远处,一个个比他还要高大的巨人正在疯狂的战斗着,他们有的拿着武器,有的赤手空拳,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厮杀的非常疯狂。

    更远处,身高千百丈的身影在天空中、大地上战斗着,周围的的空间不断撕裂,又很快愈合起来,远远的,他看到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蛮,你小子愣着干什么呢,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进去的。”

    一根嗡鸣作响的骨矛从身后飞出,将身边一只想要伺机偷袭的妖兽钉在地上,一个比蛮还要高一头的高大身影走出,将骨矛拔出,再次奔赴远处的战场,只留下了一句话。

    这时候,蛮也没有在多想的功夫了,随手捡起一根折断的长矛,跟在那个身影之后冲向了战场。

    没有刀好用。

    一矛将眼前的妖兽身体刺穿,蛮这样想到。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用过刀?

    下一刻,迷茫传过来,蛮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多想,那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妖兽再次冲了过来,通红的双目之中充满了疯狂之意,根本不顾及身边已经堆成了小山的同类的尸体。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犹豫之说了,战场相见,生死相搏。

    妖兽铺天盖地,相比它们,那一个个高大的身影显得异常稀少,但是现如今,战场上死去的妖兽已经遮蔽了这片荒野,但是却没有一个身影倒下。

    一根根猩红的丝线从战死的敌人身上飘散出来,飞到杀死他们的对手身上,为他们弥补着亏空,也为他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精力。

    正当蛮准备再次发起冲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的气温越来越高,抬头望去,一**日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将身边所有的身影全部包裹其中。

    “太一!!!”

    “十二都天神煞,斧来!!!”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的声音。

    眼前一幕幕的曾经流转,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同的想法。

    哦,对了,原来我不是蛮。

    蓦然之间,他突然有了明悟。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的时候,一股吸引力凭空生出,意识猛地下沉,和身体合二为一。

    禅房内,苏长风再次睁开了眼睛。

    …………

    那就是广亮师兄所说的最后的风险所在?

    苏长风回忆着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那一幕幕仿佛依旧在眼前。

    那是那滴血液主人的回忆。

    他真的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也丝毫不怀疑,如果在那回忆之中,他认为自己死了的话,现在的他也根本不可能活着。

    在最后一刻,一个个不存在的曾经流转,让他堪破了回忆幻境的存在。

    至于最后听到的那声太一,应该指的就是传说之中的东皇吧?

    很难想象,在那**日之下,那个叫做蛮的人竟然还能留有痕迹,哪怕只是一滴血液。

    不过他也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强者,体会到了强者的力量,但是即使是那样,蛮也不够资格参与到那最中心的战场,很难想象,传说中的十二祖巫又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人族实在是太弱小了。

    直起身,感受着心脏部位突然多出的一个圆坨坨的红色的东西,他突然愣住了。

    心脏处,那个圆坨坨的东西长在心脏内部,随着他的呼吸缓慢跳动着,节奏和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般无二。

    这是……血丹?

    我这就凝血抱丹了?

    看着这个好像是肿瘤只不过比起肿瘤要圆润了许多的东西,苏长风只感觉心中一片迷茫。

    他知道自己快要突破了,但是他一直想着以最完美的状态突破,因为广亮曾经说过,凝血抱丹是最关键的一步,在它之前和之后的修炼,只需要时间的打磨、靠着水磨工夫大多都可以达到,但是抱丹需要心神处于一片空明,在这一刻,万事皆虚,才能让周身的血气自动运转,凝聚起来。

    有很多人都是折在了这一步上。

    苏长风原本已经做好了艰难度过的准备,但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做的准备都是个笑话。

    他,抱丹了。

第237章:蠢蠢欲动的人

    “大师,您总算出门了。”

    打开门,一个熟悉的‘红包’站在门口,眼圈凹陷,双目迷离,一副不堪压榨的样子。

    看到苏长风出门,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连滚带爬地迎了过来。

    “有什么事么?”

    苏长风站在门前,扶住差点跪下去的他,有些疑惑。

    他记得这个人似乎是叫做班和,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大师,您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小的担心您是不是正在闭关,也不敢冒昧进门,生怕惊扰了您的修炼,但是碍于公子的任务,小的也不敢离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些哭腔。

    “小的已经半个月没……半个月没……”

    “掌事,掌事,今天您的饭菜送到了,香满楼的新品,还附赠了您一份小酒。”

    正当他带着满腔幽怨诉苦的时候,一个小厮提着好似饭盒的东西跑了过来,哪怕是隔着一层饭盒,也能闻到里面饭菜的香气。

    班和有些尴尬的直起身,“大师,公子有要事相邀。”

    “现在就去吗?”

    “自然是越快越好。”

    苏长风点点头,抬脚便向着即墨所在的府邸而去,速度比起以往自然不是同日而语。

    只见他一抬脚,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三丈外的地方,不见怎么动作,他就到了街道口。

    缩地成寸。

    之前广亮所掌握的让苏长风异常艳羡的技能。

    到了凝血抱丹的境界,苏长风仿佛是自然而然就能掌控了这个技能一样,使用起来没有一丝的迟滞,他知道,自己这不是天赋异禀,而是沾了巫族血液的光。

    巫族,本为盘皇血液,秉承大地浊气与天地间的煞气而生,对于大地间的亲和自然是最强的,行走在大地之上,甚至有着只要其双脚不离开地面,就能接受大地加持的说法。

    上古之间,妖族掌天、巫族掌地,不是没有道理没有缘由的。

    “大师慢行。”

