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古墓【万更求订阅】
小姑娘见来人是顾晨，便大着胆子走到车旁边，问道：“顾晨，这是你的车对吗？”
“是啊。”顾晨对她笑了笑，说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真的呀？”小姑娘刚才还很郁闷的样子，一听到有好吃的，整个人忽然就兴奋起来。
顾晨直接一脚油门，将车开到了停车棚，却发现今天的海棠派出所，所有警车……竟然神奇般的全部消失了。
下车后，顾晨打开后备箱，将两厢东西叠在一起。
关好车门后说道：“这其中一箱是给你的，另外一箱是给海棠派出所其他叔叔的。”
“你真的兑现了诺言诶，就很棒啊。”小姑娘伸手就要拿箱子。
结果就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还惹得一旁的顾晨呵呵的笑了两声。
“箱子先放着别动。”顾晨重新将纸箱叠在一起，道：“我先放到办公室，然后再帮你送回家。”
“那你还是先放办公室吧。”小姑娘诺诺忽然道：“反正家里也没人。”
“家里没人？”顾晨看了看左右，咦道：“可是派出所好像也没人啊？这人都到哪去了？”
小姑娘摇头：“不清楚，我爸爸一早就出门了，妈妈也去买菜了，让我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不要乱跑，说等他们回来，然后我一个人无聊，就在门口等他们。”
“路边车辆多，不安全，走，跟我去办公室。”顾晨带着诺诺便来到办公室。
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办公室空无一人，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出去了。
此刻诺诺找来一把小剪刀，然后将纸箱的胶带划开，开心的吃着里边的零食，并不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顾晨，你家零食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顾晨摸了摸诺诺的脑袋，掏出手机拨打齐天的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通了。
齐天那边吵吵闹闹的，似乎挺热闹。
“齐师兄，在哪呢？”顾晨问。
“我们在东区的一处墓地。”齐天说。
“墓地？”顾晨愣了一下，咦道：“你们去那里做什么？我怎么发现所里的车辆全部不见了，还有，所里竟然一个人没有。”
“你说什么？你先等等。”
齐天那边的噪音挺大，并没有听见顾晨的问题，于是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继续问道：“顾晨，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所里的车辆都不在，人也不在。”顾晨说。
齐天嘿嘿笑了两声，道：“昨晚深夜有人发现东区地块有一处古墓，这不，我们昨晚就带人过去保护现场了，今天一早，来围观的群众比较多，高所怕古墓受到破坏，让我们所有人立刻赶往古墓支援。”
想了想之后，齐天又道：“对了顾晨，省里的科考专家很快会来海棠派出所，你到时候接待一下，把他们带我这里来，我待会给你发个定位过去。”
“行，没问题。”确认了现场情况后，顾晨挂断电话。
“咱海棠镇竟然还有古墓？”顾晨也是喃喃自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江南市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有古墓也不稀奇。
之前就看到过一些报道，上千年的古墓也有人发现过。
“顾晨，古墓是什么？”同样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诺诺，一边吃着果冻，一边向顾晨求教。
“古墓……就是古人的坟墓。”
“那坟墓又是什么？”小姑娘又问。
“这个……”顾晨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简单点来说吧，就是人死后，埋在地里的位置。”
“可为什么发现古人的坟墓，我爸爸他们要去保护现场干什么？难道古墓里有很多好吃的？”
小姑娘天真无邪的问题，还真是难倒了顾晨。
顾晨也是哭笑不得，道：“古墓里可没有吃的哦，但是古墓里可能会有些陪葬品，就是古代人们的一些随身物品。”
“比如手机？还有小猪佩琪？”诺诺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非常好玩的样子。
顾晨笑道：“并没有这些东西啊，因为那个时代这些东西还没出现呢，所以只能是一些值钱的瓷器啊，金银首饰之类的物品。”
“那一点都不好玩。”小姑娘继续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吃零食。
感觉大人们喜欢的东西，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最起码那些瓷器能有小猪佩琪好玩吗？
不过小姑娘并不清楚，如果一个古代瓷器能够让她有钱吃一辈子零食，估计她就会觉得好玩了。
两人坐在办公室静静的等待……
齐晓诺也短暂的成了海棠派出所的留守儿童。
一般在齐天和袁虹没时间带小姑娘的时候，就会把她丢到派出所。
因为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小姑娘只要不出门，没人敢来派出所拐小孩。
上午8点37分。
两辆越野车相继开进了海棠派出所。
从车上陆续下来六个人。
有年轻人，中年人，还有老年人。
一名老者左右看了看，对着一名年轻人说道：“小张，你去派出所看看，看看有没有接应咱的警察。”
“好。”叫小张的年轻人，刚想转身去办公楼，就看见顾晨带着诺诺站在门口，不由愣了一下，说道：“教授，这不是有人吗？”
顾晨直接走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省博物馆的，我姓李。”白发老者笑着走上前，与顾晨握手：“我们也是接到上面的通知，听说江南市海棠镇郊区发现古墓，省里委托我们过来调查一下，对古墓进行科考，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原来是李教授，您好。”顾晨事先与齐天通过电话的，自然知道领队的人姓李，于是热情的自我介绍：“我是海棠派出所民警：顾晨。”
“顾警官你好。”李教授很客气，给他介绍了一下队里的人物：“这位是我助理小张，那位戴着鸭舌帽的，是王教授，省里的资深考古专家，这位是彭教授，和他助理小何，小何与另外这名司机肖师傅，是后勤保障。”
“你们好。”顾晨一一和众人打招呼，道：“我受所里委托，在这接待各位，要不大家先去办公室喝点水，随后我再带你们过去？”
考虑到这六人都是从省城过来的，舟车劳顿，顾晨还是想让他们先休息一下的。
李教授直接摆摆手，道：“咱们办正事要紧，水我们车里有，要不就劳烦顾警官带我们先过去吧？”
看得出，李教授也是一个务实的人。
见大家不愿休息，顾晨自然愿意带路了，说道：“那行，咱们现在就出发。”
将齐晓诺安顿在办公室，顾晨便坐上李教授的车，和科考队一起沿着道路一直开。
顾晨打开齐天给自己发来的定位。
由于不是主干道，大家在一个岔路口，直接开进了小路，随后又是岔路口，又是小路，到最后干脆就没路，直接在草坪里越野前行。
车辆大概行驶了三十多分钟，开进了一处峡谷里，随后又往里开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一处废弃的村落。
这里早些年为了完成扶贫搬迁工作，许多村民很早就搬出了峡谷，来到了海棠镇新建的移民新村。
这里不仅能住上干净整洁的楼房，生活购物也方便许多。
许多村民在当地的企业上班，收入不菲。
然而几十年前废弃的村落，如今墙壁上长满了青藤和爬山虎，成了一座有些恐怖的无人村。
植物将这座原有的村落吞噬在绿色的海洋里……
村落门口停着不少车，有警车也有民用车辆。
外后拉起了警戒线。
可奈何村民人数众多，许多人都是跨越警戒线，进入到警方的第二道防线，也就是村落附近的一处平地。
然而这边有警察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助理小张连续按下车喇叭，外围人群才面前让出一条通道来，然后面前还有警戒线拦着。
“李教授，咱们就在这下车吧？”顾晨问。
“可以。”李教授点点头，打开车门。
两辆越野车并排停放在路口，随后，助理小张和小何，还有后勤司机肖师傅，三人分别背上一个沉重的旅行包跟在后头。
顾晨用肉眼可以看出，这里面都是一些专业工具。
穿过一座古宅，绕到了最里边的警戒线。
顾晨走在最前头，率先挤开了人群道：“大家让一下，让科考队先进去。”
众人忽然如潮水般退至两侧，不少人嘴里还在念念碎。
“天呐！连科考队都来了，想必里面应该有不少宝贝吧？”
“这要挖到点啥，那可真的发财了。”
“想什么呢你？科考队挖墓，那叫科考，咱们私人挖墓，那叫盗墓，想坐牢你就去试试？”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来这里的，不都是过来看热闹的吗？”
“我跟你们说，这批过来的科考队，只是过来鉴定有无考古价值的，一旦确定下来，周围这座村庄，可都会用布给围起来，作为考古基地，然后什么帐篷啊，挖机啊，各种设备都会进来。”
“哟？你很懂的样子呀，再透露个10块钱的呗。”
……
吃瓜群众们依然脑洞大开，各种热议。
而守在古墓警戒线内的高进，这才发现顾晨带着科考队，已经来到了现场。
“高所，科考队已经带来了。”顾晨说。
“很好。”高进点点头，主动走上前。
“这位是领队，李教授，李教授，这位是我们海棠派出所所长高进。”
“你好李教授。”
“你好高所长。”
“这是李教授的助理张先生，这位戴着鸭舌帽的，是王教授，省里的资深考古专家，这位是彭教授，和他助理何先生，这位是司机兼后勤保障肖师傅。”
顾晨根据领队李教授的介绍，将科考队六人全部介绍给高进。
高进笑了笑：“幸会幸会。”
“高所，你们警方全体出动来保护现场，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王教授也是走上前，与高进握手。
“应该的，如果我们警方不能第一时间介入，古墓很可能就会被这些群众给破坏，所以没办法，局里让我们务必保护好现场，配合你们科考队，做好考古研究的前期准备。”高进说。
彭教授走到警戒线以内，对着一处已经翻动了部分土壤的平地问：“现场情况怎么样？”
“情况是这样的。”高进也走到有些高冷的彭教授身边，道：“有几个拍小视屏的爱好者，想在这片无人村拍一些小视屏放在网络上，他们起先也并不知道这里有古墓，准备在无人村外围的一处空地上，学着部队里挖坑做饭的样子，挖一个模拟的。”
“结果就挖到了一些年代有些久远的碎瓷器，他们怀疑地下有古墓，随后就报警，但是由于当时天色已晚，他们不敢留在此地，就沿路返回。”
“但是由于泄露了无人村有古墓的消息，不少附近的村民便带上工具，准备在这边挖坑凿地，幸好我们警方即使赶到，制止了这些破坏古墓的村民。”
“但是由于人很多，我们警力有限，为了防止有人破坏现场，我们只能全员出动，从昨晚一直坚守到现在。”
听着高进的汇报，李教授感激道：“真的是太感谢你们警方了，如果没有你们守护，可能这个古墓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应该的。”高进笑了笑：“除了不能离开之外，也并不觉得很辛苦。”
一旁高冷的彭教授却道：“仅凭几块碎瓷器，还不足以断定这里有古墓，要是没有，你们的辛苦倒是白费咯。”
“没关系，所以这不是叫你们过来吗？”高进也是感觉这个彭教授真的是有些高冷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这时候，其中一个吃瓜群众提醒道：“应该会有古墓吧，之前就听这里的老人说过，这座村子以前似乎是受到了诅咒，经常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所以这座村子一直不存在什么风调雨顺，后来海棠镇开展异地扶贫搬迁后，这里的土著居民才开始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这种地方很邪门，很难说不会有古墓的存在啊。”
彭教授笑了笑说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考古从来都是一项严谨的工作，并不能听几个道听途说就能判断的，得需要专业的科学依据。”
“是啊，我也只是随便听说的。”吃瓜群众在专家面前，也不好说太多，只能笑着回应道：“你们是专家，那这有没有古墓还得看你们。”
王教授卸下行李道：“咱们也别在这里说些没用的，有没有古墓，过来勘察一下就知道了，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
在王教授的提议下，科考队直接进入到中心，开始拿出工具，采集土壤等程序。
顾晨也看不太懂，走到齐天的身边，问：“齐师兄，你昨晚就在这？”
“是啊，中途回去吃了餐饭，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齐天揉着有些带血丝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哈欠。
“那你说，这里面会不会真的有古墓？”顾晨又问。
齐天双手抱胸，啧啧两声道：“这个嘛……不好说，不过从现场瓷器的分布来看，还真有点意思，没准这里面可藏着一座大墓呢。”
“那可有咱忙的。”顾晨也是笑了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交到了齐天的手里，随后又将剩下的分给现场执勤警员。
整整一上午时间，科考队都在做前期准备。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眼看也快到中午，人数也开始逐渐的退去。
由开始的一大堆，变成了现在的两三成群。
……
……
中午12点。
一辆涂有餐厅logo的面包车，缓缓开进了警戒区。
一名戴着蓝色棒球帽的司机打开车门，对着现场警察大喊道：“高所，你们定的午餐送到了，过来几个人帮忙拿一下。”
“我去。”
“我也去。”
齐天和顾晨率先离开现场，将高进定的外卖提到了身边。
高进点的是套餐，还有不少饮料饮品。
执勤的警察一瞧，纷纷跑到阴凉处，准备开始享用午餐。
“高所，让这些科考队的人先过来吃饭吧。”齐天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不由分说道：“反正看他们在这里倒腾了一上午，也没啥重要发现，反正下午还有时间呢。”
“他们也是在赶进度，想尽快确定现场有无科考价值。”顾晨打开一瓶水，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道：“不过看他们的手法都挺专业的，应该是比较靠谱吧？”
“他们要是能快点出结果，那咱们就可以轻松些，到时候大部队一来，用篷布将现场一围，就没咱什么事情了。”谭警官也是累惨，感觉现在需要严重补觉。
可想到昨天顾晨正好休假躲过一劫，就感觉这家伙运气是真好。
顾晨将装饭的饭盒与装菜的饭盒分开放，将一处老屋门口的杂草，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作为大家用餐的地方。
许多警察都陆续赶来，可就在此时，古墓勘察的中心地点，传来了利好消息。
李教授的助理小张，正在对着警队大声的呼叫……
257、怪事【求月票】
顾晨端着饭盒，盘腿坐在空地上，李教授的助理小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感觉肯定是有发现的。
这时候一名老同志跑到高进面前报喜道：“确定了确定了，这里真的有古墓，而且规模还不小。”
“你能确定吗？”高进问。
“我不能确定，但是科考队可以。”老同志指着身后的科考队说：“这些专家已经采集到重要数据，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块具有考古价值的重要发现。”
高进已经等不及了，他放下自己的饭菜，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科考队队员此时站在一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见警察来到身边，领队李教授率先走出来道：“高所，你可以向市局打报告了，这地方真的有古墓，我也可以向省里报告了，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保护好现场，尽快对这片区域进行考古挖掘。”
“那媒体记者呢？”站在高进身边的顾晨问：“今天上午有媒体朋友向我询问，海棠镇的无人村地块，是否真的有古墓，我当时以正在确认为理由暂时拒绝，那现在是否可以公布出去？”
“暂时先别让记者过来吧。”李教授对于这种新闻发布会，已经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当即给出建议道：“等我们专业队伍过来，将现场保护好之后，再公布给媒体，这样他们报道的元素也更丰富。”
“李教授说的对。”高进也道：“这次的古墓发现，上级肯定要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相关的工作进展，咱们得先把这地方保护起来。”
一旁的齐天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高所，李教授，你们说的都对啊，但是咱能不能先把饭吃了？”
李教授和高进面面相觑，不由噗笑了几声。
“还别说，我也真饿了，那咱就先吃饭？”李教授说。
前期工作非常顺利。
而后续支援也非常给力。
仅仅到了下午四点，各种物料就已经用几辆卡车运到现场。
专业人员搭起帐篷，将生活物料存放其中。
随后搭建队便开始对古墓周边范围，利用钢架结构搭建防护墙，用篷布将现场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保护层。
前期准备工作完成后，直到晚上9点，当现场中心的一盏大灯亮起来时，海棠派出所的大部分警员才逐渐离开，只留下两名警员轮班值守。
接下来的几天内，海棠派出所每天都会派人去值守，给予科考队最大的支持和保障。
直到专业安保公司入驻后，警方才全部撤回。
由于海棠镇无人村地块发现古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南市。
也有越来越多的车辆往这边赶。
大部分是过来出游凑热闹，也有小部分运送补给的车辆。
由于科考队迟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动向，因此各大媒体也都在猜测，猜测现场挖掘工作是否顺利。
但这些都是秘密，一直都未对外公开过。
比起科考队整日在古墓地块进行挖掘不同，齐天自觉待在海棠派出所的时间充裕许多。
偶尔出勤的时候，也会绕到无人村附近，询问科考队是否需要帮助。
齐天就像一个科考迷，整日憧憬着挖掘结果。
顾晨则是平常心对待，有没有新发现对自己的工作影响并不大。
顾晨喜欢新鲜事物，对考古也确实有兴趣。
尤其是近些年许多城市都挖掘到一些历史久远的文物，因此一座城市的历史，更多时候需要用文物来证明。
顾晨大概看了将近五六本关于文物的论述和介绍，只是这些对自己开阔眼界有帮助，但对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太大辅助。
一周后，齐天戴上警用装备，跟顾晨小声道：“听说无人村那边有新发现，二号坑出土了不少新鲜玩意，可能最近几天就要开新闻发布会。”
“齐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晨一直挺好奇，齐天每每要巡逻，就会表现出非常热衷的样子。
这种情况在以前肯定是不会出现的。
“实不相瞒，我表侄学的就是考古专业，今年读大二，我想他这种冷门专业，不找个专业师傅带着，肯定不太好，看看这批科考队李教授，能不能看得上，以后让我表侄去他那工作。”齐天也是道出了自己的考量。
“难怪你对科考队这么上心啊？”顾晨也是恍然大悟，自己就几次看见齐天自掏腰包，给科考队买水喝。
“这个李教授我查过他资料，这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啊，多次参加过重要的科考任务，如果有他带着我侄子，可能我那个表侄也不至于对前途迷茫吧。”
其实考古圈并不大，大牛人在圈子了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尤其像一些选择考古专业的女生，一毕业就是圈内的名人，作为稀有物种特别保护的存在。
“所以你才每天关注这些？”顾晨打开车门，问齐天。
“也算也不算吧。”齐天讪笑两声。
顾晨点点头，道：“那也要技术过硬李教授才会收人吧？”
齐天皱了皱眉：“我表侄倒是发表过相关学术论文，就不知道李教授能不能看上眼，改天等我表侄休假，带他过来看看先。”
两人有说有笑，在巡完几条街后，便直接开车来到了无人村。
要说比起之前的安静，现在的无人村，更有种开荒凿地的味道。
有几栋老屋被科考队收拾了一下，作为队员工作休息的住处。
门口还插着几面旗，颇有一种基地的味道。
由于安保公司的入驻，现在的警察已经不需要来这值班轮守。
将车停在一处被科考队征用的民房门口。
顾晨和齐天下车后，直接走进去。
“李教授，这边的进展如何？”齐天一进门就问，迫不及待的样子。
“哦，原来是齐警官和顾警官。”李教授抬头看了眼二人，扶了扶眼镜道：“可能过几天就可以开新闻发布会了。”
“是不是有重要发现？”顾晨问。
李教授故作神秘的点点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次发现的东西确实不少。”
“那可得保护好。”齐天笑嘻嘻的道。
李教授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这里挖掘出的部分文物，已经有专业存放工具，由专门的安保公司运送到省博物馆文物修复中心，但是……”
李教授欲言又止，内心还是有点小犹豫。
“但是什么？”顾晨问。
“实不相瞒，最近咱们考古挖掘基地附近，总有一些不明身份的村民出没，而我们存放在民宅的刚出土文物，总感觉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好办，我们会加强对无人村周围的巡逻力度，发现陌生村民，立即将他们驱离现场，保护文物挖掘基地的安全。”
“这样也好。”李教授犹豫了两秒，又道：“可是这些村民都有跟我们说过，无人村是一个被诅咒的村落，不吉利，在这里展开科考，容易受诅咒。”
“噗！”顾晨忍不住笑出声，道：“李教授，您还信这个？”
“我当然是不信了，可我们科考队里有些人信。”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人刚好路过门口，李教授随机指向他道：“就比如这个人，他是王教授新来的助理阿福，他就特别信这个。”
“听说他小时候曾经差点被淹死过，还有几次都是死里逃生，都是因为有高人指点才捡回一条小命。”
“当然我们也都曾经劝导过他，不过都没用，他骨子里是对这种东西比较相信的，要不是他挖掘技术好，说实在，我还真不想把他留在科考队。”
“阿福？”顾晨倒是对这人名字挺好奇，默默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齐天在此刻趁机插嘴道：“我有一个表侄，人挺不错的，专业技术也还好，又是考古专业，他对这方面可是真正的热爱，什么时候李教授也考虑一下，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一下？”
“哦？”李教授也是咦道：“原来齐警官的亲戚，也有考古专业的啊？那行啊，只要是优秀的年轻人，你都可以让他到我这里来试试看。”
得到李教授的回复，齐天忽然就兴奋起来：“那就先谢谢李教授了。”
齐天看了看门外不远处的几名陌生男子，又道：“外边那些围观的人群请你们放心，我会把他们驱离现场的，保证不干扰到你们科考队的正常工作。”
李教授笑道：“那就有劳了。”
在科考队的挖掘基地内，顾晨和齐天在李教授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挖掘进度。
目前来说有两个坑，其中一个出土了近百件碎瓷器，各种零零碎碎的都需要修复和鉴定。
大家沿着梯子下到二号地坑，此时的彭教授正在训斥自己的助手小何。
“怎么教你的？毛手毛脚，你当时要是轻一点，这东西就不会碎，看看你做的好事。”
训完之后，彭教授摘掉手套丢在一边，见李教授带着顾晨和齐天来到面前，冷冷的问道：“老李，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过来看看，怎么？又碎了？”李教授笑呵呵的问他。
“可不是吗？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话说这些瓷器也太脆弱了，这样挖掘真的要增加不少工作量。”彭教授叉着腰，俨然像个大领导。
“不急，慢慢来。”李教授倒是个好脾气，没有过多的责备，只是提醒道：“小何，下次刷土的时候，一定要清楚该从哪边下手先，你也是个老同志了，不要总像那些新人一样，做起事来毛手毛脚的。”
“是的李教授，我下次会注意的。”小何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将火气压下来。
“这应该也不算何先生的错。”顾晨此刻正蹲在残品前，大概的看了一下现场情况：“这种瓷器薄，本身就是易碎品，再加上年代久远，瓷器的硬度已经是大不如从前，这样挖掘确实有难度。”
“哟，你也懂这些？”一旁的彭教授也是一愣，挑眉问道。
“懂一点点。”顾晨蹲下身，戴上彭教授刚才丢掉的手套，将残片拿在手里反复捣腾，随后道：“这些应该都是残次品。”
“呵呵，还真被你蒙对了。”彭教授也是干笑了两声，道：“没错，确实是一些残次品，不仅是工艺上有瑕疵，就连上面的纹路也不规范。”
虽然被这个外行警察看出了些猫腻，不过彭教授并没有高看顾晨的意思，道：“马上就要展开新闻发布会，如果咱们拿些残次品来展示，确实不太好，只会降低我们这支科考队的水准。”
“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对待每一件物品都要精益求精，就算是残次品，那也是历史悠久的残次品，也属于文物类。”
这时候，王教授也带着自己的助手阿福走过来，道：“上面给我们开发布会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五天后的上午10点，大家可要加把油。”
“这个不用你说。”彭教授很难相处的语气道：“咱们最好加班加点，尽快出土一批新文物，否则这些经费可是要打折扣的。”
“我同意彭教授的意见。”站在王教授身后的阿福也道：“尽早挖掘出土，尽早离开这里。”
他看了看周围的山脉树林的分布，不由提醒道：“从地形来看，这不是个风水宝地，咱在这里动土确实不应该啊。”
戴着鸭舌帽，一脸和气的王教授笑道：“我说阿福，你怎么还这么迷信啊，风水一说，本身就不存在什么特别的科学依据，它最多只能用来确定古墓的具体位置。”
“所以你应该抛开那些恐惧，尽早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来，不要去想那些没用的。”
“我知道了，师傅。”阿福虽然不愿意，但是工作归工作，两码事。
顾晨摘下手套交给彭教授，笑了笑说道：“我刚才只是碰巧发现，这些瓷器跟我在图书馆书籍里发现的一些情况有些相似，也是瞎说的。”
“作为一个外行可以了。”彭教授语气稍稍缓和，刚才的愤怒似乎也被大家的话题给打消。
齐天低头看了看表，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大家注意安全。”
随后，他眨眨眼，期待的道：“希望你们的新闻发布会一切顺利，高所让我来问问你们，我们警方需不需要来参加？”
“当然需要了。”李教授笑道：“你们前期工作做的不错，不能光我们科考队在场解答，还要有你们警方人员到场说明，这样会热闹一些，也是让大家知道这次古墓挖掘的重要性。”
“那行，我知道了。”齐天得到科考队领队李教授的回复后，带着顾晨，美滋滋的离开了。
回去之前，两人还驱离了几名陌生村民，让他们开车尽快离开现场。
晚上8点。
吃过晚饭的顾晨和齐天，来到海棠派出所办公室。
今晚轮到二人值夜班。
顾晨在看书，而齐天在给表侄打电话，将白天在无人村与李教授的交谈告知给表侄。
和往常一样，齐天的女儿诺诺会和袁虹一道，来到办公室陪齐天。
有了顾晨的零食支援，小姑娘的日子过的很逍遥。
不时会手拿零食，脱掉鞋子，爬到沙发上蹦蹦跳跳的。
而袁虹是家庭主妇，主要工作就是在家带娃，顺便负责各种家务。
袁虹闲暇时还会做微商，帮附近几个养蜂人卖蜂蜜，经常会拿出几个手机回复顾客的反馈。
到了晚上9点半，袁虹就会带着诺诺回家睡。
而由于上次顾晨在办公室处理掉一起救援事故后，高进就对所里的全体人员，开过小会，让大家每晚值班都必须待在办公室。
除了不能回宿舍睡觉外，电话线也不许拔。
可以说是顾晨改变了海棠派出所之前的原生态。
一夜平静。
顾晨和齐天巡逻至晚上12点之后，便回到办公室，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当清晨的阳光沐浴在办公室里时，一天的工作又再次开始。
眼看就快到八点，海棠派出所的老同志们也都快来上班了。
可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一大早的谁打电话啊？”齐天刚吃完早餐，眼皮依然很沉重，便让身边的顾晨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海棠派出所值班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顾晨话音刚落，便听见电话里头传来李教授的回复。
“你是……顾警官？”
“没错是我，您是科考队的李教授对吧？”顾晨对于声音的分析同样精准。
“没……没错，我是科考队的李教授，我……”
李教授话说一半，忽然就停顿下来。
这让顾晨忽然感觉懵了一下。
要知道，昨天去探访科考队的时候，李教授可不是这样的状态。
可今天是怎么了？
“李教授，李教授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警方帮助的？”顾晨赶紧问他，感觉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啊。
