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硅藻检测
感觉吃货也有这一天，王警官心说可算逮着你卢薇薇的命门了，以后还怕治不了你这小丫头片子？
然而此刻不仅仅是卢薇薇，年轻警员丁亮和黄尊龙，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恶心症状。
两人身体好，可耐不住尸体实在太恶心。
从表面来看，尸体显然是在湖中沉寂了几天，身上缠满着水草和螃蟹。
可见尸体早已成了水族的食物。
然而就当所有人恶心不已时，大家这才发现，船上只有顾晨和王警官没有任何症状。
尤其是顾晨，还是直接跳入湖中，将尸体连拖带拽的弄上夹板。
王警官是个老同志，跟随赵国志出警的那些年，看过比这还残缺，还恶心的尸体。
那时候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所以现在看看，这一切都是小儿科，只有菜鸟才会呕吐，王警官丢不起这人。
见丁亮已经不适合做“船长”了，顾晨主动走上驾驶台道：“你们坐回去休息一下，我来开船。”
“行，那就交给你了。”丁亮交接驾驶后，直接摇摇晃晃的坐回到一处空位上。
刚才还笑话小刚晕船，这会儿功夫，自己倒是被尸体给恶心到了。
顾晨启动快艇，直接朝着岸边开去。
夜晚的湖面凉风习习，但是在整个返回的路上，夹板上的众人却一直闻着尸体的恶臭。
顾晨开船的同时，对着王警官道：“王师兄，顺便联系市局技术科，让刘法医团队过来一趟。”
“没问题。”王警官掏出手机，直接开始联系刘法医。
像这种腐烂不堪的尸体，也必须依靠法医团队的专业检测，才能对尸体进行确认辨别。
回到岸边的时候，仰天湖饭店的经理，以及部分公司职员，已经站在岸边焦急等待。
船一靠岸，一名经理模样的男子，这才赶紧招呼手下人帮忙固定绳索。
“都快点，把绳子拴上。”
“那谁？搭把手，把晕船的都带上来。”
“水呢？快拿几瓶矿泉水过来，给他们洗洗。”
见顾晨一点没事的登上码头，经理模样的人，这才赶紧过来打招呼。
“警察同志，不知道你们深夜来访，这怎么还自己开船呢？早知道你们要去湖心，我就多让几个人陪你们一起过去。”
“你是经理？”听经理哔哔半天，顾晨这才问他。
“对。”经理默默点头，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晨：“我是仰天湖饭店的经理，我叫肖磊，这是我的名片。”
顾晨双手接住，转而又问：“你们饭店工作人员刘彪失踪你知道吗？”
“知道呀，哪能不知道呢，他这家伙估计躲债去了。”
见顾晨眼神犀利，肖磊眉头一皱：“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深夜到访，不会就是来找刘彪的吧？”
“你猜对了。”顾晨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刘彪涉及到一起案子，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他的。”
“但是刘彪的室友小刚告诉我，刘彪已经失踪一段时间，而且在失踪前，连睡觉都穿鞋子。”
“睡觉都要穿着鞋子？”肖磊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这我倒没听说过，不过刘彪惹经常惹是生非，估计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少，我们感觉他应该是去外头躲债了。”
“那这具尸体又怎么说？”顾晨让出一个身位，指者快艇夹板上的尸体说。
“尸体？”肖磊一呆，这才赶紧跑到码头旁，对着快艇夹板瞥了瞥。
忽然，肖磊腮帮一鼓，他赶紧捂住嘴，跑回到顾晨的身边。
“这……这什么鬼？怎么会有尸体啊？这尸体……这尸体怎么还残缺成这样？”
“尸体？”
先前光顾着凑热闹的众人，这才第一次将目光停留在快艇夹板上。
此时此刻，残缺不全的无头尸体，就这样平躺在夹板上。
片刻之后，几名女服务员忽然发出一阵惊叫，赶紧钻入男服务生怀中。
此时此刻，顾晨将小刚和肖磊叫到一起，指着夹板上的残缺尸体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人穿的衣服，还有其他特征，能不能断定出他是谁？”
“是……是刘彪。”小刚脸色惨白，但却十分肯定道：“那衣服我认得，的确是刘彪失踪那晚穿的。”
“你确定？”王警官赶紧走上前。
小刚默默点头：“不会错的，裤子上的logo也是一样的，应该是刘彪。”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在那儿。
得到小刚的确认，顾晨更加感觉，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按照已知线索，基本可以断定，连睡觉都穿着鞋子的刘彪，在当晚似乎是被人追逐。
随后破窗逃走，驾驶着小舟驶入湖中？
当然，这只是顾晨的第一种推测，这种属于主动逃逸，在湖中心由于操作不当导致的落水身亡。
但顾晨还有另一种推测，那就是刘彪被人杀害之后，驾船丢弃在湖中，随后凶手毁掉小舟，造成一种刘彪驾船失事的假象。
但不管哪种情况，刘彪为什么要逃这是关键。
“顾师弟。”状态有些回复的卢薇薇，这才主动走上前问：“尸体怎么处置？”
“抬上来吧。”顾晨瞥了眼残缺的尸体。
很显然，要将这具尸体抬上岸边，且不能将尸体二次损毁，显然一个人根本无法操作。
顾晨扭头看了眼肖磊，说道：“肖经理，麻烦叫几个人跟我一起把尸体抬上岸。”
“没问题。”肖磊答应的很爽快，随后瞥了眼身边的几名男服务员道：“你们几个，帮警察同志抬一下尸体。”
“我不去，太恶心了。”
“就是啊，脑袋都没了，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吧。”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嘿！”
见手下众人一个个向后退去，肖磊火冒三丈，也是敦促着说道：“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用啊？一个个大老爷们，怎么都跟个姑娘似的。”
“经理。”
见肖磊大言不惭，一名高瘦的男服务生道：“既然你是大老爷们，那你就去帮警察同志抬尸体吧。”
“对呀，你去吧。”
“经理，你就发扬一下领导带头作用吧。”
见画风转的如此之快，肖磊也是始料未及。
刚想以自己扭伤腰为借口，结果顾晨一把搭在肖磊肩膀上。
“肖经理，看来只能劳烦你了，把这个戴上吧。”顾晨递给他一双白手套。
“诶不是，我……我腰……”
“要行动就快点。”还不等肖磊把话说完，王警官赶鸭子上架，直接一把将肖磊推到船边。
将顾晨和王警官已经登船，后边的下属都盯着自己，肖磊有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
“行吧行吧，我就给你们搭把手，不就是尸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五分钟后……
当尸体被平放在码头石砖上时，肖磊蹲在一旁，呕吐得差点虚脱。
“没事吧肖经理？”顾晨在清理掉尸体上的一些水草后，扭头问身后虚脱的肖磊。
“扛……扛得住，莫得问题，呕……”
话音落下，肖磊又是一阵呕吐，整个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酸爽的味道。
路旁的众人纷纷捏鼻后撤，感觉应该与肖磊保持距离。
王警官走到顾晨身边，指着无头尸体道：“这个刘彪也真是够倒霉的，死后连尸体都不全，这仰天湖里都养了些什么？吃人的魔鬼吗？”
“可能是刘彪身体上的鲜血迎来的厄运吧，有可能他是被人杀害之后，再丢到水里的，不过现在头颅不见了踪迹，加上尸体渐渐腐烂，要想知道答案，只能进行硅藻测试。
“硅藻测试？”卢薇薇闻言，也是不明所以道：“可这什么是硅藻啊？”
顾晨瞥了眼卢薇薇，也是认真解说道：“这硅藻，是一种具有色素体的单细胞植物的统称，小至由雨水积聚成的小水坑，大至占地球表面71%的海洋，几乎都能见到硅藻的痕迹，而且在世界范围内，有超过1.6万种硅藻。”
“这么多？”卢薇薇看着尸体上的水草，不由哦道：“原来如此，可为什么要进行硅藻测试？”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硅藻是一种单细胞藻类。”顾晨看着卢薇薇一脸好学的姿态，也是耐心讲解道：
“如果它们存在于尸体中，并且与水中的硅藻相同，那么它们可以告诉我们，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在已经死亡之后进入水中的。”
“有了这个测试，它们就可以告诉我们他是否是溺水死亡的，这对尸体检测非常重要，尤其是这种残缺不全的尸体。”
卢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像是懂了，感觉刘法医团队应该对这种检测比较熟悉。”
看了眼顾晨，卢薇薇顿时笑孜孜道：“不过顾师弟学习的东西还真是够广泛的。”
“还好吧。”顾晨笑笑说道：“主要是刘法医给我的那本法医笔录有很大帮助。”
“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此我将这些知识存储在我的记忆库中，做到学以致用。”
“那倒是真的，顾师弟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卢薇薇向来是顾晨的小迷妹。
尤其是顾晨的强大学习能力，总能让卢薇薇受益良多。
于是卢薇薇抱着谦虚学习的态度，继续追问道：“可这种硅藻测试怎么进行？”
“需要取一节尸体的股骨来作测试。”顾晨说。
“取一节股骨？”卢薇薇感觉有点意思，笑孜孜道：“那到底取多少合适？”
顾晨摇头笑道：“这个我也不熟悉，毕竟我只是知道原理，但是并没有见过实操。”
“如果你问我这种测试到底需要多长的一段骨头，我也不知道，而如果让我来操作，我担心我截取的骨头太多或太少。”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站在一旁的王警官不由吐槽道：“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反正这个家伙身上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
“如果是我，我就把他两根完整的股骨都给你，你想截取多少就截取多少。”
“你以为卖肉呢老王，这得科学提取好吗，要严谨，不懂不要瞎说。”卢薇薇就讨厌王警官瞎逼逼。
感觉王警官不懂装懂。
就连顾晨这种知道原理的学霸，在没有实操的条件下，都不敢妄下结论。
老王倒好，满嘴口吐芬芳。
王警官无所谓道：“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你们把问题看得太过严谨了。”
几人在讨论提取股骨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小纠纷。
“好了。”顾晨打断几人的谈话，这才对着卢薇薇道：“卢师姐，麻烦你把尸体图片拍一下。”
“哦哦，没问题。”卢薇薇差点忘记拍照取证。
虽然在船上也拍了几张现场图片，不过当时光线不好，且水草缠绕，很难看清尸体的具体情况。
不过卢薇薇趁机拍摄仅穿着裤衩的顾晨照片倒是有很多。
来到岸边，在路灯灯光的照耀下，尸体的具体情况就比之前要明朗许多。
卢薇薇开始从不同角度，对尸体进行各种取证。
而拍照的同时，卢薇薇的嘴里也一直没闲着，不停的念念碎：
“都烂成这样了，能让你再次说话的，也只有硅藻检测技术了。”
“硅藻检测，这玩意靠谱吗？”丁亮在黄尊龙的协助下，用矿泉水清洗双手后，这才走过来问。
顾晨微微点头：“一具水中尸体，尤其是高度腐烂的尸体，如何判断死者是溺亡，还是死后被抛尸入水，从哪里入水？”
“这些检测技术，其实很早就已经有科研团队在研究。”
“尤其是羊城市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也就是刑科所，这项课题，一直就是他们法医团队的研究方向。”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样子，顾晨也顺势将情况给大家讲解清楚。
“其实这在几年前，年度国家科技奖励大会在京城举行的时候，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硅藻检验关键技术及设备’项目，就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而且再早几年，也是该项目，还获得了年度公安部科学技术奖一等奖。”
“也就是这种技术，能着眼实战，让尸体‘说话’，可以说是了不起的技术进步。”
王警官闻言，也是若有所思的回忆道：“顾晨，你说的这些，我好像在几年前也有看到过内部报道。”
“对，几年前我在警校的时候，也听我的教官讲解过这种技术，因为他就是来自羊城。”
“而且听说我有几个从事法医工作的学长，都是利用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硅藻检验关键技术和设备，才帮助他们解决了侦查中遇到的大问题。”
“所以你去羊城市的刑科所，你会发现他们的墙面上，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的锦旗。”
“而且这些锦旗，都是该所的法医们，利用硅藻检验技术，帮助他们解决侦查中遇到的问题后，对方专门送来的。”
脱掉手套的黄尊龙闻言，也是若有所思道：“这种技术果真这么厉害啊？那要是尸体在湖水中发现，并且尸体完全已经腐烂成白骨，这种情况你怎么检测？”
“那肯定检测不了吧？都烂成白骨了？这还怎么检测啊。”卢薇薇闻言，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顾晨却是短暂的犹豫了几秒，这才利用专精级记忆力，迅速让自己的大脑活跃起来。
几秒钟后，顾晨这才淡然说道：“其实在4年前的5月份，还真有这么一起案件。”
“当时是一具男性尸体，在鄂省某深山的水塘中被发现，而且当时的尸体就如黄尊龙所说的那样，已经完全腐烂成白骨。”
“后来经过dna比对，该男子系一名养蜂人，于当年出发前往深山采蜜，随后失踪。”
“可是当失踪的人找到时，大家面对的却是一具白骨。”
“那如何确定他的死因呢？”卢薇薇问。
顾晨淡然一笑：“当然是交给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来解决，毕竟他们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顿了顿，见众人不明所以，顾晨又道：“因为当时尸体已经只剩白骨，没有任何身体组织可以提取。”
“所以这起案子，如果利用传统的硅藻检验技术，是完全不可能检验出来的。”
“所以呢？”丁亮问。
“所以？所以羊城市刑科所，利用了他们创新研发的硅藻检验技术，最终还是成功在尸体白骨的骨髓中，检验出了硅藻的存在。”
“而且经过比对，这与发现尸体水塘中的硅藻是一致，所以由此可以确定，此人为溺亡。”
也就在顾晨解说之际，远处忽然有几道灯光照射过来。
顾晨用手挡住灯光，这才站起身仔细观察，发现是一队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靠近。
“是刘法医吗？”顾晨大声的叫喊一句。
很快，对面也传来了刘法医的回应：“没错是我。”
“顾晨，大晚上接到电话，我就知道是你们三组在找我。”刘法医身旁的另一个身影，顾晨听出了法医助理高川枫的抱怨。
……
805、勒福特王水
“跨学科团队？”卢薇薇愣了愣神，不由分说道：“听名字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是不是不光有法医，还可以有其他警种和其他职业的人员一起参与？”
刘法医微微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我们江南市，在硅藻检测这方面，还是需要加强培训的，不然高川枫也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呃。”忽然感觉自己躺中枪，高川枫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晨却是微微皱眉，试探的说道：“要组建这样一支跨学科团队，那必须要抽调骨干力量，团队成员肯定少不了要有学法医的，有学材料学的，有学化学的，有学生物的。”
“对，你说的非常对。”刘法医完全赞成顾晨的意见，也是不由分说道：
“有了这个跨学科团队，接下来，就是要重点攻克3个难题。”
王警官不是很明白，求教着问道：“刘法医，能具体些吗？哪三个难题。”
完成手上的阶段性检测后，刘法医回头说道：“首先就是要消解组织，保留硅藻的外壳。”
“其次，需要把硅藻富集起来，第三就是过程防污染。”
见众人低头思考，刘法医又道：“这些看似简单的步骤，其实要是在过程中操作不当，也是会出现很多问题的。”
“就比如对于硅藻检测技术，这种研究并非刚起步，早在2003年，有关团队就购进了一台电子显微镜，用于溺死尸体中异形颗粒物的研究。”
“他们利用尸体中的异物来判断死亡原因及地点，实验过程中，这些法医惊喜地发现，硅藻的实际应用效果更好，但也有缺陷。”
“师傅，优点你就别说了，还是说说缺点吧。”法医助理高川枫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刘法医瞥了他一眼，道：“如果说是缺点，那就是操作缺陷了。”
“操作缺陷？”高川枫一呆，赶紧皱皱眉问道：“具体是指哪方面？”
“在实际操作中，对于硅藻的检验技术效果，可能会不尽如人意。”顾晨接话说。
刘法医微微点头：“没错，我说的操作缺陷就是指这个，因为效果是相对的。”
卢薇薇若有所思，也是追问刘法医道：“按是为什么，原因何在？”
“这个……”刘法医刚想开口，却是瞥了眼身边的顾晨，于是直接问顾晨道：“这个问题，顾晨，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是污染问题。”顾晨直接接话道：“污染是个大问题，还有就是检出率低，三是形成不了标准。”
刘法医微微一笑：“顾晨，你继续说下去。”
“是。”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在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这才跟大家解释道：
“可能对于这种检测，有名的老师傅能做出来，但他做可以，别人做不行，也就是说没有重复性。”
“但是没有重复性的东西，只能叫经验，而不能叫科学。”
“说的太好了。”刘法医非常赞同顾晨的看法，也是不由分说道：“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可能对于检测来说，凭借我自己丰富的检测经验，或许可以成功。”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交给高川枫，还有其他助理去做。”
“他们在经验方面，那肯定是不如我的，经验不足导致的后果就是检测不理想，达不到准确效果。”
“所以这也就是顾晨所说的，没有重复性的东西，只能叫经验，而不能叫科学。”
“可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走了不少弯路。”
“对。”顾晨也是感同身受，微微点头，道：“多年来，其实找硅藻最传统的方法……是从尸体中提取组织标本。”
“提取之后，再使用混合酸消解组织，再进行离心、分离等一系列程序，最后提取制作成载玻片。”
“但是结束之后，还要使用光学显微镜进行观察，最后才能从中寻找硅藻的踪迹。”
顿了顿，顾晨又道：“可是这样一种传统的提取方式，存在很多的问题。”
“因为传统的强酸消解法是敞开式的，消解过程中……存在强酸喷出灼伤人体的危险。”
“而且强酸与检材在消解过程中，释放出的二氧化氮和恶臭气体，容易污染环境。”
“还有这么多麻烦啊？”王警官压根听不懂顾晨在说些什么，毕竟这些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大纲了。
顾晨却是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是挺麻烦的，这也是弊端。”
“而另外，传统消解一般需要重复多次离心后再制片观察，离心一次会损失约30%的硅藻，导致硅藻提取回收率低。”
“此外，传统光学显微镜放大倍数有限，依靠人工寻找、分析工作强度大，且对于微型硅藻，容易出现漏检，或者无法准确鉴定其种属的情况。”
“但是硅藻的特性，却决定了它仍是溺死诊断的‘金标准’，通过对硅藻的分析，不仅可以对死亡原因有更直接的判断，也可以指向可能的溺死地点。”
“对，顾晨说的很好。”已经完成下一步检测的刘法医，手中进行着着各种操作，背对着大家道：
“正是因为传统方式的检测……有很大弊端，所以攻坚克难改良技术才能凸显成效。”
“这点来说，羊城的同行们做的确实不错。”
“那么，如何才能对现有的硅藻检验手段进行升级改造，使之具备实用价值呢？”
“羊城的同行们，他们组建了一个由刑科所里的技术骨干组成的‘跨学科团队’，团队成员除了有学法医的，还有学材料学的，有学化学的，有学生物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多骨干人才的跨学科团队，才能在消解组织，保留硅藻的外壳，把硅藻富集起来，以及过程防污染上有所突破。”
回头看了眼众人，刘法医深呼一口气，淡笑着说道：“人家为了做实验研究，常常跟我们一样，将实验安排在夜里，安排在野外。”
“因为我们做溺死的研究，不能引起社会的过多关注，更不能影响大家的日常生活。”
“有时候他们会半夜到湖中做研究，最远到了海边，还调用环卫车，将湖水运回实验室做研究。”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攻坚克难的精神，人家才经过逐项技术探索，将传统的强酸消解，到离心富集，到光镜检验法，一直升级为微波消解，到滤膜富集，到扫描电镜法。”
“如此一来，就能将处理硅藻的时间……缩短整整四分之三，而硅藻的阳性率，也从28%提升到97%，这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没错。”顾晨微微一笑，继续补充刘法医的说辞：“其实使用微波消解的方法，代替传统的强酸消解，缩短了处理时间，降低了对于环境的污染，而且速度又快，消解效果又彻底。”
“而使用滤膜过滤，不仅代替了传统的离心处理，极大地提高了硅藻提取回收率。”
“而且这个滤膜上的滤孔直径，仅为0.45微米。”
看了眼众人，顾晨刻意提醒道：“各位请注意，是仅为0.45微米，这可是足以拦得下自然界中的硅藻。”
“而且使用电子显微镜，代替传统的光学显微镜。”
卢薇薇闻言默默点头，问顾晨：“我知道电子显微镜的检测效果要远高于传统光学显微镜。”
“但是顾师弟，你能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对比，让我们有更直观的理解。”
“咳咳。”面对卢薇薇的好奇，顾晨干咳两声，也是调整语气道：
“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传统光镜检测，放大倍率仅为400倍左右，还需要人眼进行识别。”
“而电子显微镜则可以进行自动扫描，又快又准，容易实现自动化。”
“光就技术而已，两者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更加简单准确？”卢薇薇右手板着左手手指道：“自动扫描，又快又准，容易实现自动化，那随便一个人也可以上手了。”
“对呀。”刘法医对着卢薇薇笑孜孜道：“可好巧不巧，我们实验室就有一台，所以检测起来并不复杂，关键是人家羊城的同行给我们铺好了道路。”
“是呀。”顾晨走到一台电子显微镜旁，也是不由分说道：
“我记得羊城的科研团队，对科学仪器和科学方法的一系列研究成效显著。”
“而且他们还在国际顶级法医学期刊上，发表了多篇论文，还连续多年被邀请参加国际法庭科学大会作学术报告。”
“此外，他们还收获了4项发明专利，3项实用新型专利。”
“嘿嘿。”刘法医闻言，也是羡慕不已道：“他们主要是有骨干力量组成的夸学科专业团队。”
“其实这个课题，我在多年前也立项研究的想法，可当时资历不高，又不太会人情世故，要想找这一支骨干跨学科团队成员，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就算我有跨学科团队成员，而且各个都是骨干，但是科研资金不到位的话，这项课题也很难有所作为。”
似乎是抱着遗憾，刘法医在听完顾晨夸赞羊城的同行后，也是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
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刘法医的无奈，只能相互看看彼此，并不敢做声。
刘法医瞥了眼身后的众人，忽然噗嗤一笑自嘲着笑道：“其实要完成这种重大课题，不光是人才的投入，还需要资金的投入，软硬件设备的投入。”
“而且即便你组建了专业跨学科团队，也需要花费数年时间做反复论证研究，最终还不一定能取得成果。”
“所以，取得升级检测方案，不光是需要看团队的能力，有时候也得看上头的决心，看他们是否愿意高投入，将资源倾斜到科研项目上。”
“而科研项目，往往又是最费钱的，可比不上房地产倒买倒卖来钱快，也并不能很快出业绩。”
“如果上头主管领导有耐心还好，就怕领导更替，项目的后续自己会被砍掉用于其他支出。”
“反正啊，要立项一个科研项目，真的没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菜鸟新人，也有跟上头领导提出建议，并且能获得不少科研资金。”
“但是技术总是在不断革新，你当初不做，就会被更愿意做的人率先完成。”
“所以人家现在已经将这些课题给做了，而且还升级了检测方案，对新技术进行了广泛推广。”
“我们现在所用的这套检测方案，就是基于人家的成果上。”
“刘法医，你也别灰心啊。”见刘法医有些感慨，卢薇薇赶紧过来安慰道：
“即便硅藻检测项目，被人家率先出成果，但我们还可以在其他领域取得突破啊。”
“呵呵。”见卢薇薇如此天真，法医助理高川枫不由干笑两声，也是语带调侃的道：
“我说卢薇薇，你以为科研立项这么好操作？我就告诉你吧，这些年，这些所谓的精英同行们，可都没闲着。”
“凡是好操作，易于出成果的科研项目，基本都被人家做过了，现阶段要想再找一些新兴领域的科研项目，那可谓是难上加难。”
“没有几个像样的高标准实验室做基础，你去做给我看看？”
卢薇薇一呆，也是弱弱的道：“好吧好吧，我也就随便说说，搞科研这方面，我还真不在行，不过顾师弟倒是可以帮帮忙。”
顾晨闻言，也是默默点头：“没错，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顾晨的地方，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我还是愿意帮忙的，毕竟我也需要学习啊。”
“哈哈。”听着顾晨说自己也要学习，刘法医当场笑出声道：“也就你顾晨有这份热情，也不枉费我们市局技术科，每次都给你优先做检测。”
看着面前的电子显微镜，刘法医也是感慨道：“新的技术倒是有了，但是在当初，所需的设备成本过高，像微波和扫描电镜成本就很高，不是每个公安单位，尤其是基层单位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说，为什么羊城的同行厉害呢，因为他们也帮我们想到了。”
“为此，他们还专门考虑过质优价廉的普及方案。”
“您是指……勒福特王水？”顾晨问。
刘法医狠狠点头：“对，就是勒福特王水，想不到你顾晨连这个也知道？”
“略懂一些，但也只是理解皮毛。”顾晨其实对这项技术比较了解，在一些科研杂志上，甚至还做过专门的读书笔记。
但是顾晨不会表现的太过清高，只是谦虚的表示自己知道些皮毛，将勒福特王水的解释权交还给刘法医。
刘法医也是顺势点头，不由分说道：“因为微波消解仪成本高，所以就发明了勒福特王水，也就是三份硝酸与一份盐酸的混合物消解法。”
“效果是优于传统强酸的消解，具有简单、高效、定性定量分析准确的特点，且成本低廉，操作简单，实用性也很强。”
看着自己面前的电子显微镜，刘法医又笑了：“电子显微镜的成本也很高啊，所以我们羊城的同行们，就想办法，让过滤的滤膜透明化，使得可以通过光学显微镜进行观察。”
“而且为了填补对于硅藻的研究空白，他们还收集了全国各地的水样，对其中硅藻成分进行观察、分类，将国内硅藻的研究系统化。”
“就这点来说，人家可是真拼啊，能拿到这么大荣誉，那是理所当然，我们也不用去嫉妒。”
“那倒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卢薇薇也是随口一说，只感觉这种科研太繁琐，可不是一般科研团队可以操作的。