    身后,班和身上浮现出几个青色的符篆,一个个符篆瞬间活了过来,化作青色的鸾鸟将他的身躯包裹,迅速跟了上来。

    作为掌事,他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

    路上的行人不少,但是比起之前所见却又少了很多,他们脸上带着迷茫和慌张,眉心之间也多了一份焦躁。

    没有人例外。

    两人都不是凡人,所以很快就到达了即墨的公子府。

    府邸之外,一个个披坚执锐的甲士好似陶俑一样站着,目光凛冽的盯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被他们的目光盯上,就好像是被一把把刀子割过一样,他们身上披着黑色的铁甲,细微之处可见一个个隐藏的很好的符文,阳光之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来者何人?”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一个甲士从门前走出,冰冷的目光盯着苏长风,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那些甲兵也很自然的上前一步,节奏、动作就好像是一个整体,行走之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那一个瞬间,苏长风似乎看到了一头插翅飞虎向着自己发出了咆哮。

    “大人,这是我们的通行令。”

    班和有些谄媚的将一枚金色的令牌递过去,在令牌交接的瞬间,苏长风看到上面刻印着一条金色蛟龙的模样。

    “进。”

    后退一步,那个甲士让开路,示意他们进去,但是即使是这样,苏长风也能感觉到有着一束束目光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有所异动,那接下来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打击。

    “他们是谁?”

    进了门,苏长风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里本来是即墨的地盘,但是看班和的模样,这里似乎被其他人给掌控住了,甚至作为公子掌事,班和的进出都要另受钳制。

    有些不同寻常。

    “那是大公子的卫士,为了保护即墨公子而来。”

    班和说着,似是感叹,似是惋惜。

    “之前您闭关的那些日子里,诸多公子的府上发生了袭击的事件,好几位公子在一时不查之下中了那些贼人的手段,因此大公子把他手下的诸多甲兵派遣过来,为的就是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可惜他们去的有些迟了,也就十三公子受了轻伤,其他公子……唉!”

    这样么?

    苏长风眯着眼睛,他可没忘记之前在路上自己所遭遇的人和事,按照即墨的说法,他的那些弟弟们既然敢发动袭击,那么就是有着必然的把握,但是现如今看来,这些把握其实也没有多大。

    而且他可不会忘记之前即墨被激发出来的野心,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他可是没有一点成功的希望。

    进了门,苏长风一眼就看到了即墨。

    形销骨立、弱不禁风,此时的他比起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加不堪,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耗尽了一样。

    “大师来了啊。”

    看到苏长风过来,他有些虚弱的咳嗽几声,想要站起来却是摇摇晃晃再次坐了回去。

    “大师你是正确的,我们真的小瞧了姬宫涅。”

    情急之下,即墨甚至直呼了姬宫涅的名字。

    在他身边,贾诩、刘备等人均是一脸严肃,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焦躁。

    他们自然是要焦躁的,原本刘关张三人自持武力,就是为了要以即墨为踏板,作为进身之阶,但是没想到第一步就出现了这样的差错,而且更令他们有些烦躁的是,他们原本看好的大公子竟然暗藏了另外一支精锐,也就是说,即使现在他们转投过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惜原本他们想着做出一番成绩再过去,定然会直接被青眼有加,但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变故。

    至于贾诩,他就要更好一些,无论是什么朝代,只要是战争,都离不开金钱和粮草,现在他手中掌握销金窟,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其实是需要争取的对象,但是也不保证有的人目光短浅,根本认识不到他的重要性,直接进行抄家之举。

    “不,我们不单单是小瞧了姬宫涅,连我的大哥都是藏了一手好牌。”

    作为销金窟现如今明面上的所有人,他自然也是时不时就会前去潇洒一把,所以对于这些术语他倒是学得很快。

    “我们只是将目光放到了爵位的争夺上,但是没想到,大哥竟然直接就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大位之上!”

    “何出此言?”

    苏长风这是真的有些疑惑了,他不知道这闭关的半个月内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明明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在他的感知中最多渡过了一夜,但是却没想到直接就是半个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半个月之内当真是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变化。

    “府邸之外的甲士大师可是看到了?”

    有些虚弱的喘了口气,即墨看着苏长风,目光却是有些流离的转到了刘关张和贾诩的身上,眼底厉色一闪而逝。

    人心思变,这可以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接受背叛,这四人入府以来,吃穿用度都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有些方面他们用的要比自己还好,即墨此举为的就是收心,但是现如今只是出现了一点点状况,他们就已经开始有着别样的想法,这就是背叛!

    至少在即墨眼中这就是背叛!

    然而可悲的是即墨现在能倚靠的只有这么些人,甚至除了这些人他连其他可用之人也无,所以哪怕是心中再怎么不甘,他也要保持面上的和善。

    “看到了。”

    苏长风点了点头。

    “他们名为飞熊,乃是我大兄暗中操练的私兵,甚至在此之前,他连一丝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

    飞熊?

    想当初姜子牙和申公豹就是所谓的背生飞熊之像的能人,一人将大周扶持成国,以周代商,另一人则是间接葬送了截教,一声‘道友请留步’堪称因果律武器。

    但是这又和那大位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着飞熊的名号就是想要谋朝篡位?即墨的思维未免有些太广了。

    “大师且看。”

    看着苏长风满脸不相信的模样,即墨也并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奉上了三块丝帛。

    在这个时代,丝帛可不是单单记载信息这么简单,有着玉简和竹简的存在,许多信息都只需要放入其中,自然可以存放千百年,而丝帛这种东西一方面昂贵不说,另一方面只有真正重要的东西才能通过其传递,不像是那些明面上写出来的字,丝帛上一个节点、一个弯曲都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不是真正有底蕴的家族,根本不会使用其传递消息。

    若是那种带着独特解密的丝帛,苏长风自然也不会理解,但是好在即墨已经将东西翻译了出来,看着那三块丝帛上的字符,苏长风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根据丝帛上的消息,就在苏长风闭关的这半个月内,烽火台再次毫无预兆的被点燃了两次,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理由,每一次都是只有姬宫涅和褒姒。

    随着姬宫涅荒唐的举动,整个镐京内都被他的所作所为惹得人心惶惶,甚至许多百姓都是准备了衣食,选择闭门不出,这也是苏长风之前所见路上的人少了许多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人制止他吗?”