大概过了五秒钟，李教授这才回道：“顾警官，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们过来一趟，我想……我想我们科考队发生了一件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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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说的很轻描淡写。
顾晨的神色郑重：“李教授您先别急，有什么问题慢慢说。”
“本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李教授在电话中停顿了好几秒，忽然恍惚的道：“我们科考队有两名成员，好像有些不正常。”
“您是指……行为举止不正常？”顾晨问。
“不……不是。”李教授忽然否定，又道：“他们……他们好像生病了，但是……但是又不像。”
“那需要帮你联系医院吗？”顾晨又问。
李教授似乎一直在犹豫，有些答回所问的意思，当即又道：“可能暂时不需要吧，如果情况恶化了再说吧。”
顾晨越听越糊涂……
这时候，一旁的齐天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走上前询问情况：“科考队打来的电话？”
顾晨移开电话道：“是的，科考队李教授打来的，好像是基地出了些怪事，有两名科考队员出了些状态，但是李教授暂时没有送医院的打算，想让我们过去一趟。”
“这样啊。”齐天摸着新长出来的胡茬，犹豫了几秒后说道：“你告诉他，我们马上到，让他们别担心。”
“行。”顾晨点点头，重新拿起电话道：“李教授，你们在那等我们，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
“那就有劳你们了。”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前来上班的不少老同志走进办公室，却又见顾晨和齐天重新穿戴好装备。
老同志谭警官不由咦道：“诶我说顾晨，大圣，你俩这是要去哪？”
“科考队出了些事情，我跟齐师兄过去看看情况。”顾晨边说边走，很快就跑出了楼外。
“科考队出了事情？”谭警官犹豫了一下，忽然咦道：“可他们俩不是下班了吗？现在好像是我接班吧？”
正想着，窗外的警笛声忽然响起，顾晨驾车直接离开。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无人村外围。
几名安保人员正在警戒线外围聊着天。
见警车开来，纷纷让道两侧。
顾晨将车停在一处老宅的门口，这里是科考队收拾出来给李教授休息办公的地方。
刚下车，就发现李教授站在门口，脸色也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怎么了李教授？”顾晨下车便问。
现在的李教授，跟昨天的李教授完全不同，最起码在精神状态上截然不同。
“顾警官，齐警官，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李教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走向另一栋古宅。
推开门，李教授让出一个身位道：“往常这个时候，他俩早就起床干活了，可是今天到现在，他俩却都跟着魔一样，睡到现在还没苏醒。”
“这好办啊。”齐天也是哼笑着，心说就这点小事，就把李教授给难倒了？
科考挖掘工作辛苦那是肯定的……
昨天工作量大，今天起不来床也很正常不是吗？
仔细一瞧，睡在并排床铺上的，是李教授的助理小张，还有彭教授的助理小何。
齐天首先走到小张的身边，伸出巴掌便在小张脸上来回拍打：“起床了起床了，你师傅都忙不过来了，起床听见没。”
起先齐天还认为是小事一件，可在拍打之后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小张，居然怎么拍打都不醒，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一旁的顾晨咦道。
齐天也是一愣：“我……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啊？”
随后顾晨赶紧凑到小张的身边，观察他的气息和脉搏，却发现一切又是正常的。
齐天不甘心，又在小何的脸上啪啪几下，也愣是叫不起这个贪睡的小何。
“奇怪了。”齐天这下是真懵了：“这两人都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昨天这两人确实都是好好的，可今天……今天都跟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当时还以为这两人贪睡，可后来却发现怎么都叫不醒，感觉真的是邪门了。”
“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的。”这时候，大家才发现，王教授的助理阿福，此刻正站在门口，眼神怔怔的看着小张和小何。
“阿福，你不去干活，跑这里来做什么？”李教授见状，也是不由分说道。
阿福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李教授，这……这地方真的很邪门啊，我问过附近的居民，他们都说这座村子建在这里不吉利，总是灾祸连连的。”
“你想啊，如果这个地方能让人居住的富足，那为什么他们要搬迁？为什么这里有古墓？说不定都是当年那些因灾死亡的人埋在地底下，而且是因为瘟疫死亡的。”
“你再看看这风水布局。”阿福忽然又指向附近的山峦，道：“从这种地形来看，村子所在之地，那必是死地，建在这里完全就是个错误。”
“我早就说过，这里肯定有诅咒，你们偏不信，现在小张和小何昏迷不醒，这你怎么解释啊？”
“够了。”李教授也是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阿福，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要相信科学，什么鬼诅咒？你灵异小说看多了吧？”
“我……”
阿福还想再狡辩，却又被李教授怒怼了回去：“阿福，你还想不想干了？你的房贷车贷，这些东西难道不需要钱吗？不想干给我滚蛋。”
也是被阿福气得肝疼。
原本李教授作为科考基地的领队和负责人，身上的担子就不小。
想着几天后的新闻发布会，还有现场的工作进展，李教授都不希望被搞砸。
可阿福这时候跑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诅咒，这让李教授无法接受。
“唉！你们不听我说，迟早会吃亏的。”阿福也是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这阿福有点意思啊！”顾晨也是被两人间的对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教授摇了摇头道：“这个阿福，本来也没啥文化的，因为之前在王教授手里干过小工，被王教授发现，在挖掘文物方面很在行，因此被王教授培养成助理，可就是一天到晚爱谈一些神灵鬼怪之类的东西，很让人头疼的。”
“你们也知道，干我们考古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歪理学说，整天把这些东西挂嘴边，那不是在咒自己吗？我们考古也是为了研究历史啊。”
“李教授你先别急，也许这两人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要不待会我叫个医生过来看看，如果没什么大问题那就算了，就当过来给大家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有事，那正好带走去治疗，你看行不行？”
齐天一边在安慰李教授，一边给出自己的看法。
李教授很无奈，他现在也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而顾晨，此刻正在仔细研究两人的状况。
刘法医的手抄笔记里，虽然有各种死法的基本特征，可在这里不存在。
助理小张和小何，都只是沉睡不醒，从两人的状态来看，也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顾晨，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齐天在跟李教授商量对策后，转身问顾晨。
“并没有。“顾晨站起身，长叹一口气道：“这种状态我倒是第一次遇见，两个人状态均为良好，可就是看上去怪怪的，待会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吧。”
“那行，只能先这样了。”李教授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勉强答应道。
带着毫无结果的警情，顾晨开车带着齐天回到海棠派出所。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由于顾晨和齐天昨晚值夜班，因此两人白天有休假。
齐天选择回宿舍睡大觉，而顾晨选择开车来到江南市图书馆，去找医学方面的书籍看。
但是关于海棠镇无人村小张和小何的状况，却是非常罕见。
顾晨从下午忙碌到晚上，依然毫无结果，只能再次驾车回到海棠派出所。
又是一日清晨。
当顾晨和齐天吃完早点，再次回到海棠派出所时，办公室里的座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顾晨和齐天都选择短暂的沉默几秒，似乎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晨，你去接。”坐在沙发上的齐天道。
“没问题。”顾晨走上前，按下免提键：“您好，这里是海棠派出所值班室，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了几秒，这才听见李教授有些战战兢兢的嗓音：“是……是顾警官对吗？我科考队李教授。”
“哦？”顾晨一呆，回头看了眼齐天。
此刻的齐天和自己一样，眼神也是懵圈的，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您这边该不会又出状况了吧？张先生和何先生醒来没？”顾晨问。
李教授无奈道：“没有，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醒。”
“还没醒？”顾晨也是不由一愣，又问：“那昨天是否有医生过去？”
“有是有。”李教授犹豫了一下，也是淡淡道：“医生检查说没问题，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叫都不醒，后来医生给科考队的大家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检后就离开了。”
齐天感觉说不通，也问：“那还是把这两人送到市里的大医院，看看那边的医生怎么说。”
“我也有这想法，可……可关键是。”李教授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才道：“可关键是，今天一大早，后勤司机肖师傅也开始一觉不醒了，他现在整个人的症状，跟小张和小何是一模一样。”
“什……什么？肖师傅也昏迷不醒？”齐天也是愣了一下，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昨天两个，今天一个，这到底是闹哪般？
一旁的顾晨赶紧问：“那现在考古基地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样？”李教授也是无奈道：“现在整个考古基地都停工了，大家都不知道谁将会是下一个，所有人都开始人心惶惶的，感觉真的是诅咒，有几个小工已经不干了，留下来的……也不敢继续动工了。”
“这么严重啊？”顾晨也是很惊讶。
一场嗜睡风波，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情，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那不动工怎么行呢？你们发布会时间可是提前通知出去了，难道要临时取消吗？”齐天也是在为科考队干着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不敢告诉其他人，我已经命令在考古基地工作的所有人员，绝对不能将这些消息散播出去，以免被人过度解读。”
隔着电话，顾晨和齐天都能感受到李教授内心的那种无助和无奈。
“你先等着，我们这就过去。”顾晨按下挂断键，直接转身道：“齐师兄，看来这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件，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你是说……人为？”齐天问。
“没错，我敢断定就是人为，因为不可能这么巧合的。”顾晨从来就不信邪。
联系头一天助理小张和小何的状况，再加上今天的司机肖师傅。
似乎都在预示着，接下来还会再有其他事情的发生。
来不及多想，顾晨再次驾车来到无人村。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无人村，似乎没有干活的迹象。
大家三两成群的坐在房前屋后，还有不少人正在打包行李，似乎要离开的意思。
顾晨再次将车停在李教授住所门口，下车询问一名工作人员：“请问李教授在哪？”
“那间屋子。”工作人员指向一处老宅。
“谢谢。”顾晨来不及多想，便跟齐天一起快步跑去。
此刻的老宅门口，李教授一人孤单的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头，似乎在沉思，又或者在等待。
“李教授。”齐天率先走过去。
李教授抬起头，指着屋内道：“人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齐天回头看了眼顾晨，二人赶紧走进屋内。
和昨天的助理小张和小何一样，今天的司机肖师傅，此刻也躺在自己的床上。
“也叫不醒对吗？”顾晨回头问李教授。
“没错，和昨天的一样。”李教授整个人憔悴的不行，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原本大家在前些天刚进入到无人村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接二连三有科考队员出现这种奇怪的症状，让原本信心满满的科考队，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斗志。
齐天皱了皱眉道：“我建议立刻停止动工，必须对周围的情况展开调查。”
“齐警官。”李教授不由苦笑了两声，道：“现在不用你说，他们也不会再干了。”
“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我已经命令让所有人停下手头的事情，安静的等待警方调查。”
“现在已经有些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很多人都不敢再待在这里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噩运，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见顾晨一直盯着自己看，李教授干脆站起身，走到顾晨的面前道：“顾警官，你知道吗？当人们知道自己明天即将死亡时，他们将无所畏惧，因为那是逃不掉的噩运。”
“可相反，当人们不知道明天要面临的噩运是什么，那将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存在。”
“这种恐惧，会让人失去斗志，失去对以往自己所坚信真理的否定，就像……就像他。”
李教授忽然指向不远处，正在向人们散播诅咒说的阿福，道：“就像这个阿福，他一直坚信诅咒的存在，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可现在大家都开始害怕了，因为阿福的诅咒说，似乎正在应验，大家开始由不相信转为相信，我现在已经无法指挥众人在继续工作了。”
“这里现在就是一盘散沙，人心不齐，所有人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你说我能怎么办？”
听着李教授无助的申诉，齐天当时脸就黑了，怒道：“一定是这个阿福，我去把他找过来问问。”
齐天说完便转身，直接快步朝着一棵大树走过去。
“我也去看看。”顾晨也不敢懈怠，直接三步并成两步跟过去。
此刻的大树下，阿福依然在众人面前喋喋不休。
“我跟你们说，这里真的很不吉利的，风水不好，这里肯定有诅咒，相信我，还是赶紧找理由请假离开吧，这地方待不得，真的……诶诶诶？”
阿福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可被齐天一把拽住衣领，直接托着往回走。
“诶？齐警官，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别拽我衣服啊，齐警官你快助手啊。”
齐天才不理会，直接像提小猪仔一样，将阿福拖到李教授面前。
而刚才听阿福蛊惑的众人，此刻也是一脸懵圈，不知所以的开始热议起来。
“这警察抓阿福干什么？”
“不知道，阿福犯事了？”
“难道这事跟阿福有管？”
“不清楚，要不过去看看吧？”
“那还等什么？走吧。”
许多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全部跟着阿福来到李教授面前。
“阿福，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在捣鬼？”齐天将阿福用力一甩，直接愤怒的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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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多数人的认知来说，当阿福被警察带过去问话时，多数人是已经有想法了。
果然，随着齐天的问话，吃瓜群众都开始猜测。
一些专业考古专家闻讯，也都纷纷赶到现场。
顾晨掏出笔录本，站在一边。
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阿福的嫌疑。
“齐警官，你想问什么就明说，什么我捣鬼？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天也是冷哼道：“阿福，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从昨天助理小张和小何出现昏迷开始，你就一直在考古基地散播诅咒的事情，今天肖师傅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时，你又是第一个出来造谣，我看这里就你嫌疑最大。”
“我嫌疑最大？”阿福也是一脸无辜，道：“我只是在劝说你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地方肯定不吉利，你们还不信。”
“是啊，阿福从一开始就说这里有诅咒，可没过几天，奇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这怎么说？”其中一名围观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插嘴道。
又一名工作人员也道：“总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怀疑人家是什么？阿福这家伙是懂点风水的。”
“这个我可以作证。”又一名男子举手道。
齐天也是火大，自己正在调查阿福呢，这帮人跑来凑什么热闹？还都是在帮阿福说话呢。
齐天当然知道阿福是懂风水的。
可诅咒一说纯属瞎掰，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老一套？
顾晨将笔录本放下，对着众人道：“警察办案，请其他人不要靠近干扰，有需要我们会传你们过来问话的。”
随后顾晨又问李教授：“房间能借我们用一下吗？”
“那是当然的。”李教授让出一个身位，主动打开房间门，道：“你们在里面问话，我帮你们拦住这些人。”
“那就有劳了。”顾晨道了一声谢，直接推着阿福往里走。
而其他围观群众，则是被李教授拦在屋外：“大家都先回去吧，有情况我会告知大家的。”
“李教授，这地方该不会真有诅咒吧？”
“是啊，这都已经第三个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您呢。”
“这地方确实有点邪门啊，感觉怪怪的。”
“如果实在不行，放我们回去吧，谁爱来谁来？”
“没错，考古挖掘虽然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可丢了小命可不好。”
……
各种云云，这几天听得李教授都快免疫了。
他倒是不太困，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感觉也该休息了。
“砰！”房门被关上。
由于这里是废弃老宅，除了考古队带来的折叠床，几乎没有其他物品，三人只能站在原地。
阿福靠在墙角，一副不耐烦的姿态道：“警察同志，我想你们真的搞错了，他们三个人变成现在这样子，跟我真的没关系。”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外出过？”顾晨问。
“这个……有。”阿福点点头，懒洋洋的语气道：“晚上大概凌晨一点左右的样子，尿急，出门解决了一下。”
“你是住老宅？”顾晨又问。
“是的。”阿福也不否认，继续道：“我们这些属于考古核心人物，就像李教授他们，都可以住在这种坚固的房子里，而其他工人只能睡在帐篷里。”
“你一个人住？”顾晨问。
阿福摇头，道：“我是王教授的助理，我跟王教授一起住。”
顾晨将这些情况记录在案，又问：“那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在考古基地，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没？”
“这个……让我想想。”阿福一时间皱起眉头，赶紧望着破旧的天花板思考起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阿福才想到些什么，看着顾晨在盯着自己看，又不想说了，莞尔一笑，正儿八经的道：“顾警官，真没有。”
“你确定？”一旁的齐天接话道，总感觉这个阿福怪怪的。
从他的样貌来看，是个老实本分的家伙，可有时候从样貌也无法断定一个人的真实行为。
阿福现在的问话也是模棱两可，似答非答。
但是对于诅咒的热衷，那是丝毫不减。
顾晨再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便说道：“你可以先走了，但是请你记住，不许再散播诅咒谣言。”
“反正都是真的，谈不上散播吧？整个科考队都知道了。”
阿福还想再说几句，结果齐天抡起拳头就要揍他的意思。
阿福见状，赶紧缩了缩脖子，打开门快步离开了。
“就这么放他走？”齐天感觉不甘心。
顾晨笑了笑说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有用的价值，但是我发现，这里面有些相连的规律。”
“你是说？”齐天原本还对阿福的问话毫无头绪而感到焦虑，听顾晨这么一说，忽然感觉又有那么一丝柳暗花明。
“你没发现吗？出事的这三人，都是最早来到现场查明情况的队员。“
顾晨将当时最早来到现场队员的名字，用笔写在记录本上，继续道：“李教授、王教授、彭教授，剩下的就是助理小张和小何，还有司机兼后勤肖师傅。”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接下来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必定会在李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之间所发生？”齐天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感觉顾晨推理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六人中有将近一半人出现这种罕见的情况，足以说明这种规律的可行性。
“难道这六人当中，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东西？还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齐天扭头看向顾晨。
顾晨搓了搓脸，道：“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这六个人当中，将近一半人出现这种可疑情况，说明是有人要针对他们。”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在这六人当中？或者说在剩下的三人当中？”
“齐师兄，能推理到这步不错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就比如这个阿福，他就有点怪怪的样子……”
“那咱们现在必须将李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保护起来，以免遭人暗算。”齐天打断道：“尤其要注意这个阿福，他这家伙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顾晨笑了笑，说道：“那今晚咱们就住在这边，晚上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另外，考古基地不能停工，一切照旧……”
刚说着，顾晨忽然发现，在阳光照射的作用下，折叠床下有些破损的玻璃碎片。
要不是阳光的折射作用，恐怕自己差点就忽略了这个细节。
“这什么？”顾晨蹲下身，戴上手套，捏起其中一片在手里。
“应该是个碎瓶子吧？这些人也真是的，既然住在老屋，也不打扫干净一下，这要扎到人怎么办？”
齐天刚想去拿门口的扫帚，就被顾晨一把拦住：“齐师兄，这个先别管，我觉得带回去研究一下比较好。”
“玻璃碎渣有什么好研究的？”原本齐天想把玻璃碎渣扫到一边，可看见顾晨一脸认真的样子盯着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改口道：“那行吧，咱们带些回去。”
“这个交给我。”顾晨拿出一个小号的取证袋，随后取出一根长镊子，将这些碎片全部装进取证袋后，贴上编号。
这时候李教授推门走进来，问道：“齐警官，顾警官，刚才看你们早早就让阿福出来，你们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暂时还没有。”齐天不好意思的拍了李教授一下，道：“不过请李教授放心，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保护你们的安全，你可以让大家继续工作。”
“什……什么？你们警察要住在这里？”李教授忽然讪笑起来：“可是也不管用啊，不调查出原因，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所以我们才决定住在这里，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顾晨忽然走到李教授面前，微微一笑。
“那行吧，我再去跟大家说说看，然后叫人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李教授刚转身，忽然又停住了，回头道：“另外，我想派车送小张、小何还有肖师傅，让他们到大医院继续接受专家治疗，你们觉得如何？”
“那当然是没问题。”顾晨爽快的答应道：“如果需要，这件事情我们警方可以帮忙联系。”
“那就太感谢顾警官和齐警官了。”李教授双手合拢，感觉有警察帮忙，或许科考队人心可定。
几人走出房门，朝着中心广场走过去。
这里是大家的临时休息驻扎地，许多帐篷就搭在这里。
周边还有配电车，负责给驻扎在这里的工人提供安全电力保障，也是保障考古挖掘工作顺利展开的后勤支援。
路上，顾晨随口一问：“李教授，你们除了在现场挖掘到一些破损的瓷器外，还有没有其他重要发现？”
“这个……”李教授也没想到顾晨会忽然问这个，不由迟钝了一下，道：“没有，除了一些破损的瓷器，其他东西都是微不足道，不过……”
“不过什么？”齐天赶紧问，生怕遗漏。
“不过我们倒是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全身绑着绷带，像个木乃伊，随它下葬的还有一些小饰品，都被我们编号封存，大部分都被运到省城博物馆鉴定修复中心。”
“那这个尸体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顾晨又问。
“对了，体型特别大这算不算？”李教授也是托着下巴，开始回忆起当时挖掘的场面：“当时出土的时候，还真把我们吓一跳，毕竟我们还是第一次遇见用绷带缠满尸体的下葬方式，虽然现在缠的是骨骼，而且缠绕骨骼的绷带，也都已经腐烂不堪，但那些饰品倒是各有千秋，非常的精美。”
“全部运走了吗？饰品。”顾晨问。
“是的，出土后，我们给所有物件编号，放进专业的箱子里，然后派专人运走，现在应该在省博物馆的文物鉴定修复中心了。”李教授说的很肯定。
这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当然顾晨和齐天并不是很清楚。
顾晨点点头，看着身边的李教授，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道：“那出土时，主要经手人都有谁？”
“顾警官。”李教授忽然停住脚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说，你认为这些事情跟那具尸体有关？”
“没别的意思，李教授，就想知道一下现场情况，您别多在意。”顾晨也暂时不好解释，也不想跟李教授说太多，只能随便搪塞几句。
“是啊李教授，挖掘那具尸体的时候，都有谁在操作啊？”齐天感觉话都被顾晨说了，只能跟着附和一句。
“王教授，彭教授和我，还有助理小张跟小何，司机肖师傅。”李教授说。
而此刻，顾晨和齐天的表情态度却很是轻松，也让李教授没有太大的压力。
然而事实上，顾晨和齐天对眼神的时候，基本上两人是确定了大概的范围。
没错。
挖掘出土的尸体，的确是由这几人负责。
而此刻其中的六人就有三人倒下。
那就意味着，如果接下来还有离奇事件的发生，那必定会在李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之间所发生。