刘法医笑孜孜道：“羊城市刑科所研发的多联真空硅藻富集设备及耗材，都实现了产业转化，被公安部列入省级公安机关必配装备。”
“目前来说，羊城的刑科所，已举办培训班多次，也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同行前来参加学习，并协助多个省市建立了硅藻检验实验室。”
“不仅如此，还为全国检验了一系列的疑难案件，均得到明确结论，对案事件的定性、处置和诉讼发挥了关键作用。”
“而且人家最关键的是……无论是协助检验还是前来学习，他们都分文不收。”
“分文不收？”听到这里时，王警官也震惊了：“所以……这就是格局啊。”
“可不是嘛。”刘法医也是笑孜孜道：“人家能为大家解决问题，那是人家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研发了这项技术后，粤省水中尸体信访案件，从过去每年十几宗到几宗，到现在近3年来都没有信访案件，这也是法医硅藻检验新方法产生的社会效益。”
“至于最近，他们在羊城那边，又要开一个培训班，帮助培训全国各地的检测人员，熟练掌握最新的硅藻检测技术。”
“我也准备挑选一支团队去参加，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
807、自导自演？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顾晨，感觉顾晨是不是在开玩笑？
虽说顾晨会游泳，可刚才的沉船，还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卢薇薇甚至差点都要跳下去救他。
“你说你好好的泛舟湖面，怎么就把船给划沉了呢？”室友丁亮赶紧检查顾晨的身体，在确定没有受伤后，这才不由吐槽一句。
王警官将顾晨扶起后，也是追问道：“你刚才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呢？什么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那天刘彪为什么会沉到湖底，为什么我们在湖面上看不到小舟。”顾晨也是深呼一口气，将脸上的水渍擦去。
在顾晨看来，刚才待在小舟上的观察和体验，已经足够可以支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不过顾晨这样说，大家并不是很明白。
尤其不明白小舟为什么会忽然下沉。
于是黄尊龙追问道：“顾晨，你的意思，该不会这小舟真的有问题？”
“没问题我会沉下去吗？”顾晨反问黄尊龙。
黄尊龙打上一记响指道：“我明白了，这艘船被人动过手脚对吗？”
顾晨手指在黄尊龙额头轻轻一弹：“还算你聪明，这艘船的确被人动过手脚。”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卢薇薇赶紧跑到岸边，对着湖中的沉船道：“难道当初刘彪划船去湖中，也是因为小船有问题，才导致他落水？”
顾晨微微点头。
“然后……他还不会游泳？”卢薇薇瞥了眼小刚。
小刚愣了愣神，这才点点头承认：“没……没错，刘彪的确不会游泳。”
顾晨脱去上衣，将水拧干后，这才说道：“我注意观察过小舟的每处细节，发现在船底有个人工造成的漏洞。”
“但是这个设计很巧妙，漏洞是被一块木板遮盖的，而且堵住漏洞的是一些泥土，干草和碎布。”
“这就是为什么，先前我在湖中划水没问题，可后来时间一久，漏洞就开始显现出来，最终导致船体下沉。”
“顾晨。”王警官皱起眉头，一脸认真道：“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完全是谋杀？是有人故意将船凿出漏洞，才让刘彪命丧湖中，最终成为水族动物的食物？”
顾晨微微点头，并没有否认。
之前顾晨就有类似的猜测，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支撑。
可刚才亲自体验了一把湖中泛舟，这才让顾晨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根据小刚之前的说辞，两艘小船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也就说明使用的概率是极低的。
可就这样，如果让刘彪慌忙登船的话，刘彪无论坐上哪艘船，最终都会命丧湖心。
而知道刘彪不识水性，且知道刘彪那几日准备逃离的人，无疑小刚具有很大嫌疑。
但顾晨并没有马上戳穿，只是提议道：“现在小船也已经沉入湖底，不过好在是沉在岸边，打捞上来并不难。”
回头看了眼丁亮和黄尊龙，顾晨又道：“要不我们去找些人，弄点工具，一起把这艘小船捞上来？”
“没问题啊。”丁亮看了眼小刚，催促道：“我说小刚，你也别傻站着啊，赶紧的，去找人过来，顺便带点结实的绳子。”
“哦哦，没……没问题，我去叫人。”小刚似乎六神无主，在丁亮的一阵催促下，赶紧带着大家往新码头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小刚带着几名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些绳索工具……
所有人将工具摆成一排，一名负责仰天湖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员这才道：“小船下沉的位置不是很深，我去把水下的小船固定住，待会大家一起往上拉。”
“没问题，那就辛苦你了师傅。”王警官走上前拍拍工作人员肩膀。
很快，负责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员，脱去外套和鞋子，只穿着一条裤衩，带着组装好的工具，“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绳索头部带有铁钩，是用于固定船体方位的。
工作人员动作娴熟，很快将绳索勾住船头的铁钩。
在确定稳固之后，他这才潜出水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水迹，对着岸上的大家挥手道：“可以了，往上拉呀。”
“一二……三呀！一二……三呀……”
也是在大家齐声口号中，包括警察和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一起齐心协力，奋力将小船往上拖拽。
由于老码头的前端是大理石阶梯状深入水中，而登船一般在两侧属于垂直结构。
而顾晨沉船地点在阶梯状边缘，因此即便沉入湖底，大家站在岸边就可以清晰可见。
于是大家将勾住的绳索，一起往码头阶梯状方向拖拽。
由于湖水有浮力，将小船拖上码头并不困难。
在拖到阶梯状大理石上，大家再齐心协力，直接将小船一鼓作气拖到岸边。
“呼。”顾晨深呼一口气，这才伸手道：“可以了，就放在这里吧。”
“哎呦我的妈呀，太沉了。”
“我的腰，这也太累了吧？”
“没想到看起来不大一艘船，竟然会有这么重？”
“要不是我们人多，还不一定能拖上岸呢。”
……
许多工作人员都在揉搓筋骨，累的一批。
顾晨也是向大家感激道：“刚才谢谢各位的鼎力相助，我在这里谢谢大家。”
“没事。”一名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摆摆手，却是问顾晨道：“可是我说，你们警察要捞这艘船干什么？本来就是一艘破船，平时也没什么人去用。”
“对呀。”又一名工作人员抱怨道：“你们要去湖面，直接来新码头不好吗？那些快艇它不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晨见大家并不明白，也是直接解释道：“我之所以要体验这艘船，那是因为我把自己当成刘彪在思考问题。”
“把自己当成刘彪？”众人闻言，也是不明所以。
顾晨走到众人跟前，也是细致讲解道：“这艘船我试过，正常使用的话，非常稳固，而且安全性能也高。”
“就算是普通人，不会游泳者，也都可以轻松操作，不存在什么操作不当跌入水中，因为都是坐着划船。”
“但是很奇怪，刘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沉入湖底，而且失事小舟至今没找到。”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模样，顾晨又道：“通常这种情况来说，小舟肯定是沉入了湖底，就如我刚才那样。”
“它不是立马沉没，而是需要划动一段距离，然后才导致堵塞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逐渐在发生解体，最终才沉入湖底。”
“有漏洞？”卢薇薇之前没怎么听顾晨提及过，不过刚才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第一个冲到小舟旁，开始用自己的收缩警棍，对现场小舟进行检查。
可这一查不要紧，卢薇薇惊讶的发现，除了刚才顾晨所说的那处漏洞地点外，卢薇薇还发现了另外几处隐藏的漏洞。
用警棍用力往下砸，很快就能发现，堵住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很快被戳得粉碎。
“触目惊心啊。”卢薇薇不由感慨一声，盯着面前仰天湖饭店工作人员道：“看看你们这些船，这不是害命吗？就这种船怎么能用？”
“可……可这也不是我们干的呀。”一名高瘦工作人员委屈巴巴，也是不由分说道：“这两艘船，按理来说只是备用船只。”
“而我们平时去湖心，都是开着新码头上的快艇，谁还用这种船啊。”
“就是啊。”又一名胖胖的工作人员反驳道：“就算是备用的，我们也没理由破坏呀？更没理由将船底凿出这么多漏洞，感觉应该是人为啊，谁这么缺德？”
见工作人员都在念念碎，顾晨直接走到卢薇薇身边，从她手中接过警棍，将船底几处漏洞的泥土残渣拨了拨，这才确认着说道：“检查过了，总共有4个漏洞。”
“可以说，凶手为了给刘彪‘惊喜’，还真是煞费苦心呢，而且连洞口痕迹都是新的，可见凶手提前准备应该是没多久。”
瞥了眼有些紧张的小刚，顾晨转而对着其他人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刘彪不识水性的吗？”
所有人看看彼此，都在微微摇头。
随后，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员主动走上前道：“警察同志，刘彪会不会游泳，这个我们真不知道，但是平时大家闲暇时候，都会去仰天湖游泳，可也从来没见刘彪下水过。”
“所以？”顾晨问。
“所以我感觉，刘彪应该是个旱鸭子，这里没人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游泳。”那名高瘦的员工说。
顾晨摇头笑笑：“错，这里的确有个人知道刘彪不识水性，而那个人就是刘彪的老乡……小刚。”
“小刚？”闻言顾晨的说辞，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向小刚。
小刚也是吓得向后一退，苦笑一声道：“我……我的确知道刘彪不识水性，我们是老乡嘛，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当然。”顾晨拍拍小刚的肩膀，让他不要太紧张，随后又问：“知道刘彪睡觉都穿鞋的人是你，可见当时的刘彪，已经知道有人会来找他。”
“那我就纳闷了，既然你知道刘彪这样做是为了逃避某些人，也一定会在遇到危险时破窗而逃，而且一定会选择去老码头划船。”
“那么……为什么好巧不巧，小船忽然就被人做了手脚呢？知道刘彪情况的人应该不多吧？”
“呵呵。”小刚干笑两声，也是颇为尴尬道：“知道他刘彪被人找麻烦，穿着鞋子睡觉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对。”顾晨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当然不止你一个，但是从湖面逃走，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这种秘密他也不至于告诉别人，而你又是他刘彪的老乡，他信任你，或许会跟你说。”
“而一旦知道刘彪逃跑路线，那要在小船上动点手脚，好让刘彪悄无声息的死在湖中，恐怕你小刚的嫌疑最大。”
“不……不是我。”小刚一听也急了，赶紧为自己澄清道：“刘彪是我老乡，我……我又怎么会害他呢？我没有。”
“有没有待会再说吧。”顾晨已经明显看出小刚的焦虑，可见这人还是有问题的。
但是，如果要在如此短时间内，将两艘小船凿破，可见还是需要花费一点功夫的。
由此可以推理出，凶手并不想直接动手干掉刘彪，而恰恰是想利用凶手要杀害刘彪的这种假象，让刘彪登船逃走。
再借助早已凿破的小船，将不识水性的刘彪，悄无声息的淹死在湖中心。
由此可见，凶手可谓是心思缜密。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凶手是想消除作案痕迹，好让大家以为，刘彪是在湖中心自己淹死。
当然，刘法医的检测也证实了这点，但凶手也知道警方能证实这点。
这种不接触就能杀死刘彪的方式，可谓是杀人不见血，再加上尸体在湖中泡上几日，即便有细微痕迹，也会被浸泡的无影无踪。
顾晨转身对一名仰天湖饭店工作人员道：“那麻烦你去调取监控，时间就在刘彪失踪前那几天，帮我重点看看老码头这边，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
“没问题。”高瘦的工作人员默默点头，感觉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刚想转身，却又被顾晨再次叫住：“等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吩咐吗？”高瘦工作人员再次扭头问顾晨。
“顺便查一查这几天，有谁借过一些可以凿通船体的工具。”顾晨说。
高瘦工作人员再次点头：“明白了，我去去就来。”
顾晨随后又对着丁亮道：“丁亮，你跟他去。”
“好嘞。”丁亮微微点头，直接跟在了后头。
现场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见大家都围在一起，顾晨这才提议道：“小刚，这里人多，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聊聊如何？”
“啊？”小刚猛的抬头，刚才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顾晨这么一说，反而让小刚感觉更加恐惧。
卢薇薇似乎也看出了小刚的情况，不由笑孜孜道：“就是去你房间谈。”
“哦哦，那当然可以了，你们跟我来吧。”小刚赶紧擦擦额角的汗珠，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起来到宿舍门口。
打开门，小刚直接走进去，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而顾晨和其他同事，则是分别站在四周，似乎就等着丁亮那边的消息。
整个房间，没有了先前的轻松，似乎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小刚一直坐在床头，假装玩手机来掩饰紧张。
不过这一切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看破不说破，所有人都心领神会，都知道小刚似乎有问题。
没过多久，丁亮推门而入，也是一脸欣喜道：“顾晨，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晨笑笑：“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丁亮先是瞥了小刚一眼，这才坐回到顾晨身边，一脸认真的道：“我去看过刘彪小时前那几天的监控，发现老码头这边根本没什么人经过，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在那几天夜里，频繁出现在码头附近。”
“而且根据这些天，仰天湖饭店仓库的物资出库入库记录来看，只有一个人打着维修宿舍家具的理由，借走了一些可以凿破船底的工具。”
“而且视频上也可以清晰现实，那人是带着工具去过老码头的。”
“你说的那人是谁啊？”卢薇薇虽然知道是谁，但还是故意问丁亮。
丁亮对着假装玩手机的小刚瞥瞥下巴：“就是这位刘彪的室友，小刚同志啊。”
“啪嗒！”
也就在丁亮话音刚落时，小刚双手一颤，手机直接滑落在地上。
见所有人此刻都盯住自己，小刚苦笑一声，赶紧解释道：“就……就是手滑了一下，你们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
“视频呢？”顾晨盯着小刚，没有理睬，右手直接问丁亮要视频。
丁亮将手机相册点开，将自己拍摄到的几段画面，直接播放给顾晨看。
视频中，小刚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老码头附近暗中观察，显得极为谨慎。
头几天或许是因为对附近监控布置不是很熟，所以画面中的小刚，似乎一直在寻找监控的位置。
可在发现监控之后，后几天的小刚就显得极为谨慎，每次经过老码头附近，似乎都在刻意躲闪。
而从仰天湖饭店仓库借走工具的画面也历历在目。
小刚是带着工具去往仰天湖老码头的，这一切都被几处视频捕捉到。
顾晨将手机还给丁亮，这才问小刚道：“小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小刚刚一抬头，见顾晨犀利的眼神盯住自己时，又赶紧收回目光。
顾晨直接又道：“我想刘彪要躲的那些人并不是你，因为你跟他是室友，他不会想到是你，所以对你放松警惕。”
“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他，你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是这帮人的帮凶？还是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不存在，而是你自己在自导自演？”
……
809、名单
回到芙蓉分局，顾晨将小刚的证词重新整理成资料，更加细分之后，用邮箱发给赵国志。
虽然小刚提供的这份嗅探设备盗刷产业链人数众多，但需要警方一一核实。
这需要时间，顾晨并不想鲁莽行事。
尤其是这支利用嗅探设备的盗刷团伙，分布在全国各地，如果贸然抓捕，显然会打草惊蛇。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纰漏，那其他成员便会销声匿迹。
如果再想找到他们，那显然有点大海捞针。
顾晨非常清楚，因此在对小刚的证词框架图上做了论证分析。
在确定没有太大异常后，重新用图组结构做了一张更加细致的结构图。
所有工作完成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顾晨直接用电脑连接打印机，将自己所整理的资料打印出来。
因为顾晨知道，下班前，赵国志肯定会找自己要资料。
“小袁，帮我把打印机那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拿过来。”顾晨见袁莎莎经过，随口一说。
“没问题。”袁莎莎走到打印机旁，将所有a4纸顿了顿，用装订机装好之后，准备交给顾晨。
王警官从一旁经过，直接截胡到手里：“我看看。”
“王师兄，你觉得还有哪些补充吗？”顾晨抬头问他。
王警官快速浏览了几秒，这才不由分说道：“基本上是可以的，尤其是这个组织框架，你比小刚那家伙手写的要更加详细和直观。”
“那也是小刚提供手写的框架比较精准，只是……”
顾晨犹豫了几秒，也是笑笑说道：“只是起先还有所怀疑框架的真实性，不过小刚在书写过程中，几乎没有停滞过，可见这个框架早已印刻在他脑海中。”
“这样一来，我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下一步就是等赵局批准，然后通知其他各地警方进行前期侦查，争取早日将这帮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应该是没问题的。”王警官也是在检查之后，将资料交给顾晨：“如果这次全国各地警察一起联动，那就有好戏看了。”
“如果这个犯罪团伙一旦被打掉，那咱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功劳，一定是居首的。”
卢薇薇瞥瞥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说道：“对了老王，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王警官不明所以，有点云里雾里。
“就是刘法医提交的去羊城培训的名单啊？”卢薇薇一脸认真。
王警官一呆，这才若有所思：“难道……刘法医这么快就已经提交了相关名单？不会这么快吧？”
“就是这么快呀。”卢薇薇赶紧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找到法医助理高川枫的朋友圈动态：“你看，高川枫这家伙都已经在发动态了，他说自己有幸在名单里，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拍马屁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很荣幸入选刘法医提交的名单。”
“说这个名单，是刘法医为了组建跨学科团队而设立的，然后各种哔哔，反正感觉他挺嘚瑟的。”
王警官接过卢薇薇手机，眯了眯眼，也是不由好奇道：“可也没说名单有谁呀？”
“是没说，但昨晚刘法医不是跟我们说过了吗？顾师弟肯定在的，还有就是，我也可能进入名单。”
瞥了眼王警官，卢薇薇语带调侃道：“至于你老王嘛，那就不一定咯。”
“嘿。”见卢薇薇比高川枫还嘚瑟，王警官有点不服气了，直接反驳道：“就连你卢薇薇靠‘坑蒙拐骗’都能入选刘法医的推荐名单，那我老王为什么不可以？”
“凭我的直觉，有可能我们三个都能入选。”
“王师兄，卢师姐，你们说的是什么呀？什么入选？”袁莎莎似乎感觉自己被边缘化了，有点心急的问道。
卢薇薇淡然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刘法医想要组建一支跨学科团队，主要是想提高江南市法医团队的检测水平。”
“现阶段，羊城那边正好有关于硅藻检测方面的培训，所以刘法医准备提交一份培训名单，昨天晚上我们在市局技术科实验室里，刘法医提到了我们三个人，估计有可能入选名单。”
“原来是这样啊。”袁莎莎闻言，忽然就酸了。
于是看看顾晨，又问：“顾师兄，那这个培训硅藻检测的地方，应该挺权威的吧？”
“那还用说吗？”顾晨将装订好的资料翻看几下，暂时丢到一边道：“羊城的刑科所，硅藻检测试验关键技术和设备，都是国内目前一流的存在。”
“我们现在基于这种对硅藻检测的革新技术，很多都来自羊城刑科所的研究成果，要想培训硅藻检测方面的东西，还真得去那里学习。”
“呵呵，人家现在可风光的不行，毕竟国内顶级存在嘛，向他们学习是应该的。”
虽然王警官表面赞同，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推崇。
感觉硅藻检测技术，如果给刘法医足够的团队和资金，没准刘法医也能搞出来。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门外汉的迷之自信。
卢薇薇噗笑一声，反驳着说道：“你以为搞科研项目光凭你那开光的嘴就行？很困难的好吗？”
“你没听人家刘法医说吗？人家羊城刑科所，为了搜集数据，到大海去实操，还有去全国各地的主要湖泊搜集数据。”
“光从这点来说，能做到的有几个？人家是在把这项新技术系统化，做成方案。”
“也就是说，有了这套成熟的理论基础，再加上标准仪器，即便是菜鸟也可以完成，这就是科学，科学可不是你老王这一张嘴。”
“呵呵。”听闻卢薇薇的一番教育，王警官倒是无所谓道：
“这有些人毕竟是成功了，所以他们靠着行业内巨大的影响力，说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那些搞互联网的，即便他今天放个屁，都会有一堆自媒体给他写博客说，这个屁啊，我们要分析一下，代表了他的新的产业动向，究竟是往东飘，还是往西飘。”
“咦……老王你好恶心。”卢薇薇都能从王警官的话里闻到一股臭屁味。
顾晨也是笑孜孜道：“可问题是，你今天拿一金元宝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理解你。”
“我觉得不要去分析这些人走到今天成果的时候，他们做什么产品，你要去看他们在搞他们第一个产品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这种的分析才有价值。”
“对嘛，就应该研究人家第一次成果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这才是根本，就比如你第一次创造了一道网红菜好吃，但是这仅仅是你第一次努力的结果，后面做出来的新产品，不一定就好吃啊。”
卢薇薇反正顾晨说什么她就说什么，永远跟着顾晨走。
毕竟卢薇薇的性格就是喜欢吃的菜要吃到腻，喜欢听的歌要听到烦，从不给**留余地。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不由分说道：“卢薇薇，最近我们芙蓉分局对面有家饭馆的螃蟹好像挺好吃的，听说螃蟹都是从仰天湖进货的，要不改天去尝尝？”
“呃，老王，你是故意的吧？”卢薇薇闻言仰天湖的螃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是不由吐槽道：“我劝你善良，就不要在人家伤口上撒老干妈了。”
“就你这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我还告诉你，据说你们男性的dna和我们女性的dna，有着0.3%的差别，这是有史以来，你们男性没有我们女性进化的高级。”
“什么鬼？”一旁的何俊超闻言，也是不由吐槽道：“这你都是从哪得来的数据？”
“顾师弟那本科学杂志上的啊，我中午偷偷翻看的时候发现的。”卢薇薇瞬间把锅甩给顾晨。
顾晨闻言，也是笑孜孜道：“我可不是专门去研究这个的，因为这本杂志上，有关于羊城刑科所，关于硅藻检测新技术的介绍说明，所以我就从图书馆借来看看，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有趣的研究。”
顾晨也是怕大家误会自己，所以赶紧澄清道。
合着顾晨主要看硅藻检测，而卢薇薇则直接研究男女dna差别了。
何俊超闻言，也是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可男女dna差别只有0.3%，这有啥？”
“呵！”听何俊超口气不小，卢薇薇直接反怼了回去：“何俊超，你还别不服气，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大猩猩和我们人类之间，也就只差1%。”
卢薇薇环顾一周后，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各位兄弟们，你们可别自视过高。”
“就你们那点小把戏，估计你媳妇或者女朋友，早就一清二楚了。”
也就是说，她看你就跟你看大猩猩是一样一样的，没多大差别。”
“所以你在她们的心里，其实她早就有一杆秤了。”
“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不该干的事情，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密不透风，实则漏洞百出，她们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真这么邪门？”丁警官感觉卢薇薇说的跟真的似的，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愣。
卢薇薇则是笑嘻嘻道：“诶，其实我也不想说的，有时候吧，女人问你们一个问题，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她只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撒谎来欺骗她而已，恐怖吧？”
“嗯，是有点恐怖。”王警官感觉卢薇薇说的还挺有道理。
卢薇薇则是打上一记响指道：“所以嘛，男人看上去傻啦吧唧的，那多半就是个傻子，而女人看上去傻啦吧唧的，那可一点都不傻，你千万要堤防着点。”
瞥了眼顾晨，卢薇薇赶紧又改口道：“哦对了，这毕竟我说的是总体，当然也有些是例外，顾师弟就不在这种讨论中。”