    苏长风看完第一块丝帛,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按理说之前哪怕是帝辛还有着忠心耿耿的闻仲作为托孤大臣,身边也有着飞廉、恶来两位忠贞不二的护卫,作为一国君主,姬宫涅身边难道都是奸佞不成?

    “大师且继续向下看。”

    即墨面色愈发苍白,让人感觉他甚至可能随时就会魂归地府,听到苏长风的疑问,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语气低沉的说道。

    苏长风拿开第一张丝帛,继续看了下去,果然,接下来记载的都是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

    “赵叔带进言再次被下狱,其子献神丹三枚,自削爵位三级方才放其出狱。”

    “大夫石郭死谏,撞柱而死,殃及妻子。”

    “申候献奇花异草三千三百三十三种,言不及大王爱妃之万一,王大喜,升其子爵位一级。”

    “……”

    一笔笔触目惊心。

    “公子不是也想获得更高的爵位吗?这岂不是一个更好的渠道?”

    苏长风挥舞着手中的丝帛,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倒是有些理解即墨的意思,但是理解归理解,想要自己在这里出力还是不可能的,他是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那些诸侯手下自然是有着比自己更强的存在,但是看他们先搭载的举动,一个个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要么是趋炎附势要么是装作闭目塞听,可见这个国家真的要没救了。

    人心散了,不好带了。

    以臣伐君,哪怕是有着大义之名,但是在一些诸侯眼中,这是不对的,不符合祖制的,但是碍于大势,他们也不好明面上反对。

    大周得位不正,因此哪怕是之前万分强盛,诸侯来朝,但是对于诸侯来说这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甚至于是他们心中的一点动力。

    大周可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说,如果之前诸侯都是忠心耿耿的话,那么大周伐商的举动,激起了他们心中的那点野心。

    “大师莫要说笑了,我毕竟是……怎么可以……”

    他心动了。

    苏长风看得出来,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毕竟是?是什么?

    是姜子牙的后人,不好做这般举动?

    苏长风不明白,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继续自己的话。

    “你知道的,你时间不多了。”

    苏长风将丝帛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沉肃,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刘备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与此对应的,即墨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但是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更差劲起来。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争一争你现在想要争得位置,那现在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你将自己的布置全部交给你的兄长,那么死后未必不能获得一个赦封,甚至是现在也有可能获得来自你兄长的善意,毕竟他如果是真的想要争夺那个位置,就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但是如果你只是感觉心中郁气不散,那我帮你争上一争又何妨?”

第238章:申候反

    苏长风的话自然不是假的,如果即墨依旧选择继续之前的道路,他倒是真的会继续帮助他。

    这倒不是出于什么可怜他的心思或者额外的险恶主意,而是苏长风真的打算这么做,毕竟他之前拿到了即墨的东西,更是借着即墨的名头前去惹得一些麻烦,这就是因果。

    更何况,在完全消化了属于‘蛮’的那滴血液之后,他也有些有点蠢蠢欲动,想要看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处于什么阶段的意思,之前一直避免着和即墨拉上关系,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弱了,现在,他有了一些资本。

    “你是怎么想的?”

    屋子之中的氛围一时间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我……”

    即墨低着头,脸色异常阴郁。

    此时的他也有些摸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要说是不甘,他确实是有些的,毕竟之前自己完全没有想要走上这条路的意思,只是身后的那些人一直在逼迫着自己,不走这条路,那么他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哥身后的力量异常雄厚,手中也掌握着非常强大的力量,以他现在的势力,若是真的去和他争那才是自寻死路。

    “相什么呢?”他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自己还能活多久尚且是个未知数,就算是争到了那个位置,他又能活着坐多久?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更有意义。

    “我不打算再争了。”

    即墨轻轻的说道,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的神情异常认真,“我打算之后就去见大哥,你们陪我一起。”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他的身上好像也放下了一个重担,语气神态也不由有些变化,就好像这句话一样,他不是以商量的口吻说出去的,而是以命令的口吻下达的。

    “我没问题。”

    苏长风第一个点头示意道,他是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不同于身后有着大小势力的其他人,他来这个世界只是个人罢了,基本上可以说是能够完全随自己的心意活动,甚至如果想要浪一些的话,佛教的因果也完全可以先放一边。

    “备受大人恩德,感激不尽,自然听从大人安排。”

    刘备拱手示意,姿态放的很低,一副听从领导安排的模样。。

    “大人赐我等衣食,有恩于己身,今大人有令,莫敢不从。”

    关羽捋了捋长须,语气低沉的回答道。

    “俺也一样!”

    张飞向左右看了看,嘴唇翕张,最终大声应和道。

    苏长风终于想到了他们说话的时候哪里有点不大对劲,他们之前喊即墨只是喊大人罢了,而非是‘主公’,由此观之,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即墨当成是可以追随的力量。

    “那好,下午我们就去见大哥。”

    最终,即墨拍板道。

    他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

    宽敞的马车碌碌的走动着,车轮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显得异常有节奏感。

    马车周围是一位位披坚执锐的甲士,他们手中握着长剑,警惕地观望着四周,似乎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其它力量。

    为首的是之前检查班和令牌的那个甲士,他坐在一头好似马一样的异兽上,异兽身上长着密密麻麻硬币大小的青色鳞片,瞳孔之中也是带着一抹青意,他好似是一尊雕像一样,随着异兽的行走轻轻颤动着。

    他们这是在去大公子府邸的路上。

    大公子名为墨离,可以说是太傅这一大家子之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位,当然,想到暗中隐藏着的十三公子,墨离也有可能只是表现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一位。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的他确实是已经掌控了所有的优势,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太傅对等的爵位必将落到他的头上。

    只是,这位大公子似乎有了其它的意思。

    “大哥。”

    下了马车,走在最前方的即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墨离,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阳光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心中悚然一惊,他这次拜访可是随性而来的,并没有通知其它人,哪怕是在路上他也可以确定之前的这些甲士没有人离开过,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

    惊恐至之余,就是心底一万分的庆幸。

    好在自己已经放弃了,哪怕是身边有着他的细作那也没有关系了。

    欣喜的上前,做出一副兄亲弟恭的模样,即墨脸上带着笑意,向着自己的哥哥介绍跟着自己前来的几位。

    “大哥,这是刘关张三兄弟,三人亲如一体,配合默契,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指着刘关张三人,即墨最先介绍道。

    他只说是刘关张三人亲如一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哪怕是再怎么无知的人,只看他们身上的气势,就知道他们其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墨离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

    眯着眼睛仔细审视了一眼身前的三兄弟,他们是以最不出色的那个大耳男子为首,相互拱卫,互为犄角,身后的那个面如黑炭的男子和面如重枣的男子身上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但是即墨的话他自然也是记在了心里,只是人才而不是将才,暂时不可重用么?