“难道尸体有问题？”顾晨问。
李教授摇头：“并没有，我们全都检查过，就是一具普通腐烂的尸体。”
怕顾晨和齐天不理解，李教授又用专业的知识科普了一下，意思是告诉两人，从尸体上并没有检测出有毒物质等等。
因为挖掘出土的尸体已经运往省城，后续经手人员众多。
李教授当然也知道警方的担忧，但还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否定掉。
三人来到广场，李教授率先走进一处帐篷里，打开扩音器，开始跟大家喊话。
内容大概就是警察将入驻，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让大家回去工作之类的。
毕竟约定的新闻发布会日子逐渐临近。
这次不光有江南市的媒体记者到场，就连省城，以及外省一些兄弟单位的媒体记者，也都知道这则消息。
省博物馆给科考队安排外联及宣传。
而科考队负责挖掘有价值文物，两边配合的井然有序。
李教授此刻的态度是轻松的，也让其他人感觉轻松起来。
大家再次围绕在广场周围，热议着广播通告。
“李教授这是铁了心要待在这里啊。”
“咱们能走，他可走不了，他是领队，上头要怪罪起来，他肯定是首当其中。”
“警察来了又怎样？保护咱们的生命安全？这么听反而感觉很危险啊。”
“阿福那家伙肯定又得去抗议，他是最反对待在这里的，这家伙早就想着要快点回家。”
“得，既然警察驻扎在这里，给咱们夜晚提供安全保障，那咱们该干活还得干活，不干活吃什么？”
“是啊，我家里两个小孩要养呢，还是去干活吧。”
“走了走了。”
在广播的作用下，先前停工在各处乘凉的工人，许多人都拿起工具，再次往考古地坑走去。
原本沉寂下来的考古基地，再一次热闹起来。
关掉话筒，李教授转身道：“谢谢你们了，顾警官，齐警官。”
“不客气。”顾晨笑了笑，说道：“你们多加注意安全，我得先去趟市里，晚饭之前会回到考古基地的，所以请你们放心。”
“那没关系，我们这里的后勤厨师技术不错，晚饭就在这里吃。”李教授说。
几人简单的寒暄后，顾晨准备先带着碎玻璃，去市局技术科刘法医那里研究一下。
而晚上加班是在所难免。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的人生安全。
想到这里，顾晨忽然神情紧张起来，忙问道：“对了李教授，为什么今天我只看到你在这里，彭教授和王教授哪去了？”
“是啊，我刚才还在纳闷呢，一上午都没怎么看见这两人。”齐天被顾晨一提醒，也跟腔道。
“他俩啊？一个去市里采购东西，一个要去省城，可能当晚回来。”李教授见顾晨和齐天一副认真模样，又道：“怎么了？”
“也就是说，晚上之前能回来对吗？”顾晨问。
“是的，晚上大家都会回到无人村。”李教授说。
顾晨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但总感觉包括李教授在内的三人，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情绪。
顾晨暗自点头。
如此一来，三人的行踪各自分散。
如果说，对助理小张，小何还有肖师傅下手的人正是三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也不用担心今晚的工作量。
对外，顾晨和齐天表示保护大家的安全，但实际上只要盯住这三人就好。
趁着天色还早，顾晨开车带着齐天赶回海棠派出所后，自己便驾车独自赶往市局技术科，准备将现场搜集的玻璃碎片，交给技术科刘法医进行鉴定。
而刚才在房间内，顾晨也对现场的大概布局有了一定的了解，已经手绘出一张现场地形图。
根据这个，顾晨可以利用入门级想象力，模拟出一次真实的场景，将自己的一些判断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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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你这东西急着要么？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刘法医接过顾晨给他的玻璃碎片，不由唠叨了几句。
“对的。”顾晨点点头，笑道：“任何物品，在您刘法医面前都能玩出新花样不是吗？你总能给我找出点什么。”
“哈哈，那行吧，东西先放这，我给你优先检测，如果不急的话……”
“急，特别急。”顾晨也不废话，直接道：“要不您先帮我检测，结果用邮件发给我也行，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海棠派出所。”
“那好吧。”见顾晨坚持，刘法医自然知道顾晨的习惯。
先检测，结果和报告，手机告知。
“那就有劳了。”
告别了刘法医，顾晨转角去到楼层的厕所。
刚进门，就与一名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碰个正着。
“对不起。”顾晨躲开一个身位，后退两步，将通道让给中年男子。
“小伙子，怎么走路莽莽撞撞的？”中年男子笑了笑，慢悠悠的走出来。
顾晨这才发现，男子相貌极佳，发型梳理的一丝不苟，精气神很足，看上去像个大领导。
“不好意思，任务在身，所以走路急，不小心撞到您。”顾晨也是说话客气。
男子笑道：“你是法医？”
“不是。”顾晨摇头：“我是芙蓉分局海棠派出所民警。”
“芙蓉分局？海棠派出所？”男子抬头望着天花板，短暂的犹豫了几秒，这才哦道：“是不是海棠矿务局那边的派出所？”
“没错。”顾晨说。
“那你怎么跑这来了？”男子问。
顾晨淡淡一笑：“办案，有东西需要检测。”
看着男子也不像是技术科的，再说技术科这些法医，顾晨由于经常过来的缘故，早就对这里的人早已熟悉。
不过该名中年男子确实挺陌生，也没穿警服，便不由多问了一句：“您是在市局工作？”
男子愣了一下，笑呵呵的道：“我……我不是警察，我是设备供应商，过来技术科检修设备的。”
“哦哦，原来如此，那您先忙。”顾晨低头看了眼手表。
自己赶时间，也不想跟他多聊什么，赶紧跑去洗手间。
男子回头多看了顾晨一眼，笑了笑说道：“这小伙子挺精神啊，尤其是那块表，怎么感觉有点熟悉的味道……”
顾晨来到洗手间，在洗漱池边洗了个脸，随便找了个隔间走进去，将门锁上，迅速闭上双眼。
很快，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
周围的环境很快变得黑暗起来。
一轮明月被乌云遮住，微风吹过树梢，周围的草木开始异动。
考古基地的正中央，一个由钢架结构支起来的探照灯，将周围的考古地坑照得如白天一样。
科考队员陆续回到自己的住处。
有的是在清理之后的老屋内，有的是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值夜班的安保人员，在地坑外围的围墙边，支起一个不大的帐篷，两三人坐在里面聊着家常。
而这时候，一道黑影频繁的穿梭在无人村废弃老屋之间。
顾晨解除上帝视角，将自己定位在黑影的旁边。
此时，黑影蹲在墙角，以杂草为掩护，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顾晨低头看表，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周围除了有草木的异动，屋内还有阵阵酣声。
黑影见时机成熟，悄悄推开大门，慢慢的接近一处床头。
见李教授的助理小张和彭教授助理小何，此刻睡得不省人事，便用纸团塞住鼻孔，黑影将密封在瓶中的气体打开，放至两人的鼻腔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影收回瓶子，悄悄的退出房间。
“难道真的有让人嗜睡的气体？”顾晨不由思考了几秒，回忆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知识。
可自己忽然就发现，在这方面确实没有见到过。
而此刻，黑影退至草丛中，身体逐渐变成透明，最终消散在视线中。
“难道小张跟小何，就是因为吸入了特殊气体，才导致昏迷不醒？”顾晨双手抱胸，蹙眉思索。
在模拟情景中，这种画面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里。
“可为什么在第一天，小张跟小何的房间里，我并没有发现破损的瓶子，而在第二天肖师傅的床底下，就发现有这种碎玻璃呢？”
带着思考，顾晨再次打上一记响指。
很快，环境再次还原。
同样是夜晚，同样一个黑影正在无人村老屋之间来回穿梭。
此刻，他来到另一栋老屋的门口，蹲在墙角仔细聆听。
同样是外头的草木，而屋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司机肖师傅睡的很死，可见白天的工作有多辛苦。
黑影低头诡笑，准备悄悄的推门而入。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肖师傅在木门后，悄悄的放置了几根粗木棍，将房门顶得死死。
如果不从屋内将木棍拨开，外人根本很难进入。
由于无人村的老屋都没有门锁，因此许多人在夜晚睡觉时，也只是将木门轻轻靠拢，并没有上锁。
尝到头一天甜头的黑影，此刻无法进入屋内。
但让黑影感觉意外的是，窗边的一块破碎的玻璃，让黑影找到新的破绽。
于是黑影来到窗边，利用绝佳的角度，将包里的玻璃瓶，随手丢在肖师傅床下。
随着密封气体的玻璃片碎裂，气体开始蔓延。
由于客厅和主次房间都破损不堪，实际上肖师傅所住房间极为狭窄，是在厨房清理之后，临时改装的房间，实际上只能摆下一张床。
这也是为什么，助理小张和小何两人能有一个房间，而司机肖师傅却只是一人一房间。
“等等。”顾晨忽然打上一记响指，画面忽然静止。
“不对啊，如果是玻璃瓶，怎么可能做到一摔既碎？难道硬度有这么低的吗？”
顾晨想到当时在现场，自己用镊子捡起碎片的时候，碎片似乎非常薄，跟普通玻璃的厚度截然不同。
想到这些，顾晨忽然又想起之前与齐天去到考古现场，李教授带着自己和齐天下地坑时，彭教授正在训斥自己的助手小何。
而那时，自己曾经捡起过彭教授的手套，观察过那些碎瓷器。
当时自己判断这些瓷器都是残次品时，彭教授曾经高度赞扬过自己。
“没错，玻璃片可以是超薄的那种，这就是专门密封气体的瓶子。”
想到这些，顾晨忽然打上一记响指。
很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顾晨睁开双眼，一切又回到现实。
也来不急多想，顾晨打开隔间门，再次朝着刘法医办公室跑去。
“咦？顾晨，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准备检测的刘法医，也是忽然一愣。
刚才还见顾晨火急火燎的离开，这会功夫怎么又回到办公室？
“刘法医，那些碎片还在吗？”顾晨赶紧问。
“在的，你等等。”刘法医从一个塑料框内，取出顾晨交给自己的取证袋，反问道：“怎么？你又要拿回去吗？”
顾晨也来不及解释，而是随手捡起桌上的一双白手套戴在手上，随后拿出一支长镊子，将取证袋里的玻璃碎片，夹在桌上的一盏台灯下。
刘法医见状，赶紧帮顾晨打开台灯。
亮光照射在玻璃上，顾晨双眼炯炯有神，反复查看玻璃的各个角度。
“刘法医。”
“嗯？”
“你见过这么薄的玻璃吗？”顾晨扭头问他。
刘法医扶了扶眼镜，赶紧凑上身，仔细观察了十几秒才道：“还真没有啊，这么薄的玻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这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易碎品，对吗？”顾晨问。
刘法医点点头：“是的，一般这种玻璃做成的器皿，很少见。”
为了做对比，刘法医还特地走到墙角的铁架旁，找来一个密封气体的玻璃瓶。
“你自己看，普通的玻璃瓶，厚度有多少，你给我找来的玻璃片，厚度有多少？”
“厚度起码差三倍？”顾晨确认之后，扭头看向刘法医。
“哈哈，没错，你这个确实差远了。”
“但是我给你找来的玻璃瓶，部分碎片有磨砂，从形状来看，这应该是瓶口的磨砂，用来密封气体用的，对吗？”顾晨扭头再问。
这可把刘法医问住了，他赶紧接过顾晨手中的镊子，夹起其中一片带磨砂的玻璃，放置在台灯下自己查看。
“咦？还真是，这个还真是用来密封气体用的。”刘法医表示很神奇。
顾晨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刘法医，帮我用这些玻璃碎片，还原出器皿该有的样子。”
“这很难。”刘法医说。
“我只要大概的轮廓，只要能证明这是一个带有磨砂口的玻璃瓶，可以用来密封气体就可以。”
顾晨的要求也很简单。
他现在迫切需要将这些线索还原出来，尤其是现场的物品，这样可以给自己提供充足的物证。
刘法医沉思了几秒，转身看向自己的助理，道：“他或许可以。”
“无论是谁，今天能帮我还原最好。”顾晨低头看表，讶然道：“呀，耽误这么多时间，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
“那行，如果还原成功，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刘法医。”
两人简单的寒暄几句，顾晨便快步离开了。
……
……
下午5点。
海棠派出所
带好日常用品的顾晨，齐天和谭警官，三人准备前往无人村享用晚餐，然后在无人村小住一晚，准备着手调查考古基地的怪异事件。
谭警官无聊的坐在副驾驶，舒展身体，将座椅角度调至最大，感觉着脖颈的松快，旧话重提道：“你们真的觉得这个无人村考古基地的怪异事件，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顾晨说的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爱开玩笑。
目前需要保护的人是三个人，所以按照计划，三位教授分别由三个人分别保护，任何人有风吹草动，都必须严密监视。
谭警官没得辩驳，也不想辩驳，就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时的哼起小调。
窗外的风景很美，无人村外围的风景更美，几辆运送物资的车辆，也跟在警车的后头，一起到达无人村考古基地。
大家刚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考古队晚餐，于是便一起下车享用晚餐。
考古队的食堂师傅手艺精湛，齐天和谭警官吃得赞不绝口。
但顾晨的心思不在吃，今晚如果那个神秘人还想再行动，或许能够手到擒来吧？
刚想着，彭教授便端着一些炒栗子，送到顾晨、齐天和谭警官面前道：“来一点。”
“好香。”
顾晨拿了两个，而齐天和谭警官各抓了一把。
“彭教授，您今天是去市里还是省里？”顾晨一边吃着栗子，一边问彭教授。
“去省里开会呢。”彭教授坐到顾晨的身边，解释道：“一早就跟科考队的货车司机，去市里坐高铁，筹备基地的下一步计划。”
“您是刚回来？”顾晨又问。
“没错，怎么了？”彭教授问。
顾晨摇了摇头，继续吃栗子。
彭教授的感觉，给顾晨一种高冷的姿态，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但心肠感觉并不坏。
他能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助手，却又能将好吃的分享给大家。
这能说明什么？
什么也说明不了。
顾晨感觉，自己并不会因为几颗板栗就被收买，就改变对彭教授的怀疑。
真正的始作俑者没找到，李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每个人都有疑点。
这时候，李教授也带着一袋零食走过来，说道：“顾警官，齐警官，谭警官，我去镇里的超市给你们买了些东西，你们拿着吃。”
“这怎么好意思呢？瞧您买这么多东西。”谭警官第一个站起身，眼睛往购物袋里瞅了瞅，咦道：“都是些什么呀？”
“花生瓜子八宝粥，啤酒饮料矿泉水，都是一些日常零食，你们晚上在这守夜肯定辛苦，所以，这些东西你们无论如何都拿着，有你们在这里，我也放心。”
李教授可谓是极度殷勤。
彭教授前脚刚送来板栗，李教授后脚就送来零食。
顾晨甚至感觉自己来这不是来工作的，倒是过来蹭零食的。
“矿泉水收下，其他的分给大家吧。”顾晨也是拿出一瓶矿泉水说道。
几个人在来回推诿……
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渐渐朝着无人村方向驶来。
彭教授一瞧，笑道：“看来是王教授回来了，估计也采购了不少东西吧？”
“去了一整天，倒是赶上吃饭时间了。”李教授也是笑了笑，拿着手里的零食便走过去。
顾晨吃完晚饭，扭开瓶盖喝上一口矿泉水，也跟这李教授走过去。
今晚自己“盯梢”的目标就是王教授，所以得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司机师傅正在打票，李教授直接走到后门，帮王教授将车门打开，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王……王教授，王教授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顾晨也赶紧上前一步。
此刻的王教授，正躺在后座呼呼大睡，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无意识。
顾晨赶紧凑上前，掐住王教授人中，可依然毫无效果。
发现情况不对的齐天和谭警官，也都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快步跑到出租车旁。
“顾晨，怎么回事？”齐天问。
“好像是出现昏迷。”顾晨说。
李教授退后几步，脸色发青道：“这……这不是跟他们三个，一样的症状吗？怎……怎么会这样？”
顾晨赶紧绕道前排，打开出租车司机的车门，道：“后面的人怎么回事？你对他做过什么？”
“冤……冤枉啊，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情况啊？”司机师傅也是一脸懵逼，见后排的人昏迷不醒，当时也是吓一跳。
齐天也道：“他坐你的车，你一路开到无人村，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啊？我就一个开出租车的司机，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啊！”
“你……”齐天还想再问，被顾晨直接拦下。
“齐师兄，让我来。”顾晨说。
齐天摆摆手，气呼呼的叉腰站在一边，感觉这事真邪门。
“我来问你。”顾晨调整好状态，淡淡的问他：“你最后一次跟后排乘客交流是什么时候？”
“这个……”司机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在进入海棠镇岔路口的时候，因为路口在修路，许多岔路口多到让人分不清，我就问了一下路，他告诉我往哪走。”
“那后来呢？后来就没交流过？”顾晨又问。
“是的。”司机师傅非常肯定的说道：“后来我一直听着收音机，也没注意后排的情况，再说了，后排的乘客也不怎么跟我交流，我也就没注意了。”
“来到海棠镇后，你中途停车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车辆？”顾晨继续问他。
出租车司机忽然陷入了沉思……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在短暂回忆了几秒后，司机师傅还是点点头说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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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他人将王教授抬出车外，将他送往住处时，顾晨打开车门，坐在了司机的副驾驶位置上。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是在哪里停过车，又遇见过哪些可疑的车辆和路人？”顾晨掏出笔录本，准备进行详细记录。
“这个……要说有，那还真有。”出租车司机简单的回想了一下，道：“就在海棠镇的一个十字路口，当时我在等红绿灯，然后就听见一个什么东西破损的声音。”
“破碎的声音？”顾晨忽然抬头一怔，问他：“那具体是什么？能否详细说明一下？”
“好像是玻璃破碎之类的吧？”出租车司机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道：“我起先还以为是车窗破损，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并不是。”
“可这跟你所说的可疑车辆和人有什么关系？”顾晨不明白司机师傅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因为当时有一辆黑色摩托车，和我并排在一起等红绿灯，而且离我特别近，我当时还以为是摩托车碰到了我的车，所以就多看了几眼。”司机师傅回忆说。
“那摩托车司机的样貌你能记住吗？”顾晨又问。
“这个……”出租车司机挠着脑袋，仔细回忆：“当时他戴着头盔，我看不清他的脸，剩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当时的乘客在做什么？”
“乘客？好像在打电话吧，对，就是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跟人聊工作。”
看了眼后排座位，出租车司机又道：“除了在十字路口停车等待过，其他时候都没有可疑车辆靠近，而且这边的路我不太熟，但是也知道大概的方向，因为以前听人说过无人村，所以直接按照导航导过来了，一直开到了这里，然后……然后就是刚才这种情况了。”
顾晨并没有继续问话，而是赶紧回头看了眼后排。
踏脚处，几片碎玻璃引起了顾晨的注意。
顾晨打开车门，赶紧来到车辆后排，与自己判断的一样，脚垫处残留的是一些超薄的玻璃。
顾晨戴上手套，将其中一块带磨砂的玻璃残片拿在手里。
“顾晨，你有什么发现吗？”齐天赶紧走过来。
“这个，又是这个。”顾晨皱了皱眉，拿着磨砂玻璃残片给齐天看：“还记得肖师傅房间的碎玻璃吗？”
“就是你带去市局技术科检验的玻璃？”齐天问。
“没错，而这个，跟在肖师傅房间里的残片是一模一样。”顾晨话音落下，他赶紧看了看后排的车窗。
车窗并不是密封，而是在两头留下足够的空隙。
“一定是那个摩托车司机，利用王教授在打电话的间隙，将装有特殊气体的瓶子，丢进了后排的车厢里，瓶子破损，气体外泄，从而导致王教授吸入不明气体，造成现在的昏迷。”
“那司机？”
齐天有些不可置信，话匣刚打开，又被顾晨插嘴道：“司机师傅只是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短暂停留过，而且开车后气体向后，因此司机师傅并不会受影响。”
“那你的意思是？”齐天赶紧问。
“找到那个摩托车手，或许就能找到真凶。”顾晨总算在此刻，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回头一想，又道：“现在只剩下李教授和彭教授，晚上一定得加强防范。”
“没错，出了这种情况，待会叫上老谭，咱们三个再从长计议。”齐天也感觉危险似乎就在附近。
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都发生在之前的六人小组身上，先在又有人离奇昏迷，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李教授，或者彭教授？
“警……警察同志，那我？”出租车司机有点懵圈。
他完全听不懂顾晨和齐天的对话，但感觉两人好像在交流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自己现在被扣在这里，心里也是不踏实。
“把你的身份证信息登记一下……”
顾晨重新抽出写字笔，将出租车司机的个人信息记录在案。
放走了出租车司机，齐天不解道：“你就这么相信这家伙说的是真话？”
“是不是真话，我去调取下监控就知道。”顾晨说的云淡风轻。
在他看来，距离真凶已经越来越近。
凶手虽然在王教授身上得逞，但也间接帮警方排除掉重要目标。
目前来看，李教授和彭教授两人的嫌疑似乎越来越大。
两人虽然都在出租车来到无人村之前回到基地，但是出租车司机对路况不熟，车速自然不会很快。
这也就间接给了摩托车司机提前返回无人村的机会。
可现场一瞧，光黑色摩托车就有七八辆之多，还不包括离开的。
这时候，李教授也带着情绪走到顾晨的身边，问道：“顾警官，那个出租车司机怎么说？”
“他就是个开出租车的，什么都不知道。”顾晨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告诉李教授。
“怎么可能呢？王教授既然是坐他的车，那在他车上出问题，这个出租车司机肯定要好好调查一下的，你怎么能就这么把他放走呢？”
“李教授，我现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科考队的核心人物，一个个的出现问题，这个我们警方比你更难受。”
顾晨先是对他进行安慰，随后又道：“但是，出租车司机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具备作案的可能，因为王教授坐车具有随机性，当然了，这方面我们也会去调查取证，来证明我们警方所做出的判断。”
“顾警官，我也不是质疑你们，可这一个个的出现状况，现在不光是我不能控制，就连手底下的人都开始有异议。”
“毕竟你知道，先前王师傅的助理阿福在科考队里散播诅咒谣言，大家都是不信的，可现在这么一闹，大家反而都信了，阿福现在都开始在打包东西了，他明天要跟王教授一起去医院。”
“阿福要走？”顾晨忽然感觉挺意外。
“是啊，出了这些事，阿福肯定是不会待下去的，他已经决定明天就走。”李教授也是无奈叹息，感觉手下已无人可用。
“对了，那助理小张，小何还有肖师傅，他们在医院的状况怎么样？你有没有去了解过？”齐天也赶紧问道。
李教授摆摆手，沮丧的说道：“医生也检查过三人的病情，得出的结论是，三人得了典型的嗜睡症，但是病因无法考察。”
“嗜睡症？”顾晨和齐天同时惊道。
“没错，医院是医生是这么解释的，这也是让他们头疼的地方，他们只能说再观察几天看看。”
“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顾晨又问。
“这个……”李教授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能暂时不会吧，医院对他们进行过身体检查，发现身体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医院也在积极的开会研究呢。”
“总会好起来的，别担心。”齐天拍了拍李教授的胳膊，安慰道。
夜晚悄悄降临。
考古基地的人陆续往各自的帐篷和老屋走去。
顾晨、齐天和谭警官，则组成三人夜巡小组，负责对周围情况进行警戒。
晚上8点，当三人走到阿福的住所时，他正一个人蹲坐在门口，脸色发青的看着地面。
之前在科考队里，就数阿福造谣有一手，各种神鬼论也是把众人吓得一愣一愣。
这会功夫，他倒是一个人待在外头，也不进屋，只是安静的看着地面，像个受惊的动物。
顾晨拿出手电，在阿福的面前照了照，随后走上前问道：“阿福，怎么还不去睡觉？”
“睡觉？”阿福表情一呆，看着顾晨道：“不……不敢啊，我不敢睡觉。”
齐天冷哼了两声，道：“你是属猫头鹰还是蝙蝠的啊？晚上不睡觉？你不是明天要离开这里吗？回去睡个好觉，明天才有精神。”
“就是啊，晚上我们在这巡逻，你最好进屋休息，明天跟王教授一起坐车离开这。”谭警官也忍不住插嘴道。
阿福目光弱弱的看向几人，说道：“各位警官，要不是还有许多手续没交接，我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去过不少考古现场，可唯独没有像海棠镇无人村这么恐怖啊。”
看了看左右，阿福拍拍屁股站起身，凑到顾晨的身边小声道：“实不相瞒，告诉你们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顾晨眉头一簇，有些好笑的看向齐天和谭警官。
“你这家伙能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说来听听？”齐天迫不及待的问他。
“你们可别不信。”阿福凑到几人的面前，像说书一般告知众人：“话说这种离奇事件，可能只会发生在小部分人身上，像之前的小张，小何，肖师傅，还有现在的王教授，这些可都是最早来这里的一批人，我害怕李教授和彭教授，还有我，将是下一批，然后再是其他人……”
见三名警察用愣愣的眼神看着自己时，阿福一拍大腿，道：“你们别不信啊，这是真的，我观察这个规律很久了，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们三个人。”
顾晨也是很惊讶，之前只判断出最早来这的六个人，结果阿福将自己也算了进去。
他现在感觉极度的恐慌，根本不敢进屋睡觉。
“那你就准备这样一直待到天明？”顾晨又问。
阿福道：“可不是吗？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阿福。”这时候，李教授披着外套走过来。
“是李教授，您也没睡？”顾晨问。
“睡不着。”李教授摇了摇头，道：“我跟彭教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来跟阿福睡，就怕这小子晚上不睡觉，干扰到考古基地的秩序，毕竟在考古地坑值班的安保人员要上班，阿福大晚上的在这溜达，不符合咱们科考队的条例规范。”
“李教授，咱还是别睡了吧？总感觉怪怪的。”阿福有些犹豫，但疲惫的姿态让他难以维继。
“放心吧，晚上不会有事，不要给警察添堵。”
“阿福，听李教授的。”
“是啊，有我们警察在，不怕。”
“胆子也该大一些，就这种胆量还怎么考古啊。”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说下，阿福最终跟李教授达成协议，住在李教授屋内，度过在考古基地的最后一天。
很快，整个无人村考古基地再次安静下来。
凌晨一点、两点、三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山间的寒气比较湿重，而顾晨、齐天和谭警官，则各自披着一套军大衣，强撑着眼皮在执勤。
由于今晚的情况危急，警方将彭教授和李教授的住所集中在广场附近，三人采取一休二值的轮流作业，守护着几人的安宁。
除了阿福与李教授住在一起外，彭教授单独住在一套老屋内。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还特地将自己安排在没有窗户的卧室中。
凌晨四点。
大家忽然听到彭教授的卧室里，传来一声玻璃的破碎声。
将处在瞌睡边缘的齐天，和正在休息的谭警官惊醒。
“什么情况？”齐天赶紧问精神正佳的顾晨。