“呵呵，你这还圈起来批判啊？”何俊超感觉卢薇薇事事都护着顾晨，也是不由吐槽道：“要我说吧，男人的确很讨厌女人对他进行猜疑，因为她们猜的实在太准了。”
“卢薇薇，你可把我们女人的小心思都给暴露了，呃，要拉出去挨打。”一名女警不由吐槽道。
王警官则是摇头笑笑：“就算男人那么懂女人，也丝毫不影响女人跟男人吵架呀，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除非你长得美若天仙，让男人没办法跟你吵架，这才是关键。”
“所以……老王，你认为的美若天仙是什么样子？”何俊超很好奇，老王同志的思想总是奇葩又新奇。
王警官瞥他一眼，冷哼道：“那最起码她能把60岁的男人思想搞乱，把50岁的财产霸占，把40岁的妻离子散，把30岁的腰杆搞断。”
“尤其是20岁的舔狗，那必须得天天围着她转，就这样，我觉得才应该称得上是美若天仙吧？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怕？”
“老王。”一名女警老同志闻言，也是没好气道：“按照你这标准，那我们这些女人都不活了？”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调侃着说道：“所有的美女，都不过是洪水猛兽，五毒之首，是压榨男人的无情杀手，是迫害男人的罪魁祸首。”
“我明白了。”何俊超仿佛顿悟一般，对着王警官笑笑说道：“所以，美若天仙的美女千万惹不得，美女万万碰不得，所以都让给我吧，哈哈，我不怕毒，我比她们还要毒。”
见何俊超飘飘然，丁警官也是不由吐槽道：“其实要说这聪明的女人，的确可以激励男人，秀美的女人是可以迷惑男人，有才华的女人可以吸引男人，有地位的女人可以玩转男人。”
“而至于什么都有的女人，哈哈，对不起，那是可以搞惨一大批男人。”
见何俊超一直在傻笑，丁警官也是嘿嘿道：“你别笑，你小心一点，我知道你身边有美女，昨天在路边我都看见了。”
“真的假的？”卢薇薇闻言，也是赶紧问何俊超：“话说什么时候的事？”
“嗨，别提了。”何俊超也是被深扒，赶紧解释道：“其实老丁说的也没错，99%的男人对美女都没有抵抗力，但我恰恰是那1%，我根本不想抵抗，但美女想抵抗啊。”
“好了，别听他胡说。”丁警官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何俊超还喘上了，于是赶紧自我澄清道：“昨天路边那几个只是问路的，何俊超还想亲自带她们过去呢，可人家不用啊，哈哈。”
“老丁，不带这么损人的。”何俊超闻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哈哈。”
整个三组办公室顿时一阵哄笑。
原本大家还以为这何俊超的春天来了，合着弄了半天，都是在吹牛？
“都别笑了，就此打住。”见大家嘲笑自己还上瘾了，何俊超立马指着老丁同志道：“老丁，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我现在给你四个选项。”
“a：去爬山。”
“b：选a。”
“c：选b。”
“d：选c。”
“你自己看着办吧。”
“哈哈，别啊，你看我还有机会吗？”老丁也是笑得不行，却见门口忽然“扑通”一声，似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赵国志在两名三级警督的陪同下，正好路过三组大门，见大家在办公室内哔哔，也是扭头一瞧。
瞬间把众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呵呵，赵局。”站在门口附近的卢薇薇道。
赵国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动静，只是走进一步道：“顾晨，顾晨在吗？”
“我在。”顾晨闻言，赶紧站起身。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赵国志说。
“是。”顾晨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一路跟随赵国志。
见赵国志和顾晨渐行渐远后，卢薇薇这才收回脑袋，赶紧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上面领导来视察呢。”
“这要是看见我们在这瞎胡闹，估计又得写检查报告了，呼。”
“哈哈，那就交给老王吧，老王写检查报告最有经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整个三组办公室，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
……
而另一边，顾晨跟随赵国志来到局长办公室。
还不等赵国志开口，顾晨直接将手中装订成册的资料文件递给他：“赵局，这是嗅探设备盗刷团伙的全员名单，电子版我已经发到你邮箱，这是装订版。”
赵国志喝上一口水，这才赶紧接过顾晨的资料，坐在座椅上仔细翻阅起来。
片刻之后，赵国志默默点头，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顾晨，干得漂亮，如果真能把这支犯罪团伙连根拔起的话，那咱们芙蓉分局可要长脸了，全国的地方警局，那都得感谢咱。”
“赵局，那是您领导有方啊。”一名高瘦的三级警督道。
“诶！”赵国志摆摆手，指着顾晨道：“这是人家顾晨和刑侦三组的功劳。”
“对对对。”另一名体型偏胖的三级警督闻言，也是赶紧点头附和：“顾晨不亏是有为青年，看来刘法医看人还是挺准的，年纪轻轻就能做上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估计以后这芙蓉分局整个刑侦队都是你顾晨的。”
“过奖了。”顾晨不太喜欢听这种恭维，不过身边的两名三级警督，顾晨的确挺面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815、三才男人
上午的开班典礼，基本是在几名一级警督的讲话中度过。
不过作为这次培训班的教官组，大家的讲话时间还是非常简短，只挑重点，绝不废话。
这点风格，顾晨感觉有点像赵国志。
讲话结束后，刑科所给所有学员预留了一个小时的参观时间，主要是带着大家一起参观刑科所的一些实验室和设备，还有就是科研成果展。
对于这些法医来说，对于实验室的各种器具当然是见怪不怪的。
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即便有些设备自家没有，但也在书本杂志上见过。
不少法医在参观实验室的时候，都会三两成堆的聚在一起，展开对设备仪器的各种讨论。
大家口吐芬芳，评头论足，似乎在实验室里不发表一些个人见解都算不上法医。
不过也有例外的……
整个培训班里，只有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三人是非法医，感觉一切都是如此新鲜。
许多设备，都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因此也是好奇的不行。
而讨论？王警官和卢薇薇都是门外汉。
讨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吗？
所以大家只能屁颠的跟在讲解员身后，认真的聆听，不说话。
然而就是这种萌新状态，与现场各种吵闹声格格不入。
许多人也都注意到顾晨三人。
当然，从昨天报道登记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这三人都来自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并不是属于法医序列。
因此就在卢薇薇，王警官还有顾晨听完讲解员的介绍后，准备对实验室设备进行近距离观察时，总有一些自视清高的男女法医，时不时会走到顾晨和卢薇薇身边，给两人讲解着一些实验操作流程。
在大家看来，帅不过你顾晨，美不过你卢薇薇，但技术方面，那是绝对碾压式的存在着。
就算技术再不济，忽悠三个门外汉，那也绰绰有余。
原本一场实验室参观和成果展，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装逼大会。
都说同行是冤家，大家什么水平，相互交流切磋一下就能清楚。
因此不少人时不时会将一些简单的实验，有意无意的引申到高层次实验上，以获取同行之间的c位。
杨婷见顾晨、卢薇薇还有王警官三人，逐渐成了培训班里的清流，于是主动走上前，与几人调侃着交流：“怎么样？我们这实验室。”
“小杨，你们刑科所可真是富得流油啊，这些设备可都是新的，有些还价格不菲呢。”王警官指着一台新设备，光外观就给人一种高贵感。
杨婷笑孜孜道：“贵不贵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是在实验室里工作，不过我们羊城警队对检测项目方面的投入还是挺大的，这点来说，在全国都算是数一数二。”
“那倒是真的。”顾晨指着王警官摸过的设备，也是不由分说道：“听说这一台仪器得上百万吧？刘法医的实验室就有一台，不过听说是从其他实验室淘来的二手货，只能将就着用。”
“哈哈，顾晨，你也懂这些？”杨婷感觉顾晨有点意思，而刘法医也更有意思。
顾晨微微点头：“因为经常去刘法医的实验室，所以不懂的地方，就会去跟他求教。”
杨婷微微点头，耸耸肩，表情古怪的笑笑：“其实……我也不懂，反正我就是负责你们生活日常的，具体这设备值多少钱，这得问老大了。”
“顾晨。”也是见杨婷在跟顾晨做交流，大盘子脸法医张文波走过来，笑笑说道：“大家都在讨论设备性能呢，你们也过来听听吧。”
“行。”顾晨微微点头，准备跟张文波过去。
可这时候，杨婷却是低头看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上午的参观就到这吧，我们现在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呀。”卢薇薇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她早就想问中午食堂啥时候开饭。
杨婷笑孜孜道：“看来是把我们的女警花给饿着了，好吧，那大家注意一下。”
杨婷拍了拍巴掌，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很快，热闹的实验室忽然间安静下来，大家齐齐看向杨婷。
“现在是午饭时间，我现在带大家去食堂用餐，用餐之后，大家可以回宿舍休息。”
“然后下午2点30分，还是老样子，大家到楼下集合，然后我会带大家一起去阶梯教室，参加下午的培训，大家明不明白？”
“明白！”
在杨婷的话术引导下，大家齐声呼应。
杨婷一拍巴掌：“那好吧，现在大家跟我走。”
很快，大家和先前一样，在实验室门外短暂的集合后，由杨婷带着大家前往食堂。
刑科所的食堂是栋老建筑，墙体喷涂的颜色有些褪色的迹象，但食堂内的餐桌都是崭新的。
新旧结合是这里的特色……
大家按照先后顺序，排队打好饭菜后，自由坐在食堂各处。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区域划分，许多聊的来的法医同行会坐在一起，探讨一些专业问题。
刘法医和高川枫，则是跟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坐在一起。
这让原本想坐在顾晨身边的杨婷没了位置，于是她颇感失望的端着餐盘，坐在几名女警的餐桌旁。
“杨婷，那男的是谁呀？长得挺帅的。”一名短发女警吃着饭菜，不由多问身边的杨婷。
杨婷想都没想，就知道她在说谁。
瞥了眼顾晨的侧脸，杨婷笑笑：“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组的顾晨，听说是刑侦组组长。”
“这么年轻就当组长了？刑侦组可是重要部门啊。”又一名高瘦的女好奇不已。
短发女警顿时感慨道：“要是能跟他一起做同事，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都别想了，没看见身边还坐着一名警花吗？”杨婷下巴撇撇顾晨身边的卢薇薇，也是有些嫉妒道：“警花都不一定能拿下的男人，你们……看看就行了，别想哈，想也没用。”
“哈哈。”短发女警被杨婷怼了一下，直接叫苦连连道：“这别人找对象就跟报警一样，几分钟就能找到，我找对象怎么就特么跟破案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哪里都没出问题，问题是……你身材和样貌，哪一样比得上他身边的那名警花？如果没有，那就别想了，人要有自知之明。”
杨婷似乎也发现，要跟顾晨单独交流，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无论顾晨在哪，身边总有一个卢薇薇跟着，这就让杨婷有很多想跟顾晨单独交流的话题无法展开。
甚至这一点的杨婷，也是颇感失望的叹息一声，感觉这年头，帅哥都是名草有主，轮不到自己。
短发女警似乎也看出了杨婷的心思，不由吐槽着说道：“我说杨婷，你这么漂亮，身材也不比那女警花差呀，你都不敢撩？”
“呵呵。”杨婷瞥她一眼，也是没好气道：“你是没跟那女警花交过手，那女警花可不是吃素的，会眼睁睁看着让你撩她同事？想都别想啦。”
“那她也不能吃独食啊。”高瘦的女警有些点高兴了。
感觉杨婷口中的卢薇薇，瞬间成了全民公敌。
短发女警瞥瞥杨婷，碰碰肩膀问：“诶我说杨婷，你号称美男杀手，交往过的男友也不少吧？就你都拿不下？”
“我哪有啊？到底是谁造的谣啊？”杨婷一听自己成了海王，也是不由吐槽道：“实话说吧，今日新增男友0，疑似男友1，境外男友0，被造谣成渣女却是13487次。”
见几人噗笑不已，杨婷又道：“你说我容易吗？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在大家眼里，好像追我的人就挺多似的，还以为我男友成群呢，谁知道我特么还是个单身，连男人的嘴都没碰过。”
“哈哈，是你太挑了杨婷。”又一名短发女警不由调侃，笑笑说道：
“我告诉你，碰到合适的赶紧行动啊，可别把自己熬成像我们一样，成了大龄剩女。”
“不会这么惨吧？”杨婷拿着筷子在餐盘里画圈圈，感觉自从昨天见到顾晨后，现在整个人胃口全无，做梦都是顾晨的样子。
先前刑科所里几名还看得顺眼的男同事，现在感觉丑爆了。
果然在见到颜值爆表的帅哥后，眼光自然而然的也会提升。
虽然杨婷也自我暗示过多次，不要花痴，不要花痴，可顾晨来到面前时，还是要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从身边几名女同事偷拍顾晨就不难看出，培训班来来去去多少人，可像长得像顾晨这样的极品还真没有。
看着卢薇薇往顾晨碗里夹菜，杨婷酸了，也是托腮叹息道：“看来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西游记》。”
“出身好的长得帅的，那个人家铁了心要去当和尚。”
“有本事有地位的，那个一身缺点不说，脾气还不好。”
“而脾气好的讨人欢喜的，那个他长得丑来又花心。”
“踏踏实实身体棒的，那个又没啥本事，最多只能给领导提提包。”
重重的叹息一声，杨婷也是绝望道：“为什么我碰见的都是这种类型啊？就不能来个靠谱点的吗？这年头为什么长得好看的女生都得单着，没道理啊。”
“可能跟我做梦有关吧。”短发女警不由笑笑。
“做梦？你做什么梦？”杨婷忽然间来了兴趣。
短发女警咳嗽两声，也是不由分说道：“昨晚我梦到一个老头，用绳子把你给绑了，然后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给打跑，临走的时候，我还特地问了他叫什么名字，结果他跟我说他叫月老。”
“噗~”
话音刚落，现场忽然间一阵噗笑。
但是杨婷却笑不出来，脸色逐渐变得僵硬。
她一把掐住短发女警的脖颈，也是没好气道：“好啊，原来我找不到对象都是你在作祟，月老你都敢打？你赔我对象。”
“哈哈。”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这时候，一名年长的女警走到身边，左右看看之后，对着杨婷道：“小杨，往边上挪挪。”
“诶！”杨婷当即将餐盘向右一拨，给这名三级警督挪出空位。
年长的女警坐下之后，也是好奇不已：“话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聊顾晨呢，就是那个新来的培训班学员。”短发女生瞥瞥顾晨方向。
年长的女警回头一瞧，这才哦道：“原来是他呀，今天单位里好多人都在议论呢，听说他可能是个关系户。”
“关系户？”杨婷一听，顿时瞪大眼道：“这特么是谁造的一手好谣啊？顾晨怎么就成关系户了？人家家里从军的很多，从警的只有他一个，登记的时候他就说过了。”
“单位里的男同事都这么说呀。”年长的女警一口饭菜塞进嘴里，也是不由吐槽道：“他们说顾晨不是法医，却能参加这种培训，不是关系户又是什么？”
“呵呵。”杨婷秒懂了一切，也是不由分说道：“我就知道，单位里这些男同事肯定有些嫉妒的。”
“这顾晨才来刑科所一天，他们就开始造谣了，还真是够可以的。”
瞥了眼身边的众多姐妹同事，杨婷这才没好气道：“所以啊，我刚才说的那些一点没错，找对象肯定不能找这种小肚鸡肠的。”
“那应该找什么样的？”短发女警瞥瞥杨婷，也是不由问她。
杨婷抬头看着天花板，也是若有所思道：“最起码得是个‘三才’男人吧。”
“‘三才’男人？”高瘦的女警咽下一口饭菜，也是不由好奇道：“你说的这‘三才’男人又是什么鬼？”
“所谓的‘三才’男人，就是，才，材，财。”杨婷瞥了眼顾晨，口吐芬芳道：
“这第一个是才华的‘才’，第二个是身材的‘材’，而第三个财……”
说道这，杨婷直接攥起手指搓了搓：“这第三个‘财’，当然是指有点小钱钱了。”
“哈哈。”听着杨婷在这白日做梦，年长的女警也是提醒道：“我说各位美女，醒醒吧，哪来那么多的‘三才’男人给你们呀？”
“简直太少了好吗？早就被人抢完了，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单位那些男同事，其实……也还好啦。”
“老大，说这话你摸摸良心不会痛吗？”也是听着年长女警的各种调侃，杨婷也是欲哭无泪道：
“你说这年头，男人有才华的长得丑，长得帅的挣得少，挣得多的不顾家，顾家的又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浪漫的又靠不住，靠得住的又窝囊。”
摇了摇脑袋，杨婷也是崩溃道：“这道题我不会做，太难了，太难了。”
“好了好了，别灰心。”见自己把杨婷聊抑郁了，年长的女警也是赶紧拍拍杨婷的后背，安慰着说道：
“女孩子还是要趁着年少无知的时候谈谈恋爱，不然以后岁数大了，聪明了，你看哪个男人都觉得他们是弱智。”
“哈哈，您讲的太对了，老子都准备当尼姑了。”短发女警自我调侃着说。
毕竟这年头，女警找对象很难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同事之间，很难擦出爱的火花，所以很多警察的对象，其实都是其他职业。
也是见大家盯着自己，年长的女警也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调侃道：“我感觉，女人28岁以前其实是受‘骗’的，年龄28岁以后是打折的年龄，到了28要是还没有找到‘骗子’，那现实可能就要逼着你打折了。”
“老大，你这么说让我们这些大龄剩女怎么活？”高瘦女警一听，顿时整个人都不高兴了。
年长的女警笑笑说道：“真的，除非你条件很好很优秀，不然真是这样，可能话有些难听了。”
“呵呵。”杨婷看着年长的女警，也是不由调侃道：“我说姑娘们，我觉得找男朋友不要找一开始对你超级好的，因为他们可能是装出来的，要找就找那种长得帅的，因为帅是装不出来，你们说对不对？”
“对！”所有单身女警齐声呼应。
年长的女警没法了，只能笑笑说道：“为什么话到你嘴里就那么有道理呢？哈哈，你这嘴皮子也太溜了，吃饭吧。”
这边女警们围绕着顾晨讨论开来，而另一边，许多参加培训的男法医们，也都感受到顾晨在这里受女警的欢迎程度。
光从杨婷对顾晨的百般照顾就不难看出，虽然现在看不出顾晨有啥本事，但最起码在颜值上就让他加分不少，在众人当中脱颖而出。
这让许多男法医不太服气，心说颜值和能力都是成反比了，以此来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唉，听见没？”大盘子脸的张文波，不由碰碰身边同事：“那边的女警都在讨论顾晨呢，感觉这顾晨是来参加培训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他是来这里收割女粉的？”
“呵呵，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法医检测是靠一张脸就能混得下去的吗？”
“我看也是，到时候结业考试，估计这顾晨应该是排名倒数吧？那时候才是展现我们真正实力的时候。”
“别看他现在这么受欢迎，水货毕竟是水货。”
吃饭之间，又有不少男法医开始议论纷纷。
……
817、反客为主
阶梯教室内，卢薇薇的表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都知道，卢薇薇和王警官一样，都来自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队。
对法医来说，两人都属于门外汉，可教官张辉的提问，却并没有难到二人。
这让许多想看笑话的法医，顿时颇感失望。
张辉愣了愣神，这才从惊诧的目光中缓过神来：“很……很好，请坐吧。”
卢薇薇点点头，坐下之后，对着顾晨眨眨右眼。
然而现场却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江南市芙蓉分局的警察还真厉害。”
“是啊，连续两个问题，人家都是脱口而出，可见人家这知识储备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啊。”
“靠，这次江南市派来的都是学霸吗？难怪他们能过来参加培训。”
……
也是见众人低头私语，光头教官张辉咳嗽两声，现场才逐渐安静下来。
“刚才这位女学员说的很好，没错，这些特性使得硅藻在赤潮检测、水产养殖、水质监测、资源调查、古环境分析、石油勘探、法医鉴定等领域，都具有广泛的应用。”
“而且硅藻是属于藻类中硅藻门的硅藻纲，为一种浮游植物，地球上凡是有水滞留的地方，小至由雨水积聚成的小水坑，大至占地球表面71%的海洋，几乎都能见到硅藻的踪迹。”
“还有一些硅藻，作为陆生类型生长在潮湿的土壤表面，及其他物体的暴露面，也有部分飘浮于空气中。”
抬头瞄了一眼顾晨方向，张辉发现，王警官和卢薇薇正在和顾晨击掌庆祝。
顿时那松弛的眉头再次紧锁。
张辉咳嗽两声，心不在焉道：“我们都知道，全世界有16000多种硅藻，体长一般在1-200μm，硅藻对水质敏感，水环境不同，硅藻群落亦有差异。”
“其最明显的特征是细胞壁除个别种类外，均高度硅质化，形成上、下两个透明的壳，以壳环带套合形成一个硅质细胞壁，坚硬而稳定，不易被破坏，不受**和死亡的影响。”
“即使浓硫酸、浓硝酸煮沸也难以破坏其纹理特征，所以基于这些特性，硅藻在法医检测中作用是显著的。”
ppt图片很快翻篇，进入到下一阶段的蓝底文案。
张辉忽然站起身，来到讲台白板旁，将一些文案资料写在白板之上。
回头瞥了眼众人，张辉手背敲白板，划重点。
“都注意了，这点大家都记住，由于生前入水者的主动呼吸，硅藻可随溺液吸入肺泡，进入血液循环，分布到各组织器官。”
“而且通过对脏器组织和水中的硅藻进行定性定量分析与比对，不仅可直接判断死因，而且有助于推断溺死地点。”
法医学员们闻言，也都纷纷抄入笔录。
这些大家或许都清楚，但硅藻方面的特点，许多人毕竟是第一次了解。
因此不管是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法医，大家都统一低头做笔记。
现场画风非常和谐，但唯独只有后排角落里的顾晨，依旧是不为所动。
但并非顾晨不愿做笔记，只是因为这些信息，顾晨早在几个月前的市图书馆内就已经看过。
教官张辉刚才所讲的这些内容，顾晨早已利用专精级记忆力，完美记录在脑海中。
王警官和卢薇薇刚才的解答，就是自己验证记忆的最好体现。
张辉感觉顾晨有点不给面子。
从开讲到现在，顾晨几乎不动笔，这在教条严重的培训体系中，是非常另类的存在。
张辉皱皱眉，继续说道：“下面我们要说一个老大难问题，那就是水中尸体死因鉴定。”
看着顾晨一脸淡然的样子，张辉撇嘴一笑：“我现在需要一位助教，帮我写白板，不知道……哪位学员愿意啊？”
现场短暂的安静了几秒，前排的几名学员陆续举起右手。
然而张辉却假装观察一番后，忽然指着顾晨道：“就……那位学员吧，对，就是你，坐在最后排，刚才回答问题的女学员身边的那位。”
“我？”顾晨忽然被点名，也是直接站起身确认。
“对，就是你。”教官张辉再次确认。
顾晨这才走出座位，在众人的目视下，沿着阶梯一直走到了讲台上。
张辉将油性笔递给顾晨，笑孜孜道：“这位学员，你就站在这里帮我写白板吧。”
“没问题。”顾晨微微点头，接过油性笔，直接来到白板旁。
张辉这才长舒一口气，心说这小同志站在讲台上听自己讲课，那注意力应该能集中了吧？
想想也是为他好……
于是张辉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讲课。
“我们刚才说到一个老大难问题，那就是水中尸体死因鉴定。”
“笃笃笃笃……”
张辉话音刚落，顾晨就已经将“尸体死因鉴定”六个大字写在白板上方。
张辉偷瞄了一眼，还算满意，于是继续说道：“大家要知道，溺死是由于液体阻塞呼吸道和肺泡，阻碍气体交换，体内缺氧，二氧化碳潴留，从而导致窒息的一种死亡方式。”
话音落下，顾晨就已经将几处要点罗列出来，几乎是同步。
张辉没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而根据2004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全球溺死报告》中显示，全世界每年有34.2万人溺死，平均每小时死亡42人。”
“据统计，我国每年也有约6万人溺死，溺死是我国人群意外死亡的第3位死因、14岁以下儿童死亡的第1位死因。”
见自己说完之后，顾晨却忽然停止书写。
张辉瞥他一眼，提醒道：“写上去啊。”
“教官，你的数据好像不是很准确。”顾晨并没有继续的意思，反而是质疑了张辉。
现场忽然间热闹起来……
所有人没想到，顾晨竟然会当面质疑教官张辉的数据，这在大家看来，顾晨是不是太飘了？
一时间，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张辉见状，也是没好气的问顾晨：“这位学员，你叫什么名字？”
“顾晨。”顾晨说。
“你是哪个单位的？”张辉又问。
“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顾晨说。
张辉顿时哼笑一声，道：“我说顾晨，你的档案我看过，你应该不是法医吧？”
顾晨点头。
“那你怎么质疑我的数据有误？”张辉又问。
顾晨没有说话，而是将刚才2004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全球溺死报告》，改成了2014年。
随后又将全世界每年有34.2万人溺死的数据，修改为37.2万人。
张辉忽然一呆，他赶紧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资料，却是忽然一惊。
顾晨修改的数据没毛病，反而是自己手头上的资料出现数据失误。
的确，统计报告来自于2014年，可自己资料上却是2004年，整整相差了10年。
而2014年统计的溺死人数为37.2万人，可自己手头资料的数据却是34.2万人，整整又相差了3万。
张辉顿时有些惊诧……
“这顾晨是怎么知道的？他竟然能知道我的数据有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辉心里一阵惊恐，却是拿起手中资料，指着助教杨婷道：“小杨，这资料是你整理的对吗？”
“对呀。”杨婷默默点头：“是按照您的手稿整理出来的。”
“你看看你，粗心大意。”张辉将a4纸资料往桌上一甩，也是没好气道：“你把这几个数据给打错了。”
“打……大错了？”杨婷闻言，也是赶紧自查：“不会吧？怎么就打错了呢？”
张辉拿起文稿，手指敲打着说道：“我手稿上面，明明写着是根据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全球溺死报告》中显示，全世界每年有37.2万人溺死，平均每小时死亡42人。”
“而你看看你整理成啥样了？2014年变成了2004年，37.2万人变成了34.2万人，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吧？”
“是吗？”杨婷顿时有些慌了。
她赶紧从文件包里，将张辉交给她的文稿取出，翻开几页进行核查。