    这倒是没多大关系,此时的他倒是不怎么缺少将才。

    “这一位是销金窟的创始人,贾诩贾文和,他在整理财富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

    将贾诩拉倒一边,即墨认真的介绍道。

    整理财富?内政?

    墨离看了一眼这个下巴上有撮小胡子,眉眼纤长看上去有些阴鸷的男子,默默记下心来,对于这种擅长内政的人才,他倒是挺欠缺的。

    其实说起擅长内政倒是真的有些看低了贾诩的作用,能被当世的人称之为毒士,甚至真正秉承毒士之名,他在出谋划策方面自然要比内政方面擅长的多,奈何他在即墨身前展示的都是自己善于赚取财富的一面,所以也只能含泪吞下这枚苦果。

    “这一位是卧佛寺的心正大师。”

    对于苏长风,他倒是只介绍了一句话,便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但是墨离的态度却让苏长风有些吃惊。

    “可是打败了普难的那位心正大师?”

    墨离有些殷勤的上前一步握住苏长风的手,有些激动的问道。

    “若无其它心正,那便是贫僧了。”

    双手合十,宣了一声我佛慈悲,苏长风揖首道。

    低下头的那个瞬间,他看到刘备的双目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似乎是‘学到了’的意思。

    “大师以区区弱冠之龄便能打败有着疯金刚之名的普难,盛名已经传遍了镐京,只是大师一直屈尊小庙,确实有些可惜了。”

    墨离在知道苏长风的身份后,还当真是动了想招揽苏长风的心思,不是那种单纯的结交拉关系,而是招揽到麾下,让其为自己所用的那种招揽。

    平心而论,墨离现在手下的实力其实并不算弱,这么多年他凭借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发展力量,另一方面也在暗中招揽其它能人异士,再加上之前招揽到的许多人才,所以他手下的力量还真不怎么缺少。

    但这其中却还真没有像苏长风这种在年轻一辈当中便能崭露头角的存在。

    普难到底有多强镐京的人可是都知道,那‘疯金刚’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像苏长风这种年轻人便开始崭露头角的这镐京也不是没有,但是都被那些道观寺庙藏宝贝一样的给藏着,丝毫不给他伸手的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长风身后的卧佛寺不会伸手探进自己的势力之中,再加上苏长风佛门的身份,他心动了。

    “嘿,你们看,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客人站在门口呢,来来来,我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就等诸位前来了。”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手道。

    进了门,刚落座不久,便有一队队侍女将酒菜端上来,不得不说,墨离府邸做出的这些酒菜光看卖相就十分吸引人,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还隐隐有着强大的灵力在其中飘散着,之前能在即墨府邸作为正菜的果品,在这里只是解渴的水果罢了。

    墨离亲自给苏长风倒了一杯清香扑鼻,琥珀色的酒,笑道:“昆吾山中曾有传闻,一些山中野猴采百果于树洞中,作为贮藏越冬的粮食,但若当季不缺越冬粮食,猴儿们便会忘记曾储藏的果子,然后这一洞的果子便会逐渐发酵,而后酿成一洞百果酒来,所以也被称之为是猴儿酒。

    而且这些野猴不识得珍宝,竟然会将一些奇珍灵果也当做普通果子采摘下来,导致这猴儿酒当中蕴藏着惊人的药力,有些前往昆吾山之地采药的修士意外发现了这猴儿酒,饮尽之后发现自己修为大涨的事情也是不少的。”

    苏长风有些诧异地举杯:“这便是从昆吾山那里找来的猴儿酒?”

    墨离摇摇头道:“猴儿酒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要求太过巧合了,况且猴儿酒里面只有少部分蕴含着药力,而我这猴儿酒的材料却每一样都是用珍惜灵药和灵果酿造而成的,甚至要比正宗的猴儿酒药力都强,大师不信可以尝尝。”

    苏长风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瞬间他便感觉一股热力从酒液当中渗入体内,这一杯酒竟然要比之前的一颗千年朱果所蕴含的药力还要强大!

    “果然是珍品,大公子的猴儿酒果真是名不虚传。”

    苏长风赞叹了一声,同时也有些感叹即墨是真的不受重视,这些被用来酿造的果子虽然可能不至于每一枚都是千年朱果的药力,但是相互叠加起来却要远超千年朱果,也就是说作为酒引的甚至是更高级的天材地宝,在即墨那里倍受重视的珍宝,在这里竟然只是被用来酿酒的材料,这可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墨离自谦一笑,指着桌上的菜肴道:“这些菜大师也可以品尝一下,别看这里的菜色不多,但每一样却都是珍品,必须要由我亲自同意才能上桌。

    就比如这道凤还巢,乃是用灵药喂养了三年的白羽鸡所做的,那白羽鸡相传有着一丝凤凰的血脉,美味异常,更是有着滋补肉身、增进修为的功效。”

    苏长风并没有直接动筷,而是看了一眼即墨,刚刚谦让不过去率先喝了一杯酒就是已经有些逾越了,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跟着谁过来的,虽然不是即墨的手下,但是即墨的面子还是要给他撑起来的。

    “兄长,我想为大师在你这里谋个差事。”