“好像是彭教授房间里传来的动静。”顾晨忽然站起身，道：“不好，有情况。”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看看？”齐天赶紧掏出收缩警棍，拿在手里用力一甩。
顾晨和谭警官也在同一时间甩出警棍，三人立刻寻声跑去。
彭教授的房间是上锁的，顾晨只好不停的敲打，却依然不见屋内的动静。
顾晨无奈，只好后退几步，脚尖向后用力一蹬，猛然一脚将门踹开。
来到彭教授的卧室时，房间内充满这一股奇怪的味道，三人赶紧捂住口鼻。
而此时的彭教授，正安详的睡在床上，处在半昏迷状态，而地上又是一些破碎的玻璃残片。
“又是那家伙，可那家伙是怎么进来的？”齐天死死捂住口鼻，吃力的说道。
“先退出卧室再说吧。”谭警官提议。
顾晨点点头，一把将床上的彭教授扛在肩上，拼命的往外冲。
而断后的齐天则是将卧室的房门赶紧关闭，以免可疑气体继续外泄。
一番折腾，几人总算来带屋外。
放下有些半昏迷状态的彭教授，顾晨再次冲进屋内，对屋内窗口进行检查。
可以说，彭教授所住的老屋，所有窗口都有锈迹斑斑的钢筋封死，除大门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顾晨紧蹙着眉头，感觉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啊。
原本安排彭教授住在没有窗户的卧室内，可以避免嫌疑人在窗口作案。
可现在破碎的玻璃却出现在卧室内，难道说……真正的作案者，是彭教授自己？
“顾晨，注意安全。”见顾晨还待在屋内，齐天也赶紧用浸湿的毛巾捂住嘴，小跑着来到顾晨的身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作案人是怎么进来的？”
“不清楚。”顾晨刚想说自己也正在检查，却忽然发现，原来老屋的厨房，那个老旧破损的大烟囱，也是可以通往外界的。
想到这里，顾晨赶紧走过去。
与多年前的乌黑环境不同，现在破损的烟囱内，长满着茎藤，也并不是不可攀爬的。
“齐师兄，你快来看。”顾晨赶紧对着齐天招招手。
齐天躬下身，朝着破损的烟囱向上一瞧，顿时愣道：“这……这什么时候会有根绳子？”
“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从这里逃走的，小心别把地上的脚印给弄没了。”顾晨赶紧在一旁提醒道。
可忽然一愣，又想到了李教授和阿福，赶紧道：“不好，咱们得赶紧去保护好李教授和阿福。”
“你说的没错。”谭警官也正有此意。
几人准备前往李教授和阿福的住所查看情况，以免发生意外。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车辆的启动声，一辆黑色越野车忽然冲出基地，朝着无人村外围开去。
顾晨、齐天和谭警官闻讯拼命追赶，却无法在几处无人村的重要隘口将其拦住。
“上车，追。”齐天见追不上越野车，只好将顾晨和谭警官叫住，准备驾车继续追赶。
而就在此刻，一个黑影正从不远处渐渐跑来。
顾晨将手电灯光打过去，只见李教授正灰头土脸的跑过来，整个人慌慌张张的道：“不好了，不好了，是阿福，是阿福干的。”
“李教授，你先别急。”顾晨赶紧扶住气喘吁吁的李教授，问道：“什么情况？什么阿福？”
“是……是阿福干的，他盗走了前阵子刚出土的宝石文物。”李教授也是焦急万分，气喘吁吁道：“他……他偷走了科考队的车，刚才我正要追他，差点没把我撞进沟里。”
“是阿福？”齐天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整天在科考队里散播谣言的阿福，居然是罪魁祸首，这让齐天大呼上当，心说当时怎么就对他掉以轻心了。
“这家伙隐藏的也太深了吧？老子差点就被他那憨厚的外表给欺骗了。”谭警官想到这，也是火冒三丈。
心说难怪这家伙一直嚷嚷着要离开这，没想到是在盗取文物之后，想给自己找退路，可见这家伙的阴险之处。
而然这时候，却只有顾晨在保持冷静，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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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当然怀疑过阿福。
在确定最有可能受到威胁的人群中，其实顾晨最开始有将阿福纳入其中的。
但是阿福与其他六人的先遣队相比，属于后来者。
与大部队当中的许多专家和熟练工相比，并没有什么太耀眼之处。
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就是阿福那套诅咒说。
不过在顾晨看来，如果真正的始作俑者要挖空心思，使用某种气体害人，那阿福这种类型会不会太招摇？
还有阿福这体型？他能利用绳索和茎藤，通过烟囱爬上屋顶，再择机逃走？
如果能，那阿福必定是个灵活的胖子。
“顾晨，你还在想什么呢？快上车。”
顾晨这边在思考，那边齐天和谭警官，已经将警车开过来。
两人是铁了心要抓阿福的。
“齐师兄，让夜巡值班的同事拦住路口吧，去往海棠镇只有一条路。”顾晨说。
齐天愣了一下，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值夜班人员的电话号码。
这时候，顾晨又走到李教授身边，问道：“李教授，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就是大黑天，追不上阿福这家伙。”李教授也是拍拍胸脯，嘴里喘气的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骑着你那辆黑色摩托车去追他？”顾晨又问。
“今天没骑那辆车来，不然他一定跑不掉的。”李教授也是懊恼不已的样子，追问道：“顾警官，那你们快把他追回来啊，可别让他跑远了。”
“是啊顾晨，虽然我已经联系了咱们的同事，在路上设卡拦住阿福，可咱们现在追上去，那就可以两面夹击啊。”
顾晨倒是不急不脑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不急，阿福既然开着车，并且我们还知道他的身份，那再跑也是徒劳。”
转身看着身边的李教授，顾晨又冷冷的说道：“李教授，你还是把文物交出来吧。”
“什……什么文物？顾警官，你……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李教授也是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一跳，当场就懵了。
顾晨也没跟他废话，上前一步，直接拉住李教授的胳膊，反手一扣。
李教授“哎哟”一声亮出手腕，将那摩擦出血痕的手臂晾在面前。
“顾晨，你干什么？快放开李教授。”见顾晨忽然对李教授下手，谭警官也是吓一跳，赶紧出口制止道。
齐天也打开门，走到顾晨的身边，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晨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李教授：“您这手是怎么回事？”
“手？手怎么了？”李教授一副冤屈表情，不明觉厉的看着顾晨。
“你跟我来。”顾晨直接拖着李教授，一直王彭教授的屋里走。
齐天和谭警官见情况不妙，也赶紧跟了过去。
而此时，被噪音惊醒的众人，也都纷纷披着军大衣，走出帐篷和老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顾晨和李教授。
“这……这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我也是被刚才的噪音吵醒的，外面好像挺乱的样子。”
“刚才好像有人开车离开了。”
“那警察抓着李教授干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过去看看？”
“走。”
在一小部分人的怂恿下，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彭教授当晚居住的老屋走过去。
另一边，顾晨将李教授拽进厨房，指着李教授身上破损的衣物道：“您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衣……衣服怎么了？”李教授一脸无辜，此刻也是战战兢兢。
“李教授，你衣服上有许多刮痕。”一旁的齐天提醒了一句，顺便说道：“还有你的裤子也是。”
“哦哦，那是我白天挖掘二号地坑时刮破的。”
李教授话音刚落，顾晨就忍不住憋笑出声：“我说李教授，我待在考古基地以来，就从来没见你亲自挖土过，再说，挖土能把你身上的衣服挖成这样？我也是佩服。”
还不等李教授再反驳，顾晨又从他背上，将一根茎藤的枝叶摘下来，指着烟囱里的植物道：“你可以拿去对比一下，看看这玩意是不是跟烟囱里的植物一模一样？”
李教授当时就懵了，整个人后退两步，呆呆的看向四周，似乎在为自己找理由，
齐天和谭警官也是面面相觑。
救出彭教授的那一刻，三人确实在烟囱里发现了绳索。
很显然，那个对彭教授下手之人，必定是从烟囱进出。
而现在的李教授，双手的划痕，还有身上衣服的破损情况，以及残留着烟囱内部植物的茎藤。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表明，这个深夜暗算彭教授之人，就是面前的李教授。
“李教授，这你该如何解释？”齐天被顾晨代入思路，很快便发现了李教授的可疑之处。
先前的注意力全在阿福那头，倒是对李教授疏于观察。
顾晨曾经提醒过，真正的嫌疑人可能就隐藏在彭教授和李教授之间。
而现在彭教授遇袭，恰恰将最后一个人物李教授给暴.露出来。
只是刚才阿福的驾车离开，短暂的分散了齐天和谭警官的注意力。
想着刚才黑灯瞎火，如果真如李教授希望的那样，三人驾车追赶，那李教授必定能趁机换下衣物，将这些破绽消灭干净。
“好险啊，差点就让你这个漏网之鱼逃之夭夭，你该不会跟这个阿福是一伙的吧？”齐天这下也变得聪明，差点就被李教授急促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
“你……你们胡说什么？我跟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李教授坚决不承认，但此刻看着顾晨淡定的模样，内心也是极度心虚。
顾晨也是笑了笑说道：“李教授，我只是对你身上的状况产生怀疑，之后为了确认我自己的怀疑，才漫不经心的问你为什么不开着你那辆黑色摩托车去追阿福，那可是王教授在十字路口，遭人暗算时遇到的车辆。”
“而你随口就说出了你的确拥有一辆黑色摩托车，无形之中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再加上你这一身的状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教授刚想开口，顾晨又再次哦道：“差点忘了，王教授当时坐在出租车后排接电话，我想那个打电话的人一定是你，你在路口守株待兔，确认王教授的具体位置。”
“随后在出租车司机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趁机靠近王教授，伺机作案，对王教授实施暗算。”
“之后你又利用自己骑着摩托车的优势，加上对地形的熟悉，率先回到了无人村，将你早已买好的零食分给我们，以此来消除自己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对吗？李教授。”
“胡……胡说。”李教授头冒冷汗，战战兢兢的道：“顾……顾警官，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假设，再说了，他们所有人都昏睡不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让他们沉睡的能力。”
“不，你有。”顾晨再次上前一步，将李教授逼到墙角，道：“你将某种特殊的气体，密封在一种超薄的，带有磨砂口的玻璃瓶中，然后扔到这些人的身边。”
“起先助理小张和小何，由于睡觉没关门，你在做好防范措施之后，将气体打开放置在二人的鼻腔处，造成二人出现严重的嗜睡症状。”
“但是由于司机肖师傅将门顶住，你只好将这种玻璃瓶直接扔到他床下。”
“而王师傅遭你暗算也是一样的手法，你一边利用打电话谈工作，来确定王教授具体到达哪个位置，随后跟随出租车，来到与他并排的位置，将超薄玻璃瓶，沿着车窗缝隙丢进去。”
“由于这种气体挥发快，对人体伤害极大，王教授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再加上红绿灯路口噪音很大，出租车开动之后，所有气体环绕在王教授身边，导致他吸收过多，渐渐失去意识。”
“那……那彭教授又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顾晨的解说，还有看见倒在门口的彭教授，外围的一名技术工，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顾晨指着彭教授居住的卧室道：“这间卧室没有窗户，就是为了防止嫌疑人从窗口扔瓶子，可李教授却利用首先准备好的绳子，从烟囱顶上爬下来，对彭教授实施暗算。”
“这也是为什么，李教授的双手都有摩擦的伤痕，还有他的衣服，也都有茎藤的残留，加上他自己承认有一辆黑色摩托车，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我感觉，如果阿福不是你同伙，那他的离开，一定也是受你所蛊惑，否则你不会出卖他，让他来做你的替罪羊。”
顾晨话音落下，李教授忽然哑口无言。
许多话刚到了嘴边，却忽然又被卡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顾晨将自己如何作案的细节，基本全部还原出来，仿佛当时自己在作案时，顾晨就在身边观摩一样。
这让李教授忽然感觉棋逢对手。
现场忽然就沸腾起来。
“这个作案人……真的是李教授啊？他可是咱们科考队的领队啊，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家伙也太可恶了吧，伤这么多人，他的良心不会疼吗？”
“妈的，这几天把老子都快吓尿了，还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呢，还特么傻fufu的以为是阿福说的诅咒，原来是这家伙在捣鬼。”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害人？”
“这个垃圾，简直要千刀万剐。”
“人面兽心，想不到这老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啊。”
许多科考队的专家和熟练工，此刻都是愤怒不已，感觉大家的安全，全部被李教授操纵于鼓掌之间。
这想想都很可怕不是吗？
这时候，齐天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什么？人抓住了？那太棒了，立刻带到无人村，对，就是现在。”
挂断电话，齐天对着顾晨和谭警官道：“顾晨，老谭，这个阿福在路上，被咱们的人逮个正着，此刻正在前往无人村的路上。”
“太好了，正好大家可以当面来对质。”谭警官也是拍手称快。
感觉今天晚上有点热闹啊，困扰多日的迷局，似乎今晚就是大结局。
没过多久，戴着手铐的阿福，也被两名海棠派出所老同志押到面前。
“阿福，你跑什么？”齐天走上前问他。
“又……又来了，那种事情又发生了，连彭教授也难以幸免，快走啊，这地方不能待。”
阿福整个人感觉精神受到严重挫伤，此刻脸色发白，整个身体颤抖不止。
“阿福，到底是谁告诉你……彭教授今晚遇害？”顾晨右手搭在阿福的肩膀，已经明显感觉手臂在颤抖。
“是……”
阿福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身边的李教授。
“我明白了，是他对吗？”顾晨指着同样呆滞的李教授。
“没……没错，李教授告诉我，他告诉我，诅咒又出现了，它真的又出现了，彭教授也遭此祸害，如果继续待下去，那下一个就是我，就是我……”
“阿福，冷静，你冷静一下。”见阿福有点暴走的意思，顾晨赶紧用双手，死死扣住阿福的双臂，将他的身体牢牢控制。
“快跑啊，真的有诅咒，快跑，你们大家都快跑啊，再不跑大家都要完蛋的。”阿福还在不停的催促大家，感觉只要逃出无人村，一切都会变得安全一样。
可看着众人都面面相觑，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阿福再看着顾晨，双手反搭在顾晨的身上：“顾警官，听我说，真的有诅咒，我们不能再等到白天了，得立刻就走，否则我们都会中诅咒，都会没命的。”
“好了，冷静，冷静阿福。”见阿福此刻的裤子，开始出现湿透的现象。
顾晨感觉已经无力再控制这个慌不择路的家伙了。
随即便取下便携式水壶，将水浇在了阿福的脸上。
“阿福，这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里没有诅咒，真的没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教授干的，你好好看看自己，再看看大家。“
阿福被顾晨的大声呵斥给镇住了，忽然表情一呆，目光恐惧的看着顾晨、齐天和谭警官，还有那个同样不知所措的李教授，以及周围指指点点的众人。
一时间像个刚见世面的孩子。
顾晨转身走到李教授面前，怒道：“这就是你说的阿福，一个被诅咒吓到小.便.失禁的阿福？他是凶手吗？告诉我，他是不是凶手？”
“他……”
李教授话音未落，顾晨直接怼回去：“他当然不是凶手，你才是凶手，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车钥匙交给阿福，告诉他彭教授今晚的情况。”
“你明知道阿福没啥文化，深信神灵鬼怪之类的东西，你还蛊惑他，告诉他再不逃走就来不及，就要受到诅咒的惩罚。”
“你明知道今晚的行动出现了纰漏，你为了自保，却企图将这一切栽赃给逃跑的阿福，再自导自演出，自己是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好戏，李教授，你为了达到目的，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顾晨的呵斥，仿佛有种无形的魔力，让李教授毫无狡辩的能力。
李教授双目失神的看着顾晨，整个人身体向后一倾，瞬间靠在了墙壁上，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蹲下身。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晨盯着他，继续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将当时在海棠镇十字路口的监控画面调出来，你基本是逃不掉的。”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特殊的超薄密封玻璃瓶需要定制，能做出这种工艺的单位并不多，只要我们顺藤摸瓜，你这些肮脏的交易，是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李教授此刻懊恼的抓着头，整个人开始哭泣起来。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心，我不该跟国际文物掮客有联系，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今天能败在海棠派出所你顾警官手里，我认栽了。”
抬头看着顾晨，李教授不甘心的道：“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这个年轻人手里，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报警装受害者，不该让你们海棠派出所警察介入进来，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什么叫疏而不漏，哈哈，我真是够蠢的。”
见李教授已经有主动交代的苗头，齐天和谭警官面面相觑，感觉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啊，竟然还牵扯到国际文物掮客？
要知道，不少从事文物工作的考古学家，都是秉承着继承传统文化，将出土文物的历史展现给世人，将文物背后的故事呈现给世人。
可也不缺乏一些心术不正，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从业者。
顾晨看着李教授有些心寒，郑重的道：“李教授，您可是文物挖掘的领队，您这样出卖国家文物，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将国家文物，拱手卖给国际掮客，让我们的文物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国际拍卖行现场，这就是你的工作？你敢说你是一个文物工作者吗？要我说，你根本就不配。”
263、记者会【求月票】
翌日。
上午。
顾晨在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帮助下，调取到海棠镇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
从几处监控的立体展示，也基本还原出顾晨的推理。
而关于超薄玻璃瓶的调查也取得积极进展，省城的警方查到三处有此工艺的工作室。
其中一家给出的监控，以及店主的口述，都指向一位样貌特征与李教授极为相符的人物。
顾晨将李教授带回海棠派出所，将所有证据摆在面前。
李教授并没有摆出抗拒的姿态，非常配合的交代出，自己在先遣小队的挖掘中，找到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便一时起了贪心，想将这件文物，通过国际文物掮客卖到国外，以此牟利。
李教授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但是由于没有被同事所发现，还能给自己带来价格不菲的额外收入，因此在大是大非面前，李教授经不住金钱的腐蚀。
这次准备留在记者会公布的文物，经过李教授初步鉴定，最少价值五百万。
如果放在国际拍卖行进行公开拍卖，价格至少能翻倍。
因此李教授利用自己在与南亚一名商人的接触中，了解到一种神奇的秘方，通过这种秘方制作的气体，可以使人睡上五六天，而且并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李教授将这种气体密封在超薄玻璃瓶中，然后悄悄带到考古基地。
他利用阿福的迷信思维，恐吓阿福，让阿福误以为诅咒是真的。
在彭教授出事的那一刻，阿福便出现奔溃的迹象，从而驾车逃离了现场，成为李教授的背锅侠。
事实证明，顾晨在通过自己的入门级想象力进行模拟后，真实还原出部分场景，给自己破案提供了一些必要的条件。
五日后。
海棠派出所办公室，大家吃着顾晨给的零食，聊着最近的琐事。
这时候所长高进走进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道：“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关于海棠镇无人村考古的新闻发布会，将在今天下午2点，在江南市春花秋月大酒店举办。”
“啪啪啪！”办公室里忽然自发的响起一阵掌声。
“太棒了，真的要召开记者发布会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总算要成功举办了。”
“听说遭李教授暗算的助理小张，小何，还有司机肖师傅，王教授和彭教授，他们现在都已经安然无恙了。”
“咱海棠镇这下出名了。”
“诶？高所，您今天来这跟我们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高进也是笑了笑，说道：“新来的科考领队白先生，已经对我们海棠派出所发出邀请，让我们派代表去参加，一起联合召开这次记者发布会。”
“真的啊？”
“那咱们海棠派出所也能露脸了呗？”
“那该派谁去参加啊？”
“参加记者发布会，肯定要回答不少记者的提问，得找个非常靠谱的人才行。”
“咱海棠派出所谁最靠谱？大圣？不行吧，老谭也不行啊。”
“诶，我看顾晨行，这件案子是他找到的线索，也是他侦破的，我看让顾晨去参加记者发布会最好不过了。”
“是啊，我也认为顾晨去最合适，起码能展现出咱们海棠派出所的精神风貌啊。”
“那高所呢？高所去不去？”
大家一时在谁去参加记者发布会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高进压了压手，道：“我不太适合参加记者发布会，就让咱们海棠派出所的顾晨去参加吧，这也是芙蓉分局领导的意思。”
“啊？真的是顾晨啊？”
“领导点名让顾晨参加？牛批啊！”
“嘿嘿，面对镜头这方面，顾晨确实比我们大家都有经验，叫他去，分局领导想的是挺周到的。”
“顾晨，加油啊。”
芙蓉分局好心安排顾晨去参加记者会，顾晨也是欣然同意，道：“那我就代表大家去一趟吧。”
高进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兴奋，而是表情淡然的走到顾晨的身边：“把该准备的资料准备一下，你有经常接受采访的经验，记得好好表现。”
“会的。”顾晨虽然知道这是高进对自己的鼓励，可今天的高进看上去却怪怪的，总感觉跟平时不一样。
……
……
下午1点。
春花秋月大酒店热闹非凡，许多省内外媒体都齐聚一堂。
今天来到现场的有顾晨的老熟人，苏醒后的彭教授和王教授。
顾晨见到两人，也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彭教授，王教授，你们身体好些了吗？”
“哈哈，顾晨啊，我们身体并不大碍。”王教授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
高冷的彭教授也道：“这些天脑瓜子嗡嗡的，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不过好在恢复的很好，现在比昨天的状态还要好许多。”
“那就好。”顾晨见两人并无大碍，心里也就放心多了。
“顾晨，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见一名短发中年男子走过来，王教授赶紧让出一个身位道：“这位是咱们新来的领队白教授，以后在海棠镇无人村的挖掘工作，将由白教授主导。”
“你好白教授，我是海棠派出所民警顾晨。”顾晨主动上前一步，与白教授握手寒暄。
“哈哈，我在省城就听说过你啊，年轻人……”白教授风度翩翩，言谈举止都透露着一股教养的味道。
王教授解释说：“你侦破这起无人村考古基地的案子，白教授也是颇为震惊，即便是白教授没有来江南市海棠镇，他也要过来看看你的。”
“是啊。”白教授双手负背，也是叹息一声道：“其实李教授跟国际文物掮客做交易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也曾经想找些证据，可这个李教授狡猾的很，每次都没有留下破绽，可这次能载倒在海棠镇，可见你们是把他逼到绝境，让他自乱阵脚。”
“白教授你放心。”顾晨也是信誓旦旦道：“目前关于李教授与国际文物掮客做交易的情况，我们与省城的警方正在合作，并且已经抓到了至少两名文物掮客，这些人不仅在江南市作案，作案轨迹还遍布大江南北，这次警方可谓是重拳出击，捣毁了他们许多交易窝点。”
“好，非常好，就该这么做。”白教授听到顾晨的回复后，也是颇为兴奋道：“待会开记者招待会，你可以向大家介绍相关的情况，让全社会都重视文物流失的情况。”
“会的，我们警方责无旁贷。”
几人在会场后台寒暄之后，眼看时间也快到下午两点，便提前准备进入会场。
记者区。
见顾晨走上发布会主席台，江南电视台的白小兰，和江南都市报记者江小米，两人同一时间向顾晨挥手致意。
台下不少记者同行，一下子热闹起来。
“那警察谁啊？长得挺帅啊。”一名省城的记者问。
“不知道吧？江南市警队的大明星。”白小兰为自己认识顾晨而骄傲。
“那他有这长相和身材，干嘛不去混娱乐圈？感觉就他这条件挺好啊，没准进入娱乐圈，全国人民都认识他。”
“没错，长着一张明星脸，来警队当警察，感觉白白浪费了这颜值啊。”
“看来他应该是江南市警队的门面了。”
不少记者议论的重点，是顾晨的颜值。
顾晨见白小兰和江小米也在台下，对着两人点点头，微笑的打了身招呼，把一旁的其他记者嫉妒的不要不要的。
2点。
记者会正式开始。
一名主持人拿着开场词，哔哔了几句后，开始介绍与会人员。
什么省博物馆馆长啊，考古专家啊，以及海棠镇领导啊之类的，每次介绍完之后，这些人都会站起身，对着台下的记者鞠躬致意。
当主持人介绍到海棠派出所民警顾晨时，顾晨笔直的站起身，对着台下众人敬礼致意，顿时引起台下一片骚.动。
“真的很帅啊。”
“待会多问他几个问题。”
“看来今天的发布会现场来值了。”
“拍照，快点，待会发朋友圈，让那些没来的羡慕去吧。”
大家的注意力，短暂的被穿着警服的顾晨吸引了一下。
就在顾晨敬礼的时刻，几乎所有在场的女记者，都同一时间的掏出了手机，将顾晨的精致容貌拍摄进去。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海棠镇无人村考古队领队白帆，我们本场发布会的主题是：《江南市文物的传承保护和管理利用》。”
就在大家注意力集中在顾晨身上的同时，白教授正拿着自己写好的稿件，介绍起本场记者会的核心内容。
“大家都知道，文物是一个国家和地区悠久历史的标志，也是文化繁荣的象征，江南市具有3500年建城史，十朝雄郡众多历史事件和成语典故与之相关，堪称江南地区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白教授本着接地气原则，先是给江南市拍马屁，然后开始介绍各种哔哔。
比如什么市领导高度重视呀。
什么江南市历史文化挖掘保护工作呀。
什么市文化系统在文物保护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探索和创新呀。
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当然大家对于每次官方发布会前期的一些刻板介绍，也都习以为常。
大家关注的重点，显然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展所谓的采访环节，要采访顾晨的记者今天可都排着队呢。
一名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工作人员道：“下面，进入提问环节，大家可以就此次发布内容进行提问，请各位举手示意。”
很快，台下所有记者举手提问。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由一家岛国媒体的一名男记者提问，他获得了主持人递上的银话筒。