片刻之后，杨婷整个人都傻眼了：“还真是搞错了。”
瞥了眼张辉，杨婷也是低头道歉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打字太快，没有核实清楚，真的对不起。”
“好了，下次注意些。”张辉也是摆摆手，让杨婷先坐下，随后又道：
“我们的工作必须要严谨，这次只是报告，下次要是在实验室实操阶段出现数据失误，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很有可能大家努力的成果都会付之东流。”
“是是是，我的锅。”杨婷也是勇于承担错误，却是有些不太明白道：“可是……顾晨是怎么知道我数据搞错了？这文稿也没给他看过呀？”
“对呀，顾晨是怎么知道的？”
现场和杨婷一样抱有疑问的人还有很多。
这种数据都能知道？心说你丫该不会连新华字典都背过吧？
张辉也是愣了愣神，刚才杨婷的提问，却是让自己感到疑惑。
自己数据出现错误，顾晨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将真实统计数据，准确的表述出来，可见顾晨对这份报告也是有所了解的。
张辉上下打量着顾晨，这才问他：“顾晨，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世卫组织在2014年发布的这份《全球溺死报告》。”顾晨说。
“你看过？”张辉将信将疑，继续问他：“你连这个也接触过？”
“几个月前，在我们江南市图书馆看过。”顾晨说。
张辉捏了捏下巴，也是不可置信道：“可是……那都过去几个月了，你连这些数据现在都能记得？”
“记得，但是我还记得，卫生组织估计，实际数字可能高一倍。”
“说的很好。”见顾晨能准确说出这些数据，张辉看顾晨的眼神都变了。
感觉这个年轻人记忆力超群，已经远胜其他人。
一阵汗颜后，张辉拿起桌上的书写笔，将数据纠正，这才又道：
“毕竟由于我国江河湖海水网密集，每年需要进行鉴定的溺水死亡的尸体数量庞大。”
“其中在江河湖海中发现的溺亡尸体，绝大多数都属于溺水者的意外死亡，但也有部分溺水者存在自杀或他杀的情况，也不排除死后抛尸入水伪造成为意外溺水身亡的案例。”
张辉瞥了眼杨婷，杨婷立马切换幻灯片。
此时此刻，屏幕中显示的是一张城市河流图片。
城市河流的一侧被警戒线封锁，而河流的旁边，则是由警方临时搭建的一顶蓝帐篷。
张辉咳嗽两声，继续说道：“这些年，溺水死亡事件时有发生，但检测难度也很大。”
“有目击者还好，可以确定死亡者的死亡原因，而对于那些没有目击者的溺水死者来说，就需要采用检测技术。”
“而对于新鲜的水中尸体，可通过口鼻部蕈样泡沫、水性肺气肿、呼吸道内泥沙等溺死的典型征象进行溺死鉴定。”
“然而80%以上的水中尸体被发现时，却是呈现出高度**，各种溺死征象不复存在。”
“且尸体解剖，及组织学检验，是否与溺死相关的特异性病理学改变，其死因鉴定成为世界公认的难题，而死因是案件定性的关键。”
顿了顿，张辉见顾晨已经将要点写好，也是不由分说道：“这里就涉及到警方的处理工作了。”
“由于死因不明，案件无法定性，极易导致家属的不满，以及舆论猜测，媒体炒作。”
“所以我们法医必须要精准检测，找出死者死因，给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就会惹出大麻烦。”
见顾晨在白板上配合默契，张辉态度也好了许多，随口问顾晨道：“顾晨，你可知道哪些著名的例子吗？”
顾晨停止书写，仔细回想一番后，这才说道：“美利坚2013年2月发生的‘蓝可儿事件’，就是典型例子。”
“没错。”张辉微微点头，对着台下众人道：“所以，调查不彻底，会引发很多社会问题，这需要我们的工作严谨，所以这对我们法医检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看了眼顾晨，张辉又道：“顾晨，你知道我们法医学工作者，为了解决水中尸体死因鉴定难题，都做过哪些实验吗？”
现场忽然间安静，都为顾晨捏上一把汗。
心说教官张辉这是赖上顾晨了啊？
薅羊毛也不能专挑一只薅吧？其他人你就不给机会？
其实台下许多法医也都知道一些，但张辉却唯独将回答的机会让给顾晨，也想考验一下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水平。
顾晨短暂的沉思几秒后，大脑中的数据流开始快速翻滚，很快浮现在脑海中。
顾晨抬头说道：“法医学工作者，先后研究了硅藻检验、血液生化检验、异物元素检验、植物花粉孢子检验、叶绿素a检验等方法。”
“然而除硅藻检验外，其他方法仅限于实验研究，未能在法医学实践中推广应用。”
“说的很好。”张辉对顾晨的回答很满意，于是笑笑说道：“所以硅藻检验，就如我说的那样，是溺死诊断的‘金标准’。”
“而对于如何判断生前入水亦或是死后抛尸入水，硅藻检验一直是法医实践中最常用的方法。”
“但也有质疑和争议。”顾晨直接反驳了回去。
张辉皱皱眉，有些不高兴了，心说这顾晨是来砸场的吧？
不过顾晨说的也没错，张辉刚想开口，坐在身边的另一名一级警督便道：“顾晨，你说硅藻检测也存在质疑和争论，为什么？”
“因为目前来说，国内外法医大多数是通过光学显微镜检测溺水死亡者脏器组织内的硅藻。”
“而硅藻检验技术的方法，虽然并不能够直接判断溺水死亡者的确切死因，但通过对溺水死亡者的溺死地点的水样种类和数量比对，对于帮助确定溺水死亡者的死亡地点有积极的作用。”
顾晨无缝对接，将自己的看法道出，随后又道：
“尽管硅藻检验应用于溺死诊断，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然而一直以来，硅藻检验的价值备受争议，主要是因为目前全世界，各国法医界运用的硅藻检验技术方法有很多。”
说道这里，顾晨直接拿起油性笔，在白板上边写边道：“主要的方法是通过对样本的提取和消解后，采用硅藻富集方法和硅藻观察方法来进行的。”
回头看了眼台下众人，顾晨直接走上前，与大家讲解道：“由于硅藻在自然界分布广泛，淡水、海水、空气及食物，尤其是蔬菜中都普遍存在。”
“加之水中尸体的被动污染，**型溺死与死后入水以及死于一些缺乏硅藻的水域地方的尸体，和实验本身的污染问题，其实就包括容器与试剂等诸多影响因素，才使得硅藻检验在诊断溺死作用中一直存在争议。“
众人闻言，也是频频点头，似乎顾晨说的有道理。
然而顾晨的老毛病又犯了，瞬间将这里当做案发现场，不由自主的跟众人讲解道：“其实国内外硅藻检验实验室，一直是采用强酸煮沸消解、离心富集、光镜观察的技术。”
“这些传统技术其实存在显著缺陷，除了上述的污染问题外，还表现在……从脏器检材中提取的硅藻回收率低、检验灵敏度差、假阴性率高。”
“而硅藻个体小，含量低，受光镜放大倍数所限，易出现漏检，误检的问题。”
“咳咳。”见顾晨抢走了自己的话语权，教官张辉有些抱怨，赶紧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然而顾晨却根本没注意，打上一记响指继续道：“硅藻检验需要对所检测的硅藻进行种属鉴定。”
“而法医检验人员通常缺乏硅藻分类学专业知识，把其他异物属性误判为硅藻，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硅藻检验在溺死诊断中的应用。”
“好……好了。”见顾晨滔滔不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教官张辉有点心慌慌，赶紧打断道：“顾晨，你还是坐回去吧。”
……
819、异常
检测室内。
当顾晨完成对王金山十指污垢的提取作业后，何文军走上前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现在还不好说。”顾晨将小号透明取证袋封好后，在标签纸上注明编号，这才又道：“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测，因为这些污垢都成粉末状，至少我还需要检测之后才能知道。”
看着顾晨一脸怀疑的模样，一旁的刘志强问：“指甲缝隙的污垢，会不会是王金山抓痒时留下来的？”
“或许吧。”顾晨说的很简单，却是长叹一声。
这引起了何文军的注意。
何文军问顾晨道：“你在感慨什么？是因为死者跟你认识？”
顾晨摇头：“并不是。”
“那你又是为什么？”何文军闻言，感觉顾晨话里有话。
顾晨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取证袋放在平行检测台上，这才转过身，对着何文军道：
“你之前推测死者王金山是死于醉酒后的游泳，我觉得未必，因为按照死亡时间来推算，何文军死于昨晚凌晨左右。”
“但是你要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王金山的时候，是晚饭时间。”
“那时候他虽然醉酒，但是我们给他喝过牛奶之后，他的状态开始逐渐好转。”
环视一周，顾晨又道：“离开时，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清醒。”
“可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下，他怎么可能在凌晨左右醉酒淹死在游泳池呢？”
“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家中再次饮酒，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在他家发现王金山饮酒的痕迹？”
“这……”
被顾晨忽然一问，何文军顿时愣了愣神，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发现，只是因为查到王金山昨晚曾经饮酒，所以我们也只是做大概推测。”
“那就是不确定。”顾晨肯定的道。
一旁的刘志强皱皱眉，扭头问顾晨：“顾警官，你是怎么知道，死者王金山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左右？这张老师都还没下结论呢，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昨晚凌晨？”
“不用断定了。”还不等刘志强把话说完，教官张辉站直了身体，也是深呼一口气道：“顾晨说的没错，死亡时间的确是昨晚凌晨左右。”
“真……真的？”刘志强有些不可置信，扭头看向顾晨，也是不明所以道：“可是……顾晨才刚进来没多久，他只是对尸体进行简单的观察，他怎么就能这么快断定时间？”
看了眼张辉，刘志强又道：“就连您张老师都还没完成全面检测呢，这……这怎么他……”
“我也不知道，但他说的没错。”张辉摇头笑笑，扭头看着顾晨问：“顾晨，你是怎么知道死者死亡时间的？这我才刚刚检测完具体特征。”
“而你只是刮取了死者王金山手指甲中的污垢而已，你就能断定死亡时间？”
“当然不能。”顾晨直接摇头，解释着说道：“其实要鉴定死者死因，我也是根据之前的经验来判断的。”
“经验？”何文军有些诧异，毕竟尸检工作，向来都是由法医团队来完成。
顾晨并非法医，却在这里大谈经验？
何文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而顾晨则是用手指按压尸体来向众人展示：“其实要判断死亡时间，一般是可以通过三个方向来确定，首先就是看尸体的僵硬程度。”
“没错。”教官张辉同意顾晨的意见，也是微微点头：“这是我们法医通常用来检测尸体的一种方式。”
看了眼顾晨，张辉又问：“那你的判断标准是怎样？”
“很简单。”顾晨单指戳了戳尸体，道：“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后30分钟到2小时之间就会硬化，9小时候到12小时会完全僵化，30个小时候软化，然而到了70个小时后，又会恢复原样。”
见张辉微微点头，顾晨又道：“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在土中或者水中，又或者在低温干燥的情况下，则是会出现延缓，高温潮湿的条件下会加快。”
“我也是根据这些基础，再结合之前的一些经验做出的判断。”
“嗯。”张辉对顾晨的回答很满意。
之前自己也在利用这些数据来对尸体进行对比，推理出王金山死亡时间可能在凌晨左右。
但是顾晨也能以极快的速度判断出来，这让张辉对顾晨另眼相看。
同样对顾晨另眼相看的还有何文军和刘志强。
两人和顾晨是同行，但是对于尸检方面，大多都依赖于法医团队。
但是被面前这名年轻同行所超越，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小尴尬。
刘志强不由调侃道：“说的还挺有道理，那除了这个，你还能利用哪些依据来判断死亡时间？”
“太多了。”顾晨扳起手指给众人解释道：“还有根据尸体温度来判断。”
“一般来说，人死后10小时之内，尸体温度每小时下降1度，人死后10小时以上，尸体温度每小时下降0.5度。”
听闻顾晨的说辞，何文军和刘志强齐齐看向张辉。
张辉也是默默点头，同意顾晨的说辞，心里还在根据顾晨所提供的数据，对尸体进行推算。
“所以……你刚才拿工具，除了提取对尸体指甲缝隙的污垢外，还进行过温度检测？”
“没错。”顾晨微微点头，承认道：“刚才的确对尸体进行过温度检测，不然就不好判断尸体情况。”
“那还有一个方向呢？”张辉此刻才意识到，顾晨似乎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似乎这家伙对法医工作业务也是相当熟悉。
顾晨直接脱口而出：“还有就是根据人死后，在尸体底下部位皮肤出现的紫红色斑块，也就是尸斑来判断。”
“因为尸斑通常在死亡后2小时至4小时出现，经过12小时至14小时发展到最高度，24小时至36小时固定下来不再转移。”
“但是一般尸体现象的发生，发展，受到内外因素影响较大，所以应综合全部条件进行客观分析。”
“说的太好了。”张辉撇嘴一笑，也是不由分说道：“顾晨，没想到你只是简单的通过这些条件，就能综合判断死者死亡时间，这非常难得，可见你平时没少下功夫。”
“那是当然的。”见教官张辉都开始夸赞顾晨，卢薇薇喜出望外道：“张教官，早就说我顾师弟对这方面的业务比较了解，你还不信？”
“不不。”张辉打断卢薇薇道：“不是我不信，只是顾晨太年轻了，按理来说，对尸检业务肯定是不太熟悉。”
“至少在我看来，年轻的法医在检测方面，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
“或许也有一些同龄人，可以做到和顾晨一样，准确判断出死者死亡原因，但是能像顾晨这么快速的做出初步判断，却准确的人来说，已经非常少见了，至少我还没遇见过。”
“是挺厉害哈。”刘志强不得不佩服，就连张辉都对顾晨赞不绝口，可见顾晨的业务扎实程度，的确不一般。
这样的多面手，在警队中可不多见。
何文军也是笑笑说道：“顾晨，原来你对这些法医工作这么熟悉啊？难怪你要抢着来张老师这里帮忙，刚才还真是小看你了。”
“其实我并不是想抢着来这帮忙。”还不等何文军把话说完，顾晨直接插嘴道：“主要是因为死者跟我接触过，我对他的一些情况还算了解。”
“来这里，或许能给你们提供些办案思路，所以……这才是我来检测室的目的。”
闻言顾晨的说辞，何文军和刘志强面面相觑，两人不由竖起大拇指。
“看来你是来对了，欢迎加入办案团队，希望你能在检测室给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先前何文军还有疑惑，疑惑顾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过现在的何文军，已经再没有对顾晨有啥意见的。
顾晨也是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这时，张辉带着顾晨提取的指甲污垢，准备在检测平台进行检验。
王警官多嘴了一句：“如果王金山淹死在自家泳池里，那这些污垢除非是他身上的，否则就有些问题了。”
“不是有问题，而是大有问题。”顾晨直接替王警官指正道：“这些污垢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些泥土砂石和植物的碎屑。”
“你的意思是……”
闻言顾晨的说辞，何文军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顾晨也毫不避讳，直接了当道：“人在溺水时，会想尽一切办法抓住身边任何东西设法求生。”
“所以溺水的人，手中经常紧抓着泥土、小石头和植物等等，在指甲内也常常能找得到，这些东西也是能用来判定明确位置的。”
“若是有具尸体在游泳池中被人发现，那么如果法医验尸时，却在死者肺中或指甲内找到游泳池里没有的碎屑，那就有可能死者是在别处溺毙，后来才被弃置在泳池中，假装是一起意外溺水事件。”
“顾师弟的意思是……死者王金山家中的泳池，可能并不是第一现场？”
“对，就是这个意思。”顾晨微微点头，也是淡淡说道：“倘若能比对出碎屑中所含物质，比如花粉、羽毛种子等的特定产地，或许就能说明死者是在该处溺毙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何文军是同意顾晨意见的。
但是作为同行，何文军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顺便教育一下身边的刘志强：
“其实在进行尸体解剖时，能不能辨别溺毙者是在哪里淹死的？比方说，是在浴缸还是在河里？”
“如果可以，能够明确到什么程度，就需要对死者进行细致检查，顾晨刚才刮取死者王金山手指缝隙里的污垢就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对。”顾晨微微点头，也是将污染的手套摘除，丢进身边的垃圾桶内，这才又道：
“人淹死时，会把水和水中所含物质吸入口、鼻、喉咙和肺部。”
“而这类物质就包括叶片、昆虫、种子、花粉和其他残屑。”
“若是于河川或其他天然水域溺毙，那么在死者肺部找到的动植物材料，就有可能特见于某处地区。”
“就好比在肺中找到松树花粉或松针段落，代表被害人是在水边有松树生长的地方溺毙的。”
“就是换成其他乔木等植物，也都是成立的。”
顿了顿，顾晨又道：“而昆虫也同样有特定分布地区，所以在肺中找到昆虫，也可以暗示某特定场所。”
“所有的检测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按照这个标准来就对了。”
“可是……”听到这，刘志强有些犹豫，问顾晨：“可是泳池中的水，通常是相当干净的，这么一来岂不是找不到其他线索？”
“也是可以的。”顾晨无缝对接，直接道：“游泳池的水通常是相当干净，不过多半含氯，但是这个可以验得出来的。”
“而天然水域完全不含氯，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人类也很有可能进行过这项检验，只是并不普遍罢了。”
看着刘志强若有所思的样子，顾晨又道：“所以比如浴缸里的水应该很干净，也不含氯，但可能含有一些肥皂或油脂，这些也是可以验出来。”
“所以吸入的水中所含物质，往往可以用来协助判定溺水位置。”
“我明白了，难怪张老师让我们提取泳池水样，原来就是这个道理。”
“哈哈。”听着顾晨给这两人讲解，坐在检测平台上的张辉不由笑笑，也是提醒着说道：
“你们可能差点把我给忘了，忘记我是做哪方面专长的。”
“哪能呢？”何文军瞥瞥张辉，也是主动示好道：“您是硅藻检测的专家啊，不请你配合哪行呢？”
检测台上的张辉笑笑，也是调侃着说道：“这你不靠我还真不行。”
“要说自德意志科学家revenstorf于1904年用显微镜从肺溺液中检出硅藻以来，国内外法医工作者对硅藻检验方法就进行过深入研究。”
“但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国在上个世纪30年代就开始进行硅藻检验研究了。”
“时间到上世纪60年代，我国中南部六省区，曾对如何提高硅藻的检出率进行过联合研究，我父亲就是其中研究硅藻检测团队中的一员。”
“原来是这样？”卢薇薇也是一脸惊喜，不由吐槽道：“原来张教官是法医世家？都是吃这碗饭的。”
“哈哈，还好吧，主要是受父亲影响。”张辉对此并不在意，就想在众人面前卖弄一下学识。
可不说不要紧，顾晨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接话道：“没错，我也看过相关文件，只是没想到这早年的硅藻检测团队中，竟然有张教官的父亲。”
“那还是很遥远的年代，现在不提也罢。”教官张辉在检测完一份样本后，随后又将另一份样本拿出。
顾晨则是淡淡说道：“我记得在1998年，加拿**医病理学家，米歇尔·柏兰根在其所著的《法医硅藻学与溺死》一书中，首次对硅藻检验的科学性和法医学原理进行了全面论述。”
“那本书我几个月前也看过，书中作者提出了法医硅藻学的概念，其内容就包括硅藻检验诊断溺死的原理、有效性、实用性以及硅藻检验方法、程序等。”
顿了顿，顾晨又道:“因为硅藻逐渐被认为是溺死诊断最可靠的标志物，硅藻检验，也是被普遍认为是一种较为可靠的溺死诊断手段，尤其对于水中**尸体的死因诊断，被视为最有效的方法，堪称‘金标准’。”
“这与之前落后的检测方法，粗糙的实验相比，已经算是进步很大了。”
看着刘志强跟何文军，顾晨又道：“而当人发生溺水时，溺液中的硅藻会突破肺泡，从而进入到人体的血液中进行循环，并随着溺水死亡者的血流分布到其大脑和各个内脏器官当中。”
“因而，现今的硅藻检验技术，主要是通过鉴定死者的体内是否存在硅藻。”
“如果死者尸体内脏器官中的硅藻检验技术的分析鉴定结果为阳性，且硅藻的种类和实地的水样保持一致的话，则可确定为该死者为溺水死亡。”
“而现在王金山的尸体就需要对此进行验证。”
“可是硅藻种类繁多，且形态各异，每一处水源的硅藻组成都不尽相同。”教官张辉侧头瞥了眼顾晨，也是现场考验。
顾晨却是脱口而出，无缝对接道：“没错，硅藻的种类是多，但硅藻是一种广泛分布于水中的单细胞生物，细胞壁有大量二氧化硅的物质组成，异常稳定坚硬。”
“因此，只要通过检测水中尸体各主要脏器内，硅藻的定性定量分析，不仅可以对死亡原因有更直接的判断，也可以指向可能的溺死地点。”
“砰！”
顾晨话音刚落，教官张辉的胳膊就碰到了存放器具的托盘，一时间弄得砰砰作响。
“张教官，您没事吧？”顾晨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张辉摆摆手：“没事，只是发现了一些异常，所以不小心碰了一下托盘罢了。”
……
821、漏掉细节还是故意隐瞒？
沿着公园小湖一直逆时针搜索，在一处凉亭位置，顾晨团队与何文军团队碰头。
两队人都对沿岸所有长满野花地点进行了样本搜集。
此时此刻，何文军团队所有人，都将手中样品扬在手里。
“怎么样顾警官，你们搜集的如何？”何文军问。
“还行，该搜集的都已经搜集好，你们呢？岸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何文军摇摇脑袋，也是一脸失望道：“除了一些长满野花的地点，采集道一些野花标本，其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那就好。”顾晨双手抱胸，也是微微点头。
这可把何文军愣了一下。
什么叫那就好？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感觉顾晨话里有话啊！
何文军也是不明所以道：“顾警官，什么叫‘那就好’？”
“那就好就是没有发现第二处落水地点，这就可以确定，刚才我们发现的那处地点，的确是王金山唯一的落水点。”
“唯一的落水点？”一旁的刘志强也是听得云里雾里，赶紧追问顾晨道：“所以……你们是发现了落水点？”
顾晨微微点头，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文军看看身后的同事，右手一挥：“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跟在顾晨团队身后，来到了顾晨刚才所发现的地点。
顾晨将那几处泥痕指给何文军看：“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王金山指甲缝隙里污垢的源头。”
“的确。”何文军毕竟是个老同志，顾晨这么一说，他很快明白顾晨的意思。
从泥土抓痕来看，的确是从湖水中往岸上抓拽。
这其中有几处指甲印记特别明显。
岸边泥土中，长着不少野花，而其中就有一些已经被破坏。
何文军赶紧掏出手机，将现场情况拍摄下来，这才扭头看着顾晨道：“看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还真如你所说的，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王金山的落水点啊。”
想想之后，何文军又问：“对了，野花标本都采集好了吗？”
“已经在这里了。”卢薇薇拿在手中扬了扬，这才解释道：“该搜集的都已经搜集过，只不过顾师弟担心还有其他地点，也会出现这种痕迹，所以我们才一直沿着湖边搜索，直到跟你们碰头确认。”
“什么都别说了。”何文军也是摆摆手，一脸欣喜道：“我们现在立马将这份标本送去刑科所，尽快确定与王金山指甲缝隙里的花粉属性是否一致。”
回头看了眼刘志强，何文军又道：“小刘，你带几个人，查一查昨晚在公园湖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公园管理处什么的多跑跑，附近的监控也都给我找找看，一定给我找出来。”
“是。”刘志强闻言，也是点头应道。
随后带着两名警员离开了……
而何文军则跟着顾晨团队，连夜赶往刑科所。
返回到张辉的检测室时，张辉依旧在对花粉样本进行梳理。
可当听见门口动静时，张辉也是不由一愣，赶紧问何文军：“你们速度有点快啊，怎么样？找着了样本没？”
“找着了。”何文军看了眼身边的顾晨，顾晨将其中一个小号取证袋拿出，直接递给张辉道：“张教官，你就按照这个标本检测吧，看看是不是跟王金山手指缝隙里的成分一样？”
“就检测这个？”张辉皱皱眉：“不检查其他了？”
“不检查了。”顾晨的回答依旧肯定。
张辉虽然不懂，但看着身边的何文军没意见，便也答应道：“那行，我现在开始检测，你们赶紧到门口，把防护装备穿一下。”
“行。”大家爽快的答应。
很快，几人相继穿好防护装备，戴好防护手套时，张辉那头的检测也在快速推进。
由于先前对死者王金山的指甲缝隙污垢成分进行了细致检测和分析。
因此现在检测新样本，张辉显得游刃有余，速度也比先前快了不少。
在检测平台上，张辉一边通过显微镜观察，一边在右侧的表格上填写数据。
顾晨提供的样品不仅包括野花，还有泥土成分。
在经过与之前在王金山手指缝隙里提取到的污垢进行反复对比后，张辉这才有了惊人的发现。
“完全一致？”
顾晨赶紧躬下身，查看张辉在数据表格中填写的数据，也是一脸欣喜道：“那这么说来，我们找的地方应该没错。”
“可是……你们是怎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这些样本的？不仅是花粉样本一致，连泥土砂石的样本也是一致。”
张辉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可见顾晨的效率之高，已经远超自己想象。
何文军道出缘由，笑笑说道：“我们在王金山家中院子里发现了一些痕迹，然后跟着痕迹一路走，找到了公园，在小湖边发现了可疑泥痕。”
“对。”王警官也赶紧补充道：“如果按照王金山死亡时间来算的话，那公园的水塘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所以这种概率很大，我们也就是按照现场情况来搜集样本的，果然在小湖边发现了痕迹。”
“太棒了。”张辉站起身，也是激动不已道：“我可以完全确定，从王金山指甲缝隙里提取道的样本，和你们刚才拿来检测的样本是完全一致的。”
“那就是说，公园小湖边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何文军双手抱胸，总算舒上一口气。
可此时，张辉又问：“对了，你们除了找到这个样本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有。”顾晨直接掏出手机，将相册点开道：“我们在王金山家与公园之间的小树林里，发现一些最新的脚印。”
“按理来说，王金山家里住在靠山位置，已经算是非常隐秘的地点了。”
“而从王金山家中前往公园的小道，几乎很少人会走，这些新脚印我觉得非常具有调查价值。”
“你说的很对。”张辉坐回到一处电脑前，说道：“把你的手机照片发给我，我可以用电脑将鞋底纹路还原出来，另外，数据呢？”
“都有记录。”顾晨随手拿起桌上一支写字笔，在一份便签纸上开始书写起来。
包括鞋子的尺码长度和鞋码深度，顾晨断定是尖头皮鞋。
书写一番后，顾晨这才淡淡说道：“根据我们对现场鞋印来看，这个人的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你是指？”张辉问。
“现场鞋印是一深一浅。”顾晨将这些写在便签纸上，扭头又道：“一脚深一脚浅，可能是天生的长短腿，也可能是骨盆侧倾引起的。”