    即墨饮了一杯猴儿酒,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他放下酒杯,有些嘶哑着喉咙说道。

    他没有看苏长风,而是迷离着双目,死死地盯着墨离。

    “我知道你们其实都看不起我,但是我也没有跟你们争夺那个位置的意思,我乃旁出,命贱,所以能够寿终正寝已经是最大的期望了,但是老天偏偏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又饮了一杯酒,脸上苍白、青郁、嫣红之色变幻。

    “我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以说是没有大师相救,现在的我早已丧尸荒野,所以我要报恩,哪怕是死了我也要让人知道我不是那种欠人恩情的人。”

    “我佛慈悲,其实即使没有贫僧,施主也会没有大碍的,更何况施主之前已经给过贫僧报酬,更是帮助贫僧重新修建了卧佛寺驻地,恩情已经两清了。”

    苏长风低下头,他倒是真没想到即墨还记着这件事,按照苏长风的想法,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其实应该是自己欠他因果才是,倒是没想到在即墨心里是这般意思。

    “大师莫要说笑了。”即墨苦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指着身前散发着异样香气的酒壶说道,“虽然我已经给了大师报酬,但是大师平心而论,我那报酬可抵得上大哥这里一杯酒?”

    苏长风再次低下了头。

    “所以说,我即使是庶子旁出,命格没有那么尊贵,但是我的命也还没那么贱,之前支付不了报酬,但是现如今,舍得面皮出去,我也要将这份恩情了解。”

    到最后,他看着墨离,语气之中已经充满了乞求。

    “好。”

    墨离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这个要求,我应下了。”

    “也好,也好。”

    即墨笑着,自酌自饮起来。

    他有些醉了。

    他本来就是尘世间的一名过客,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本不该涉世这红尘之中,若非是被逼迫的太急,他也不会生出其它念想,现在好了,一起都放下去了。

    宴会依旧在进行着,主角似乎变成了苏长风和墨离,不,似乎本来就是他们两个。

    一旁的张飞似乎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刘备强行拉住了衣袖,最终只能将心气放在饭菜上,至于关羽,他似乎微微睁开了些眼睛。

    “大人,急报!”

    宴正酣时,墨离的背影一阵扭曲,一道诡异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丝帛。

    墨离接过丝帛,看着上面的勾勾道道,逐字翻译着,最终,他只得出来三个字的答案。

    申候反!

第239章:申候一动,天下响从

    申候,就是在姬公涅点燃烽火台之时,最先到达的那一位诸侯,一举一动丝毫看不出有半点逾越,未曾想第一个掀起反叛号角的就是他。

    “诸位既然到此,那我也不必相瞒,这件事也瞒不过其他人。”墨离洒然一笑,看着饭桌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其他人,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申候反了。”

    “什么?”

    第一个给出反应的竟然不是苏长风他们,而是一直在自饮自酌的即墨,“他怎么可能会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看着大惊失色的即墨,苏长风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申候他们也是知道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即墨还对他充满了推崇,但是没想到却是由他掀开了这场动乱的序幕。

    “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墨离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双目之中有些失望之色闪过,“之前大王为了给那个女子建造观赏的事物横加赋税,又是之后三番两次点燃烽火台,对于这件事,诸侯们早就忍无可忍了。”

    看着有些失神的弟弟,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那位褒姓女子现在已经被册封为皇后了。”

    皇后,后宫之主,就像皇帝乃是天下之主一样,后宫之内也只有一位,现在褒姒是皇后,那么之前的那位自然是已经被废除了。

    只是,这没有丝毫的消息流出那么想来废除也只是姬公涅私下做出的决定,未能告知宗老。

    若是其它时候,这种事情还是很好解决的,但是到了现在那里还有时间管这些?

    一顿饭最终索然无味的结束了。

    当然,这个索然无味只是针对的其他人,对于苏长风来说,这顿饭可谓是收获满满。

    作为觥筹交错之中从未停止的那一个,他可谓是吃的最多的,喝的也是最多的,身体内不断澎湃的力量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若非之前身体已经有了突破,现在的他早就不得不陷入闭关的状态了。

    对他来说,这场宴会之中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些食物了,这一顿饭至少比得上他半年的苦修,离开了宗门之后,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背后有人好办事。

    对于朝堂上那些涌动的暗流,苏长风是不打算参与进去的,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修炼,一点也不想参与进朝堂上衮衮诸公的勾心斗角之中,以他的那些心眼,和玩了一辈子心眼的那些老狐狸比,他还差的远,若是参与进去,不被人卖掉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最终能不能存在尚且是个问题,他可没忘记,在前世的历史之中,现在的西周可是被东周取代了的,所谓的烽火戏诸侯只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在这个世界之中,形态会怎么发展他不甚清楚,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不走到明面上,那些想要针对他的人是没办法对付他的。

    一次闭关,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日后,感受着身体内涌动着的气血,苏长风有些想要将之前没有打完的战斗再次打起的想法。

    之前他和白华寺、佛尊寺、天莲寺的那些和尚们可是有着约定的,但是现如今他也只是履行了和佛尊寺的约定罢了。

    心脏处,那枚仿佛肉球一样的血丹轻轻跳动着,应和着心脏的跳动。

    罢了罢了,之前也只是想着打响卧佛寺的声明,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着名声恐怕也无甚大用,那些兵丁们可不会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大师,这是公子交由您的情报。”

    身后的影子发出一阵细微的波动,苏长风皱了皱眉头,强忍着一掌打过去的**,看着影子由波动变得扭曲,再由扭曲变得立体,最终,一个黑衣人从影子之中钻了出来。

    身着黑衣,只露出一双带着死气的眸子,双手捧着三枚玉简,半跪在地上。

    这是墨离暗中训练的影密卫。

    虽然还没有真正将苏长风介绍给他的将领们,但是墨离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培养起苏长风来,诸多信息也是在自己知晓之后另准备一份给他送来。