在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单位和名字后，男记者用有些撇脚的中文问道：“你好白教授，我的问题是，这次对海棠镇无人村古墓的挖掘，对我们探究江南市历史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谢谢这位外国的记者朋友。”白教授笑呵呵的道：“其实你的问题，也是我们考古工作者长期研究的问题。”
他喝了口水，慢悠悠的回答道：“长期以来啊，我们通过考古发掘多次获得重要发现，不断拉伸江南市的历史长度，勾勒江南市的历史面貌，诠释江南市的文化底蕴，见证了江南市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能具体些吗？”岛国男记者显然不知道白教授只准备了官方的回复，一时间打乱了白教授的回答节奏。
“就比如具体有哪些？我是指江南市。”岛国男记者问。
白教授忽然一呆。
这些问题，由于白教授是刚调入到无人村科考队，一时间还没对江南市的古墓遗迹做过统计，手里也并没有相关资料。
被男记者忽然一问，白教授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手里的稿件都是江南市文物局写给他夸赞江南市的，数据稿并不在手里。
“这个……咳咳，那个……”
场面一时有些小尴尬。
白教授带着一副尴尬的笑容不断看向身边的同事。
王教授和彭教授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手里也没有相关的数据。
再看看海棠镇领导，同样表示无法解说。
第一个问题就被数据流记者给问住，大家都为台上的白教授捏上一把汗。
“白教授刚才诠释了众多江南市的文化底蕴，难道就列举不出来吗？还是说您所见证的江南市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并没有做过详细调研？”
岛国男记者有些刨根问底，他也是事先做过研究的。
白教授属于空降到江南市海棠镇无人村古墓考古队，之前在西北，因此对江南市的文物遗迹分布及数据，并不是太了解。
而外国媒体往往不像国内媒体那样温柔，他们喜欢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比如你说这个地方好，那好在哪里，他们会让你举例子。
你说这个地方历史悠久，孕育着灿烂的文化，他们就会问你具体的代表有哪些。
你说江南市具有3500年建城史，口说无凭，他们必定要让你拿出具体文物做依据。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为台上的白教授捏上一把汗时，坐在台上最左侧的顾晨忽然举手。
主持人见状，也是赶紧转移话题道：“顾警官，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晨按下话筒通话键，说道：“白教授刚来江南市海棠镇无人村考古队，对目前江南市的各种古墓遗迹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白教授怕自己说出的数据有误，所以才迟迟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呵呵。”岛国男记者忽然就笑了：“顾警官，据我了解，你们总是说你们的城市历史悠久，可总是提出一些模糊的数据，这些数据可并不能代表你们城市的历史。”
“就比如这次的海棠镇无人村考古挖掘，你们对外宣传有重要发现，对研究江南市历史有重要意义，当然我能理解你们考古界好大喜功的特点，毕竟你们挖出一些陶瓷，就会说这里是某某陶瓷文化的发祥地。”
“之前江北的几次采访，我同样发现了这些问题，然而这只是你们自己的猜测不是吗？”
岛国记者话音刚落，台下忽然就沸腾起来。
大家明显感受到这名岛国记者的来者不善，或者说这名岛国记者是个考究帝，喜欢对官方宣传的的考古功绩提出各种质疑。
原本是一场对海棠镇无人村古墓挖掘之后，召开的一次《江南市文物的传承保护和管理利用》的发布会，结果瞬间变成一场质疑大会。
这让主办方，还有科考队，一时间都陷入到尴尬的境地。
“这个岛国记者太过分了吧？只是一次对海棠镇无人村古墓挖掘召开的探讨会，怎么感觉他要上升到对江南市历史的质疑高度上，这管的也太多了吧？”
坐他身后不远的白小兰，也是对岛国记者的刁难有些鄙视。
江小米碰了碰白小兰的肩膀，小声道：“你不知道他？”
“他很出名吗？我干嘛要认识他？”白小兰也是没好气道。
“这家伙之前一直在江北报道，专门挑些刁钻问题来为难主办方，他们的报道都明显带有自己的立场，专门用抹黑质疑来提高自己媒体的曝光度。”
“当然这种报道在国内并不受待见，但是在他们岛国很受欢迎，那边的民众就喜欢看我们的各种不好。”
江小米之前也是在同学群里得知，江北有个常驻的岛国记者，处处发表一些偏见文章，弄得江北那边很头疼。
可是今天没想到，这家伙又跑江南市来搞事情，可惜这眼瞎的主持人并不清楚这些情况。
顾晨笑了笑说道：“这位记者朋友好像对我们的历史很质疑啊，可据我所知，往往歪曲历史的并不是我们。”
岛国记者听得懂顾晨的意思，冷笑着说道：“顾警官好像带着情绪在回答问题啊。”
顾晨也是摆摆手，道：“白教授并不是江南市本地人，而作为江南市本地人的我，似乎更有资格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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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主持人见顾晨有些情绪，也是为他捏上一把汗道：“顾……顾警官，咱可以换个话题吗？”
“其他可以换，但质疑历史可不行。”顾晨并没有接受来自主持人的善意，而是直接道：“我们生活在江南市，可以说，即便是小学生，都能随口说出几个江南市考古遗迹。”
岛国男记者忽然被顾晨的言辞逗得呵呵一笑：“我说顾警官，你也太夸张了吧？你维护自己城市的历史我承认，但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述，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白教授也很尴尬，看了眼顾晨道：“顾晨，要不……”
顾晨伸手拒绝，依然面目春光的看着岛国男记者，道：“这位记者朋友，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发现的几处旧石器时代人类居住遗址，可以将我市的历史上溯到至少1万年以前。”
“一……一万年以前？”刚才还在追究江南市的3500年建城史，现在顾晨直接将江南市的历史追溯到一万年以前。
虽然一个是人类居住的遗址，一个是建城史，可跨度之大，还是将岛国男记者吓一跳。
而其他记者，还包括台上的白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以及海棠镇领导，也都被顾晨的说辞震惊到。
“你……你口说无凭，这……这需要证据。”岛国男记者皱了皱眉，有些不同的看法。
顾晨笑了笑说道：“我想你应该没有研究过江南市历史，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配合江南市机械厂建设时发现的诸侯国贵族墓葬群，就足以证明了我市就是西周诸侯国都城所在地，这解决了长期以来的学术争端，引起了国内外轰动。”
见岛国男记者目光呆滞，顾晨又道：“这些你可以去东亚历史刊物上查找，去年三月份曾经报道过，我并没有撒谎。”
“呵呵。”岛国男记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尬笑着说道：“我会去查找的。”
“当然我还想告诉你。”顾晨此刻也并没有感受到岛国记者的心服口服，于是又道：“对江窑遗址进行多次考古发掘，不断刷新了江南窑瓷的历史上限和下限，丰富了江窑的文化内涵和社会各界的认知，并入选了去年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顾晨抽出身上的写字板，在桌上的草稿上写下“240”这个数字，并亮在岛国男记者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数字吗？”顾晨问。
“二……二百四啊？怎么了？”岛国男记者疑道。
“没错，这是在整个江南市发现的240多处商代遗址的数量。”
顾晨的回答又是当头一棒，让岛国男记者一时间尴尬不已。
“这说明什么？”顾晨盯着岛国男记者，自问自答道：“这充分说明了我市在殷商时期的繁荣，东城区和芙蓉区两处重要的商代遗址也为论证历史提供了直接证据。”
顾晨已经完全掌控了节奏，岛国男记者刚才的质疑，在顾晨的一顿狂轰滥炸下，根本无力招架。
尤其是顾晨说的有理有据，并且还搬出了学术期刊，将江南市的历史文物发掘，与城市发展变迁详细解说了一遍。
不光是在场记者听得入神，就连台上的白教授等一帮专家学者，也都被顾晨的解说震惊到。
他不是警察吗？
为什么像个历史学者？
又或者说是一个江南市的新闻官？
说完之后，顾晨用不失礼貌的微笑问岛国男记者：“不知道这种回答能不能满足你提问的要求？另外……你还有什么需要提问的吗？”
“我……”岛国男记者忽然梗咽，半天也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说道：“顾警官，你的回答确实很精彩，谢谢你让我知道，江南市原来拥有这么多历史，谢谢你。”
岛国男记者忽然深深的鞠上一躬，然后安静的坐回到座位上。
“啪！啪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掌，很快，整个记者会现场就掌声雷动。
“说的太好了，这特么还是警察吗？”
“为什么我感觉，他比那些历史学者还说的好？”
“以前我以为顾警官只会破案，可没想到他对考古历史也这么有研究啊？”
“果然长得帅的人，说什么都对。”
“太崇拜顾警官了，简直是偶像。”
“果然警方让顾晨来出席记者会，就是一个相当英明的决定啊。”
“我决定了，以后只粉顾警官，就顾警官一个官宣老公。”
白教授也是长舒一口气，心里喃喃自语道：“这个顾晨，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主持人也被顾晨的专业吓一跳，显然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好，那么现在提问继续。”主持人说。
台下所有人，忽然再次举起手臂。
“就……那位女士吧？”主持人手臂指向中间的一位女记者。
话筒很快递过去……
“呃，你好主持人，你好顾警官，我是江北网记者汪菲菲，我想知道的是……江南市区域内文化遗产等级，具体登记了有多少？”
见顾晨对江南市的历史遗迹有诸多了解，因此底下的记者也都敢大胆提出问题。
大家显然将一旁的白教授，王教授和彭教授等一些专业人士给自动忽略掉。
要知道，在其他地方的发布会现场，向一个警察问文化遗产问题，似乎是画风不对啊。
可现在整个现场给众人的感觉，顾晨才是真正的历史考古学家。
另外顾晨是江南市本地人，对这次探讨江南市的历史遗迹，显然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主持人也是笑着提醒道：“这位记者朋友，顾警官是警察，你可以选择问咱们的廖局长，他是江南市文物局的领导。”
主持人当然知道廖局长手里有大量江南市文物遗产的资料，对付这样的提问，似乎勉强还可以。
顾晨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回答你。”
女记者一听，顿时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赶紧点点头说道：“谢谢。”
顾晨再次用书写笔，在一张新的稿纸上，快速画出江南市地形图，并在贯穿江南市中心城区的位置上，和江南市北郊的一处地点上，分别画上两条河流。
“大家可以看一下。”顾晨指着两条河流，将正面对准记者。
许多摄影师，瞬间将镜头焦距对准了顾晨手里的地形图。
“其实我们江南市，境内大河流有两条，一条为古河道，已完全湮埋地下，为现代农业耕作区所覆盖。”顾晨将北郊的一处河流打上一把叉，紧接着又道：
“还有一条为现存河道，即我们现在所保存的江河。”顾晨在两条河流的几处关键点，用笔划出9个圈，继续道：
“两条河道沿线，目前共登记有9处遗产点，其中3处国保单位，3处省保，两处县保，1处一般文物点。”
“这9处有6处在城郊，分别为：国保单位青龙码头、仙湖景区，省保单位江城遗址、赵村遗址，县保单位忠武侯祠遗址，及一般文物点梅山界碑。”
“另外3处在江南市开发区，分别为：国保单位魁星寺遗址、省保单位武王庙，及县保单位江窑遗址。”
“这些文化遗产是江南市江河流域的璀璨明珠，也是江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重要砝码。”
顾晨说出这些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因为这些都是自己在上个月，无意间在江南市图书馆翻到的。
当时也就是感兴趣，随便翻看了几下。
可奈何自己有专精级记忆力加持，即便是随便翻看，也能很快融入到大脑的记忆中，想忘记却很难。
“啪啪啪！”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顾晨接连被后续提问的记者，回答了三个文物遗址相关的问题。
可以说，顾晨的表现可圈可点，就是难为身边如坐针毡的专家学者们。
半天时间，话筒都没到自己手里，感觉更像是顾晨的专场发布会。
“顾警官，听说这次海棠镇无人村的考古基地，出现奇怪案件，包括今天来到现场的几名专家，当时都遭人暗算，是您不畏艰险，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对吗？”
一名女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顾晨微笑的提问。
顾晨身体向前，对着话筒道：“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
“嗯？”女子愣了一下。
顾晨笑道：“并不是我个人不畏艰险，我们海棠派出所，对这起案件也是高度重视，全体同仁加班加点，还有包括芙蓉分局，以及省城的警方，大家都有出力调查，因此这是我们全体江南市警方和省城警方共同努力的结果。”
“可这件案子是你率先找到线索，率先找出凶手。”女子似乎感觉顾晨有些谦虚的意思。
“没错。”顾晨也不否认，点点头道：“线索是我找到的，但是案件的侦破和取证，需要全体同仁的积极配合，所以并不能将这个功劳算在我个人头上。”
“呵呵，顾警官真谦虚，那我还想再问一下……”
“对不起，时间不够了。”主持人也是看了下手表，赶紧打断道：“我们时间有限，就再给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忽然全部站起身，将手臂伸得高高的。
“就你吧，左边穿红衣服的那位女士。”
“我？”江小米见自己被选中，瞬间高兴的都快蹦起来。
她没有白小兰的那种高挑身材，踮脚踮得脚趾头都快红肿了。
“我是江南日报记者江小米，我想问一下顾警官，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在警方的通报中，是原海棠镇无人村考古基地的领队，那么你们对于这种盗取国家文物的行为，有什么举措吗？”
江小米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看着所有人都在将问题专业化，困难化，江小米作为顾晨的老熟人，不想太过刁难这位帅警察，因此这是一道送分题。
顾晨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说道：“是的，盗取国家文物可耻，我国《文物保护法》有规定，对盗窃国家文物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看着众人专注的目光，顾晨又道：“《文物保护法》第264条规定：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看着不少记者都在小本本上做记录，顾晨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
“但是有盗窃珍贵文物，情节严重的，将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台下众人忽然紧张起来，一个个面如死灰。
“这么严重啊？”
“无期徒刑？死刑？“
“看来盗取文物真的是重罪啊。”
见大家情绪紧张，顾晨也是笑了笑说道：“所以我奉劝大家，一定要保护好文物，切不可盗取珍贵文物进行售卖，这可是严重违法。”
“哈哈，顾警官的回答很精彩，谢谢顾警官。”主持人也是长舒一口气，道：“大家如果没有问题，那本次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话音落下，台上的顾晨和其他嘉宾，也都同时站起身，大家相互握手致意。
主持人也小跑了过来，将嘉宾留在现场。
稍后还要进行一些集体合照。
顾晨照本宣科，忙碌了将近半个钟头，却被一群女记者堵住去路，非要跟顾晨合影之后才肯放他回去。
顾晨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而同一时间，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办公室。
王警官、卢薇薇还有其他众多老同志，在手机里看完顾晨参加的记者发布会的现场报道后，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哈哈，顾师弟现在说话越来越沉稳了，比之前刚来咱刑侦三组要好多了。”卢薇薇双手托着漂亮的脸颊，感觉顾晨优秀，自己就开心。
王警官也是笑了笑，说道：“如果顾晨要是知道，市局已经同意将他调回芙蓉分局刑侦三组，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兴奋？”
“那还用说吗？”丁警官也是迫不及待道：“把顾晨调去海棠派出所，赵局去市局开例会，可没少拍桌子啊，现在好了，顾晨又可以回来了，咱们大家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顾晨去海棠派出所锻炼一下也好。”王警官端着自己的枸杞茶，不由分说道：“最起码说明顾晨这小子被领导盯上了，这是好事啊。”
“好个屁。”卢薇薇就很不爽：“把顾师弟调去海棠派出所，你们知道他住的地方有多差吗？”
“不是一人一套房子吗？”丁警官问。
卢薇薇摆摆手道：“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这房子也太旧了，而且还跟其他单位的职工混住在一起，最关键的是，连个食堂都没有，顾师弟每天还得去同事家搭伙食，多不方便啊，我感觉顾师弟都瘦了。”
王警官差点没喷出一口枸杞茶，噗笑着说道：“我说卢薇薇，顾晨才离开多久啊？你就说人家瘦了？我看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睡觉没少梦见顾晨吧？”
“卢师姐，什么时候能喝你俩的喜酒啊？”一旁与顾晨同批晋升的三级警司，也忍不住调侃道。
“滚。”卢薇薇撇着嘴，忽然又没好气的笑起来：“趁着我还没发火前，赶紧去给我买几包薯片消消气，记得要买虾仁口味的。”
三级警司：Σ(°△°|||)
……
……
海棠派出所。
当顾晨开车来到大院时，发现车棚里停着一辆熟悉的警车。
从车牌来看，应该是芙蓉分局的车子。
“顾晨。”齐天老早就在办公楼大厅等他，见顾晨开车回来，便赶紧走上前迎接。
“齐师兄，怎么了？”顾晨也觉得很奇怪，今天就发现所长高进的脸色不太好，现在开完记者发布会回来，又发现齐天的脸色不太好。
心说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啊？
“赵局来咱们海棠派出所了，正在所长办公室等你呢。”齐天说。
“赵所？赵国志？”顾晨也是呆了一下，心说赵国志怎么会来海棠派出所？
“别待在这里了，快去吧。”齐天也是赶紧催促。
顾晨不清楚情况，只能一路小跑过去。
赵国志的忽然到访，说不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跟赵国志打交道也有一年时间，顾晨非常清楚赵国志的脾气，无事不登三宝殿，用来形容赵国志是最恰当不过的。
“笃笃笃。”顾晨来到所长办公室，敲了三下门。
“请进。”屋内传来高进的回复。
顾晨推门进去，只见赵国志坐在沙发上，查阅着一叠文件档案。
而他的对面，站着高进和谭警官。
“顾晨啊，有些日子没见了。”赵国志见到顾晨，也是放下了文件，起身走的他面前。
拍了拍顾晨的肩膀，赵国志忽然皱眉道：“明明就没瘦嘛，谁说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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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自然没有猜到赵国志会忽然到访海棠派出所。
而且更没有想到，赵国志来这里之后，又是检查自己的身体，又是一堆鸡汤鼓励，感觉怎么都像是在跟自己做心理疏导。
听着像安慰，可自己需要安慰吗？
在这里并没有不习惯，更没有所谓的劳累状况。
顾晨暗自点头，感觉赵国志不像是来检查工作的，倒是像专程来找自己的。
“在这还习惯吗？”见顾晨半天不吱声，赵国志还是率先打破了尴尬：“市局决定，将你调回芙蓉分局刑侦三组，你觉得如何？”
“调回去？”
说实话，顾晨有些小意外。
自己虽然也听到一些调回的风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的。
赵国志走回到座位旁，舒展着脖颈，旧话重提道：“你在海棠派出所的这些时日里，表现可圈可点，以你的能力，待在芙蓉分局刑侦组不是更有前途吗？”
“可这边的工作怎么办？”顾晨说的轻描淡写，一点不像开玩笑。
事实上，顾晨也确实不是在抬高自己，只是海棠派出所的工作量，确实有些过度繁重，警员不足是事实。
赵国志没的辩驳，也不想辩驳，就一直盯着顾晨看，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边的事情我会安排的，你离开之后，会有一名老同志加两名见习警，调到海棠派出所，一换三，很划算了。”
“呵呵，如果可以将顾晨留下来，我倒是不介意一换三，就是一换十我也不愿意啊。”一旁的高进早就有话说。
从他接到赵国志的通知后，整个人就郁郁寡欢。
感觉天上刚掉下一块大馅饼，怎么就要拿回去？
原本想着顾晨在海棠派出所，自己这个做所长的也会轻松些。
可有时候更多的是事与愿违。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赵国志这个一级警督，又是分局局长，而自己的派出所有归他管辖，难搞啊！
“老高。”赵国志知道高进的心思。
但凡接触过顾晨的领导，都会喜欢这个年轻人。
所以这时候的高进，跟当初要将顾晨调往海棠派出所的自己，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这次过来的三个人都挺不错的，你们这里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们芙蓉分局一定尽最大努力帮你。”
“呵呵。”高进不由干笑了两声，道：“赵局，我跟你开玩笑呢，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要求，坚决服从上级安排，理解万岁嘛。”
回头看了眼顾晨，高进又道：“从这小子来咱们海棠派出所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待不久，你们上面会舍得将这么好一个苗子放到我这里？想想这种好事也不太可能啊。”
“哈哈，告诉你们海棠派出所的同事，不要有情绪啊。”赵国志也是不由分说道：“明天新来的警员，就会到达海棠派出所，大家一起共同努力，争取多拿先进，市里有什么评选机会，我会优先给你们推荐的。”
说实话，赵国志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之前就没想过，市里会将顾晨这种类型的警员调到海棠派出所，这等于是白捡不是吗？
可现在给海棠派出所增补警力，还给一些优惠条件，这本身也是好事，高进就算有怨言，那也只是舍不得顾晨。
“顾晨什么时候走？”一旁的谭警官问。
赵国志低头看表，道：“现在。”
“这么急？”高进和谭警官同时愣道。
“不然你以为我专程来这里干什么？就是来接顾晨的啊。”赵国志见事情办成，也是开门见山道。
“那让顾晨跟大家道个别再走吧。”见木已成舟，这是高进的最后要求。
赵国志点点头：“同意。”
没过多久，齐天和谭警官跟着顾晨一起去到警员宿舍，帮顾晨收拾行李。
齐天嘴里还念念碎：“这分局也太不厚道了，当初不管青红皂白，把你分配到海棠派出所，现在看你取得不少成绩，又想把你给调回去，感觉把你当商品呢。”
“也不能这样说。”顾晨将阳台的衣物收进房间，折叠好之后放进行李箱道：“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再说了，我离开，不是还有三个新同事要过来吗？多三个人，调休的压力就会小一些，好事啊。”
“我可不这么觉得啊。”谭警官也摇了摇头，道：“如果这三人加在一起，有你一半的出色还好说。”
这时候，齐晓诺也抱着一个洋娃娃，趴在门口探出头，道：“顾晨，你要离开了吗？”
“是啊。”顾晨将行李箱的拉链合拢，道：“我调回芙蓉分局了，以后来市里玩，可以去分局找我。”
“那你还会回来吗？”小姑娘又问。
“那是当然的。”顾晨走到她身边，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说：“以后有机会，我会经常来这里转转。”
“哦。”小姑娘有些不舍的“哦”了一声，低着头，将手里的洋娃娃递给顾晨。
“呃……这是干什么？”顾晨问。
“送给你的礼物啊。”小姑娘抬头看着顾晨，笑嘻嘻的道：“这可是我最好的玩具了，你可得好好保存起来，可别弄坏了。”
顾晨笑了笑，扭头看向身边的齐天。
“这可是诺诺最喜欢的玩具。”齐天拍了拍手，将整理好的物品先放在一边，道：“平时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睡觉都要抱着它。”
“这么贵重的礼物啊，那我可不能收。”顾晨直接将洋娃娃又给退回去。
小姑娘很执着，再次将洋娃娃硬塞到顾晨的手里。
“哈哈，诺诺给你你就拿着吧，不然她会生气的。”齐天也是在一旁提醒道。
说实在，顾晨确实挺感动，虽然洋娃娃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可是对小姑娘来说，那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小姑娘将她最好的玩具送给自己，顾晨只好接过来，笑了笑说道：“那好吧，谢谢你的礼物，回去我给你多寄几箱零食过来，记得查收啊。”
“嗯！”小姑娘开头还有些不高兴，可一听到顾晨要给自己寄零食，忽然又高兴起来。
可见零食对小朋友的诱.惑力还是挺大的。
回到海棠派出所大院。
赵国志正在跟高进聊天说地，见顾晨到来，也是准备驾车离开。
齐天和谭警官，将顾晨的行李塞进顾晨私家车的后备箱。
海棠派出所所有值班警员，也都统一站成一排，跟顾晨简单的握手道别。
没有很隆重，但足够尊重。
“顾晨，记得常回来看看。”
“会的。”
“顾晨，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
“一定不会忘记的。”
“在芙蓉分局好好干，以后混出名头，我们也有面子的。”
“会的。”
“以后去分局开会，可得请我们大家吃饭啊。”
“那是必须的。”
……
这样的寒暄，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的。
高进也是看着赵国志频频看表，也是上前一步道：“好了，再不走天就黑了，可赶不到芙蓉分局吃晚饭，顾晨，来跟老同事门拍张照，留作纪念吧。”
“行。”顾晨爽快的掏出手机。
袁虹笑道：“我来给你们大家照相吧。”
“那就有劳嫂子了。”顾晨笑了笑，将手机递给了袁虹。
大家瞬间站成一排，顾晨站在c位，其他人围在顾晨的身边，然后齐晓诺也跑到了顾晨的面前。
“来，三！二！一！茄子！ok！”
拍完照，顾晨便开车跟在赵国志后头，压着太阳落山的时间回到芙蓉分局，那个曾经工作过一年的地方。
停好车，顾晨也没放行李，直接准备去芙蓉分局食堂吃晚饭。
赵国志道：“今晚休息，明天上班，还是三组的老办公室，有没有问题？”
“没有。”顾晨笑了笑，此刻也很开心啊。
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顾晨很想说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那就好。”赵国志拿着公文包，指着外头道：“晚上我要去跟其他几个分局局长一起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顾晨摇了摇头，道：“你们领导聚餐，我就不去参与了，去食堂解决一下。”
“那行，食堂现在还有菜，你赶紧去吧。”赵国志拍拍顾晨的肩膀，走出芙蓉分局的大门，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顾晨也呆不住，很久没有吃过聂师傅食堂的饭菜了，就想着赶紧直奔芙蓉分局食堂，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走进芙蓉分局食堂的刹那，顾晨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舒服。
自内而外的舒服。
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顾晨哥哥。”就在顾晨回味的同时，聂小雨已经站着门口，双手揣进牛仔背带裤的兜里，一副等他很久的样子。
“小雨？”顾晨愣了一下：“好久不见啊。”
“可不是吗？”聂小雨也是嘿嘿的笑道：“你不在咱芙蓉分局的日子，咱们大家吃饭都没胃口呢。”
“哈哈，哪有你这么夸张啊？”顾晨也知道聂小雨是在拍马屁。
不过看她站在门口等待的样子，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回来一样，又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嗯嗯。”聂小雨狠狠点头：“不光是我知道，像王警官和薇薇姐他们也都知道啊！”
“那他们人在哪？”顾晨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大家了，赶紧问了一句。