“这种人较长那只脚，鞋底磨损会比较小，而较短那只脚，鞋底磨损大。”
“但是这类长短腿的群体，相对来说还是极少数，所以这也是一条不可或缺的证据。”
“有道理。”听闻顾晨的说辞，张辉也是默默点头。
顾晨给自己提供了太多可以参考的条件，至少长短腿，可以通过现场情况的痕迹推理来分析，这很难得。
在得到顾晨发来的现场脚印照片后，张辉将其放在电脑屏幕上，不断扩大。
张辉很快发现，现场照片的确如顾晨所说的那样，脚印是一深一浅。
可现场的泥土深度却很大，这让张辉不由产生好奇，扭头看向顾晨。
还不等张辉开口，顾晨直接心领神会道：“脚印有两种情况，鞋头朝公园湖边走去的印记，跟我们这些普通人鞋印深浅是一致的。”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鞋头朝着王金山别墅院落方向的鞋印却很深，已经超过他本人的正常体重了，至少跟我们普通人的脚印深浅还是有很大区别。”
看了看张辉，顾晨又道：“所以我觉得，当时这人，应该是身上扛着另外一人，所以才加深了他的脚印，造成回来的方向，脚印深度要远大于去往公园湖边的脚印深度。”
张辉恍然大悟：“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公园湖边行凶之后，再把尸体搬到院落泳池里，以造成一个溺死在泳池的假象。”
“对，情况应该就是这样。”何文军默默点头，可很快，自己的手机电话忽然响起。
何文军接通电话道：“小刘，情况查得怎样？”
沉默了几秒，何文军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把他给我带过来，对，就是刑科所，我们都在这。”
挂断电话，何文军这才长舒一口气，似乎得到解脱一般。
张辉瞥瞥他：“什么情况？”
“可疑人员找到了。”何文军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这才不由分说道：“我的人在公园管理处那边的监控里发现，昨晚王金山和他的助理一起来过公园小湖边，从监控情况来看，似乎王金山并没有醉酒。”
“哈哈。”卢薇薇闻言，也是赶紧跟腔道：“果然是他身边的人干的，我记得报警好像也是这个助理吧？”
“对，就是他。”何文军也是确认道。
顾晨微微点头：“那这么说来，王金山的助理是贼喊捉贼咯？如果昨天他就和王金山一起来过公园湖边，那他为什么要说自己送王金山回家之后，就不知道王金山之后的情况呢？这很显然他在撒谎。”
想想之后，顾晨又问：“可是，即便王金山的助手想要动手，那应该会注意公园里的监控范围吧？至少应该选择一处较为隐秘的地点再动手，才能不被公园监控捕捉到，难道是他粗心大意？”
“应该是。”何文军走到众人中间，这才把刚才刘志强报告的情况给大家解释道：
“情况是这样的，公园管理处最近新增加了一处监控摄像头，外观是模拟仿真大树的外形，可能不容易辨别。”
“也就是这处非常隐秘的摄像头，捕捉到那名助理和王金山在公园里活动的轨迹。”
“但是之后便再没出现，可能是从另一处地点离开的，但至少证明，王金山的助理跟王金山的死脱不了关系，因为他报警所陈述的情况，与现实并不相符。”
“对，肯定有情况。”张辉也非常赞同这点。
尤其是顾晨提供的鞋印数据进行推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王金山的助理，也必定是个长短腿。
想到这里，整个检测室的众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
……
时间大概过去了一个半钟头，当何文军，张辉，以及顾晨团队，在检测室外围享用完晚餐之后，刘志强和其他几名警员，才带着王金山助理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久？”何文军盯着刘志强，也是没好气道。
“这家伙在酒吧蹦迪，人太多了，找他可真不容易，体谅一下吧。”
刘志强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是不由分说道：“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就为了找他。”
“那你们现在可以去吃了，这里交给我。”何文军走到王金山助理面前，对着两旁甩甩手。
其他几名警员，这才“唉”的一声，然后没精打采的离开了。
“呵呵，警察同志，我都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真的。”助理看着何文军，脸色有些惶恐。
何文军也没啰嗦，右手直接一把搭在他肩膀上，然后掐住助理的后颈部位，道：“跟我去隔壁聊聊。”
何文军要带助理去的地方，是检测室外头一处休息室。
顾晨和王警官，卢薇薇面面相视，也都跟在了后头。
大家在休息室里随意坐下。
何文军则是将执法记录仪打开，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才让助理坐到执法记录仪镜头对准的方位上。
此时此刻，王金山的助理惶恐不安，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何文军冷笑着问他：“你老板溺死，你倒是潇洒，跑酒吧去蹦迪，是不是感觉自己解脱了？”
“呵呵，警察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助理皱皱眉，有些难堪道：“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才去酒吧消遣，这跟我老板溺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真没关系还是假没关系，你自己清楚。”顾晨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找来一张凳子先坐下。
此时此刻，这名助理才想起在哪见过顾晨，顿时恍然大悟道：“哦，你不就是昨天跟王总一起吃饭的人吗？我还替王总给你们结过账呢，而且……我们还在高铁上遇见过。”
话音落下，助理忽然就有点情绪激动了：“怎么……你们是警察？”
“没看着都穿着制服吗？”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
助理顿时一呆，忽然语调放低道：“看……看来，咱们多少还是有些缘分的，竟然能遇见三次。”
“你……”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还不等何文军开口，顾晨直接先入为主，询问起助理的个人信息。
助理抿了抿嘴，这才答道：“我叫刘凯，身份证号码是……”
按照顾晨的意思，刘凯将个人信息一一道出。
顾晨微微点头，又问：“所以，你是第一个发现王金山溺死在自家泳池的人？也就是说……你是第一目击者对吗？”
“对，的确是这样。”刘凯狠狠点头，也是紧张不已道：“我送王总回家后，直到今天中午都联系不上他，我就去王总家看看，却发现王总的尸体浮在院子的泳池里，我这才吓得报警。”
“至于后来……”
瞥了眼何文军，刘凯又道：“至于后来，你们警方也知道情况。”
“可……”
“可你在撒谎。”依旧是还不等何文军开口，顾晨直接打断道：“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你的口供情况我也基本掌握，你说你送王金山回家后就离开了，直到今天中午却依然联系不上王金山。”
“可这跟你昨晚和王金山，在别墅附近的公园小湖边的情况可不一致。”
见刘凯有些慌神，顾晨又问：“那我就想问问你，这大晚上的，你们跑到公园湖边去做什么？”
“呃！什……什么？我们去公园湖边？这……这你们是怎么看到的？”
刘凯苦笑一声，也是赶紧追问道。
何文军逮着说话机会，赶紧快语道：“什么叫怎么知道的？你当公园监控是摆设啊？”
现场忽然间沉默了……
刘凯愣了愣神，整个人呆滞了几秒，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
何文军眉头一蹙，也是没好气问：“你笑什么？”
“不是。”刘凯摆摆手，也是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要问？”
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后，刘凯这才又道：“没错，我是送王总回家后，他说心情不好，想去湖边走走。”
“那我作为一个助理，总得跟着吧？也就去湖边走走我们就离开了，时间很短的，所以我感觉就没必要跟你们警方说这么清楚。”
瞥了眼何文军，刘凯又道：“可是，你们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我带到这里来吧？我就是漏说了一个细节而已，至于吗？”
“呵呵，这叫漏掉细节？”何文军也是苦哼了两声，没好气道：“你这是故意隐瞒吧？”
……
823、三“99”是怎么来的？
在羊城培训的时间很快结束，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员将踏上回家的旅途。
在这期间，所有学员都必须要通过理论和实操考核，考核及格方能毕业。
因此在培训日的最后几天里，大家都开始泡在图书馆，实验室，不断练习着所学技巧，和巩固自己的知识理论，力求能在结业考核中取得优秀名次。
培训考核，教官组专门抽调了一天时间来进行。
上午理论考试，需要完成三份试卷考核，每份试卷均为100道选择题，满90分算及格。
下午是实操测试，学员们可以选择分组进行，由小组成员集体完成规定测试。
成功完成所有细节，并达到检测标准算及格，由教官组三名成员依次打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取中间成绩作为考核成绩。
由于实操考核再实验室内进行，所有学员分批进入，因此耽误不少考核时间。
直到下午5点，所有学员才最终完成实际测试。
每支团队都是带着上战场的心态进入实验室，出来都是如释重负。
很显然，有理论做基础，实操其实并不困难了。
由于刑科所指定了自己的最新检测方案，以及新设备的操作标准，因此只要按照范本操作，基本问题不大。
尤其是对这些拥有检测经验的专业法医来说，就如同小儿过家家一样轻松。
不过理论考核反倒就有些困难。
因为考核所涉及的理论知识相当广泛，不仅包括硅藻检测的发展历史，还包括全国许多地点的水文数据，以及硅藻种类的相关。
另外还包括许多实操数据，因此让不少专业法医大为头疼。
谁能想到，一项硅藻检测技术，教官组竟然能出300道选择题。
因此在下午实操课结束后，虽然大家都轻松通过，但对于上午的理论考试，大家多少都还是抱有一种紧张的情绪。
下午5点20分。
所有参加培训的学员，基本来到食堂用餐。
大家以小组为单位，相互聚拢在一起，讨论着考试情况。
“顾师弟，我觉得用你教我的方法背题库，效果还是蛮好的。”卢薇薇有顾晨帮她制定的复习计划，这让卢薇薇在考场上得心应手。
不过卢薇薇也是个考试小能手……
虽然不是法医，但是理论知识靠复习，还是能够拿得下来。
“那卢师姐有信心及格吗？”顾晨问。
“嗯。”卢薇薇轻声应道：“问题不大，应该每张试卷都在90分左右徘徊吧。”
“那就可以啊，90分及格嘛，三张卷子能拿下270分，那你就算通过了，拿结业证书不成问题。”
高川枫调侃着卢薇薇，似乎自己信心十足。
卢薇薇也是赶紧瞥瞥他：“那高川枫同学能拿多少？”
“这个嘛……”坐在餐桌旁的高川枫，抬头仔细思考一番后，这才说道：“实操检测是没问题的，已经通过了，这理论考试嘛，我估计每门功课能拿95分左右吧，反正最低也不会低于92分。”
“你就这么有自信？”吃着饭菜的王警官，不由调侃着问他。
高川枫摆摆手：“这种考试对我高川枫来说就是小儿科，反正我就是迷之自信，虽然不一定拿满分，但最起码理论考试，每门功课拿95分左右的信心还是有的。”
“那你呢？王师兄？”顾晨看着王警官，也开始关心起同事王警官的情况。
王警官笑笑：“反正考试对我来说，向来都难不倒我，这些题目虽然陌生，但经过复习资料之后，感觉及格问题不大，我应该能比卢薇薇每门功课多上一两分吧。”
“那就可以了，及格万岁嘛。”刘法医吃着碗里的饭菜，也是替王警官高兴。
王警官眉头一挑，转身问刘法医：“我说刘法医，那你呢？你作为专业法医，应该能拿满分吧？”
“嚯嚯！满分？”一听王警官如此抬举自己，刘法医直接噗笑着说道：“满分是不敢啦，因为这里面很多知识点，涉及到一些年份数字。”
“你们也知道，你要说论实操，那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包括一些检测搭配，器材使用，都是开放性的。”
“但是这些考题中，还涉及到一些水文数据，还有年份什么的，我感觉这个比较难记住，也没必要考，可能会有些数据记错之类的吧，谁能说的准呢？”
“嗯，反正我感觉刘法医问题应该不大。”顾晨也是对刘法医充满信心。
毕竟刘法医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了，许多实操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比如这次的实操考核，主要是以刘法医做核心，大家在实验室也是做的风生水起。
所有考核团队中，由顾晨，卢薇薇，王警官，高川枫和刘法医组成的团队，也是所有检测考核中用时最短的团队。
但是论理论，靠的就不仅仅是经验这么简单了，或许不少女法医在这方面的优势就能很好的体现出来。
论考试，向来都是女法医的强项，刘法医也不敢恭维自己的成绩，只希望及格就好。
大家也是在调侃一番后，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顾晨身上。
卢薇薇好奇问道：“对了顾师弟，今天上午的考试，我看你很快就做完了试卷。”
“你答题卡涂完的时候，我才刚刚把试卷做完三分之一，对你来说应该挺轻松吧？”
“还行。”顾晨的回答依旧是言简意赅。
当然，卢薇薇也知道，话越短越牛逼，顾晨说还行，那就是必定行，一定行，肯定行。
因此卢薇薇也是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就好，期待顾师弟取得好成绩呀。”
“都考的不错吧？”
就在大家闲聊之际，处理完手里的日常工作后，女警杨婷这才端着餐盘，见缝插针的坐在顾晨身边。
“杨警官。”顾晨向卢薇薇这边小挪了一些位置，问道：“考试成绩什么时候公布啊？”
“嗯，下午的考试是当场打分，估计已经有分数了，至于上午的理论考嘛……”
杨婷抬头若有所思，这才又道：“理论考的试卷，可能教官们晚上会加班批改，明天上午可能就是公布结业成绩，宣布结业的时候了。”
“那要是没考过的，岂不是毕不了业了？会不会很丢脸？”卢薇薇也是尽可能的考虑最坏结果。
杨婷笑孜孜道：“这个嘛……一般都是概率很小，从最近这几期的培训班学员成绩来看，基本都在及格线上。”
见卢薇薇略有怀疑，杨婷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也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因为差那么一两分而导致理论考不及格。”
“不过教官还是会给他们机会补考的，尽量保证所有人都能毕业。”
“还能补考？”闻言杨婷的说辞，卢薇薇似乎又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追问道：“那补考一般在什么时候？”
“补考一般都是在公布成绩，以及结业仪式之后的下午进行。”
杨婷猛扒几口饭，又道：“不过这种概率是很小的，我记得就前几期有个学员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导致考试精力不集中，最终差两分及格。”
“教官为了能让他顺利结业，就在结业仪式之后的下午，专门给他开小灶，重新补考那张卷子。”
“完成之后当场批改，然后直接给他盖章结业，够人性化吧？”
“呃，这么说来，还蛮有人情味的。”卢薇薇感觉自己应该不是这种倒霉蛋，心里顿时也就释然了。
毕竟考试小能手，通常都是指女同志。
女同志在考试这方面，向来都是碾压男同胞，不然公务员队伍里，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漂亮小姐姐了。
杨婷看着顾晨，不由好奇问他：“对了顾晨，上次听张老师说，你们几个人帮助刑侦二队破获了一起案子，真的假的？”
顾晨抬头瞥她一眼，默默点头：“没错，那人我认识，所以……只是举手之劳。”
“可是也没听你们说起过呀，而且张老师那边也没提及，要不是我碰见二队的何文军，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呢。”
“呵呵。”王警官见杨婷如此客气，也是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都是同行，同行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嘛，而且这个案子也牵连到我们，不出手不行啊。”
“是呀，你们都是刑侦队的。”杨婷默默点头，也是随口一提：“难怪那天晚上我去敲门，你们宿舍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去敲顾师弟的房门？”卢薇薇闻言，也是一脸的惊诧。
杨婷苦笑一声道：“那天正好灯泡坏了，就想问问顾晨会不会修理，不过那天晚上顾晨一直都不在，我就去找了其他人帮我修好。”
“哦哦，其实我顾师弟不会修灯泡。”卢薇薇直接帮顾晨回答道。
顾晨：“……”
杨婷：“……”
见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杨婷也是憨笑一声，赶紧圆场道：“嗨，这年头会修灯泡的男人也不多，不会也正常，毕竟不会修灯泡，也会修点其他什么的，对吧？男人总要掌握那么一些维修小技巧的。”
“可是……”卢薇薇嘴角含着米粒，也是对着杨婷一脸认真道：“可是我顾师弟不仅不会修灯泡，他也不会修电脑，也不会修手机，更不会修空调，他只会办案，这才是他的强项。”
“噗！”
闻言卢薇薇说辞，坐在一旁吃瓜的高川枫，差点没把嘴里的米饭给喷了出来。
杨婷注意到了这点，却也是假装不在意道：“那好呀，会办案好呀，警察嘛，要专注自己的本职工作，把业务做精，这才容易出人头地嘛，呵呵。”
杨婷点到为止，赶紧猛扒几口饭缓解尴尬。
食堂内依旧熙熙攘攘……
然而到了晚上8点，张辉坐在办公室，拿着扫描过的答题卡，嘴里不由发出阵阵感慨。
一旁的老同事，同为教官的老廖坐不住了，抬头问他：“我说老张，你连续叹息三下是怎么个意思啊？成绩统计好了没？是有人没及格吗？”
“不是。”张辉摇头。
“不是那你叹息个鬼啊？”老廖同志也是莫名其妙。
张辉扭头看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将三张答题卡依次丢到他面前：“看看。”
廖警官眉头微微一皱，赶紧戴上眼镜仔细查阅。
片刻之后，廖警官嘴角微微上扬，不由笑孜孜道：“哎呦，这顾晨成绩可以嘛，三门理论考都是99分啊，这分数难得啊，往期几届就没有考这么好的。”
抬头感慨片刻后，廖警官又道：“我记得顾晨还是刑侦队的警察，还并不是法医，能考出这样的成绩，那简直是逆天了。”
“我看看。”作为三大教官之一的高警官，闻言两人的谈话，也赶紧凑过来一探究竟。
顿时饶有兴致的与廖警官探讨了一番。
然而只有张辉站在那儿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两人尽情的吹捧顾晨。
然而吹捧半天，却见张辉始终表情如一，廖警官不由抬头问他：“我说老廖，这成绩可以啊，可你怎么感觉不高兴的样子？”
“哈哈，是不是因为顾晨没考满分，让你感觉有点惋惜？”一旁的高警官也问。
张辉长叹一口气，摇头叹息道：“亏你们还都长着眼睛，你们自己看看，顾晨是为什么没有拿满分？”
“为什么？答错了题呗还为什么？”廖警官也感觉这张辉小题大做，于是赶紧低头查看顾晨的答题卡情况。
可当翻看了三张答题卡后，廖警官惊愕的发现，顾晨几乎都是在最后一道题打错。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方是，每张答题卡最后一道题的正确答案处，都有顾晨用橡皮擦拭的痕迹。
廖警官傻眼了，回头看了眼高警官，高警官接着傻眼。
两人呆滞了几秒后，张辉这才没好气道：“这个顾晨，明明所有题目都做对了，可他偏偏要把每张答题卡的最后一题，把正确答案改成错误。”
听着张辉的无奈诉苦，廖警官和高警官面面相觑，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个顾晨太有意思了，这特么是个天才啊，这样一来，他三门理论试卷就都是99分了。”
高警官撇嘴一笑：“这有些人拼命想着能及格，而有的人却拼命想着如何不要拿满分。”
想了想，高警官又道：“诶我说老张，老廖，这顾晨该不会作弊吧？”
“你做给我看看。”张辉也是眉头一蹙，没好气道：“这考试公平公正，我们三个都在现场，他能怎么作弊？”
“就算抄袭人家答案吧？你能给我抄出一个全班第一？”
想到这，张辉气得双手叉腰：“这顾晨真是个另类，我真的猜不透，猜不透他的能力上限到底在哪里？”
廖警官瞥了眼二人，也是好奇的问道：“那这卷子？”
“理论三门99，全班最高分，存档。”张辉也是没好气道。
……
……
翌日上午。
早上8点。
所有人按照惯例，一起来到了礼堂内。
今天是公布成绩，外加结业典礼的日子。
因此所有学员也是格外紧张和期待。
紧张是成绩不知，生死不明。
期待是结业意味着回家，若是通过结业考核，意味着所有人都能镀上一层金。
回到各自单位里，不仅受人尊敬，还要开始负责对其他人员的培训任务。
熙熙攘攘的礼堂内，在8点20分时，忽然间安静下来。
三名教官带着一名身穿polo衫的中年男子，小步走进礼堂捏，来到礼堂领导席。
坐在顾晨身边的卢薇薇，侧头问着前排的杨婷道：“杨婷，那人是谁？就穿polo衫的那个。”
“他呀？”杨婷闻言，也是笑笑说道：“他就是刑科所的副所长，今天刚才京城出差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现场，参加你们这期的学员结业典礼呢。”
“哦。”闻言杨婷说辞，卢薇薇黛眉微蹙，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期学员中，有没有挂科的存在啊？”
“没有吧？”杨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淡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其实昨天就在微信里问过张老师了，他说全部通过，没有挂科的，这是他的原话。”
“呼，太棒了。”卢薇薇赶紧拍拍胸脯，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刘法医闻言，也是笑孜孜道：“全部通过好啊，这样一来，结业典礼也就能顺利举行了。”
杨婷闻言，见怪不怪的笑笑：“刘法医，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每期的结业率几乎都是百分百，也就那次我跟你们说的，有学员身体不舒服，才导致精力不集中，考试差两分。”
“如果是正常参加培训，不及格……那只能说明单位推荐错了人。”
也就在杨婷话音刚落时，那老掉牙的开场气氛音乐才忽然停止，整个现场，只有台上三名教官和刑科所副所长的小声议论。
然而台下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全部集中在讲台上。
polo衫男子拍拍话筒，对着众人“喂喂”两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吧。”
……
825、杀敌1000，自损0
翌日。
中午12点。
顾晨，卢薇薇，王警官，高川枫和刘法医五人，乘坐高铁返回江南市。
这次培训之旅，不仅收获优秀团队的称号，顾晨个人也荣获了优秀学员奖。
当然，顾晨并不是为了获奖而去培训的，主要是为了帮助刘法医，尽快建立跨学科团队。
作为弥补刘法医年轻时不受待见的遗憾，大家似乎也意识到，一个人的成长，与伯乐啥时候发现你有着很大的关系。
即便你是金子，在一堆相同颜色的塑料堆里也很难被发现，发光那都是扯淡。
因此刘法医现在想建立一支跨学科团队，上头是支持的，因为刘法医用清楚发光发热，索性又遇到顾晨这些有为青年。
感觉多年的遗憾，似乎就要达成似的。
走出高铁站，丁警官跟何俊超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两人开着一辆冲锋车，站在外头挥手致意。
“顾晨，这里。”丁警官大声道。
顾晨回头看看大家，这才笑道：“丁师兄来接我们了。”
“老丁还算有点良心。”王警官提着行李，二话不说，第一个走向老丁同志。
随后，丁警官跟何俊超，替所有人搬运行李，也是一脸的欣喜。
王警官好奇道：“话说你老丁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接我们？不是打车回分局就好吗？”
“呵呵，你以为我愿意接你啊？”老丁同志卖了个关子，也是不由分说道：“是赵局的意思。”
“赵局的意思？”卢薇薇不明所以。
一旁放好行李的何俊超，这才吐露原因道：“赵局听说你们拿下优秀团队和优秀个人的称号，他挺高兴的，所以今天就特地安排了我们，让我们来接你们回警局，够给面子吧？”
“赵局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卢薇薇说。
刘法医顿时眉头一蹙：“赵国志啥时候没人情味了？我觉得他还是挺靠谱嘛，至少是同意顾晨和你们去参加培训，这也说明……其实他也是同意你们参加这个跨学科团队的组建的。”
“那这么说来，我们以后的领导可能会是你咯？”卢薇薇也是一脸好奇。
刘法医笑笑：“那是当然的，不过跨学科团队尚在组建阶段，所以很多事情还需要时间，你们该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等待需要征调的时候，你们可以来实验室。”
想了想，刘法医又道：“哦对了，你们目前是参加过最新硅藻检测技术的学员，并且是全员通过考核。”
“接下来，我们会给全市的法医，以及部分一线警员做现场教学，你们到时候可以过来帮忙。”
这也是刘法医带着顾晨团队去羊城参加培训的原因。
自己组建团队，阻力和困难肯定很大，但是身边带几个能力强，且又是明星警察的助理，很多工作的展开就会变得得心应手。
至少顾晨的影响力就摆在这……
顾晨明白刘法医意思，点点头笑道：“那是当然的，既然学会了新的硅藻检测技术，那我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刘法医。”
“嗯，有你顾晨这句话就行。”得到了顾晨这句回复，仿佛就是一记定海神针。
刘法医总算舒上一口气。
由于大家在高铁上用过午餐，因此回到芙蓉分局后，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也是先去宿舍休息。
下午赵国志特批，所有人休假半天，调整好状态后，明天再来警局报道。
于是下午顾晨只是简单的将汇报材料交给赵国志，并和赵国志商谈了一下刘法医跨学科团队的建设问题，并征求赵国志意见。
当然，赵国志的意见就是没意见。
既然选择让顾晨所在的刑侦三组小队，赴羊城参加培训，其实已经是间接答应了刘法医要求。
毕竟组建跨学科团队，对整个江南市警队来说都是大好事一件。
这样一来，全市的优秀资源可以统一协调，至少在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时，可以做到群策群力。
刘法医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给跨学科团队提供帮助。
下午5点，王警官选择坐公交回家，见见老婆孩子。
而顾晨则准备过几天休假期间再回去。
下午空闲时间，顾晨将自己在羊城培训期间学到的资料，再次整理一番，之后准备晚上去图书馆，将之前看过的科学杂志再借来翻翻。
刚从宿舍出来，卢薇薇也正好来到门口，与顾晨碰个照面。
“卢师姐，你这是要去哪？”顾晨问。
卢薇薇反而笑笑：“顾师弟，你把我台词给抢了。”
“是吗？”顾晨微微一笑，又道：“我准备晚上去图书馆，我而我现在准备去图书馆附近吃点东西，所以……卢师姐呢？”
“好巧哦，我也是呢。”卢薇薇一脸假正经。
顾晨笑笑：“所以……”
“所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卢薇薇问。
顾晨虽然喜欢清静，可难得卢薇薇也开始热爱学习了，这很好，至少卢薇薇在羊城的培训就表现出色。
至少实操作业精湛娴熟，这大大出乎顾晨的意料之外。
毕竟一个团队的实操作业最终成绩，并不是取决于做得最快最好的那个，而是取决于最后一名的最终成绩。
因此团队在羊城培训实操考核时，之所以能拿下第一名，卢薇薇功不可没，至少反复练习得到了回报。
而且理论考卢薇薇也表现出色，充分发挥了考试小能手的特长。