    这也是苏长风率先提出的要求。

    两军交战什么最重要?有人说粮草,有人说信心,也有人说兵力,但是在有着后世繁杂战争经验的苏长风眼里,两军交战,信息最为重要。

    只有有了足够的信息,将帅们才可以根据敌人的一举一动制定相对应的计策,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之分,所谓的掐指一算便知道了一切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两军交战,血气迸发,煞气、杀气的冲刷下,甚至有的练气士根本就不敢靠近战场,生怕其中的血气和煞气会污了他们的修行。

    天生杀机,移星易宿;地生杀机,龙蛇起陆;人生杀机,天翻地覆。

    这句话虽然有着夸大,但是却也有着一部分道理,在战场之中,除非是真的有着大修为的修士,所谓的占卜到天机是不可能的,人心思变,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所以苏长风向墨离要来了信息的知晓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墨离深谙此道。

    接过玉简,看着那个身影仿佛影子兵团一样消失在自己的影子之中,苏长风心中悚然一惊,这些影密卫若是被用来刺杀,岂不是防不胜防?能无端从自己的影子之中出现,人们可以防备敌人,但是又有多少人会防备自己的影子?

    还好他们是自己这边的,不然时时防备着自己就有点太可怕了,人总会有松懈的时候,但是谁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会不会从影子之中伸出一把向着自己喉咙的刀。

    苏长风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这样,对于气血一道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他来说,还是能够比较模糊的感受到影密卫的到来的,毕竟一个人可以隐藏自己的生命波动,隐藏自己的呼吸,但是却无法隐藏自己气血的痕迹,只要一个人活着,哪怕是隐匿之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但是心脏依旧是会跳动,气血依然会流动,只要这样,他们就暂时没办法逃离苏长风的感应,这倒不是苏长风有多强,只是在这一条道路上走到了一定程度罢了。

    将玉简放在眉心,苏长风接受着这三天内的消息,玉简一天一枚,之前因为苏长风闭关不好打扰,这一次正好一次性送来。

    接受着玉简之中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长风的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他可谓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一人动,而后天下景从。

    申候的反叛可谓是点燃了战乱的导火索,之后的情况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也没人能够真正想到天下间的人对于天子竟然会怨恨到了这种程度。

    就好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样,现在的大周已经完全乱做了一锅粥,无数大小势力揭竿而起,甚至是只要骂一句姬公涅,都可以算是义军的势力,如此一来,可谓是真正明白姬公涅是多么不得人心。

    但是在这其中,苏长风也看到了人为的踪迹。

    镐京北三千里,大旱已久,但是非但没有得到朝廷的赋税免交政策,反而是又被加了一层赋税,若是在其它时间,那些已经将忍耐化作天性的百姓可能真的就忍耐过去了,只要能活着,哪怕活得不好,但是也是活着不是吗?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忍耐非但没有惹得那些大老爷们的同情,反而是再次增加了自己的负担。

    于是,当申候反叛的消息传遍四方,他们也反了。

    这种事例还有很多,但是在这些事件之中,朝廷扮演的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一件如此,件件如此,就好似巧合一般。

    但是世间又哪来的这么多巧合?实乃有人暗中作祟!

    更加令人胆寒的的是,现如今,这些消息竟然只流传与这些官员的信息渠道之中,皇宫内的那位大王依旧做着天下承平的美梦!

    不是只有一个人想要把他从那个大位上掀下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周得位不正,以臣伐君,以下犯上,可谓是真正掀起了这般违背祖制的大潮。

    这也让天下有着诸多野心的人有了更好的借口。

    大周做得,我做不得?

    只要能够胜利,自然可以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时间会让天下间的百姓忘记他们的龌蹉,也会让那些死去的、消失的被遗忘,至于真相如何,没人在意,人们总是在意眼前,不是么?

    这天下间,最强大的反叛势力还是要属申候,因为他是最先开始的那一个,虽说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但是作为出头鸟也是率先被人们所注意到的那一个,树只要足够大,哪怕是招来了风也无法动摇自己的根基。

    申候就是那颗根基足够深的那棵树。

    他有着率先举起大旗的事例,自然有着了不得的名声,所以对于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所以,他的势力是所有反叛诸侯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只是,难道这世间都这样了,姬公涅就没有收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这世间总不能所有人都背弃他了吧?

    苏长风继续看下去,然后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姬公涅依旧是这副模样。

    天下总少不了各种死忠的人士,他们或者是因为各种各样受了恩德,或者是秉持着心中的信念,但都是一颗忠贞之心向着朝廷,就好像大商时期的比干,商亡了之后的箕子。

    大周自然也少不了这样的人。

    但是,这天下却没有他们发挥用武之地的地方。

    想要进宫面圣,所有的渠道基本上都被那些贵族们把持着,就算是拦不住,也是将时间安排到了姬公涅正和褒姒欢闹的时间点。

    他们没有一丁点儿讨得姬公涅欢心的地方。

    至于姬公涅的政令,也根本出不了镐京,甚至在刚被发出宫廷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悄悄置换,政令尚且如此,那返回的情报又能是怎样?

    天下承平!

    这就是那些贵族世家们想要给姬公涅看到的。

    天下只有万年的世家,没有万年的王朝,而这世家贵族们就像是生长在王朝的这棵大树上的藤蔓,汲取着大树的养分过活,当大树完全无法承担他们的负担的时候,那就再换一棵大树就是了,而且那棵已经被他们掏空的大树还可以成为世间攻击的借口,完全承担所有的罪名,多好!

    这倒是真没有多少练气士会干涉进王朝的更迭之中,除非是那王朝更替成了无法避免的大劫,就像是西周逆而伐商的那场战争,无数练气士滚滚而来,然后或成为战场上无名的尸骨,或成为封神榜上收打神鞭限制的诸神,更逞论天地间的红尘浊气会损耗他们的修行。

    为什么许多修炼者会远离人世、结庐而居?难道他们不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着一个王朝做靠山,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吗?