“哎呀，你哪那么多话呢？跟我进来吧。”聂小雨也不管太多，直接绕到了顾晨的身后，然后将顾晨一直往前推。
顾晨前脚刚迈进大门，忽然就听见“砰砰”两声，再然后就看见无数彩带飘撒在周围。
“顾晨！恭喜你回家。”卢薇薇忽然将一束鲜花递到顾晨的手里，然后伺机上前……给顾晨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晨，欢迎回来。”紧接着是王警官，他也上前给顾晨拥抱。
现场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许多原来的老同志都在，还有一些新面孔，大家都在给自己鼓掌欢迎。
“卢师姐，王师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顾晨也是被大家的热情吓一跳。
感觉自己只是调回到芙蓉分局，可大家的热烈欢迎程度，真的是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
“迎接顾晨回来，必须这么隆重的嘛。”聂师傅也从人群中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小蛋糕，笑道：“顾晨，大家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不，大家终于有机会宰我一顿饭，你可别辜负啊。”
“我爸已经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回来了。”聂小雨也是迫不及待的告知道。
顾晨看了看手表，疑道：“这么说，你们大家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所有人摇头。
“就为了等我回来吗？”顾晨又问。
所有人又点头。
在平时这个时候，其实大家早就已经把食堂扫荡一遍了。
可今天明明已经比之前用餐的时间，晚了整整半个钟头，可大家依然在这等顾晨。
说实话，顾晨很开心。
离开工作一段时间的海棠派出所，有些不舍。
不过回到曾经工作过一年的芙蓉分局，顾晨同样收获了感动。
“你们也太够意思了吧，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顾晨话音刚落，聂小雨就接过聂师傅手里的小蛋糕，走到顾晨的面前道：“顾晨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字？”
顾晨愣了一下，低头查看。
用红色果酱写出的“欢迎顾晨回家”的六个大字格外醒目。
然而还没等顾晨收回脑袋，聂小雨已经抬起胳膊，准备将蛋糕砸在顾晨的脸上。
但是顾晨反应迅速，只是轻轻一个闪身，聂小雨手里的蛋糕，却直接朝着顾晨身后的王警官飞去，啪的一声砸在他脸上。
“呃……”
现场的气氛忽然尴尬。
聂小雨也是吓得向后一缩：“艾玛，砸错了。”
“噗！”卢薇薇本来已经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可看着王警官一副花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憋笑出声：“哈哈，老王你也太背了吧？”
“哈哈，让顾晨躲过一劫，老王你怎么中招了？”
“艾玛，你们怎么不按剧本来？”
王警官也是摸着脸上的奶油蛋糕，不由放在嘴里小啄了几下，不由发出“啧啧”的叹息。
“我太难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许多人也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将这有趣的一刻拍摄下来。
其实顾晨太了解这样的套路了……
警察做到一定的阶段，很容易判断出普通人的下一步行动，这就好像拿起扫把就要扫地，拿起水笔就要鞋子一个道理。
看见蛋糕，顾晨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袭击？
长期在各种案发现场，也让顾晨产生了各种怀疑的心态。
“大家不要光站在这傻乐啊，赶紧过来吃饭吧，再不来菜都凉了。”一旁的聂师傅在催促了。
大家忽然恍然大悟，赶紧道：“吃饭了，吃饭了，终于可以开饭了。”
“顾师弟，你坐这。”卢薇薇将顾晨带到餐桌的中央。
今天的芙蓉分局的食堂很特别，为了迎接顾晨的回归，聂师傅特意将食堂的餐桌排在一起，组成一个长形桌。
而用餐的人则分别坐在餐桌的两旁，早已是饥肠辘辘的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准备享受因为顾晨回归所带来的免单福利。
“我提议。”就在大家欢喜的同时，聂师傅忽然放下筷子，举起杯中的饮料说：“咱们为顾晨的回归，干一杯。”
“对，干一杯。”卢薇薇也拿起酒杯，与众人一起站起身。
“我来说几句。”举杯哪能没有祝酒词，老聂是个实在人，客套话不太会说，但是通俗的话还是能聊几句的。
“顾晨作为咱们芙蓉分局的优秀警员，想必许多老同志已经不用介绍了，但是今天在这里的，还有不少是芙蓉分局的新同志。”
“有些是从其他单位调来的，有的是新入职的见习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晨他真的回来了，咱们芙蓉分局又有活力了……”
老聂同志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是不少新同事却低下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个顾晨，看警衔也就是个三级警司，怎么芙蓉分局上上下下对他都是贵宾级待遇啊？”
“不清楚，不过听说这个顾晨有点厉害，可是芙蓉分局的招牌警员，办理过不少案子呢。”
“听说以前三组是个咸鱼组，当时咱们芙蓉分局还不叫芙蓉分局，叫芙蓉派出所，那时候最好的部门是刑侦一组跟二组。”
“当时因为在新入职警员的考核中，顾晨表现出色，因此赵局当时给他选择部门的机会，他却并没有选择刑侦一组跟二组，而是去到最咸鱼的三组，甚至将三组带进了市局光荣榜，可见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一名新入职没几天的见习警也插嘴道：“难怪咱赵局这么器重顾师兄，原来他这么优秀啊？”
“那是当然的。”老同志眉头一皱，对着身边几名见习警道：“以后你们在芙蓉分局实习，就以顾晨为模板吧，他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复制他顾晨的习惯，明不明白？”
“明白。”几名见习警答应的很轻松，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以顾晨为模板，最多一周，所有人都得累倒去医院。
模仿？并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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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一缕暖阳照在三组办公室，顾晨回到了久违的刑侦三组。
办公桌被人清洗过，用手根本摸不出灰尘，而且桌上又多了不少小女警送来的爱心饮料。
还是熟悉的地方……
顾晨离开有段时日，期间也有不少见习警，以及从其他单位调来的新警员。
三组办公室的人员也有增加的。
而且所有人的桌上都摆满着各种文件，可唯独自己的桌上空空如也，显然被空在办公室有段时日了。
“卢师姐，难道就没人动过这张桌子吗？”顾晨问前排的卢薇薇。
“没有啊。”卢薇薇喝着酸奶，对着顾晨笑嘻嘻道。
知道今天顾晨来上班，卢薇薇特地画了一个美美的淡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顾师兄，原本我们是像坐你那个座位的，可卢师姐死活不让，谁坐他跟谁急。”一名刚入职没几天的见习警，赶紧跟顾晨吐露了缘由。
“原来是这样啊？”顾晨终于知道办公桌干净的原因，感情是卢薇薇帮自己打扫过，这个座位也一直保留到现在。
“主要是吧，我知道你顾师弟是一定会回来的，那哪能让其他人占你的座位啊？你说是不是？”卢薇薇笑容满满的看着顾晨。
态度温和的……与那名见习警前几天见到的情况截然不同。
顾晨道：“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的，其他人想坐就让他们坐好了，再说今天才回来，我重新找个新座位就好。”
“这个……已经是个假命题了。”王警官端着保温杯，慢悠悠的喝着枸杞茶，道：“有卢薇薇在，你顾晨的座位就少不了，咱们以后还是搭档，当然得坐一起了。”
与其他座位不同，这块风水宝地，冬暖夏凉，是整间办公室最好的位置。
按照卢薇薇的说法，就像上课排座一样，卢薇薇得保证顾晨必须坐在自己的身后。
然后有事没事转个身，就可以看见顾晨帅气的脸蛋了，所以怎么感觉这都是一块福地啊。
“前几天吧，一个见习警想坐你这，结果直接被卢薇薇用拳头恐吓离开了，所以顾晨，能坐这你就知足吧。”王警官也是趁机打卢薇薇小报告。
卢薇薇也是黛眉微蹙，盯着王警官冷哼道：“我说老王，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王警官赶紧放下保温杯，愣道：“怎么说？”
卢薇薇盯着王警官肚囊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就是说，某些人已经发福了，却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不会吧？”王警官赶紧揉了揉肚子，道：“好像也没发福啊？每天累成狗能发福吗？”
“我看啊，就是因为一组的兮爷和二组的肖阳调走后，压在老王身上的两座大山忽然就没了，老王这美滋滋的日子过的还不潇洒吗？”丁警官也拿着几份文件走过来调侃。
“对了，兮爷和肖阳他们怎么样？”顾晨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听到二人的消息，不由追问了一句。
以前的芙蓉派出所，就是靠着三个刑侦组建立基础，进而一步步提升到芙蓉分局。
如今将两大主力调离分局，可以说这样的拆分，对辖区有利，但是对分局的单位构成有消弱。
因为繁重的工作并不会减少。
芙蓉分局依然要处理许多的工作。
“他们那可是土皇帝了。”丁警官坐在顾晨的桌上，用笔指着几人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吧，现在的兮爷和肖阳，那在他们派出所，地位甚至比所长还高呢，毕竟手底下的精兵强将，那都是自己从芙蓉分局带过去的，能不厉害吗？”
“那俩家伙，就是未来的派出所所长无疑了。”王警官踌躇的看着几人，一脸沮丧：“我早就知道，赵局把他俩调走，其实就是想培养二人成为优秀的派出所所长。”
“我虽然待在芙蓉分局，可伴君如伴虎啊，赵局之前还能盯着兮爷和肖阳，现在光盯我一个，日子能好过吗？”
“也不能这样说。”丁警官摇头，笑眯眯的解释说：“咱们现在不还是保留着三组的编制吗，一组和二组的编制还空着，那肯定是要组建的，人从哪里来你们有没有想过？”
顾晨和卢薇薇还有王警官，大眼瞪小眼，一个个不知所以的样子。
“那当然是从咱们分局里挑选啊。”丁警官一语道破：“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人手了，到时候一组跟二组建立起来，战斗力肯定没有三组强，赵局要盯也不会盯咱三组的，放心吧老王，你就是杞人忧天。”
“诶，这么说好像是有道理哦？”王警官也是忽然被丁警官点醒，感觉重组之后，自己依然还是那个老王啊。
在分局之内，刑侦组的工作至关重要，大约肩负着分局任务的核心。
失去刑侦组，也就失去了与其他兄弟单位竞争的优势。
很多棘手的案子，普通民警可办不了，全得仰仗刑侦组。
在整个警队体系中，可以说刑侦组的作用，相当于人体的心脏，缺一不可。
顾晨郑重的道：“一组和二组的编制没撤掉，重建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这样一来，分局里各种重要的事情，也会向咱三组倾斜的，这一次，我想咱们三组已经是芙蓉分局绝对的主力。”
“有顾师弟的部门不都是主力吗？”卢薇薇一语道破天机，惹得先后反应过来的众人哈哈大笑。
上午的工作并不繁忙，顾晨基本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加上新来了一批见习警，因此自己的警衔在整个三组，也算不上最低。
看着这帮想要撸起袖子加油干的见习警，总是莫名有种能破桩大案的自信，顾晨就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同一批见习警。
那时候大家的各种特点和毛病都一样。
警校跟社会隔着一道墙，理论就算学的再好，终究还是会败给社会经验。
过段时日，这些年轻的见习警就会知道，警队的生活真的是非常的“多姿多彩”。
那种理想主义，在这些“多姿多彩”的现实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下午两点，办公室里的座机电话响起，顾晨走过去拿起电话：“你好，芙蓉分局刑侦三组，请讲。”
顾晨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拿起旁边的记录本，详细记录着通话内容。
“好的，我们马上到。”顾晨挂断电话，走到卢薇薇和王警官身边。
“卢师姐，王师兄，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有警情。”
王警官愣了一下，疑道：“什么地方？”
“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有警情。”顾晨重新复述了一遍。
“就是精神病院啊。”卢薇薇这才反应过来：“我去，那地方有啥警情啊？该不会是精神病人把院长绑在大楼上，要集体起义吧？”
“卢薇薇，你脑洞倒是可以啊。”王警官在一边嫌弃，随后又问顾晨：“到底啥情况。”
“有四名精神病患者乔装逃离了医院。”顾晨说。
现场忽然短暂的安静了三秒，王警官这才呆道：“四……四名精神病患者，他们还乔装逃离了医院？”
“没错。”顾晨点点头，介绍警情道：“其中一名男子装成出院病人，两名男子左右搀扶，还有一名跟班，4人都穿着拖鞋，就这样化妆成家属，带着病人出院的模样，骗过了把守住院大楼小门的保安，穿过了围墙，从围墙大门一路狂奔。”
“我的天呐！”卢薇薇忽然捂住嘴，道：“可我怎么感觉他们根本就没病，我怎么感觉他们是被迫的呢？”
“我也觉得有问题，这些精神病人比真常人都厉害，怎么感觉都是怪怪的。”顾晨也托着腮帮，表达自己的看法。
王警官道：“这可是飞越疯人院啊，左手疯子，右手天才，我看这天才与疯子就差一步啊。”
“那精神病院那边怎么说？”卢薇薇问。
“他们那边出动了大量保安和医生，都没有找到这四人的踪迹，因此怕这些病人给其他人造成伤害，所以请求我们警方协助。”
顾晨将接到的警情，大概的说明了一下。
王警官道：“咱也别待着，他们精神病院给出的假设是成立的，万一在外面与人发生冲突，并造成他人死亡的，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来不及多想，王警官已经将身边的警用装备扣在身上，道：“顾晨，卢薇薇，你们两个跟我先去调查一下。”
“行！”
“没问题！”
顾晨和卢薇薇双双答应道。
这时候，一名刚来芙蓉分局刑侦三组没几天的见习警，也凑上去说道：“我都在芙蓉批发市场蹲点抓贼好几天了，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也来参与这个案子？”
“你不行。”王警官直接打断道：“我们要先去了解下情况，如果人手不够，再来找你们，但是现在……你，还有跟你一起进来的其他几个人，该干嘛都干嘛去，明不明白？”
走路都还没学会，就开始想要奔跑。
果然每届见习警都一样，小事做不了，大事天天想。
警匪片一看，就感觉自己热血沸腾的，各种吊打各路匪徒。
“明不明白？”见几名见习警依旧在犹豫，王警官又问了一遍。
“知……知道了。”见习警见状，也不敢再问，只好乖乖的退回到一边。
“走。”王警官手臂一挥。
时不我待，三人带好装备，立刻出发。
几名缩在角落里的见习警，顿时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听说顾晨刚加入警队时，就可以天天跟着王师兄出任务，而其他见习警都得跟咱一个样，苦力天天做，杂事天天有！”
“昨天那个从其他单位新调来的师兄不是说过吗？让咱以顾晨为模板，学习顾晨的工作习惯，他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可我也想啊，谁能给我机会啊。”
“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见习警们此刻才意识到，理论和实践，真的和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样啊。
另一边，顾晨开车来到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大门口。
刚在大门前停下车，保安大叔就走出来，赶紧来到顾晨的身边。
顾晨落下车窗，保安大叔直接道：“警察同志。”
“是你们报的警，说有四名精神病患者逃出了医院对吗？”顾晨问。
“是的，院领导都急疯了。”保安大叔也是焦急的不行，忙道：“院领导让我在这等，看到警察来到现场后，第一时间带你们过去。”
“那啥也别说了，带路吧。”副驾驶上的王警官也道。
“行。”保安大叔点点头，赶紧往大楼办公室走去。
而顾晨停好车后，也是跟着卢薇薇与王警官，一路小跑着过去。
大家一直坐电梯，来到了办公楼的三楼，保安大叔将三人带到院长办公室。
“笃笃笃！”敲了三下门，保安大叔道：“邹院长，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就已经走进了房间。
此刻的院长办公室里，除了保安大叔所说的邹院长，还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副焦躁的神情，似乎在商讨着对策。
见警察来到现场，邹院长也是赶紧走上前迎接道：“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
“到底什么情况？”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掏出笔录本。
“是这样的。”邹院长脸色焦急，将四张患者的照片递给顾晨。
“我们也是在中午的时候，接到值班护士的通报，说住院楼里的四名患者集体失踪，我们起先还认为这四人，肯定是躲在院里的某处角落，毕竟你也知道，精神病人嘛，总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而且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派人去找，结果发现找遍整个卫生中心，都没有发现这四人的踪迹。”
“我一想这怎么行呢，得赶紧找到这四人，就去问把守住院大楼的保安，结果保安告诉我们，中午有病人出院，是家属接出去的，我一想这下糟糕了。”
“因为这里的病人出院，必须要有我亲自签字才可以，我一想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病人要出院，就赶紧问保安，他们到底有几个人。”
“结果保安告诉我有四个人，我当时就傻眼了，赶紧去监控室调监控，结果发现，其中一个人装成出院的病人，有两名男子左右搀扶，还有一名跟班的。”
“他们就这样化妆成病人的家属，带着病人出院的模样，骗过了正在吃午饭的住院楼保安。”
“最可气的是，他们当时都穿着拖鞋，保安也没有详细询问由我亲自签字的放行条，就这么直接让他们出去了。”
“这帮人也太聪明了吧？”卢薇薇听到这样的情况时，也是大为惊讶：“这几人的智商可不低呀，会不会是已经康复了，而你又不给他们批准出院？”
“不存在这种情况的。”邹院长也是摆摆手，直接否定掉：“我们这里要出院，都要经过一系列病情的观察和测试，达到要求方可出院，可这四名患者，显然都没有达到相关标准。”
顾晨记录完毕后，抬头问道：“那你们这里出院的方式，只有通过病情观察和测试这唯一的方式吗？”
“并不是。”邹院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通常情况下，精神病医院出院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动出院，另一种是医嘱出院。”
“这两种方式有什么区别吗？”一旁的王警官也问道。
“区别当然是有的。”邹院长来回走动了几步后，来到王警官面前道：“我们医嘱出院，主要是医生通过对患者住院期间的病情观察，评估患者当前不存在明显的伤人及自伤风险，服用的药物目前没有严重影响生活的不良反应。”
想了想之后，邹院长又道：“至于其他的标准，不同性质的疾病和医院，肯定都有不同。”
“就比如初发抑郁症的患者，在住院期间，肯定是要争取达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几十年的老精神分裂患者，治疗目标只是降低风险，和让患者尽量自理，这个差的很远。”
“那自动出院呢？”顾晨也问。
“自动出院就简单了。”邹院长叹息道：“自动出院……就是在医生认为，患者当前仍有治疗余地，或者仍存在明显的风险，出院后可能导致自身或他人危险的情况下，监护人坚持要求接患者出院。”
“由于咱们国家的相关规定，这个也是可以存在的，但就这种情况而言，监护人需要对此后发生的风险承担全部责任。”
“而另外一种比较尴尬的情况，就是现在精神专科医院，普遍没有太多对严重躯体疾病的救治措施。”
“如果发生严重的躯体情况需要转院治疗，这个一般也算在自动出院里面。”
随后邹院长又拿出了四份档案，交到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手里，道：
“这几人并不符合出院条例，但是，这次逃出去的四人中，有一人会三国语言，可能这次逃出精神院的策划者，或许就是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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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三国语言？”听着邹院长的介绍，顾晨陷入沉思：“会三国语言，想想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难道这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晨虽然没有和精神病患者打交道的经验，但他能感觉出，但凡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病人，之前肯定受到过强烈的刺激。
想到那些在电视报道中，经常在伤人之后，家属从医院出具一份精神病人的证明书，以此来免于重刑的做法，顾晨还是知道的。
“不管这几人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逃离精神病院，对外界来说也是以一种严重的威胁，因为这几人都没有出院资格，不尽快找到他们，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一旁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对于精神病人的接触有相当的经验，因此也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警察同志，这可以说是我们精神卫生中心的管理疏忽，但是病人真要在外边干坏事，那可就麻烦了。”
邹院长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从他让保安尽快将警察带到办公室这一做法就可以看出，邹院长是真急了。
“放心吧，先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王警官说。
“好，你们跟我来。”邹院长也不敢怠慢，亲自带大家来到监控室。
监控画面中，四名男子的配合确实挺到位。
如果不是仔细辨认，或者事先就知道这四人是精神病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差别。
“这是聪明过头了，就精神了？”卢薇薇看着四人离开之后，一路狂奔的画面，不由感慨道。
“这状态比正常人都聪明啊。”王警官不由啧啧两声，吐槽道：“这精神病人都会三国语言，那我们算个啥？”
“估计在里面太遭罪了吧？”顾晨看着卢薇薇和王警官，说道：“只是世界观不同，天才疯子一线间。”
“感觉我自己不努力，可能连精神病人都不如。”卢薇薇忽然有种严重的挫败感。
顾晨对着工作人员道：“前几天对这几人的监控画面有没有？”
“有……有的。”工作人员点点头，道：“我们这边的监控画面以前是保留半个月，现在是保留一星期。”
“调出来。”顾晨说。
工作人员看了看身边的邹院长。
“听警察同志的。”邹院长也道。
“那行吧，就是工作量有点大，你们要不先坐着等等。”工作人员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之后，赶紧操作鼠标键盘，开始查询这四人近几天的监控画面。
顾晨则跟卢薇薇、王警官还有邹院长，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王师兄，这几人在外头的监控，咱们调度室能不能也配合一下？”顾晨问。
王警官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打个电话，把这几人的资料传过去，让他们好好查一下。”
说完之后，王警官便将四人的照片和档案，用手机拍摄之后，发送给调度室的老同志，让这些人配合搜寻四人的下落。
“邹院长。”见外头的监控追捕有着落，顾晨又转身问身边的邹院长：“能不能把今天失职的保安叫过来，我想问问情况。”
“这……这个没问题，你等等。”邹院长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在电话里头交代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没过过久，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高瘦男子，便快步来到监控室。
跨进大门的那一刻，男子忽然放慢脚步，探头往里面看了几眼。
见警察都在，便小步走进了房间。
“邹院长，你找我？”男子说。
“不是我找你，是警察找你。”邹院长现在也是没好气道。
男子的失误造成精神病人组团逃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不用紧张，进来坐。”顾晨抽出一张凳子，放到保安的身边。
保安坐下之后，双手也是紧紧扣在一起，眼神不敢直视警察。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拿起笔录本，按照流程开始记录。
“我……我叫张根才，身份证号码是……”
叫张根才的保安，显然是有些紧张的，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
“他们四个离开时，是你在值班？”顾晨问。
“是……是的。”
“你当时在做什么？”
“当时？当时我在吃饭啊，从食堂刚打来的饭。”
“那他们离开，你为什么要放行？难道你不知道……要有邹院长签字的批条才能离开吗？”
顾晨放下笔，抬头看着张根才。
“我……”男子欲言又止，无辜的看了眼邹院长，道：“我当时也没多想，看着这四个人蛮像是家属来接病人出院的。”
“所以你就没有问批条，直接放他们离开？”顾晨问。
“也……也不是。”张根才默默低下头，无奈的说道：“当时我吃着饭，正准备问他们要批条，可这时候保安室的电话响起来，我就先去接电话。”
“你应该先检查批条，再去接电话。”卢薇薇纠正了张根才的错误做法。
“你批评的也对。”张根才并不否认，点点头，却又道：“可是要出那道铁门，就需要从我这拿钥匙，我当时也没注意，可就在接完电话之后，却发现几人忽然没了踪迹。”
顾晨忽然回头看了眼卢薇薇和王警官，几人都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的样子。
“也就是说，要离开住院大楼的小门，需要从你这拿钥匙？”顾晨问。
“是啊，是这样的，我当时不是在吃饭嘛，然后又接了一个电话，当时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四人身上。”
“可当我放下电话之后，再去看那四人时，却发现这几人都不见了踪迹，我一想这些人肯定是忘记拿批条，然后又回去找批条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接到院里的同事，说有四名精神病人逃离了卫生中心，我当时就慌了，因为他们说是从我这边逃走的。”
顾晨听完张根才的讲述后，不由问道：“难道这些精神病人，是从你保安室里拿走的钥匙？”
“并不是。”张根才摇头，道：“我这边的钥匙一直都在。”
“那就是说，他们利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住院部小门，然后集体逃走？”卢薇薇也是颇感震惊。
感觉这帮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天才，难怪都说疯子和天才都在一念之间。
也许是他们关错了地方，又或者出去调皮捣蛋一会？
人才在精神病院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是的，女警官，他们确实不是用我这边的钥匙打开门，如果我当时没有接到电话，可能他们就走不了。”
张根才也是非常肯定的澄清道。
起先顾晨和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保安的疏忽大意，才导致这次精神病院出现病人逃离的情况。
可是现在从张根才口中得到的信息，已经可以充分证明。
这几名精神病人，显然是先拿到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再实施逃离计划。
所有步骤都是行云流水，看似非常的顺利。
如果说中午是逃离精神病院的绝佳实际，那这把钥匙，到底是这些人自己偷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交给他们的？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正巧在这时候响起的电话，那就是神助攻。
“对了，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顾晨放下暂时的思考，抬头问张根才。