因此卢薇薇想借助着在羊城学习的那股劲，继续再接再厉，顾晨非常欢迎，于是欣然接受道：“那行，我们一块去。”
“嗯。”卢薇薇装出一副要努力学习的样子，然后跟在顾晨的身后，激动的做出一个加油成功的举手动作。
顾晨来到大院停车场……
由于很久时间没开车，顾晨的轿车上，早已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周边两辆轿车的外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师弟，你车好脏，要不开出去洗洗？”卢薇薇问。
顾晨无所谓道：“洗车要耽误很长时间，改天吧，改天等不忙的时候，我再开去洗车店洗洗。”
“好吧，只要你觉得方便就行。”卢薇薇也是无所谓。
尤其是顾晨那句“改天等不忙的时候”。
在卢薇薇的印象中，顾晨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明明是很清闲的时候，却总要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卢薇薇为了接近顾晨，自己也开始破天荒努力学习了，否则连和顾晨聊天的话题都快找不到了。
顾晨打开车门，从车辆后备箱里，取出一把鸡毛掸子，将所有车窗清理一遍。
随后又从车门槽里，取出一条干毛巾，将雨刮器上的泥垢擦去。
最后开启自动喷水模式，利用雨刮器将前挡风玻璃暂时清洗一遍。
完成所有操作后，顾晨将副驾驶车门打开：“卢师姐，上车吧。”
“嗯。”卢薇薇默默点头，随后坐上副驾驶位置，心里却是美滋滋。
心说顾晨第一次替自己打开副驾驶车门，难道这家伙开窍了？
不过当看到顾晨坐上驾驶位时，卢薇薇立马又收起了疑惑，对着顾晨笑孜孜道：“顾师弟，我知道图书馆附近有家新开业的龙虾馆挺不错的，听说在打折，麻辣小龙虾只要9块9一斤，现在还在大酬宾呢。”
“是吗？”顾晨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图书馆近，要方便，于是便欣然接受道：“那行啊，我们就去那看看？”
“可以啊。”卢薇薇满脸欣喜，也是笑孜孜道：“那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嗯。”顾晨微微点头，随后启动车辆，驶向了图书馆方向。
由于是下班时间，因此道路比往常要拥堵一些。
不过顾晨习以为常……
这年头私家车越来越多，许多狭窄道路的弊端就被暴露无遗。
当顾晨开车来到一处红绿灯路口时，前排已经排满了长长的车队。
顾晨拉起手刹，也是无奈笑笑：“可能这个红绿灯我们过不去，要等下一个红绿灯。”
“没关系呀，多久都没问题。”卢薇薇打开副驾驶座位上的化妆镜，不由给自己稍稍补妆。
夏日炎炎，汗水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虽然卢薇薇不化妆也自然美，但今天出门，卢薇薇还是特地画了一个漂亮的眼影，眼睛顿时自带电波。
卢薇薇都快被镜子里的自己美笑了。
可就在此时，顾晨发现前排车辆中间，有个穿着蜘蛛侠服装的男子，背着一个黑色书包，不断穿梭在车辆之间。
由于距离较远，且车辆众多，而一个红灯是90秒，因此大家在下班高峰期只能干等着。
随着一个90秒的红灯过去，顾晨的车辆稍稍向前推进了一番，可依旧被下一个90秒红灯堵在路上。
此时此刻，背着黑色书包的蜘蛛侠，忽然走向了顾晨。
蜘蛛侠二话不说，立马用清洁剂喷向顾晨的挡风玻璃，随后用手里的刮刀，动作娴熟的帮顾晨清理起来。
坐在车里的顾晨和卢薇薇都呆住了……
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蜘蛛侠，看着蜘蛛侠尽情的操作。
说实在，顾晨之前在这等红绿灯，也碰见过一些老太太，随便往你车窗上喷点自来水，然后敷衍的擦拭几下就问你要钱的。
但是像这名穿着蜘蛛侠服装，喷洒洗洁剂，并且用刮刀熟练操作的专业人士还是挺少见的。
蜘蛛侠动作滑稽，且手法娴熟。
见副驾驶上坐着卢薇薇，蜘蛛侠甚至在喷洒洗洁剂之外，用刮刀刮出一个心型图案，逗得副驾驶上的卢薇薇哈哈大笑。
“这蜘蛛侠也太逗了吧？这么会撩人？”
顾晨也是淡淡一笑：“还挺有创意的。”
15秒的操作，蜘蛛侠不仅动作熟练，且擦拭的前挡风玻璃也格外干净，这让顾晨不得不佩服蜘蛛侠的专业程度。
完成操作之后，蜘蛛侠来到顾晨身边，不由歪起脑袋卖起了萌。
顾晨毫不犹豫的落下车窗，抽出一张10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蜘蛛侠没说话，只是歪着脑袋表示敬意，随后又前往下一辆车，下下一辆车。
“这背着书包的蜘蛛侠，感觉还挺专业的，下次该不会有超人也穿着红裤衩跑来擦车吧？”
“完全有可能啊。”顾晨也是就事论事，道：“这比那些张口要钱的人好太多了，至少人家的创意是满分，而且那个蜘蛛侠套装是他最后的尊严。”
“对。”卢薇薇也非常同意的道：“原来漫威英雄在世界和平后生活也不轻松啊，刚看的时候觉得挺可爱的，可是吧，眼睛忽然酸了。”
卢薇薇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太好。
瞥着依旧在后头卖力帮人擦车的蜘蛛侠，卢薇薇也是不由分说道：
“看见没？雨刷都是轻轻放下，也太专业了吧？真的比那些随便哈口气用袜子抹两下完事的好太多了，换谁谁都愿意给吧？
“是呀，真诚换真诚。”顾晨看着后视镜里的蜘蛛侠，也是不由感慨道：
“看着挺感动的，面对生活的压力，勇敢的活着，至少工作态度一百分，工作干脆利索，又快又生活趣味，在路上长时间开车，突然来那么一下还真有的很精神。”
“对呀对呀，感觉这种人不发财都难，你看他刚才15秒擦车，就赚你顾师弟10块钱，那他一天得赚多少啊？这种人活该他有钱。”
想了想，卢薇薇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刚才说的很对，也许这套蜘蛛侠外套，可能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反正看不清脸，怎么闹都行，哈哈，我估计司机让他蹦个迪他都是乐意的，这种人真是天才啊。”
话音落下，卢薇薇忽然又赶紧道：“顾师弟，绿灯。”
“哦哦。”顾晨放下手刹，赶紧启动车辆往前开去。
根据卢薇薇的介绍，二人来到那家新开业的龙虾馆，点了一大盘麻辣小龙虾。
卢薇薇请客，各种特色菜肴也是轮番上阵。
用餐半个钟头，卢薇薇终于鼓起了小肚腩，不由拍拍肚皮满足道：“他家的麻辣小龙虾简直太棒了，这可能是我今天吃到的最好吃的小龙虾，关键才9块9一斤，老板真是业界良心啊。”
“哈哈，小姑娘如果喜欢，记得常来啊。”老板似乎听到了卢薇薇的夸赞，不由走上前笑笑：“今天正好是活动价最后一天，你下次多叫点朋友过来，我给你打折。”
“好啊，只要你这东西好吃，我就能保证你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吃货前来，我那些姐妹的群，十个就八个是跟吃有关的。”
“群里一大堆吃货嗷嗷待哺，你就这小店，估计不够她们包场的。”
“哈哈，那真要这样，那我可得感谢你。”老板想了想，又问：“那我要怎么才知道是你介绍过来的呢？”
“嗝！这简单。”卢薇薇打了记响嗝，这才又道：“只要她们过来，说是江南卢薇薇介绍过来的，那就是我介绍的，反之则不是。”
“哦哦，我明白了，江南……卢薇薇？”老板抬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念念碎，之后又道：“那行，你叫卢薇薇对吧？我记住了，下次但凡有客人说是你江南卢薇薇介绍过来的，我都给你记上。”
“以后你要是再来我这吃饭，我一定给你最低折扣，哪怕不赚你钱都行啊，咱就是不赚钱，交个朋友，对吧，哈哈。”
“哈哈，是这么个道理。”卢薇薇想想也是美滋滋。
按照自己闺蜜那些吃货群，那还不得来这扫街？
于是卢薇薇赶紧将刚才上菜时拍好的照片，编辑文字发送出去。
【太饱了，新开业的麻辣龙虾真好吃，9.9一斤的优惠价，终于被我赶上了，哈哈哈。】
随后卢薇薇又配上四张图片，选好地址发送出去。
四张图片中，其中两张是局部菜肴的特写，而另外两张是远景照片，都有将顾晨拍摄进去。
其中一张是顾晨的下半身，没有露脸，看起来拍的比较随意。
另外一张是有露侧脸吃饭的，虽然只是顾晨的局部侧脸，但高颜值的侧脸还是很养眼。
这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一个两人饭局。
看似不经意的美食打卡，很快迎来了不少好友的疯狂点赞和评论。
塑料姐妹花娜娜：【卧槽，跟你师弟吃饭呢？】
塑料姐妹花琪琪：【真恨我自己不是个富婆。】
塑料姐妹花妙妙：【不带这么虐狗的吧？看你这狗粮喂的。】
塑料姐妹花璐璐：【好吧，我承认我酸了。】
……
看着朋友圈各种酸溜溜的评论点赞，卢薇薇笑了，要的就是这效果啊。
不管平时这些塑料姐妹花如何晒美食，晒健身房p图照片，晒自己的男朋友。
卢薇薇每次只需要把顾晨的照片一方，朋友圈顿时杀敌1000，自损0.
这绝对是自己反击塑料姐妹花的不二法宝，稳赚不赔的买卖。
看到朋友圈动态评论和点赞还在疯狂增加，卢薇薇正在美美的享受一切时，却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骚动。
……
827、蜘蛛侠被抓了
翌日清晨。
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
顾晨小组的归回，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刑侦三组，再次热闹起来。
趁着上班前的间隙，大家围拢在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身边，听着大家讲述在羊城的培训趣事。
当听到顾晨差点抢了教官张辉的饭碗时，不少人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袁莎莎道：“顾师兄抢教官饭碗不是很正常嘛？教官说的那些东西，顾师兄早就看过。”
“可是最有意思的是，你们三个坐在最后排，竟然也会被同时点名，这也太蹊跷了吧？”
“谁说不是呢？”卢薇薇也是吃着薯片，不由分说道：“都怪老王那乌鸦嘴，要是他不说坐在后排不容易点名，我们三个能中招吗？”
“嘿，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王警官一听不服，赶紧反驳着说道：“这我已经是中规中矩的坐在最后排，陪你们在一起，可谁想那教官就喜欢点名坐在最后排的同学。”
“这有些教官的口味，你能猜得透吗？猜得透你就去当教官了？”
“哈哈，那要是还有类似的培训，以后再见到这个教官，可千万不能坐在最后排啊，坐最后排最危险。”
袁莎莎感觉有了老王同志的前车之鉴，或许能给下届培训班学员留一些经验。
毕竟教官什么性格？在如此小的警队圈里，很快就会传开。
王警官嘿笑着说道：“我说小袁，你可别说下一届了，这届之后，我估计要及格的学员可就不多了。”
“啊？”袁莎莎愣了愣神，有些不明所以道：“这怎么就难毕业了？你们这届不是全员通过考核吗？”
“那就要问问顾晨了。”王警官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也是笑孜孜道：“顾晨这次在理论考三门功课里，那是门门99分啊。”
“而且最要命的是，顾晨这家伙偷懒，明明可以靠满分的卷子，他都在正确答案的基础上，改成错误答案，还被教官给发现了。”
“这一发现不要紧，关键顾晨觉得试卷太过简单，又听说往届学员就没有拿过满分的，不好意思对满分下手。”
一拍巴掌，王警官摊开双手，也是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领导面子过不去，出题教官面子更加过不去。”
“这样一来，下一届培训班的考题，难度系数肯定是增加的，看来是我们的顾组长，成功将整体培训的难度系数提高了。”
“哈哈，还好我们已经成功毕业了，以后这样的培训，含金量只会越来越高。”卢薇薇也非常庆幸，自己能和顾晨同期毕业。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难度系数提高的问题。
就像那些高考完的学生一样，现在除了宪法能管他们，谁也管不了。
也就在此时，一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子，不由在三组办公室门口左右看看，这才确认的走进来道：“丁警官在吗？”
“老陈？”丁警官回头看了眼中年男子，这才一眼认出来人。
“丁警官，上次那件事情，多亏你提醒，要不然可能银行卡又被封了。”
叫老陈的中年男子也是满头大汗。
能在上班前来三组找丁警官，可见人家是真有急事。
丁警官摇了摇脑袋：“没什么，下次注意规范打款就行。”
“是是是。”老陈点点头，却又是欲言又止。
丁警官眉头一挑：“怎么？你今天这么早过来，就为了感谢我这事？”
“嘿嘿，其……其实也不是，这不是昨晚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喝醉了酒，跟人打架，被抓进局子里了嘛，我昨天在外地出差，一听这事，就连夜赶回来，我这才刚下车就来芙蓉分局。”
“来领你儿子？”丁警官说。
“唉。”老陈也是无奈叹息，有些羞愧难当。
丁警官嘿笑一声道：“你说你老陈也算中规中矩的一个人吧，平时不要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这孩子呢，平时多关心一下，多教育一下，也就不会出这么多屁事。”
“对对对，是我监管不利，可也没办法呀。”老陈将手提包放在一侧，也是无奈叹息：
“你是知道的，自从我跟孩子妈离婚后，工作又处在上升期，根本没就无瑕顾及孩子，这孩子又天生叛逆，喜欢特立独行。”
“本来吧，就想着已经大学毕业，给他在我们公司安排个职位，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这家伙偏偏要跟我说想创业。”
“呵呵，创业我觉得挺好呀，还挺锻炼人的。”袁莎莎似乎认为创业并没什么不对的。
但老陈却是苦笑着说道：“好是好，可是太苦了，这孩子就倔强，跟我大吵一架，从我这拿了几万块就跟同学合伙开公司。”
“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就他们那几个人，各个都是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却整天嚷嚷着总有一天去证券交易所敲钟上市。”
“我觉得有梦想总比没梦想强吧？”顾晨也并不是完全赞同老陈的意思。
老陈点点头，对着顾晨淡淡道：“话虽然没错，可他们那几个毛头小子，连自家都养不活，还创业？”
“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我是真心疼啊，还找过他们，可这几人是铁了心要创业。”
“之前磕磕碰碰的也就算了，作为孩子的父亲，能帮一点是一点，毕竟我跟孩子的父子关系也不是挺好，就想着能缓缓，给他一点自由的空间。”
“可谁知道，嗨，这孩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昨天吃饭把人脑袋给打破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昨天？”丁警官眉头微微一皱，继续问道：“你是说发生在晚上的事情吧？”
“对啊，就是昨晚，这其他两个人呢，倒是没啥事，可打人的偏偏又是我儿子，这不，现在还在你们芙蓉分局关着呢。”
“我明白了。”丁警官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你是来领人的吧？”
“对对对，你们昨天值班的警员告诉我，今天过来领人，说带回去多加教育。”
“考虑到对方也有责任，而且我儿子年龄也不大，所以从轻处罚，可这家伙就是不鸟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间办公室关着呢，所以……”
想了想，老陈也是一脸无奈道：“所以我想找你问问，看看我孩子现在在哪？我好去领人。”
“我明白。”丁警官甩甩手指，这才拿起手机道：“你先等着，我打电话问问。”
“唉，好嘞。”闻言丁警官说辞，老陈也是默默点头，看着其他警员微微一笑，以缓解自己的焦虑和尴尬。
片刻之后，丁警官的电话拨通。
“小刘，昨晚是你们值班对吧？”
“那你们昨晚是不是抓了一个在饭点打架闹事的年轻人？就是把人头给打破的那个？”
“哦哦，有对吧？那关在哪里？2号值班室？”
“好好，那我知道了，这年轻人的家中来了，现在正在我们三组办公室呢，好，那我让他把人带走，嗯嗯，就这样，好嘞。”
挂断电话，丁警官对着老陈道：“在2号值班室，你去那里找人吧。”
“好的，那谢谢啊。”老陈微微点头，也是如释重负。
丁警官笑道：“多跟你儿子沟通一下，下次让他火气别那么冲。”
“好嘞，我知道了，谢谢你丁警官。”老陈也是回退几步，拿起桌上的手提包便要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没多久，老陈忽然又折返回来，弱弱的问：“话说……这2号值班室在哪呀？”
“我带你去吧，我正好有几份文件要给一楼同事。”
顾晨将桌上的文件夹顿了顿，直接站起身道。
老陈点头笑笑：“那就有劳了。”
跟在顾晨身后，二人直接来到一楼。
随后顾晨一路往左走到底，指着门牌号道：“这就是2号值班室。”
随后将门轻轻一推，只见一名穿着蜘蛛侠服装的男子，此刻正坐在窗边一张木椅上，整个人正在呼呼大睡。
而与此同时，蜘蛛侠男子的右手戴着手铐，被所在窗边铁栏上。
顾晨眉头微微一蹙，这不就是昨晚和卢薇薇在龙虾馆遇到的创业男子吗？心说他怎么会在这？
老陈看着儿子被戴着手铐所在窗边，顿时鼻头一酸，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一脚踹在木椅上。
“睡睡睡？你还有脸睡觉？给我起来。”
蜘蛛侠男子打上一记哈欠，这才发现面前是自己父亲，不由吐苦水道：“你怎么才来啊？”
“怎么？还嫌我来的不够快？要不是你，老子今天还在外地开会呢，现在好了，还得临时请假来赎你这个大少爷，你可真有能耐呀。”
“别废话了。”蜘蛛侠男子面对父亲的责骂，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哈口气道：“我都被关在这里一晚上了，手臂都酸了。”
“手臂酸？我看就应该多关你几天。”
两人似乎都是祖安状元，一开口就是各种口吐芬芳。
这时候，两名三级警司正好从顾晨身边经过，发现是顾晨时，也是主动过来打招呼。
“哟，这不是顾组长吗？你来这做什么？”
“哦，是高师兄啊，有个被扣在这里的孩子父亲过来领人，我把他带过来。”顾晨说。
另一名三级警司瞥瞥值班室二人，也是不由分说道：“这家伙，脾气可倔得很，把人打得脑袋开花还委屈了，呵。”
三级警司也是无奈笑笑，随后取出钥匙，走上前将蜘蛛侠男子手铐打开。
蜘蛛侠男子似乎手臂僵硬，他赶紧揉搓着手腕，好让自己能舒服些。
三级警司教育道：“下次注意了，这次好在是那人酒后闹事在先，他负主要责任，但是你也不该下手这么狠，再怎么说，把人脑袋打开花，你就是再有理也变得没理了，证据对你是不利的。”
“对呀。”另一名三级警司也跟腔道：“要不是饭店老板给你作证，还调来饭店监控给我们警方做证据，要不然人家反咬你一口，你可就麻烦大了。”
“明明是他们的错，我只是正当防卫。”蜘蛛侠男子似乎一脸不屑，感觉自己昨晚还没打过瘾。
给他打开手铐的三级警司也是叹息一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次证据对你有利，下次估计就没这么运了。”
看了眼老陈，三级警司扣扣桌子：“在这签个字，然后把人带走吧，以后多注意点。”
“唉，好嘞，谢谢警察同志。”老陈赶紧拿起书写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领着蜘蛛侠的胳膊往外走。
路过门口时，蜘蛛侠男子与顾晨擦肩而过，却忽然发现了穿着制服的顾晨。
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陈一把拽走：“看什么看？你还想待在这里不成，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呀？走在路上不挨打才怪呢？人家都还以为你是神经病呢。”
“别扯。”蜘蛛侠男子一把甩开父亲的手臂，这才回头看了眼顾晨，总感觉是有点印象的。
目送老陈将蜘蛛侠男子带走，顾晨这才返回刑侦三组。
见顾晨一脸诧异的走回到自己座位，袁莎莎赶紧给他递了盒牛奶：“顾师兄，给你的。”
“谢谢小袁。”顾晨拿起牛奶表示感谢，随后将吸管取下。
卢薇薇见状，也是一脸好奇问：“顾师弟，那老陈把人带走了吗？”
“带走了。”顾晨微微点头。
卢薇薇黛眉微蹙，趴在办公桌上问顾晨：“不对呀，你表情怎么那么难看？到底怎么回事？”
卢薇薇善于观察顾晨的微表情……
出趟办公室，带着老陈去领人，回来就是这副模样，卢薇薇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顾晨肯定是遇到了什么。
这点本事卢薇薇还是有的。
顾晨无奈笑笑：“也没什么，就是那老陈的儿子吧，我也认识，不光我认识，卢师姐你也认识。”
“你认识？我也认识？”卢薇薇顿时一呆，抬头若有所思道：“我俩都认识？那这人到底是谁呀？”
“就是昨天那个蜘蛛侠啊。”顾晨说。
“蜘……蜘蛛侠？”卢薇薇眸子一瞪，也是不由分说道：“怎么是蜘蛛侠？蜘蛛侠昨天竟然跟人打起来了？”
袁莎莎见两人都是一副诧异的表情，也是不由好奇问：“话说……你们说的那个蜘蛛侠是怎么回事啊？什么蜘蛛侠不蜘蛛侠的？”
“对呀卢薇薇，你们在说些什么呀？”王警官也感觉莫名其妙。
感觉两人似乎在打哑谜的意思，一脸的神秘兮兮。
可越是神秘，大家越想知道。
卢薇薇也是“唉”了一声，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昨天晚上跟顾师弟去图书馆，然后顺便一起去图书馆附近新开的一家龙虾馆吃饭。”
“路上吧，遇见一个穿着蜘蛛侠服装的人，给顾师弟擦前挡风玻璃，然后顾师弟给了他10块，之后我们又在龙虾馆遇见他，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啊。”王警官闻言，也是若有所思道：“穿着蜘蛛侠服装去擦车？呵呵，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创意啊。”
“对啊，不仅有蜘蛛侠，他们还有一个胖胖的超人和钢铁侠，这三个人都是同学，目前在一起自主创业，在开发一块小游戏。”顾晨也是见自己昨晚的所见所闻分享给大家。
丁警官这才哦道：“原来老陈的孩子在搞小游戏开发呀？那是挺有前途的，比起老陈干一辈子会计要有出息。”
顾晨扭头问丁警官：“丁师兄跟这个老陈很熟？”
“也不算很熟。”丁警官喝着袁莎莎给了牛奶，也是不由分说道：“主要是老陈他们公司涉及到一些案子，而这些案子又是我在对接。”
“所以一来二去的，碰面多了，也就算认识吧。”
“涉及案子？”顾晨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问：“刚才听你说，让他们注意些，什么银行卡被封之类的，这是什么情况？”
“嗨，也没啥。”丁警官吸了吸牛奶，这才淡然道：“主要是现在吧，对银行卡的监控越来越严格，而且现在很多生意人，都拿着银行卡发工资。”
“这个老陈他们公司就有点不规范，然后他们单位，就说已经被封掉了三个银行卡了。”
“封掉三个银行卡？”顾晨不太清楚情况，也是好奇问他：“丁师兄，你继续说下去。”
“嗯。”丁警官默默点头，又道：“这封掉一个吧，他们又搞一个对吧？”
“我当时就跟他说，我说你真是打不死吧？你怎么就不怕呢？”
“他问我马上到税务局去还是怎么搞啊？我就呵呵了，我说也是没有办法。”
“我告诉他，你们封掉的这三个，不是一个公司给，很容易出问题的啊。”
“江南市之前就有一个人，他的银行卡，上面有大量资金往来，最后被江南市人.民.银.行监控。”
“他们监控以后，就发现这张银行卡，主要往来对象和公司有关。”
“所以呢，金额比较大，然后他们把这个信息传递给省里的税务部门。”
见众人一脸认真，丁警官伸出四根手指：“3个月，3个月这个老板补税补了4000万。”
829、我要让尸体自己说话
冷藏库内。
顾晨来到机器旁，但并没有马上过去查明情况，而是转身问身边的老工人：“你们的机器有没有接地线？”
“有啊，这是用电常识嘛。”老工人也是口吐芬芳，道：“安装这种大型机器的时候，为了防止漏电，安装师傅就已经接好了地线，把外泄的电流导入到地下。”
“那既然有接地线，又怎么会触电呢？”顾晨也是暗自揣摩，对着机器左右观察一番。
王警官则是紧跟其后，继续追问老工人：“你们这机器用了多久？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触电的情况？”
“机器用了大半年吧，一直都挺好用的，除了有一次零件损毁之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奇怪了。”顾晨托腮思考，走到老工人面前问：“可是你当时是如何判断，老板的妹妹是触电身亡呢？你又是怎么把她弄到冷藏库外头的？”
“这个我也是瞎猜的。”老工人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解释道：“当时我进入到冷藏库，就发现老板妹妹躺在那里，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是凭感觉，躺在机器旁，可能是有触电的可能，毕竟我有个老乡在另一家工厂，也有被触电过，但是他很幸运，捡回一条命，所以我认为老板妹妹可能是触电。”
“然后呢？”顾晨又问。
“然后？然后我就找来一个木椅，小心翼翼的把她拨离机器，然后再通知老板。”
看了眼面前的机器，老工人继续补充道：“后来我找来数显电笔，试电笔上就出现了闪电的符号，所以这机器是带电的。”
“原来是这样？”了解完大概情况后，顾晨默默点头。
合着这名女子是因为机器漏电导致的触电死亡？
但是前天出现的触电事故，难道是偶然？
可这两人偏偏都是熟人，就别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感觉很蹊跷，如果是顾晨自己判断，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老工人看着顾晨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上前一步追问道：“警察同志，这机器静电太大了，即使我们接了地线，还是不管用啊，还是有静电，这可怎么办啊？”
“那就不是静电了，而是漏电。”顾晨后退了两步，与机器保持在一个合理范围，又道：
“静电一碰地线就会立即释放，只有漏电才是持续不断的，你们应该检查机器和除潮气。”
“可是……”听闻顾晨的说辞，老板忽然从外头走进来道：“可是漏电的话，应该是一开机就有啊，可我们刚才试图关掉机器再开启，用了几分钟后才有啊。”
“几分钟以后才漏？”顾晨犹豫了一下，又道：“静电也是一开机就有啊。”
“这我就搞不明白了。”老板似乎非常沮丧，看着妹妹的尸体，也是一脸难过道：
“这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又是几分钟后才漏电，我们用的数显电笔，刚开机时无显示，过一会再试，电笔上就会有个闪电的符号。”
“这么恐怖？”卢薇薇闻言，也是不寒而栗，她扭头看向顾晨道：“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顾晨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问老工人：“你们这是什么机器？复杂系数高不高？”
“应该不高吧？”老工人挠挠后脑，也是一脸疑惑道：“就是普通的冷藏设备，这台机器还是刚用半年不久，也算是老牌子了，我问过许多同行，他们都说没出现过漏电的问题。”
“复杂系数不高？”顾晨若有所思，又道：“那我还是建议你们找个懂行的师傅，分段检查。”
“首先要断开电动机主回路，一定要做好线的顺序记号，以免复原时电动机反转。”
“还有就是打开机器上的电源开关，看机器外壳带电吗？”
“如果有，则电动机没有问题，问题就在电源开关部分。”
“另外，建议再一个个的按按钮，以此类推。”
“呃！”
听着顾晨一脸认真的建议，老工人咦道：“警察同志以前做过电工？”
“没有，只是略懂一些。”顾晨说。
此时此刻，冷藏库外头一阵嚷嚷。
老板闻言，赶紧走到门口处，一番短暂的交流后，这才带着一名穿着蓝色工服的男子走上前：“警察同志，这是我从隔壁工厂借来的懂行师傅，他对这个应该熟悉。”
“那就让他过来看看。”顾晨说。
老板“唉”了一声，赶紧让师傅过去。
中年师傅似乎非常谨慎，走到机器旁，也是反复询问了一些机器的具体情况后，这才开始打开工具箱，准备对设备进行检测。
机器在不断开启与关闭测试的同时，顾晨让王警官留在现场，自己则带着卢薇薇，继续来到冷藏库外的尸体旁，对尸体进行再次检测。