    没人是傻子,傻子也根本踏不上修行的这条道路。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哪怕是过着修炼资源枯竭,只能餐霞饮露的生活,依旧是不愿投靠王朝,成为其门下走狗,这自然不是因为自尊的问题。

    当一切都进入了困境,自尊也就真的变成奢侈品了。

    实在是因为人世间的浊气会损耗他们的修行,无数的诱惑会动摇他们的道心,无数的关系会扰乱他们的因果……

    他们称红尘世间为滚滚红尘可不简单的因为红尘浊气弥漫,这世间犹如长江大河,浊气滚滚而来,避无可避,而他们所追求的大道已经够远了,这人间的诱惑会扰乱他们的向道之心。

    至于为什么人世间依旧会有道观和佛寺的存在,乃是因为哪怕是仙人也是需要资粮的,他们或许是不需要,但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却是绝对会需要的,这是避不开,也躲不掉的。

    只有佛寺,不入世谈何出世,没有家又如何出家?

第240章:佛教东传可行否?

    大周被这些世家贵族们弄得乌烟瘴气,但是一切业力却几乎是完全归咎于姬公涅,有着姬公涅在前面背锅,这些人自然是怎么怎么对自己有好处怎么来。

    按理说若是其他人招此怨念,业力加身之下,早已魂飞魄散,甚至连投胎转世的资格都没有,毕竟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但是姬公涅的个人气运却和大周的气运紧密联合在一起,所以一切怨念都萦绕在大周的气运金龙之上,不断削减着大周的国运。

    这也和当年大商的情形很相似,但是当年大商乃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存在,所以才衰败的这么快,换作大周,情况要好上很多,但是终究逃不了灭亡的命运。

    “该如何在其中保全自己的同时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苏长风看着窗外倾泻在人间的月光,目光幽幽的思索着。

    国士遇之,国士报之,墨离对待他如此看重,哪怕是有着其它的目的,但是他也本该有所回报,但是他不敢。

    这个世界的水太深了,有着仙神甚至更高位格的存在,他这个小虾米甚至连划水的资格都没有,一旦涉及到了那些大佬们的谋划,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但是若是就这么干看着他也是心中颇为不甘,这个世界到底能持续多长时间他也不敢确定,能有多长的修炼时间更是一个未知数,这里的灵气颇为浓郁,远比主世界要强的多,若是在这里都没能获得好的发展,那到了主世界就更别说了。

    仙神、王朝、贵族、信仰……诸多杂乱的元素参杂其中,就好像是一根根被绕成线团的丝线,他要在这些丝线之中找到能够抽离出来的那一根。

    可惜,他人微言轻,佛教在此界的发展也远远比不上后世,否则……

    佛教发展?

    苏长风突然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什么关键。

    他直起腰,仔细的思索着刚刚摸到的灵感。

    后世佛教真正大兴,并且在华夏大地上安家落户,扎根于此始于玄奘西行,但是想来在这个世界之中西游记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但是在后世许多人的推测,玄奘西行之所以能够顺利进行,主要原因就在于当年封神之战中道家欠了西方二圣的因果,再加上佛家大兴乃是定数,才真正有了玄奘西行这场秀。

    也就是说,哪怕是没有糖长老,也会有其它的长老来进行这个任务,金蝉子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那么后世佛教可以大兴,那么他能不能把这个日程提前,试图在这里掀起一场佛教东传的戏码?

    似乎……可行?

    只是,真正想要进行这番谋划只靠他自己在这里思索是必然不可行的,首先就是要打通墨离这里的关节,在获得他的同意之后才真正有了继续向下进展的基础。

    在这里之后,就要看苏长风自己的谋划了。

    思索之中,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睡也未曾修炼的苏长风掐了掐眉头,转身走出房门。

    他需要先将此事和墨离谈一下。

    …………

    公子府,墨离的宅邸。

    这里到处都是身着黑色鳞甲的甲士,鱼鳞般的铁片在空气中闪烁着寒光。

    苏长风这一次并未受到丝毫的阻拦,反而是被异常礼遇的送了进去。

    “大师来此有何吩咐?”

    墨离披散着头发,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光着,从卧室之中跑出,欣喜的看着苏长风。

    以这来看,他是真的要将苏长风当成至关重要的人才来看了。

    不同于即墨,即墨在得到刘关张三兄弟的时候,对于苏长风的态度陡然就有了一番变化,但是即墨此时兵强马壮,身边也不缺少人才,但是他对于苏长风却是依旧如此。

    ‘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下,吾於天下亦不轻矣,然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

    周公的态度似乎被他们完美的继承了下来,不得不说,苏长风真的有些感动了。

    “贫僧这里有一番大造化,若能成,对于公子的大业有着极大的帮助,但是此事却也有着极大的风险,而且贫僧对于这件事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公子对此是否感兴趣?”

    站在议事厅之中,两人面面相对,苏长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件事他确实是有些鲁莽了,只有一个想法,虽然也是思考了一夜,但是对于此事的章程却未能拿出个一二三来,就这样直接了当的说出来,着实有些欠缺考虑。

    他已经做好了收到拒绝的回复,然后再回去组织语言,真正的列出章程来的准备。

    “哦?竟有此事?不知大师所言何事?”

    墨离坐在一边,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发髻也被扎好,此时正坐在苏长风的对面认真的听着苏长风的讲述。

    对于苏长风这般没头没尾的话,他倒是没有什么厌恶之感,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都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搞得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的部下之中自然也是有着道士的存在,所以对于这种手段,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很适应了。

    只要顺着他们的话往下捋,除非出现那种最让人讨厌的笑而不语的情况,基本上所有的情形他都能搞懂。

    “在说此事之前,不知公子对于佛家的看法如何?”

    苏长风认真的看着墨离问道。

    这个问题可不是随便问的,如果墨离对于佛家的看法并不好,只是单纯的看好苏长风,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若是墨离对于佛家没有什么偏见,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佛家?”