“我也不知道。”
“你……你也不知道？”顾晨很惊讶。
“是的，我也不知道，因为这通电话里面没人说话，可能是电话有些问题，我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现场忽然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顾晨没有马上提问，而是整理了一下先前的思路。
“也就是说，这四个精神病人，乔装成出院的病人，和病人的家属，然后他们还有住院楼小门的钥匙，而恰恰在他们来到你面前时，一通电话将你的精力分散掉，才造成了这四名精神病人的成功逃脱，是这样对吗？”
顾晨快速将自己整理的信息书写完，抬头盯着张根才。
“就是这样的。”张根才点点头，并没有否定。
顾晨将笔一丢，身边的卢薇薇就直接道：“这肯定有问题啊，所有的出逃步骤，怎么感觉都是协调过一样。”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旁认真聆听的王警官也道：“从表面来看，这似乎是因为一起保安的疏忽而造成的精神病人逃离的事件。”
“可仔细分析不难看出，这似乎有高人在背后做协调，包括四人的乔装，以及来到门口时间的准确把握，以及那通神秘的电话？”
“呵呵。”邹院长也是不由干笑了两声，道：“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平时办案多了，看什么都想有预谋？”
顾晨盯着他看了一眼，道：“难道不是吗？”
“这不就是一起普通的案子吗？四个精神病人逃离了精神病院，只不过那把钥匙，可能是这四个精神病人偷来的，而那通电话只是恰巧一个广告推销。”
“等等。”顾晨没有让邹院长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住院楼小门的钥匙一共有几把？都在谁手上？”
“这……”邹院长忽然就愣住了。
“你说。”顾晨看着张根才，道：“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值班室会有一把外，还有两把在院领导手上，一个在刘主任手里，还有一把……”
张根才欲言又止，默默的看了眼邹院长。
“还有一把在谁手里？”卢薇薇也赶紧问。
“还……还有一把，在邹院长手里。”
张根才这下说的很小声，但邹院长却慌了，直接道：“警察同志，这四个精神病人偷走的钥匙，肯定不是我手上的。”
“那既然不是保安室的钥匙，要么是刘主任的，要么就是你邹院长的。”王警官也不废话，直接道：“麻烦邹院长，去找一下刘主任，让他把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带过来。”
“唉！”邹院长面前的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了刘主任的电话。
没过多久，一名身材偏胖的中年男子，便扶了扶眼镜走进监控室。
“您是刘主任？”顾晨问。
“是的。”偏胖的男子点点头。
“那住院部小楼的钥匙带了没？”顾晨又问。
刘主任从自己皮带扣上，取下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挑出来，交到顾晨的手里：“这就是住院楼小门的钥匙，怎么了？”
现场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顾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身边的邹院长。
此刻不光是顾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邹院长。
保安张根才愣愣的说道：“邹……邹院长，这钥匙，我跟刘主任都没丢，该不会丢的那把钥匙……是你身上的吧？”
邹院长此刻颇为尴尬，脸色僵硬了许久才道：“好吧，我承认，那把弄丢的钥匙，确实是我身上的这把。”
“天呐。”卢薇薇惊叫道：“原来这四个精神病人逃走用的钥匙，居然是你邹院长的。”
“别……别误会啊。”邹院长见三名警察，还有在场的同事，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不由慌神道：“我实话实说把，这把钥匙我三天前就弄丢了。”
“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忘在哪个地方，就找了很久，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所以当时我就慌了。”
“毕竟，这可是管理着住院楼小门的钥匙，一旦弄丢那可就麻烦。”
“那这个情况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顾晨问。
“我……我这不是怕担责任嘛。”邹院长也是一脸沮丧道：“我才刚当上院长没几天，这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把这么重要的钥匙给搞丢了，那这些一直盯着院长位置的其他人，还不上面打我的小报告？”
“可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应该及时弥补，可整整过去三天，你也没有任何表态，就这么得过且过，说实话邹院长，您这种作风可不太好。”
听着王警官批评，邹院长也是赶紧低头道：“没错，警察同志教育的是，是我的工作疏忽，是我没有警惕心理，这次之后，我一定自我检讨。”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根才如释重负的拍拍胸脯，心说刚才吓死老子了，合着弄了半天，那钥匙原来是你邹院长弄丢的，差点就给你做了背锅侠。
甩掉这些负担后，保安张根才的说话语气，也明显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也不在是小声说话了……
“邹院长，监控画面找到了。”
这时候，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也传来了利好消息。
邹院长和大家赶紧走上前，查看四名精神病人这几天的相关监控。
工作人员播放的第一段视频，是今天早上起床时的画面。
顾晨根据刚才邹院长提供的资料档案，很快发现了第一名精神病人。
“咦？怎么是一个人？”顾晨好奇的问道：“难道他们平时都住在不同的房间里？”
“是的。”一旁的刘主任回答道：“这几人都住在不同的病房，只有吃饭和活动时，才会聚在一起。”
顾晨没有纠结太多，直接又命令工作人员：“把第二段也播放一下。”
第二段视频，是这些精神病人，起床后，陆陆续续的走进医院食堂的画面。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四人先后到达食堂之后，所在位置并不是在一起。
可后来等最后一个病人到齐后，其他三个先到的病人，便主动拿着早点，走到那名病人的身边。
四个人组成一个小集体，不时低头轻语，感觉像是在密谋某件重要的事情。
“停！”顾晨忽然喊停。
工作人员赶紧按下一个暂停键。
此刻的顾晨，忽然快速眨眼两次。
随着脑海中传来一阵“咔嚓”的照相声，顾晨将这个画面，用初级视觉剪切功能，快速定格分析。
很快，视觉界面中，出现了储存和分析两个选项。
顾晨毫不犹豫的选择分析……
很快他发现，监控画面中，其中一名病人掏出的东西，分析结果是：百分之七十是钥匙，百分之二十是餐具，百分之五是饰品，另外还有百分之五是其他。
“怎么了顾晨？”卢薇薇见顾晨一直盯着监控画面老半天，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不由问了他一句。
“这几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应该就是住院大楼小门的钥匙。”顾晨说。
“这你都能看得清？”王警官有些难以置信。
他赶紧凑上去，对着监控画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却还是毫无斩获。
“顾晨，你的视力能这么好吗？这画面也不是很清晰啊。”王警官颇为震惊道：“钥匙那么小的物品，哪里能用肉眼看清楚？”
顾晨当然不会告诉王警官，自己的双眼拥有视觉剪切功能，可以在画面截图的功能上，展开自动分析，从概率上来判断物品的种类。
这个东西不好解释，顾晨没有回答王警官的提问，而是直接转移话题道：“如果这个时候钥匙已经在这四名精神病患者手里，那丢钥匙的时间，肯定不在今天。”
看着工作人员，顾晨又道：“来，麻烦这位小哥……再把昨天的视频调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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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曾经去过操场，活动中心也有他们的踪迹，食堂永远是四个人聚在一起……”
顾晨观察的非常细致，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将三天内，所有四人活动的视频全部翻看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邹院长在三天前丢失的钥匙，说明三人在三天前就有所行动，可为什么其他时间都有他们活动的视频，唯独三天前关于几人的视频少之又少？”
卢薇薇也是在看见顾晨反复观察之后，不由分说道。
“是这样的，三天前部分线路要检修，所以关闭了部分监控画面。”刘主任的回答，打消了几人的顾虑。
“那就是说，这四人利用线路检修，成功躲避监控，偷走了邹院长的钥匙？”顾晨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邹院长。
顾晨现在最大的疑惑是，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正常人，只是医院的医生一直不敢相信呢？
或者说他们是进去体验生活的艺术家？
毕竟小说里，很多主角都在精神病院里待过，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许很多世外高人，在那里闭关修炼过，修成正果自然该出山了。
要知道，在这里，只要被认定为精神病就洗不掉了。
顾晨甚至觉得，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会不会也变得精神失常吧？
“警察同志，这可能是巧合吧？”邹院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解释这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事件。
“要知道，从四人盗走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当天，就出现了院里的线路检修，让这些人如何盗取钥匙的画面不复存在。”
“紧接着又是利用中午吃饭时间，四人假装出院的病人，和护送他的家属，可又是正好这个时候，保安大叔张根才接到一个无名电话，将他的注意力成功吸引。”
“再然后，这四个精神病人，非常轻松的打开门，然后再逃之夭夭。”
“这一系列事件的巧合，要说没有预谋，我肯定不会相信的。”
顾晨也是将这些整理的资料全部道出。
事实上，在顾晨看来，如果没有长期的准备和策划，再加上精准的协调，很难让人相信，这一切竟然会如此轻松。
“那这几人会不会是世外高人呢？就比如那个杀手排名榜第一人：火云邪神？”
卢薇薇话音刚落，不少人都憋笑出声。
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我说卢薇薇，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冷笑话能不能收敛一下？”
“我是打比方，打比方你知道吗？”卢薇薇表示很不服气。
“让我查一下这几人为什么进医院，都谁送的？”顾晨拿起手里的档案表，开始认真查阅起来。
可让顾晨感觉意外的是，这几人都来自不同地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而且四人进入医院的时间也是各不相同的，但是症状栏里，却统一写着精神分裂症。
“刘主任。”见偏胖的刘主任站在自己的身边，顾晨问他：“这种精神分裂症是个什么情况？”
“精神分裂症？”刘主任扶了扶眼镜，解释道：“其实，就是由一组症状群所组成的临床综合征，它是多因素的疾病。”
“不就是神经病嘛。”卢薇薇的解释简单明了。
刘主任不由干咳了两声，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太笼统，我们做医生的，一般要给它一些定义。”
“没错。”一旁的邹院长也道：“其实这个精神病，实际上……是多种精神障碍的全称，就比如常见的精神病症状，有任性多疑、精神不振、容易暴躁和兴奋等。”
邹院长一边说，一边还扳着手指打比方。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精神不正常，周围人都难以理解，某些行为举止常人也无法理解，这么说能明白吗？”邹院长问。
顾晨点点头：“明白。”
“那咱们国家的精神病患者，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来治疗吗？”卢薇薇有点刨根问底，不弄清楚不罢休。
邹院长叹息一声道：“现如今这个社会，咱们确实对精神病存在一定的歧视现象，但为了不助长这种风俗，一定要了解精神病的症状，而且一旦发现精神病症状，要及时进行就医治疗。”
想了想之后，邹院长又道：“当然了，这也牵扯到医疗的费用，所以有些精神病患者的家属，会将精神病患者关在家里不让出来，有的伤害过他人的患者，甚至会被亲人，用锁链所在地下室。”
“这个我知道。”王警官也忍不住插嘴道：“前几年，我们就接到过群众举报，说某小区的地下室，有人被铁链非法拘禁，过去走访调查才发现，原来是儿子有重度的精神病，母亲怕儿子出来伤人，只好将他关在家里。”
“可后来有一个问题，她儿子每次发作，都会砸坏家里的东西，因此这位母亲才狠下心，将儿子用铁链囚禁在地下室。”
说道这里，王警官也是长叹一声道：“精神病患者确实挺可怜的。”
几人还在热议着，但是顾晨却一直在查看四人的档案。
第一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心理上多疑。
精神病患者是极其多疑的，而精神病的病人，对于其他人的言辞，以及一些不关乎自己行为的事情都是极其敏感的。
如果看到他人碰头谈话，会认为是谈论自己，日常生活中，热情的招呼，如饮茶、吃饭，则会怀疑对其下毒。
“这可够严重的。”顾晨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将第二份精神病患者的档案，从档案袋里抽出来。
第二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行为举止怪僻、诡秘和难以理解。
精神病患者喜欢独处，不适意的追逐异性，不知羞耻，自语自笑、生活懒散、发呆发愣。
常常会蒙头大睡、外出游荡，夜不归家等异于常人现象。
顾晨不由皱了皱眉，似乎这种症状有些可怕，比第一种要严重许多。
他再次将第三名患者的档案抽出来。
第三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情绪的反常。
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情，绪上大起大落，以前本来性格开朗，爱交朋友的，现在变得终日忧心忡忡，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原本性格温和，却变得易发脾气，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发雷霆，纠缠不休，对人耿耿于怀。
“呃，这也太严重了。”卢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顾晨的身后，一起查阅了第三名精神病患者的档案。
“所以精神病患者，有时候真的很危险。”顾晨也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就比如伤人之后，往往监护人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受害者还不能追求严重的刑责。”
“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事，再看看第四个档案。”卢薇薇摇了摇头，感觉应该尽快找到这些人。
顾晨再次将第四名精神病患者档案，从档案袋里取出来。
第四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冷漠。
精神病病人的情感会变得冷漠、失去以往的热情、对亲人不关心、缺少应有的感情交流。
而且和朋友疏远，对周围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有时候会因一点小事而发脾气，莫名其妙地伤心落泪或欣喜等一系列精神异常的表现。
“果然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卢薇薇先前还认为这些人是天才，可看到医生在四人档案上的症状评价后，忽然感觉这就是四个危险人物啊。
“这四人都是三年前送过来的，他们现在的症状是否比之前要好？”顾晨忽然拿着手里的病人档案，问面前的刘主任。
刘主任再次扶了扶眼镜，这已经是他说话前的标准动作了。
“其实说恢复，这四人在三年内的表现，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
他结果顾晨手里的第一份档案，道：“就比如这个人，他刚进咱们精神卫生中心的时候，挺多疑的一个人，对于一些根本不管自己的事情和行为，他都表现的极为敏感。”
“总感觉我们会在他的饭菜里，茶水中下毒，任何时候都是疑神疑鬼的。”
“不过现在好多了，都会主动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尤其是他这个人，懂三国语言，哦，对了，之前好像是个博士生。”
“原来真是个天才啊？”卢薇薇也是颇为震惊道。
“天才又如何？”刘主任并不会觉得很高大上的样子，道：“他就是因为大男子主义，后来他女友给他戴帽子，整个人精神遭到重创，然后直接就崩溃了。”
“呃，是挺惨的。”王警官听完之后，也是不由啧啧两声。
顾晨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们都说这次的逃跑事件，很有可能是这个人组织发起的，这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一旁的邹院长冷哼道：“他这个人智商很高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故，可能在软件的相关领域，能有大作为，甚至成为这个领域的意见领袖。”
“没错，邹院长说的一点都没错。”刘主任也赞同了这些看法：
“他这个人从目前来看，似乎已经恢复的不错，可在上个月的测试中，他却出现反常举动，好几次都拒绝吃饭喝水，甚至将同伴的饭菜全部打翻。”
说道这里，刘主任也是长叹一声：“本来我们这些院领导，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他出院的测试和观察，就是因为那次事故，大家只能再延长他的病情观察期，多可惜啊。”
“这也是情理之中。”顾晨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说道：“如果将这种情况的病人放出去，没准会惹出大麻烦。”
“是啊，之前就有咱们精神卫生中心的一个病人，在还没康复的情况下，家人强行要将他接走，最后捅出大篓子，把人给砍伤了，要不是我们医院出具的精神分裂症证明，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邹院长谈到这件事，心里也是颇为难过。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邹院长会如此紧张，因为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由于群众对于精神病人伤人之后，却因为精神病院出具的证明给予免责，让许多群众将矛头指向了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
而邹院长又是新官上任，自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上任的头一个月里。
“王师兄，调度室那边有没有消息？”顾晨忽然将注意力转移到王警官身上。
王警官摇头：“目前还没有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估计估计是有点困难的，在等等。”
“但愿这帮人只是出去玩玩而已，可千万别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卢薇薇也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的姿势。
“那这些病人的家属呢？有没有通知他们？”顾晨问。
邹院长眉头一皱：“这哪敢啊，我还想在你们警方找到人之后，再跟这些患者的家属联系一下，否则这帮人非得上门找麻烦，难搞啊。”
和之前一样，这个草包院长除了怂，还怕担责任。
顾晨真的看不出……他比刘主任优秀在哪里？
“那我能不能找院里的工作人员，调查一下患者这几天的情况？”顾晨问。
邹院长点点头，道：“那是当然的，院里的工作人员，你可以随便做询问，只要对你们警方有帮助的，尽管说，只要能找到这四名患者，你们要怎样配合我们就怎样配合。”
事实上，邹院长都快急到飞起来。
这四名精神病患者，在外头多待一分钟，对他来说就是多一分钟的煎熬。
顾晨首先和卢薇薇、王警官，一起来到了那名会三国语言的精神病患者房间。
这是一个四人间。
此刻，三名患者有两名遇见陌生人，瞬间萎缩在一角，还有一个傻傻的看着大家，时而憨笑，时而忧郁。
一名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子，正在给几人打扫房间，见三名警察到访，也是不由一愣。
“您好，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组民警，来这里了解下情况。”顾晨走上前，主动与护士打招呼。
“你……你好。”女护士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周伟，他是你的病人对吗？”顾晨问。
“是的。”女护士点点头，又道：“不过他已经跟院里其他三个病人，一起逃出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周伟这些天的一些动向，这些你能提供给我们吗？”顾晨又问。
女护士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工具，道：“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够告诉你们。”
“那好，请坐。”顾晨与女护士一对一的坐在两张凳子上，顾晨习惯性的打开执法记录仪，掏出笔录本，准备进行笔录作业。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则是站在一旁观察动静。
“听院领导说，周伟上次本该进入观察出院阶段，可后来又因为一些反常举动，延长了自己的观察期，有这事情吗？”
顾晨当然知道领导口述的事情是事实，但也需要从不同角度，尤其是照顾周伟的基层护士这里了解情况。
有时候甚至还能更详细。
“没错，之前院领导是有跟我提起过，我也跟周伟说起过这件事。”
“那他当时什么反应？”顾晨问。
“当时？当时好像挺高兴的吧。”女护士回想了一下，又道：“他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理上多疑，非常的敏感，而且总感觉身边有人要害他，所以谁都不信任。”
见顾晨在笔录本上记录的飞快，女护士又道：“当然也有信任的人，就比如我。”
“是因为你是照顾他的护士对吗？”顾晨问。
“没错。”女护士点点头，道：“毕竟我跟他接触多，对他了解也更多一些，所以他对其他人敏感，但唯独对我放松戒备。”
“那你还记得……周伟那天在食堂的反应吗？能具体跟我说一下吗？”顾晨问。
“当然。”女护士双手握在一起，目光看向窗外，回忆了几秒后才说道：“那天本来都好好的，周伟上午的情绪还挺好，可中午就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将自己的饭菜打饭在地上，说有人要害他。”
“当时院里几个工作人员上前安慰，都被他用塑料餐盘给逼退了。”
“你们平时都让患者去食堂吃饭？”顾晨问。
“也不全是。”女护士看着身边这三个患者，道：“就比如这几个，他们就不适合在食堂吃饭，每次都是由我将饭菜带回到病房，然后分配给他们。”
说到这些，女护士忽然啊道：“对了，上次周伟在食堂，除了打翻自己的饭菜，还将邻桌其他几个人的饭菜全部打翻，还要准备去另一桌搞破坏，被几名院里的医生给制止，将他反扣在地上。”
“那次冲突挺严重的，周伟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想之前那样和气，甚至还有些暴躁，为此院里怕他伤到其他病人，还专门将他关在一个房间居住了一星期，直到他的情绪平稳下来，才将他送回到先前的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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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在异常反应之前，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顾晨想了想之后，又道：“比如亲人，朋友？”
护士摇了摇头：“没有，这些病人的家属，其实来看他们的次数并不多，我还见过有的一年不来看一次，除了给院里打钱，基本不怎么关心这里的病人，这也是他们可怜之处。”
“是呀。”一旁的卢薇薇在观察了其他三个患者之后，也走回来道：“如果家人多一些关心，或许这些人的康复会快一些。”
“缺少关爱，再加上精神上的障碍，真正能康复的又有多少？”
“不多。”护士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给出了具体看法：“其实康复率并不高，这与精神病种类和程度有关，也与其周围环境有关。”
“精神病人与常人的差别，在于他们患精神病的门槛比较低，有精神病体质的人，如果一生没有遇到挫折，可能也能够正常度过一生。”
“我的天呐。”卢薇薇表示很震惊：“精神病体质？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愿我自己没有吧，否则哪天因为过度劳累而精神崩溃，我得让领导算工伤。”
“呵呵，你真幽默。”护士本来还有些紧张，被卢薇薇这么一说，忽然感觉放松了许多。
“那有精神病体质的人，是不是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更容易发病？”顾晨根据女护士提供的思路，反问她。
“是的。”女护士点点头，认真的道：“不可否认，一旦遇到挫折，这种挫折对一般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可能已经超过了他们得精神病的门槛，他们就会发病。”
“所以，即使临床治愈了，遇到问题可能还会发作，有些则是一过性的，比如青春期精神失常，可能青春期过后，一些人就恢复正常了。”
“那这个周伟，显然不是青春期精神失常。”王警官也走过来，坐在周伟的床上。
“他这个人在之前情绪平稳，可之后却在食堂闹出这么大动静，显然是如你所说的，遇到了某些挫折，才导致旧病复发。”顾晨也是在女护士的讲解中，慢慢对这些症状有了些了解。
看着窗边贴着周伟的名字，顾晨问道：“这是周伟的床位？”
“是的。”女护士说。
“那我可不可以检查一下？”顾晨问。
女护士点点头：“当然可以了，你等一下。”
随后她走到房门口，将门后的一串钥匙取下来，交到了顾晨的手里：“这是周伟衣柜的钥匙。”
“谢谢。”顾晨迫不及待的接过钥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贴有周伟名字的衣柜。
里边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
“这也太空了吧？”一旁的卢薇薇蹙眉道：“难道病人平时都没有什么物品吗？”
女护士摇头，指着身后这三名患者道：“像这些人，他们平时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看电视，有些会下象棋，到了饭点，我们护士会来找，他们就像一群婴儿，时常需要人照顾，因此自身物品也不多。”
“就没有一双像样的鞋子？”顾晨找半天，也没有发现鞋子的踪迹。
“是这样的。”女护士知道顾晨有疑虑，只好解释道：“我们院里有规定，平时就给患者发放统一配发的拖鞋，为了防止他们有逃跑的可能，他们之前的鞋子会被统一没收，等到出院时再还给他们。”
“难怪从监控来看，这几人虽然穿着各种外套，可都统一穿着医院的拖鞋。”顾晨不知道保安张根才是真没发现还是假没发现。
但是他感觉这里面似乎疑点重重，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
所以他只能继续等待，等待调度室给出的结果，找到这几人才是关键。
“周伟为什么要带着其他三名同伴，一起策划逃出精神病院？而且这几人都穿着拖鞋，能跑多远？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也在城郊，难道这几人要去市区？”
想要破解这些谜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沿着回市区的道路持续搜索，当然首先要肯定这些人身上没有携带相应的现金。
顾晨将这些疑点用笔录本记录完整，转身来到女护士面前，这位女护士给自己提供了许多有用的线索。
正如她所说的，周伟对其他人有戒心，但唯独对她没有。
“周伟这些天，有没有问你借过钱？”顾晨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距离四名患者逃离医院，已经过去几个钟头。