几分钟后，顾晨眉头微微一蹙：“死者的肤色呈淡黄色，却不见炎性反应？”
由于冷藏库外头的光线并不好，顾晨于是掏出一支微型手电筒，将死者眼皮轻轻拨开进行检查。
也就在此时，冷藏库那边也有些谈话，顾晨索性收回手电筒，再次和卢薇薇来到冷藏库了解情况。
懂行的师傅将工具收到一边，也是与众人解释道：“地线刚看了下还是有，不过小的多了，至少电的没疼痛感了。”
卢薇薇黛眉微蹙道：“如果你都有痛感了，那漏电的可能性应该非常大了。”
“嗯。”懂行的师傅微微点头，又道：“如果场地潮湿那就没说的了，用电吹风加热那些接线端，一个也不要漏。”
“用电吹风加热那些接线端？一个也不要漏？这是个啥过程？兄弟你麻烦给细说下。”
老工人似乎不太懂，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顾晨则是抢先一步解释道：“这位师傅的意思是……除湿气除潮气，减少漏电几率，有脏东西的话，可以用牙刷刷掉。”
“哟？警察同志也懂这些？”顾晨的回答，还是让老师傅愣了一下。
顾晨微微一笑，没说话。
而一旁的老工人则是不由分说道：“可是……我们这东西很干啊，脏东西，就是有点灰。”
“很干燥啊？”老师傅愣了愣神，又道：“那还真可能是静电了，难道问题还是出现在地线上？可好像刚才看到只有三根进线哈，难道要重新做地线啊？”
老板不由好奇问他：“地线和零线是一回事吧？”
“不不。”见老板不懂行，老师傅赶紧解释道：“这不是一回事哈，地线是专用于保护，正常情况下，木有电流。”
“但是零线是工作电线，会有工作电流流过的。”
“你要看一下你们这个房间的进线是几根，应该至少4根，最好5根，5根就好办了。”
“呃，我们这好像是进线4根，我们当时接了3根。”
“嗯。”闻言老工人说辞，老师傅沉默了几秒，又道：“你们这机器我看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懂，你们最好是用氖管电笔试看亮不亮。”
“用过了，我用的数显电笔，刚开机的时候无显示，过了一会再试，电笔上就会有个闪电的符号。”老工人说。
“这样啊。”老师傅似乎有些头疼，挠着后脑有些纠结：“那地线怎么接的？”
“就……可能是另一头往暖气管上接了，也在地上打了个铁棍接了。”老工人说。
老师傅微微点头，又道：“在外面的土地上，打一个1.5米长的镀金铁管或角铁，打入地中1.4米左右，接线联接机器金属部分。”
“好像是这样。”老板也是有些印象，又道：“当时安装的时候就是这么搞的，我记得在地上钉一个小钉没有用，必须接到外面湿土层。”
“多深？”顾晨问他。
“湿土也就半米吧。”老板说。
顾晨摇头：“至少1米深。”
老板犹豫一番，又改口道：“好像是有吧，我也不太记得，反正那个安装工人是专业的，他应该懂这些。”
“而且这个设备也用了半年多，一般都没出问题。”
“你们是接到外面土地上？”老师傅问。
老板微微点头。
老师傅顿时也陷入沉思，感觉问题是没有的，估计是机器设备的某些操作出现问题。
可又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只能作罢道：“实在抱歉，可能我对这种机器不太熟悉，你们还是让厂家人过来看看，要是真有问题，电死人也得找他们赔偿。”
看着顾晨依旧盯着机器若有所思，老师傅经过顾晨身边时，也是随口一问：“警察同志，你觉得呢？”
“两种可能。”顾晨双手抱胸，若有所思。
老师傅顿时一呆：“两……两种可能？你的意思是？”
顾晨略微沉思了几秒，这才又道：“要么就是机器外壳与接线端子是断开的，要想地线起作用，机器外壳金属部分必须与设备地线接线端子连接良好。”
“可……这个你怎么判断？”老师傅犹豫了一下，也只能试探性的请教于顾晨。
顾晨淡淡道：“其实判断方法也很简单，可以使用万用表测量一下设备金属外壳，与设备接线端子是否导通。”
“这个……好像是可以哦。”听闻顾晨的说辞，老师傅似乎受到启发一般，也是默默点头，感觉这小警察懂得还挺多。
于是又问：“那还有一种可能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电源插座，也就是插线板的地线就是空的，可能就是个摆设。”
顾晨并没有看见老师傅将整个插线板拆开，只能推测着说道：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那也只能使用万用表，也就是交流电压为750v的，也有的是600v的档位，测量一下火线与地线是否有220v左右的电压。”
“如果有电压说明地线是接着的，如果没有电压说明地线就是摆设，要重新检查电源插座的接线。”
瞥了眼老师傅，顾晨建议到：“要不你从这两方面的思路在试试？”
“呃。”感觉顾晨似乎比自己更有经验，老师傅顿时脸色挂着难看，一时间也是尴尬不已。
这让一旁的老板也有些懵圈。
心说一个警察，竟然在教育懂行的老师傅做事，这画面看上去有些违和了。
不过刚才顾晨所说的这些，老板也并不清楚是否有用，于是他追问老师傅道：“师傅，你看看这位警察同志说的这两种可能，是否有用？”
“呃，这个嘛，的确是有用的。”老师傅欲言又止，一时间无法组织语言。
可自己是被老板叫来这里帮忙的，要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难免影响自己在行内的口碑。
于是老师傅硬着头皮答应道：“那我再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吧。”
现场再次进入到检测状态。
所有人远离机器……
而老师傅则穿戴专用装备，再次按照顾晨给出的两点建议，对设备再次进行仔细检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师傅动作熟练，在拆解过程中也变得得心用手。
在反复对拆解过程进行检查之后，老师傅的脸色忽然逐渐难看起来，他扭头看着顾晨道：“警察同志，还……还真被你猜中了。”
“什么情况？”顾晨问。
“插线板的地线就是空的，这特么就是个摆设啊。”老师傅也是一脸惊愕，感觉之前的检查有些大意了。
老板一听，顿时脸色发青道：“不可能啊，当初安装设备的时候，我还特地站在旁边，这怎么插线板的地线就是空的呢？这怎么就成了摆设啊？”
“如果是摆设，那之前为什么没事？现在有事又是怎么回事？”
老师傅见老板口吐芬芳，都快疯了。
于是赶紧解释道：“我刚才也是按照这位警察同志给出的建议，万用表，也就是交流电压为750v的，测量了一下火线与地线是否有220v左右的电压。”
“如果有电压说明地线是接着的，如果没有电压说明地线就是摆设，可结果却是后者，这……这分明就是摆设呀。”
听到老师傅的检测结果时，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
如此重要的操作，竟然成了摆设。
顾晨闻言，也是终于知道死者触电的原因了。
可回想起老板所说，设备安装是没有问题的，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这个重要操作会成为摆设呢？
“难道是人为？”顾晨眉头一蹙，忽然感觉细思极恐。
再结合刚才顾晨简单的查看尸体状况，顾晨现在有理由相信，这次触电绝非意外。
目光扫视一周后，顾晨盯着老板和老工人，再次确认的问道：“这设备你们说用了大半年，一直都没出现意外对吗？”
“对呀，一直没出现意外，我们都是看着设备安装的。”老工人也纳闷了，自己明明是有看见的，可为什么就成了摆设呢？
顾晨又问：“这些安装工人业务熟练吗？”
“熟练，都是老业务员了。”老板也是跟腔道：“我买的这些设备，其他公司也有买过，一般都是这些专业人士在安装调配。”
“而且他们安装程序都是有严格标准的，每完成一项，就会在表格中勾选一项，所以表格勾选完成后，他们还要进行设备调试测试，完全都是专业标准。”
“那就奇怪了。”顾晨深呼一口气，来回在现场走上两圈后，也是不明所以道：
“如果按照你们所说的，所有设备的安装程序都没有问题，而且安装时还亲眼看见，那只有一种可能。”
瞥了眼众人，顾晨又道：“这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人为，是人为将插线板的地线做成了空的，做成了摆设，从而导致你妹妹意外触电身亡。”
“人为？”听到这个结果时，老板顿时脸色一惊，整个人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好在一旁的老工人，及时将他一把拖住：“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老板顿时发狂一般，对着现场嘶吼道：“我妹妹肯定不是死于意外，他朋友也是在前两天被电死的。”
看了眼顾晨，老板忽然走上前，双手死死扣在顾晨的肩膀上：“警察同志，这一定是谋杀，一定是的，有人要害我妹妹，肯定是这样的。”
“请你冷静。”顾晨轻轻一拨，将老板的双手拨离双肩，这才又问：“你刚才说，你妹妹的朋友，也是在前天触电身亡，有这事吗？”
因为之前听王警官在车上一说，其实顾晨刚才也想问来着，只是因为检测机器的缘故给耽误。
可现在发现设备存在人为破坏的痕迹，又联系到之前死者的朋友，也在两天前触电身亡。
因此顾晨感觉有必要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老板脸色发青道：“是这样的，前天还听我妹妹提起过，他一个朋友，也是开工厂的，前天在车间触电身亡。”
“那时候我感觉挺惋惜的，感觉妹妹也挺伤心难过，我还安慰她，让她想开点。”
“可能是因为妹妹那朋友的家人，以为那就是一场意外事故吧，所以就没报警。”
看了眼顾晨身边的王警官和卢薇薇，老板又道：“但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的。”
“前天妹妹的朋友刚被电死，今天我妹妹又被电死，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蹊跷吗？这一定是有人在捣鬼，一定是的。”
“就算有人在捣鬼，也要讲究证据。”顾晨扭头看了眼冷藏室外头的尸体，又道：“我现在需要把尸体带回去检测，我要让尸体自己说话。”
……
831、恩怨
目前顾晨要做的就是找到两名死者之间的关联。
当然，两人都是朋友，这是前提，而且两人都死于触电。
原本看上去的偶然事件，但是经过顾晨在实验室里检测一番后，有了很大的转机。
至少顾晨从女性死者的尸体状况发现了端倪。
女性死者并不是所谓的触电身亡，而是在窒息死亡之后再遭到电击。
从这点来说，在实验室的各种检测就已经可以证实。
但还有另外一个疑点，那就是冷藏库里的机器，也被人动过手脚。
女性死者触电的情况，无非就是凶手制造的**阵，好让所有的情况看上去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死者的哥哥感觉情况不对，果断选择报警的话，或许这就是一起因为机器设备漏电而导致的意外死亡事故。
最终也会像前天触电死亡的男性一样，被家属认为是意外事故。
开着车，顶着夜色，顾晨扭头问副驾驶上的卢薇薇：“何师兄的档案有没有发给你？”
“你等等。”被顾晨忽然提及，卢薇薇赶紧将车载收音机音量关小，这才打开手机查看一番。
“还真有，刚才我都没注意。”
“念给我听听。”顾晨说。
“等着。”卢薇薇低下头，开始对着手机屏幕跟读起来。
“死者赵琪，女，28岁，江南市本地人，目前在兄长厂里做管理……”
念到这里，卢薇薇忽然停滞了一下。
顾晨扭头问她：“怎么了？”
“顾师弟，这人前段时间喝酒闹事，就是我们那天去图书馆附近吃饭的龙虾馆。”
“龙虾馆？”顾晨似乎记起什么，又道：“我记得那天那个蜘蛛侠，也是因为在龙虾馆吃饭，跟人起了冲突，还把人头给打破，莫非是跟这帮人起冲突？”
“好像是吧？”卢薇薇也不是很确定，于是又往下拉，这次看到的是前天触电身亡的男子。
“死者廖东，男，30岁，外地人，目前在家族工厂里面做管理……”
念到这里，卢薇薇再次停顿了一下。
顾晨没有看她，而是继续开车，随口道：“难道他就是那个被蜘蛛侠打破头的男子？”
“你猜对了。”卢薇薇猛抬头道：“他也参与了那天晚上的冲突，而且有去医院包扎治疗的记录。”
“那天蜘蛛侠打伤的人就是他，而且这件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他而起，是他酒后闹事。”
“天呐。”坐在后排座椅上的王警官，整个人不由一愣，道：“合着触电身亡的两个人，都是当天参与过龙虾馆冲突的两个人？”
顾晨忽然轻轻点了下刹车，放慢了车速，这才又道：“难道是意外？其他人呢？他们喝酒冲突，难道只有赵琪和廖东吗？”
“当然不是了。”卢薇薇继续翻看手机。
何俊超将两人之前的案件通报也发了过来，卢薇薇直接念出声道：“警情记录里有说，当时他们是7个人一起唱歌出来，好像有些兴奋过头，又在龙虾馆点了些酒。”
“期间见邻桌三名男子打扮奇怪，于是就说了些调侃的话，激怒了三人，之后两边互爆口水，最终那名叫廖东的男子，借着酒精作用，拿起桌上的瓶子就要打人。”
“可好巧不巧，穿着蜘蛛侠服装的男子，也就是叫陈峰的人，直接反杀了回去，将廖东的脑袋砸开了花，随后两拨人才开始动手打架，之后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听着卢薇薇的解释，顾晨微微点头，感觉在此刻，蜘蛛侠男子陈锋却又忽然闯入自己的思考中。
“前天廖东才触电身亡，但就是在前几天，他也是那个打架闹事的人。”
“而赵琪也是参与者，会不会太巧？还是说这些关联只是偶然？”
顾晨寻思着两人最近与人冲突，不外乎就是那次龙虾馆打架事件。
如果这是导致两人触电身亡的死因，那凶手的排查范围难道是三名创业者？
顾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继续追问道：“除了这次的激烈冲突，这个廖东和赵琪，之前还有没有跟人起过矛盾？”
“这个好像是没有。”卢薇薇摇了摇脑袋，非常确信的道：“如果有，何俊超一定会注明的。”
“我觉得这个陈锋应该重点关注一下。”也是听到卢薇薇和顾晨的谈话后，王警官忽然提出自己的意见。
毕竟当晚什么情况，王警官没有去过龙虾馆，也不认识创业三人。
所以从客观角度来说，王警官还是觉得蜘蛛侠陈锋有问题。
顾晨也是点点头回应道：“那就听王师兄的，先把他作为调查对象，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去找廖东的家人。”
带着问题，顾晨一脚油门加快了车速，车牌尾号为ae86的警车来到一处工业区。
与死者赵琪家所在的合山工业园不同，廖东家的工业区，显然有点像家庭作坊。
由于这片地区没有完善规划，因此乱搭乱建的厂房有许多，部分厂房也处在拆毁的状态。
警车在不宽的道路上左右穿梭，最终才将车辆停在一处老旧厂房的门口。
此时此刻，一名门卫老大爷见状，这才赶紧走上前。
“这是廖东家的工厂吗？”顾晨下车之后，直接走上前问道。
老大爷微微皱眉：“警察同志，廖东前几天触电死了。”
“我知道，我就是来了解情况的。”顾晨左右环顾一周后，这才又问：“他的家人呢？”
“住在附近小区。”老大爷掏出手机，也是拨通号码。
没过多久，老大爷用外地口音说了一些顾晨听不太懂的方言，这才挂断电话。
“警察同志，你们稍微等等，他们很快过来。”
“好。”顾晨微微点头，走到厂门口。
通过厂门分析可以看到，这是一家机械加工厂。
老大爷是个明白人，知道警察来访，必然是来了解廖东的情况，于是主动走过来问：“警察同志，你们要进去吗？”
“如果可以……我想进去看看。”顾晨说。
老大爷点点头：“那行，我给你把门打开。”
老大爷似乎很好说话，走回自己的门卫室，取来一串钥匙，这才将厂门推开。
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三人，并排走进厂房内。
此时此刻，一股机油味道扑面而来。
趁着廖东家属还没来，顾晨将老大爷叫到身边：“老大爷，您跟廖东家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老乡。”老大爷将厂里的部分灯光打开，这才又道：“我儿子在他们厂里做事，我来这里帮他们看厂。”
“那廖东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一旁的卢薇薇问。
老大爷犹豫了几秒，这才道：“最近跟人打过一架，不过因为喝太多，结果把自己脑袋打开了花，头上缝了好几针呢。”
“那再往前呢？再往前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王警官也赶紧追问。
老大爷摇了摇脑袋：“除了上一次喝酒太多，跟人打得挺惨的，之前好像也没听说跟人结仇，反正感觉这孩子就喜欢到处瞎混，也不管厂里的生意，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也就在大家交流之际，一辆白色轿车忽然停在门口，灯光顺着厂房大门直射车间。
顾晨回头一瞧，用手掌挡住光源。
片刻之后，车辆熄火，从车内走下一对中年男女。
也是见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车间，中年男子率先走向前了解情况。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您是廖东的父亲？”顾晨自报家门后，直接问他。
男子微微点头：“没错，廖东是我儿子，可他现在已经没了。”
说到这，中年男子忽然难过起来。
好在一旁的女子过来安慰。
“老廖，你就别哭了，孩子没了还有我啊。”
“我养了他30年，30年啊，他说没就没了，你说我跟谁说理去？”中年男子看着顾晨，心里的委屈挂在脸上。
顾晨微微点头：“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您儿子的死因，你有调查过吗？”
“有。”老廖看着顾晨，也是一脸心酸道：“那天晚上有台新设备需要调试，于是我就让儿子过去看看，毕竟第二天就要发货。”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再发现他时，我儿子已经倒在了机器旁，完全没有生命特征。”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儿子倒在地上的？”卢薇薇问。
“就……第二天早上，因为那天晚上，我跟老婆还有一个应酬，所以不清楚儿子什么时候回家。”
“但是等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儿子并不在家，我想着应该是一早就去厂房了，于是我就去厂房找我儿子。”
吸了吸鼻子，老廖一脸难过道：“可是当我发现儿子时，他已经倒在地上。”
“是哪台机器？”顾晨在厂房内左右观察一番后，继续追问。
老廖指着最里头的一台崭新机器道：“就是那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然出现漏电现象，我儿子就是被电死的。”
“等一下。”还不等老廖把话说完，王警官直接反驳道：“你说你儿子廖东是被电死的，你怎么可以证明？”
“怎么证明？我去救我儿子的时候，差点我也被电死，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原因吗？”老廖似乎非常沮丧，快步走到一台机器旁，指着地上一处方位道：“当时我儿子就躺在这里，我去救他，结果被电了一下。”
“我当时就感觉情况不对，然后赶紧将我儿子踢开了机器，随后又找来一根木棍，把电源开关给敲了。”
“然后呢？机器一直没有检查吗？”顾晨问。
老廖摇头：“这些天一直在处理儿子的后事，哪里还有心情去检查机器？反正这台机器有问题，一直放在这没去动过。”
也是见顾晨这次带人过来，又是深夜到访。
老廖感觉有些蹊跷，于是又问：“所以……你们今晚来这里，究竟是想知道些什么？”
“你儿子的死因，恐怕没这么简单。”顾晨也是实话实说，没跟老廖绕弯子。
因为从老廖的阐述中，廖东被电死的情况，几乎跟赵琪一模一样。
两人都是在没有其他的人情况下，触电身亡，却没有得到及时救治。
而且都是被大型机器电死。
就这点来说，有了上次对赵琪死因的调查，顾晨显得更有底气，于是又问：“你们的机器有没有接地线？”
“有啊，这种机器都有接地线的啊。”
老廖也是一头雾水，感觉这小警察似乎话里有话。
顾晨又道：“能不能让我们拆解检查一下这台设备？”
“可以。”老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对老大爷道：“你去帮我把工具拿来。”
片刻之后，老大爷将拆解工具悉数摆在地上。
顾晨根据之前研究那名懂行师傅的拆解过程和检测，首先找来数显电笔，测试了一下开机状态的设备。”
和上次在赵琪家工厂所看到的情况一样，这台机器在开机后不久，电流开始逐渐显现。
之后顾晨又使用万用表，测量了一下火线与地线是否有220v左右的电压。”
“结果显示是没有电压，说明地线就是个摆设。”
一番操作后，顾晨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家的这台机器，压根就没接地线，而你所看到的设备安装情况，这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没……没接地线？不会吧？这怎么会呢？”
老廖瞥了眼自己的老婆，顿时六神无主道：“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廖东的朋友，有个叫赵琪的女孩，你们认识吗？”顾晨问。
老廖犹豫了一下，这才哦道：“认识，那女孩开车来厂里找过廖东几次，好像是叫赵琪来着。”
想想不清楚顾晨的意思，于是老廖又问：“所以……她怎么了？”
“她的尸体在今天下午被发现，而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和廖东的死法一样，看上去都是触电身亡。”
卢薇薇也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的讲述一遍。
老廖听得一愣一愣，这才好奇的问道：“所以说，我儿子可能是被人谋杀？”
“完全有这种可能？”顾晨直截了当的指着设备，又道：“从目前来看，你家的这台设备被人动过手脚，而且此人手法极其娴熟，显然是有备而来。”
“该死，怎么会这样？”老廖看着自己的老婆，也是怒喝道：“我说要报警的，你说不用，现在看来儿子的死并不是意外。”
“我……我也不知道啊。”女子似乎满脸的委屈，直接反驳道：“当时感觉就是意外触电，毕竟这种事情，在工业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我怎么知道机器被人动过手脚？”
“都别吵了。”见两人开始相互抱怨，顾晨直接打断道：“建议将你儿子的尸体，赶紧送去市局技术科，找刘法医检测。”
“这个没问题。”也是见顾晨的到来，将自己儿子的死因情况重新定义。
老廖此刻也是感激不已。
顾晨这么说，他必定这样做。
可顾晨的调查还未结束，直接又问：“你儿子当晚在龙虾馆打架前，到底有没有说些什么？”
“呃。”老廖闻言，顿时有些难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打架？不过完全是我们的责任，老板店里的监控摄像头也记录下来，所以我也不好偏袒我儿子。”
可是想想之后，老廖又道：“难道我儿子的死，跟那天打架情况有关？”
“我可没这么说。”顾晨直接一口否定。
虽然自己就是这么想的，但为了避免老廖再度情绪化，做出一些过激行为，顾晨选择不正面回答。
来廖东家厂房，就是为了调查自己之前的猜测。
可现在结果很明显，机器都被人动过手脚。
可见凶手设计的一整套杀人手法，根本就是不露声色，可谓是能工巧匠。
要找到这样一类人，那也必定是高智商犯罪，至少凶手能对设备性能了如指掌。
简单的交代一些情况后，顾晨选择去找龙虾馆老板。
因为当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只有龙虾馆老板最清楚，而且是他利用监控帮助蜘蛛侠陈锋。
所以论客观性，龙虾馆老板显然最合适不过。
晚上11点。
当顾晨开车来到龙虾馆时，店里的生意依旧是络绎不绝。
甚至连门口都摆上一些露天的桌椅，以满足经营需要。
熙熙攘攘的龙虾馆忽然走来三名警察，这无疑让所有人为止一愣。
吵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了许多。
顾晨没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问前台：“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在呀。”一名老大妈说。
“能把他叫出来吗？”卢薇薇也紧跟一句。
老大妈愣了愣神，直接对着后厨大吼几声。
没过多久，那天见到的龙虾店老板，穿着一套围裙就走了出来。
见到顾晨和卢薇薇时，记性较好的龙虾馆老板当即啊道：“诶？我们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吧？你不是那天说要介绍客人过来的江南卢薇薇吗？”
上下打量着几人，龙虾馆老板又道：“真看不出来呀，原来你们都是警察？”
“要是那天晚上有人闹事，你们晚走一些就好啦，也就不用打坏我五六只盘子。”
……
833、复仇者
看到那一脸淡然的廖杰，顾晨直接拨开凳子，坐在他对面。
他是做好试探廖杰心里防线的准备的，两名受害者死亡事件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
如果凶手真是廖杰，总是能够让他有些心理压力的。
但是，面前的廖杰似乎早有准备，他提前来到面馆外围，像是借助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好让自己的紧张情绪缓解一下。
似乎廖杰非常清楚，如果是在安静的环境中，一对多的面对警察询问，或许自己没这心理素质。
但是地点由自己选择，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人群较多，环境较为嘈杂的地点呢？
人在嘈杂环境中谈话，有利于抵消那部分恐惧感。
顾晨刚才与他通话，那10秒钟，或许就是廖杰在反复思考和揣摩，似乎他已经意识到顾晨要找他的原因，所以才选择这处嘈杂之地作为谈话地点。
“没错，我就是跟你通话的那个警察。”顾晨上下打量着廖杰，这才将警帽摘下，放在桌角位置上。
警徽在灯光的照耀下，直接反射在廖杰的脸上，这让廖杰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大晚上被警察叫出来聊聊，还是关于自己的朋友赵琪和廖东，这让廖杰有些尴尬。
他面色沉重，只能用吃面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很难逃过顾晨的眼睛。
廖杰表面的心理特征和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还是能够引起顾晨的关注。
毕竟顾晨是警察，在许多次与嫌犯交流的过程中，也都能看出，其实心里有鬼的人，都会不经意的做出一些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看似随意，却不经意间暴露自己。
卢薇薇和王警官还在面馆内点餐，顾晨则是正襟危坐，这让吃面的廖杰很不自在。
他瞥了眼对面的面馆，主动找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永远不去对面面馆，而选择这家吗？”
顾晨根据廖杰的思路，瞥了眼对面面馆。
论装修来说，对面面馆的老板还是花费了不少小心思。
各种装饰都非常典雅和干净，给人一种良好的用餐环境。
而反观廖杰用餐的这家面馆，几乎都是毛坯店面，招牌也是褪色严重。
桌子，凳子，就没有一张是崭新的，装面的瓷碗甚至还有一些不同颜色。
有青色也有红色，怎么都给人一种廉价和不卫生的感觉，与对面面馆的环境形成天然的差别。
“是因为便宜？”顾晨问。
廖杰“嘶溜”一口，又将碗中面条吸入嘴中，这才砸吧嘴道：“便宜是一方面，关键是好吃。”
指着对面的面馆，廖杰又道：“其实我也去过那家面馆，是跟我爸一起去的。”
“那天是我爸来江南市投奔我的第一天，所以我想带他去吃顿好的，这才破天荒的舍去了这家店门，而带老爸去了对面环境更好的面馆，可结果却很尴尬。”
说道这里，廖杰不由笑笑。
顾晨问道：“你说的尴尬是指什么？”
“面子，面子你懂吗？”廖杰抬头看着顾晨，眼中满是委屈：“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我和我爸去吃午饭，点了一份最贵的面条，可面条难吃到难以下咽，而且还很贵。”
“但是我们都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吃，出门第一句话异口同声：不会再来了。”
顾晨微微点头：“可以理解，好不好吃却是看个人口味，又或者对方厨师真的不行，但这样会导致生意越来越差，毕竟装修是面子，厨艺和味道才是里子。”
“你这话没毛病。”廖杰端起桌边倒好的啤酒，直接一饮而尽，这才“哈”道：