    墨离张了张口,做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脑中思虑万千,最终他张口说道:“佛家讲求来世,言此世所受的罪孽均是来源于上一世造下的恶果,此世所行的一切善事,到了下一世均会附加到他们身上,虽然有些不甚赞同,但是这经义却是很好的。”

    经义吗?

    苏长风听着他的话,对于他的意思也有了一些了解,所谓的经义是好的自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的,而是对于他们治下的百姓来说的,只要勤勤恳恳工作,一心向善,那么下一世就可以享受好的生活,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非常好的愚民之策。

    这里的愚民并不是指削弱民智,而是指让百姓的性子更加温和,更能够安于现状,可以说,如果只是为了更好的统治,佛教绝对是最适合统治阶层的武器。

    “如果我能说动一番力量加入公子呢?”

    苏长风突然说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墨离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如果说是其他的事情,墨离可能还会再考虑一下,毕竟有的事情不是单纯的凭借个人感官就能决定的,但是对于佛教想要加盟的决定,他是一千分、一万分的赞同。

    道家的势力太大了,镐京城还好些,毕竟这里有着王庭的存在,又是天子脚下,他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但是在其他地方,墨离甚至听说过地方千言万语不及道家一句话的事情。

    势力太大了就需要制衡,这是所有的继承人们都要学习的手段,不管是大势力或者是小势力,都绝对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所以,对于佛家想要加入的事情,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如果不同意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贫僧回……嗯?”

    苏长风回答着,脸上猛然多出了一分异色。

    这是不是有些忒爽快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答应了就行,这样也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我佛慈悲,小僧可能要告辞几日,兹体事大,我要去和长辈们商量一。”

    这事情确实是有些尴尬了,本来自己提出的建议,但是到了别人那里却没有一丁点儿要求,反而是自己这里出现了纰漏。

    “无妨,大师早去早回。”

    墨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斟了一杯茶后笑着说道。

    “如此,这便告辞了。”

    …………

    离开镐京的路上,苏长风有些奇异的看着熟悉的路途,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其他人所说的主角。

    只是过来了一段时间,就又再次掺合到了其它的麻烦之中,而且还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不过这一次回去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联系卧佛寺对于这起事件的看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在广亮那里寻找到更进一层的步骤。

    凝血抱丹之后,他自己对于武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但是对于后续如何发展便多了很多迷茫,就好像是刚出巣的幼鸟,丝毫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飞。

    苏长风对于接下来自己的发展又该如何也是有着一番谋划的。

    卧佛寺前往镐京的路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路上高高的杂草再次茂密了起来,已经能够很高的隐藏起来一个人。

    只是这里可没有人能够隐藏,能藏起来的最多也就是各种各样的怪物。

    “嗷!”

    一声咆哮响起,苏长风耳边传劲风撕裂的声音,难以忍受的恶臭从身后的草丛之中传出,他感觉自己成为了他人的目标。

    轻轻抬起脚,苏长风瞬间出现在了一丈之外的地方,转过头看着袭击自己的人。

    姑且还能称其为人。

    这个人披头散发,好似野兽一样的四肢伏地,尖锐的指甲上带着厚厚的污垢,周身被一根根青色的筋脉包裹,好像是披上了一件青色的甲胄,一双殷红的眸子鲜艳欲滴,似乎要滴出血来。

    “肉……吃……饿……”

    “饿……吃……肉……”

    “肉……吃……饿……”

    颠倒不清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来,苏长风皱着眉头,看着袭击自己的这个人。

    除了体型相似,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该有的模样。

    苏长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凶煞之气,除此之外还有血气在身上奔腾不休。

    这已经不是人了,是妖物!

    砰。

    地面出现四个不大不小的坑洞,一个个狭窄的痕迹出现在地面上,下一个瞬间,那个怪物已经出现到了苏长风的面前。

    十根仿若剃刀一样的指爪尖锐锋利,一只手探向了苏长风的双目,另一只手伸向了苏长风的心脏,似乎只要一个瞬间,那锋利的手爪就能将人的性命剥夺。

    苏长风也没有坐以待毙,虽然修为突破了,但是他却没有什么焦躁的情绪,也没有所谓的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自豪感,在这个世界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一个真正的高手,所以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应有的谨慎。

    身形陡然后退,避开向着自己要害伸来的指爪,苏长风手掌上血气萦绕,向着敌人的头颅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

    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于自己的残忍,这句话苏长风一直牢记于心,而且就在这个世界,他也没有给予别人慈悲的资格。

    一双铁拳缠绕着血气,好似大锤一样向着那妖物的头颅狠狠砸下,只要一个瞬间就能将其打开花,但是对于苏长风来说,这种手段其实只是试探罢了,他尚未真正的用出自己的实力。

    虽说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但是对于这种战斗,留一手总是没错的,狮子之所以敢尽全力,那是因为它知道兔子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但是人的战斗则不同,不到最后的生死关头,没有人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藏着杀手锏没有使用。

    所以,对敌出拳用七分力,留下三分作为回转,或者出拳使用九分力,独留一分作为回转,这都是为了防备敌人的垂死反扑。

    果不其然,面对苏长风这势大力沉的一拳,那妖物竟然深深的埋下头,脖子似乎一瞬间变成了蛇的脖子一样,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而苏长风的这一拳自然也打在了空处。

    出拳带起的劲风打在地上,一阵烟尘四散,露出地面下累累白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104/ 第一时间欣赏无限副本时代最新章节! 作者:游荡的水煮鱼所写的《无限副本时代》为转载作品,无限副本时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无限副本时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无限副本时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无限副本时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无限副本时代介绍:
一觉醒来,世界变了个模样。
苏长风:重回十六岁确实是件好事,毕竟之后这些年的大变化都记住了,就算是买房也能大赚一笔;重生到古代也行,火药、造纸术、活字印刷、烧玻璃这些能发家的技术我也都会。
但是这两件明明都是好事,为什么凑到一起我却只想哭呢?
而且谁能告诉我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
无限副本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副本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副本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