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贵。
“没有。”女护士的回答非常肯定：“在这里我们不允许患者携带现金，一般情况下，都会将部分现金充在患者的饭卡里，患者将饭卡，用卡牌挂在脖子上，需要购物时可以直接用饭卡刷卡支付，但我们每次不会充太多。”
“当然，这也得根据患者家庭情况来决定，有的患者家庭比较富裕，每月给患者的零用钱也很多，但大多时候，我们医院不鼓励过度消费。”
“既然是这样，那这四名患者应该跑不远。”顾晨站起身，对女护士敬礼道：“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久工作。”
“不麻烦的，只要能让周伟他们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女护士倒是不在乎。
工作早点晚点都一样，但是患者要是在外闯出祸端，其实这些照顾他们的护士最担心。
离开了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顾晨开车在周围缓慢的巡查。
车上，王警官正在和芙蓉分局调度室的同事积极沟通。
而卢薇薇则跟顾晨一样，目光也是在巡查道路的两侧。
“顾师弟，你说这帮人真的逃不远吗？”卢薇薇问。
“不要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穿着拖鞋的患者，不一定能坐上前往市区的车辆，否则四个人目标这么大，调度室又不能在道路监控上捕捉，只能说明有一种可能……”
顾晨话音未落，王警官已经挂断电话，立马接话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帮人还在附近，他们可能知道院里和警察都在找，想等天黑再出发。”
“王师兄，你跟我想一块去了。”
顾晨之前思考过很多遍，结合笔录询问的结果，王警官其实也开始明白顾晨的意思。
调度室无法捕捉的地方，那必定是在精神卫生中心的附近地带。
前方路口，顾晨直接打左转向灯，掉头往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方向再次开去。
这次的车速挂三档，直接在郊区公路上蜗速前进。
“顾晨，你小子是不是有新发现？”习惯顾晨的性格后，王警官也是能从顾晨的脸色上，发现一些小猫腻。
“谈不上新发现吧。”顾晨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的说道：“从周伟这批人逃出精神病院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精神病院内，有内鬼在帮助他们。”
“内鬼？”卢薇薇先是一惊，很快又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医院里有人在撒谎，就是这些人帮助精神病患者，巧妙的拿到钥匙，并顺利通过住院楼小门，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流程会如此顺利，就算钥匙被偷是一次意外，那么电路检修就显得有点加戏了。”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保安室张根才接的那通电话，还有，四名患者都穿着拖鞋，这些保安张根才，都是可以看见的，但他似乎选择性失明。”
“最要命的是，张根才在挂断电话之后，发现几人不见踪迹之后，并没有选择去确认，而是直到院里发现，周伟等人不见了踪迹，联系张根才，向他了解情况时，张根才才恍然大悟，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你怀疑他？”坐在副驾驶上的王警官问。
顾晨目光凝视前方，摇了摇头道：“我怀疑的不止他一个，像丢失钥匙的邹院长，还有那个刘主任，以及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都是我怀疑的对象。”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其实顾晨一直在观察邹院长。
虽然说是新官上任，但也不至于连这件事情都不去通知病人的家属。
而且顾晨在精神卫生中心，上厕所时询问过一名工作人员得知，检修电路的决定，是由邹院长临时起意，临时强加上去的工作任务。
直到检修电路前五小时，院里的大家才得到通知。
这是疑点一，邹院长强行进行电路检修，使得部分监控停止运行。
看似巧合，却像是一种预谋。
而刘主任，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按理来说，精神病院里逃走了四个患者，作为主任，应该也是非常的焦急。
但是在顾晨利用专精级观察力的作用下，刘主任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惶恐，反而像是早知道会发生一样。
这种出奇的淡定，开始并没有对顾晨产生多大怀疑。
可是现在通过自己对周伟护士的询问，越来越感觉，这里边的人会不会真的都有问题？
这名照料周伟的护士，跟自己的谈话更像是一场表演，虽然说话紧张，但是在卢薇薇一个笑话面前，忽然就放松许多。
开头紧张兮兮，之后就因为一个笑话，就能够放开自我？
顾晨心说我信你个鬼。
性格之间的反差，就是一般的演员也需要酝酿情绪。
而这名护士的特点是，后半部分表现的很正常，看得出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
可前半段，表现的有些僵硬。
虽然说看见警察时的那种紧张感，确实有，可她表现的有些浮夸。
顾晨办理过的案件也不少，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也很多。
因此在常人的言谈举止中，都喜欢带着一副质疑的态度来观察。
顾晨将自己发现的这些细微变化，原原本本的告知王警官和卢薇薇。
两人当时就愣住了……
“什么？你怀疑他们？”王警官问。
顾晨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顾晨，会不会是你太敏感？这几人怎么看都没问题啊。”王警官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不清楚顾师弟所说的，不过顾师弟能观察的如此仔细，想必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啊。”
卢薇薇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不过顾晨的眼睛，就像一扇窗户，打开时，外界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他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这就是卢薇薇能力不足，但跟着有能力的人在一起，总能收获成就感。
“感觉你顾晨肯定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是嫌犯？”王警官拿着随身携带的枸杞茶，不由喝了两口，继续道：“职业习惯固然好，但有时候也不能过度的自信。”
“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那四名逃走的嫌犯，至于精神病院有没有内鬼，这个以后再说。”
王警官话音刚落，顾晨忽然一个急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身体也不由向前一躬。
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恐怕两人都要飞出去。
“怎么了顾晨？开车小心点啊。”撒了一车枸杞茶水的王警官有些心疼。
顾晨却像忽然开窍一样，满脸欣喜的看着王警官，道：“王师兄，赶紧让调度室的同事们，找一下精神病院外头的监控，看看这四名精神病患者逃离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邹院长，刘主任，还有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几个有没有从外头进入到住院楼，快看看。”
见顾晨一脸紧迫，王警官也是愣了一下，轻轻点头：“你先别急，我这就问问。”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卢薇薇发现，顾晨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顾虑，倒像是王警官的突然提醒，让他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几分钟后，王警官从调度室警员那头，收到了他们拍摄的相关视频。
每一个从路口走入住院楼小门的人，调度市的警员，都拍摄一段十秒左右的小视屏，发送给王警官。
“没错的，四名患者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邹院长，刘主任，还有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也陆续来到医院。”王警官说。
卢薇薇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他们中午不在精神病院的食堂里吃饭吗？我记得那名护士曾说过，除了周伟可以在食堂吃饭，其他三名同病房的患者，都需要她从食堂内打好饭菜，送到病房去。”
“应该还有一个，没错，就是这个人。”顾晨拿着王警官手机不断翻阅，终于又找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们刚到院长办公室，那个站在邹院长身边的白大褂女子。”
“没错，我也认得她。”卢薇薇看完之后，也道：“她当时还跟我们说，不管这几人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逃离精神病院，对外界来说也是一种严重的威胁，因为这几人都没有出院资格，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他们，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想了想之后，卢薇薇又道：“她当时还带着一副命令的语气，我心说我们是来调查办案的，又不是来接受你领导的。”
“这你都记得啊？”王警官也是愣了一下，又问顾晨道：“诶？我说顾晨，你怎么就猜到他们会在患者离开之后，进入到住院楼？”
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现在一想，四人的行动轨迹，都能被顾晨准确把握，这样一来反而让王警官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四人从上午进入过住院楼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可他们是怎么从外头，再次进入到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楼？这些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
被顾晨这么一问，王警官和卢薇薇瞬间呆住了。
这种问题，似乎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过。
在调取精神病院监控的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那四名患者身上，而其他人，基本选择性的忽视掉，也不可能花费太多时间去注意。
“顾师弟，你的意思是？”卢薇薇黛眉微蹙，似乎想到些什么。
“有没有这种可能？”顾晨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的说道：“这四个人，从上午进入到精神病院之后，将这四名患者囚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他们再换上便装，穿上拖鞋，将自己乔装打扮成四名患者的模样。”
“然后其中的邹院长，用自己的那把钥匙，打开了住院楼小门，带着其他几人快速离开。”
“之后，几人又在附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工作服，假装外出过一样，分批次……陆续的走进精神病院。”
“而那四名患者，由始至终都从来没有离开过医院，这一切都是这几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呃……”
听着顾晨讲述自己的假设，王警官和卢薇薇听得目瞪口呆。
两人的脑回路根本转不过来，完全有点与顾晨思路脱节的样子。
“你……你说那四个逃走的患者，是邹院长这帮人乔装假扮的？”卢薇薇神情严肃，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顾晨再次提出灵魂拷问：“你们看到过四名患者乔装成出院病人和病人家属，但你们在监控画面中，看清过四人的脸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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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的好奇猜想，也确实证实了大家之前忽略的细节。
从接到报警，一直到精神卫生中心的调查，院领导始终都在强调，这可能是由一名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主导的一次逃跑行动。
从进入办公室，邹院长和那名白大褂女子，都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强调，这四人逃离精神卫生中心，很有可能会对外人造成严重危害。
尤其是邹院长，那种怕担责任的怂货形象，更是展露无疑。
或许是邹院长演技好？
至少比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要好一些。
前者由于在紧急情况下，众人都在场，一时间也没人会注意这个邹院长可能是内鬼。
可那名照顾周伟的中年女护士则不同。
顾晨与她一对一交流，而女护士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胆怯的神态。
这就让人很好奇了。
与各种精神病人打交道的护士，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护士，面对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警察比精神病人更可怕？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名中年女护士，曾经做过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样一想，顾晨甚至又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或许这名护士之前的反应是正常反应，而之后的淡定只是强装淡定？
“顾……顾师弟。”卢薇薇面露惊恐道：“可能……可能你是对的，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看清这些出院病人和家属的面容，看来我们可能被这些人给误导了。”
“也就是说……”王警官忽然如梦初醒，道：“也就是说，我们一开始就被这些人给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病人逃出医院，这一切全都是假象？”
“也有可能是这些幕后黑手，想借我们警方之手，将找不到这些患者的责任，全部推到警方的身上。”
顾晨又给出了另一种可能。
不过这种可能，在顾晨看来，确实有一定的真实性。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那么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最多承担一个管理疏忽，而警方找不到人，这就将成为一桩悬而未决的案子。
如果这些幕后黑手，真的成功骗过了警方，那这四名患者，只能给予失踪的定性，后续的调查，也不可能抽调再多的警力。
这样想想，确实是中了某些人的阴谋诡计？
“妈的，如果这帮人真的是在合谋欺骗警察，那我们岂不是被人当猴耍？到时候还得落得一个办案不利的帽子。”王警官想想也来气。
起先只是认为，这仅仅是一起精神病人逃离精神病院的案子。
可现在经过这么一调查，还有顾晨根据线索的推理，似乎案件的调查方向，越来越向纵深发展。
完全偏离了之前寻找患者的路线。
“说来也巧，你说这帮精神病人，一直待在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里，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一逃出院，就能成功避开各种监控？”
“就算他们要调查监控方位，也会有露出身影的时候吧？但是完全没有，所有人，几乎在所有时候，都没有被外头的任何监控捕捉到，这种现象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
卢薇薇不由缩了缩脖子，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触蔓延全身：“顾……顾师弟，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这几个精神病患者，这几年间都从没有出过精神病院，那他们根本做不到，在逃离精神病院后，可以成功躲开所有的外部监控。”
“那只有一种可能。”王警官在沉思了几秒后，终于和顾晨的思路，站在了同一条直线上：“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乔装成出院病人和接送家属的人，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患者。”
“而你刚才所提到的这几个人，以及我们在视频中看到的，都说明这四个人疑点最大。”
顾晨道：“而且他们可以事先将准备好的衣物，储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待这场自导自演的好戏结束后，为了避免嫌疑，他们会采取不同时间断进入到精神卫生中心，这也恰恰能解释，为什么视频中没有几人离开的画面，却有进来的画面。”
“顾晨，你能确定今天看到的视频中，没有这几人离开的画面吗？”王警官感觉不太稳妥，还是追问了一句。
“没错啊。”顾晨肯定道：“这几人上午都在工作，并没有外出过，所以我就从中午下班后，这几名所谓的‘患者’逃离精神病院的时间为节点，先前推进到上午。”
“除了几人来上班有进入精神病院的画面，之后再次出现在画面中，便是我跟你们所说的，在四名‘患者’逃离之后才出现。”
“那就是说，制造这出闹剧的人，铁定就是这四人无疑了？”王警官忽然陷入了焦灼。
如果这四名逃走的精神病患者，真的是这四名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那么真正的患者在哪里？这些幕后黑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走，咱们回去再调查一遍。”王警官脸色发青，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戏耍的滋味。
顾晨道：“咱们这次回去，肯定不能将情绪挂在脸上。”
“我知道。”卢薇薇古灵精怪道：“咱们继续假装没找到，也不知道真相，然后通过一些无意间的问话，让这几人露出马脚，对吗？”
“是的，要找到这些真正患者的下落，但不能让这些真正的幕后黑手所察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咱们徒劳无获的回到精神病院，让这帮人深信，他们的行动是成功的。”顾晨重新挂档，启动了车辆。
卢薇薇微微点头，笑着拍了下顾晨的肩膀：“行啊顾师弟，那可是考验咱演技的时候了，他们这些人会演戏，咱们就要比他们更会演。”
想了想之后，卢薇薇双手托着脸颊感慨道：“奥斯卡欠我卢薇薇一个小金人啊。”
“咳咳。”一旁的王警官不由干咳了两声，吐槽道：“卢薇薇，咱都还没开始演呢。”
“那不都是一样吗？”卢薇薇双拳紧握，开始憧憬起来：“想着这帮幕后黑手，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的，但却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戏码，想想都很刺激啊。”
说到这里卢薇薇忽然说不下去了，平复了好一会：“不行，上次侥幸让他们蒙混过关，这次可不能太便宜他们了。”
“咱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我要让这些人原形毕露，慢慢的他们就会知道，我江南卢薇薇可不是好惹的，更恐怖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所作所为的事实。”
将包里的执法记录仪检查完毕后，卢薇薇过了好久才继续开口：“你们也把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检查一下，可别待会没电了，这可是记录关键线索的东西，这帮人想赖也赖不掉。”
顾晨开车，三人很快又再次来到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停车场。
趁着这几人都没聚在一起，顾晨率先去了院长办公室。
也没敲门，顾晨直接推开院长室大门，脸上挂着一副沮丧的模样，唉声叹气的走进去。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也都在门口酝酿了几秒，学着顾晨的模样走进去。
“警……警察同志，你们有没有找到那四名患者啊？”邹院长见是刚才调查的三名警察，赶紧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三人倒水。
“唉！别说了，咱们的监控……根本就没拍到这几个人。”王警官将身上的警用装备卸下后，也是唉声叹气道：“这几个人真是走运啊，这都没被拍到。”
“那……那就是没有找到咯？”邹院长长舒一口气，赶紧凑过来打探，并顺手给王警官递上一杯水。
“可不就是嘛。”王警官皱起眉头，盯着邹院长道：“这四个家伙，还真能跑啊，要是跑错了方向，跑到这边的深山里，那可就难搞咯。”
邹院长眼珠一转，嘴角微微扬起，赶紧凑过身道：“可不是吗？咱们这附近就有一座森林公园，这分布几十里，要是这人真的往山里一钻……”
“啪！”邹院长忽然一拍巴掌：“那可不就完蛋了吗？”
“邹院长，我可得说你们几句了。”见王警官和邹院长打的火热，顾晨也走上前帮腔道：“从你们保安张根才的工作疏忽就可以看出，你们精神卫生中心的管理，真的很有问题啊。”
“是是是，我们也知道，这是我们的疏忽。”邹院长也不否认。
既然警察提出批评意见，自己接纳便是。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你们这些做领导的，有时候还真是比较疏忽大意，这可是精神病院啊，如果不作为，那可能要出大事的。”卢薇薇也是带着一副恐吓的语气，弄得年龄比卢薇薇大一圈的邹院长，明显有些尴尬了。
“没错。”邹院长忽然对着桌上一对资料，用拳重重的锤了一下：“我怎么就这么这么倒霉呢，刚上任还没几天，就出现这种严重的事故，真的该自我检讨了。”
“邹院长你上午在哪？”先前的铺垫和酝酿，已经让邹院长开始入戏，顾晨直接上干货。
邹院长愣了一下：“我……我在这工作啊？怎么了？呵呵。”
“一直都在这里吗？”顾晨又问。
为了打消邹院长的顾虑，顾晨拐弯抹角道：“可不要像一些人那样，工作期间跑去其他地方干私活，对待工作极不负责。”
一剂猛药呵斥后，顾晨抬头看了眼懵逼的邹院长，顾晨笑道：“邹院长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一些单位的职工，他们经常在上班的时候擅离职守，就比如有些保安，工作期间经常不见人影，跑去其他地方与人聊天说地。”
“如果是因为这次疏忽导致患者意外，你这个做院长的也要承担责任啊。”王警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邹院长苦笑道：“承担责任那是肯定的，但是我刚上任，绝对没有工作疏于，就比如我，一上班就在整顿院里的文件，一直忙得废寝忘食……”
见邹院长吹的飞起来，卢薇薇更是用无比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心说这做领导的，都爱这么吹牛吗？
“那邹院长平时都在食堂吃饭吗？不出去开小灶？”卢薇薇问。
“哪能呢？”邹院长也是苦笑道：“我们平时都在食堂解决的，毕竟工作忙嘛，如果不是我努力工作，这院长的职位，也落不到我头上来，多少骨干都盯着呢。”
“既然这么忙，那您岂不是中午不在食堂就在办公室？”顾晨问。
“是啊，每天都是这样，像今天中午，我还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回到食堂的时候，差点没赶上食堂的饭菜呢……”
顾晨注意到邹院长的表情，猜测着他的看法，然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将笔录本掏出。
“邹院长，你们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楼，通往外界只有一条通道，一个小门吗？”顾晨问。
“是啊。”邹院长嗯道：“没错的，只有住院楼小门一个出口。”
“那您是如何做到，进去之后，在监控无法捕捉的情况下，再次从外头进入住院楼的？”
顾晨的先礼后兵，忽然转弯式的提问，让邹院长猝不及防，脸色忽然僵硬起来。
“据我们调查发现，住院楼与外界，也并没有其他大门，这也是为了防止精神病人逃脱，节省必要的安保成本所做的构成，可你是如何做到进入住院楼之后，在毫无监控影像捕捉的环境下，又再次从外头进入住院楼？”
这一次，顾晨的发问没有再客气，声音直接将邹院长镇住。
“这……这个？”邹院长一时语塞，整个人不知所，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邹院长，这你怎么解释？”卢薇薇也双手抱胸，责问道：“你可别跟我们说，你是天使，能长出一双翅膀，带你飞出精神病院的高墙？”
邹院长愣了愣，也是无可奈何的看着顾晨。
“邹院长，你是怎么出去的？”凌然的语气不温不火的，却是吓的邹院长险些摔倒。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看邹院长。
就今天的来说，邹院长给不出解释，说明自己有问题。
但是很显然，邹院长并没有这方面的预案啊。
没想过三名警察不去找逃走的患者，而来质问自己这个院长，感觉这三人跟其他警察不一样，似乎大有来头的样子啊。
“你……你们肯定是看错了，呵呵，肯定是，我怎么可能飞出去呢？”见自己行踪败露，邹院长也开始慌神，开始找借口强颜欢笑。
“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卢薇薇已经将一把玫瑰金手铐扣在桌上，然后无聊的拿在手里玩弄起来。
疯狂暗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咕噜！”邹院长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强颜欢笑道：“三……三位警官，如果没什么事，你们能不能继续寻找这四名患者的下落？我……我这还一堆事情要处理呢。”
“邹院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晨也站起身，直接走到他面前。
两人贴的很近，顾晨直接俯视着邹院长，一股自上而下的压力油然而生，让气势明显不占优的邹院长，连连后退几步道：“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这个得你自己说？”顾晨也是耸耸肩，微笑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跟刘主任，还有之前跟你在办公室的那名白褂女子，以及周伟的看护，你们四个乔装演绎的患者飞越疯人院这种戏码，似乎并不是很成功啊。”
“你们只是利用精神病院里病人逃走的消息，来强调这几人的危险性，好让我们警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方面，从而忽视掉你们的动作。”
“你……你的意思是，这四个逃走的患者，是我们几个假扮的？”张院长忽然冷哼了几声，道：“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这位年轻的警官，你是不是有臆想症？需不需要来我们医院治疗一下？”
“难道不是吗？”顾晨掏出手机，将四名穿着拖鞋的“患者”截图，晾在张院长面前。
“从身材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你，而这名身材偏胖的‘患者’，应该就是刘主任，还有这两名，虽然带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但是从身材来看，明显就是两名女子。”
邹院长脸色一惊，半天说不出话。
顾晨随后又将四名患者的档案拿出来，丢在邹院长的桌上道：“你再看看你自己的病人，从身材上来看，你觉得这是同一批人吗？”
“我……”邹院长快被顾晨问傻了，话到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无力反驳。
“档案里……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四人的病情，第一位精神病患者，是心理上多疑。”
“而第二名精神病患者，是行为举止怪僻、诡秘和难以理解。”
“第三名精神病患者，是情绪的反常，第四名精神病患者，是冷漠，你认为这四种完全不同症状的病人，能相约一起逃离精神病院？这完全就是个矛盾体。”
顾晨再次将包括邹院长在内的，刘主任，以及周伟的护士，白大褂女子的视频截图，晾在周院长面前道：
“还有为什么，你们四个会同时进入住院楼之后，又同时在没有出门的情况下，分别再次进入住院楼？这个解释不清楚，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