“男人好面子，像我买菜从不讲价，即使知道自己被坑也默不作声，只是以后再也不去那家店，打一折也不去，感情也一样，这就是现实。”
看着邻桌的男男女女，各种欢声笑语，廖杰冷哼一声，也是自嘲的笑笑：“有些东西根本不配占有你的情绪，人生很短，应该尽兴一些。”
话音落下，卢薇薇和王警官，端着各自的餐盘来到桌边。
两人放下三碗面条和几盘小菜，另外还有几罐凉茶。
也是见顾晨和廖杰聊上了，卢薇薇在将面条端给顾晨后，这才问他：“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男人的面子和面馆。”顾晨随口一说。
卢薇黛眉微蹙：“男人的面子？你们聊这些做什么？”
廖杰瞥了眼卢薇薇和王警官，又瞥了眼卢薇薇身边的顾晨，顿时不由噗笑出声：“现在连警察出警都是男女搭配，你再看看周围这些男男女女，哪个不是出双入对。”
顾晨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我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我跟赵琪和廖东一样，他们是一类人，而我又是另一类人。”
顾晨吃着卢薇薇送来的面条，也是边吃边问：“所以那天你们七个人，跑到龙虾馆闹事，你是跟他们完全不同的一类人对吗？”
听闻顾晨这么一说，廖杰立马知道顾晨话中有话。
至少能找到自己，约自己出来聊聊，可见这名叫顾晨的警察，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
廖杰毫不隐瞒道：“对，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个打工仔，而他们都是富二代，能一样吗？”
“每次跟着他们出去，虽然能够出入各种豪华场所，可我知道这种圈子是有门槛的。”
“他们虽然跟我称兄道弟，可我就是个给他们开车拎行李的，我知道我跟他们就是不一样。”
“可男人好面子，即便知道又怎样？我只能装傻充楞，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听着廖杰的讲述，顾晨发挥着吃面快的特点，很快将一碗牛肉面解决，这才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沾了沾嘴，又问：
“所以你觉得你老板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老乡廖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廖杰喟叹一声。
这是自己老板的儿子，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顾晨问话的这一瞬间，廖杰要如何来评价这位死者。
毕竟廖东被电死，这是厂里众人皆知的事情。
虽然凶手成功实施障眼法，让所有人误认为这就是一场触电意外。
但是纸包不住火，既然警察都已经找上门，廖杰当然也从父亲那里听到些情况。
“廖东是我高中同学。”廖杰说。
顾晨刚放到嘴边的凉茶，忽然停滞在那。
他重新放下凉茶，盯着廖杰问：“廖东是你同学？”
“没错，高中同学。”廖杰脸色平静，也是一脸淡然道：“高中毕业之后，我去读了大学，而他选择跟父亲来江南市做生意。”
“后来因为在过年酒会的时候，他偶然间知道我所读专业跟机械有关，正好廖东家就是做这行的，所以我一毕业，他就邀请我来江南市，帮他父亲管理工厂。”
“然后这一干就是好些年，最后连我父亲也来这里帮忙。”
“原来是同学。”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于是又问：“那廖东这个人人品如何？有没有得罪过人？”
“有，太多了。”廖杰似乎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直接道：“廖东毕竟是个富二代，从小家境优越，所以也非常有自信。”
“他喜欢抢人家手中的东西，这个毛病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抬头看着面前的三名警察，廖杰又道：“还有他那霸道的臭脾气，也让他在圈内声名狼藉。”
“那天打架也是，就因为看不惯邻桌的几名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他直接就嘲笑人家是小丑，而且还动手打人，这才让自己脑袋开花。”
“所以这是他最近的一次惹是生非？”顾晨问。
廖杰点头：“没错。”
“那赵琪呢？赵琪这个人你又怎么看？”卢薇薇也很想知道廖杰对赵琪的理解。
廖杰一杯啤酒下肚，这才“哈”道：“赵琪这个女人，在我看来就是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人。”
“认识她之前，我觉得她挺特别的，人长得也很漂亮，虽然年纪也快有30了，但是很有魅力。”
“你跟她交往过？”看着廖杰一脸憧憬的模样，顾晨随口一问。
但这却打乱了廖杰的节奏，廖杰整个人愣了一下，赶紧矢口否认道：“没……没有。”
“有没有其实我们问问其他人也能知道。”卢薇薇似乎也看出了廖杰的问题。
当然，这些顾晨在车上就已经设想过，卢薇薇也都记在脑中。
也是见几名警察步步紧逼，廖杰犹豫再三后，还是坦然面对道：“没错，我跟赵琪是交往过一段时间，那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平均两个月换一次男友，而跟我却相处了大半年。”
“后来呢？”王警官问。
“后来？”廖杰抬头思考，也是若有所思道：“后来分开了也快一年时间。”
“当时并不清楚，两个人为什么要分手，只感觉是性格不合，但是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赵琪在离开我之后，跟廖东在一起一年多，直到那天廖东带我一起去聚餐，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人不仅相处了一年多时间，甚至赵琪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廖东好上了。”
“等等。”顾晨感觉廖杰喝多了，开始讲述对他不利的条件，可他却一脸无所谓。
于是顾晨赶紧追问道：“所以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廖杰指着自己的胸膛，自嘲的笑笑：“我……是我带着赵琪参加廖东生日聚会时认识的。”
“原本以为可以向老同学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结果发现我搞砸了。”
“我在廖东生日聚会上，啥也不是，反倒让廖东的魅力尽情的展现。”
看着顾晨，廖杰也是满脸委屈：“廖东当着我的面，跟赵琪满嘴骚话，说我当年的各种糗事，以此来博得赵琪的开心。”
“而我就像个废物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关系越走越近，但我还是太年轻了，感觉自己的魅力，赵琪应该看不上廖东。”
“可是我却完全错了，误判了那该死的魅力，结果他俩偷偷好上了，而我却在一周前才知道。”
廖杰说道这里，双手握得嘎吱作响，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顾晨很疑惑。
感觉醉酒的廖杰，这是在自己招供吗？
顾晨正想调查他来着，结果一场谈心，他自己就招供了？
顾晨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毕竟醉酒状态中的嫌疑人，口吐芬芳并不能当做绝对的证据。
但至少廖杰将这些年的苦水道出，可见这些恩怨在廖杰心中压抑了很久。
这一切都被顾晨的执法记录仪拍下来。
顾晨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问：“所以廖东和赵琪，根本就不是死于意外触电，而是被你杀害的？”
话音落下，廖杰忽然缓缓抬头。
他盯着顾晨的眼神，既迷茫又无助。
片刻之后，他这才点头承认道：“没错，这两个人都是我杀的，我就是嫉妒他们在一起，我恨他们。”
“人真的是你杀的？”也是感觉喜出望外，卢薇薇整个人不由愣了一下，这才确认的问他。
而面前的廖杰，此刻却像解脱一般，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杀的又如何？”
“当初要不是为了男人那点狗屁尊严和面子，或许情况就不是这样。”
瞥了眼街道对面，刚才和顾晨聊天时提及的面馆，廖杰又道：“就像我去隔壁面馆吃面一样，明知道不好吃，却要硬着头皮花高价钱吃面。”
“可我不喜欢啊，但我不说，我只是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来了，这就是我的态度。”
顾晨微微点头，感觉这个案子就要结案了。
于是顾晨问道：“你说廖东和赵琪是你杀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运用哪种手段完成操作的？”
“呵呵，哪种手段？哪种手段都行啊。”廖杰似乎一脸不屑，直截了当道：“我修改了大型机器的地线，破坏了电路系统，让这两个人发生触电。”
“你要知道，这种电流一旦触及人身体，那是极有可能导致人触电身亡的。”
“我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我这么做了，而且做的非常好，我非常满意。”
“我看你就是个变态。”卢薇薇听着廖杰口吐芬芳，却一点没有悔改认错的意思，也是不由吐槽道：
“像你这种残忍的报复者，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就因为感情背叛？”
“可能是因为面子。”还不等卢薇薇把话说完，顾晨直接补充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面子，让你感觉到压抑，不自在。”
“哈哈，哈哈哈。”听闻顾晨的说辞，廖杰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膜拜姿势。
“终于还是有人懂我啊，没错，就是为了这该死的面子，我不敢跟廖东翻脸。”
“因为我的饭碗是廖东家给的，廖东帮助过我，他对我有恩。”
“所以即便知道当初他挖我墙角，我也不敢跟他廖东翻脸，我就是死要面子，让赵琪觉得我没用。”
抬头看看左右众人后，廖杰又道：“其实赵琪家很有钱，她跟谁交往，从来不看对方家庭的经济实力，因此从小生活富足，这些都不是她要考虑的。”
“可是我却死要面子，一直以为是我那该死的魅力，才让赵琪对我有好感，我错了，我错在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当一切都醒悟时，我又感觉这是南柯一梦，这半年的交往换来的是赵琪的转身离开，跟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一起。”
“我是怂，而且怂的毫无尊严，我受够了，所以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也许是因为廖杰说话太大声的缘故，先前还有说有笑的邻桌男女们，顿时也是被廖杰吓一跳，一个个扭头查看具体情况。
看着廖杰身边坐着三名警察，顿时大家都感觉情况有点不简单。
顾晨也是顾及周围食客的感受，这才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你们要抓就抓吧。”廖杰似乎毫不畏惧，直接还配合的伸出双手，摆出一副求拷的姿势。
已经明示到这种程度，顾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直接从装备中将玫瑰金手铐拿出，随后将廖杰双手拷住。
“有什么话，跟我回警局再说吧。”
廖杰被带上了警车，顾晨负责开车去警局，但是有一点顾晨不太明白，廖杰为什么要这么爽快的主动承认？
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
又或者……是其他？
可根据廖杰讲述过程，以及办案经过的熟练程度，这些小猫腻，似乎都是出自廖杰之手。
于是顾晨也就没想太多，直接在深夜将廖杰押送到芙蓉分局，准备进行深度调查，也就是检测的收尾步骤，看看是否符合廖杰的说辞。
毕竟单凭一面之词，是很难有信服力，所以顾晨必须要严谨对待，对廖杰口述的情况，还需要一一验证，已达到不出纰漏。
……
835、另一个凶手
翌日清晨。
早上8点30分。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入芙蓉分局。
陈晓娟一脸迷茫的推开车门。
而副驾驶上，廖杰的父亲也踉跄的下车。
“老板娘，你可一定要帮帮廖杰啊，他不可能是杀人犯，他跟廖东这么多年的好同学，他怎么会呢？”
廖杰父亲看着建筑面前的硕大警徽，整个人不由紧张起来。
陈晓娟也是慌张不已，却也劝诫道：“可是，人家警察已经打电话说了，说廖杰已经承认自己就是杀人凶手，这还有假吗？”
“这肯定有误会，我不相信廖杰会杀人，他那么善良一个人。”
“老廖，现在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具体怎么样，等去了刑侦三组再看看吧。”
两人也是在芙蓉分局大院停车场，交流了好一会功夫。
廖杰父亲这才愿意去看看情况。
陈晓娟则道：“这事先别让我老公知道，否则以他的脾气，非把廖杰给剁了，你们一家也别想好过。”
“好，我听你的，只要能救廖杰，我什么都听你的。”
廖杰父亲此刻也是六神无主，儿子怎么忽然就成了杀人犯了呢？这让廖杰父亲一时间难以接受。
两人问了身边一名路过的警员，这才寻着刑侦三组的方向找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刑侦三组办公室内。
卢薇薇也在跟众人探讨着陈晓娟的情况。
“老丁你知道吗？这个陈晓娟可不得了，当年江南市大富豪会所的一枝花啊，多少老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丁警官看着关于陈晓娟的报告图片，也是不由调侃道：“真没看出来。”
“可能是现在年纪大了，不过当年还是很漂亮的。”王警官继续补充道。
丁警官扭过身子，也是好奇不已道：“你们这都从哪弄来的消息？”
“何俊超啊，这家伙搞到的情报。”王警官喝上一口枸杞茶，也是调侃着说：“这个陈晓娟在警局的备案还不少呢，离过两次婚，只有一个儿子，嫁给廖东的父亲，也是奉子成婚。”
“不过婚后这个陈晓娟开始相夫教子，很有一套，愣是把廖东父亲的众多房产弄到自己和儿子名下，廖东唯一的财产，就是那机械厂的80%的股权，否则名下连一处家产都没有。”
“还有这种骚操作？”丁警官顿时一呆。
凭着老道的经验，老丁同志还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道：“从这点可以看出，这个陈晓娟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看看再说吧。”卢薇薇瞥了眼顾晨，这才又对丁警官道：“昨天顾师弟已经在调度室搜集了一晚的证据。”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又带着老王去了那天廖东父母参加应酬的酒店，这不才跟老王回来嘛。”
“笃笃笃。”卢薇薇这边话音未落，那头门口处，陈晓娟已经在敲门。
“请问，刑侦三组的顾警官在吗？”
顾晨抬头一瞧，这才站起身：“我在。”
“哦哦，顾警官。”陈晓娟有些慌神的走进办公室，后边跟着廖杰的父亲。
这两人顾晨在廖东家工厂都是见过的，因此也谈不上陌生。
“顾警官，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带着廖杰的父亲也过来了。”
“你老公呢？”顾晨问。
陈晓娟顿时一呆，赶紧解释道：“哦哦，我老公啊？他有应酬，所以没来。”
顾晨看看两人，也就没再要求，直接将桌上一份文件拿在手里，指着门外道：“你们跟我来吧。”
“好，好。”
也不知道顾晨葫芦里卖什么药，见廖杰父亲不明所以，紧张的不行，陈晓娟心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啊。
来到一号审讯室门口，顾晨让陈晓娟先进去，却将廖杰父亲拦在门口。
这可把廖杰父亲愣了一下，赶紧追问顾晨道：“顾警官，我儿子他……”
“他已经招供了。”顾晨说。
廖杰父亲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呢？”
见王警官和卢薇薇已经进去，顾晨这才安慰道：“大爷，旁边有张长椅，您先在外头等着，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好再说。”
“也行吧。”感觉儿子这次是凶多吉少，老大爷顿时沮丧不已，却只能听从顾晨的安排，先坐在外头的长椅上休息。
随着审讯室大门砰的一声响，卢薇薇已经将摄像机调试完毕，这才跟着顾晨一起坐回到座椅上。
此时此刻，坐在对面审讯椅上的陈晓娟，整个人懵的一批，这才问道：“警察同志，你……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在其他地方问啊，怎么感觉这地方怪怪的。”
“怪吗？”顾晨左右看看，这才又道：“我觉得这个地方非常适合你。”
“适合我？”陈晓娟一听，当即笑出声道：“别闹了警察同志，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现场的环境让陈晓娟有些紧张，一个环境对被审讯者的震撼，绝不仅仅是室内的装饰。
陈晓娟虽然是当年的交际花，出入各种场合，虽说对警局环境也并不陌生。
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廖东被杀，自己被传唤到警局接受调查，这不免让陈晓娟内心感到惶恐。
顾晨也没跟她废话，直接问道：“那天安排廖东去车间调试设备的人应该是你吧？”
“对……对呀，怎么了？有问题吗？”陈晓娟愣了愣神，一脸淡然道：“昨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他爸临时有事。”
“再加上明天还要生产，所以才让廖东去调试设备，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呀。”
想想之后，陈晓娟又问：“还有，你们跟我说，廖杰已经承认杀害我儿子廖东的事实，请问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卢薇薇眼神犀利，死死盯住面前的陈晓娟。
陈晓娟顿时一呆，赶紧移开目光道：“没想到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
“亏我家对他还不薄，他这个狼崽子怎么就恩将仇报呢？”
见陈晓娟表情满是呵责，却并不伤心，顾晨直接问她：“你儿子廖东被杀，难道你就不难过？”
“啊？”也是被顾晨突然一问，陈晓娟愣了愣神，这才赶紧挤出几滴眼泪道：“怎么能不伤心呢？儿子是我的心头肉呢，这苦命的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难过中，陈小娟顿时双手捂脸，叫着廖东的名字，表情严肃的道：“这孩子平时我行我素惯了，虽然看上去让人讨厌，可毕竟是我们家的孩子。”
“现在被自己的老同学杀害，这让我们怎么活？以后这机械厂继承给谁呀？真是造孽啊。”
这边陈晓娟表情管理的相当到位，和另一边，卢薇薇也口无遮拦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嘛？你应该是廖东的后妈吧？”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出奇的安静。
陈晓娟愣是呆滞了几秒，这才从慌神中反应过来。
忽然感觉，这次前来芙蓉分局，合着是自己的老底都被警察知道了？
连自己是廖东后妈的事情，警方竟然也有掌握？
此时此刻，陈晓娟越加觉得，自己来芙蓉分局并没有这么简单，合着警方传唤自己过来，那是抱着审讯的态度？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陈晓娟的语气顿时收敛了不少，这才弱弱的问：“警察同志，我是廖东后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顾晨将桌上的资料翻阅了几下，这才淡淡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廖杰根本就不是杀害廖东的凶手。”
“不是杀害廖东的凶手？”陈晓娟愣了愣神，也是不明所以道：“我怎么越听越懵了，不是杀害廖东的凶手，那廖杰承认什么？他有病啊？”
“没错，他确实有病，而且是精神方面的。”顾晨将一份资料拿出，反手亮给陈晓娟看：“这是我们追踪廖杰在这之前一段时间的监控画面。”
“发现他频繁去过医院，而且根据廖杰的就医记录，我们也打电话咨询过接诊的医生，发现廖杰有严重的抑郁倾向，而且精神也很不稳定。”
随后，顾晨又将另一份资料拿出，道：“这个是我们整理出来的资料，发现廖杰精神问题的根源，是因为前女友赵琪，偷偷和廖东在一起一年多，直到廖杰前段时间才清楚，因此爱恨交加，造成的精神抑郁。”
“所以在周五的晚上8点左右，廖杰约赵琪在工业园冷库见面，随后他杀害了赵琪。”
“你是说……那个来找过我家廖东几次的那个女孩，她叫赵琪对吗？”陈晓娟问。
顾晨默默点头：“没错，她叫赵琪，也就是死在廖杰手里的那人。”
“那就对了。”陈晓娟顿时黛眉微蹙，直接发难道：“这家伙抑郁，精神又有问题，所以知道我儿子跟赵琪在一起后，他心生嫉恨，然后杀害了赵琪再杀我儿子。”
看了眼顾晨，陈晓娟一脸愤慨道：“没想到他廖杰竟然是这种人？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嘛，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儿子也没错呀，他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说道这里，陈晓娟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然而这并不是顾晨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直接反驳道：“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我说，你儿子廖东并不是廖杰杀的。”
“廖杰只杀了前女友赵琪，但根本就没对廖东动手过。”
陈晓娟愣了愣神，有些不满道：“这怎么可能不是廖杰杀的呢？情况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他廖杰因为嫉恨我儿子跟赵琪的关系，于是先杀赵琪，再杀我儿子，这还有假吗？”
“可是杀害廖东的当晚，廖杰根本就不再现场。”顾晨见陈晓娟戏入佳境，也是赶紧提醒道：
“我们对廖东尸体进行过细致检查，发现廖东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周五晚上9点左右。”
“而这个时间段，廖杰在干什么？在赵琪家的工厂，将赵琪杀害。”
“之后由于害怕的缘故，因此廖杰去了一家酒吧买醉，直到凌晨3点才回家。”
“可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办法去找廖东，也就谈不上杀害廖东了。”
“怎么会呢？”陈晓娟不由愣了愣神，忙道：“那不会是廖杰干的，还会有谁呢？他才是最大嫌疑人。”
“不，他不是，你是。”顾晨掉转画风，直接将矛头直指陈晓娟。
陈晓娟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又压低了语调，但却挺不客气的道：“我觉得你们警察的办案能力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当晚跟我丈夫去应酬，怎么可能有机会作案？”
将二郎腿一翘，陈晓娟也是无所谓道：“我看你们这个案子办不了就别办了，让有能力的人来接手吧。”
“你昨晚根本没有去应酬。”还不等陈晓娟把话说完，顾晨直接怼了回去。
随后，顾晨将一份资料拿在手中：“我问过那天夜晚负责招待你们的酒店服务员，确认了你不在的事实。”
“如果你还觉得不服，那还有这个。”顾晨直接站起身，将手机相册点开，随后将陈晓娟离开酒店的时间片段拿给她看。
“你仔细看看，你是有去过应酬酒会，但是很快你就以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
“而这个时间是晚上8点左右，等于你刚到酒店没多久，就立刻返回家中。”
“而这空余的一小时，足以让你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因为制造这起偶然事件的人只有你跟你丈夫。”
“呵呵，警察同志，我不懂。”陈晓娟开始装疯卖傻，假装自己完全听不懂顾晨的意思。
顾晨也并不是没耐心，于是直接与他讲解道：“我们查过廖东的尸体，可以说，有明显的电击痕迹。”
“因为设备的线路早已被人破坏，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助着设备上的漏电，将电流穿过廖东的身体，从而达到廖东是被电死的假象。”
见陈晓娟一句不发，顾晨又道：“但是我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因为通过尸检报告可以看出，廖东是在窒息死亡后，才在被电流穿过身体。”
“但是如果知道单纯的设备漏电还好解决，可这是有人在设备地线上动过手脚，而动过手脚的那个人，无疑是最想廖东出现意外。”
“但是能够精准的排除他人，也只有你跟你丈夫，可作为父亲是不太可能杀害儿子的，那只能是你。”
“因为这次应酬，压根就是你在给自己制造不再现场的证明，可偏偏就是你，利用这一个钟头的时间，返回工厂，将廖东杀害。”
“哈哈，警察同志越来越会说笑话了。”陈晓娟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被顾晨发现了猫腻后，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就算你说的对，可是，廖东总比我强壮吧，我即便去了工厂又如何？我打得过廖东吗？打不过他我怎么杀掉他？”
王警官闻言，立马将一具电棍打开。
强大的电路噼啪作响，瞬间吓得陈晓娟向后一缩
“我说陈晓娟，你可能忘记了有电棍一说吧？”王警官不由调侃着说。
而顾晨则是接过电棍，拿在手中道：“你可以拿着这种武器，在廖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其进行电击伤害。”
“直到廖东晕倒在地，你却还可以用其他手段，将廖东造成窒息死亡，再将其尸体，利用设备的线路故障，电击廖东，从而造成廖东因为设备漏电而死亡的假象。”
见陈晓娟还想嘴硬，顾晨又道：“那天晚上进入过工厂的人只有你，而当时的廖东就在车间，我问你，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我就看看廖东调试的设备如何啊。”陈晓娟开始语无伦次，整个人说话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
“错。”顾晨再次反驳的道：“你是带着电棍去的车间，如果不知道死亡时间，或许我们还挺难确定搜索范围，但是好巧不巧，通过对廖东尸体的检测，也不难看出，其实廖东的死亡时间是可以断定的。”
“但是你却怂恿自己的丈夫，认为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让你丈夫觉得儿子廖东死于事故，所以报警也就无从谈起。”
“因为只要不报警，等风头一过，即便我们警方想找证据，那也会因为证据时间过长，而造成许多无法挽回的损失。”
顿了顿，看着一脸惊愕的陈晓娟，顾晨又道：“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廖东被电死好几天，而你却坚持不报警的原因。”
“因为一旦报警，很多问题都会暴露出来，这也是你一直所担心的。”
见陈晓娟惊恐不已，卢薇薇也继续道：“你不要以为尸体不会说话，我告诉你陈晓娟，请不要低估我们警方的检测技术。”
“如果说廖杰杀害赵琪之后，并没有时间继续作案，那你应该就是那个继续作案的另一个凶手。”
“你利用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企图逃脱责任，可就是因为你坚持不报案，和赵琪家坚持报案的特点形成鲜明对比，所以你才会输得一塌糊涂，因为你就是那个杀害廖东的凶手。”
……